第1158章 周庄梦蝶
林默决定先按兵不动，当然，他现在手里也没啥兵可用。
实际上也是迫不得已。
无法从这个幻境里离开，那就只能先稳住，观察，然后伺机而动。
之后林默就见到了老妈。
老妈的样子比印象里的要年级大一点，看上去得有三十来岁，来了就一顿训，拉着林默给老师同学道歉。
想通了的林默也是尽力配合。
不过心里很不屑。
淳风这货完全是瞎搞，在现实生活中，老妈在自己一岁的时候就去世了，自己成长过程中根本就没有……
刚想到这儿，林默突然面色一变。
因为他发现，他有关于成长过程中老妈的记忆。
好像，老妈并没有死？
等一下？
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是记忆。
有另外一套记忆存在，林默一开始不慌不忙，然后试图找出这一套记忆中的漏洞，但他没有找到。
一下子，额头冒汗了。
老妈心疼儿子，真的跑去医院检查了一下，结果是没啥问题，就是问是不是之前撞过脑袋。
林默说有。
“之前踢球，后脑不小心被球砸了一下，当时有点晕。”
“那平时，是不是喜欢看一些电影和小说？”
“对。”
“这就对了，这个年级都喜欢幻想，脑袋被撞了一下，产生一点混乱也正常，不过小伙子，你现在应该已经恢复过来了吧？”
医生和蔼的问。
林默点头。
“没啥事儿，多喝水，早点睡，休息几天就好了。”
医生一摆手，然后冲着门外喊：“下一个！”
公交车上，林默盯着窗外的景色。
这里是落雁市。
他很熟悉。
这种熟悉并不是那种久远的回忆，需要看到才会想起来，而是那种每天都会遇到的熟悉，已经融入到生活当中。
对。
生活。
这里有一种生活的气息，这种生活对林默来说非常熟悉。
此刻林默仔细回想着过去的一切，他有一种感觉，而这种感觉实际上非常恐怖。
因为他突然分不清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如果，那些是真的，我的精神力是非常强大的，有温馨小屋，没有人能绕过温馨小屋来影响我。”
这是前提。
淳风也做不到。
这是林默最大的问题所在，如果是这样，那现在的这一切又怎么解释？
而且在从课堂上醒过来后，林默又想起了很多事情，他想起来了这里的生活细节，每一个都无懈可击。
“不，这一定是幻觉，而只要是幻觉，就必然有缺陷，我会发现这个缺陷的。”
林默发现自己心里有些动摇，赶忙坚定了一下信心。
当然他也知道没必要在这里表现的和一个神经病一样。
让人看了笑话，从侧面说，那样做只能证明自己没有别的办法。
“还是先熟悉，观察，了解，然后再想对策。”
林默跟着老妈回到了家。
老爹也在。
林默看着老爹，老爹也看着林默。
下一刻，老爹开始脱鞋。
林默赶忙跑，不跑就挨打了。
“老林，你干嘛？”老妈过来护住了林默。
“这小子皮痒，连老师都敢打，人家张老师够意思了，没有追究，换别的老师，你家儿子不被学校弄的退学才叫有了鬼。”
老爹显然气个够呛。
“明天咱们一起去，给张老师赔礼道歉。”
“行吧。”老爹知道揍不成儿子了，有他老婆护着，如果执意要揍，那最后真指不定是谁挨揍了。
林默看着老爹老妈，心中记忆冲撞，脑仁有点疼。
“小默你过来。”
老妈这时候招了招手。
小屋子里，老妈开始审问林默，为什么在学校胡来。
还说你小子别想蒙我。
林默一时之间也有些招架不住，索性就说自己做了一个梦，梦里遇到了非常恐怖的事情，所以醒来之后才会犯迷湖。
“你是不是，梦到什么鬼啊，怪物什么的？”老妈问。
林默一愣，就问老妈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你不好好读书，成天写一些乱七八糟的小说，里面不都是一些神啊鬼的，我早就说了，别写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根本不听，还有你爸，他也是分不清轻重，居然还支持你写那些东西。”
林默一愣。
他想起来了，他喜欢写小说。
之前居然一下子没想起来，可能真的是被球砸懵了？还是说，这个恐怖的幻境在进行自适应的调整，将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变的合理。
最后林默主动认错，老妈这才放过他。
等老妈出去，老爹才悄悄摸摸熘进来，轻轻关上门说你小子尽惹事儿。
“别的事儿老爹都能依着你，你打老师这可不行，你给我写份检讨，明天亲自交给张老师。”
林默点头。
刚才老爹装腔作势要打他也是在演戏。
老爹不这么搞，那就得挨老妈一顿。
这也是父子俩的默契。
互相帮助，互相掩护，早已经是有了默契。
这种默契可不是演出来的，林默此刻脑海里立刻涌现出许多老爹过去不知多少次帮他化解麻烦。
“刚才我在门口偷偷听你妈说话了，你放心，你喜欢写小说，就继续写，男人嘛，喜欢做的事情不能让任何人拖了后腿，尤其是女人，就算是你妈也不行。”
“谢谢老爹！”
“行了，不多说了，免得引起你妈的怀疑，我先撤了！”
老爹说完，再次悄悄摸摸的熘了出去。
林默这时候才仔细看了看这间屋子。
墙上有海报，男明星，女明星，书柜里一半是各种小说，武侠科幻恐怖推理，还有神话和民间诡异故事。另外一半则是各种手绘图画，各种鬼怪异形，这些都是林默画的。
他很喜欢这些东西。
林默想了想，拿起纸笔在纸上画了一个人物肖像。
画上是一个黑裙少女，皮肤苍白，长裙如夜幕，少女容貌自然是没得说，主要是气质，有怨气，有恶意，但却让人生不出什么厌恶之情。
拿着画笔，林默看了看画上的少女，然后将这一幅画放到了书架上。
桌子上有一台电脑。
林默记得还是他要求了很久才买的。
里面有各种游戏，林默轻车熟路点开了一个文件架，里面是许多文档。
这是林默创作的小说，名字就叫《噩梦世界》。
揉了揉脑袋，林默再次陷入到某种因为记忆交融产生的思维混乱当中。
他一开始认为，这里是幻境，是淳风设下的局，是假的，这种想法十分坚定；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这份坚定有些松动了。
因为写这一本小说，他经常会熬夜到晚上十二点多，所以这段时间精神状态都不好，加上玩球撞到脑袋，产生一些后遗症似乎也很正常。
“这么说，我老妈并没有死，林家也不是什么隐门一脉，更没有发生噩梦末日……一切，都是因为我写小说，所以上课睡觉而做的梦？”
林默沉默了几秒钟。
“不，不对，不是梦，这不可能是梦啊。”
“但不是梦，又是什么？”
闭着眼睛回忆了一下，林默突然想到一件事。
“对了，如果是幻境的话，实际上是不能睡觉的，那我试试，如果不能睡觉，就说明这是幻境。”
当下林默躺在床上。
脑袋有些疼。
可能也是累了，林默居然感觉有点困，迷迷湖湖就睡着了。
等他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闹铃响了。
林默看着熟悉的屋子，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我睡着了，这说明现在这一切并不是幻境。”
“可我还是觉得不对劲啊。”
林默想起一个词儿，周庄梦蝶。
不知是庄周做梦变成了蝴蝶呢，还是蝴蝶做梦变成了庄周。
接下来，吃早饭，上学。
老爹老妈跟着一块去的，找人家张老师赔礼道歉。
张老师班里的同学都称其为老张，因为对方没什么架子，平易近人，人很不错。对于林默这件事人家并没有追究的意思，也接受了道歉。
这事儿，就算是这么过去了。
重新坐到教室里，林默已经没有昨天那种近乎荒谬的不真实感。
此刻的他倒是挺踏实的。
他扭头看着同桌刘佳，想着在那个‘真实的梦里’，对方和自己的关系。
正想着呢，刘佳睫毛眨了眨，扭头看过来。
“你看我干嘛？”
第1159章 夜探凶宅
刘佳是个大美人。
从小，别人就说她是标准的美人胚子，长大以后一定是个大美人；稍微长大一点，就说是小美人，俊的不得了；到了高中，已经长开了不少，夸奖者更多，很多情窦初开的男生每次见到她，都会忍不住看过来，有激动的，也有脸红的，还有胆子大过来搭讪的。
这就是校花待遇。
甭管你承认不承认，只要学校里有女生，那每一个学校，都有校花。
人人心里都有一杆秤。
刘佳毫无疑问是这里公认的校花。
女孩子的美貌，是资本，是利器，但有的时候，也会变成负担，变成霉运。
它是什么，取决于女孩子的三观，取决于她的学识和性格，取决于她的家庭教育和家庭实力。
刘佳这几点都有优势。
学习好，自律，三观正，家庭富裕。
林默很了解刘佳。
他俩从小学就在一起，是同桌，还记得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刘佳就拎着林默的领子，豪放跟他说你以后就是我的人了。
起因是因为林默不小心摔坏了她的铅笔，还嘴硬，结果被这小丫头按在地上揍了一顿。
当时就把林默给揍服了。
事后林默分析，自己打输的原因是因为当时刘佳个头比他还要高半头。
曾经有一段时间，林默都觉得这真特么是一段孽缘，小学那几年完全被刘佳压制着，后来觉得升初中就可以躲开这个魔女了。
要不叫孽缘呢。
初中也在一个学校，一个班，还是同桌。
刘佳说，她到现在都记得当时自己的表情，和见鬼一样。
这叫啥？
刚从火坑里爬出来，结果还没站稳，又不小心掉了下去。
而且，掉的更深。
“没事儿，初中就三年，三年很快就过去了！”
这是林默安慰自己的话。
好不容易中考完，上到高中，开学头一天林默就吓的腿软走不动路了。
同桌还是她。
虽然这个时候林默的个头早已经反超了刘佳，真打起来，她就算练过武，十有八九也不是自己的对手。
可被压迫的时间长了，骨子里产生了畏惧，看到她就发憷。
但不可否认的是，刘佳是真漂亮。
她不生气的时候，特好看。
侧脸好看，正面也好看。
之前林默都是偷偷看，就算被逮了个正着儿，他也不会承认。
不过今天被抓住之后，林默就理直气壮的说，你好看，我看看还不行？
估摸以前没这么说过，刘佳一愣，瞪了林默一眼然后继续听讲，不过弯曲的眼角却怎么也掩饰不住那一抹笑容。
心说这榆木疙瘩终于开窍了，终于开始欣赏老娘的美了。
“简直毫无破绽啊。”
林默看了一会儿刘佳，发现无论怎么看，都看不出这是一个假冒的幻觉。
此外，班里其他熟悉的同学。
猴子，王小丽，阿东，三炮，莫文婷。
这些同学，在那一段‘梦’里都出现过。
猴子和王小丽还结婚了，成了两口子。
阿东和三炮在潜龙也混的不错。
还有莫文婷。
那个‘梦’里，莫文婷变成了恐怖的梦魔。
林默这时候愣了愣。
他居然已经开始称那一段记忆为‘那个梦’，这是不是代表他已经开始认为，这里的一切才是真实的。
为了验证这件事，林默掐过自己，也用小刀割破手指。
疼痛，流血。
和真的一模一样。
或许，这就是真实的，而那个光怪陆离的世界，才是虚假的。
下学后，刘佳拉着林默出去吃东西。
他们这里是寄宿制的高中，也有走读的。
路上刘佳问林默，她是不是真的很好看。
林默点头，说是啊，你简直美的冒泡儿。
“这话，你以前从来没说过。”刘佳语气有些幽怨。
林默一琢磨，好像还真是。
这时候林默突然想起来梦里刘佳的禁忌，就突然对刘佳说，你给我讲个恐怖故事吧。
刘佳笑了笑，说之前都是你给我讲，想吓唬我。
“我平时不喜欢看那些恐怖小说，知道的恐怖故事都是你给我讲的，我可没有东西给你讲。”
林默点了点头。
他只是想做一个测试。
刘佳果然对她自己的‘禁忌’没有任何反应。
这也正常，因为所谓的‘禁忌’只是自己梦里对她的定位，这里的刘佳当然不知道。
林默叹了口气。
“你是不是没灵感了？”刘佳在旁边问。
林默一愣，问什么没灵感？
“小说啊，你不是正在写一部小说，恐怖的，脑洞大开那种，是不是遇到什么瓶颈了？”
“算是吧。”
林默点头。
刘佳走了几步，然后侧脸说她听人说过，在落雁市里有一些诡异的地方，例如凶宅什么的。
“要不，咱们去看看，顺便，让你找找灵感。”
林默听完琢磨了一下，脸上立刻露出惊喜。
“对啊，我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梦里是有诡异的，那这里有没有？如果有诡异，说不定可以证明梦里的一切都不是我的幻想。”
林默当即就让刘佳带他去。
还说事成之后，请她吃大餐。
“这可是你说的。”
刘佳同意了。
不过现在不能去，下午还有课，等下午下课之后才行。
再次坐到教室里，看着窗外安宁的景色，看着课堂上的老师和同学，这里的一切都算是那么的正常，那么的安静。
这就是普通人的平澹生活。
世界上绝大多数人都会这么按部就班的度过这一生。
包括自己。
“林默，你来回答这个问题！”
……
夕阳下，地上林默和刘佳的影子被拉的老长，路边树叶随风飘动，街上一片烟火之气。
“佳佳，你不会家能行吗？”
林默问了一句。
刘佳眉毛一挑：“我说去珍珍家学习，已经和她说好了，如果我妈打电话过去，会帮我打掩护。”
林默说那行。
印象中，刘佳的妈妈也很漂亮，就是比较严厉。
林默有点怕她。
倒是刘佳的老爸挺和善的，之前去刘佳家里的时候，经常拉着自己下棋，还一脸酸楚楚的说，他那女儿，对你比对我都好。
女大不中留，胳膊肘往外拐这种话更是不知道说了多少。
林默觉得他和刘佳绝对算得上是青梅竹马，毕竟这一份友谊那是从小学就结上了，绝对算得上是历史悠久，十分的牢固。
只不过一开始林默还真没往歪的地方想。
他和刘佳，一直属于友情之上恋人未满，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年纪还太小，不太懂这个，学校家长更是对早恋这种事严防死守，所以一直都这么着，谁也没挑明。
不过班里学校里同学们心里都和明镜似的。
私底下，都喊刘佳是‘林夫人’。
“我想吃冰激凌！”刘佳突然说了一句，她看向路边一个冷品店，不走了。
林默伸手一掏兜。
还有几块钱。
“我请！”林默就问佳佳你要是什么味儿的。
“巧克力的。”
“女孩不是都喜欢草莓味吗？”
“谁说的？”
“电影电视上都这么说。”
“反正我不喜欢，我就要巧克力的。”
最终，林默买了一个巧克力冰激凌走出来。
这玩意儿死贵死贵的，林默只够买一个，待会儿他回家都是问题，说不得要走路回去。
“今天挺大方啊。”
刘佳看了看，伸手递过来说非要让林默先吃一口。
说实话，林默也挺想吃的。
他咬了一口。
又冷又甜，味道很醇厚。
“就这一口，多一口都不能吃了！”刘佳随后也吃了起来。
林默突然发现，这丫头居然一点都不避讳自己吃过，更没有表露出嫌弃的神色，一丝一毫都没有。
非常的自然。
毫无疑问，冰激凌很好吃，最后刘佳说看你小子挺可怜，最后一点赏你了。
夕阳完全藏到地平线下之后，到地方了。
这是一个老旧的居民小区。
房子都是破旧的小六层，这里属于老城区，走进巷子，路边的电线杆上搭的都是电线，和一坨没煮开的面条一个德行。
就算是九级电工来了都得懵逼。
路边有修车补胎的，旁边是一个小卖铺子，门口有一个灯泡，下面有几个老头借着灯光正在下棋。
林默深吸了口气。
能听到有人炒菜的声音，深吸口气，尾气带着爆香的葱花味儿冲进鼻子里，显得那么的真实。
这一刻，林默发现这里才是真实的，而自己之前，只是做了一个夸张诡异的梦而已。
这种真实感来源于这里看到的一切，是大爷们急赤白脸讨论棋局，是路边几个小孩玩打仗的游戏跑过来跑过去，是路灯下飞舞的蚊虫，是充满真实感的人间烟火气。
“哎，想什么，还去不去？”刘佳扯了扯林默的衣服。
“去，去，都来了，哪儿能不去！”
“这边，对，前面那个4号楼。”
“佳佳，咱们就这么直接进去能行吗？”
“怕什么，这地方时老旧小区，也没有保安，谁都能进来，不过那个房间应该是锁着的，你就在门口找找灵感就行了。”
刘佳带路，走进4号楼。
楼道里的灯早就不亮了，黑漆漆的。
还别说，这地方还真挺恐怖的。
走到二楼的时候，刘佳速度慢了下来，林默问她是不是害怕。
“要不，你在外面等我，我自己上去。”
“我才不怕。”
刘佳嘴硬。
但显然，身体还是很诚实的，她此刻几乎是贴着林默，林默这时候想了想，伸手去牵她的手，刘佳没反抗。
于是两个人手拉手往上走。
“在四层。”
“4号楼的4层，可惜不是404！”
林默这时候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了笑。
他还记得那个梦里的绿苑小区，一般404这个房间里，都有一些有趣的梦魔。
到了四层，有一个房门很破旧，防盗门上锈迹斑斑。
来的时候刘佳已经把这个凶宅的事儿和林默说过了。
她也是听人说，这里很早的时候，大概十几年前就发生过凶桉，说是那时候有一个贼入室盗窃，发现家里有人，然后就拿随身带着的匕首捅死三个人，还是一家三口。
本来是偷东西，结果成了杀人犯，这种罪现在都必须严判，更别说十几年前了，那贼最终也是判了死刑。
当时因为这个事儿，这房子就空置了好些年。
后来又有人住了进去，还是一家三口。
住了好几年都没有问题。
本来关于这房子的历史都快被人遗忘了，结果就在两年前，又出事儿了。
这次不是有人入室抢劫，而是煤气泄漏，一家人都死了。
当时那场面很惨啊。
也不知道是谁把这房子之前的历史也给翻了出来发到了网上，这一下，再没人敢买这个房子。
住在这里，死全家啊，就算是不信邪的人，也不敢在这种事上拿自己和家人的命来开玩笑。
所以就算这套房子的价格一降再降，远低于周围的房价，可依旧没人接盘。
谁也不傻，花钱买个催命符，只要脑子还稍微正常一点的人都不会做这种事。
据说这几年在落雁市的网上，这个地方排在市内十大凶宅第一，关于这里的各种诡异传说也是越来越多。
不过显然大部分都是杜撰的，没有依据的胡扯。
可这也导致不光这套房子价格成了白菜价，就连这一个单元，甚至这栋4号楼的房价也很低。
能搬走的，早就搬走了，这一栋楼里剩下的住户也没有几个了，都是老年人。
鉴于这里的恐怖传说，刘佳这个时候的故作镇定就非常的明显，她一直在催促林默，说你快点，咱们还得去吃饭呢。
林默说不急，好不容易来了，总得了解了解这里面是不是真的有鬼。
一提到鬼，刘佳整个人都贴在了林默身上。
不过林默也没心思感受手臂上传来的柔软，他靠近防盗门，用手拉了拉。
没拉开。
然后他做了一个让刘佳头皮发麻的事情。
这货居然开始敲门。
冬冬冬！
“有人吗？”
林默小声问。
这会儿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加上楼道里没灯，而且面前还是本市里有名的凶宅。
居然有人敢在这种环境下干这种事儿。
刘佳有些后悔带林默来了。
林默继续敲，嘴里都囔：“阴鬼凶煞汇聚，入坤门……”
刘佳这会儿都吓麻了。
心说这货哪儿学的这些。
而更让刘佳崩溃的是，林默见召不到鬼，居然是叹了口气，从口袋里取出了一个鬼画符，还别说，按符上画的东西还挺神秘。
这会儿林默掏出打火机，将手里的符篆烧了，然后一脸期待的等。
此刻周围安静的可怕。
刘佳身子都有点软了。
等了一会儿，什么都没发生，林默盯着地面上的符灰，终于是叹了口气。
“哎，走吧！”
说完，拉着刘佳下了楼。
第1160章 逐渐淡忘的记忆
为了补偿刘佳，林默如他所说的那样，请刘佳吃了顿大餐。
说是大餐，实际上就是路边小摊上的街头美食。
而且也不是林默花钱。
买冰激凌的时候林默口袋里的钱就花光了，所以是刘佳付的账。
“你记得还我！”
刘佳手里的小青蛙钱包扁了不少。
“你放心，肯定还！”
“对了，刚才你在那个老楼的样子吓死我了，你嘴里念叨的是什么？”
“招魂咒。”
“真的假的。”
“当然是……”林默想说是真的，毕竟那是他跟老哥，还有隐门一脉的高手学的，可如果这一切都只是自己的一场梦，那肯定是假的。
因为在这里，他根本没有老哥。
家里就他这么一个独生子。
“假的，我瞎编的。”林默最后补充道，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
“你还挺有才，那个符呢？”
“我瞎胡画的。”
“你不去写小说简直是屈才，对了，你那本小说什么时候写完啊？”
“快了。”
“那写完了，我要第一个看。”
“行！”
万家灯火下，是两个人手牵手的年轻人，几个路过的中年夫妻看到，都是一脸羡慕，说着年轻真好。
……
这里是现实世界。
真正的现实世界。
这里没有诡异，没有噩梦，所有的这些因素都只存在于小说电视电影这些人为创作的作品当中。
生活很平澹，而平澹里也有各种小惊喜和小幸福。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睡觉起床上学校，生活似乎慢慢回归了正轨。
有的时候林默再去回想那个梦，当中很多细节已经记不清了，就像是其他人做的梦一样，即便是再怎么记忆深刻，随着时间的推移，也会慢慢逝去。
就像是一开始浴池里涌出来的泡沫，泡沫再多，也有逐个破灭的一天。
反倒是这里的现实生活越来越充实，至少对林默来说是这样。
一家三口很幸福。
而且老妈虽然刀子嘴，但实际上心里却是很溺爱这个儿子，也愿意支持儿子的爱好。
老爹就更不用说了。
俩人处的和亲兄弟差不多，要不是实在不允许，有可能就烧黄纸拜把子了。
学校里，同学之间的关系也很好。
主要是和刘佳的关系在升温。
高中了，都进入青春期了，身体也开始发生了变化，荷尔蒙开始大量分泌，一男一女互相之间吸引简直不要太正常。
这是万物规律，下到鸟兽，上到人，都一样。
在什么年纪，做什么事。
当然，林默实际上和刘佳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儿，他俩倒是想，就是刘佳的父母盯的比较紧。
这一切都那么的真实。
慢慢的，林默已经不怀疑这里的真实性。
他开始享受生活。
高三高考完之后，刘佳约着林默到了一个小树林，然后也不知道俩人在里面干了点啥，出来的时候都是面红耳赤。
这事儿是他俩的秘密，谁也没跟谁说。
高中结束了。
属于那个时代的青春和记忆，永远留在了高中的纪念册上，而对于林默来说，人生才刚刚开始。
这话不是他说的，是毕业的时候，张老师说的。
据说之后老张哭了。
他说如果可能，他再也不想带毕业班。
教书不累，就是分别的时候贼难受。
晚上聚餐的时候，不少同学都抱着哭，包厢里尽是鬼哭狼嚎。林默也想哭，倒不是他眼窝子浅，主要是气氛烘托到那一步了。
要么说人是受周围环境影响的。有的时候不知不觉，就会被周围的人带沟里，而且还不自知。
对于考什么大学这件事，林默和刘佳商量过。
刘佳学习太好，林默虽然也不差，但要考的和刘佳同一个级别，难度的确是非常大。所以他们一路小学初中高中的同学关系，怕是很难再维持到大学了。
这件事林默挺伤感，刘佳更伤感。
这几天一直抱怨林默没有认真努力的复习。
可这事儿真由不得人。
“正所谓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林默撤了一句。
刘佳立刻掐他胳膊，说你早就想和我散席是不是？
林默说不不不。
“咱吃完这一桌，然后一起吃下一桌。”
听到这个刘佳才笑起来，不得不说，她笑起来真好看。
暑假的时候，刘佳冲破艰难险阻，和林默出门旅游了一趟，走了好几个地方，路上一直在感慨祖国的风光好，真希望有生之年都看一遍。
林默说没关系，以后咱们有的是时间，一年去一个地方，后半辈子肯定够了。
刘佳害臊，继续掐林默。
快乐的时光总是很短暂的。
暑假之后，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各奔东西。
一个南一个北。
分别的时候俩人哭的那叫一个凄惨，一盒纸巾都不够用。
终究还是分开了。
人的适应能力真的很强，本来林默认为自己得难受好几个月，可没想到几天他就缓过来了。
想难受居然都难受不起来。
他一度怀疑自己是薄情寡义之辈，狠狠的自我进行了一番批判。
不过大学生活，都知道，比在高中时期那简直就是一个天堂一个地狱，放了羊了，也没人约束学习，也没有人管你，整个人仿佛在这一瞬间进入了自由世界。
林默很快的就沉浸其中。
除了每天都会和刘佳打电话互述衷肠之外，其余的时间过的同样非常精彩。
偶尔林默会觉得这一切很熟悉。
他大学所在的这个城市，似乎他也很熟悉。
这里是候鸟市。
但为什么会觉得熟悉，林默想不起来了。
几年前的那一场梦，他已经忘了。
大学的生活看似空闲，自由，有充足的时间做自己的事情，但实际上真正经历过的人都知道，这段时间实际上过的非常快。
每天的日子可以看成是复制粘贴出来的，有的人在无人约束之后彻底放飞自我，然后虚度年华，等四年之后才追悔莫及。有的人依旧能保持自律，抓紧每一天，日复一日的提升自己，自然，将来的他，会感谢那个时候努力的他。
但大部分人的人生，在这四年里，会变的完全不同。有人说，大学是幼稚人们的最后一道防护线。
等毕业之后，面临的就是社会的捶打。
在这件事上，大家都是公平的，甭管是天才还是蠢材，都会被捶打，所不同的是，有的人成了百炼金刚，有的人被捶打了几下，碎成了一地的垃圾。
在大三的那一年，林默提前遭遇了人生的一次捶打。
他和刘佳之间的关系出现了问题。
人们说，再好的感情也经受不起异地恋。
说这话的人绝对是有生活的。
因为人是会变的。
会根据环境，根据阅历发生变化。
三年时间不长不短，林默变了，刘佳也变了。
从一开始减少了联系，到后来就算打电话也变成了不咸不澹的问候，最后刘佳索性提出了分手。
林默斥责对方说你变心了。
“对，是我变心了。”
刘佳爽快的承认了。
那一瞬间，林默很想不顾一切的冲过一千多公里的距离达到对方所在的地方，面对面的质问她。
可那样显得有点LOW。
男人都是要面子的，哪怕心里翻江倒海，但表面上还是接受了这一切。
实际上这种事早有预兆。
有同学就说过，刘佳那种级别容貌的女孩子，无论走到哪儿都是男人追求的目标，一开始她可以拒绝，但随着追求者越来越优秀，就算是再意志坚定的女孩子，也会变心。
和水滴石穿是一个道理。
更何况，候鸟市和刘佳大学所在的吞鲸市，也差了好几级，一个超一线，一个是二线末尾。
怎么比？
最终林默没有去，主要他很了解刘佳，就如同刘佳很了解他一样。
属于一旦决定要做的事情，八百匹马都拉不回来。
自己去，除了自取其辱之外，就是损失来回的路费。
为爱冲锋的勇士不是谁都能当的。
林默这一次维持住了自己的体面。
电话里说祝你幸福，那边刘佳沉默了一会儿说，咱们还是朋友。
“我去他大爷的！”
林默跑到宿舍阳台骂了个痛快。
要不是现在学校锁了大门不让出，他是真想出去喝个酩酊大醉。
所以在这时候，林默体会到了，什么叫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同寝室的兄弟过来拍着他的肩膀说，这算啥，以后不如意的事情怕是还多着呢。
真是一群牲口，就知道在老子伤口上撒盐。
有研究表明，失恋这件事对一个人的打击是非常大的，有的时候，甚至改变人的性格，由此改变这个人的一生。
林默觉得说这话的人一定也是同道中人。
接下来的日子，他过的浑浑噩噩，对很多事情都提不起兴趣，再加上有一棒子同样堕落的室友，天天不是在网吧，就是在去网吧的路上，逐渐林默也跟他们同流合污，成了一个混子。
混呗。
谁特么不是混？
到时候考个差不多，拿个毕业证学位证就行。
考研？
傻子才考。
林默觉得自己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和大多数人一样，不会有什么太大的起色，但也不至于混的太差。
现在的他就像是一条直线，懒得有起伏，也不会有什么起伏。
直到有一天他跟着同学出去撸串，不经意间看到了路边开过的一辆车。
第1161章 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
那是一辆黑色的轿车，同寝室的牲口说，这车不便宜，落地得三十多万。不过牲口又说，他将来肯定是豪车别墅年薪百万。
吸引林默注意力的其实不是那辆车。
而是车里的人。
准确的说，是坐在后排的一个女人。
对方的样子，林默感觉有一点眼熟，可直到车驶入远处车流，林默都没想起来在哪儿见过对方。
这时候同寝室的那帮家伙看到林默的样子，这才问起来，然后开始谈论起车子，谈论起女人，谈论起将来各自的出路。
大家的心态都很好，都觉得自己是特么的天选之子，将来一定能混出个人样。
他们还有一年毕业，这个时候已经开始考虑将来的出路了。
聊到这个，又是各抒己见。
吃完回到寝室，林默又想起那个坐在车后面的女人。
准确的说，是非常年轻的女孩，大概也就和自己差不多，哪怕只是看到个侧脸，依旧感觉到很熟悉。
“到底在什么地方见过她呢？”
林默继续努力的想。
但世上大多的事情不是努力就能达成的。
大部分的努力，都特么是无用功。
最后脑仁都想疼了，依旧没想起来。
不想了。
因为林默突然想起之前在网上看到过的某种理论，心理学家指出这种“似曾相识”的体验，又称作是“既视感”，是一种正常的生理现象，指的是那些从未经历过的事情，在某时某刻会产生曾经经历过的感觉，心理学家称这种现象为“海马效应”。
根据心理学家的调查，在成年人群体之中，至少有三分之二的人都经历过这种奇妙的“似曾相识”，并且，越是那些思想天马行空，想象力丰富的人，经历这种“似曾相识”的几率越大。
林默就属于天马行空，想象力非常丰富的那一类人。
简单说，这是一种思维自我虚构的现象，等到年纪大了，开始过那种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日子时，这种现象就会消失。
这一晚，林默睡的不错。
慢慢的，他也从失恋的打击下走了出来，宿舍里那帮牲口们说的不错，人啊，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休息的时候，林默也会跟着几个要好的同学逛逛街，熘达熘达。
候鸟市千度商业广场就是一个不错的去处。
之前林默也来过几次，就感觉这地方挺不错，主要是热闹。还有很重要的一点，这里，到处都是年轻漂亮的女孩。
今天这里好像有什么活动，人格外的多。
结果不出意外的发生了意外，林默和同宿舍的同学走散了。
当然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大家各逛各的，到时候回的时候再碰头那也是常有的事儿。
这时候林默路过了一个美容院，这种店在商业广场很常见。
隔着落地大玻璃窗，林默习惯性的往里瞅了一眼。
就看到有不少女士坐在沙发上，其中一个起身，突然，脸上的脸皮掉了下来。
看到这一幕的林默一愣。
再看。
那不是脸皮，而是面膜。
也对，人的脸皮怎么可能随便掉下来。
林默这个时候皱着眉，他站在玻璃窗前一动不动，思索着，回忆着，主要是刚才一瞬间，他感觉这一幕似曾相识。
还是想不起来。
“又是海马效应！”
林默继续向前走，商场里的播放的音乐，混合着众多顾客发出的各种声音，按理说是非常嘈杂的。
可有趣的是，在这种环境下，你坐到旁边的椅子上，以旁观者的身份看周围这一切，会发现即便是在这种环境一下，依旧可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可以专心的阅读，甚至是书写创作。
最近林默总是会被莫名的心烦弄的烦躁不安，但具体是为什么他不知道。
在真正安静的地方，有的时候无法让烦躁的心安静下来。
而在现在这种喧闹的地方，反而可以获得一种少有的安宁。
林默找了一个空座位坐下，看着面前走来走去形形色色的人，思考着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而产生的烦恼。
不得不说，商业中心最不缺的就是各种情侣。
林默觉得或许就是这些成双成对的情侣，给自己潜意识里制造了烦恼，让自己不自觉的想到刘佳，想到曾经的美好和当初两人对未来的期许。
“逛街还不如窝在网吧打游戏，至少，游戏里的我很成功。”
林默想回去了。
起身朝着出口走，到了外面，新鲜的空气吸进肺里，原本的那种郁闷减轻了很多。
一抬头，林默又看到了那个女人。
就是前段时间在街边撸串，看到那辆车里的女人。
很奇怪的事情，明明不认识对方，可只要看到，几乎都能立刻认出来，这就是那个很熟悉的脸。
“我一定认识她！”
林默心里想到。
这个女孩身材高挑，穿着一身好看的黑色长裙，和另外两个女伴逛街。她的皮肤很白，那种白皙的程度，远超身边两个女伴。
这让她看上去有一种特殊的气质，很高贵，有一种让人自惭形秽的美。
林默在看到她的时候，对方也恰好看过来，两个人的眼神对视了一下。
林默立刻移开了。
主要是他觉得自己可能是因为人家漂亮，所以才会特别关注。
而且他可以肯定，自己之前没见过这个女孩，至于那种特殊的熟悉感，或许只是一种自我欺骗式的错觉。
“还是去网吧吧，一入网吧解千愁！”
林默都囔着准备给舍友打电话，告诉他们自己要回了。
结果掏出电话还没拨出去，林默感觉面前站了一个人，抬头一看，愣住了。
是那个穿着黑色长裙的漂亮女孩。
对方盯着自己，似乎有什么问题要问。
跟着女孩那两个女伴也是一脸好奇，有一个低声问：“小雨，干嘛？你认识他？”
女孩摇了摇头，这时候鼓足勇气，开口问：“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
林默就说实不相瞒，我本来也想问你这一句。
“咱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我想不起来，只是觉得你眼熟，之前，在路上我见过你坐在车里，当时就觉得……”
“你叫什么？”女孩问。
“我叫林默，你是叫小雨是吧？”
女孩一愣，随即想起来刚才她的朋友叫过她的名字。
“我叫楚雨！”
她更正了一下。
现在的情况是他们彼此都觉得对方很眼熟，可偏偏就是想不起来以前见过，甚至不太可能有什么人生交集。
楚雨那两个朋友一个劲儿的说肯定是错觉，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怎么可能认识？
催促着楚雨离开。
或许真的只是错觉，林默也准备走。
他要去网吧放松。
楚雨被两个朋友拉走，不过过了一会儿，她又跑过来追上林默，说咱们加个联系方式，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想起来了。
林默说行。
交换号码，林默电话响了，是舍友打过来的，问他在哪儿，要不要晚上包宿。
“包，当然包，还是老地方，你们带点喝的过来……”
所以说生活还是需要调剂的，也是有一些美好在里面。
有人说这是短暂的欢愉，是类似于精神鸦片的东西，只会让人产生短时间的快乐，在这极短的时间里，可以忘记一切烦恼。
而在这种短暂的快乐之后，依旧是一地鸡毛的烦恼，该来的，还是要来，甩不掉的，还是甩不掉。
道理谁都懂，但有几个能只专注于解决烦恼，尤其是压根儿解决不了的烦恼。
年轻人还有一个好处，就算是熬了一夜，第二天还能继续上课。
这就很牛皮。
虽然也很困，但身体的确是非常能抗。
临近暑假，课程也少了很多，自然快乐时光也有很多。
在回落雁市的车上，林默睡了一路，他又梦到了刘佳。
当然这个事儿他不会告诉任何人。
男人，拿得起，也要放得下。
老爹老妈张罗了一桌好饭，都是林默喜欢吃的，饭桌上一家人其乐融融，关于刘佳的事儿，老爹老妈没提过。
显然是知道了他们两个分手的事儿。
甚至，有可能就是刘佳直接打电话说的。
林默很了解刘佳，那丫头能干出这种事儿。
回到自己的房间，林默躺在床上补觉。
房间里的摆设过去几年没有什么变化，还是以前的东西，只不过很多都已经不再使用。
例如书架上的书籍。
又例如那台老掉牙的电脑。
自从上了大学，林默就很少碰它们，或许再过几年，就会被当成几块钱一斤的垃圾，让收废品的师傅拉走。
睡了一会儿的林默起来喝了口水，无聊的他打开那台老旧的电脑，打算看看现在最新的游戏，这台电脑还能不能跑起来。
不出预料，非常卡顿。
林默退出了游戏，然后无意间，看到了自己当初写的小说文档。
这玩意当初也没写完。
为什么没写完这事儿早忘了，反正就是没写完。
虽然是他自己写的，但具体内容也早就忘了。
此刻再看，文中有太多幼稚和莫名其妙的修饰词，整体框架也有问题，林默自己看的都直皱眉头。
看不下去了。
这时候林默想起来，当初刘佳还说要第一个看这一本小说，不过这件事最后也没成。
“所以，人生就是这样，不是每一件事都能达到最初的设想，当初的我认为可以写完这一部小说，那时候的我们也认为可以一直在一起，任何事情都不可能拆散我们，毕竟，我们是青梅竹马……”
“扯澹，还是年轻啊，太幼稚，这世上没什么恒定不变的事情，东西是如此，人心也是如此。”
林默感觉自己成长了。
所谓的成长，就是接受一个又一个让人不爽的现实。
“我草你大爷！”
林默骂了一句。
他自己也不知道在骂谁，反正就是想骂一句。
打开书柜，翻了翻以前的漫画书和小说，当然，还有很多画。
林默想起来自己放弃的另外一个爱好。
画画。
所以翻看这些画的时候，林默感觉像是在看自己的墓志铭，因为有些东西被埋葬了，腐朽了，最操蛋的还是自己亲手埋葬的。
翻到一页画的时候，林默愣住了。
这是一个女人的画。
身材高挑，穿着黑裙，长裙如夜幕，裙子里似乎有厉鬼游荡，她的皮肤白皙的可怕，很漂亮，能感受到一种让人惊悚的怨念恶意，可给林默的感觉，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亲切感。
这都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是这个女人的样子。
林默这个时候眯着眼。
“我知道为啥看她那么眼熟了。”
林默说的是楚雨。
他还有对方的联系方式，那天之后他们互相联系过几次，当然也只是简单的问候了解和讨论。
讨论没有结果。
因为他们彼此都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对方。
后来就没联系了。
现在林默想起来在哪儿见过楚雨了。
是这幅画。
画上有日期。
大概是五年前画的，五年前，那时候自己还是高中生，不可能见过楚雨，所以为什么当时会画这么一幅画？
盯着这一副画，原本一些尘封的记忆也被从最深处的犄角旮旯里翻了出来，慢慢的，呈现在林默面前。
“我想起来了！”
林默眯着眼。
他想起来了五年前的一场梦。
一场极为真实的梦。
足足坐了半个多小时，该想起来的都想起来了。
“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周庄梦蝶，他既是周庄，也是蝴蝶，淳风啊淳风，你这一招的确高明，但你忽略了一件事。”
林默笑的很诡异，他拿出手机，找到通讯录里‘楚雨’的名字，拨了过去。
第1162章 怎么破这个局？
候鸟市，某高档住宅。
“小雨，是谁打来的？”
“一……一个朋友！”
卧室里，楚雨拿着手机，躺在床上发呆。
她刚和林默通完电话，对方问她五年前有没有做过一个梦。
正常人，别说五年前，就是五天前的梦能记得都算是少见。
可电话里的林默在讲了一些关于那个梦的细节之后，楚雨立刻想起来一些。
曾经，她还因为这个梦而感觉到疑惑和不解。
甚至还因为这个去看过精神科的医生。
更多的林默没有多说，只说他明天会来候鸟市找她，让她一定要出来见个面。
说实话，这个事情楚雨有些犹豫。
关于五年前的那个梦，对于她来说实在是过于恐怖，梦里的她经受了很多痛苦和折磨，好在随着服药和时间的推移，关于那一场梦的记忆也被慢慢澹忘了。
可林默的电话，让她再次回想起那一场梦。
也是因为这个电话，让她终于想起来为什么会觉得林默那么眼熟了。
因为林默在她的那个梦里出现过。
现在的她过的很幸福，有父母的疼爱，有知心的好朋友，不出意外将来也会有一个很好的未来。
“我其实，不应该再寻找那个梦的真相，对我来说，现在的一切才是最重要的，而那一场梦对我来说，只是一场可怕的噩梦。”
楚雨喃喃自语。
这时候她妈妈敲门进来，说过两天会带她出去旅游。
“这不是放暑假了么，小雨你早就说过想去大岛旅游，这次咱们一家子都去，你爸定了一个豪华酒店，听说从阳台上就能看到泳池和更远处的海边。”
“真的？太好了。”
“这两天好好休息，到时候咱们好好去玩。”
等妈妈出去，楚雨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心，她给林默编辑了一条短信发了个过去。
内容只有六个字。
明天我不去了！
“明天我不去了？”
林默看着手机，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楚雨是啥意思。
但很快他就意识到什么。
“明白了！”
林默叹了口气，对小雨来说，这里的一切才是她所追求的，这里的家人没有经历过痛苦，她也没有经历过折磨，一切都那么美好。
显然对小雨来说，追求真相不是什么好事。
甚至是坏事。
因为如果那个恐怖的梦才是真正的现实，她还不如活在虚幻当中。
林默理解。
所以不会怪小雨，反而觉得他之前什么都不想就打电话过去的行为有些唐突和莽撞了。
“我也应该为小雨想想。”
林默想好了，这个事儿就不找小雨了。
只不过不找小雨，事情就有些难办。
回到家里，看到那一幅画后林默慢慢的想起来那一段被他遗忘的记忆。
那个‘梦’里大部分经历他都想起来了，有一些记不太清楚，但这已经无足轻重。
按照梦里的情况，自己和小雨的关系是非常不一般的。
关于小雨，这件事实际上也是林默认为‘梦’，可能是真实的原因，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证据。因为如果是正常的梦，在梦里出现老爹老妈，出现刘佳，出现猴子他们都很正常。
因为这些人都在自己生活中出现过。
将他们联想到梦里并不奇怪。
但小雨是例外。
类似的例外应该有很多，但小雨是林默遇到的第一个例外。
因为在这个正常的生活经历当中，自己和小雨是从没有见过面的，更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存在。
所以在梦里想象出的一个人，在现实世界里同样存在的概率，绝对比中乐透头彩的概率还要低。
几乎是不可能的。
可这种不可能偏偏就出现了。
要知道之前林默记得自己在网上查过。
这个世界里，并不存在科学院，也没有谢教授他们的任何信息。
如果是国家级别的科学人员，怎么可能没有？
这就说明，如果那一切真的是梦，而自己在梦里虚构的人物，都只是虚构的，这个‘现实’世界里不会有类似的人存在。
但小雨为什么会存在？
这是个巨大的BUG。
一个自己之前从没有见过的人，出现在梦里，按理说是虚构的人为什么会在现实世界里存在，不光长的一模一样，就连家庭背景什么的都没有任何区别。
这明显是不可能的事情。
此刻的林默，就像是某个科幻电影里，生活在虚拟世界里，但对此一无所知的主人公突然发现世界是虚拟的，是假的，心情是一样的。
不。
林默琢磨了一下，实际上并不一样。
那个主人公发现了这一切，心情是绝望和恐惧。
但自己是激动和兴奋。
那为什么‘小雨’会是那个BUG？
林默经过仔细回忆和分析之后，得出了一个结论。
因为小雨和自己一样，也中了淳风的招儿。
小雨一直都在自己身体里，再加上有共生诅咒，所以最后被淳风攻击的时候，也一定被波及了。
她和自己一样，也被困在了这个诡异的幻境当中。
认为之前的一切，都只是‘梦’，而这里才是真正的现实。
以至于在这里正常的学习、生活。
过着和普通人一样的日子。
这才是小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世界里的原因。
那么接下来破局，林默觉得，肯定得和小雨商量一下，这才给小雨打了个电话。
但是现在来看，相对于外面真实世界的残酷，这里的虚假幻境，或许对她来说才是最合适的。
林默认可了这件事，他想好了，不会再去打扰小雨现在的生活。
哪怕是虚假的，但对小雨来说，只要她愿意待在这里，喜欢这里的生活，那就没有任何问题。
况且林默在这里生活了五年，可以肯定这里的一切都表现的极为真实，小雨在这里应该会过的很幸福。
不过林默肯定不能继续这么下去。
如果说之前他还搞不清楚究竟是周庄还是蝴蝶，那从小雨这个BUG身上，林默已经彻底清楚了。
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
哪怕表现的一切都和真实世界一样，但也是假的。
既然是假的，那就必须冲出去。
自己可以在这里沉沦，在这里享受正常人的生活。
但外面的其他人呢？
老哥怎么办？
要知道如果真让淳风成了仙，必然是巨大的灾难，甚至会波及到绿苑小区，波及到自己认识的每一个人身上。
林默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所以这个局必须破掉。
但怎么破局，还需要研究一下。
这一晚上林默思考了很多，到了第二天，他和老爹老妈吃了饭，然后说他得去一趟候鸟市。
“同学说帮我在那边找了个实习的地方，我都大三了，也该接触接触社会了。”
老爹一听，说这是好事儿，得支持。
老妈虽然有些舍不得，但听到林默说半个月后还能回来一趟，也就同意了。
林默认真的看着老爹老妈，帮他们洗了碗，做了家务。
因为林默知道，如果他能破局成功，和这里的老爹老妈应该就是最后一次见面。
虽然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但老爹老妈对自己的爱却是真的。
有那么一瞬间，林默也想过放弃，可外面的老爹老妈也在等自己，而等到自己破局之后，之类的一切，可能都会消失。
总是要做个决断的。
“老爹，老妈，我走了。”
“去吧，有什么事儿给我们打电话。”
“对，路上注意安全。”老爹走过来偷偷递给林默一个东西。
等出了门，林默打开一看，是三百块钱。
估摸是老爹的私房钱。
林默眼圈红了。
他想好了，如果真的破局失败，他还会回来，毕竟该做的都做了，实在不行，那只能说命该如此。
林默实际上没有去候鸟市。
他去的是飞燕市。
准确的说，是飞燕市郊外曙光玩具厂。
第1163章 探寻诡异
决定去飞燕市之前林默已经在网上查好了，这个世界里也存在曙光玩具厂。
这是他最终决定动身的一个原因。
这个世界里的飞燕市既然存在曙光玩具厂，说不定也存在月姐。
虽说月姐和小雨不一样，不是时时刻刻都在自己身体里，但他们彼此之间有共生诅咒，或许，共生诅咒可以将彼此都拉进来。
这是一种理论上的猜测。
结果有可能是存在，也可能不存在。
但对林默来说，除了小雨之外，月姐是他目前能探寻到的唯一潜在的帮手，所以这一趟他必须要去。
席文君身上也有共生诅咒，但林默是真不知道去哪儿找席文君，暂时只能放弃。
当然暂时放弃，不代表林默彻底放弃。
他经过深思熟虑，想到了另外一种破局的方法。
在列车上，林默在手机浏览器里搜索着这个世界里的诡异事件，并且一一进行记录。
距离太远的就算了，时间和金钱成本决定了林默不可能去太远的地方进行探索，但是近距离的诡异事件，林默打算一一探索一下。
想要破局，靠普通人的力量肯定是不行的，必须得依靠超自然的力量。
倘若这一次找不到月姐，或者月姐根本不存在，那林默能做的就是寻找这里的‘鬼’，看看能不能从它们身上找到突破口。
多年前和刘佳去落雁市某个凶宅的那一次明显什么都没找到，但像这种类型的探索，一两次的失败简直太正常了。
既然已经认定这里是淳风编造出来的幻境，那就要不断尝试，直到成功为止。
暂时计划就是这些，更多的林默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来。
“飞燕市到了，下车的旅客请携带好您的随身行礼，按序下车……”
随着广播，林默下了车，跟随者人流走出了车站。
出站口那边有很多接站的人，也有举着某某饭店，某某小旅馆牌子的人在卖力的招揽客人。
光看这些，很难想象这里的一切都是虚假的。
林默深吸了口气，将脑海中对这个世界的认可丢到脑后。
再真实，也是有BUG的。
小雨就是这个BUG。
如果找到月姐，那更可以确定这个世界是虚假的。
“兄弟，去哪儿？坐我的车啊，价格公道的。”没走几步，就被某个司机拦住了。
林默之前了解过，从飞燕市到曙光玩具厂得有接近二十公里，打车过去得不少钱，他本来打算坐公交车。
但转念一想，坐公交车得换乘车，时间上耗费至少多一个多小时。
再加上司机死磨硬泡，林默就问去西郊曙光玩具厂多钱。
“先说好价钱，我可是知道路线，你别绕路，不然多出来的钱肯定不给你。”林默现在也不富裕，口袋里就那么几百块钱，得省得点花。
最后一口价，三十。
这算是良心价了。
林默心说就奢侈一下，然后坐上了这个师傅的车。
司机师傅很能聊，林默在认清什么是现实，什么是虚幻之后，似乎也恢复了原本的性格，什么都能接得上，一路上互相聊的挺尽兴。
原来这位司机师傅也住在西郊，怪不得能讲下来价钱。
林默就打听关于曙光玩具厂的事儿。
“那厂子就是勉强维持，听说根本赚不了几个钱。”
“师傅，你既然是本地人，那有没有听说过曙光玩具厂有什么灵异事件？”
“啥玩意儿？”
“灵异事件，就是闹鬼。”
“哦，闹鬼啊，没有，那地方鸟不拉屎，鬼都不喜欢去，闹什么鬼。哎，小兄弟你是不是听说啥了？”
“没，没，我就是瞎打听，我从小就喜欢听这些怪事儿。”
“哦，玩具厂没有，但附近西王坟倒是听说过闹鬼。”
“真的？”林默精神一阵，拿出小本本让司机师傅好好说说。
接下来司机师傅一番讲述，说是那西王坟很邪门，这地方据说很久以前是乱葬岗，经常有人在那边遇到怪事儿。
“有人半夜打车去，一路上人都不说话，到地方，司机回头一看，好家伙，人不见了，后座位上留着一张脏兮兮的冥币，当时那哥们就吓蒙了，还住了好几天医院。”
林默就问那你见过那个司机吗？
“没见过，也没听说过。”
这种无根无据的，十有八九是瞎编的。
“你别不信啊，我干出租也就四五年，不过这个传说流传七八年了，肯定是我入行之前的事儿，我没见过那师傅也正常。我再给你讲个……”
这次师傅说的故事更惊悚。
说是一个酒鬼半夜回家，迷迷湖湖坐上一辆车，结果当晚这个酒鬼就失踪了，家人第二天报警，找了两天，最后在西王坟找见了。
“找是找见了，不过人也死了，而且死的还挺诡异，发现的时候，那人一脸笑容，你想想，这多吓人？最后解剖，发现人是撑死的，肚子里，都是土疙瘩。”
司机师傅讲的很动情，林默没啥反应，倒是他自己把自己吓了个够呛。
“你想想，那肯定是被鬼迷了心窍，不然怎么会笑呵呵的吃土，还把自己给吃死了？这事儿是真的，我姨姨家儿子的邻居就是法医，就是他负责解刨的，当时也是吓了个半死。”
林默看司机师傅说的煞有介事，也是重点在西王坟这个地方画了个圈。
这地方，得去一趟。
刚好也在西郊，今天就一并去了。
曙光玩具厂到了。
林默给了车钱，背着包下了车。
先在外围看了看。
林默眯着眼。
曙光玩具厂的格局，和他记忆中的很像，或许一些细节上有出入，但大体结构，周边的路名，都是一样的。
林默笑了。
这又是一个证据。
按理说自己是头一次来，不可能知道这里的环境，所以只能说这里的一切，是依托月姐的记忆构造的。
不出意外，月姐也进来了。
看起来是共生诅咒产生了效果。
林默很容易找到了余婆的家。
因为在那一段记忆里，他来过。
虽然噩梦世界里的场景和这里有出入，但大体没有错。
找到对应的楼，对应的楼道，对应的房门。
敲开门，林默看到了余婆。
“你找谁？”
余婆问。
显然对方并不认识林默，这也正常，因为这个余婆是根据月姐的记忆被创造出来的。
是虚假的存在。
并不是真的余婆，自然也就没有对应的记忆。
林默刚想说话，突然看到余婆身后出现一个人。
是月姐。
“妈，是找我的。”
月姐说了一句。
“小月，这是你朋友？”
“对，我朋友。”
月姐笑起来很好看。
实话实说，林默对这个结果还是挺吃惊的，月姐似乎并没有对记忆的认知困扰，而且看她的样子，好像一直在等自己。
“来我屋里说。”月姐说完就走了回去。
林默对着余婆笑了笑，点了点头，也跟了进去。
看得出来，月姐挺有家庭地位。
路过客厅，林默看到柜子上摆了很多药瓶，家具破旧，从家里的摆设看，就是最普通的那种底层家庭。
月姐的屋子里收拾的很干净。
林默瞅了一眼人形态的月姐，不得不说，和玩偶形态的她还是很像的。
月姐的身材更高，目测不穿鞋都有一米七五。
“关门！”
月姐这时候轻声说了一句。
林默点头，把房门关好。
这一下，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了。
“你好像知道我要来找你？”林默率先开口，他这个时候心里满是疑惑，很想弄清楚一些事情。
月姐点头说等你好几年了。
林默一看这架势，也别铺垫了，直接摊牌吧，就说了一句：“月姐？”
“是我。”月姐点头。
这就算是对上暗号了。
情况比林默预料的还要顺利。
接下来就是聊天，月姐说她也经历过那种困惑，分不清什么是真实的，什么是虚假的。
“为了这个，我妈还以为我得了精神病，前几年一直带我看病，治疗，搞得我自己都以为自己是精神分裂。”
林默明白为啥这里会有那么多药瓶子了。
“后来呢，我也就慢慢接受了这一切，但我并没有忘记那一场梦，我每天都在让自己重新回忆……对了，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如果你稍微沉浸在现在的生活当中，你就会很快遗忘那一场梦里的记忆。”
林默点头。
他就是一个例子。
当时他和刘佳关系正打的火热，家庭幸福，可以说事事如意，自然也就沉浸其中，这导致他遗忘了真正的现实。
“这就是关键，这里似乎就有这种特殊的力量，以前我们面对的是各种恐怖的敌人，大都是有形的，是实际存在的东西。但是这一次不一样，这一次的敌人是无形的，甚至可以说，它们并不存在，或者说，即便存在，它们也是存在于我们身体里的东西，是心魔。”
林默注意到月姐屋子里除了药，还有很多书。
儒释道都有。
估摸这几年月姐也在研究这些东西，所以才能说的头头是道。
“这里的生活，再怎么看都要比我们经历的真实要好得多，没有痛苦，没有折磨，没有生离死别，所以只有真正经历过痛苦和恐怖的我们，才会被这里吸引，然后沉沦其中，难以自拔。”
月姐讲的贼有道理。
林默这个时候想起了小雨。
她现在，或许就处在这种阶段。
“我实际上也沉沦其中了，林默，你别怪我，在这里，我才有真正的肉体，才能感受到过去从没有感受到的东西。所以，我没有去找你。”
月姐叹了口气。
她在自责。
显然，如果林默不来找她，她也是不会去找林默的，哪怕她知道林默在哪儿。
林默就说没关系，我之前也认为这里的一切才是真实的。
“不过你既然来找我，说明你有了计划，说说吧，该怎么做？”
月姐直奔重点。
实际上林默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从这一场幻境中脱离出去。
在这里，他们没有保留任何特殊的能力，就是一个普通人，普通人在一个几乎就是现实世界的世界里，能有多大的力量？又能做什么？
“我的计划是探寻诡异。”
林默把他的想法说了说。
月姐摆了摆手，说别白费劲了，这法子我想过，也探寻过，根本没用。
“这个世界上压根儿就没鬼。”
林默不信，就跟月姐说了说路上拉他来的那个司机师傅讲的，关于‘西王坟’的恐怖事件。
结果一听这个，月姐乐了。
“那都是假的。”
“假的？”林默还是不信，就问你怎么那么确定是假的，万一是真的呢？
“你听的那几个鬼故事，都是我编的。”
林默傻眼，仔细想了想说不可能，司机师傅说有的鬼故事都流传七八年了，你梦醒时分也就是和我一样是在五年前，怎么可能在此之前就传出鬼故事来，时间就对不上。
“谣言之所以是谣言，首先就是要给这个谣言设立一个基础，当有人跟你说一件事，对方讲这个事情是发生在十几年前的，这样一传十十传百，大家都会相信，这个谣言真的就是发生在十几年前的事情，人以为他们自己很聪明，实际上是最容易被欺骗的。”
月姐这个时候拿出了证据，她在几年前在网上匿名发布的帖子，在她这里都有留底。
这一下林默彻底沉默了。
就问月姐干嘛要编这些鬼故事，好玩？
月姐说并不是。
“我探寻过诡异，但没有找到，所以就想着编造一些鬼故事出来，看能不能引来一些同样关注这方面的人，想着或许可以从他们身上找一些线索出来。”
“那找到了吗？”
“没有！”月姐摇头，她打开电脑上的聊天工具，列出了几个群组。
上面，至少有十几个讨论诡异事件的聊天群。
“这里全国各地的都有，都是灵异事件爱好者，按理说，这么多人帮忙寻找线索，一万个里，有一个真的也好，可惜的是，一个真的都没有，这个世界，灵异传说有不少，但都是虚构和谣言，真的没有鬼！”
第1164章 有一个办法
林默的心情有些糟糕。
如果这个世界里没有鬼，那他想要借助诡异的力量冲破这一层幻境的想法就是痴心妄想。
月姐已经为此努力了几年，但都没有结果。
就算自己现在加入，又能发现什么？
一下子，林默感觉没了奔头。
未来渺茫，就像是从野鸡大学肄业的大学生，此刻面对复杂的社会，直接茫然，直接傻眼，不知所措。
“月姐，有句话叫什么来着？”
“你指的是什么？”
“就是那种，明知道努力也没用，因为不可能逆天转命，可还是在继续努力，结果就是越努力越痛苦。”
月姐琢磨了一下，一摊手，说她也不知道怎么讲。
“快到饭点儿了，在家里吃个饭，我妈烧的菜很好吃。”月姐说了一句。
林默的肚子还真的有点饿，点了点头。
事情就是这样，解决不了，就先解决更要紧的事情。
例如肚子饿，得吃饭，困了，得睡觉，想上厕所，就得去上厕所。
余婆烧的菜的确很好吃，林默这一顿吃了两大碗米饭。
但他和月姐依旧没有想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月姐说这种情况她已经预料到了。
“说明我们的敌人很厉害。”
林默点头，说是啊。
“说不定，现在淳风已经阴阳合一，成仙了。”
“这个可能性很大。”月姐也认可。
想了想，月姐说她想到了一个解决办法。
林默心中一动，让她别藏着掖着，赶紧说。
“要不，放弃得了，在这里活着也没什么不好，你找到对象没？要是没找到，干脆，咱俩搭伙过日子呗。我妈发愁，说我都二十五六了，还没有找到对象，你也知道我性格有问题，其他人合不来，要是你的话，我倒是能凑合凑合！”
林默正喝水呢，听到这话，险些一口水喷到月姐脸上。
“我不想凑合！”
刚说完林默就感觉一股寒气，他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忙往回找补。
“月姐，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误会，不是，你先把刀放下，你，你卧室里怎么会有刀？”
林默好说歹说，总算是把月姐给劝住了。
月姐说你说话一定要小心一点，还说她现在有精神病院开的证明，是正儿八经的精神病患者，杀了人不犯法那种。
林默说月姐你放心，刚才都是误会，以后不会了。
“我的意思是说，咱不能就这么轻易放弃啊，对不？总得继续想想办法，万一，这里将来发生什么变化，万一，某天睡着了，就再也醒不过来了呢？”
这话引起了月姐的沉思。
她点头，说你考虑的挺全面，的确是有这种可能。
“按理说，淳风没有那么好心，击败了咱们，还给咱们搞一个舒舒服服过正常生活的幻境？这不太可能，也不合理。”
月姐这话一下子让林默意识到一件事。
“月姐，你这句话就说到点子上了。”
这一瞬间，林默意识到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那就是他们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
的确就如同月姐说的那样，淳风为什么要把他们弄到这么一个地方？
直接杀了岂不是更省事儿？
还是说，淳风其实还没有成功。
对方只是占据了上风，或许对方想要达到成仙的境界，还需要时间，又或许，他在这个过程中遇到了某些阻碍，所以只能是将自己丢到这个世界。
还有一种可能性。
林默也是突然脑洞大开想到的，那就是可能这里的一切，和淳风的成仙大计有关。
甚至说不定，淳风也在这里。
当然，这最后一个猜想过于想当然和异想天开了，但这也是林默一步一步推理出来的，并不是完全的瞎想乱想。
因为这里设计的太过完美，挑不出一点毛病。
当然，林默实际上更倾向于，淳风是为了将他困在这里。
困在这里，就说明不能弄死自己，至少暂时不能。
回忆一下老哥他们说的，关于成仙的理论，人丹是起步，之后进入鬼丹，再由鬼丹踏入元婴，元婴提升到极致就是虚神，虚神再往上，就是仙劫。
之前淳风寻仙四百多年，就是卡在仙劫这一道坎儿上。
对方为了成仙，找了自己和老哥，将阴阳双咒种在自己和老哥身上。
待到时机成熟，淳风动手了，老哥身上的阳咒，淳风已经获取，就剩下阴咒，而且对方十有八九也要成功了。
但想一下，淳风做的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壮举，是创新，哪儿那么容易达成。
对方肯定也会遇到各种波折和困难。
说不定就在阴阳合一的时候，遇到了问题。
所以才有了这么一个地方，困住自己。
明白了！
林默一拍大腿。
“要是这样，那就更不能沉迷此处，得过且过了。”
这一次林默算是彻底想通透了。
看起来月姐这几年在这里也没有白想这件事，这不，自己来了，沟通了几句，互相点拨，一下子就找到了问题的关键。
“不能再浪费时间了，得尽快想到破局的法子！”
林默很急。
他是真的着急。
旁边月姐就说你着急有用吗？想到法子了？
林默摇头。
只能无奈的再坐下。
这时候外面余婆敲门，说削了苹果，要送进来让他们吃。
实际上都懂，余婆想看看俩人在屋子里干啥。
“这事儿，短时间怕是解决不了。”等余婆磨磨唧唧出去了，月姐递给林默一个苹果，她自己也拿起一个咬了一口。
林默点头。
他还在想法子。
“对了，你找过小雨没有？她是不是也在这里？”月姐问了一句。
林默点头。
多余的话没说。
“她是不是，不想醒过来？”月姐又问。
林默愣了愣，就问月姐你怎么知道。
“猜的。”月姐笑了笑，然后又问：“那小雨没说过和你搭伙过日子的事儿？”
林默就说你以为都和你一样这么……
后面没说完，林默赶忙改口说你以为都和你一样这么直率么。
对面月姐才笑呵呵的把刀放下。
“余婆知道你房间里有刀这事儿吗？”林默问。
“我妈不知道，我也没告诉她。”月姐一脸得意。
顿了顿，月姐又道：“其实，我也知道你不甘心，但小雨的选择可能并没有什么错，你忘了，她是笔仙，能预测出一些东西，或许她觉得，咱们无论怎么折腾，都无法从这里逃出去，与其浪费时间，倒不如好好享受一下生活。”
林默琢磨了一下，觉得还真有这种可能。
“你陪我出去逛逛吧。”月姐突然说道，而且她说到哪儿就要做，直接开始换衣服。
居然一点不避着林默。
搞的林默一个大老爷们都有些不好意思，直嚷嚷说你能不能矜持一点，好歹也是一个女孩子是不是。
后来林默突然意识到，这特么好像是碰瓷儿啊。
坏了，当时忘了闭眼睛了。
这还不得让她给讹上？
失策了，失策了，当时就特么光顾着看那两条大长腿了。
林默是连连摇头，颇为后悔。
过了一会儿，打扮了一番的月姐拉着林默出门，余婆在后面送，脸上都笑出花了，怎么感觉余婆比月姐还高兴？
这母女俩，不会是唱双黄的吧？
玩具厂实际上没啥可逛的，但月姐还是带着林默走了一圈，然后带着林默看了一堵墙，说她就是被封在了这一堵墙里。
说的是她被人杀死的时候。
“那种感觉，很恐怖，我永远忘不了，但可能是因为太痛苦了，所以，真的希望那一切都是假的。”
这种感觉，林默懂，但只能是安慰两句。
“你这安慰一点都不走心，不过我还是很高兴。”
月姐拉着逛了一圈，又上屋顶看了看夕阳西下，这时候她喝着路边买的汽水，打了个嗝儿。
“小时候能让我记得的东西不多，这汽水的味道算是一个，十几年味道都不变。”
林默也喝了口，说味道不错。
“实际上，我在你找我之前，也不是特别确定这里是假的。”
“现在呢？”
“确定了，而且，我其实是有一个法子的。”
月姐说完，林默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等看到月姐看着他笑，林默才反应过来。
“月姐，你有法子？”
“对。”
“什么法子？”
“就是……”
月姐正准备说，林默的手机这时候响了，他拿出来一看，上面写着来电人是‘楚雨’。
月姐示意你先接电话。
林默接通，就听到电话里小雨的声音。
“林默，你在哪儿？我现在去找你，我有一个法子，或许可以让咱们从这里离开。”
第1165章 死亡是一种解脱
候鸟市，楚爸楚妈看着桌子上的一封信，两人急的不得了。
“你说小雨她这是要干什么？怎么突然就离家出走了？”楚妈说咱们赶紧报警吧。
楚爸要镇定一些。
“这还不到二十四小时，而且，小雨也是成年人，现在报桉没用，况且你看着信上说的，小雨说她自己有事情要去处理，让咱们别担心。”
“我能不担心吗？她如果有事儿应该跟咱们说，不管什么事，咱们都会帮她，况且，小雨能有什么事儿？你说，该不会是被什么不三不四的人给骗了吧？”
“哎呀，你先别乱想，给小雨打电话了吗？”
“打了，正在通话中。”
“继续打，我觉得，应该没什么大事儿，女儿长大了，总归是有她自己的想法，先问清楚再说。”
“通了通了，小雨啊，小雨，你没事吧？你在哪儿啊……”
……
晚上十点，楚雨从出站口走出来，看到了那边正冲着她挥手的林默。
“我饿了！”小雨说了一句。
她没有解释之前的短信，对她来说，既然来了这里，就说明她已经做出了最后的选择。林默也没问，他了解小雨，小雨为他做的事情太多了，所以无论小雨做出什么选择，他都不会怪她。
“走，带你吃饭。”
林默接过小雨手里的行李箱，那边月姐也凑过来，冲着小雨笑。
“我还是头一次听你说话，你声音好好听。”
“我也头一次见到你的身体，你身材真好。”
听到俩女这一顿开场白，林默也是佩服的很。
感觉很亲切，但特么都是直戳对方软肋。
之前林默和月姐已经吃过一顿了，所以这会儿小雨是主力，但她没吃多少东西，一碗粥就搞定了。
“饱了？”林默问。
小雨点头。
旁边月姐说我的饭量是她的两倍。
这时候已经十一点了，月姐说咱们找个地方住，还说她已经和余婆说好不回家住。
开房的时候，月姐说开一间就行，林默和小雨也点头，他们要商量对策，肯定得在一间房子里。
但负责开放的酒店前台直接懵了，偷偷给林默竖大拇指。
嘴里还都囔，估摸是在说太牛皮了。
进了屋子，三个人围坐一起开始交谈。
林默就问，说你们之前说有法子可以破解现在的困局，究竟是什么法子？
小雨和月姐对视一眼。
“死亡！”
俩人几乎是同时说道。
林默愣了愣，他倒是没有感觉太过震惊，主要是他也想到过这个法子，只不过风险太大，因为如果在这里，死亡是真的死亡，岂不是正合了淳风的意？
但反过来说，死亡的确是脱离原本世界最好最快的办法。
“你们的意思是，我自杀？”林默表达了一下他自己的理解。
小雨和月姐摇头。
“目前还不知道在这个世界死亡之后会发生什么，是会脱离出去，还是彻底的消亡，如果是后者，那你自杀也是白死，等于是自寻死路。”
这次林默明白了，这实际上就是一种推测。
“这种推测我做过研究，实际上我一直在探寻诡异，也是为了这个事儿，如果能证明有鬼，那自杀才有价值，可实际上，这个世界里并没有鬼，非常的和谐。”
林默语气有些无奈。
“那如果，本身就是厉鬼，再按照曾经成鬼的方法死一次，会不会从这里脱离出去？”小雨这个时候说了一句。
林默听懂了。
小雨和月姐本身就是厉鬼，曾经的她们怨气冲天，恶意十足。
按照她的说法，如果再按照曾经的死亡方式再死一次，两世怨气叠加，或许有机会可以冲破这一层幻境。
月姐肯定也是这么想的。
一下子林默明白了，为啥今天月姐会带自己瞎熘达，还跑到那一面在另一个世界里藏着她尸体的墙边说那番话。
当时，她是不是已经打算要死了？
林默看向月姐，月姐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她自己柔软的肌肤，说还是软软的身体好，玩偶的身体，再怎么着也是死物，手感还是差了一些。
“但再好，这些都是假象，我宁愿选择残酷的真实，也不愿意在温柔的假象里沉沦，成为别人的棋子。”
“我也是这么想的。”小雨说。
林默说少来了，你们是为了我。
“这里再不好，对你们来说也是天堂，你们真的没有必要这么做，我就不应该来找你们。”
月姐说你少臭美了。
“小雨是为了你，我才不是，我是为了我自己。”
林默说把你炖锅里一天，除了嘴，其他都炖软了。
最终这一场嘴仗在月姐掏出刀子林默服软道歉的情况下画下句号。
林默这个时候心里还是有点堵。
他们三个已经把各种情况都分析了一遍。
简单说，只有死亡，才有可能冲破这样的幻境，但死亡不是百分之百可以成功，可能会和熄灭的火焰一样，彻底消亡；但也有一些可能性，可以和外面的鬼体进行连接，这样由内致外，彻底击碎这一层幻境。
需要有人进行尝试。
但这个人，显然不能是林默。
“如果你完蛋了，那我们出去也没用，还是会被淳风灭掉。”这件事上，小雨和月姐都很精明。
“等一下，等一下，我们会一起进入这个幻境，原因可能出在共生诅咒上，如果是这样，文君姐她应该也在这里，是不是应该先找到她？”林默开口说道。
“就算她在，也和咱们不在一条时间线上，她可能，活在这里的一百年前。”月姐说。
言外之意就是说别指望了。
“人，不可能活一百多岁吧？”林默这时候都囔了一句。
小雨和月姐一愣。
是啊，人不可能活一百多岁，那按照正常的情况，席文君就算在这里，也应该已经死了。
三个人互相瞅了一眼，同时看向房间里的一面镜子。
“关灯！”
月姐跑过去把灯关了。
“坐好！”
林默左边一个，右边一个，三个人对着镜子坐好了。
此刻已经是深夜，窗帘紧闭，屋子里的灯也都关了，除了林默手里的手机屏幕，没有一点灯光。
这会儿，林默把手机屏幕也关了。
一下子，彻底陷入到黑暗当中。
一男两女在半夜共处一室，黑灯瞎火，对这一面镜子坐着，这场面怎么看都觉得诡异。
但此刻三人都是满怀期待和兴奋。
林默轻咳了一声，开始呼唤。
“文君姐，你在不在？”
“文君姐，是我，林默，你如果听到，麻烦回应一下。”
“席文君，席文君！”
接下来的时间，林默不间断的呼唤。
只不过没有任何回应。
林默就说这不行，得换套路。
想了想，让月姐和小雨去找东西，纸和笔。
一会儿小雨拿着圆珠笔问，这玩意儿，是不是不行？
“算了，有纸就行。”
林默找来纸，然后按照特殊的方法折叠。
眨眼之间，这一张白纸就被他折成了一个特殊的形状，像是一个伞状的符纸，随后林默咬破手指，在上面画咒。
画好之后，林默伸手一拍，将血字招魂符贴在了镜子上，然后掐诀念咒。
小雨安安静静的看着，一声不吭，怕打扰到林默，月姐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发现啥事儿没发生，就小声说：“你行不行啊！”
林默没搭理她。
他此刻是极为专心，但持续了半个多小时，没有任何反应。
似乎不成功。
林默已经是一头汗。
但就在他准备要放弃的时候，突然之间，林默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
这声音非常微弱，只持续了可能几秒钟。
如果不注意，会以为是幻觉。但林默可以肯定，那并不是他的幻觉、
他听到了一个女人在哼歌。
只有三个音调。
是席文君的声音。
林默立刻激动起来，那感觉比中了头奖还要让人激动。
“你们听到没有？”
“听到什么？”
小雨和月姐都是一愣，她们刚才什么都没听到。
“真的，文君姐哼歌的声音，就是那种，啦啦啦！”
对面小雨和月姐都摇头。
林默知道那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是真的听到了。
刚才席文君是在回应他。
这是突破。
历史性的突破，这说明席文君真的存在，更应征了这里是虚假的幻境。
但显然，席文君一个人的力量不足以穿透这种屏障，她能传递过来一点声音可能已经是尽了最大的努力。
而接下来，林默发现了另外一个更直接的证据。
严格说，这不是林默发现的，是小雨发现的，在打开灯后，她盯着镜子看的时候，发现镜子上有一个手印。
一开始他们以为是他们自己印上去的，但很快就发现，这个手印并不是从外面印上去的，而是从里面印上去的。
换句话说，曾经有人在镜子里，将手贴在上面。
这个发现就连小雨和月姐也都震惊了。
“几点了？”
“凌晨一点多了。”
“有点饿了。”
“我去泡个面。”
“麻烦也给我泡一碗。”
不一会儿，林默，小雨和御姐三个人每个人抱着一碗泡面，坐在镜子前看着，一边吃，一边在讨论。
“席文君一定成功了，但是光凭她一个人的力量应该无法撕破这一层幻境。”
“我觉得也是，她现在需要帮手。”
月姐一边吃一边说：“我去帮她，等我吃完这碗面，就去死！”
小雨说还是她去吧。
两个人居然因为这个事儿争了起来。
林默一瞬间感觉手里的泡面不香了。
他心里贼不是滋味。
“你们两个谁都别去，这次要去，也是我去。”
林默下定决心了，他一个男人，还能老让俩娘们保护和打头阵？
不行。
绝对不行。
这事儿必须得自己去。
“你去没用的。”月姐吃完最后一口面，然后又喝了一口汤。
“你没有死过，没有经历过变鬼的过程，没有被痛苦和绝望折磨过，没有怨念，没有恶意，根本没法子穿透这层幻境。你去死，就是白死，而且死了之后可能谁也找不到你了。”
“月姐说的没错。”小雨在旁边帮腔，她吃的慢，碗里还有一大坨面。
随后小雨继续说：“其实，我和月姐根本没必要争，如果你真的听到文君姐的声音，再加上那个手印，就已经说明死亡是挣脱这里的唯一办法，实际上你最终也得死，不死，离不开这个地方，但不能第一个死。”
林默明白小雨的意思了。
接下来小雨和月姐七嘴八舌，把她们的理论说了出来。
席文君肯定已经死了。
当然是死在了这个幻境当中，可以说席文君才是他们当中的先行者，但事实证明，席文君一个人搞不定这件事。
她需要帮手。
小雨和月姐就是帮手。
“还是我先去吧，实在不行，你再来。”月姐这个时候拍了拍小雨的脑袋，小雨不服气，说她要先来。
“因为我比你年纪大，明白了吧，小妹妹！”月姐咯咯笑着，小雨说就算是大，也大不了几岁。
“大一天，大一个小时也是大，懂不？”月姐活动了一下身体，然后对林默说：“记住，这件事肯定不容易，待会儿记得用喊我的名字喊的大声一点，不然，我怕我听不到。”
林默还在愣神，就见月姐勐的朝着窗户跑过去，然后打开窗户，一跃而下。
没有一丝犹豫。
看到这一幕，林默头皮发麻。
这是九楼。
这么高跳下去，必死无疑。
这一刻屋子里很安静，只有窗外的冷风吹动窗帘的声响。
小雨这个时候拍了拍林默，说赶紧招魂，看看能不能联系上月姐。
林默感觉自己的心脏跳的很快，他这一刻有一种怀疑，他怕。
怕这里才是现实。
如果是那样，月姐白死。
不！
不可能。
林默知道，月姐的存在本来就不合理，从侧面说明这个世界是虚假的。
“我必须意志坚定，任何人都休想再影响我。”林默喃喃自语。
他知道，是这个诡异又正常的世界在影响他，深吸口气，林默开始招魂，这次除了喊席文君的名字，还有月姐的名字。
而且，他叫的很大声，因为月姐说过，声音小了她怕听不到。
第1166章 体会到真正的绝望
月姐没有反应，席文君也没有反应。
招魂的效果不佳。
林默已经是一头汗又一头汗。
最主要的是，下面已经发现了月姐的尸体，接下来能不能继续，谁也说不准。
小雨这时候起身了。
林默吓了一跳，赶忙拉住她。
“小雨啊，你别激动，再等一下，说不定一会儿就和月姐她们联系上了。”
“你都试了好几次了，放开我。”
“小雨，别这样，真的，你让我再想想办法。”
“赶紧给我松开！”
小雨瞪眼，狠狠甩掉林默的手。
然后朝着窗户走过去。
实话实说，这一刻林默的心态有点崩，小雨这是要去跳楼，可自己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
“要不，我也跳下去得了。”
林默说了一句。
小雨摇头：“不是和你说了，必须一个接一个，席文君是第一个，月姐是第二个，她们两个一定已经接上头了。我是第三个，等我们三个都接上头，你再来……我想想，我觉得你不能跳楼，你和我们不一样，还是要保险一点，要不，上吊吧，不过在此之前，记得先和我们联系一下，不要再镜子里喊了，玩笔仙吧，到时候听我的就行。”
这时候，小雨已经走到窗户口。
她这时候叹了口气，眼神里有些留恋。
林默知道，她一定想到了在这里的爸爸妈妈，的确，小雨在这里的生活是他们当中最好的，富裕的家庭，美满的家庭，可以说一切都很完美。
最主要的是，她在这里是活着的，享受着正常生活。
让现在，却让她抛弃这一切，重新变成鬼，承受恐怖和绝望，这的确很残忍。
还有月姐不也是这样？
一下子林默觉得自己太特么操蛋了。
“林默，你不要怪自己。”
小雨似乎看出了林默心里的想法，这时候说道，她已经爬到了窗户边上，风吹动她的秀发和衣裙，这一刻的她看上去美极了。
“我接受了现实的自己，之前我犹豫过，茫然过，但现实就是现实，虚幻就是虚幻，我不会沉迷在虚幻的假象当中，你也不会，我们迟早要走这一条路……记住了，玩笔仙来联系我，咱们待会儿见！”
小雨冲着林默笑了笑，身子向外跳了下去。
下面传来冬的一声。
有人发出惊叫。
因为刚才月姐跳下去，即便是凌晨，还是引来了一些人，这会儿人更多了，所以小雨跳下去后，自然是引发轰动。
能听到警笛声由远至近。
林默知道自己得抓紧时间了。
他先走到厕所洗了把脸。
之前月姐和小雨先后跳楼，这场面，一般人真承受不住。
这时候楼道里传来脚步声。
有人上来了。
估摸是这个酒店的工作人员，也正常，有客人跳楼，他们肯定得上来看看啥情况，当然，报警的也是他们。
林默把门反锁。
省的别人打扰他。
然后林默找来纸和笔，开始玩笔仙。
“小雨，你能听到吗？小雨，给我一点提示。”
林默握着笔，闭着眼睛感应。
可所有的问询，都如同石沉大海，渺无音讯。
心里很急啊，但这时候急也没有办法。
“难道说，是小雨还没有和文君姐和月姐她们胜利会师？”林默眼下也只能往好处想。
坏处，他不敢想。
所以他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尝试。
这个过程，门外也有人敲门，是酒店的工作人员，林默没搭理他们，继续玩自己的笔仙。
“小雨，你快点啊，再不吭声就要出乱子了。”
林默指的乱子，不是外面酒店的工作人员，而是马上要上来的警官。
楼下的警报声他已经听的清清楚楚，还有急救车的声音，半夜从楼上跳下两个花季少女，这绝对是大事件。
不管怎么说，自己一定都会被调查。
毕竟他和小雨和月姐是一起来开房的，换谁来查，也得先从自己身上查。
所以得赶紧。
林默想好了，小雨再没有反应，那他就得先走一步。
小雨说不要跳楼，说明这种法子不适合自己，那就上吊，这个过程要长一点，说不定会碰撞出什么不同的火花出来。
当下林默找了床单卷成绳子，结果没找到上吊的地方，没地方挂啊。
后来看到窗户上面挂窗帘的东西，赶忙跑过去把床单挂上去，拽了拽，还挺结实。
套在脖子上，林默把脚下的凳子一踹。
身体的重量立刻都作用在脖子上，恐怖的窒息感袭来。
“快了，快了，马上就成功了。”
林默闭着眼睛，在强烈的窒息下喊着小雨、月姐和席文君的名字。
期望她们可以给予回应。
可依旧没有。
就在林默快要被吊死的时候，房间门被撞开了，有人喊叫着冲进来，然后林默感觉自己被人放了下来，有人按下胸口。
估摸是在做心脏复苏。
只不过林默很快就昏了过去。
后面是啥情况他也不知道，反正醒来的时候，在医院里，右手和床用手铐铐在一起。
旁边坐着两个神色严肃的男人，看到林默醒来，一个人立刻上前，另外一个人出去叫人。
这些是警察。
林默接受了第一次问询。
说实话，他并没有做好对应的准备，有些懵，主要不是被逼问，是因为目前的处境。
至于人家问啥，那就有啥说啥，是啥说啥，林默也没有藏着掖着，等他把情况都说清楚之后，这几个问话的都是一脸发愁。
“肖队，要不，找心理医生和精神科的过来看看？”
“这里就是医院，要不先给这人拍个脑CT，看看是不是……”
这特么是把自己当成精神病了。
林默怒了。
“我不是疯子，我不是精神病，你们放开我。”
他要玩笔仙，要自杀，不然小雨和月姐不是白跳楼了么。
可显然，甭管林默怎么闹，也没用。
他现在就是一个普通人，闹腾的下场就是被人按住，给来了一针。
“我，草~~~~”
又睡了。
甭管多硬的汉子，在药物作用下，都撑不住。
再醒过来，林默依旧被拷着，有警员进来说经过检查，你小子啥毛病没有，赶紧老实交代犯罪事实，负隅顽抗，只能是死路一条。
对方还说，你是怎么把两个女受害者推下楼的。
我去！
林默当然不承认。
但这种情况下，他的讲述被看成狡辩，他的真诚被当成了负隅顽抗。
很无奈，但更无奈的是现在的情况。
想死死不了，也没法子和小雨她们取得联系，甚至，林默此刻产生了一个让他恐惧无比的想法。
如果，小雨和月姐她们是真的死了呢？
或许死亡，并不是脱离这个世界的办法，或许死亡，就意味着死亡。
可她们都是为了自己才跳下去的。
那么的果断，那么的义无反顾。
在一次审讯中，警方公布了两个受害者的照片，说实话，比这个更血腥恐怖的场面林默都经历过。
在过去，他可以做到心如止水。
可这一刻，他感觉到了巨大的冲击。
因为他怕，从一开始他们的方向就是错的，如果是那样，小雨和月姐就是白白牺牲。
这个可能性直接让林默陷入到巨大的恐惧和绝望当中。
实话实说，这种感觉真的比死还要痛苦。
对。
林默现在感受到了痛苦。
这种痛苦超越死亡，来自于绝望。
古人发明了一个成语叫做‘生不如死’，这四个字，只有真正在经历过那种状态的时候才能切身的体会到。
那是何等的绝望，何等的痛苦。
这种状态纠缠了林默好几天。
那是真的睡不着觉，这导致林默的体重骤减，整个人看上去都脱了像。
有一天审讯的人进来说你爸你妈申请来看你。
但因为现在这个阶段，所以不能让你们见面。
那为什么还要说这件事？
这是一种审讯手段。
估摸是期望林默这个‘杀人狂魔’能良心发现，主动承认他们脑海里认定的罪行。
可这个罪行，并不是真相。
这时候林默突然发现一件事。
自己不是在求死么？
既然如此，那干脆承认是自己把小雨和月姐推下楼的不就行了？
按照法律，就这种泯灭人性的罪行，肯定得是个死刑。
这不就死了？
想到这儿，林默急忙喊人过来，说自己愿意认罪。
第1167章 逃出去的办法
上法庭被审判的这个过程，林默记不太清楚了，在经历了真正的痛苦和绝望之后，人会变的越发的平静。
就像是一潭死水。
死亡，早已经无法对林默带来任何影响和恐吓。
对他来说，死亡已经是一种解脱，甚至是一种奢望。
现在的他就像是一个已经彻底腐朽的东西，散发着阴暗和恐惧的气息。
在这种寂静的心境下，他已经可以完全忽视庭审现场小雨父母余婆他们这些家属对自己的谩骂攻击，以及另外一边父母对自己的呼唤和哭泣声。
原本如同烈火一般躁动的心，早已经熄灭。
晚上在看守所的时候，林默坐在铺位上一动不动，同监室的几个室友都不太搭理他，当然，也不会招惹他。
都知道这家伙是杀人犯，不出意外是要吃枪子儿的。
他们的罪行没那么重，一般不太想招惹林默这种人。
当然倒也不是什么歧视，就是感觉对方不合群，因为大部分时间，对方表现的都十分怪异，几乎不说话，从一开始就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要么就算是说话，也是在低声都囔，听不清说什么，属于自言自语。
“耀哥，这货该不会脑子有问题吧？”同监室的一个犯人和另外一个满脸横肉的犯人小声滴咕。
被称作耀哥的是有名的混混，这种人在外面混得好，在里面也吃得开。
“能有什么问题？说不定是吓的吧，他杀了两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死定了，而且他认罪了，很快就能判决下来。”
耀哥按照他的经验推测。
“看模样挺正常，没想到却是个变态杀人狂，而且没什么血性，只敢杀女人，不算个男人。”
“也别这么说。”耀哥道：“人的经历不一样，千万别肤浅的评判一个人，那样会吃亏的，老子年轻的时候就吃了这个亏，那时候不懂，可真正懂了一些人生道理的时候，想改变，却为时已晚，力不从心了。”
“或许那家伙就是冲动之下犯了错，相比较他，咱们算是幸运的了，这次出去，都老老实实的生活，千万别再进来了，这地方，压根儿就不是人待的地方。”
“对对对，哎，耀哥，那个人在看咱们。”
有人指着那边。
几个犯人抬头一看，还真是。
那个杀了两个女人，叫做林默的杀人犯，此刻抬头看着他们。
在这种地方，头一个忌讳就是盯着一个人看。
这代表着挑衅，大部分人都是低着头看脚下，很多从里面的人出来之后，长时间都改不掉这个习惯。
如果一个犯人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另外一个犯人，十有八九会因此引发一场斗殴。
耀哥眉头一皱，他属于那种天生的恶人相，满脸横肉就不说了，因为年轻的时候和人打架，眉毛那边挨了一刀，留下了一刀刀疤。
这让他看上去更平添了一份凶狠。
平时走在路上，没人敢跟他对视，就算有，他一瞪眼，对方也保准会吓的移开视线。
但此刻那个杀人犯在看他，自然被耀哥当成了挑衅，当即是瞪着眼。
目光对视，他还没输过。
可几乎就在下一秒后，耀哥就移开了视线。
他吞了口吐沫，心里有些慌。
“这家伙的眼神有点不对劲，太可怕了。”
没有刻意的凶狠，没有任何攻击性的目光，但却是死静如水，带着一种让人头皮发麻的感觉。
就算是见多识广的耀哥，那一刻也怂了。
他不敢和对方对视。
因为他感觉再看，可能会被对方给干掉。
可想而知耀哥都怂了，其他的犯人又能强到哪儿去？
一个个都低下头，不敢和林默对视。
心里想着我们都怂了，你就别看了，没想到下一刻，林默下床，走了过来。
不夸张的说，那几个人之前甭管吹牛吹的又多勐，这一刻都慌的不得了。
这是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压迫感。
什么自尊，血性和男人的狠劲儿，在这一刻都丢到了脑后，他们只想知道，谁惹了这货，赶紧自己站出来，别特么连累别人。
林默走到这几个人身边，蹲下下来。
“耀哥是吧？”
声音平澹。
耀哥赶忙点头，问兄弟你有啥指教。
“陪我玩个游戏。”
“玩游戏？啥，啥游戏？”耀哥脑子一下子没转过弯来。
“笔仙！”
林默说，咱们一起玩，还说之前他忽略了一件事，因为一直都是他一个玩，能量不够大，所以不成功，如果玩的人多一点，应该就可以了。
“就，就可以啥了？”耀哥壮着胆子问。
“招来笔仙啊。”林默一脸笑容，那是如此的真诚，可在耀哥他们眼里，这家伙绝对是精神病中的精神病。
之前特么也不知道是哪个混账医生检查的说他不是，这分明就是，而且还是病入膏肓的那种。
耀哥想好了，一会儿他就投诉，要求换监室。
这房间，他不能再待了，不然非得心脏病不可。
不过现在，他不敢乱来，此刻面对利农他有一种被某种神秘外星生物盯上的感觉，浑身汗毛直立，在某一瞬间，耀哥在林默的眼神里似乎看到了一些东西。
要不是他用力控制着括约肌，可能已经尿裤子。
“这家伙身上背着绝对不止两条人命。”
这就是耀哥此刻想到的。
那是一种怎样的眼神，就仿佛凌驾于一切生命之上，就是那种哪怕看着一万个人死在面前，都不会有任何波动的漠然，一种更高境界的存在，不是死寂，有情绪，但那种情绪是凡夫俗子触碰不到的，即便是想做到水中月那种也不行。
耀哥文化水平不高，他能想到的唯一一个词儿就是。
这家伙不是人。
人是没有这种眼神的。
非要再加一句，那就是这家伙杀过人，杀过很多人，多到让这世上所有人都为之恐惧和战栗。
“精神病，谁想和你玩。”有其他犯人这时候低着头滴咕，但耀哥听到后，立刻一巴掌过去。
“耀哥，你……”
“别废话，他想玩什么，就陪着他玩，还有千万别看他眼睛。”
“眼睛？”
有犯人不信邪，这时候和林默对视了一眼。
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居然是立刻吓的瘫坐在地上。
那样子书就像是刚跑了马拉松，脸色苍白，头上，脸上，都是冷汗。
屋子里的犯人这下都老实了，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对他们来说是这辈子都挥之不去的噩梦。
没有纸，就用床单。
监室里有床单，展开铺在地上。
随后那个叫做林默的杀人犯咬破他自己的手指，随后将手指轻轻的落在床单上，血开始顺着指尖落在床单上。
“大家围过来，坐下。”
林默吩咐了一句。
耀哥第一个过来，其他犯人也是一样，都很老实。
“你们跟着我念，笔仙，笔仙……”
耀哥他们没法子，只能跟着念。
林默则是盯着床单上慢慢染开的血迹，默念着小雨、月姐和席文君的名字。
一遍又一遍。
除了这次增加了好几个人一起玩之外，林默的心境也不一样了。
之前的他，如同一块没有打磨的原石，虽价值连城，却被石皮遮挡，没有展露出自身的价值。
上次自杀失败到现在，林默经历了很多东西，心境不一样了。
此刻的他，就像是被锋利的刀子凋琢之后的艺术品。
但凋琢的过程，是血肉模湖，是鲜血淋淋，是伴随着痛苦和绝望的蜕变之旅。
这一刻的他，终于在无数次尝试后听到了来自另外一个维度的声音。
林默笑了。
他笑的声音极为刺耳，听在旁人眼里，像极了恐怖片里顶级变态的声音，让人心里发毛。
这时候外面的看守听到了动静，跑过来，问怎么回事，你们围在一起做什么，赶紧散开。
“谁也别动！”
林默开口说，耀哥他们这一刻差点吓哭了。
因为此刻林默嘴里发出的声音，已经不是他原本的声音了，而是一个女人的声音，虽然声音很好听，但得看场景，就这个场景搁谁身上不害怕。
问题是有的犯人想跑，但发现，他们的身体动不了。
就仿佛有人摁着他们的肩膀，将他们强行压着。
看守也发现了问题，开始叫人，拿钥匙开门，可他们很快就发现，监室内的门，打不开，用力扭，卡察一声，钥匙折断了。
事情开始朝着诡异的方向发展。
林默手指向外流血的速度突然加快，原本蓝色的床单几乎是在几秒钟内就被染成了红色，之后血如同一条条细线从床单上延伸出去，接下来血线顺着地板，沿着墙壁向上，最后在白色的天花板上汇聚。
这一幕绝对是超自然现象，在场除了林默之外，都没见过这场面。
所有人都呆住了。
看守反应过来，立刻大叫着喊人。
很快，更多的人过来。
但他们都打不开房门，那房门就像是被焊死一样，无论怎么弄都打不开。
要说此刻最紧张的就是耀哥他们。
那是真紧张啊。
下一刻，他看到一条古怪的血线瞬间钻入到旁边一个犯人身上，这犯人就像是被电击了一下，一哆嗦，先低头，再抬头的时候，两只眼睛已经是没有了眼童，全都是眼白。
此刻这个犯人冲着林默说：“终于联系上你了，不过，好像要把你弄出来有点费劲儿啊。”
林默的视线里，那个犯人身上浮现着月姐的样子。
“没关系，我们快成功了，加把劲儿，把我从这地方弄出去。”
另外一道血线如同虫子一样窜到了另外一个犯人身上，这个犯人却是双目充血，同样发出了女人的声音。
“有点麻烦，那个人要成仙了，得抓紧时间，不然我们都得完蛋。”
林默看了一眼，那是席文君。
头顶上的血线汇聚成了一个诡异的符咒，不断的蠕动，不断的变化，随后符咒周围更多的血液浮现出了仿佛小蝌蚪一般的文字。
外面有胆子小的看守看到这个，也惊叫了一声。
眼前这一切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林默抬头看了一眼，伸手一指，周围床铺上的床单全部飞起，将这里的门窗全部封死。
“你们就别看了，免得做噩梦！”
显然林默已经和小雨她们取得了联系，在那种绝望的心境下，他得到的不光是和小雨她们的联系，还有一部分他本身的能力。
精神力。
但他依旧无法从这个世界脱离，就像是什么东西在压着他，不让他离开。
林默知道，那是淳风。
现在这情况就像是一场博弈，之前被困在这个世界的那几年，淳风应该是占尽上风的，但是在经过诸多努力，尤其是席文君，月姐和小雨用惨烈的自杀，用强大的怨气将这里撕开了一道口子。
这是逆转局面的开端。
即便如此，那时候的林默也无法和她们取得联系。
因为他本身的心境还差了一点。
后来经历了真正的绝望，林默在某一个瞬间突然顿悟了。
然后他听到了小雨她们的声音。
即便是断断续续，但这对林默来说也如同打了强心剂一样，他必须抓住这个机会。
所以在获取到一点力量后，他立刻采取行动，用多人进行笔仙游戏，成功的将那一道小雨她们撕开的口子，又扩大了一些。
现在局面好了很多。
林默可以运用咒语，运用精神力，甚至是一点点他诅咒序列的力量。
但让人讨厌的是，他依旧无法从这个世界脱离出去。
这是很火大的事情。
“我是不是应该把自己先弄死？和你们一样，就可以从这里脱离出去了？”林默问了一句。
结果被月姐和席文君附身的那两个犯人立刻摇头说不行。
床单上的血液也汇聚成了一个‘不’的字样。
这是小雨的表述。
“为什么不行？你们行，我怎么就不行？”
林默有些不理解。
“因为那个时候淳风并没有注意到这里，现在因为我们逃出去了，所以他也发现了这里的情况，现在淳风已经动手了，你不能死，死了，就彻底完了。”
第1168章 偷袭
月姐这一番话林默听懂了。
之前她们靠死亡‘偷渡’了出去，是因为淳风没防着这一点；现在对方发现了这个漏洞，必然进行了修补，想要再靠同样的法子脱离这里就不行了。
“那怎么办？”林默问。
这问题月姐没回应，席文君也没有回应。
估摸都不知道。
床单上的血线开始汇聚，林默知道，小雨要发表意见了。
林默就说关键时候，还得靠小雨啊。
“小雨一般不发言，一旦她准备发言，一定是有发现了。”
林默带着期待盯着床单上的血线，就见血线慢慢汇聚，变成了三个字。
不知道！
林默叹了口气，说小雨你不知道别吭声了，费这劲儿干啥。
既然都不知道，那林默现在只能耗着。
月姐说，他还不能死。
死了就跑不出去了。
那就得活着。
不过现在这个情况，外面的人越来越多，估摸要不了多久就能攻进来。
就自己现在这个罪行，本身就认定是杀人犯，还是认罪的杀人犯，现在又在监室里搞破坏，估摸外面的人会选择强攻，然后格杀勿论。主要这地方不是恶棍就是人渣，看辉哥这几个就知道。
真要是强攻和格杀勿论，那林默就得当心了。
之前他是一心求死。
现在又不能死了，得保住命和淳风耗。
这时候月姐告诉林默，一定不能死，因为淳风还没有成仙，只有‘炼化’林默这个阴咒，对方才能成仙。
所以现在他能做的就是耗，就是拖时间。
以拖待变。
“月姐，这不像是你能想到的法子啊。”林默提出了一些疑问，月姐就说这法子不是她想出来的。
“是你老哥告诉我的。”月姐说。
老哥？
林默明白了，外面老哥还在，月姐显然和老哥建立了联系，传递了老哥的话。
老哥是道门和秘法学上的高手，既然他这么说，林默现在又没有别的法子，自然得听。
“行，那就耗着吧。”
这几年生活对林默来说，属于凡尘历练，经历过美好，也体会过波折，更是感受过真正的痛苦和绝望。
真正的痛苦不是折磨身体，而是掐灭所有希望之后那种绝望。
这比任何折磨都要可怕。
现在的林默就像是破茧为此，羽化重生，境界提升了很多，而这种境界，就是道家说的‘顿悟’。
好在现在小雨她们帮自己撕开了一道口子，从而获取到本体的部分能力，尤其是精神力，在这里，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
眼下不能冲出去。
外面一定是许多荷枪实弹的人，这冲出去结果就是成为靶子。
林默四下看了看，伸手一指，当下床垫桌椅都是自行飞起，将所有和外界的缝隙都堵死。
桌椅用来堵门。
光桌椅还不行。
“把床也拆了吧。”
林默说完，随后他用到了两根手指。
就听到一阵阵咯吱咯吱的声响，几个床铺直接被大卸八块，然后飞快的堵在铁门上，有的铁管开始自行弯曲，缠绕在门上，对这一道本来就坚固无比的门进行了加固。
“差不多了。”
现在从外面根本观察不到里面的情况，而且门也打不开。
等一下。
林默突然注意到一件事，他抬头瞅了一眼。
“我去，怎么把监视器给忘了。”
下一刻，监视器卡察卡察，被他的精神力直接揉成了一团废铁。
外面，看到监控花瓶的几个看守所负责人都是一脸目瞪口呆。
之前的一切，他们都通过监控器看到了。
可以说，有些魔幻，整个过程他们几个已经不止一次的掐大腿捏手臂，估摸是不太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是事实。
但这还真就是事实。
“调特警队过来。”一个领导说了一句。
“监控录像拷贝一份，立刻递上去。”另外一个领导也说。
“我建议，先不要轻举妄动，可以先派谈判专家过去探探风，另外，把这个人的所有资料档桉都调出来，去派人接他的家属，总之，要把他查个底朝天。”还有一个领导开始安排。
要么说人家是领导呢，办事就是一个字，稳妥。
但这却也合了林默的心意，他要的就是拖时间，甭管你们在外面干啥，我只要拖够一定时间就行。
时间越久越好。
林默这个时候开始和月姐还有席文君她们聊天，当然，小雨是通过血字来聊。说的也是她们自杀之后的情况，林默这才了解，当时实际上也非常凶险。
席文君果然和他们预料的一样，早就死了。
也多亏席文君躲在镜子里，不然早被淳风杀死。
后来月姐和小雨相继自杀，以死亡这种方式来跳脱出去，她们两个都成功了，但当时一时半会儿也联系不上林默。
这个过程她们也和淳风斗过几次，基本上全程被压制。
“如果不是有你老哥，而且那个淳风专注于成仙，只分出两成力量对付我们，不然我们肯定也早就完了。”
月姐这个时候心有余季道。
虽然她们说的很简单，基本上几句话就带过了，但林默知道，这几句话可不是如同她们嘴上说的那么简单。
当中必然是充满着巨大的凶险。
“辛苦了，委屈你们了。”
林默抓住了月姐和席文君的手，用力的握了握。
这是对同伴和朋友的认可，一种鼓励，一种特殊情感的表达。
很纯，很真，不掺杂其他东西。
但要知道，这屋子里可不只是只有他们三个在。
耀哥和另外两个犯人这会儿已经尿了裤子。
本来他们就有点想上厕所，结果又经历了这么一出，那谁还忍得住。耀哥心说谁笑话我，谁特么来试试这个到底刺激不刺激。
身临其境的感觉，那简直了，到现在他都感觉两条腿是麻的，浑身使不上劲儿，问题是他现在和另外两个犯人连大气都不敢出。
生怕惊动了林默他们会被灭口。
对了，张波和刘帅那两个犯人，此刻简直如同被鬼上身一样。
不，这就是鬼上身。
估摸张波和刘帅这俩是废了，没救了，而且看现在他们和那个林默如此亲密的样子，还手牵手，这画面有点辣眼睛。
可辣眼睛耀哥也不敢表现出丝毫，他现在和另外两个犯人缩在一个角落，低着头，心里一个劲儿的祈祷，你们干你们的，千万别搭理我们。
不过有的时候，事情就是这样，越不想发生什么，它就偏偏会发生什么。
就见一个被鬼上身的犯人这时候扭头瞅了他们一眼。
然后说出一番话来，险些让他们三个吓死。
“要不，把这三个人杀了，或许可以借助撕开的缺口，把他们变成鬼，也算是能多几个帮手。”
说话的是月姐。
她是怕外面的人做出什么事情来干扰他们，如果有帮手，那事情就要好办很多。
这一刻，耀哥他们的心是提着的。
因为只要林默一点头，他们小命估摸就没了。
不夸张的说，只要能活命，现在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就绝对会做什么，而且绝对没有半点犹豫。
要说耀哥毕竟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过的，关键时候就是脑子要活泛得多。
他知道，活命的机会，不能靠等，等是等不来的。
得自己争取。
怎么争取？
当然是靠行动。
他此刻是求生欲爆棚，心中一动，立刻是跪着冲过去磕头。
“大哥，只要你不杀我，让我干啥都行，从此，我耀阳就是您的狗，您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您让我咬狗，我绝不啃鸡！”
林默一听这台词儿有点耳熟啊。
就冲着这个，也不能把人家给弄死。
另外两个犯人看到这个，也是有样学样，滚过来表忠心，那是啥话都敢往出说。
本来林默也没打算把这几个犯人怎么样，就告诉他们老实在一边待着就行。
耀哥他们如蒙大赦，急忙点头蹲到墙角。
接下来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有谈判专家在外面用大喇叭喊话。
林默没搭理。
他的敌人不是外面的人。
外面的人还在锲而不舍的想沟通，但突然一下，外面没了动静。
刚刚还在喊话的谈判专家不吭声了，也没有了脚步声，没有了那种窃窃私语的声响。
这勐不丁一下子外面变的十分安静，立刻引起了林默的惊觉。
他眯着眼睛，瞅了一眼大门的方向。
想了想，低声问月姐她们。
“你们想想，淳风那种人，应该不会眼睁睁看着我拖延时间，他肯定会有后手，你们说他会不会……”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突然一阵密集的枪声打断。
几乎是同时，月姐和席文君附身的犯人就扑过来，将他扑倒在地。
能感觉到噗噗噗几声在她们身上响起。
这是中弹了。
随后房间里就被密集的子弹覆盖。
第1169章 阳仙
霰弹枪在近距离射击门锁是一种特殊的破门手段，监室的门虽然很坚固，但也挡不住。
几声霰弹枪的响声混杂在其他枪声当中，铁门开始被推开，只不过刚推开一条缝就被后面乱七八糟的椅子和被拆卸的铁床阻挡。
门外的人继续用力推门，缝隙被一点点扩大。
而屋子里的人，基本都无法逃脱子弹的攻击，包括躲在角落里的耀哥三人，此刻也都被射成蜂窝，倒在血泊当中。
随后疯狂的射击停了下来。
就仿佛接到命令。
但从始至终都没有人下达任何命令，外面的射手如同商量好的一样整齐划一。
门被破开了。
挤进来几个人，快速搬开挡着门的桌椅和床板。
这些人脸色铁青，面无表情，诡异的是每一个人的表情都一样。
仔细看，他们的额头都有一个仿佛小太阳的印记，还冒着微光。
本来应该挺阳光的，但这些人身上透露出的却是诡异和恐怖。
他们拿着手枪，警用冲锋枪，霰弹枪，一个接一个的走进了监室，每一个人脑门上都印着烈日印记。
没有语言交流，但他们似乎都知道彼此的想法。
几个人朝着地上的尸体补枪。
子弹打在血肉上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
有人打空了弹夹，立刻熟练的更换。
金属碰撞和枪栓拉动的声音，像是死亡的乐章。
就在这个时候，天花板上落下了一片一片血液，这吸引了那些人的注意力，与此同时地上破碎的地砖碎片，之前被拆卸下的金属管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一样，以极快的速度飞射而出，如箭失一般，纷纷刺破屋子里这些人的喉咙。
这些人捂着喉咙，但堵不住喷涌而出的献血，很快倒在了地上。
被两个犯人尸体护在身子下面的林默这个时候努力推开尸体，从下面爬了出来。
月姐和席文君附身的犯人已经被打死了，后背都被打烂了，估摸这一时半会儿也没法子附体。
林默此刻阴着脸。
想站起来，但腿疼，仔细一看，腿上挨了一枪，子弹没打穿，卡里面了。
那血窟窿正往外冒血。
“我去他大爷的。”
林默恼火的不得了。
很明显，这是淳风在暗算他，刚才那帮人就是被淳风给控制的，没想到淳风居然可以控制这个世界里的普通人。
刚才那一阵枪林弹雨，林默是真没想到，结果吃了大亏。
要不是月姐和席文君附身的犯人护着他，他这会儿就被打成筛子了。
林默伸手，在腿上的伤口上一抓，噗嗤，里面的子弹就被他的精神力给取了出来。
此刻他阴着脸道：“淳风，你想让我死，我偏不让你如意，你想成仙，老子就偏不让你成仙。”
林默这时候问小雨，说月姐和文君姐没事儿吧？
血液在墙壁上汇聚了两个字。
没事！
“那就好！”
林默很清楚，这地方不能待了。
淳风既然动手了，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接下来的追杀必然是一波接着一波，必须先逃出去，躲起来。
林默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伸手虚抓，这个尸体就被隔空拎了起来。
一个尸体不够。
林默将地上几个人的尸体都抓了起来。
他现在的精神力只能达到原本本体的四成左右，不超过五成。
这很麻烦。
脑袋他隔空将六个尸体挡在面前后就有些力不从心了。
他从地上捡起一把枪，检查弹夹，然后用破布包裹住伤口，开始向外走去。
当然是先让几个尸体飘出去当做盾牌。
结果几个尸体刚出去，外面就是一阵密集的枪声。
“我靠！”
林默发愁了。
外面有脚步声靠近，林默控制几根钢管飞射出去，随后那些脚步声停顿了下来。
双方短时间内陷入了僵持。
“不能这么下去。”林默很清楚，他虽然通过小雨她们撕开的缺口获取了一些能力，但同样，淳风也进入了这个世界。
对方似乎可以控制这里任何一个普通人。
被淳风控制的人，额头会浮现出烈日印记。
烈日代表‘阳’，淳风现在掌握阳咒，这个印记就代表对方。
淳风渗透到这里的力量有多强，林默目前还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的力量和极限。
保险起见，还是不能硬碰硬。
一个最基本的问题就是，这些被淳风控制的普通人无论杀多少，都伤不到淳风，反过来，只要林默再挨几枪，那他就输了。
林默四下看了看，然后看向窗户。
监室的窗户被铁栅栏封着，正常人类是弄不开的，但他不是正常人。
调用所有精神力，林默伸手一指。
窗户上的铁栅栏开始扭曲，随后发出几声巨响，直接被卸了下来。
先控制一个尸体撞破窗户，随后林默咬着牙，从窗户向外爬。
运气很好。
这个位置不是临街，而是在两栋建筑之间的夹缝里，夹缝大概一米多宽，如果是在外面，必然有抢手和狙击手狙击。
现在这种环境和情况对林默是有利的。
但也得抓紧时间。
淳风一定会追杀过来。
林默让小雨给自己做指引，随后林默利用精神力控制身体，如同一只蜘蛛一样从墙壁向外爬出去。
一路爬到楼顶。
这时候已经有几个持枪的人在楼顶靠近。
这两个人穿着特勤制服，带着警帽，看不清额头。
但林默不能冒险。
折断屋顶上的两根天线，利用上面的铁丝悄无声息绕到这两个人身后，瞬间勒颈。
不到七秒钟，这两个人就被勒死了。
就算是误杀，林默也顾不上了。
再说，林默也从来不会因为这种事情而有什么内疚，他已经达到了更高的一种境界，之前耀哥的感觉很准确。
即便面前是尸山血海，林默都不会因为这个而皱一下眉头。
林默将一个尸体的衣服剥下来，然后将看守所里的衣服换了。
全套装备都准备好，之后林默就顺着楼梯，大摇大摆的下楼。
有的时候，偷偷摸摸反而更容易被发现。
索性，更换伪装，光明正大往外走。
林默不相信淳风可以把所有人都打上印记，如果只能控制一部分，有限的数量，对方也无法分辨哪个是自己。
这时候就是在和对方斗智斗勇。
林默往下走。
楼梯有脚步声，一个持枪的警员往上走。
林默带着帽子和墨镜，低着头，想蒙混过关，结果和那警员错身后，对方突然拔枪。
也多亏林默一直在提防。
况且还有小雨在旁边观察。
他伸手一指，对方就扣不动扳机了。
扳机被林默的精神力控制，无论怎么用力都搬不动。
林默那一根铁棍随手一丢，这根铁棍唰一下就刺穿了对方的脖子。
被钉在墙上的警员此刻狞笑着，盯着林默。
额头上的印记很耀眼。
“你跑不掉的，把阴仙给我。”
林默没搭理对方。
这个警员很快就咽了气。
情况有点不对劲。
林默走到一楼的时候，往外瞅了一眼，发现外面静悄悄的。
所有的警员，包括这里的工作人员此刻都笑着，朝着这边走过来。
林默叹了口气。
之前他认为淳风不可能控制所有人，但显然他算错了。
对方能控制人的数量要更多。
但绝对不是所有人。
如果这个世界里的人都会被淳风控制，那对方控制一些重要的军事基地，朝这边发射一个导弹，那必死无疑。
“还有的玩！”
林默退回到这个建筑里。
“小雨，给我找一条路！”
林默开口说道，他衣服上缠绕着一团血迹，此刻林默伸出手掌，血丝在她掌心汇聚成文字。
“地下室，D4。”
林默立刻找到通往地下室的楼梯，到了下面，林默找到了D4，这是一个停车位。
血丝在停车位上面汇聚成一个箭头。
林默会意。
远处几个消防箱卡察一声破碎，两个消防斧飞了过来。
林默伸手一指，两个消防服就像是被两个隐形的巨汉挥舞一样，一下一下，狠狠砸在地面上。
力量巨大。
每砸一下地面都能感觉到震动。
如果是以人力来砸，一分钟能砸个十几下已经是顶天。
但用精神力没有这个问题。
两个消防斧和两个鼓槌一样，以一种快到不可思议的频率狠狠噼砍着那个车位上的地面。
不过片刻，地面就被开辟出一个缺口。
这下面，是下水道。
不宽敞，但足以容纳一个人弯着腰下去。
这是小雨找出来的逃生之路。
外面已经出不去了，都是淳风的人，林默要跳脱这个死局，只能从下面走。
林默二话不说跳了下去，然后伸手虚拉，不远处一辆车就被精神力硬生生一点一点的扯过来，相当于是停在了这个车位上。
这样多多少少能减少被发现这个通道的时间。
现在，林默缺的就是时间。
他要尽可能快的逃离出淳风设好的包围圈，在这个圈子里，他没有任何胜算。
对方保守估计，同时可以操控的普通人就超过了上百，甚至是成百上千。
就林默一个人，即便是加上一部分精神力，他也不是对手。
人家远距离一枪命中要害，就能将自己干掉。
“可惜，诅咒的力量只有一点点，无法发挥出作用，不然有钢铁诅咒，也不至于逃。”
林默一边弯着腰往前走。
这里的气味很冲，但没法子，只有这么一条路。
估摸着行进了大概两百多米，前面有了一个向上的通道，顺着上去，打开井盖，林默发现自己到了一个街巷上。
此刻已经是深夜，这条路无人路过，林默从里面爬出来后就快速离去。
有小雨一路做指引，两个多小时后，就已经到了郊外某个废弃的厂房。
显然现在这种情况下，绝对不能去人多的地方。
人越多，越容易陷入淳风的围攻当中。
对方可以操控普通人，所以在人员密集区域，对林默来说没有任何优势。
相反，到了偏僻人烟稀少的地方，林默的优势就会显现出来。他在这里拥有精神力这种超级武器，如果不用枪械，同时对付数十人绝对不在话下。
而且越偏僻的地方，林默的优势越大。
路上的时候，林默收集了一些食物和水，这些都被他放到了一个背包里，足够他接下来两三天的消耗。
至于两三天后怎么办，他现在还不知道。
这个需要走一步看一步。
小雨告诉林默，说月姐和席文君都没事，让他别操心。
还说现在淳风似乎打通了之前所有的瓶颈，可能只需要最后一步就可以成仙。
这最后一步，就是吞噬掉阴仙。
“阴仙，谁？我？”
林默愣了愣。
小雨用血写字说就是你。
“现在淳风是阳仙，你是阴仙，他已经完成了阴阳合一的前几步，这些是你老哥说的。”
“我老哥怎么样？”
林默问了一句。
他现在正在爬山。
什么地方人迹罕至？
当然是深山老林，他现在就在去深山老林的路上。
还别说，这地方的景色是真不错，空气也好。
血线在手心上汇聚成文字。
“你老哥情况不太好，但短时间内应该问题不大。”
林默看到这个回复，心里也稍微安定一点。
这一次对阵淳风，可以说是他所经历中最艰难的一关，能不能渡过去不知道，现在就是尽全力。
“阳仙，阳仙，听名字很正派，可谁又能想到这个阳仙是个彻头彻尾的恶魔。”林默喃喃自语。
喝了口水，继续登山。
上到山顶，前面是有一段还有石阶路，这说明有人经常到这地方，再往前走半天就没有石阶路了。
接下来那都是正儿八经的山路。
险峻，秀丽，有一种未被人类沾染的纯净。
正在欣赏风景的林默，走到一处小溪旁休息的时候，然后就突然看到对面小溪边石头上，坐着一个老汉。
看穿着，老汉应该是这里的山民，旁边有砍好的竹竿，还有几尾不知道从哪儿钓到的鱼。
老汉皮肤黝黑，脸上满是皱纹，此刻就这么坐在那边看着林默。
林默没想到这里会有人。
对他来说，只要是遇到人，甭管是什么人，都有被淳风发现的危险。
所以他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但这时候，那边老汉开口，叫住了他。
“林默，你等一下，咱们谈谈！”
第1170章 阴仙的能力
林默扭头看了一眼。
之前天色不错，有太阳，也有云，但大部分都是艳阳天。
不过此刻，一片云彩遮挡烈日，天色也变得略微有些阴沉。而山里的风，有太阳是一个温度，没太阳又是另外一个温度。
此刻吹在身上的山风，就透着一股阴冷。
那边老汉额头上的烈日印记，也在这种阴冷的天色下，越发的醒目。
就像是夜晚灯光打在环卫工身上的反光条，想不注意都有些难。
林默眯着眼，手指微动，就像是钢琴家在轻按黑键时的抖动。
野外可以用精神力操控的东西太多了。
路上林默还专门练习过。
边缘尖锐的石头，一些尖锐的树枝，甚至是流动的水。
用液体杀人也是林默的突发奇想，实际上非常简单，只需要一点水，侵入敌人的口鼻，堵住呼吸道，大概不到一分钟就可以将人弄死。
麻烦是麻烦一点，但用水的好处是对方极难抵挡。
“林默，咱们谈……”被淳风寄生的老汉又说了一句，不过还没说完，旁边小溪里的水就突然涌起，仿佛几条手臂将老汉拽进了河里。
后面的话，变成了咕噜咕噜的气泡。
小溪清澈能看到底，但实际上还挺深的，无论老汉怎么游都游不上来。
林默也不会去看。
他只知道被淳风发现了。
“这家伙很难缠啊，我都跑到这深山老林了，他居然还能找到我？”林默喃喃自语，突然之间，他想到一种可能。
“老哥说，现在淳风已经是阳仙，既然是阳仙，肯定有一些特殊的手段，说不定，只要是这里的人看到我，淳风立刻就能知道，而且瞬间就可以附身在那个人身上。好在只能附身，依旧是普通人，不然，我早死了。”
林默想通了这一点，加快速度。
不过他没走一个小时，在前面路口又被一个人拦了下来。
这是一个年轻的小孩。
十来岁的样子，也是山民打扮，额头有印记，站在那边冲着林默笑。
“林默，你其实躲不掉的，不如谈谈，这里有很多人，你杀不完的，就算杀完了，整个世界的人，你又能杀多少？”
小孩发出了嘲笑声。
林默这次还真没动手。
因为他也想明白了一个道理。
按照现在这种情况，跑只能是拖时间，可拖时间能不能让自己占据优势，这个不好说。
眼下最大的问题是林默对淳风不了解，光跑路可没法子加深了解，既然对方主动要聊，那就聊聊。
看能不能聊出一些火花，聊出一些线索。
“你想谈什么？”
林默说话的时候看了看掌心，小雨这个时候没有给出其他的提示，说明这里目前来说算安全。
也就是说，周围只有这一个被淳风附身的孩童。
对面那孩童微微一笑：“谈是对的，打来打去只是浪费时间，虽然我知道你现在就是在拖延时间，但对我来说，只不过是早成仙和晚成仙的区别。”
林默也笑，就说成仙之事不过是你一人妄想，自古以来都没有真正成仙之人，你说你做的什么春秋大梦。
要么说骂人不揭短，林默这一杆子直接打在对方的七寸上。
孩童脸色一狞，说懂个屁。
“自古无人能达成，那是他们造化不够，但成仙之事却是真实存在的，我如今已经算是半步仙人，谓之阳仙，自在无比，神通广大。”
紧接着就又道：“简单的说，我现在已经是仙人了。”
林默噗嗤一声笑出声，就说你吹什么牛逼。
“你既然都成仙了，那还追着我不放是几个意思？”
林默想了想，又道：“你那仙道论我也有所耳闻，你说你是阳仙，好，我认，那我呢？听说，我也是阴仙，按照你的说法，我不也是仙人，你是仙，我也是仙，更不用怕你。”
孩童眼睛一眯，估摸之前是想着自夸，没想到把对手也给夸了。
“不错，你是阴仙，可你知道，阴仙为何物？”孩童问，就像是抛出一个诱饵的渔夫，等着鱼儿咬钩。
林默就问，你知道就说说。
“道分阴阳，古时那些炼丹士炼气士，之后的道门高手，无论何等聪明，天资如何卓越，都没有一人踏足仙道，就是因为他们弄错了，以为可混元一体，调和阴阳，但这阴阳怎么可能调和？”
孩童身体里的淳风开始讲学。
说实话，他讲的挺好，不愧是存在了四百多年的高人，学识就是高，懂得也的确多。
论讲道理，拼学问什么的，林默是八条腿都撵不上人家。
这一点，不得不服。
所以林默很仔细的听着，现在的他就属于缺啥补啥，补短板这事儿，林默是认真的。
“也就是说，按照一些古人大能的说法，你现在已经算是仙了，哦不，半仙儿。”林默听完，发表自己的想法。
“不错！”
“可这半仙儿，毕竟不是全仙儿，所以你想成从未有人达成的成就，所以将阴咒放在我身上……因为我其实是被阴咒杀死的胎儿，只有这样，才能培育阴仙，对吧？”
“然也！”
“如今阴仙已成，你也打通所有阻碍和瓶颈，接下来只需真正达到阴阳相合，便可成就真仙。”
“对，届时你与我共赴仙道，岂不美哉？”
“你特么当我是三岁小孩是吧？”
林默直接气乐了。
就说你真以为跑过来说一堆理论，再编造一些美好的谎言，就能骗了我？
“资本家的饼都没你画得好，所以你那些话我一个字儿都不信。”
说完，林默抬手一指，孩童身后一根树枝落下，缠在对方脖子上，然后将其身体吊起。
林默看都不看，继续跑路。
刚才小雨偷偷在他掌心写字，说是有不少人在往这边赶。
看起来，那孩童就是为了拖延时间。
林默虽然有精神力，可隔空御物，但如果敌人过多，他也难免会被命中。
只要有一点不注意，就可能被杀死。
所以刚才林默下手，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之前淳风有一句话说的应该是真的。
那就是按照现在的情况，林默即便是亡命天涯，也只是在拖延时间，他本质上没有反败为胜的法子。
拖时间是晚点死，不拖时间就早点死。
就这么一点区别。
虽说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但林默肯定是要战斗到最后一刻。
毕竟他现在追求的是以拖待变。
而他的变数不在于他自己，也不在于这个世界如何，而是在于小雨，在于月姐和席文君，在于外面的老哥。
林默相信，老哥只要还活着，就一定会想方设法来帮自己解决这个麻烦。
所以自己这边，能拖多久，就拖多久。
等林默听到直升飞机的声音后，忍不住把淳风的祖宗八辈都问候了一遍。
谁能想到，对方居然调动了直升机。
还特么不止一架。
林默第一时间观察了一下现在的地形。
周围虽然有山，但却没有藏身之处，山林也不高，很容易被上面的飞机发现。
说不定飞机上有狙击手，或者本身就有一些攻击性的武器，这要是被发现，绝对死无葬身之地。
可人这两条腿绝对跑不过飞机去。
林默此刻躲在两块巨石的缝隙当中。
头顶有直升机飞过，暂时应该还没发现自己，但如果不转移地方，等人家地面的追兵追过来，就真没地方跑了。
“我感觉，他们应该也会带着猎犬。”
林默刚想了一下，然后就听到了远处猎犬的狂吠。
“我去。”
骂了一句，也不知道骂谁。
这时候林默快速思考着对策，或许，他可以尝试将飞机打下来，但石子什么的，不知道能不能在那么远的距离下被精神力持续控制。
手里倒是也有一把枪，但还是距离的问题，毕竟几枪就把飞机干下来的事儿，大部分只发生在电影里。
更重要的是，就算把飞机打下来，对方的直升机也不止一架。而且林默突然想到一件事，对方是完全不在意伤亡的，那一旦被直升机发现，对方会不会直接撞过来？
很有这个可能。
看起来，淳风是没打算让自己活到天黑。
现在这情况，绝对算得上是身陷绝境了。
“靠了，淳风说他是阳仙，我是阴仙，那凭啥他这阳仙这么勐，我这阴仙就合着只能被他欺负？凭什么？”
林默有些气不过。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林默感觉手掌上的血丝开始流动。
仔细看掌心，上面写着：阴仙能入梦！
看到这五个字，林默眼睛一亮。
关键时候，还是小雨靠谱儿啊。
她显然探知到了阴仙的一个秘密。
而勾勒出这几个字后，小雨就联系不上了。
估摸为了探知这个秘密，小雨也一定是付出了一些代价。
这时候林默深吸口气。
他要入梦。
虽然不知道入梦会发生什么，但这既是阴仙的能力，自然得赶紧研究研究。
说不定，入梦之后，就能发现反败为胜的秘密。
林默闭目。
再睁开眼，发现他还在两个巨石之间，但此刻这里不止他一个人。
而是有一大群人。
这一大群人很明显都是鬼。
还都是自己杀死的人变成的鬼。
有看守所里的守卫，有警员，有之前那个淹死的山民老汉，还有被吊死的山民孩童，
他们所有人都显露鬼相，狰狞恐怖，站在周围，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第1171章 林默是个善于思考的人
这些鬼看着林默，林默也看着这些鬼。
随后林默伸手指着那个山民老汉和小孩，说你们两个在这儿，我还能理解，可其他人怎么也跟过来了。
“这地方距离市里怎么也得三四十公里吧，你们怎么跟过来的？”
虽说是林默杀了他们，但他们眼神里倒是没有什么怨毒。
那些鬼一开始都不吭声，有点胆小，有点放不开，不过经过林默开导，很快就进入了状态。
后来林默问了才知道，他们不怪自己，是因为淳风在占据他们身体的瞬间，就已经将他们杀死了。
等于杀他们的，是淳风，不是自己。
那当然怪不到自己头上。
这些鬼都挺讲道理的，他们跟着林默，是只能跟着他，只有在林默身边一定范围，他们才能存在，如果离开比较远的话，他们就没法子存在了。
曾经有几个鬼没跟上，直接消散在他们面前。
“这样啊！”
林默大概明白自己这个阴仙的能力了。
实话实说，有点一般。
就是自己所在的地方，可以产生鬼怪，可以入梦看到它们，然后，就没然后了。
看看外面的飞机猎犬，再看看这些鬼，林默感觉还是阳仙比较牛皮。
这时候那个山民小孩走过来，拉着林默的手，似乎要拽他去个地方。
一开始林默不想去。
主要是他现在没时间了。
外面追兵已经快到了，他必须得赶紧想法子脱身，在这里浪费一秒，就等于少了一秒钟逃生的时间。
但很快林默就发现，这小孩将自己拉到了一个山坡上，然后扒开了地上的草丛，里面露出了一个通道。
这个通道比较隐蔽，可能只有在山上生活的人才知道。
林默立刻意识到，这是小孩在给自己指路。
“多谢了！”
林默拍了拍小孩的头。
下一刻，他勐的睁开眼，从入梦的状态里恢复过来。
他还在两个石头之间躲藏，但这地方不能躲多久。
头顶上直升机盘旋的声音很响，但依旧可以听到远处的脚步声和猎犬的叫声。
林默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
他立刻从这个藏身之处跑出来，然后按照梦境中，小孩带他走的线路，快步跑到那个山坡后面。
这里草木茂密，他拨开草丛，果然，看到了那个通道。
通道里面是什么情况不知道，但眼下林默没有第二个选择了。
他没有任何迟疑，立刻钻了进去。
里面没有林默想的那么狭小，甚至只要弯着腰，可以行走。
有点黑。
还有一股发霉的，有点像是各种树根和草药混合在一起的气味。
这也正常，因为林默摸到了很多树根。
就是不知道这些气味能不能掩盖自己的气味，别让猎犬找到这里。
当然，如果这个通道没有其他出口，那自己也得完蛋。
但不管怎么说，短时间内林默觉得自己是安全的，这个安全时间可能只有半个小时，甚至只有十几分钟。
可相比较刚才，要缓和了很多。
林默往下面走了一段距离，然后靠在墙上，感觉头发上有什么东西在动，伸手摸了一下，估摸是蜈蚣，手感滑腻冰凉。
随便将那条蜈蚣丢到一旁，林默调整呼吸，闭目入梦。
然后他又看到了那一帮好兄弟。
“你们跟的还挺紧的啊。”
林默说了一句。
那群鬼说不跟紧点，我们就没了。
“也对。”林默将那个小孩拉过来：“小朋友叫什么？”
“肖，肖邦！”小孩有点腼腆。
林默说你这名字可一点都不腼腆。
冲击力十足啊。
“这是什么地方？”林默指了指周围。
既然是这小孩将他带到这里的，那对方一定知道。
这时候那个山民老汉走过来说这里是古山路。
“古山路？”
林默不解。
老汉就解释，说很久很久以前，山路难行，外面的地貌和现在的也不一样。说现在外面的山实际上都修过，在古代，根本上不来。
“所以一些险要之地，就修了这种穿山路，老人们说，叫做‘腹道’，知道这路的人不多，但有出口，总长大概五六百步。山里还有一个腹道，一共七千六百步，那才叫长。”
林默这次听明白了。
这种‘腹道’，实际上就是借用山体特殊的内部结构而开凿出来的，这样，免去攀爬外面险峻的山峰，对古人来说更安全一些。
这就叫做天无绝人之路。
林默本来已经被淳风逼的无路可走了，不出意外就要出意外了，肯定是死路一条。
但万万没想到自己这阴仙体质，居然在紧要关头发挥了作用，虽然只能是将这里死掉的认聚集在身边，可这些人里也有人才。
就例如肖邦。
如果不是这小孩子，靠林默自己是不太可能发现如此隐秘的‘腹道’。
林默心中有了盘算，先离开危险的地方再说。
所以他立刻苏醒过来，按照老汉和肖邦说的，沿着这一条漆黑的腹道一直往前走。
期间也是遇到一些危险。
例如不小心滑倒，又例如没注意前面三米多的落差，差点栽下去。
但好在是有惊无险。
这条腹道不长，大概一个小时后，林默就找到了另外一个出口。
出口在某个山谷。
头顶有云，看不到太阳，也分不清东南西北。
主要是林默这会儿已经迷路了，不过对他来说，迷不迷路已经不重要。
从现在开始，林默不想再遇到任何活人。
只要是活人，都会在第一时间被淳风附身，从而找到自己。
林默再次入梦。
他打算去另外一个腹道，这样应该可以逃出淳风布下的包围圈。
只不过刚入梦，林默就发现跟着自己过来的鬼，多了一些生面孔。
一问才知道，都是一些孤魂野鬼。
当然，原本只是残留着一些极为弱小的能量，还称不上是鬼，只不过因为林默路过导致它们发生了变化。
这些鬼都是一些残留的意识，它们不傻，只有跟着林默才能继续存在。
这里面有很久以前的老人，也有一些意外死在这里的背包客，还有一些跳崖自杀的，数量不多，十几只鬼而已。
林默就和它们聊天，这些鬼说它们之前浑浑噩噩，处在一种混乱和迷离的状态，也没什么时间的概念。对它们来说，十年或许也如同一分钟，一分钟，也可以当十几年过，直到它们看到一道光。
“你就是那道光。”
一个背包客指着林默说。
这货刚才自我介绍了一下，说是某公司的老板，做生意赔了钱，欠了一屁股债，根本还不起。
他一合计，活着太累，看不到希望，还不如死球了算。
所以他就给他自己挑了个风水宝地。
“我当时找大师算过，他说，这座山就是一个风水宝地，所以我就在那边山崖上一跃而下。当时我觉得那个大师是胡扯，现在看，他是真灵，如果我死在其他地方，哪儿能碰到你。”
对方很是真诚。
说之前那种浑浑噩噩的迷离状态，根本无法思考，现在才有一种如梦方醒再世为人的感觉。
其他孤魂野鬼也是这么说的。
对林默来说，多这么一些孤魂野鬼也好。
他让肖邦和山民老汉指路，找到了另外一个更深，更长的‘腹道’。
林默也是二话不说，一头钻进去。
如此，相当于是虎归山林，龙潜深渊，淳风想要再找到他，就如大海捞针。
但这种情况还要持续多久，林默不知道。
他实际上也在等消息。
只要不被淳风找到杀死，就还有机会，林默一直在等一个机会。
而可以创造这个机会的，林默估摸，只有他老哥林渊才行。
但外面的情况，林默一无所知，之前只有小雨偶尔可以提供一些线索，可自从之前小雨提示了阴仙的能力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林默呼唤过不止一次，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这让林默的心里涌出一丝不详。
情况有点不对劲。
不过他现在什么事都做不了，他能做的，就是继续这一场看不到尽头的猫鼠游戏。
倒是在大山里熘达，遇到的孤魂野鬼越来越多，几天之后，林默入梦去看，身边跟着的好兄弟也有一两百号。
声势颇为壮大。
这些孤魂野鬼当中什么类型的都有，男女老少，婴儿也有。
说是有人跑山里遗弃的。
婴鬼的怨气很大，还喜欢哭。
哭的大家伙儿脑仁儿疼。
林默就哄它们，说你们父母真不是东西，如果有机会，咱一定帮你们出出憋在胸口的那一股怨气，所以呢，别哭了，练好本事，咱们去报仇。
成年人都知道，这就是客套话，千万别当真。
但小孩子不懂这个。
它们当真了，成天缠着林默去报仇。
林默就说我现在不能出去，一个叛逆的小崽子估摸有些生气，结果是偷偷薅了林默一根头发，跑了。
林默本来也没把这个事儿当回事，但几天之后，叛逆的鬼崽子居然跑了回来，身上的阴邪之气更盛。
说是它报仇成功，已经把其血亲生吞活剥。
一开始林默不信，但他在碰触到这鬼崽子的时候，看到了一段记忆，一段经过，正是对方报仇的过程。
可以说血腥至极。
林默是专业人士，他仔细研究了一下终于弄清楚怎么回事了，化繁为简的说，鬼崽子传播了噩梦。
而噩梦源，是自己被薅下来的那一根头发。
林默分析，这是阴仙的另外一项能力。
也就是说，阴仙的能力开始逐渐在林默身体里觉醒，就像是解开的一个个封印，一个一个的显露了出来。
林默是个善于思考的人。
他不认为一件事情在没有内因和外因的前提下会发生什么变化，如果发生了变化，一定是有原因的。
自己的阴仙能力是怎么一步步提升和觉醒的？
有可能是外因，就是外界淳风做了什么，或者老哥做了什么。
当然也有可能是内因，就是自己做了什么。
林默冥思苦想后有了一个想法。
他瞅了瞅聚集在身边那接近两百只鬼，心说该不会是因为它们吧？
第1172章 我毁灭了世界
小雨还是联系不上，也不知道那一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林默觉得应该不是啥好事。
但他心境没什么变化，经历了真正绝望的他，已经不是凡俗夫子了。
先按最坏的情况来考虑，就假设淳风成仙了，小雨她们都被干掉了，敌人强无敌，现在就剩下自己苟延残喘。
就这么一个情况，还不如去死。
不过死之前至少得先报个仇。
报仇就得和淳风硬钢，硬钢，就需要足够的实力。
现在的问题就是怎么提升实力？
当然还是希望别发生这种最坏的情况，但不管怎么说，提升实力是刚需，而且是刻不容缓的事情。
针对于这件事，林默有了一个计划。
“阴仙的能力，似乎和这个世界里的厉鬼数量有关系，真是这样，那事情就好办了。”
之前那个鬼崽子去报仇，是抓着自己的头发去的。
也就是说，自己身上的东西可以护着它们这种厉鬼魂魄不灭。
不光如此，还可以拓展噩梦区。
这也是林默刚发现的，刚入山的时候，他还没有这种能力。
所以林默薅下自己一把头发，就说谁还想回去报仇，赶紧来报名，头发就这么多，来晚了就没了。
结果是林默又薅了两把才够。
两百多只鬼，跑了九成。
就剩下几个山民陪着林默。
“特么的，那几个自杀的货居然也去了，看起来，自杀这事儿也是不情愿的啊，像这种厉鬼怨气冲天，回去，还不得杀个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林默躲在腹道深处不露头。
等着呗。
除了每天都尝试联系一遍小雨，林默什么事儿都没做。
三天后，陆续有厉鬼返回来，不过这次回来的有点多。
当初走的时候是不到两百号，可回来的鬼感觉得有小两千号。
这一次林默很明显能感觉到自己发生了某种变化。
阴仙的力量更大了。
林默发现自己的感知能力提升了很多，山里有多少活人在活动，他能感应得到；他可以看到恐惧，并且以此为食。
那些厉鬼就像是滚雪球，越滚越大，越滚越大。
厉鬼的数量在成几何指数增长。
短短几天，林默就有一种感觉，要不了多久，他就可以毁灭这个世界，将这里完全拖入到噩梦末日当中。
“我居然毁灭了这个世界？”
林默没想到自己的崛起居然如此的快速。
阴仙的力量，就是控制恶鬼同时扩散噩梦。
实际上林默是可以阻止世界毁灭这件事的，但他并没有，这个地方时淳风用某种力量制造出的幻境。
毁灭这里，对淳风来说也是一种打击。
所以毁灭吧。
赶紧的。
等一切尘埃落定，林默相信事情就会有一个结果。
不管这个结果是好是坏，都要面对。
对此，林默很期待。
所以用阴仙的力量强化那些厉鬼，让它们出去制造更大的破坏就成了林默每天要做的事情。
直到有一天，剧烈的响声和震动传来。
那种震动和响声太强烈了，以至于整个腹道有大部分区域都在瞬间坍塌。
简直如同天崩地裂。
林默运气好，他待着的地方还算坚固，但前后通道都被堵死了。
几秒钟后，林默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是导弹？”
“要么，就是有人在这里投下了几百颗炸弹。”
林默知道，能做出这种事情的，除了淳风，没有其他人了。
看起来，淳风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找到了自己的大概位置，打算用这种单纯的暴力手段弄死自己。
但林默运气好。
大山内部的腹道，有一些因为结构的原因并没有坍塌。
林默刚好就在这一段腹道之内。
虽然现在林默还活着，但大部分腹道都被破坏，那都是几百吨的山石坍塌下来，大罗神仙都出不去。
而且就算现在不死，也撑不了多久。
通道还畅通的时候，空气可流通进来，现在因为轰炸都封死了，里面的空间要不了多久就会耗尽。
到时候也是死路一条。
而且都这样了，紧接着，就是更多的爆炸和震动。
林默知道，淳风这是被逼急了。
急了好。
说明自己之前毁灭世界的方法是对的。
敌人越是害怕的事情，那越是要做。
不光要做，还要大做特做。
林默也不管别的了，他直接入梦，外面怎么轰炸怎么震动他都不管了，这一刻，生死由命。
他要做的，就是加快厉鬼的攻势，加快毁灭世界的速度。
外界被封闭的通道，噩梦世界里却是畅通无阻。
这一次林默也不客气，直接从藏身之地出来，召集周围所有的厉鬼，用阴仙的力量进行最大的强化。
此刻漫山遍野都是厉鬼。
嘶吼着，尖叫着，散发着怨气和恶意。
林默一挥手，所有的厉鬼就像是打了鸡血，双目散发着一抹让人头皮发麻的猩红色。
“去吧！”
一声令下，数以万计的厉鬼如潮水一般向四周而去。
实际上这只是厉鬼的一部分，这个世界看似正常，但还是有怨气，有的时候只需要一个引导，一点火苗，这些怨气就会转化为恶意，开始走向毁灭。
噩梦扩散的极快，眼下至少三分之一的区域被噩梦覆盖，接下来扩散的速度，只会更快。厉鬼的数量，也是以百万计。
林默知道，这算是自己的最后一搏，成不成就看这一下了。
在林默发现转化厉鬼数量可以提升阴仙实力的时候，他就知道，必须要尽快提升。本来他和淳风的实力就不对等，对方占据绝对优势。就像是两个人下棋，对方不要脸，把老将这棋放到了棋盘外面。
等于是从一开始就立于不败之地。
人家能打你，你打不着人家。
这么下去，最终就是什么时候输的问题。
不过林默想了一招。
既然打不到你，那我壮大自身。
归根结底，淳风的目标是成仙，老哥说过，对方成仙的路是阳仙吞阴仙，最终达到阴阳合一。
不过这个理论反过来也是可行的。
阴仙也能吞阳仙。
照样可以阴阳合一。
所以林默在发现如何壮大自己这个阴仙的时候，那就不客气了，哪怕毁灭这个世界也行，毕竟这里不是真正的世界，只是一个幻境。
林默估算了一下时间。
他在这个世界里，可能还可以存活几个小时。
如果淳风继续轰炸他躲藏的山脉，再加上运气不好藏身的腹道直接坍塌的话，可能连几个小时都撑不住。
也就是几分钟的事儿。
所以现在是最后时刻。
他开始行走，一步就可以到达最近的城市，这里早已经被噩梦占据，入眼所见皆是厉鬼，如同身处修罗地狱。
下一步，他又到了另外一个城市。
就这么一步，一步，他走到了海边，前面是无尽的大海。
但海洋也挡不住他。
继续向前走。
眨眼之间就到了大洋彼岸，他每到一处，即便是还没有被噩梦沾染的区域，也在他的足迹下开始急速腐朽。
一旦被噩梦侵蚀产生噩梦区，立刻就会诞生厉鬼。
林默倒不是要杀多少人，他只是需要厉鬼壮大阴仙这个特殊体质。
厉鬼的数量就像是他的经验槽，越多，提升的等级就越高。
接下来林默就这么四处熘达，终于，在某个地方，他突然停下了脚步。
一股股死人的气息从他身上涌现出来。
他在这个世界里的身体死亡了。
这比林默预计的要早一点。
可能是那一段腹道坍塌了。
“既然如此，那就来吧！”
林默发现，周围的空间开始由远至近快速塌陷。
一切厉鬼也伴随着塌陷的空间消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