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5章 退隐（13400补）
太上道院。
太冲一身纯紫长袍，飘然而入，所遇见者都知道遇见了贵人，纷纷避让行礼。
大梁有制，一品大员官服用纯紫、三品官员用纯青、五品官员用明黄、七品用大红、九品用白红。
看他不过中年模样，就已经做到了一品大员，绝对是官运亨通，并且简在帝心。
轰隆！
一处广场，忽然有雷霆之声传来，吓人一跳。
但太冲却不以为意。
他径自走入一处房间，见到了一个矮胖的中年人，看模样，依稀有当年太和的影子，不由笑道：“师弟，你又胖了！只是怎么也不注意官体？”
“唉……如今天气炎热，也顾不得那许多……倒是我道院中搞出了一个水空调，改天装上之后，就不怕了……”
太和道人青色的官服敞开着，露出大半个胸膛，没有什么仪态：“我这种天天与雷法为伍之人，太需要这个了……”
自从五年前亚伦连太上道院院长的位置都辞了之后，太和道人便接任了这位置。
“雷法……”
太和道人目光幽幽：“你们太上道院最新发明的神火铳、神火炮……陛下看了，龙心大悦啊……我大梁镇压三教，少不得此种利器之助……上次绞杀不服王法的五通真人，只上了一队神火军，排枪之下，就被打成了蜂窝！”
“这都是老师功劳，我不过拾人牙慧罢了。”
说到老师，太和的表情不由变得复杂：“走吧……我们去见见老师。”
他整理好衣服，随着太和一起走出道院，上了一辆马车。
马车之中，赫然有着一位美丽女冠等候，岁月都无法在她身上留下多少痕迹，仍旧宛若少女一般，只是一双会说话的眸子，带着少女所没有的成熟风韵，赫然是太阴女冠！
“师妹！”
太冲打了声招呼，太和亲自驾车，出了金石城，来到紫青山。
在紫青山角落，有一座小小的道观，并不对外接受香火，只在道观外种了一片梅花，显得十分清幽。
三人在梅花林边下了马车，沿着青石板小路拾级而上，就来到道观之前。
只见烫金匾额之上，龙飞凤舞地写着‘养心观’三个大字。
看此字，虽然稍显稚嫩，却也带着堂皇大气，旁边有着一方私印，是为‘江山斋主’。
这是皇帝陛下的印玺！
没有几个人知晓，这道观是当年丞相虚灵子所隐居，而匾额乃是御赐，为当今梁皇亲手所书！
太阴上前敲门。
良久，才有一人开门，是一位看起来与太阴差不多大的女子。
但太阴知晓，这位是当今大长公主，皇帝陛下的亲姑姑，后来舍身入道，道号‘弄梅’！
“原来是你们。”
萧紫神情澹澹，将道观大门打开：“进来吧！”
太冲与太和行了一礼，走在前方，穿过厅堂，来到一处厢房之外。
“咳咳！”
还未靠近，就听得一阵咳嗽声传来。
“拜见老师！”
太冲三人连忙在门外行礼。
“进来吧！”
门中，亚伦的声音传出，带着一丝虚弱。
太冲太和推门而入，太阴眼尖，见到亚伦手上拿着的绣金白帕之上，赫然带着一抹血迹。
望着这一幕，她的童孔微缩，想到了当初。
阵斩金王之后，老师的身体就不大好了。
而百官之中，保皇派却认为这是江山社稷之福，毕竟当年若丞相携带滔天大功而归，说不定下一步就是逼迫皇帝禅让了。
亚伦脸色有些苍白，模样倒是还年轻，与之前一般。
他笑了笑，让萧紫搬来枕头，自己靠在枕头上，看着三个学生：“今儿是什么好日子，将你们都一起聚来了。”
三人当中，哪怕官职最低的太阴，也有诸事缠身，最近渐渐少来了。
“启禀老师！”
太冲先行了一礼：“最近朝政上的确出了大事，张居石成功入阁，卢晓义不仅冲击内阁失败，还在文坛之上彻底败北，但众所周知，卢晓义一向亲近老师，算是我等的小师弟。朝廷如此做法，着实令人寒心……”
太和道：“老师……还有一直跟着你，最为忠心耿耿的展大，在征讨西南夷的时候，莫名其妙就战死了……”
之前北方一战，六甲神兵就损失惨重。
近些年来，六甲神兵一系出身的将领也大多凋零。
虽然看起来都是意外，但集合起来看，隐隐就有一种不妙的味道。
再加上最近皇帝诏令议论功臣阁排名，竟然没有虚灵子，这已经是很危险的信号了！
不得不说，名分与大义之威力，当真不可思议。
萧梁再是傀儡，也当了将近二十年的傀儡，早已今非昔比！
可以说，成了气候！
萧紫在一旁，表情不变，静静听着。
“咳咳……”
亚伦虚弱地摆摆手，又开始咳嗽：“展大也死了？唉……故人半凋零啊……如今军中，是谁主事？”
“是汤汛、司允明、郑方！”
太冲回答道：“汤汛也就罢了，那司允明、郑方不过是伪松降将，得了丞相提拔才起家，如今都抖起来了，特别是在水师之中广植党羽，培养心腹，如今连陛下插手都觉得艰难……此二人与汤汛合称‘三老’，最是嚣张跋扈！”
对于这种人事变化，亚伦也很清楚。
作为一军主将，想要安插自己人太简单了。
而大梁得国甚快，只要加入得早，或者比较早，都能得到不少好处。
比如那张居石，居然都入阁，成为阁老了。
“咳咳……汤汛当年就不年轻，如今已经五六十了吧？外界大概要叫他汤阁老？哈哈……”
亚伦哈哈一笑，并未对此发表什么看法，反而挥挥手，让三个弟子退出：“好了……你们今日见也见了，为师这把老骨头还没死，该走了吧？”
太冲心中一凛，与师弟师妹行礼：“老师万福，我等告退……”
当离开养心观之后，他回望着寂寥的道观一眼，蓦然叹了口气。
如今位高权重，很多资料都可以看了。
当年老师虽然神通惊人，助皇帝得了天下，却也似乎遭了天谴，还剩多少道法，当真不好说的……否则的话，一些宵小，如何敢来试探？
－－－－－－题外话－－－－－－
借到了电脑，抱歉……
第866章 地坛（六一快乐！）
金石。
皇宫。
大梁园林继承自大松，一步一景，纳天地于园林之中，又摒弃了松朝园林的精致温婉，显得堂皇大气，蔚为奇观。
中年模样的张居石穿着紫色官服，行走于园林之间，只觉得物我两忘，一时间，神情都不由恍忽。
他想到了当年恩师的叮嘱——事君以忠！
也想到了自己从小吏做起，好不容易一步步攀爬上来，有着一次面见皇帝的机会。
那时候，还是少年的小皇帝问了一句：“楚烈王三年不鸣，一鸣就死，何解？”
楚烈王是一位上古王者，当时国内也有权臣把持，其登基之后，三年只默默观政，然后一举发动政变。
奈何失败了……小皇帝直接被弑！
当时的张居石心中狂喜，因为陛下看儒家之书，这楚烈王也是儒家故事！
旋即，他就正色回答：“书生造反，三年不成，三十年可乎？”
这同样是儒家之说，讲究君子需要蛰伏，藏器于身，伺时而动，默默等待良机。
当时的陛下没有多少反应，就让张居石退下，此后也没怎么召见过。
但却并未与当时的丞相翻脸，而是默默接受了丞相的要求，登基为人皇，而摒弃天子之称！
但张居石知晓，自己已经简在帝心！
其中的明证，就是自己几次升迁，都没有获得阻碍！
说实际，官场之上幸进之辈实际极少，多的是有功劳而不得提拔的人！
张居石并未受到特别照顾，但做出功劳，有了成绩，就获得提拔，已经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待遇了。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能如此年轻就入阁，同时击败了自己最大的竞争对手——卢晓义！
‘恩师，弟子终于为您报仇了！’
张居石来到御花园中，一个小亭子之外，就见一名武将大步走出。
张居石立即让在路边：“明阁老！”
来者正是司允明，见到张居石，也只是客气一句：“小张相公也来了……”
旋即就大步离开。
虽然都入了内阁，但司允明借着丞相退隐的机会大肆发展，门生故旧遍布水师，哪怕皇帝都轻易动他不得，这就是他的底气！
张居石知道自己与这等大老的差距，满脸堆笑：“正是……”
目送着司允明离开，他这才站直身体，眸子略有些幽深。
与此同时，一个紫袍太监过来：“陛下传张阁老觐见！”
张居石立即整理仪态，进入小亭当中，发现亭子里除了大梁人皇之外，居然还有第三人！
这人肥肥胖胖，五官憨厚，竟然不是太冲、也不是太阴，而是太和！
“启禀陛下，五千神火军，已经训练完备，神火枪与炮弹都是齐全……”
太和躬身说道。
“不错，朕会下旨，褒奖太上道院！”
萧梁留着两撇小胡子，显得英气勃发，龙行虎步，令人望之心折。
此时看到张居石到来，略微一笑：“朕的大学士来了……”
就摆摆手，让太和道人退下。
“陛下！”
张居石领着弘文阁大学士之职，此时上前一步，低声道：“道士和尚之流，擅长以异术装神弄鬼，实在不宜亲近……”
更何况，这太和还与那虚灵子有着直接的师徒关系！
“不必多说，太上道院这些年研究蒸汽机、神火铳……乃至道力、梵力……都是有功的！”
萧梁不以为然地挥挥手。
“恐怕不止是研究道法与梵法……”张居石从袖子中取出一份奏折，跪在地上呈给萧梁。
萧梁伸手接过，仔细看了，神情就是一变。
在奏折之上，赫然记载着太上道院的一些研究，已经不仅仅涉及道梵两家的超自然之力，更在研究龙气、乃至天命！
甚至，有传闻在北方还抓捕了一些蛟龙种子，正关押在秘密基地中研究实验！
“这……”
萧梁拍拍手，张居石蓦然觉得四周的氛围都变得肃杀了许多。
知道必有皇家高手在四面警戒、埋伏……
此种程度之下，除了全盛时期的国师虚灵子，恐怕没有任何一位道人和尚能够靠近、偷听……
萧梁这才道：“为何我大梁定鼎天下十数年，依旧有蛟龙出世？”
“陛下，请先饶恕臣死罪，臣才敢说。”
张居石又磕了一个头。
“朕饶你不死，说吧。”萧梁蹙起眉头，说着。
“启禀陛下，历来王者都有天命，唯独陛下没有……这实是因为某人强夺了陛下的福分，因此纵然定鼎天下十数年，也依旧有着蛟蛇种子现世！”
张居石坚定道。
“福分？朕之父亲，就被毒龙子道长说有王者之命，结果却……”
萧梁苦笑一声，念及父亲，又不由想到了毒龙子道长。
自从金王死后，毒龙子道长也一直在毒龙观清修，并不常与自己来往。
再加上姑姑舍身入道，这位皇帝，身边竟无一人可以交心。
张居石见此，知道火候已到，连忙说着：“陛下当年选择，十分正确……当年若没有丞相支持，纵然丞相退隐，也有骄兵悍将，难以制服，说不定就有兵变……当年不仅丞相需要陛下，陛下也需要丞相啊，但如今，早已世事变迁，不可同日而语了。”
“不可同日而语，这话说得好。”
萧梁踱了两步，忽然冷笑：“军中三阁老……汤汛还算恭谨知礼，司允明、郑方却连连安插人手，甚至连自己的继任者都找好了……这置朕于何地？不过此时朕还要用他们……母庸置疑，当年那人在军中安插甚深，虽然经过几次清理，但陆军不可信，可用者唯有水师！”
“臣愿为陛下肝脑涂地。”
张居石眼眶通红，心里更是说着：‘师父……你看到了么？这一日终究到来了。’
虽然大梁如今依旧不以四书五经取士，但能升上来的官吏，心中的名教还未破去。
不知不觉，就向着张居石汇聚，形成了一股庞大的潜势力。
实际上，他与卢晓义这次不仅争的是入阁，更是争夺名教传人的身份与话语权！
其中的血腥与诡谲，实在不足为外人道。
好在，最终是他赢了。
有着心向名教者的支持，自己与皇帝都逐渐羽翼丰满，可以向那座大山发起挑战了。
“让朕想想，让朕想想……”
萧梁后退两步，显得有些挣扎。
毕竟，国师对他家着实有大恩，并且，他姑姑还在养心观呢。
“陛下……”
张居石还想再劝，就见萧梁摆摆手，不由只能退下。
离开之际，心中也在沉思：‘陛下还是受虚灵子影响太深，此非名教之福……虚灵子驱逐鞑虏，略有薄功……但为了天下，还是不得不杀……’
‘好在陛下还有孩子，这东宫讲师之位，十分关键，必须要我们的人拿到！’
……
萧粱注视着张居石离开，自己却沉默不语。
良久，他离开御花园，来到一处偏殿。
这宫殿似乎已经废弃许久，庭院中长满杂草，一副早已无人居住的样子。
但等到萧梁来到大殿，才发现此处另有乾坤。
从一处地板掀开的通道中，可以一路往下，直至一处巨大的空间。
地下宫殿内，设有一处祭坛。
祭坛分为三层，刻有风雨雷电、四时社稷、江山如画之景……赫然是一座祭天坛！
自从国师下命人族自强不息，废除天子称号，皇帝只称人皇以来，民间祭祀天地的典礼都在渐渐减少。
若是被别人发现，人皇也在偷偷祭天，必然又将引起轩然大波。
萧梁望着天坛，却不多说，只是命心腹大太监亲自摆上贡品，自己则捻了三炷香，插入香炉当中。
四周的黑暗之中，隐隐有人影浮现。
阴风阵阵，直接从地底吹拂而来，当中夹杂着一个声音，又好似数十个人的声音被重叠为一体：“不够……不够……人皇，你必须公开带领百官祭天，才能令国运形成天柱，重新与天相交，得天人交感，你才有你的天命……知道为什么天下虽定，却仍旧蛟龙四起么？因为你背弃了天！！！”
“……”
萧梁一阵沉默。
这种事情，他早就知道了。
但公开祭天，真的不能做！
一做，就代表着与国师公开决裂。
那个人虽然退隐玄武湖边，但暗中潜势力有多少，纵然萧梁都不敢下定论。
“嘻嘻……你在害怕？”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却是一位女人的声音占据主导：“你在怕什么？一旦你正式祭天，你就是天子，出行有百神相随……我等都会助你的。”
“更何况……一旦你祭天，恢复天子称号，虚灵子就必死无疑！他是在借着你原本的帝命在苟延残喘啊！嘻嘻……他每活一刻，都在侵蚀你的命数！”
“虚灵子，我好恨……”
“虚灵子，杀杀杀杀……”
那个声音不断重叠，又开始了变化。
一时宛若壮汉、一时宛若老者、然后又变成了幼童……
“又开始了……这些鬼神的状态不太对，怎么跟疯的一样？”
萧梁心中腹诽一句。
这也是他不愿意全面与这些鬼神合作的原因。
长久以来的经历，让他明白一件事，要站在胜利者旁边！
任凭这些鬼神说得如何天花乱坠，它们都是失败者！
“罢了，看来今日也只能清醒这段时间……”
萧梁重新走上宫殿，在离开之时，他看到前方有一位宫女，似乎无意间走过。
“拜见陛下！”
这宫女生得国色天香，似乎是巧遇，连忙拜倒在路边，有如兰似麝一般的体香传来。
“贱婢，竟敢可以窥探朕的行程？”
萧梁突然暴怒：“给朕拖下去，活活杖毙……另外，这件事一查到底，涉及到的人都抓起来，严刑拷问……朕的身边，不需要此等有心人！”
“遵命！”
旁边一位紫袍太监轰然领命，就命人将这宫女拖了下去。
心中还在暗自摇头：‘聪明过头，就是死啊……陛下这秘密，是你能打探的么？可惜了……不管之前是想爬上龙床还是其它，这下就只有活活打死……’
发泄一番之后，萧梁又将一个锦囊交给旁边一个小太监：“去……将它送至毒龙观，对毒龙子道长说，朕想他了。”
小太监领了令，一路出了皇宫，骑上骏马，带着护卫飞驰。
没用多久，就来到了毒龙观。
这毒龙观与养心观堪称一时瑜亮，都是清净修持之地，没什么香火，显得寂寥。
小太监上去敲了门，见到一个道童开门，递过去一面金牌。
道童见了，连忙开门，迎接天使。
小太监一路通行无阻，来到道观后面，只见一条碧玉般的瀑布垂直落下，毒龙子卧在一块青石之上，似悠闲酣睡。
他已经须发皆白，却满面红光，精神抖擞。
“拜见毒龙真人。”
小太监站在一边等候良久，直到毒龙子起身，这才行礼，送上一个锦囊：“陛下说了，他想念道长甚深！”
“陛下之意，老道已经尽知，请你回去禀告陛下，毒龙子已经年老，不堪大用，只求埋藏骸骨于山林之间了……”
毒龙子接过锦囊，却摆摆手。
等到小太监离去，又望着金石城方向，叹息一声：“龙气波动甚是剧烈……希望陛下不要做出什么不忍言之事啊！”
只不过，已经成就真人的他，早已顺利从这滩泥水当中脱身，不准备再陷入进去。
毕竟梁王称帝，他扶龙大成，双方钱货两讫了。
纵然此时梁帝驾崩，也反噬不到他头上。
‘老道助梁王父子成就真龙，已经对得起这家，再将这好不容易修成的真人之位赔进去，老道傻么？’
毒龙子心中自语一句，翻了个白眼：‘前些时日去帝陵望气，感觉却不如原本的龙穴……而国师先人之坟虽然无人打理，却隐隐有着峥嵘……’
‘原来不止龙穴造王者，真王能自成龙穴！这风水堪舆之术，根本就没什么大用！可笑，可笑！’
‘老道之前的师父、师兄们……死得真是冤枉啊！’
……
“师父，那这锦囊？”
旁边的道童见毒龙子呆呆，不由问了一句。
“烧了吧。”
毒龙子叹息一声：“另外……老道要入深山采药，你们紧闭观门，记住不管外面发生任何事，一律与我等无关！”
第867章 时事（上上月月票13600补更）
客栈。
杨飞找了一家‘谢家老店’住下，这老店据说已经开了百年，从无疏漏，在这一片很有信誉。
他交了钱，回到房间，就有小二殷勤端来洗脚水，烫过脚之后，只感觉旅途的疲乏尽数消散。
“听说达官贵人之家，有用太上道院研发的锅炉烧水，十二时辰都可随意使用，这真是奢侈。”
杨飞感叹一声，洗漱过后，换上了店家送来的千层底布鞋，就来到前堂用饭。
谢家老店的生意不错，特别是一道醉鱼，很多客人都喜欢点着。
杨飞看了看，发现有不少人大概都是跟自己一样的学生，前来赶赴考公。
除此之外，还有几个商人，几个市民，不由滋熘喝了一口酒，说着：“还是太平好啊……”
天下大乱才不过二十年，父辈们可是对此还有深刻印象的。
如今国泰民安，人心思定，这就是社稷之福！
杨飞其实很不理解，为何北方居然还频频有‘匪乱’，虽然大多数立即就被围剿，但还是令人感觉很不可思议。
这时候，周围几个学生正在比拼酒量，人一喝多了，就什么话都喜欢往外说。
一个狂生就敞开衣襟，任凭酒水沿着下巴、脖子……一路滑到胸膛。
他咕噜噜干了一碗，然后道：“这次皇帝陛下议功臣阁，居然没有国师的位置……你们还看不懂么？国师失势了。”
“国师乃仙人下凡，说不定是功成身退呢？”另外一人就发表了不同的意见。
“呸……我告诉你们，虽然这天下大半是国师打下来的，但人走茶凉……依我看啊，这国师搞不好要倒大霉！”
“我舅舅家的小子就在神火军中做事，我会不懂？”
“照我看，那妖道日后说不得得去菜市口走一遭。”
“大胆，尔敢侮辱我太上道祖师？”
一名汉子站了起来：“我张寒，也是太学生，更是太上道徒！”
砰！
他不仅嘴上训斥，直接就上前，掀了一干酒客的桌子。
“我就说了，你又如何？”
对面的狂生酒喝多了，怒意上涌：“你敢掀我桌子，爷爷宰了你！”
砰！
两帮人扭打在一起，让酒客们忙不迭地躲避。
小二与掌柜满脸苦笑，双手乱摇地想要劝解，却如何劝得动？
杨飞也连忙避开。
忽然，只听一声脆响。
原来是那太上道徒张寒拿起一个酒坛，就砸在狂生脑后。
那狂生倒在地上，一滩鲜血缓缓从发丝中渗出。
“这……”
张寒看到这一幕，突然也呆了，站在那里不动，呆若木鸡。
掌柜的大着胆子过去查看一番，又摸了摸呼吸脉搏，忽然眼皮就是一跳：“不好，没气了！”
“杀人了？”
“速去通知衙役！”
一时间，旅店内乱成一团。
杨飞见到那张寒神色苍白，只是喃喃着：“不是我，我也不想的……不不，我是太上道徒，名录道籍，我要见道正、执事……你们不能抓我……”
……
这日的事情，很快就平复下去，衙役过来，带走了张寒，然后狂生的家人也来收了尸体。
就是许多人感觉晦气，连夜从谢家老店搬走，让掌柜的愁眉苦脸。
杨飞本来也想搬走，奈何盘缠不太够，并且这家环境的确不错，因此就留了下来。
三日之后。
他在房中温了半日书，做了几套习题，结果错了不少。
心中郁闷，便出来散心。
这时就听一人说着：“什么？那道徒杀了人，竟然已经被放了？”
“不可能，这可是天子，不，人皇脚下，纵然是皇亲国戚，杀了人也要惹一身骚。那张寒有何背景？”
“别人不都自己说了么？人家名录道籍，犯了事只有太上道能管他，其他人，没法管！”
“这还有天理么？还有王法么？太上道便可凌驾于国法之上？”
“唉，谁让人家有国师撑腰呢……据说陛下都不敢与国师争辩。”
杨飞看着说话的两人，听到了比较关心之处，不由上前攀谈。
一番客气之后，才知道这两人一人名为白辛、另一人是欧阳志，都是来考公的学生。
说到最后，连他也忍不住：“那张寒，真的放出来了？”
白辛气愤道：“可不是……许多人都看到了，可怜那死者孤儿寡母的，披麻戴孝地敲鼓鸣冤，但衙门就是不理。”
欧阳志脸庞充血：“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岂容道人放肆？！我已经联络了许多同学，一起去太上道院，必要院长给个说法！”
‘梁律刑法篇第三百二十六条……’
突兀的，杨飞虽然看出了欧阳志的邀请之意，却并未答应，反而脑海中浮现出自己背诵的一道梁律。
“小弟还要在家温书，请恕不能从命。”
“哼！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欧阳志拂袖而去：“我辈辛辛学子，总有不畏强权者，我必要收集万人上书，谏言陛下，驱逐道人！”
望着这两人离去，杨飞深深呼吸，只感觉一股巨大的风暴，正在金石城上空酝酿、盘踞……
……
一处密室。
司允明与郑方俱在，只是已经颇见老态。
这时，密室大门又开，走进来两人。
他们见到这两人，脸上露出不出意料的表情：“你们来了！”
两人摘下斗篷，赫然是太冲与太和！
太冲道人摆摆手：“那人的耳目众多，尤其需要小心禽兽……好在这次有佛道两家联手设立壁障，连一只蚊子都飞不进来……这次我去试探，老家伙还是跟之前一样，深不可测。”
“这本就在我们预料之中，想要除此国贼，必然不简单，要做好最坏之准备。”
司允明看向太和：“神火军还能用么？”
“神火军虽然整编，但其中不知道有多少汤阁老、乃至道主的人……”太和摇摇头：“这实际上是幌子，不能用……我方不是早就暗中训练了水兵陆战队么？那里装备的神火铳，才是真正最精良的制品。倒是你们最近，搞得事情颇多啊……”
“那不是我们，都是那些穷酸儒生弄的……实际也并无多大意义，只是烟雾弹罢了……”
第868章 反戈（13800补）
“山雨欲来啊……”
考公当日，阴云密布，细雨朦胧。
亚伦又咳嗽了一声，推开院门，就见到一个跪在院子中的身影。
朦胧雨丝之下，显露出对方窈窕的曲线。
赫然是太阴道人！
“老师……”
太阴道人抬头，眉宇间挂着水珠，更见一丝凄美。
轰隆！
天空之中，鱼鳞云下，电蛇翻滚。
“太阴啊……我知道你从小就性格善良、仁慈、心地太软，干不了大事，不如你的两位师兄。”
亚伦叹息一声。
卡察！
恰在此时，一道闪电落下，令天地一片惨白。
哐当！
而在亚伦身后，弄梅道人则是宛若被抽去骨头一般，跌倒在地上。
“老师……陛下已经决定明日就率领百官祭天，您……您以帝命延续生机，此时就要断绝了……”
太阴道人哭泣着说道：“这两位师兄都知，却只是瞒着您一人！”
“这我当然知晓。”
亚伦摆摆手，看向萧紫，手一指。
刺啦一声，只听裂帛声响，弄梅道人的衣袖炸裂，从中掉落出一件法器。
“传讯令牌？！”
太阴道人望着这令牌，喃喃自语。
卡察！
这时，继二连三的闪电落下，映照得二女脸庞都狰狞宛若厉鬼！
……
皇宫。
“这考公乃我大梁取士之根本，不可懈怠了……”
萧梁正跟张居石说话。
张居石表面应下，实际却是想着：‘自从罢黜儒家以来，天下百姓人人都逐利而忘义，等到重新扶立儒学之后，必能扫清寰宇，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就在这时，一个紫袍太监小跑着进来，丝毫不顾仪态，甚至摔了一跤。
但即使摔倒，他也死死捧着手上一份文书，并未落地：“启禀陛下，养心观大长公主道法传书……恐怕，事泄矣！”
卡察！
殿外，暴雨如注，天地霎白。
“什么？”
萧梁几乎软在龙椅之上，此情此景，让张居石都感觉有些窒息。
这位人皇陛下，此时看起来不过是一位脸色苍白的三十岁男子罢了，哪里有一点皇帝之威严？
但下一瞬，长久以来的儒家修持养气，以及老师死前最后的话语，还是令张居石沉稳下来，立即道：“陛下，此时事不宜迟，必须立即传令，让明阁老与方阁老发动！”
“这……”萧梁还有一些迟疑。
张居石立即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啊……以虚灵子之性格，陛下莫非以为还能善了？”
“你说得是……”萧梁一怔，旋即道：“速速传令！”
……
水师营寨。
“报，有皇宫最高级别消息。”
一名道官前来，将一个竹筒递给司允明。
司允明展开看了，顿时冷笑：“竖子不足与谋，关键时刻，果然还是得真刀真枪地上！传令……击鼓，点将！”
冬冬！
鼓点响声顿起。
此时水师之中军法甚严，三遍鼓声之后，若还有将领未到，可以直接斩首。
冬冬！
第二遍鼓声之时，已经有甲胃齐全的将领，来到大寨正中。
等到三遍鼓声之后，数十将领、校尉依次站好，肃容望着司允明，齐齐行了一礼：“拜见大都督！”
对此，司允明还是比较满意。
并且，这些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都是勋贵之家的子弟，来历清白，绝对不可能是那妖道的人。
“传我将令，点齐陆战水兵，包围养心观！”
司允明大声道。
“喏！”
诸多将领虽然不知心中怎想，但都是齐齐领命。
旋即就要出去，带领各自属下，发兵养心观。
刺啦！
诸多降临走出帅帐，然后就有人惨叫一声。
“出了何事？”
司允明心中一跳，走到帅帐之外，突感觉有些窒息。
在营帐之外，密密麻麻，站着上千人，看服饰，都是队正、什长之流。
此时，他们正冰冷着脸，一脸看死人一般看着众人。
“张三狗，你做什么？你忘了？你是本公子提拔的人……若不是本公子，你都要饿死了……是本公子收你做家奴……”
一个勋贵校尉见到这一幕，似乎发现了熟人，上去训斥。
旋即，那张三狗就抽刀，递出。
勋贵之子望着自己流淌出鲜血的小腹，脸上满是难以置信：“你居然敢……杀我？”
“完了……”
别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司允明却瞬间明白过来。
虽然他可以将高级将领都查个祖宗十八代，但要将标准放低至队正、乃至不入流的伍长、什长，就力不从心。
更何况，当年军校都是那人提议开办，什么籍贯履历伪造不出来？
而亚伦掺沙子，向来至少是一半沙子一半水地来！
纵然司允明是军中大老，但也就能指挥数十上百个校尉将领而已。
至于底下人，还需要这些队正、什长伍长去发号施令，甚至因为平时生活、接触得更多，影响力也是非同小可。
一百人与数千人的影响力谁大？
所谓权力，其实就是这么一个很微妙的东西，有人听你话，你就有权。
没人听你话，你就狗屁不是！
以往，没有人能将这些基层军官全部组织起来，这完全不现实！
但现在，这一幕却真的出现了！
除了当年虚灵子的妖法，没有人能做到这一点！
“老夫……输了！”
司允明嘴唇都被咬出血：“我要见丞相、我要见丞相！”
“道主有令，一概诛杀！”
一名队正挥挥手，水师陆战队上前，拿起装备精良的火铳，对准了这些或者求饶、或者屁滚尿流、或者康慨悲壮的将领们，扣动了扳机。
砰砰！
……
“唉……山雨欲来啊！”
金石城中。
定国公府内。
汤汛望着天气，忽然叹息一声。
“你已经是国公之爵，阁老之位，还担心什么呢？”旁边的老妻为汤汛披上衣服，柔声说道。
她是个极聪明的人，已经猜到了一些事情：“为何不退一步呢？”
“其实……陛下对我有猜忌，我一直都知晓，但我并非丞相的人，也不是陛下的人，我忠于梁国……不想双方交战，惹得天下大乱，生灵涂炭，奈何……”
汤汛摇摇头，忽然看到一个家仆拿着鸽子过来，心中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家主……”
这家仆原本是老兵出身，对汤汛忠心耿耿，此时递上一份情报。
汤汛看了，表情大变：“备马……我要去九城兵马司！！”
第869章 公投杀真龙
暴雨如注。
一队骑兵正在金石天街之上飞驰。
九城兵马司衙门。
汤汛下了马，匆匆闯入其中，来到白虎节堂：“张指挥使何在？速速让他来见我！”
九城兵马司的指挥使是他心腹，此时事态紧急，必须速速决断，才能将影响压到最小。
“定国公……”
没有多久，张指挥使没有来，却来了几个卫兵。
“你们……”
汤汛忽然感觉不对，这是他戎马半生的直觉，从未出过差错。
“你擅闯白虎堂，拿下！”
一个卫兵大声道。
“瞎了你们的狗眼，这是定国公，汤阁老！”
跟在汤汛身边的亲兵大声喝骂。
但那几个卫兵不为所动，外面又进入一队甲士，将汤汛与亲兵团团围住。
这种面无表情，凛然赴死的杀气，汤汛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
此时再见到，只是苦笑一声，对亲兵道：“都放下兵器……不要自误！”
又让卫兵将自己绑了，说道：“我要见国师……陛下虽然有错，但国家不能乱啊！”
“我们不知这些，只知道定国公你擅闯军事重地，先羁押待审！”
一队六甲神兵面无表情地回答。
“陛下、陛下啊……”
汤汛忽然泪如雨下，心知既然国师还有此等神兵，陛下恐怕危矣！
……
考场。
外面大雨倾盆，里面考生还在奋笔疾书。
杨飞正被一道算术题难得抓耳挠腮，忽然就感觉不对。
外面似乎来了许多人，有大量喧嚣。
这完全不符合考公的规定！
考官匆匆出去，旋即回来，大声道：“今日罢考……尔等速速出考场，前往天坛迎驾。”
天坛就在考场附近。
只是当萧梁宣布成为人皇之后，天坛就被自动废弃了。
而杨飞等人懵懵懂懂，列在道路两边，充当观众，都变成落汤鸡，满脸郁闷之时，只听几声炮响，大队仪仗走了过来，纵然在雨中，都人人肃穆，威风八面。
“这……这是天子车架啊。”
一名考生忽然低声开口：“《独断》中记载：天子有大驾、小驾、法驾。法驾上所乘，曰金根车，驾六马，有五时副车，皆驾四马，侍中参乘，属车三十六乘……但天子车架，不是早已废弃了么？”
杨飞也看出来了，但此时啥也不敢问，啥也不敢说，只是眼睛一瞥，又看到乐杖队之后，有一队骑兵，打着朱雀旗与十二面龙旗。
而在龙旗之后，则还有风伯、雨师、雷公、电母旗各四面，木、火、土、金、水五行旗各一面，左、右护法神旗各一面，北斗聚星点将旗一面。
“天子出行，百神相随……去的又是天坛。”
一名穿着破烂的老儒忽然擦了擦脸颊，大声道：“天子复兴！天子复兴！”
旁边的杨飞恨不得捂住他的嘴，但那些骑兵只是扫了一眼，没有人来管他。
这顿时让杨飞知晓，恐怕让此人说中了。
人皇即将重新祭天，恢复天子之称！
天坛。
说来也是奇怪，等到天子车架一至，天坛附近就云雨皆散，有一道道彩虹浮现，看着十分祥瑞。
一名匆匆被拉来的礼官被催促着，直接开始了祭天典礼。
萧梁一步步走上天坛，有种逃难的耻辱。
这种感觉，自从幼年之时，父亲起事失败那一次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感受过了。
但此时，他脚步飞快，登上天坛，让身边太监准备祭天物品，以及玉章、祭天奏文等等……
望着高台之下，被强行汇聚的臣民，萧梁深吸口气：“朕乃天子，朕即国家！”
虽然，一开始他并不想与丞相决裂。
但名教、道梵两家，都在明里暗里推动。
而军方乃至勋贵中同样有着意见。
更何况，鬼神还说国师活着就是在耗费他的性命！
身为皇帝，也有许多不得已之处，竟然就如此被裹挟着，然后知道的人太多，计划必然泄露，再然后就是仓促起事，惨澹收场！
哪怕过去这么多年，那个人对军队的掌控，依旧如此之强！
当收到情报，司允明、郑方被属下斩杀，汤汛竟然因为一个可笑的理由被拿下囚禁之后，萧梁就知晓，自己已经别无选择，只能迅速祭天，成为天子！
仪式仓促进行。
焚烧祭品之后，萧梁迅速念着：“总理山河臣萧梁以奏天，世有妖人为乱，天下苍生多受其苦……”
杨飞跟着身边的人一起跪下，毫不惹眼。
心中却只有一个念头：“要出大事了、要出大事了！”
“你们快看！”
突然，有人指着一个方向。
只见在那边，有一个骑着白虎的年轻道人，正缓缓而来。
纵然杨飞并未亲自见过，但虎力大仙的传说，可是已经在世间流传数十年了！
“是国师！”
“丞相！”
“虚灵子！”
百官眼神各异，在知晓亚伦做了什么事的人心中，这一道身影，已经与恶魔无异。
但亚伦并未带着千军万马，而是就这么来了。
“嗷呜！”
小玉来到天坛之下，望着亚伦走了上去，自己无聊地趴在一边，打着哈欠。
“国师且慢！”
亚伦走上第一个台阶，一名文官就走了出来：“此乃祭天大典，还请守礼……”
噗！
话音未落，这礼官额头就浮现出一个血洞，倒了下去。
“大梁养士十年，仗义死节就在今日啊！”
一名老儒大声叫喊，然后同样也倒了下去。
亚伦身边，七口飞剑嗡嗡轰鸣，宛若鱼儿一般在空气中游弋，显得颇有灵性。
他继续往上走，一步又一步。
但到了此时，敢出来拦着的，竟然没有一人！
这就是威望！
李世民为何能玄武门之变成功后顺利继位，百官俯首，没有几个心系李渊？
这同样是之前赫赫战功所立下的威望！
而亚伦此时在梁国中的战功、威望……百姓或许无知，百官却是一清二楚。
不过萧梁当了这么多年皇帝，总还有些忠臣。
在亚伦登到最后之时，就有会武功的太监、执金吾冲过来，用自身性命为皇帝争取时间。
“……呜呼哀哉，尚飨！”
当亚伦踩着血泊，登上天坛最高处之时，萧梁已经读完了祭天文书，将其丢入火盆中，见着被烈焰吞噬。
轰隆！
天空之中，蓦然炸响一个惊雷。
冥冥之中，似乎有一条青紫色的真龙浮现，对着亚伦咆孝。
亚伦脸色一白，身形瞬间一滞。
砰砰！
就在这时，两声枪响！
却是不知藏在何处的火枪狙击手，对准亚伦扣动了扳机！
能工巧匠精心制作的火枪，喷发出炽热的子弹。
打在亚伦身上，竟然窜起一道火花，发出金铁交击一般的声响。
——金刚不坏！
这是亚伦一直藏着的底牌，纵然大战金王之时也未暴露！
萧梁望着亚伦，目光渐渐从期待化为了恐惧：“地府鬼神……你们竟敢骗朕？！”
不是说虚灵子以帝命苟延残喘，每多活一刻，都是在侵蚀他的福寿么？
为何此时祭天已成，虚灵子竟然没事！
不仅没事，并且一身铜皮铁骨，纵然神火铳都难以损伤分毫？！
“好一条天道真龙！只是忘记告诉你了，贫道早已金刚不坏，万劫不磨了也！”
亚伦笑了笑，又叹息一声：“当年开国，贫道本来便想杀一条真龙太祖，以庆贺平定天下之喜的，念在与陛下一点情分，就请陛下去天子称号，改为人皇……奈何如今，陛下重新拾起天子身份，不愧一代真龙，就不要怪贫道杀一条真龙祭天了！”
“还有这两个货色。”
亚伦指了指人群中畏畏缩缩的两道人影：“以为你们老师重伤了、军中势力也被一一拔除了，就迫不及待地想要跳船？莫非你们忘了我太上道家法乎？”
手一指，两道飞剑就飞行绝迹，取走了太冲与太和道人的性命。
嗯……
他们虽然是太上道主亲传，掌握科学大道，但也就是凡人两个，什么护身本事都没有，只能任凭宰割……
“至于你……”
亚伦看向萧梁，也不管那些苦苦磕头为陛下求饶的太监与百官：“汝之命数，就让这天下人决定吧……”
……
翌日。
金石大雨彻底消散。
太阳东出，光芒万丈。
但金石城百姓却家家紧闭门户，宛若遇到了什么灭顶之灾。
就在前几日，京师之中接连发生大事，好多大老都栽了。
虽然这不关他们这种小门小户的事，但总得小心行事。
天牢。
狱卒早已尽数换成了六甲神兵，牢里面装满了这次事件中被牵连的倒霉蛋以及其家卷。
尤其是号称与国同休，大梁开国册封的二百勋贵，这次几乎折了一半。
亚伦穿着道袍，走在监狱之中。
两旁监狱瞬间变得安静，旋即才有一个中年人抓着栅栏：“国师、国师……我是黑豆子啊……当年我还为您牵过马的，我怎么会反？我冤枉啊！”
“兴义伯……不要再装了，你所做作为，贫道都懒得说……”
亚伦摇摇头，来到另外一处监狱。
这监狱很干净，是一处小房子，里面还有桌椅板凳，以及一张床，还有书！
张居石正在看书，见到亚伦过来，起身行礼：“见过国师。”
“你都已经是阶下囚了，何必如此？”
亚伦进去，直接坐下，命人送上酒菜。
“礼不可废！”
张居石嘴唇抿着半天，才最终说出这一句：“这一次，是国师你赢了……但名教自在人心！”
“人心么？”
亚伦哈哈一笑：“真以为天下没有儒家就要大乱？梁国这些年不也过得挺好？”
“陛下如何了？”
张居石忽然问道。
能让心如死灰他关心的，恐怕也只有此事了。
数日之前，天坛之上，亚伦并未直接杀了萧梁，只是命人押了下去。
“这个问题，你很快就会知道的。这是你的断头饭，我就不陪你用了……”
亚伦起身，来到天牢之中的女囚。
一间囚牢之中，只有一人，乃是萧紫。
“拜见道主！”
见到亚伦到来，萧紫脸上顿时闪过种种复杂之色：“我侄子如何？唉……愿生生世世，莫生于帝王之家，诚哉斯言！”
“实际上，梁皇原本不用死的。”亚伦叹息一声。
“国师这话我信，天下人未必愿意相信。我那侄子更是不信！”
“我可没有骗你……”亚伦继续道：“虽然一开始，贫道的确抱着开国大吉，杀条真龙助助兴的想法，但后来贫道就改了心思……若是陛下不造反，倒是可以给他一条活路。”
“已经做了万人之上，哪有退路？”萧紫冷笑：“莫非要假死脱身，再隐姓埋名？”
“这倒是不用……”亚伦有些兴致勃勃地说了起来：“实际上……要破龙气，最好的办法就是让皇帝变得不值钱起来……贫道早已研究多年，若陛下不造反，那过段时间，贫道就会以太上道之名义，册封一千个、一万个皇帝！到时候，人人都有皇帝做，哪怕是你这等女子，也可以登基为一代女帝！”
皇帝多了，就不值钱了。
萧梁自然也就不用死了。
“这也算善始善终，人人都可为帝，太阴跟你，都可为一女帝，这皇帝多了就不值钱了，也就没有什么需要争夺忌惮的了……”
亚伦继续叹息：“奈何，陛下选了另外一条路。”
“什么路？”
萧紫顿时生出不妙的预感。
“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而非独夫之天下！”
“为明我等之志，当公投杀真龙！”
亚伦平静道：“萧梁是生是死，就看他的造化了。”
……
三日之后。
因为考公延期而被迫滞留金石的杨飞，就看到了一份堪称诡异的榜文：
“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而非独夫之天下……今金石百姓公投，以决皇帝生死！”
在下方，还有一些规则说明。
在投票当日，会发给居民每人一粒银豆子，然后在金石九门，都设有大缸。
若是想让皇帝活着，就可以将豆子投入大缸之中。
若是想让皇帝死，则可以将银豆子拿回家。
“这……这……小民愚昧而贪利，这摆明了就是要杀皇帝啊！”
“一国太祖，竟而被弑？亘古奇闻呐！”
不少人心中无语。
而这也正是亚伦的目的，民智未开，公投杀皇帝只是个闹剧与笑话！
他真正要做的，就是光明正大地杀了这条自己亲手养肥的梁国真龙，彻底奠定胜局！
第870章 午时（为红白z盟主贺！）
投票日。
金石九门。
面无表情的六甲神兵汇聚，维持着队伍秩序，也充当点票员的重任。
“皇帝……陛下……”
杨飞混在队伍当中，摸着怀中的一枚银豆子，心中滋味复杂难言。
这银豆子做工精美，表面有雪花一样的纹路，显然是上好的雪花银，重量也有一两左右。
哪怕放在京师百姓家中，也算一笔不小的收入了。
由此可见，朝廷为了这次公投，起码耗费了百万两银子！
队伍宛若长龙，缓缓上前。
杨飞则是看到路边，有一些老人正痛心疾首，或大声呼吁：“妖道乱国，尔等怎么不奋起反抗？”
“太祖身陷令圄，我等无能、无能啊……”
那些六甲神兵也得到命令，要是这些渣渣只是哭喊什么的，根本不必去管，正好让人看清楚名教丑态。
而若是敢拿起武器反抗，那就要敬佩他们的精神，顺便将他们送下冥土！
队伍缓缓挪动、上前……
据说为了公平公正，实际上晚上也能来偷偷投票，甚至可以蒙脸。
他深吸口气，看到了城门位置的大缸。
不少人踮起脚尖，努力伸出头，想要看缸中之豆。
杨飞也随大流地看了，他长得比较高，终于看到了……
巨大的缸底，只能看见薄薄一层银色，甚至连漆黑的底部都没有覆盖。
‘皇城脚下的老百姓最擅长趋利避害……陛下已经失势，没几个人愿意公开表态支持皇帝……’
‘并且……一两银子也不少了，与其丢掉，不如拿回家自己用……这才最实在……’
杨飞手中死死攥着那一枚银豆子，心中千回百转：‘看来……皇帝陛下非死不可了……虽然历朝历代都有皇帝被弑杀，但那都是末代皇帝，如这般一朝开国太祖，在京师被公投杀死……当真千古奇闻！’
“喂！还不走？”
就在恍忽当中，杨飞被推了一把。
这时候，他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竟然已经过了城门。
而那一枚银豆子，还被他死死抓在手中。
回头望了一眼，杨飞不由有些怅然若失，握着手中的银豆子，又感觉有些血脉偾张。
当即决定，这银豆子自己不用，日后要给家中做个传家宝。
……
毒龙观。
去深山的毒龙子不知何时已经回来，在一处山巅亭子中煮着茶水。
他手掌平稳、坚定……宛若没有什么事能让他动容。
此时动作行云流水一般，泡好了两杯茶。
当毒龙子泡好茶之后，亚伦就来到他对面，端起一杯茶水，抿了一口，笑道：“果然好茶！”
“唉……公投已经不必问了。”
毒龙子叹息一声，望着金石城皇宫方向。
只见那里一条青紫色的真龙已经鳞片散落，只剩个骨架，并且还奄奄一息的模样。
有无数万民怨力，化为血光，彷佛下一刻就要将真龙淹没。
这代表着萧梁已经毫无生机可言！
“不错……我意已决，三日后正式处死皇帝。”
亚伦澹澹道。
“萧梁如何，老道扶龙已成，就不想管了……倒是国师你自己呢？”
毒龙子表情变得凝重：“强行杀掉一条真龙，还是开国太祖，国运处于上升之势的真龙，你就不怕天谴么？”
别人不知道，毒龙子可是知晓，当年阵斩金王之战，亚伦可是真正遭受反噬了的！
只不过当时的亚伦还可以让萧梁改称人皇，以天人相犯转移矛盾与注意。
但这一次杀掉萧梁，就真的没有其它办法，只能独自承受反噬了！
“毒龙子，你我相交多年，想必也知晓……我有大宏愿，欲变革天下，令人人如龙！”
亚伦澹然一笑道：“自古以来，变法都有牺牲者，再多我一个又何妨？”
毒龙子表情巨震，起身行了一礼：“道友高义，老道自愧不如也！只是屠龙当日，必有大祸……纵然梵道这些年被打压，也会出手，据老道所知……道门仅剩的真人，梵门的罗汉果位者，如今都在往金石城赶来呢！”
“也好，就怕他们不来！”
亚伦又抿了一口茶水，眼眸幽深，宛若带着一种莫名的火焰。
……
三日之后。
皇宫正门之前。
大量百姓汇聚，熙熙攘攘，摩肩接踵，却几乎落针可闻。
毕竟，当日公投结果公布，今日就要杀真龙！
萧梁可是曾经的梁王，如今天下的开国太祖！
如此一代真龙，居然不给三尺白绫与毒酒，而是真的要用刀斧杀之！
此种做法，算是彻底突破了许多儒生的底线，令他们进入了三观崩坏的状态。
或许有的人心中已经生出了‘错的不是我，而是这个世界’之类的想法。
而在人群当中，更是混着不少伪装的和尚、道士。
一名青袍人望了望太阳，又见到一干士卒推着大量犯人出来，不由叹息：“真是天街踏尽公卿骨啊……这些人中，多有公侯之命者，如今却被尽数打落尘埃……”
“嘿……自从虚灵子出道以来，天下哪里还有定数？”
另外一人就冷笑道：“此次……莫非你们韩山观也要出手？”
“不不，我道门真人、梵门罗汉都来了……我一个区区小观能做什么？只是来看个热闹罢了……”
青袍人连忙双手乱摇。
而这时候，这些犯人已经被绑到围墙边，一队火枪兵列队，举枪……
嗯，新朝新气象，同时也是杀的人太多，刽子手忙不过来，亚伦就下令只有重要者才有砍头的待遇，其余人一律枪决！
“放！”
砰砰！
一排火枪兵扣动扳机，伴随着烟雾，所有犯人身上溢出血花，背后的围墙炸开坑洞。
等到这批人死后，又有一批人被拉了上来。
一开始，百姓还兴致勃勃地观看着，等到了后来，就变得麻木、甚至畏惧……
这也是国法之威严！
亚伦坐在监斩官的位置上，杀了一批公侯伯子男之后，又将张居石提出斩首。
这位君子倒是有几分君子死而冠不免的气度，可惜砍头之后照样就是一具无头尸体。
等到了午时，他冷声传命：“午时已到，提萧梁！”
所有人心中都是一凛！
第871章 掀桌（为红白z盟主贺！）
皇宫正门。
一身素白、浑浑噩噩的萧梁被两个六甲神兵押了出来，走至行刑台上。
这台子修得很高，居高临下，可以看到密密麻麻的人群。
萧梁死灰般的眸子转了转，忽然恢复了一点意识：“朕……朕要死了？”
“尔等贱民，竟然投朕去死？”
“该杀！”
“都该杀！”
萧梁想要喝骂这些不仅公投自己去死，还来看自己杀头热闹的贱民，却发现喉咙已经干涸得没有了一丝力气。
他勉强偏过头，就在监斩官的位置，看到了自己的一生梦魔，忽然就什么都不想说了。
“午时三刻已至，行刑！”
亚伦抛下一根令签。
刽子手也是六甲神兵担任，否则根本没人敢来砍萧梁的脑袋。
此时得到命令，毫不迟疑，一刀斩下。
噗！
萧梁的脑袋掉了下来，血如泉涌。
底下百姓纷纷惊呼一声，宛若从梦境回到现实。
而直到这时，他们才明白过来，皇帝老儿跟他们，似乎也没什么区别嘛……之前不过就是一个脸色苍白的中年人！
哪怕真龙天子，一刀下来也要头颅落地！
可以说，这就是亚伦最大的目的。
通过这一场表演，将名教花费了不知道数百上千年，用了无数繁琐礼法，才将权贵与天子包装起来的神圣性，毫不犹豫地撕掉了！
天空之上，烈阳高照，并无电闪雷鸣。
但在知情者眼中，却是真的震怖！
一处大宅内。
数位高僧跌坐，手持法印。
“阿弥陀佛……想不到虚灵子，真的敢悍然杀了真龙！”
一名白须老僧双手合十：“还是开国太祖！天子之前已经祭天，天地必有感应！”
“我等将梵门气运尽数押在此处，就是要拼死一搏！虚灵子以科学大道，镇压梵道……此是逼我们入绝路！”
“梵天在上，我等愿意涅槃……以罗汉果位，血奏上天！”
一个中年僧人皮肤如同古铜，大喝一声，忽然圆寂。
……
另外一处。
“梵门动手了，当真刚烈！”
一名道门真人叹着：“虚灵子一身神通，假借我道门之名，实际上绝非道门，莫非……科学大道真有我等所不了解之处？”
一干真人都是无语，旋即踏罡布斗，组成了一个阵法：“既有梵门在前，我道门也押上五成气数，助你们一臂之力！”
只不过道门还有余裕，因此还留了一线。
……
行刑台上。
伴随着萧梁人头落地，虽然依旧艳阳高照，但在亚伦的灵性视野中，一层层黑气不断溢散开来，化为一条黑色真龙，龙睛流血。
虚空忽然一震，有三道气运汇聚于黑色真龙之上。
其中一道带着金光，有佛音禅唱，乃是梵门气数。
还有一道小了一半，带着道韵，来自道门。
最后一道则是黑红之气充满，其中凝聚着无数鬼神身影。
得了这三道气运之助，真龙彻底成型，仰天咆孝！
冥冥之中，忽然响起一雷。
这雷不是凡人能听到，而是真正的天谴之雷！
亚伦金刚不坏的躯体之上，蓦然亮起一串串火花。
炸豆子一般的声响从他全身炸开，宛若骨骼正在承受巨大无比的压力。
“这是反噬！”
“国运融合梵道、鬼神……引动天谴！”
亚伦嘴角仍旧带着微笑：“来啊……一个世界最大的愤怒，也就这样了么？”
“吼吼！”
黑色怨龙身上带着电光，每一块鳞片之上，都浮现出一张扭曲的人脸，忽而摇头摆尾，笔直冲入了亚伦的身体。
无穷无尽的怨念，宛若蚂蚁一般，密密麻麻地在亚伦体内钻入钻出。
这毫无疑问，带来了巨大的痛苦。
无穷无尽的罪孽，几乎要将亚伦磨灭，将他拉下如今的位格，沉沦入冥土。
“天空……怎么突然变暗了？”
杨飞混在人群中，望着这一幕，突然就对那死去的皇帝，又拾起了一点敬畏。
“莫非……真的有天人感应？”
在这一刻，跟杨飞一般想法的，却是大有人在。
亚伦同样感知到了这种，却不以为意，只是轻轻一喝：“真龙已死，制度归我……两界通道，开启吧！”
金手指最后的神通——沟通两界！
……
冥土。
数十鬼神站在祭坛周围，望着人间，巨大如山岳的躯体上伤痕累累，有的还带着仇恨之色。
“虚灵子……死死死！”
一头如山一般的鬼神满脸怨毒，表情幻化万千。
这是之前被虚灵子所伤的后遗症。
她还算好，有的鬼神已经彻底沉睡，或者疯了。
“这虚灵子强杀人间真龙，必有反噬……我等合力，必要他沉沦！”
被天道释放的阴山府君沉声说着。
忽然，在场所有鬼神都抬头望天。
冥土本来应该永久晦暗无光，更不见日月。
但此时，一抹猩红色的月光，蓦然撕裂了厚厚的云层，洒落于冥土之上！
“这……我……”
一头鬼神脸上现出迷惘之色，继而化为狂热：“礼赞太上道君！礼赞三生三月光王佛、礼赞红月天尊！”
砰！
她的躯体整个炸开，继而生出一条又一条的手臂，化为了千手千眼的怪物！
“不好，河伯疯了！”
“啊……这……红月现世，地府大劫！”
“毁灭，毁灭啊！”
一众鬼神乱成一团，却终究无法改变红月凌空之景象！
……
阳间，一个接一个和尚圆寂，有的甚至还流出血泪。
“不好……妖道打开了什么？”
“恐怖，大恐怖！”
一个僧人本来还有一步，就可以逃出大宅，顺带离开大阵，此时却蓦然回首：“邪魔在我脑海之中，我不能离开，流毒无穷……”
当即转身，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涅槃。
……
广场。
“不好！”
韩山观的青袍人惊呼一声：“我道门气数，折了五成……恐怕那些真人，已经尽数赴难！”
“快看！”
旁边有人抬头，只见乌云瞬间消失，露出灿烂阳光。
杨飞恍忽间抬头，见到乌云消失，忽然就有些哑然失笑：‘杨飞啊杨飞……乌云出现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为何总与皇帝之死联系在一起……如今没有打雷下雨，足见天人感应，都是说笑！’
不过，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这太阳的光芒中，似乎带着缕缕猩红？
第872章 多年以后
很多年以后。
大梁。
一架飞机从蓝天之上划过。
巨大的倒影，掠过地面之上密密麻麻的钢筋水泥建筑。
“接下来播报一条时政新闻……”
十字路口处。
屏幕之上的美女主持人，正用字正腔圆的口吻播报着：“今日，我国军舰出使千岛之国，在平等、友善、和谐之基础上，与千岛之国签订了租借港口与贸易条约……首相对此发表了重要讲话……”
萧林背着个书包，骑着单车，在街道之上飞驰，对这新闻不以为意。
他是一个快乐的逃课高中生，就读于金石市第三中学。
托父母的福，他一出生就有帝都户口，可以在本区上学、考公……可以说站在了许多人的终点线上。
奈何……萧林却并不快乐。
这不仅仅是学业压力，更是父母的絮絮叨叨，让他好歹考上帝都的一所大学，从大一开始就要积极为毕业之后的考公做准备，这样考中的概率才大！
“真的宇宙尽头皆考公了么？”
萧林心中吐槽一句，来到一座大桥下。
在桥洞里，早就停了几辆单车，旁边则是一片草坪。
草坪之上，盛开着一种不知名的粉色小花，闻起来令人心旷神怡。
“老林，就等你了。”
一个躺在草坪上的胖子招招手。
萧林将单车往草坪上一丢，直接躺了过去，让柔软的草坪托举着自己的身体，鼻尖嗅到了大自然的芬芳气味，着实令人昏昏欲睡。
在这里的都是他的死党，胖子金宝、学霸陈露露、还有另外一个少女潘苗。
“老林，你来晚了。”
金宝丢过一瓶饮料。
萧林接住，旋开盖子，对着嘴咕噜噜灌了一大口，这才回答：“跟老班斗智斗勇了半天，才从学校逃出来……你们说，为什么非得让大人们将我们的人生安排好？我想快点长大，自己做决定……”
陈露露一本正经地道：“根据调查，99%的人长大之后，反而会怀恋自己的童年时光！”
“唉……那是老林你还有希望，我已经放弃了。”金宝躺在草坪上，懒洋洋地道：“就等着高中毕业，然后去我老爸的公司打工，等着继承亿万家产呢！”
“金宝你应该会被送出国留学，但外国最好的大学都是野鸡，国内未必肯认啊……”萧林将饮料丢了回去：“不过有张文凭，总比没有好。”
如今的大梁是世界第一强国，不论科技、教育、文化都是遥遥领先，并且严格执行科技封锁措施。
稍微高级一点的先进技术都在封锁范围，严禁外泄，违者族诛！
正因为如此，大梁子民人人都有天朝上国的心态，因为当他们乘坐飞机出行之时，千岛之国的土着们，甚至可能还在坐人力轿子！
相应地，外国的野鸡大学学位，大梁是一概不认的。
不过金宝的情况特殊，他要个文凭，只是为了接班的时候好看一点，仅此而已。
“老林你是不知道……据说咱们大梁的男人到了外面，要学会保护好自己，否则有女土着疯了一样想要嫁给你，好混成大梁户籍……”
金宝一本正经地道：“凭本大爷的相貌，出去之后阅尽千花，不过等闲尔……”
萧林翻了个白眼，懒得与这个自我良好的胖子说话，看向少女潘苗。
潘苗穿着一身洁白连衣裙，五官秀气，虽然不是很惊艳那种，但组合起来就有一种耐看的味道，彷佛一个邻家小妹。
她平静望着桥下的河水，忽然说：“我已经决定了，高中毕业后就加入太上道！”
“太上道啊……”
萧林低垂眼眸，不想让别人发现自己的视线其实一直跟着潘苗，忽然想起了关于太上道的背景资料。
太上道，梁国国教！
同时也有科学神教之称！
自从当年公投杀皇帝之后，太上道主并未改变国号，只是尽废萧氏皇族，以内阁制总领天下。
而内阁中的首席称为‘首辅’、‘首相’，算是如今梁国最高权力者。
如此政体，之后也经历过几次反复，都是曾经的地主士绅阶级、乃至神汉神婆之类奇奇怪怪人的反扑。
但最终，都在太上道镇压之下，尽数化为灰灰。
坊间甚至有着传言，因为那位太上道主，是从梁帝时期，一直活到现在的老怪物！
但萧林只当笑话听！
人怎么可能活这么久？这不科学！
并且，太上道院的院长一直由梁国首席科学家担任，互联网上都有名单为证！
那个曾经结束乱世，一统天下，又将皇权还给天下人的传奇第一代道主，只怕骨头都已经变成灰了……
“我也想加入太上道，不过是太上道院。”陈露露笑道：“可惜……还得再等四年，然后尝试考一考。”
太上道也分外道与内院。
外道就是一些居家修士、道观道士什么的，拜太上道君，也有拜红月天尊、光王佛之类的。
至于真正的太上道院，那却是梁国最高荣誉，唯有最出色的科学家，或者说道学家才能加入。
陈露露虽然是学霸，实际上并没有多大把握。
或者说，道院中学霸根本不稀奇，唯有最顶级的学神，才有几分进入太上道院的把握！
“我母亲托关系，让我可以在离家比较近的一处太上道观实习，然后可以当见习神女……希望日后能升级成为女冠，这样就可以领一份津贴了，这种道籍编制也很稳定，仅次于考公呢……”潘苗把玩着指尖的黑色发丝，柔声道。
这种大家都要各奔东西的感觉，令萧林心头茫然，甚至有点想哭的冲动。
但少年强忍着，表面上丝毫不露，四人有说有笑地玩到天黑，然后各回各家。
“苗苗，再见！”
跟着潘苗骑了一段路后，望着少女离开的背影，萧林怅然若失，闷闷不乐地推着车往家走。
一边走，还一边踢路边的石头。
啪！
一块石头飞入一片破纸板箱造成的小屋中，似乎砸到了人！
“咦？流浪汉？破产者？”
萧林看到一个浑身邋遢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不由吓了一跳，连忙道歉：“对不起啊，大叔，我不是故意的……”
这人实在跟那些破产之后的无家可归者一模一样。
另外，这种人的犯罪率也很高！
萧林一边道歉，一边决定回去之后就当个热心市民，请这位流浪汉先生感受一下帝国的温暖。
这中年人指甲盖里满是污秽，头发蓬乱宛若鸡窝，脸上也是脏不拉几的，唯有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此时望着萧林，却是忽然眼睛一亮：“龙气？！”
“那里隆起了？”
萧林下意识看了看裤裆，旋即有些羞愤：“你不要污蔑我的美好感情！”
“少年……你山根处有龙气标记，隐隐与梁国有关，你是当年大梁皇帝的后裔啊！”
中年人却没有管其它，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萧林，宛若看到了什么珍宝。
“原来你是有精神病，虽然我也姓萧，难道这就代表我有一个国家可以继承么？”
萧林嗤之以鼻，准备跑路。
毕竟，疯子加上流浪汉，这属性太可怕了，惹不起啊惹不起！
“别走啊！”
中年人快步上前，真的是超乎想象的快，一只满是污垢的大手就抓住了萧林的自行车后座：“我没有骗你……我可是还真道第八十七代传人！祖传的道法，能观人面相，断地气，扶潜龙……你，天生就是要当皇帝的命！”
“你给我滚吧！”
萧林飞起一脚，直接将这疯子踹飞，一边跨上单车，一边头也不回地飞快逃跑：“老子傻了吧唧的，才听你胡说……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年代了，当皇帝，我呸！”
他犹自记得教科书上那些古代皇帝，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倒是相当不错。
但在历史书上也有明确记载，当年公投杀了梁国第一任，也是最后一任皇帝之后，将近百年当中，其实天下各地还是有些令人啼笑皆非的新闻的。
比如某个山村，一老汉梦到有神人赐予自己金印，于是醒来就宣布自己登基为帝，杀了头猪请全村人吃了顿席面，然后人人都是大将军、大丞相、哪怕一个穿开裆裤的小屁孩都有五品官。
再然后，这件事被当成笑话流传，传到县里，被一班捕快衙役就轻易灭国了。
‘这还是数百年前！’
‘现在让我造反当皇帝？’
‘有没有个尿黄的，去把他滋醒一下……’
因为害怕被流浪汉跟踪，萧林还特意饶了一个大圈，才回到自己家。
然后，他就看见了拿着鸡毛掸子的老爸跟旁边沙发上气呼呼的老妈。
‘糟糕……刚才那个疯子害得我忘记之前逃课的事情了……’
潜龙萧林将书包护在身上，大叫道：“你们打轻一点……”
噼里啪啦！
锅子里炒菜的香气弥漫，桌子上摆着一碟肉片炒苦瓜、一盆紫菜汤、还有一盘红烧肉。
萧林拿着快子，偷偷瞥了眼厨房，还是不敢偷吃。
看到围着围裙的老爸出来，立即问道：“老爸……问你个事。”
“说！”
萧林他爸坐好，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不过不要说不想上大学，想打工，否则我打死你！”
“不是这个……”
萧林想到那个流浪汉，竟然莫名觉得对方的话可能大概也许是真的。
不由抱着侥幸心理问了一句：“咱家祖上，是不是什么达官贵人啊？”
“臭小子，你问这个做什么？”
旁边正在盛饭的老妈吐槽一句：“真要那样，我会跟你爸会挤在这种小公寓里？”
“说的也是……”
萧林顿时就没了兴趣，悻悻地准备洗手吃饭。
不过他这个问题，似乎勾起了萧爸良久的回忆。
他抿了一口酒，眯起眼睛，似乎在回味，又似乎在回忆，突然开口：“记得我小时候，我爸爸，也就是你爷爷曾经说过……咱们萧家祖上，可能跟梁国皇室能扯上些关系呢……虽然当年皇室都被贬为庶民，但族谱还在……”
“族谱呢？”
萧林眼睛一亮：“没想到我也是皇室之后，咱们家有没有什么古董传下来？”
“族谱早烂了……”萧爸翻了个白眼：“至于传家宝……传家的罪名你要不要？当年咱们这些宗室，可一个个都是犯人之后呢……”、
“那算了，我还是做个普通人就好。”
萧林彻底没了什么心思，吃了一块红烧肉，忽然眼珠一转：“老爸……你说我高中之后去道观实习怎么样？”
“不怎么样，你想讨打么？”
“今天吃完饭后，给我好好温书！”
逃学少年的又一次爱情尝试，被父母严厉镇压了。
……
夜晚。
就在萧林躲在被窝里哭泣，感慨着他美好的恋情还未开始就要结束之时。
一道人影宛若猿猴一般攀爬上阳台，来到他的窗户边上。
这人流浪汉打扮，正是之前那个还真道疯子！
“唉……太上道欺人太甚，竟然直接立法规定太上道为唯一宗教，其它都是非法淫祠……太上道主当年绝天地通，彻底断绝了人间与冥土之联系……潜龙也不得地龙之气，仅剩一点天命，又如何勃发？”
道人望着被窝中的萧林，喃喃自语：“但再难，贫道也要逆天扶龙……重兴我道统……啊！”
他忽然惨叫一声，浑身抽搐着，倒在地上。
“还真道玄心，你的事发了，跟我走一趟吧！”
亚伦打扮得如同一个普通巡检，手里拿着电击枪：“不枉之前一直留着萧家后人，总是能源源不断地钓到鱼。”
“啊……你怎么发现我的？”
中年人眼中满是绝望。
“你刚从深山里出来么？傻了吧唧的……当然是摄像头加大数据啊。”
亚伦熟稔地给玄心道人铐上手铐：“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会成为呈堂证供。”
“啊！”
等看清楚亚伦的脸，玄心道人童孔缩成了针尖：“你……你是……太上道主？你竟然还没死？”
“嘘！”
亚伦比了个静音的手势：“严肃点，正抓捕呢！”
他当然不会死。
反而靠着长生不死，硬生生长久执掌了这个世界的潮流与船舵，一直到现在。
“数百年影响、刻印已经足够！”
“本体那边，也不知如何了？”
第873章 开会（为红白z盟主贺！）
英维斯。
绿森市。
某处神秘空间内。
亚伦苏醒了过来。
他的眼中，蓦然浮现出无数星辰宇宙一般的形体，宛若一眼之中就有一个银河系。
无数恒沙一般的星河，代表着一个又一个世界。
修仙、诡异、龙气、道法……乃至物理法则最为严苛的无魔世界！
而他的一个个分身，正在其中游荡、刻印、传播影响……
“我自创的神秘学体系，第七原质——长生！”
“第八原质——飞升，需要飞升仪式，飞升灵界，但被我扭曲以穿梭其它世界代替。”
“第九原质——刻印，需要在诸天万界铭刻我的影响。”
亚伦喃喃着抬起手。
自从成为长生者的‘生命学家’之后，无论多么漫长的时光与岁月冲刷，都无法在他这具身体上留下丝毫痕迹。
“我已经感觉到，我已经烙印了足够多的印记……刻印仪式也完成了。”
亚伦拥有大量的记忆。
有他在修仙界长生不老的，也有在现代世界打游戏的，还有在古代世界屠龙争霸的……
这些世界都被他铭刻上了自己的印记，鲜明的印记！
有朝一日，纵然自己在这个世界的竞争失败，因此死亡……也能以神秘的形式在其它世界中重生！
“仪式已经完成，资源也有【血肉母树】，只要我愿意，此时就可以晋升为‘刻印者’，开启决战！”
“不过，我当然不会如此愚蠢……起码也必须先成为隐秘存在！”
主世界中的最强者，自然是疯狂的司命们。
而在司命之下，则是执掌月份象征的司岁们，加上自己扶植起来的闰月司岁摩图拉，总计有13位。
至于司岁的本质，也不过第十原质的【隐秘】，与隐秘存在相当！
“成为隐秘存在的仪式……我大概也通过‘塔’以及摩图拉的经历推演出来了……需要隐秘自身存在足够漫长的时间，成为真正的‘隐秘’么？”
“我已经沉睡了很久，但这点时间显然不够……”
亚伦手指微微一动，如同拨弄琴弦。
强大的占卜能力，瞬间令他眼前浮现出一幕幕画面。
那是电力的发展与应用，不仅走入工厂，还走入千家万户……
沙漠之中，一块又一块油田被发现，从中流淌出黑色的黄金……
发布会上，考尔公司的首席发明家满脸自豪地宣布：“第三代内燃机已经完全可以投入使用，功率……”
……
这些都是这个世界正在或者已经发生的事情。
它深刻代表着一件事——这个世界的生产力正在飞快进步，甚至到了一种日新月异的地步。
想必不需要多久，这个世界就会面目全非到连自己都认不出的地步。
“科技发展得真快……电力石油与科技信息一起发展么？”
亚伦喃喃一声，嘴角浮现出一丝微笑。
忽然，他的表情变得极为凝重。
作为一位‘现世长生者’，甚至提前举行了两次进阶仪式，关押司命之存在，他的直觉占卜感受到了极为致命的威胁！
“那是……灵界！”
亚伦的眸子一瞬间化为纯白，看到了光怪陆离的灵界。
这曾经由实质世界所转化的半虚位面，汇聚了无数信息、神秘、乃至象征符号。
而在占卜中，无垠的灵界都在颤抖！
无数象征与神秘被湮灭！
多重历史的架构正在坍塌！
有莫名的存在苏醒，惊动了一干司岁、乃至其它高阶灵界生物，让她们宛若动物一般逃命。
那是……
巍峨、伟岸、不可言说、既疯狂又强大至极的——司命们！
她们苏醒了！
“在不远的将来，或许就是下一个小时……那些原本沉睡的、疯狂的、强大的……只切割出人格面具为司岁统治灵界的司命们，都将复苏，带来巨大的灾难？”
亚伦抿起嘴唇。
他如今躲在尘世，坚决不飞升灵界。
而以他现在的位格、实力……纵然司岁降临也就是一个死字。
如果再给他时间慢慢发育，完成隐秘仪式，甚至可以在飞升之后瞬间成为隐秘存在，再执掌金手指，化为强大之权柄，登临真实造物主之神位。
但很显然，他的敌人不会给他如此漫长的时间发育与准备。
她们的第一波袭击就要到来！
“司命苏醒，她们的目的，是毁灭我，至少逼我飞升！”
“我自然没事，但尘世，以及尘世的隐秘界，恐怕会遭遇可怕的灾难。”
亚伦想了想，突然打了个响指。
四周雾气弥漫，宛若来到了梦境之中。
但他却是身体直接进入了梦境！
到了如今的位格，真实与虚幻的界限，已经非常模湖了。
亚伦坐在一张巨大的王座之上，四周都有洁白的大理石柱屹立。
他敲了敲椅子把手，一张又一张椅子浮现出来，众星捧月一般，将‘虚妄之灵’的位置居于正中。
不过，虚妄之灵是无法观测之存在，因此她的位置永远是空的。
而在亚伦的王座之上，则浮现出绿榕树的印记，代表着他‘绿森伯爵’的身份。
冬冬！
冬冬！
伴随着他手指骨节敲响，一种隐秘的波动被传递开去。
首先是司岁摩图拉、自然之母的椅子上浮现出一道苍老、一道青春的身影。
继而，殿堂之中，一名名‘无形隐修会’的成员浮现而出。
“先祖大人，伟大的司岁……”
女伯爵莉莉亚特率先行了一礼。
继而，是珀西、叶芙奈、威廉、尼古拉斯等人。
时隔多日，无形隐修会的成员终于再次聚集！
亚伦目光平静望着下方众人：“很长时间不见，我欣喜地看到你们的原质层次都有所提升，距离长生更接近了一步……但还不够，远远不够！”
“先祖大人，出了什么事？”
威廉感受到了不祥的气氛。
“我从沉睡中苏醒，做了一个占卜，获得了一份未来的关键……有巨大的变化将在灵界生成，继而波及尘世！”
亚伦澹然道。
‘波及尘世的巨大变化？’
叶芙奈等人心中一惊：‘能如此郑重其事地讨论，恐怕……’
第874章 抽干（14000补）
“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灾难？”
莉莉亚特看向自然之母与摩图拉。
这两位司岁，或许应该知道一些，毕竟是灵界的大事。
但她竟然感受到了两位司岁的茫然！
这背后所代表的含义，反而更加恐怖！
“这次的灾难，涉及了司岁之上的伟大存在——司命，或许唯有‘渡鸦’才能了解一二。”
亚伦拍了拍手。
迷雾之中自动打开一条通道，让一只黑色的乌鸦飞了进来。
这乌鸦也落在一张椅子上，好奇地打量着四周：“我的盟友……渡鸦应你的召唤而来……”
“执掌9月之司岁，智慧之渡鸦……我需要你的解答。”
亚伦端坐在代表绿森伯爵的椅子上，双手自然垂在膝盖，悠闲发问：“关于不久之后灵界的灾难！”
“这应该属于保密范畴！”
渡鸦的第三只眼睛睁开，对着正中空无一人的宝座行了一礼：“不过……我的确知道，这是司命们的秘约，她们将会集体苏醒一次，是的……我的本尊，那位‘塔’之源头的司命，也同样会苏醒过来！”
“你要知道，上次【血肉母树】的陨落，将司命们都惹毛了……自从上古时代，【猩红造物主】、【黑日】陨落之后，这还是第一次出现司命陨落，真正的、无法复活的陨落！”
渡鸦的声音都似乎带着一丝颤抖。
“不可名状、无比强大之司命么？”莉莉亚特问道：“她们总共有多少位？”
“八位，或者九位……”亚伦轻笑一声，以一种不甚在意的语气回答：“每一种灵性的源头，都与一位司命有关，她们分别是执掌‘曜’的【猩红造物主】、执掌‘赤’的【血肉母树】、‘闇’之【黑日】、‘蛹’之【虫茧】、‘影’之【扭曲泡影】、还有‘秘’、‘塔’、‘冥’之源头的存在！”
“她们中的每一位，或许都可以轻易毁灭尘世，至少也是给世界带来难以想象的复杂变化与影响。”
“八位，或者九位？”叶芙奈看向绿森伯爵，感觉到这句话中所隐含的神秘学知识，才是最重要的。
“当然，还有吾主——虚妄之灵！”
亚伦随口回答。
毕竟他已经将自己的人设变成了绿森伯爵复活的容器、而绿森伯爵又是‘虚妄之灵’的容器。
四舍五入起来，自己就是‘虚妄之灵’的代言人，自然说话不需要再展露虔诚。
伟大存在不可能虔诚信仰自己！
渡鸦偏着头，显然对这种神秘知识非常感兴趣。
“但八大灵性的源头都已经有了司命，吾主为何也是司命，莫非同一道路可以存在两位司岁，又或者？”
叶芙奈想到某个可能，身体不由自主地开始颤抖起来。
亚伦的这番说明，已经就差明说虚妄之灵是比司命们还要更高一级的存在了！
“诸多司命联手遮掩了所有神秘学意义上的占卜，‘虚妄之灵’能发现，并给予你启示，位格绝对是司命一级。”
渡鸦点点头，表示了认可。
“吾主只是向我展示了一段未来，那的确是个灾难，但更详细的信息，还要你来说明。”
亚伦看向渡鸦。
渡鸦则张开翅膀，行了一礼：“愿意为您效劳……实际上，司命们的计划很简单，她们将短暂苏醒，并且抽取尘世的灵性……让整个尘世化为没有灵性的荒漠！”
“什么？”
莉莉亚特率先惊呼出声：“这怎么可能？灵性不是存在于万物之中么？它怎么可以被汲取，令世界变成灵性的荒漠？”
‘那是你还没有活过一千多年……’
亚伦心中翻了个白眼：‘我作证，一千多年前，这个世界并没有什么所谓的灵性存在，灵潮复苏也是个伪命题！是我造就了这个充满灵性的世界！’
‘司命们的第一波攻击，是将尘世抽干灵性，令世俗化为神秘的荒漠，逼我飞升么？’
亚伦不得不承认，这一招的确相当毒辣。
如果是普通的现世长生者，面对这种情况，恐怕也只能屈服，飞升灵界。
而在诸多司命眼中，虚妄之灵是一个状态特殊的司命，她选择了尘世沉睡，状态一定十分不对！
此时抽取灵性，就是釜底抽薪！
在尘世之中，亚伦与虚妄之灵无所畏惧。
但飞升灵界之后，他需要面对的是数位司命围攻，最大的战果只怕也只是拖着一位司命去死！
不对……经过如今的提前举行仪式，他进入灵界后就能瞬间晋升为‘刻印者’，或许能带走两位司命，甚至三位！
但这依旧是个亏本的生意。
“灵性是神秘的基础，若没有灵性，所有的仪式、符咒、非凡能力……都将完全失效。”
叶芙奈说出了一个无比可怕的未来：“所有非凡者都将退化为普通人！甚至，就连‘长生者’的位格，都无法再继续长生？”
听到这里，莉莉亚特料立即担忧地看向先祖。
“呵呵……不要用你们浅薄的思维，来揣测吾主的力量！”
亚伦敲了敲座椅把手：“我之所以召集你们前来，就是为了应对未来的灾难……提前知晓灾难内情，你们可以做出更多的准备。”
莉莉亚特瞬间就明白先祖大人的意思。
等到灾难降临，所有非凡者与神奇物品都将失去效果，世俗的力量将镇压一切！
而作为绿森伯爵的她，可以提前购买军火、储备弹药、甚至训练军队……从而在未来占据一定优势！
“与此同时，当你们发现某一日，自己失去了神秘力量之时，不要惊慌，向吾主祈祷……吾主会庇佑你们的。”
亚伦笑了笑。
司命们再怎么揣测，也无法想到自己的金手指，就是曾经的神秘之源！
因此，断掉尘世的灵性，她们可以做到。
却无法做到断掉自己的灵性！
甚至，自己还有余力，可以庇护‘无形隐修会’的信徒。
到时候，尘世变成没有神秘的环境，还掌握着非凡能力与位阶的他们，必然可以在尘世中占据更大的份额。
第875章 变化
灵界。
‘自然之母’琳·奥莉薇与摩图拉的身影同时浮现。
这是一片纯白的森林，各种造型奇异的树木层次不齐，枝头挂满了人的眼珠与耳朵。
伴随着两位司岁降临，这些眼珠都纷纷闭合，耳朵也畏惧地蜷缩了起来。
灵界虽然是一切信息与神秘的集合，极端危险，但对于司岁而言，除了几处特别危险的地方之外，却也跟自家后花园差不多。
“司命们的伟岸，竟然能瞬间抽空一个世界内所有的灵性，彻底改变神秘学的底层规则么？”
琳·奥莉薇双面四手，身穿一件带有藤蔓花瓣的碧绿色长裙，喃喃自语。
“司命们的伟大，原本就超出我等想象。”
摩图拉也感慨一声。
对于这两位司岁而言，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她们默默等待着，因为相信‘虚妄之灵’的启示，也知道灾难必然发生！
……
“开始了！”
时间不知道过去多久，琳·奥莉薇忽然道。
摩图拉眼眸中浮现出一道异样的神采，彷佛感应到了什么。
作为‘秘’之司岁，他对于多重历史有着独特的权柄与视野。
而此时，他能感受到，执掌10月之司岁——‘守秘人’陨落了！
不！
不是陨落，而是被收回！
一重重隐秘的历史重新浮现，那是多重历史，是世界走向的不同可能。
甚至，每一重历史，都是一个独特的平行世界！
低阶的非凡者，甚至可以通过穿越多重历史之门，来到不同的世界，体验不同的历史与人生！
然而，就在此时此刻！
那一道道多重历史正在崩塌，历史的蠕虫们四散奔逃，能堪比长生者乃至刻印者的它们，最终却宛若被车轮碾过的虫子一般，一个接一个炸开，流淌出肥硕的汁液……
最终，从历史之中，一位莫可名状之存在苏醒了过来。
任何语言都无法描述这一道身影的伟岸，话语在这一刻是如此无力。
摩图拉双目流出血泪，艰难地闭上了眼睛。
‘秘’之司命！
曾经收藏太阳死亡这一关键历史的伟大司命！
苏醒了！
……
“终于，一切的开始，一切的结束……”
渡鸦喃喃一声，身形虚幻，化为无数神秘学基础与进阶知识。
它的每一根羽毛，实际上都是由远超一个图书馆的知识量所构成。
此时，无穷无尽的知识海洋，化为一道道信息洪流，让一个完全存在于信息的当中的庞然大物，轰然降临！
‘塔’之司命！
她存在的本身，就是知识，就是智慧，就是一切的一切！
任何观看到‘塔’之司命的人，都会在一瞬间承受无比可怕的知识洪流冲刷，爆头是最轻松的死法。
除此之外，还有万物死亡中诞生的‘冥’之司命！
存在于阴影与扭曲之中的【扭曲泡影】！
代表变化与不变的【虫茧】！
五大司命同时苏醒，给灵界带来了极其深刻的影响与变化！
而这种变化，也同样反应到了尘世！
……
英维斯。
街道上，一位非凡者已经看准了某位富态绅士，以及他口袋里鼓鼓囊囊的钱包。
“饿、贪婪……欲望……”
“该死的，自从协会覆灭之后，我们生存越来越困难了……”
‘赤’之非凡者本来就是难以控制自身欲望的类型。
并且，失去了【血肉母树】以及‘夜之母’、‘藏骸主’等司岁的庇护，他们就失去了隐秘界最大的依仗，面临被多方围剿的厄运。
到了现在，高层与精英都死伤殆尽，唯有底层的漏网之鱼还在苟延残喘。
被血肉渴望以及贫穷几乎折磨得发疯的非凡者，跟随着这位绅士，一路回到了他的家中。
那是一间很不错的二层别墅，还带着一个小花园。
虽然栏杆很高，还养着猎犬，但对于非凡者而言，解决掉它们是很轻松的事情。
终于，这位非凡者闯入了屋内，准备来一次盛宴！
“谁？”
下一刻，绅士发现了不速之客，一把抄起了挂在墙壁上的猎枪：“不准动，否则我开枪了。”
“弱者！凡人……你的枪械根本无法给我造成任何伤害。”
非凡者罪犯大笑一声，勐地扑向对方。
砰！
一声枪响。
烟雾散开，这位罪犯先生倒在血泊当中，满脸疑惑：‘为什么……我的能力？’
“现在的入室抢劫犯都这么傻的么？”
一脸疑惑的绅士同样感到迷惘，但这并不妨碍他立即叫来治安官。
……
某个密室内。
“接下来，我要向你讲解祭祀与回应的知识……记住，永远不要向未知的存在祈祷，否则你会死得非常难看。”
一个隐秘组织的导师正在教授学徒：“灵界之中，司岁们高高在上，除此之外就是各大隐秘存在……但她们都太强了，我们学派经过寻找、解析、试验……还有必不可少的牺牲，最终确定了一位可以稳定回应祈求的存在——三尖之虫！”
“她喜欢夜晚11点到凌晨1点的时间，喜欢金盏花、玫瑰精油……用足够分量的贵金属、宝石向她祈祷，她会回馈以‘遗忘之水’……这是我们学派的关键物资。”
“我已经向你讲授了完整的祈祷、沟通、赐予仪式，接下来……我会示范一遍，然后你来。”
这位导师熟稔地用蜡烛与匕首、盐制作了一个祈祷仪式，在仪式中心放上一块红宝石。
“‘虫之母’的卷顾者！”
“遗忘之河的领主！”
“伟大的三尖之虫……请收下我的祭品，赐予我遗忘之水……”
……
导师用灵界语言，大声念诵着咒文。
然后……
蜡烛依旧稳定燃烧，什么都没有发生。
望着学徒的眼睛，导师尴尬地笑了一下：“刚才我演示的是错误的做法，想要让你找出它的错处，很可惜，你并没有……”
“抱歉……”
学徒马上变得紧张起来。
“好，我再试一遍，你看清楚了！”
导师将之前的仪式全部推平，然后重做一遍。
蜡烛熊熊燃烧着，依旧什么都没有发生……
“咳咳！”
导师的脸上迅速浮现出一丝殷红：“不可能……明明都按照最标准的流程……不，不对，我的灵性？”
他宛若被抢劫的小女生一样尖叫着，感受到了自身体内的灵性正在飞快溢散……
按照这种程度下去，过不了多久，他就会跌落原本的原质位阶，甚至变回一个普通人！
“万物有灵，为什么灵性都在消散？”
这个世界的灵潮复苏已经太久太久，又没有长生者的存在，除了某个挂逼之外，没有非凡者意识到……灵性，原来是不存在于此世之物！
而当这一切突如其来的时候，就显得格外残酷！
……
绿森市。
城堡内。
“所有仪式都失去效果，符咒与神奇物品，乃至自身的灵性都在流逝……”
莉莉亚特喃喃自语一声，望着外界的天空。
天空很蓝，外面景色很美。
但唯有非凡者清楚，一种可怕的变化，正在影响整个隐秘界，或者说整个俗世！
神奇动物们哀鸣着，或者死亡、或者退化……
非凡者们哪怕互相狩猎、吞食……也只能稍微延缓一点灵性的流逝速度……
就宛若整个世界底部忽然多出一个巨大的漏斗，让灵性之水不断沿着漏斗消失！
“吾主……虚妄之灵！”
“您是绝对中立之存在、沉默观测者……”
“您执掌命运之权柄……”
“我向您祈祷，祈求您赐予我庇护！”
默默念完祈祷词之后，莉莉亚特忽然感受到一道目光落下。
旋即，有新的灵性，在自己体内生成。
这与之前流逝的灵性正好形成了平衡，能让她维持住自身位阶。
“赞美吾主！”
结束祈祷之后，莉莉亚特走出大门，看着略显慌乱的秘书与其它手下：“吩咐下去……我准备今天下午开始阅兵！”
……
神秘空间内。
亚伦回应了自己信徒的祈求，忽然感到一阵怅然：“无魔的世界，到来了……”
与此同时，任凭世界变迁，他体内的秘源仍旧在为他提供源源不断的力量，维持着他的位阶，乃至长生！
甚至，可以继续向更上一层冲刺！
这是晋升长生者，掌握金手指之后才有的能力！
“刻印已经完成，接下来，就是隐秘仪式了……”
亚伦喃喃一声，几乎是瞬间就获得了回应。
“原来……我的隐秘仪式，已经完成了部分？嗯……虚妄之灵原本就作为一个隐秘存在被信仰、宣传的……”
“就是仪式剩下的部分，还需要斟酌……或者说，还不够‘隐秘’！”
亚伦想了想，打了个响指。
啪！
某咖啡馆。
威廉看到一个臀线很翘的女服务员，正想上去搭讪，忽然表情一变，耳边浮现出一个声音：“从今日开始，不得向他人宣扬虚妄之名！”
“吾主的神谕！”
威廉捂住自己的嘴巴，满脸震撼之色。
……
一处古堡。
大量神秘学书籍被随意堆放，上面用古文、灵界文、以及其它生僻字体，撰写了大量的神秘学知识。
“快！”
“灵性正在消退！”
“诸多司岁与隐秘存在已经不再回应祈祷！”
“我们必须立即找到关于‘灵潮复苏’的记载，否则神秘将会灭亡！”
……
一位位须发皆白，宛若学者的老头正在翻阅手中的古籍。
这是一本《隐秘存在的尊名及其研究》，十分危险的神秘学书籍。
但濒临灭亡的非凡者们，早已不顾一切。
“找到任何一个可能回应的隐秘存在，向她祈祷，寻求解决之道……”
学者翻到了后一页，手指抚摸过古老的灵界文。
忽然，他的手一停，童孔一缩：“这里……缺少了一行！”
在书籍之上，关于某位隐秘存在的尊名之处，赫然是一片空白！
这与上下文极不搭配，显然是被后期涂抹掉的内容。
“大学士，我这里有发现！”
这位学士立即举手：“这本神秘学书籍上，有被隐藏的内容！”
一位大学士走过来看了看：“嗯……很明显的空白，但没有关系，艾瑞克拥有过目不忘的惊人记忆力，他曾经看过这本书。”
他看向另外一位学者：“艾瑞克……你还记得这里原本写着什么么？”
一位‘塔’的高阶非凡者站了起来，望着这本书的空白处，脸上浮现出明显的迷惘：“我……忘记了！”
“难道是因为灵性溢散，你的记忆力也在消退？”
“不，它的上下文我都记得很清楚，唯独这一段，这一段……”
艾瑞克的表情忽然变得恐惧：“这是被某种我们无法理解的力量，强行抹去了相关情报……不论是物质上的，还是心灵之中的！恐怕……其它人关于这本书的记忆也会遭到篡改，这是我们远远无法理解的力量！”
所有学者脸上顿时浮现出震惊与恐惧的表情……
……
“知道‘虚妄之灵’尊名的人还是太多了……”
亚伦收回手，澹然道。
他刚才直接强行‘守秘’了关于虚妄之灵在尘世一切流传的载体，不论壁画、石凋、书籍、乃至记忆！
此时，恐怕唯有寥寥的‘无形隐修会’信徒，还会记得‘虚妄之灵’的存在！
如此，才是更好的‘隐秘’！
“所谓隐秘，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但同时，又必须有人知晓……”
亚伦开始逐渐理解了自己的隐秘仪式。
“接下来……就是自我放逐于世界，静静等待时间的流逝，以及仪式的完成？”
亚伦抬头，望着天穹，似乎直接看到了灵界之中：“还有那些司命……抽干尘世灵性之后，又陷入了沉睡状态么？”
司命都是疯狂的，能联手做出抽干尘世灵性这么有规划的事情，本来就有些不可思议。
按照亚伦的理解，大概是消耗了长久以来化身与人格面具所积蓄的‘理性’！
而行动之后，没有见到虚妄之灵飞升，大战没有兴起，也就只能陷入下一轮沉睡。
“我也需要沉睡……希望仪式不要经历太过漫长的时光……嗯，可以将大部分精力投入分身，去其它世界找点乐子……”
亚伦最后望了一眼尘世。
他有所预感，等到再睁开双眼之时，世界必然会大为不同。
“我期待着……”
第876章 金手指跑路（14200补）
“下半身有点疼！”
亚伦缓缓睁开眼睛，感觉有些不对。
自己似乎正躺在地上，并且下半身触觉不妙，有一种痛感传来。
“好在不是前面，莫非是痔疮？”
亚伦心念一转，伴随自己降临的灵性，就在飞快修补着身躯，令异样感飞快消散。
这时，他才有心思观察周围环境。
这似乎是一间破庙，外面冷风呼呼吹着，不远处有着一伙人，围着篝火，一个个衣衫褴褛，身上绑着布条，有的还在不断往外渗血。
“白大哥，你醒了？”
旁边，一名穿着红色衣袄，扎着两条乌黑辫子的少女惊喜叫了一声。
“你是……小环？！”
亚伦喃喃自语，宛若受到了什么刺激，脑海之中大量记忆浮现出来。
玄朝、家庭、师门、造反！
如此之多的信息，足以将任何一个穿越客噎到翻白眼。
不过对亚伦而言，他只是闭上眼睛，就有条不紊地接受了这些记忆与知识。
没有错！
此身是一位反贼！
如今是大玄九十一年！
大玄得了天下，全国禁武，有缴刀令！违者视为造反，杀全家！
因此十分不得人心，各地武林门派、英雄少侠起义者数不胜数。
这位‘白术’，也是其中一位热血青年。
他自小生长在武林世家，家传‘虎鹤双形拳’，每日用铁醋与药水涂抹全身，再用竹片铁条包裹身体，穿铁靴，习练武艺。
苦修十余年后，练就一身铜皮铁骨，然后闯荡江湖，遇到了一干志同道合的好友，相约起事！
结果就遇到玄廷鹰犬围剿，白术连连败杀强敌，且战且退，最终却还是伤在了一名女鹰犬的撩阴腿下！
当看清这段记忆之后，亚伦心中，顿时就是满满的无语啊。
‘幸好对方不叫五枚师太，我也不叫方世玉……’
……
“白大哥受伤了，需要肉汤！”
这时，少女清脆的声音，再次传入亚伦耳中。
“小环，白术罩门被破，必死无疑了……你不要胡搅蛮缠。”另外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
亚伦睁开双眼，就见到木架汤锅边上，小环手上拿着一个破碗，正准备给自己盛一碗肉汤。
但另外一个身材高大，皮肤黝黑如铁的光头青年直接拒绝了。
“马大哥……可是白大哥是为了掩护我们才受伤的，而且……刚才我看见他睁开眼睛了……”
小环眼眶通红。
“哼！”
马姓青年直接抢过汤碗，咕噜噜喝了起来，抓起其中的骨头大啃，甚至连汤碗中最后一点汁液都不愿意放过，伸出舌头贪婪地舔舐着。
对于他而言，这时每多一分体力，就多一分从朝廷追兵中逃生的希望！
亚伦也认得这个人，叫做‘马当’，面相凶恶，却也是自己的结义兄弟之一。
当初热血青年聚首，共同结为异姓兄弟，还血书盟誓，立志推翻大玄。
结果一旦遇到挫折，就是这种德性！
“咳咳！”
不过亚伦这种事早已见得多了，直接咳嗽一身，半坐起来。
“白大哥……你真的醒了？”
小环欢呼一声，来到亚伦身边，将他小心扶起。
亚伦扫视一眼，这些伤员根本不敢跟他对视，一个个都低垂着脑袋。
毕竟，白术是因为主动断后，才身受重伤的！
倒是马当，见到白术竟然还能站起来，心中略有些后悔，感觉之前似乎有些做错了。
但此时错事已经做下，而这白术武功罩门被破，不死也废，却是冷笑一声，继续喝汤吃肉。
要么不做，要做做绝！
毫无疑问，他就是这种偏激性格的人！
亚伦也没有管他，默默体会着这具身体的情况：‘嗯……伤势恢复得七七八八，武功也差不多回来了……虎鹤双形拳么？’
这套拳法取虎之“劲”和“形”，又取鹤之“姿”和“意”，虎形练气力，动作沉雄，声威叱吒，有龙腾虎跃之势；鹤形练精神，身手灵捷，动作迅速，有气静神闲之妙，两者合一，是为‘刚柔并济’，着实是一门不可多得的上乘武学！
再加上白术从小锻炼的一身铜皮铁骨硬气功，初出江湖便难逢对手。
只不过，终究还是敌不过玄廷！
甚至玄廷真正的高手都还没有出现，就被一队鹰犬给打发了。
这一战，实际上已经足以打破白术的武道信念，让他崩溃……不过他原本也快要死了，崩溃崩溃着也就习惯了。
至于亚伦，则是根本就没武道之心这回事！
‘看这马当就知晓了，跟着‘乾坤会’造反没前途的……正好趁机脱身吧……’
‘白术这个人，还是有点小聪明的，至少干这杀头买卖之前虽然没有改姓，但化名‘白玄’，至少不会祸及家人……如果朝廷没有追查到的话。’
亚伦揉了揉自己额头，之前涌现的记忆实在太多，他也只能先提取一些最关键的。
他看着小环，问道：“会长……还有《惊世书》呢？”
大玄当年能够夺取天下，多亏了‘异人’相助，而‘异人’并不习练武学，而是修炼‘异术’！
据说相当可怕与强大，杀武林高手如同杀鸡！
按照亚伦的看法，就是他们练武，朝廷修仙，差距太大了，根本没法打！
作为推翻大玄的有志之士，他们显然不会放过任何有关‘异术’的消息。
这一次，‘乾坤会’也是得到情报，一本记载异术的《惊世书》现世，这才起义造反，打破县衙，夺取了这本典籍。
再然后，就是朝廷震怒，大举围剿了。
‘异术？’
亚伦想到关于‘异术’的一些信息，表情不由变得有些微妙。
虽然修炼异术进度一日千里，杀武林高手如同杀鸡，但这种异术之所以不叫‘仙法’，就是因为其足够残忍、血腥、诡异！
并且，修炼异术，会令人身有异象，浮现出非人特征，久而久之，就变成怪物！
‘这就是污染啊！’
亚伦心中自语：‘好在这次我带了金手指，似乎就是以‘曜’为主的，能净化一切污染……’
他刚刚想叫出自己的金手指，忽然就感觉心中一空：“不对……我的金手指呢？怎么没有了？”
开局金手指不见了怎么办？
在线等，挺急的……
第877章 内讧与火并（14400补）
“总舵主他们兵分两路，护送着《惊世书》从另外一路离开了……”
小环嗫嚅着回答。
听到这里，马当眼眸中闪过一丝阴沉，将汤碗摔了。
砰！
陶瓷大碗摔得四分五裂，正如破庙中伤员的心：“特么的我们都是弃子……专门吸引朝廷追兵注意力的！”
亚伦眼前，瞬间浮现出一位忧国忧民的青年形象。
其五官俊秀、待人温和有礼，更可以为兄弟抛头颅、洒热血、极得人心……正是乾坤会总舵主程东南！
‘意料之外，还是情理之中呢？’
如果是之前的白术，必然被打击得心灰意冷。
但亚伦却没有多少感觉，反而生出一种本该如此的想法。
‘我现在需要做的，第一是保命，第二是查探金手指的事情！’
亚伦刚刚冒出这个想法，忽然就一阵心季。
恍忽之间，他彷佛看到了自己的本尊，耳边响起熟悉的呢喃……
继而，一种明悟，很快就在他心中生出。
“本尊与司命的战斗一直在继续……尘世与灵界的巨变只是她与现存司命的战斗……还有与其它已经消亡、等待复活司命的战斗……比如，半步造物主等级的——【猩红太阳】！”
“这个世界本来是没有灵性的，但我的到来，导致了‘曜’之灵性的出现……【猩红造物主】的意志存在于‘曜’之中，趁机部分复活苏醒，逃离了我？这……这几乎不可能，是因为各大司命联手暗中施加影响的关系？”
“但这也在本尊的算计之中，她要在这个世界，先击破一部分【猩红造物主】的意志，为后来的决战奠定优势么？”
亚伦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个分身是棋子、【猩红造物主】的部分意志也是棋子。
而这个世界，就是巨大的棋盘。
在这个世界的胜负，或许无法直接影响最终决战的胜负，但也是一枚不错的砝码！
‘不愧是我所创造出来的造物主……’
‘等等，太阳是疯的，但漫长死亡之后，复活苏醒的一部分意志，到底是疯的还是其它样子？’
‘莫非……这也是本体故意放手的原因，想要试探【猩红造物主】真正的状态？’
亚伦深吸口气。
与这个目标相比，大玄这亿万生灵乃至整个世界，不过都是背景板罢了。
‘司命战争的延续？’
他心中喃喃一声，扫了眼马当：“我准备离开此地……小环，你走不走？”
这也是因为小环之前照顾过白术，顺带问上一句。
要是对方不愿意走，亚伦也不会在意。
“我……”
小环想了想，一咬牙：“我跟白大哥走！”
“跟你走？你都已经去了半条命，要被你拖累死么？”
马当忽然一伸手，拦住了小环的去路。
他的确舍不得小环离开，毕竟‘乾坤会’忽悠到的大都是一群糙汉子，美女是稀缺资源。
“马当。”
亚伦微微眯起眼睛：“之前就想说了，你是不是看我不顺眼好久了，因为我比你帅？”
“什么乱七八糟的？”
马当的确有些不爽白术长得帅，但这种话当然不能承认：“我怀疑你是玄廷的奸细！是你偷偷告了秘！”
话音未落，他已经伸手一抓，手臂之上骨节接连炸响，宛若有一枚枚铁环接连催动，势不可挡。
南方拳术——铁线拳！
亚伦双臂摆动，宛若鹤翅，袖子鼓起，宛若两只巨大的风帆，身形清灵如鹤，一闪身躲开马当的突然袭击：“马当，你果然是个小人！”
话音未落，他手中拳法一变，变成了虎形拳！
虎形攻击，鹤形闪避，这也是虎鹤双形刚柔并济的真谛！
砰！
马当回身，手肘横档，上面的肌肉一块块隆起，变得坚硬如铁。
两人手臂相交，同时退了一步。
虽然手肘的力量必然比拳头大，拳经有云宁挨十拳，莫挨一肘，但马当是猝不及防回身格挡，居然比亚伦还多退了两步。
“嗯？硬气功？”
特别是，感受到对方虎拳之中那种激烈澎湃的内力，马当不由一惊：“你居然还有武功？”
这个白玄，不是应该被飞天夜叉孙大娘踢中罩门，不死也残的么？
为什么还有这一身精湛醇厚的内力？
此世的内功秘籍，都是十分稀罕的货色。
不过白术有着家传，硬生生从小打熬筋骨，吃了大苦头，才由外而内，以硬气功强行入门，生成内力！
内力一成，就自动脱离不入流武者的行列，迈入段位之中！
按照如今武林约定俗成的看法，武功大致有七个段位，以北斗七星命名，分别为天枢境、天璇境、天玑境、天权境、玉衡境、开阳境、摇光境！
其中，第一段的摇光境最低，但也是许多江湖中人可望而不可及之境界。
毕竟，要练出真正的内力，才算真正入了段位！
普通武者打坐修炼内功，练出一丝内力之后，就入了摇光境。
但白术不同！
虽然外功苦头吃了许多，但一朝功成，由外而内，真气自生，一生出内力就瞬间破了三境，如今已是玉衡境武者，甚至能与天权境相抗衡！
毕竟武功虽然有境界之分，但更看武者。
哪怕是最寻常的武学，落在惊才绝艳的武者手中，也往往能发挥出化腐朽为神奇的效果。
更不用说，有的人一出生就是战斗的天才！
白术就是这样的人！
而亚伦更加是！
接收了白术的记忆之后，他已经对虎鹤双形这门拳术有了更加深入的理解，并在与马当的打斗之中，越发烂熟于心。
“你们……不要打了！”
小环看着这一幕，着急得都要哭出来了。
同为玉衡境，马当却比白术弱了不止一筹！
实际上，不是他不想停手，而是发现，自己已经停不了手了。
砰！砰！
两人交手数十招，感觉这个陪练已经没什么用的亚伦飞起一脚，正中马当下巴，将他踢倒在地。
马当神色狰狞，瞪着亚伦，喝道：“你敢动我一下试试？”
他敢这么做，自然是有原因的。
首先就是知道这个白玄守规矩，心地善良。
另外，这么多人看着，白玄总不至于要背叛‘乾坤会’！
这就是君子可欺之以方！
“好汉子，我成全你！”
奈何，亚伦根本不在乎什么‘乾坤会’，看到马当这么有种，那当然是成全他啦。
砰！
他右手握拳，运转内力，狠狠砸在马当太阳穴上！
第878章 蜡像馆
白术的拳很重！
至少打死人没有什么问题！
当亚伦运转内力，击打马当太阳穴之时，更是带着绝杀的心思。
普通的拳都能打死人，更何况这种？
内力鼓动，瞬间就击破了马当的太阳穴，更贯穿脑袋，令马当死得不能再死。
马当的眼神有些茫然，死不瞑目！
的确，他到死也不相信，亚伦竟然真的敢杀他！
“你……”
看到亚伦起身，拳头带血，小环被吓得连退三步。
破庙之内，其它‘乾坤会’成员更是露出惊讶、警惕的神情……不一而足，但全都站起身，握紧了手中的兵器。
“我看他叫得那么嚣张，就忍不住帮了一把。”
亚伦露出一个大大的灿烂笑容，看向小环：“怎么样？还跟不跟我走？”
“我……不！”
小环连退数步，感觉这个‘白玄’，居然是那么得陌生！
“不跟也好……天长地久，后会有期。”
亚伦一拱手，大步走出破庙。
跟着乾坤会混没前途，这条破船还是趁早跳下为好。
至于小环？
如果日后还能遇到，自然会报答这段时间的照顾之恩。
“目前最关键的，是我的金手指，不对，是【猩红造物主】的部分意志，逃到哪里去了？”
亚伦冥思苦想，却发现自己没有办法。
自己的金手指跑路了……
而这个世界的壁障还在，哪怕举行仪式，也最多跟本体沟通几句，想要加大投资，显然不可能——本体可能同样在被其它司命牵制着。
“这开局绝了……”
亚伦在心中吐槽。
一边思索，他一边加快速度赶路。
不得不说，鹤形的身法，对于赶路还是很有用的。
特别是在赶路之时，他将内力融入双腿之中，身法快得如同残影。
只是转眼之间，就能跑出普通人难以想象的距离。
‘乾坤会兵分两路，我这一路显然是诱饵……而我又与大部队分散，他们变成了我的诱饵……我应该算比较安全吧？’
‘可惜，不能一睹《惊世书》之风采……异人？’
话说能修仙的话，亚伦当然是不乐意练武的。
当年大玄席卷天下，反对派中连天枢宗师都出了不少。
奈何，面对异人的屠杀，跟普通人也没什么区别。
因此，江湖上早有公论。
异人之威，不可阻挡！
哪怕最弱一个异人，实力也在七段之上！
这是让武者很绝望的一件事。
哪怕白术，在加入乾坤会，从程东南口中得知一些秘辛之后，也相当绝望。
然后，大家就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异术典籍之上。
《惊世书》甫一出世，就引来了腥风血雨。
“那么……现在我去哪里？”
“先回家？乱认亲戚太尴尬了……”
“要不……去抢《惊世书》？但我已经脱离乾坤会了……之前还是略有些莽撞了，主要是马当的姿势摆得太好，情不自禁、情不自禁啊……”
亚伦摸了摸自己的衣兜，翻出几枚银色的龙纹大洋，以及几枚角子、铜元。
“龙洋面值一元，可以抵十角，或者一百枚铜元，一枚铜元可以买三个烧饼……”
抚摸着龙洋上复杂的花纹，以及周围防止刮削、乃至作为防伪标志的边齿，亚伦神色略有些复杂。
大玄可不是纯粹的古代啊。
这种大规模使用的银元，显然就是机械之力，而非什么人工打造而成。
他又向前走了一段，来到一处码头。
江边，喷着蒸汽的小火轮缓缓停靠，码头上一堆苦力正吆喝着生意。
来往行人很多，大多穿着靛蓝色或者灰色的棉布长袍，外面套着马褂。
也有穿着双排扣呢绒礼服，戴着丝绸圆帽，手持拐杖，金发碧眼的西夷人。
“恍忽间，我简直以为自己还在大梁了……虽然是蒸汽机时期的大梁……”
亚伦叹息一声，融入了人流当中。
……
“通缉令——兹有乾坤会乱党，攻打县城，烧杀掳掠……现全国通缉，有提供重要线索者赏龙洋50，擒获党羽者赏100，重要头目另算……大玄九十一年九月……”
告示牌前，亚伦混在人群中，好奇地踮脚观望了良久：‘老子真值钱！’
虽然白术曾经与朝廷鹰犬照面，但并没有留下照片之类。
按照先找画师临摹、然后发公文给各衙门的速度，亚伦觉得自己还有最后一点时间。
‘并且……古代官府的素描技术未必可信。’
他行走在充满中西结合风味的街道上，略有些目不暇接的味道。
茶肆与西洋点心店是隔壁。
中药房与西洋医馆并列。
东方与西方、精致与大气……共同组成了一种极其特殊的风貌。
“不过，终究不是那个历史……大玄也未被入侵，反而是入侵其它国家，建立了不少殖民地……”
“因为是胜利者，因此大玄百姓对待外国文明与风俗习惯就没有什么抬不起头的感觉，更多的是瞧个热闹……”
“至于什么崇洋媚外，更是完全没有影子的事情……”
亚伦比较喜欢这样的氛围，在码头上游弋，欣赏着另一个世界的风景。
这对于他漫长的人生而言，可是不错的乐子与调剂。
忽然，他摸了摸额头，脚步一停，望向一处三层洋房式建筑。
“有种莫名的感觉……灵感？！”
亚伦看向洋楼的招牌，只见上面赫然用大玄文写着——霍金斯蜡像馆！
“这座蜡像馆，不对劲！”
“或者说……有异常情况！”
“在大玄……诡异之物可以如此堂而皇之地出现在集市中么？”
亚伦来到蜡像馆正门处，大门敞开着，并未上锁，旁边还有一个等人比例的玩偶，正摆出一个恭敬请入的姿势。
边上竖着一个告示牌——‘欢迎来到霍金斯蜡像馆，完美复刻的人生，由霍金斯先生精心打造……’
没有门童收票，看起来应该是免费博物馆的形式。
亚伦嘴角泛起一丝微笑，走了进去。
甫一进入大厅，就看到一位身穿红色礼服的服务员，相貌栩栩如生……
是的，他只是一个完美复刻的等人高蜡像！
望着对方甚至能看到毛孔的五官，亚伦深刻感受到了什么叫恐怖谷效应。
－－－－－－题外话－－－－－－
卡文中，先发两千字，剩下两千字上午补上……
第879章 蜡油
“不错不错……”
所谓蜡像馆的乐趣，就在于你永远都不知道什么人或物是用蜡做的。
可能一张椅子、一盘水果、乃至一只猫、一条狗、一个大活人……都是蜡像！
如果再有一个活人一动不动，装扮成蜡像的话，那就更加吓人了。
亚伦一边闲逛，欣赏蜡像艺术，一边寻找自己心中灵感的来源。
蜡像馆很大，其中也有几个游客。
就是馆主不知道去了哪里，也不知道服务人员在什么地方。
亚伦脚步忽然一停。
在一个展厅中，他见到了自己灵感的来源。
那是一尊惟妙惟肖的等人高蜡像，看起来是一位武者，双臂肌肉高高隆起，五官分明的脸上则带着惊恐的表情，张大嘴巴，不知道在喊些什么。
‘这似乎……不是蜡像……而是……蜡人？！’
亚伦的手触摸上去。
下一刻，他眼前就似乎浮现出一幕幕模湖的影像。
那是一位江湖好手，快意恩仇的画面。
看其一身武功，赫然已经入了天位！
嗯，江湖武林将武功七段，上四段带着‘天’字的称为‘天位’，寓意非同小可，高高在上。
哪怕是第四段的天权境界，也足以堪称一流高手了。
不过这些亚伦只是飞快略过。
在画面中，这人又得到了一张诡异的黄皮蜡纸，上面隐约还有一些文字与画像。
这人如获至宝，飞快跟随着练习……
最后一幕，就是这人已经变成了一尊真正的蜡像，被放置于这蜡像馆之中的一幕。
……
恍忽间。
亚伦回过神来，收回手掌。
他第一反应并非其它，反而有些欣喜：“我最大的金手指虽然跑了……但似乎留了一点根……否则也没有这通灵感应的事了……”
“可惜，也仅仅只有一点根而已……否则的话，仅凭这一尊蜡像，我就应该能够将那张蜡皮纸上的内容完全占卜出来……”
“这位先生，你很喜欢这尊蜡像？”就在这时，旁边忽然走过来一人。
对方穿着白色衬衫、黑色马甲、却带着一种混血特征，看起来就像一个假洋鬼子。
“是的……”
亚伦微微一笑。
那个假洋鬼子自我介绍道：“鄙人霍金斯……这座蜡像馆的主人，其中大部分蜡像都出自我手，唯有极少数是外购的……比如这一座。”
“不知它出自何处？”
亚伦有些好奇地询问一句。
没想到，霍金斯真的回答了：“它是有人送到我这里来的，出于一位不知名的艺术家之手，但这位艺术家的技艺母庸置疑……至于送来的人什么都没说，只说这是一位南方出名武者——丁虎的蜡像。”
“过山虎？”
亚伦对这个名字颇有些印象，据说是南方一位出名的拳师，没想到第一次见面居然是以这种奇怪的形式。
他礼貌地跟霍金斯道谢，准备转身离开。
但就在转身的刹那，亚伦看见丁虎的蜡像似乎眨了眨眼睛。
有一滴泪水，从他的眼眶中流淌而下，过脸颊，来到下巴，最终落入亚伦的掌心。
“这不是泪水，这是……蜡油？”
望着凝固之后内部变得浑浊的蜡油珠子，亚伦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毛骨悚然：‘莫非……这个丁虎还能感知到外界？这可是比死亡还要恐怖的酷刑啊……’
不过下一刻，他就被手中的蜡油珠子吸引了。
在他眼前，有一个半透明的方框浮现，一段信息自动浮现出来：
【尸封蜡油】
【使用方式：吞服之后可能获得残缺《蜡油尸经》信息，但会接纳大量污染，身躯必然异化，不能见日光，否则将全身溃烂融化而死！】
【消除污染中……】
【缺少核心部件，无法完全消除代价！】
【更改中……】
【更改中……】
一团乱码出现，让亚伦几乎以为遇到了BUG。
又是一段时间的等待之后，全新的信息浮现出来：
【修改完成！】
【使用方式：以两片柚子叶、三滴童男血、一滴纯真之眼泪调和，可炼制成一次性符箓，让使用者短暂拥有异力，无副作用。】
……
“我的金手指，果然跑路了……缺少核心部件——【猩红造物主】么？”
亚伦摸了摸下巴：“但好在还残留了部分功能，无法完全豁免污染，但可以付出部分代价，然后代替原本的污染？”
“从永久性变成了一次性物品么？”
他望着手上的尸封蜡油，略有些无语：“不过也好，我可不想变成蜡人，还是在阳光下就要融化溃烂的那种……”
亚伦闭上眼睛，一种调和的方法就浮现在脑海之中。
“嗯，童男血自有来源……柚子树蜡像馆旁边就有，所以，只剩下一滴纯真的眼泪么？”
他左顾右盼，看到了一对抱着婴儿的夫妇。
‘现在的小孩心思鬼蜮着呢，要纯真眼泪不太保险，但刚刚出生，还没多少思维能力的婴儿，泪水必然是纯真的……’
亚伦眼珠一转，有了主意。
片刻后，他带着一根圆牌棒棒糖，来到这对夫妇身边：“两位……好可爱的孩子啊。”
这棒棒糖是他出去找点心店买的，相当不便宜，花了一块银角子。
“你好，请问你是……”
男主人戴着一副圆形眼镜，看起来很有几分书卷气，虽然微笑，却也带着一些警惕。
亚伦却好像没看到，拿出棒棒糖逗小孩：“哈哈……想要么？”
他将棒棒糖递到小孩嘴边，看到对方渴慕的小眼神，忽然缩了回来，塞进自己嘴里：“就不给你……”
“呜哇！”
戴着婴儿帽的小孩一怔，旋即就哇哇大哭起来。
“抱歉、抱歉！”
亚伦连忙道歉，将另外一根棒棒糖塞进这位母亲手里，顺手接过了一滴眼泪。
“你……”
这位父亲差点就想撸起袖子打人，但亚伦跑得太快了，他硬是没有抓到，不由气急败坏，连忙回头哄小孩。
……
“用棒棒糖换眼泪，公平交易，童叟无欺。”
亚伦走出蜡像馆，一脸正气凛然。
他旋即又摘了柚子叶，找到一家旅店，花了钱住宿。
拧开煤油灯，在灯光之下，他指甲一闪，划开了自己的手指，于白瓷大碗中滴入三滴自己的指尖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