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二章 不祥的预感
克尔福立即明白了米凯尔·德话中的含义,为此,他沉默半晌,默不作声,随后在一缕清风划过并吹散些许迷雾时,方才继续开口。
“我们无法改变现状,世界上也并不存在能够以一己之力改变现状的人,因此还是面对现实比较好。”克尔福实话实说地回答米凯尔·德,他本以为后者听到这番话后会无奈地叹息,然而后者却发出了极其自信且稍稍有些讽刺之意的笑容,惹得周围其他守夜的士兵都下意识地回头。
“您在笑什么,难道真有某个人能够做到这些?别开玩笑了,就算您的年龄比我大许多,但就连国王都无法做到的事情,其他人能够做到?”
“你知道吗,小家伙。”米凯尔·德丝毫不在乎对方的身份,用一种比较讽刺和轻视的成为区称呼克尔福,“你虽然掌握许多人这辈子都不可能拥有的东西,但你的阅历却连许多樵夫都比不过。为什么国王做不到的事情,就代表其他人做不到呢?”
“因为国王乃是神明的使者,自然不会有人……”
“愚蠢,没想到艾布特的孩子竟然会如此愚蠢,国王终究只是普通人类,只不过他生下来在身份上就高人一等,这类人有可能是先王的子嗣,也有可能是簒夺者的后代,他们经历了无数喋血的战争,最终方才坐在那冰冷的椅子上。我可不认为,神明的使者会用剑与血的方式来获得统治权。虽然现在巴泽王国的王室家族诺德很是成功,但克莱尔的子嗣亨利所造成的灾难无法令人忘却。”
“但那并非是国王的过错啊!”克尔福紧皱眉头,他并不喜欢对方的言论。
“在魔法界有许多古老的书籍,有些甚至不时出自诺恩这个世界的作者,因此,我也曾经看过一句话,所谓‘子不教,父之过’,不知道你是否能够理解这句话的含义呢?想想吧,如果你的父亲,守望堡公爵经常压榨平民百姓,无二不作,那身为他后代的你,还会站在这城垛之上,让所有诸侯势力效忠?不,你只会在睡觉的时候被人悄无声息的杀死,之后可能为了纪念这一天而专门设立一个节日也说不定。”
闻言,克尔福再也忍不了了,虽然他没有展现出心中的怒火,但他知道,倘若继续聊下去,自己肯定再也绷不住情绪。
他讨厌别人谈论自己的父亲,就算是假设也不行。
而且他也很难接受被人对自己说教,自从父亲离世后,除了他的亲人之外,他再也没有接受过他人的意见,就连诸侯都试图回避他,而这一点,他觉得并没有什么问题。
“你知道吗,人体内是有心火的,而我恰好能够感受到你心火的上升,小子,人无完人,术业有专攻,总有人比国王更适合当国王,只不过生来不允许他那么做罢了,两千年前的斯沃特一世便是平民出身的国王,要不是因为喜好女色,很有可能一统天下,让人类成为诺恩唯一帝国,你知道他成为国王前是干什么的吗?只不过是染坊的男孩罢了,人称他彩色的斯沃特,正是因为他的出身!”
克尔福向后退了一步,显然并不想继续聊下去,他知道以现在的身份,不可以对其发火,不然造成的后果他肯定承担不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似乎并没有任何的变化,曾经因为看佩格不顺眼和争宠,从而怒火攻心,现在依旧没有改变这个毛病,只不过忍耐力比以前强了不少罢了。
“你就继续生闷气吧小子,相信我,当你真正理解我这句话的时候,你就能真正的成长了。还有啊,你那个私生子弟弟啊,可比你想象中更加重要啊。”
米凯尔·德冷笑一声,转过身背对着克尔福,向墙垛另外一面走去,虽然这恰好应了克尔福不想继续交谈的意思,但其心中依旧有许多不满,不但被莫名其妙说教了一番,还要继续在这里受气,原本就因为睡眠质量不好而有些烦闷的他只能深吸一口气,保持最后的那丝理智。
他突然觉得自己当初认为对方有着与自己一样喜欢看高墙内侧风景的习惯而感到开心真的是愚蠢至极,倘若周围没有其他人,他肯定会狠狠地抽自己的脸。
深吸气让他嗅到了这迷雾当中有些奇特的味道,与其说是香味又有些刺鼻,与其说是怪味又让人有些上瘾,他从来没有嗅过有什么香料或什么物体是这种味道。
“该死的迷雾。”
他咒骂一声,随后莫名地打了个冷颤,此时他也无心再度观望夜景,只能徘徊在墙垛之上,监督守夜卫兵的工作,等待着天亮,随后又会度过一个无聊且让人有些担忧的一天。
他并不觉得在短时间内魔族还会进攻,毕竟有这些术士在,魔族的那些怪物根本讨不到好处。
时间缓缓流逝,就如同他身体那残余的热量一样,当他感觉到寒冷的时候,天空已经有了些许亮起的矛头,但这迷雾并没有消散的意思。
卫兵到了交替值班的时间,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整个营地才看起来有活力一些,盔甲声不断碰撞摩擦的声音对于有些人来说甚至比乐器还要优美动听。
然而,此时的克尔福突然感觉到了一种异样,就是那些术士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到了墙垛之上,并望向荒地的一方,每个人神色都有些惊讶和质疑,似乎在那里存在着什么东西一样。
可克尔福和其他士兵一样没有什么察觉,就如同往常一样想要摆脱疲倦和困乏。
不知何时,米凯尔·德再次出现在了他身后,就像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一样,其神色如同其他术士一样凝重。
“发生了什么?”克尔福询问道,“你们怎么都来到这里了?”
“有不祥的征兆要发生,建议赶紧让你的士兵进入战备状态,快!”
当米凯尔·德的话音刚刚结束,不远处荒地的迷雾如同漩涡一般扭曲起来,只是瞬息的时间,一道硕大的传送门撕裂空间出现,周围的树木因此不断晃动,更多红色的迷雾从那传送门中如同浪潮般涌出!
就在此时,未等克尔福下令,哨兵没有丝毫犹豫地吹响了嚎叫,那是代表危险的声音!
第六百九十三章 最后一夜
在遇到佩格之后,术士们就近扎营,没有任何心思继续寻找其他人了,饥饿已经让他们完全不想迈动双腿,最主要的还是饮水问题,这里根本看不到什么湖泊小溪,就算有,我想这些人也完全不敢去饮用,鬼知道那些水里面有什么东西。
引用法术产生的水是所有魔法界人士最不希望发生的,除了能够暂时缓解饥渴,没有任何的好处,当自己体内魔力紊乱之后,可并非是简单的法术能够修复的,严重的甚至会造成永久的烙印。因此,不到干渴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之前,他们是不会让自己喝一口法术形成的水的。
没有一个人脸色是正常的,每个人皮肤上多多少少都有些病症,就连佩格近些日子都觉得皮肤莫名其妙的瘙痒,如同有无数蚂蚁顺着脚踝爬上了背脊,随后蔓延全身,这种感觉着实让他有些难以接受。
夜晚,似乎是因为人多的缘故,与佩格一个队伍的四位学徒都比平常看起来有经历,不再浑浑噩噩,虽然与其他人并不熟悉,但至少有了新鲜感,还能够从他人口中得到前些日子的消息,就算那会让他们感到更多的恐惧。
罗伊斯的状况好了许多,可营养不良让他看起来就像是平民窟过了大半辈子的男孩,干瘦的身体完全看不到肌肉的支撑,面颊上的凹陷将其头骨轮廓完全展示出来,从记忆中翻阅,佩格似乎从来都没有见过瘦成这样的人——食物不足和病症让他要比其他人恶化的更快。
但他脸上总是能够看见笑容,尤其是在看到佩格之时,甚至比以往还发生了些许的变化,这种变化从他睁开眼得知是佩格救了自己一命时就产生了。然而正是如此,他心中对希尔再度望尘莫及,因为需要多优秀,才能得到佩格的认可……至少只会添麻烦的自己,是没有机会了。
人数较多让佩格感到有些担忧,一处营火根本无法提供该有的热量,因此周围很大一片区域都被火焰包裹,原本是提议用结界防守的,但最终这提议还是被众人拒绝了,那会产生魔力波动不说,还会耗尽大家仅剩不多的体力,他们需要留着最后的力量打开传送门,离开这个鬼地方。
想要一次性传送这么多人的传送门可并不好施展,不仅需要对魔力最精微的掌控,还要保持精力不会被间断,不然很有可能让走进传送门的人遭遇生命危险。
曾经就有类似的情况发生,肉体和灵魂留被分割成数块,散落在虚空各处。虽然传送门表面上看起来是直接通往两地的“门”,但跨入其中时依旧要进行一段时间的穿梭,只不过在这段时间里,人的记忆是无法存在的,这也是普通人无法进入传送门且前几次跨入会有眩晕感的原因。
但事已至此,他们似乎已经没有了其他办法,只能孤注一掷,并祈祷诸神会站在他们这一边。
夜里,有人察觉到了些许的异样。
他们在这个岛屿上漂泊了很长时间,并没有找到任何一个可以完全说“安全”的地方,不论多偏僻,多隐蔽,总会有莫名的麻烦找上来,大多数时候是魔物,虽然构不成威胁,但却让人很是担忧。
尤其是在遇到那些已死的术士时,这种感觉甚是强烈,仿佛在那双空洞且无神的眼眸中,有什么东西在凝视着他们一样,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去表达的感觉,就像有时候能够感觉到危险将至一般。
可在这里,周围异常的平静,甚至让他们有些许的不适应,再加上夜里的无所事事,一些完全没有睡意的术士开始谈论起来,并分析这一段时间的遭遇。
自从这个队伍第一次遇到那些死而复生的术士之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再度感受到一次魔力波动,术士原本根本无法察觉到这种波动,但那脉冲一般时大时小的魔力波动会偶然间刺击他们的神经,让那些高阶术士能够在一刹那感觉到些许的异样。
“你说我们是被引到这里来的?”
“只是偶然吧,别自己吓自己了,明天我们就要离开这里了,有那精力还不如闭上眼睛多休息一会,想想明天传送门倘若在你们身上吃瘪,就算活着回去了,你们也会在余生都处于痛苦之中。”一位中阶术士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多想,其实他早已厌倦这些人喋喋不休的猜测,从最初他们集合在一起,就是这些人一直猜个没完,不论事情的真相究竟是否如此,他们总能达成一致——当然了,并没有早哪件事情上猜准过,因此让其他不屑于讨论的人感到无比的厌烦。
“戒备之心不可无,正是因为这种戒备我们才走到今天,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我可不想出什么差错。”
“那你难不成觉得是佩格·米勒将我们引到这里来的?为了什么,为了展示他的功绩,能够将四位学徒都保护妥当,从而来我们吗?你们脑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就不能往好的方向想?”
“就是,一开始你们就说佩格和其他人都已经离开,说这四位学徒早就成了尘埃的一部分,现在被拆穿了你们看起来一点也不尴尬,我真佩服你们的承受能力,要是我啊,我早就害羞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你个低阶术士懂个屁啊,我们这是顾大局,如果都像你一样信这个信那个,那早就死干净了。”
“都闭嘴吧。”一直充当队长的高阶术士罗南摆了摆手,神色极其无奈,“都已经走到这里了,无用的猜测只会扰乱人心,现在我们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应该互相信任,明天并非是我们的终点,按理来说应当只是一个起点,有那个精力,我们应该想想在回去后怎么对付坦尼森那帮人,如果他真的有什么阴谋诡计,我可不希望能够得逞……还有,永远要铭记那些已死同胞的姓名,他们不应当死于此处,尤其是那些拥有大好前程学徒,他们才是最无辜的!”
此言一出,所有人哑口无言,能听到的只有较轻的风声,对于罗南所说的话,他们没有丝毫反驳的想法,他们也知道,这话题就此被终止了。
第六百九十四章 最后一夜(下)
一夜无眠……
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这一夜佩格辗转反侧无法入睡,按理来说并不应该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因为有其他术士在,守夜的任务自然没有他什么事,为了确保第二天传送门能够更加顺利的打开,所有术士都觉得应该要让佩格好好休息,至少让他那看起来像是被石墨敲过的眼眶没有那么黑。
然而,他依旧彻夜未眠,就算闭上眼睛让自己尽可能的不去思考,也依旧无法进入睡眠状态,这给了他一种很不好的感觉,仿佛会有什么大事发生一样。
一直都是这样,在有重要的事情即将来临前,他都会陷入莫名的失眠,但这一次,他并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这不禁让他有些担心,担心那在天另一方的寒霜会在此时袭来,那么诺恩可能真的要经历一次前所未有的灾难,而还并非是上者的他还没有特别好的决策。
他当然希望自己是能够打破预言的人,那样就能够确保不会有太多的人因为灾难而丢掉生命。就这一点,他总是询问自己,因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将保护整个诺恩变成了自己的职责,要知道他先前的信条,只不过是想要保护身边重要的人而已,而现在,这种“信条”似乎升华到了更高的层次。
他不禁再次回想起安杰伊对他说的话。
“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
这句话不知道究竟是出自哪位高人之口,但却贯彻了佩格渡过的所有时光。因为各种机遇和冒险,他的能力有着显著的提升,脑海就如同一个法术书库,装载了各种各样的法术,如果当初在亨利想要政变时他拥有现在的能力,也不至于被那些赏金猎人追的满世界逃亡,甚至多次险些丧命。
现在,就算不使用法术,他对自己的剑术和身法也有着极其之高的自信,少数魔物都不一定能够在他的丧钟剑下存活,虽然已经很长时间都没有练过剑了,对于这方面,佩格心中暗想倘若世界能够和平,那么他一定会抽出时间,在自己家前的庄园中好好深造一下剑术和身法,他知道,不论是剑术还是法术,这两条路都没有捷径,也没有终点,倘若努力坚持,将会走的更远。
终于,他在其他术士赠与的睡袋上躺的有些心烦,因此深吸一口气,稍稍有些懒散地站起身——这并非他的本意,就算体内有魔力支撑,十数天没有吃有营养的东西和正常的饮用水,肉体也根本吃不消,现在的他都不知道自己孩能不能举得起丧钟剑!
丧钟剑并非长剑、双手剑或短剑,它是现在几乎见不到的手半剑,换一种民用的说法,那就是单手剑和长剑的“私生子”,他不知道这是不是父亲艾布特刻意而为。
可现在,他觉得丧钟剑沉重的就像是双手巨剑一样,用单手很难再轻易的会动,毕竟使用手半剑,原本就需要灵活的技巧,不然在战斗中又长又细的剑身很容易被折断,倘若武器在战斗中损坏,那就继续半只脚踏入死亡了——敌人才不会管你武器是否完好,对于他们来说,对方武器损坏,那就是上天的眷顾!
此时天还未亮,他仰起头,心中多么希望能够看到那漫天的星辰和明亮的月球,就连云朵都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了,他甚至有些忘记在正常的天空下,事物应该是什么颜色。
现在连他的回忆都有些褪色,仿佛被这不知道源头的迷雾所入侵,这也是让他很反感的一点,他知道,这种迷雾绝对是有源头的,因为它的味道完全不像是天然形成,其中肯定掺杂着什么东西,可现在,他根本没有想去一探究竟的动力,而且对于坦尼森等人的消失也是满怀不解,正因如此,对于这些术士有关坦尼森负面的谈论,他并没有制止——他知道,现在的人们所需要的,正是发泄。
然而,让佩格没有想到的是,此时罗伊斯也没有睡觉,他裹着睡袋呆坐在营火之前,望着那微弱的火焰久而不动,眼眸内的瞳孔如同镜子一般将火舌照耀出来,虚弱的他每次眨眼都要很长时间才会缓缓睁开。
当佩格靠近时,罗伊斯突然回过神来,这是这些人在这个岛屿的这段时间不约而同产生的条件反射,每当有莫名的动静出现时,都会将他们的神经紧绷,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这就是它们赖以生存的技能。
“您醒了。”罗伊斯虚弱的声音就像声带被火焚烧过一样,倘若火焰再猛烈一些,可能根本都无法听清。
“别说话了,你的身体状况欠佳,现在应该还在休息的。”
“哪里睡得着啊。”罗伊斯回答,“我总是害怕我下一次闭上眼就是最后一次闭眼,我从来都没有过这……这种感觉,就仿佛有什么东西不断地拉扯着我的灵魂。”
佩格看着虚弱的罗伊斯,不禁回想到之前在他完全失去意识时,突然展现出有攻击性的一面,他之前就想过这一点,因此猜测那些原本已经死了但还在活动的术士,就是这么形成的……他猜测,倘若自己也在此处死亡,会不会也变成像那些术士一样的行尸走肉?
想到这里,他不禁打了个冷颤,如同有一只莫名的手抚摸了一下他的后脖颈一样。
“他们说我在昏迷的时候发了疯,想要咬他们,攻击他们……说实话,我一点都不记得,那个时候的我就感觉自己已经没有了力气,就连意识都缥缈模糊,不知在何处游荡,是一股温暖如温泉般的暖流将我拉扯回来……再次感谢您,米勒先生,您救了我的命。”
“那就好好活下去,我下希尔见到你平安归来也一定会开心的。”佩格说出了对方能够充当目标的话语,这对于一些站在悬崖边缘的人很有用,有时候一个人的意志力能够让其作出许多超乎平常的奇迹。
闻言,罗伊斯苦涩的笑了,笑的是那么的虚弱,倘若放在平常,佩格肯定坚信这是努力挤出来的笑容,是虚伪的。可此时此刻,他知道,这是罗伊斯发自内心的笑容,只不过消瘦的他已经很难再做出平常一样的神情了。
看着罗伊斯这般模样,佩格突然想到了自己……
“我又何尝不是呢?”
他心中暗想,随后露出了与罗伊斯几乎相仿的虚弱笑容。
第六百九十五章 彼岸
虽然佩格不是术士,不需要从周围摄取魔力;
虽然他体内的魔力能够缓慢的重生;
但此时此刻,他体内的魔力,仅有平时的三分之一。
他将自己的食物能饮用水在很早之前就给了四位学徒,因此他从那时候开始,就是在使用魔力来维持着身体的机能。
这种魔力消耗并非是一成不变的,而是呈倍数的增长,倘若有一天他需要将所有的魔力全部用来支撑身体,那么他就会变成一个普通人,一个严重营养不良的普通人。
内脏需要食物的营养去补充活力,身体内血液的运输更是需要心脏的不断跳动,之所以能够消耗魔力来维持身体机能,就是运用魔力“欺骗”内脏,让内脏觉得依旧有营养在提供,从而透支工作,期间魔力也会转化为各种元素融入到内脏当中,以确保器官不会衰竭。
起初,所有术士都认为这次的行动不会太久,但现在他们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愚蠢,多么的天真。这里就像是一个被反锁的牢笼,而打开牢门的钥匙被锁在了门外,对传送法术精通的术士都消失不见,显然是并没有跟随他们来到这里。
时间缓缓流逝,一个接一个的术士醒来。
说实话,他们睡得都不怎么好,不是被饥饿敲醒,就是被噩梦惊醒,对于这样的反应,所有人都习以为常,现在对于他们来说,只要能够安全的活下去,做什么都是值得的。也正是因为这种心态和变化,他们对坦尼森等人的憎恨更加严重,反而对佩格开始有了些许的好感——至少他没有离开,从他的外表就能够判断出,他也被困在这个地方很长时间,并且尽可能的保护了那四位术士。
要知道佩格可是一位法师,在大多数法师的眼中,术士根本就是三流人士,根本算不上是魔法界的正规人士。
当最后一位术士也紧咬双齿从睡袋中钻出来后,他们便开始商讨撤离的决策。
“我们离开前,要不要吹散迷雾,释放出大量魔力波动,给其他存活的术士发出一个信号,不然传送门打开后,这些人肯定会认为自己被抛弃,倘若存活下去,对我们来说也不是一件好事。”
“太危险了!”一位女术士立即拒绝,她盘膝坐在营火便,不断地摇头,“我并不觉得还有多少人能够侥幸存活,我们几乎已经排查了所有能够去到的区域,就算能够解决食物的问题,我并不觉得落单的人能够在如此环境下还保持理智……”
“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么不堪一击。”一位高阶男术士请撇了一眼,轻描淡写地说道,“可以在传送门即将打开且确保万无一失的时候这样做,如果真的有存活,那就尽可能的保持传送门通畅,能多救一个是一个。”
“是啊,这种大型传送门所造成的魔力波动会覆盖整座岛屿,到时候魔族肯定也会有所行动,我想诸位也都看见了魔族总营地那些骑士和怪物。”说话的术士摇了摇头,“强盛时期还能够与其对抗,但现在的我们,只不过是任其宰割的小白鼠罢了。”
“你们现实一点好不好?”女术士站了起来,皱着眉头看着四周的其他人,“你们还有力气能够确保传送门能够开很长一段时间?别开玩笑了,能让我们这些人全部离开已经是奇迹了。”
“那你说怎么办?抛弃其他人?我们来到这里的术士至少有二百余人,但看看现在,连三十人都不到,如果你说存活下来的只有我们,那你可真的就是在放屁!说不定有其他人也像我们一样联合起来,难道你想在回去与坦尼森对峙的同时,还要与其他术士对峙吗?我可不希望看到我们术士协会也因此四分五裂,分崩离析!”
“当初说只寻找五天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说这些?”身为队长的罗南终于说话了,他没有直视任何一个人,只是默默地盯着火焰,“争吵不会有任何的作用的,传送门尽最大可能开启,能多坚持一秒是一秒,不论有没有活人前往,咱们的队伍有佩格,传送门应该能够持续一段时间,等回到陆地,周围的魔力就会变多,到时候我们再齐心协力帮助佩格即可,不要把事情想象的太过复杂。”
说完话,他将视线放在佩格身上,此时的佩格已经整装待发,虽然他灰头土脸的模样像极了流浪汉,但当所有人将视线都放在他身上时,他感觉到了一种使命感,这是这种使命感让他稍稍有些窒息,仿佛有什么东西压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令他感觉到沉重。
“我会尽力的。”佩格点了点头。
“辛苦你了,这原本并不应该是你的工作,还是我们术士不够团结啊!”队长罗南背过手,看了看四周,“就在悬崖上开启传送门吧,有个支撑点要比凭空打开简单一些。接下来所有懂得传送机智的术士都开始尽最大可能寻找传送点,不论是熟悉的还是陌生的……当然越近越好,只要能够让我们离开这个鬼地方。”
“佩格,等他们寻找到了传送点,接下来就交给你了……没问题吧?”
闻言,佩格深吸一口气,随后深沉地点了点头。
倘若放在平常,寻找传送点并非难事,因为协会总部和大多数分部都会设立传送点,但凡只要是去过,就会种下印记,随时都可以召唤传送门。
然而现在却不一样,不论是总部还是分部距离他们此时都过远,而且在特殊情况下,这些传送点都是单向且固定的,外界的传送法术根本无法打开那些传送点的大门。
随便寻找一处充当传送点充满了危机,倘若那里是无人荒地,那么他们最终还是会难逃一次,因此,他们需要寻找的是较为熟悉的区域,至少曾经涉及过且现在有人在附近的传送点……
因为求生欲的缘故,这并没有花费太大的时间,很快,其中一位中阶术士便找到了一个传送点,虽然不知道那究竟是何处,但却能够感受到很多活人的存在,他觉得四周不是村庄就是营地,而且距离这座岛屿仅有一海之隔。
“应该是荒地的传送点……”罗南轻声道,“不要继续浪费精力了,就把此处当做传送门的彼岸吧!”
第六百九十六章 棋盘
接下来的工作,便是所有人包括佩格一同运作的。
通常情况下,传送门并不会造成太大的魔力波动,单向进攻一人进入的传送门对于一些对传送法术有心得的人来说轻而易举,只要能够感受到的区域,他们都能够在下一秒便打开通道。
然而能够让双人通过的传送门,就要比单人传送门难上数倍——维持传送门稳定可不仅仅需要大量的魔力,还有大量的精力。
将传送点的位置通过传心术印在了每个人的脑海里,紧接着,所有懂得传送法术的人齐心协力,巨大的魔力波动在山崖脚下产生,所产生的冲击波吹散了周围绝大多数的迷雾,虽然依旧还是看不到天空,但能见度却是扩大了数十倍。
这正是所有人都担忧的,可现在他们别无选择。
就在所有人齐心协力将传送门的雏形召唤出来的一瞬间,突如其来的嘶吼声响彻天际,那声音之大甚至让地面都随之震动,周围刚刚被冲击波吹散的迷雾更是迅速席卷而来,干枯的树枝随之摇曳,如同有狂风掠过,又如同干瘦的怪物,在这迷雾当中张牙舞爪。
然而除了学徒和对传送法术一窍不通的几位术士以外,其他人并无心理会这些,他们之中不能有任何一个人分心,尤其是佩格,他能够感受得到自己的力量占了所有人的三分之一,倘若自己分心让魔力发生紊乱,传送门开启失败不说,给其他人造成的反噬很有可能引发生命危险——他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学徒们不安的看向四周,迷雾似乎比之前更浓了,味道也变得更加刺鼻。
这次的行动没有回头路,他们已经暴露了自己的位置,而且他们坚信,魔族已经派出大量的士兵火速赶来,但就算如此,他们依旧不敢掉以轻心,这种活急不得!
在所有人齐心协力下,石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扭曲、撕裂,随后在那“伤口”处出现一道漆黑的深渊,但这只不过是展开了单侧的传送门,现在进入,就算肉体不会被扭曲的空间撕碎,也会永远迷失在虚空当中,再也无法回到文明世界。
此时此刻,一位术士晃了两下,随后毫无意识地瘫软在地上,眼睛紧闭,面色发紫,仿佛有什么东西扼住了他的喉咙,又仿佛有人对着他的后脑勺狠狠地敲了一棍。
见状,根本无法帮上忙的学徒和几位术士急忙上前,将那位晕厥的术士平躺在地面,并睡袋叠起来让他枕着,以免呼吸不畅,众人看到他微弱的呼吸,立即能够明白,他的精神力已经完全透支,原本就营养不良的身体无法继续支撑。
还未等他们完全冷静下来,第二位,第三位共同倒下,更是有两位术士双腿一软险些跪在地上。
当第一位术士晕倒时,佩格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肩膀上的重量似乎又沉重了一些,随后接二连三地有人晕倒,他所承受的压力不再是之前的三分之一,而是二分之一甚至还要多!
他也有一种晕眩的感觉,紧闭双眼的他仿佛感觉到星球在旋转,仿佛大地在海洋上漂浮,但他并不敢分心。
也就是几个心跳的时间,那些顶着巨大压力的术士们纷纷开始流淌鼻血,嘴唇更是煞白,看不到丝毫的血色。
然而他们的坚持是有效果的,传送门一点一点地被打开——当前的情况,与其说是传送门,更不如说是空间裂缝,就像希尔曾经徒手撕开空间一样,现在这些术士和佩格所做的,也是将空间撕开一道供多人穿越的裂痕。
要知道,身为魔力之源的希尔在撕开裂缝时,都会带来很大的伤害,更不用提这些血肉凡躯了。
希尔是直接控制自然中的魔力,将改变空间秩序的力量集中在双手,从而凭空撕开空间。而这些术士和佩格则是用魔力和精神力化作一双隐形的手,在虚无当中建立起一个单向的通道,这完全算得上是对空间秩序本身的一种抵抗,倘若稍有不慎,后果不堪设想。
最难的阶段即将过去!
所有还在坚持的术士心中想着,他们知道自己可能会随时晕倒,因为就算闭着眼睛也能够感受到晕天转向。
倘若将这传送门完全开启,那么接下来就只需要不断用精神力维持即可,就像维持火球术在手上燃烧一样。
裂痕一点一点地被撕开,周围的雾气如同发了疯似的冲进那虚无当中,似乎想要将那虚无也填满一样,第二声吼叫响起的时候,没有参与的人汗毛耸立,参与的人则完全无视,只因为他们的双耳所能听到的,只有脑袋里传来的嗡鸣声。
终于!在一位高阶术士跪在地上,嘴角溢出口水即将晕过去的时候,一股强烈的魔力冲击再度袭来,除了佩格以外,其他人皆被那冲击波吹倒,迷雾再次散开,让那裂痕内的景色毫无掩盖地出现在众人眼前!
那是一堵黑砖砌成的高墙,虽然同样处于迷雾当中,但那熊熊燃烧的火盆清晰可见,他们隐约看到了在墙垛上戒备的人!
“成功了!”
那位佩格队伍里的女学徒用难以掩盖的兴奋低声呐喊,泪水不自觉的从她眼眶中留出,要知道这些日子以来,她从未落过一滴泪水!
之后的工作就是佩格来完成,他需要维持着传送门通畅,因此需要最后一个离开,左手施法,右手凭空一捏,利用强大的精神力控制着魔力将其化为法阵,缠绕在自己的手腕之上,只要法阵不破坏,他不倒下,传送门就不会消失!不知为什么,他突然觉得维持着裂痕比想象中还要轻松。
“学徒们先进,随后是低阶,中阶,最后再高阶,快!”队长罗南略有些急切地呐喊。
突然!佩格察觉到维持传送门的力量中,有一股极其陌生的力量正在侵入,这让他瞬间明白,之所以自己并没有感觉到压力,是有其他的力量帮自己承担。
虽然不知道是谁,但此时此刻,佩格后脊突然一凉,还未等他呐喊出声,在迷雾之中突然冲出了无数如同恶灵般的骑士,它们手持利剑,身形缥缈,在踏出迷雾时发出尖锐的吼叫!
此时此刻,佩格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些天以来如此的安静,原来,术士们只不过是它们棋盘中的几枚棋子!
第六百九十七章 怪我,不怪别人
“快!”
见状,队长罗南嘶声叫呐,甚至用仅存的力量拎起一位吓软了腿的学徒丢尽了传送门,他完全没有勇气回头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感觉后脊发凉,仿佛有无数刀尖对准他的后脊一般。
在一团熊熊烈焰在身后突然燃烧时,他终于回过头来,看到佩格站在火墙之后,一手维持着传送门的施展,一手操控冲天的火墙将那些魔族骑士阻挡在外,其烈焰的炽热甚至将周围很大片的迷雾全部驱散,距离较远的树木都冒出了白烟,仿佛在下一秒就会燃烧起来一般。
“没人了,快进来,然后关掉传送门!”
罗南用他现阶段所能发出的最大声音嘶吼着,沙哑的就像砂纸摩擦石头一般,他感觉到喉咙都传来了阵阵血腥之味。
然而,佩格只是默默地回头看了一眼,紧接着一股巨大的冲击波对着那位队长席卷而去,直接将他整个人顶飞出去,倒飞进入传送门,扑在其他术士怀中时,一口鲜血从口里猛然喷出,那冲击波的力量绝对伤害到了他的内脏。
随后,还未等罗南缓过神来,那堪比裂痕的传送门就如同被极高高温熔化了一般变得模糊,两个呼吸间的功夫,裂痕便如同被破开的水面一般愈合,周围的噪音也完全消失,一瞬间仿佛时间都停止了一样,所有术士能够听到的只有强烈的嗡鸣声。
“佩格·米勒果然是叛徒!”
一位中阶术士看着队长被击伤的模样,连想都没想的说道。
然而这位中阶术士得到的,却是那位女学徒狠狠地一耳光,虚弱的她用尽了全身所有的力量,清脆的拍打声响彻整片区域。
被打的中阶术士一个踉跄摔在地上,没有力量搀扶地面的他恰好让牙齿摔在冻结的泥土地面之上,当他再度抬起头的时候,已经满脸是血,愤怒地想要说些什么,却看到其他人更加愤怒的表情。
这个时候,他才知道,自己似乎是说错话了。
“愚蠢,恶心,自私。”女学徒抽泣了一下,咬着牙对着这个中阶术士说道,“没有佩格先生,你能活着回来?亏着你还是个中阶术士,我觉得你就只配当个仆人,禽兽不如的仆人!”
这么多天的相处,四位学徒早已对佩格有了深刻的印象,甚至就像是面对自己的家人一样,而佩格对他们的照顾有目共睹,这也是女学徒非常愤怒的原因。
反观罗伊斯,他跪在被冻结的地面上,原本就虚弱的神情上又多了些许的呆滞,他完全不敢相信,因为在前不久,他以为真的见到了曙光,可最后……
“不可饶恕!”
罗伊斯握紧拳头,双臂狠狠地颤抖着。
“不可饶恕!该死的魔族,一群杂种生物!”
他低吼着,像是愤怒的雄狮,但却散发不出太多的力量。
见状,另外一位学徒走至近前,安抚地说道:“放心吧,佩格先生不会有事的,他可是未来会成为上者的人,肯定比我们想象中强大,看看那堵火墙,那根本不是我们这辈子能够施展的,还有,没有了我们,就没有什么能够限制他的手脚了,他就能展开臂膀大开杀戒了,说不定下次见到他,魔族已经被灭亡了。”
话音将落,罗伊斯猛然转过头,而正是这一转头,吓的那位学徒险些发出丝毫之声!
那一瞬间,罗伊斯的双眼完全没有了眼白,整个眼眶里全部都是如同虚无般的黑,同样发黑类似于泪水的沟壑出现在他眼角,并向下以闪电状蔓延。
对于这种情况,学徒自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当其中一位高阶术士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后,几个大跨步走上前,利用静心术让罗伊斯冷静下来,在他晕倒的时候,那些黑色的沟壑也随之消失。
“这……这……”
“怎么会恶魔的契约?这孩子什么来头?”高阶术士紧皱眉头,询问道,不过并没有人回答他,因为罗伊斯在这个小队伍中,就只不过是个瘦弱的小透明罢了。
就在此时,一道道传送门凭空出现,让所有幸存的术士都警戒起来,随之准备在虚弱的状态下战斗。
率先走出传送门的是米凯尔·德,他一脸惊讶的望着这些术士,同时对刚才传送门后所发生的事情感到惊讶万分。
“发生了……什么?”他立即询问道。
“这该问问你们!你们这些窝囊废,将我们丢在那不毛之地,自己倒躲在了有火没有危险的高墙之后,怎么,难道这营地中有你们母亲开的妓院?”一位准高阶术士立即破口大骂,他早就压抑了一肚子的怒火,现在终于得到了释放的时间。
虽然现在处于荒地之中,但周围魔力的含量可要比那岛屿丰富的多,不过他们的身体状况的确堪忧。
“坦尼森已经做好了被你们质疑的准备了,如果不介意的话,先回到营地吧,你们需要休息。”米凯尔·德嘴角抽搐了一下,被骂的他显然是在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好在在这之前,坦尼森已经预测到会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因此,为了让自己不会意气用事,他转身打开被火焰缠绕的传送门,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
“这帮该死的家伙到底打算做什么,仿佛他们也受苦了一样,真是令我作呕。”一位术士学徒轻声说道。
当然了,米凯尔·德说的并没有错,他们的确需要休息。
虽然营地食物稀少,但在克尔福的命令下,军厨还是做个当前能够做的最丰盛的食物给这些术士补充体力——肉少的可怜,全麦硬面包居多,自酿的麦酒内还有些许的冰碴和杂物,没有水果,没有酱,几乎所有的菜肴里都放有洋葱。
可就算如此,这些术士都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仿佛从来都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一样……
当进食进行了一大半时,大帐篷的门帘突然被打开,一位驼背的老者逆着火光走了进来。
在看到这个身影之后,所有术士皆停下了进食的动作,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个身影,愤怒和敌意立即在空气中蔓延,仿佛都能够用肉眼看到了一般。
“诸位,我为你们的归来感到祝贺,同时也为死去的英雄感到哀悼。”
这个身影不是他人,正是坦尼森,此时的他看起来又苍老了几分,面部的沟壑清晰可见,驼背的角度就像是在弯腰敬礼一般,倘若不适用拐杖拄立,他必然会摔倒。
“是我独自下的决定,让你们困在了荒岛……与他人无关……要怪罪,就只怪罪我吧!”
第六百九十八章 危急时刻
佩格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做出这种决定,但他知道,现在能够关闭传送门的只有自己,倘若跨入这空间裂痕,那这传送门的操控权就完全拱手相让,甚至会不断扩大,成为魔族入侵的入口。
因此,在用尽体内最后剩下的魔力召唤出这堵烈焰火墙之后,他便下定决心关闭这个传送门,就算自己会被困在这个地方。
异样的魔力不断地争夺控制权,想要将佩格从中挤出,仅仅只是这一会的功夫,就有接近一大半的魔力被对方占领,佩格内心咒骂一声,他心想倘若自己还有充足的魔力和精力,对方的力量根本算不上什么!
然而趁人之虚虽然阴险狡诈,但却也是一种战术,战争可没有什么理性可言,一切都是为了完成命令和任务,更不用提这些以毁灭和统治为由的上古种族了,魔族并非是群体种族,在某种角度上将,它们算是一个个体,用术语来表达,就是“蜂巢”意识——这是一种很恐怖的集合体,从低到高分为几个层次,最低的根本没有独立思考能力,甚至连视觉都是互通的,而这最低的,就是魔族经常用来充当炮灰和侦察使用的,就算是全军覆没,也不会对魔族带来太多困扰,因为倘若愿意,它们甚至可以在短时间内再聚集起类似规模大小的军队。
操控这些最低等级魔族怪物的魔族,虽然拥有自己的思考能力和意识,但它们依旧受到高等魔族的控制,倘若犯下错误,高等魔族会立即传达一个指令,不论有多过分都会立即执行,根本没有考虑的余地。然而,这些高等魔族最终都会受到最高统治者,也就是魔君的控制。
毕竟在上古时期,所有魔族的分支都是由魔君一人分裂而成,也就是说能够见到的魔族都是一个个体,但因为继承能力的不多与多少,在外形上都发生了或多或少的变化。
正是因为这种因素,佩格方才明白,这些术士的动作从最开始就已经被魔族完全掌握在手心之中,而佩格的动向,从杀死那已死的术士开始就完全被掌控,之所以会发出如此奇怪的魔力波动,正是魔族刻意而为,就像鱼钩上的鱼饵,总会有鱼儿上钩。
虽然现在佩格意识在维持整个传送门中仅占了三分之一,但他知道,倘若自己将这法阵破坏,那么就算魔族维持传送门的力量占据绝大多数,但依旧会因为能量不均衡导致传送门破损……当然,那样也会对佩格带来巨大的反噬,原本体内就没有多少魔力和精力的他根本无法承受这种反噬。
但事已至此,他似乎已经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
想到这里,他突然有些从容,似乎并没有那么恐惧,毕竟他原本就不应该诞生在这个世界上,更应该早在上一次与魔族的战斗就淹没于深海之中,他的存在早已超出了诺恩本身的秩序,由此看来,这些日子都没有被秩序亡灵追赶,真的是很幸运的一件事。
思想微微一动,绑定在手腕上的法阵如同摔在地面上的玻璃器皿一般破碎,随后化作光芒颗粒逐渐消失,那一瞬间,佩格双眸一暗,整个人的意识都恍惚了一下,反噬令他忘记了该如何呼吸,全身每个器官都随之颤抖,灵魂更是如同被敲打了一般。
然而也正是在这个时候,他猛然抬起头,眼前哪里再是自己放出的火墙,周围哪里再是死气沉沉的孤岛,甚至连那些嘈杂的嘶吼声都完全烟消云散,能够看到的只有一片虚无,仿佛置身于诺恩之外,脚踏无数星辰。
他的思想无比清晰,甚至比往常更加清晰,根本不像是魔力和精力双重枯竭时该有的模样。
这不仅让他怀疑这是死亡后的世界,毕竟在他恍惚之时,那用来阻挡无数魔族骑手怪物的火墙就会立即消失,到时候他会被那些愤怒的怪物蜂拥而至,在意识还没有恢复的时候就被撕成碎片。
“对不起,母亲,儿子我还是没能够珍惜这条命。”
佩格心中暗自感叹,他竟然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放松——他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过这种感觉了,不用去考虑太多事情,也不用为太多事情所担忧,因此能够完全放空思想,让自己翱翔在这无尽的虚无当中,虽然有许多遗憾,但事已至此,已经不需要再考虑了,说不定就像某些书中记载的一样,灵魂会转生成为其他什么动物也说不定。
可就在这佩格刚刚打算放空思想,好好休息一下时,眼前的虚空突然闪烁,一个硕大且缥缈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霎时间让佩格感觉到了巨大的震撼和压力,那身影的轮廓内仿佛是另外一片虚空,星辰和星球在其体内按照规律不断游荡,同时,佩格发现那如同太阳般的眼眸似乎是在看着自己。
“佩格·米勒。”
一个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声音出现在佩格的脑海中,那并非孩童、并非成人、并非老人、并非男女,与其说是声音,不如说是一种意识,一种直接传达到他脑海中的意识——但这样的存在为什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
佩格万分不解,但当他他什么也做不了,他不知道自己能够做什么,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否是死了。
“请问……你是?”
“你终于来到这里了,小家伙。”
突如其来的熟悉之声让佩格倍感惊讶,在他印象之中,只有安杰伊院长拥有这种特殊的声响,虽然听起来苍老,但却铿锵有力,其气势丝毫不弱于任何年轻人。
“安杰伊院长!”佩格简直是下意识的呼喊了出来,对于他来说,安杰伊是他成长道路伤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倘若没有他,说不定佩格真的可能无意间走向歧途。
扭过头,看到安杰伊那熟悉的面孔时,佩格新中突然开心了些许,之前的顾虑一扫而空。
“不负众望啊,你现在所能看到的,便是诺恩秩序的化身,只有被其认可时方才能够出现在它面前,你的出现意味着我要离开了,不过我想我们很快就会再次见面的,加油,记住,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一定要让诺恩好好的发展下去啊!”
第六百九十九章 秩序本身
上者?
秩序本身的化身?
当安杰伊说完那些话之后,其身影竟然化作蝴蝶般的光点四处飞散,仿佛成为了远处的星辰,将依旧满头雾水的佩格留在原地。
当他再度转过头时,周围哪还有什么虚空,此时此刻,他发现自己就站在类似于教堂顶端的塔楼之中,城市的喧哗声再度在其耳边响起,诧异地眺望四周,他看到了寒季过后万物复苏的景象,看到世界再度被自然的色彩所覆盖而并非是一成不变的白色炼狱。
然而还未等他静下心来去感受这一切,他耳边的喧哗声突然放大,就连视线都变得无比清晰。
他能看到铁匠和学徒泼洒着汗水,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完成的订单一下又一下地敲打着铁砧;
他看到渔夫在海面上撒网收网,顶着炽热的阳光也丝毫没有疲倦的模样;
他能听到站在街道边高台上正在高声朗读自己信仰的传教士,并虔诚地为每一位发出问题的人解答;
他能够感受到那蹲伏在臭水沟旁,为温饱问题绞尽脑汁的流浪汉心中的悲伤与困惑。
然而这只是最初的表现,渐渐地,他开始能够听到所有人的心声,所有人的喜怒哀乐全部如同洪水般涌入他的大脑,瞬时间,他险些忘记了自己究竟是谁,时而悲伤,时而快乐,时而愤怒,时而欢喜。
在他即将崩溃的时候,意识就如同落入深海当中的一颗小石子一样,被拉扯了回来,周围虽然依旧有喧哗之声,但对于经历了刚才那些事情的佩格来说,就仿佛失聪了一般。
朦胧之间睁开眼睛,一个身影恰好将能够照射在佩格身上的阳光遮挡,那个身影身着白袍,布袋随风飘扬,其风格是佩格此生以来从没有见过的类型。
“怎么样,感受到宿命的压力了吗?”
那个声音仿佛是在佩格脑海中响起的,但又如同在佩格耳边呢喃,再仔细回想似乎又是远处的呼喊,根本无法辨别具体方位,而声音本身也充满了矛盾,说其朦胧又很清晰,说其低沉又很嘹亮,就如同之前呼喊自己名字的那声音一样,是佩格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声音。
“您是……秩序本身?”佩格感受着周围的一切,这并不像是幻术,而且还能够看到自己的身体,甚至都有触感,这让他不禁感到惊讶,要知道在前不久,他的面前可是有无数魔族骑手,他在昏迷前,完全看到火焰之后那些狰狞的面孔。
正因此,他不禁开始怀疑,之前所经历的难道是一场梦?
那个身影并没有因为佩格的疑问而做些什么动作,他就那么站在边缘,仿佛是在眺望着什么,又仿佛是在期待着什么。
“时代更迭,没想到安杰伊也要被年轻的血液替代了啊。”
“虽然我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您,但我还没有资格成为上者……因为我还没有接受过挑战,还没有打败其他人,成为上者的条件……”
“挑战?那只不过是噱头罢了,有时候就算你战胜了所有人,你也无法成为上者,成为上者的主要因素,还是‘人头’二字啊!能见到我,就说明你已经成为了上者了。”
说到这里,那身影转过身来,背光之下,佩格第一时间没有看清对方的面孔,不过很快,他就知道,看不清是正常的,因为对方的面孔似乎随时都在发生变化,有时年幼,有时年迈,时男时女根本没有固定的模样。
“回答你的问题,吾乃诺恩的秩序本身,也是第一位法师,现如今,我既不是神明,更不是恶鬼,在几千年前,吾得知大限临头时,便将自己与这个世界融为一体,从而用另外一种方式永远保护着这个世界,上者便是吾的使者,宿命便是去做一些吾无法做到的事情,因此,你是否愿意成为吾的使者?”
听到这番话,佩格突然犹豫了,按照常理来说,他并不应该犹豫的,成为上者几乎是每一个魔法界人士的最终目的,那是一种证明,同时也可以获得禁忌法术的合法阅读权。
可佩格不这么想。
“所以我死了吗?”他询问道。
“吾所看到的世界与你和其他人看到的完全不同,你们所看到的一切都是随时间流逝的画面,而吾能够看到整个过程中的任意阶段,现在你所看到的,就是吾所看到的,在你的时间段,这里是已经独立的王国——弯刀王国,但却是寒季来临之前的时间段,看看这些人,他们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要面临什么。”
听到这番话,佩格依旧一头雾水,他依旧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对于吾来说,你重合时间线就仿佛刚刚发生的事,或者现在正在发生的事,而追捕你的秩序亡魂,也是吾下达的命令。”
顿时,四周仿佛只是在佩格眨眼的功夫就发生了变化——这是一片白色的荒芜之地,甚至看不到丝毫的绿植,此时的佩格突然响起,他曾来过这里,在被秩序亡灵追赶时无意间来到过这里!
“你并非是诺恩的一份子,因此就连吾也无法看穿你的未来,正因为你的诞生,我眼中的时间有了终点,只要时间在你身上流逝一秒,那么诺恩的未来也就会流逝一秒,如果你死了,终点将会变成诺恩毁灭的那一刻,可现在,终点依旧在你身上。”
“也就是说,我还活着?怎么可能,我的肉体已经晕过去了,在众多魔族骑兵的包围之下!”佩格难以置信地站起身,此时他才发现,自己竟然如同蝼蚁般渺小,就算是站起身也无法与面前的身影持平,他依旧需要抬头观望,显然正常的空间理念在这个大能身上并不起作用。
这一次,那位秩序本身又没有回答,周围的场景再度发生了变化——周围瞬间被迷雾遮蔽,他看到即将消失的火墙停留在半空之中,火墙后方狰狞的魔族骑手已经做好冲刺的准备,而佩格也看到了法阵破碎时,即将晕厥的自己,那瘦弱如同干尸一般的面孔让他在第一时间完全不敢承认。
“吾看不到你的未来,因此只能将时间定格于此,不论是你是否愿意成为上者,都会有充足的时间进行思考,在接下来究竟要怎样逃脱。”
第七百章 终成上者!
最开始的时候,佩格只是想要得到父亲的赞赏以及想要证明自己,他并没有想过自己会当什么骑士,甚至继承什么家族称谓,他只是想单纯的做一个合格的儿子,就算是私生子,他也不介意。
然而命运的变迁让他不得不走上那些完全陌生的道路,甚至走向了自己连想都没有想过的法师之路。在守望堡,他经常能够听到有人在暗地里说那些会巫术的人有多么的恶毒,说他们都是为恶魔卖命,将灵魂出卖给魔鬼的人,然而在父亲面前,这种言论从来都没有听到过。
他第一次见证到法术的奇迹,还是在维卡罗城,伊迪丝那神奇的治疗术,虽然那让他感到温暖的神殿已经在烈焰中化为了灰烬。
那个时候,他很讨厌火焰,觉得火焰能够毁灭一切事物,能够让所有美好的东西都变成焦炭,就算是精钢打造削铁如泥的刀剑,在熊熊烈焰前也会瘫软成水。
但命运让他不得不与火焰有了瓜葛,长时间的逃窜,过的生活还不如一只老鼠,他曾想过自己会不会在逃亡时染上瘟疫,随后暴毙某个不起眼的角落,任凭世界的分解者们吞噬自己的尸体。然而他最终还是挺了过来。
政变并没有持续太久,当他再度回到维卡罗城的时候,克莱尔已经再度拿回了属于自己的王位,并进行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整顿。
正是那个时候,佩格完全走上了魔法的这条道路——与其他法师完全不同的道路。
他没有接受过专门的教育,只有安杰伊会在偶尔指点一下他,仿佛每次遇到困境时,都能够看到安杰伊的身影,这也是他为什么至今为止,都将安杰伊看得如此之重的原因。
可那个时候的佩格,根本不懂得上者代表着什么,更不知道宿命有多么的重要。
当安杰伊对他说出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的时候,他所能感受到的,只有牛毛一脚,因为那时候他的眼界狭窄且渺小,能够做的,最多就是接最低级的委托,甚至最低级的委托都能给他带来危险。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也会成为上者。
但一切从进入古树走廊之后,就开始发生了变化,数十年的沉淀让他的心智渐渐成熟,同样在魔法的造诣上更进一步,准确来说,现在大多数法师脑海中所涉及的法术数量,都不及佩格一个人多,虽然不是那么熟练,但却能够在不同的时候选择出最合适的咒语——当然,有大多数法术都找不到合适的时机使用。
从那时候开始,佩格就知道自己在未来的某一天会接受成为上者的考验,他并不知道那考验具体是什么,安杰伊从来都没有告诉过他,只是通过旁听得知似乎是接受魔法界所有人的挑战,他根本没有信息能够战胜任何一个人,倘若是冷兵器对决,他还有一战之地,但对于那些年纪很大很有战斗经验的魔法界人士来讲,他的确就与毛头小子没什么区别,只不过是懂的知识比较多的毛头小子。
看着自己狼狈、消瘦的模样,佩格心中没有伤痛,反而有些许想要讥笑的冲动。
他之所以会笑,是因为觉得自己依旧是那样的无知,冲动以及幼稚。
在不久前,他觉得将上者的位置交给其他人并不放心,因为他觉得大多数人是垂涎于那些禁忌法术的阅读权,所以他觉得自己一定要将上者的位置掌控在自己手中,避免魔法界再度发生无法想象的混乱,并且给安杰伊和相信他的人一个交代。
他之前是多么想想这个世界融洽相处,让普通人和魔法界能够成为一类人般生活在同一个城市,就像祖玛城一样。
每当他看到普通人和魔法界人士之间相互的误解,他就会觉得很难受,他可不想看到身边的某个重要之人,再度因为魔法的原因而丢掉性命。
然而当这一天真正来临,他却退缩了。
尤其是在他刚刚不久,秩序本身让他能够感受到所有人的担忧时,那种无法处理的信息量让他完全无法思考。
上者意味着要成为诺恩秩序本身的使者,也就是仆人,以一个肉体能够存在的方式帮助秩序本身去做一下它做不到的事情,佩格不知道自己是否究竟能够胜任,也不知道自己究竟适不适合,毕竟他最初想要成长的初衷,只不过是想要保护身边的人,让其不受到伤害。
现在,他的初衷有所进化,成为了保护那些应当受到保护的人,但对于他来说,保护整个诺恩的所有生物,还是有些遥远,他并不觉得自己有那个能力,就连现在,他都没有能够让自己走出这重围的方法。
还有一个让他讥笑的原因,就是倘若他真的成为了上者,也很有可能是有史以来就任时间最短的一位上者了,甚至在诺恩毁灭那一天出现,都不会有人破除他的记录,可这一点,诺恩本身丝毫没有在意的模样,仿佛他很确定佩格并不会死,又仿佛佩格的死活都与他没有太大关系一样。
这一点,佩格在短暂的思考过后便觉得自己似乎想通了这一点。
虽然诺恩秩序本身说自己曾经也是生物,但那是几千年的事情,何况还是第一位法师,完全是与魔君相同时代的存在,况且他已经看着诺恩走了几千年,因此早已不知何为生与死。
想到这里,佩格又给了自己一个疑问,如秩序本身并不会受到时间的干扰,那么从他刚刚与诺恩融为一体到与自己碰面,是不是仿佛只有眨眼瞬间之隔……或者更远?
他扭头看向那飘忽不定的身影,看到他依旧站在原地,目视前方,仿佛是在看着什么,又仿佛是在期待着什么,不过佩格知道,现在的他根本无法用正常人的思维去猜测这完全超出常理存在的想法,可能到他临终那一天,都无法读懂。
终于,在他与自己进行了一段时间的思想斗争之后,终于下定了决心不论自己究竟是否能够逃离这里,但终究不想要辜负那么多人的期望,因此,他做了一个深呼吸的动作,转过身看着诺恩秩序本身,那炯炯有神的灰色眸子仿佛闪烁着星光一般。
“我准备好了,请告诉我该怎么做吧。”
第七百零一章 区别
在坦尼森向从岛屿逃回来的术士解释过后,他并没有被理解,也没有将那敌意消除,当然,这完全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坦尼森原本以为利用这种心理战术,会让魔族认为魔法界空无一人,从而大局进攻,到时候一面攻击对方的营地,自己带领的这些术士前来防守,那带来的收益很可能会导致这场战斗的胜利。
然而他根本没有想到,魔族也利用了这种心理,甚至想要节省消耗,利用术士们逃跑的传送门加之扩大,从而把早隐藏在迷雾当中的魔族士兵全部传送到墙垛下方,一鼓作气将整个人类防线拿下。
他们完全不需要所有防线一起攻击,只需要挑选最弱的一边即可,倘若防线有一边被攻破,那么其他的防线也将会不攻自破,到时候没有了这墙垛,攻下瓦尔布罗大陆就轻而易举,其他的地方也将会因此沦陷。
这些事情,防守方自然清楚,但却低估了魔族的智慧,坦尼森便是在这方面吃了亏,将其与那些智商不高的怪物结合在了一起,但万万没有想到,这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成了千古罪人……
不过在做出这个决定之前,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只不过没有想到会这么快来临罢了。
他现在依旧是术士协会的会长,因为处于特殊时期,更换会长的工作将会很难进行,倘若处理不得当甚至会成为败笔,让整个战局成为一片散沙,最终导致败北。
那些憎恨坦尼森的术士也并没有做过多的表态,因为他们并非憎恨这个世界和组织,而是憎恨坦尼森本人,毕竟指令是他一个人下的,其他绝大多数都是不知情的,况且改变传送门位置的迪优尔,也没有想到事情会恶化成这个样子。
他也原本认为这是一个接近于完美的计划。
不过所有人都认为佩格已经牺牲了,因为他们知道,那堵火墙已经是他那个阶段所能使用出的极限,就算他们认为他还是魔神的宿主,就算他剑术惊人,就算他总是创造奇迹,但……不论怎样,他们都想不出任何佩格能够逃离那里的方法。
霎时间,那一天天气阴气沉沉的,迷雾被诸多术士以冲击波的方式吹散,但天空依旧布满了云朵,甚至在正午时,天空还是一种暗黄色,仿佛被笼罩上了一层薄纱,抬起头根本寻找不到太阳的位置。
天气的变化总能够给人的心情也造成影响,正因如此,士兵们看起来也浑浑噩噩,术士们也是如此,他们知道最终决战用不了多久就会来临,魔族肯定会使用其他办法接近,到时候等待他们的,肯定比第一次战斗还要激烈还要惨状,所付出的代价肯定也会更多,甚至输赢都无法判断。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没有人开心的起来——谁会在战斗前很开心呢?何况这是对他们来说完全没有把握的一场战斗。
每个营地之间虽然在此建立起了传送门,但在所有术士共同施展法术下,才能提供一个小队一个小队的进入传送门,平时最多一次只能通过一个人,想要在被攻击的前线得到支援,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龙族毫无音讯,兽人、精灵和矮人各自有他们需要守护的防线,人们完全不相信存在的树精一族更是无法打破诅咒离开那片森林,倘若魔族全部兵力一同进攻一个防线,应该用不了一天的时间就会全部攻破。
这也让那些负责放哨观察的士兵时刻保持紧张的状态,他们多害怕在下一秒就会看到有敌人进攻的身影,同样他们是多么不希望吹响那时刻挂在腰间的号角以及点燃另外一侧的烽台。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粮仓已经见底,就连自酿的啤酒都开始供不应求,倘若继续这样持续下去,必须进行撤军,不然还未等敌人进攻,可能已经都饿死在这片区域,到时候哪还有什么战斗力为未来进行防守。
只不过撤军的话,唯一能够对防守起到作用的,就是各个拥有城墙的城堡、要塞和城市了,当然,在面对那成群的魔族怪物,比这高墙矮了足足有一半的城墙根本不堪一击,到时候沦陷只是时间问题。
精灵方虽然没有像人类这般成熟的耕种烹饪技术,但他们却能够利用法术来创造一些人类无法做出来的食物,况且他们数量较少,对于食物并不是特别担忧,而且他们原本寿命就很长,每天所需消耗的热量并不多,只需要在战斗前吃上一些能够快速消化的食物即可,毕竟他们的优势是远程攻击,在敌人还没有完全接近的时候,就已经消灭了大量敌人,让敌人的尸体成为敌人的绊脚石。
兽人和矮人进食的需求相对较多,但他们的数量也没有人类那么多。而且兽人的生活方式类似于人类的游牧民族,他们可以在任何地方扎营生活,牲畜随身携带,最让人类无法接受的,是他们之中倘若有人并非生病死亡,那么尸体将会被其他亲属食用,以表敬重和延续。而且矮人放的高墙是最慢完工的,因为他们大多数生来就是战士,只有极为少数的萨满拥有一定量的理智和智慧,其次是酋长,剩下的都是战士,而苦工则是那些天生畸形缺少战斗力的兽人,他们平时的工作是赶牲畜群、热食和清理,工作又杂又苦,甚至没有说话权,因此让他们帮人类的筑墙者建造高墙,简直是难上加难。
而且最初,兽人的所有酋长一致拒绝在他们的管辖区域内建造高墙,他们说只有牲畜才会生活在牢笼内,只有“娘炮”才选择放暗箭,他们必须和敌人正面对战——当然,在少数魔法界人士干预后,他们还是选择接受了铸造高墙,只不过并不是特别情愿罢了,毕竟他们也没有弓箭手,只有会使用远程法术的萨满。
矮人则是最舒适的一个群体,他们因为常年居住在食物较少的高原、山脉和冰雪地区,再加上高超的建筑、锻造水平,在食物储存方面有着人类根本无法理解的技艺,就为了有避免类似的事情发生,他们有着大量发硬的面包和啤酒,但出于小气和其他原因,他们并不愿意将这些食物送个人类充当补给——他们觉得倘若给了人类,那么矮人们也会饿死,对于他们来说,人类的数量多的简直吓人。
正是因为食物的事情,高层们每天都在绞尽脑汁的寻找解决方案,但一直都没有特别好的办法,为此,营地里的士兵每天都无法饱腹,带着饥饿和恐惧等待着明天,有点抵触心理和烦躁也实属正常。
第七百零二章 誓死之心
很快,克尔福就受到了一个噩耗——人类有一个营地已经选择撤军了,因为他们的粮仓已经完全无法提供十天内的正常生存,倘若继续等待,那么所有士兵都将要挨饿,寒季之中短距离内根本没有补给区域,他们必须考虑撤退时所需消耗的食物,甚至连马肉都算了进去。
这已经是这个营地的底线了,因此向附近各个区域都传达了消息,如果在这一天结束之前其他营地无法给他们些许的供给,那么将会在第二天清晨起军撤退,回到营地各个领主的领地进行防守。
这种消息是指挥官们最不希望发生的,因为倘若有一个区域撤退,其他区域根本无法继续防守,就防水的堤坝一样,只要有一个小口被水重开,那整个堤坝将会立即被水冲毁。
因此,克尔福叫来了管理粮仓的管理员,经过询问,他才知道自己营地的食物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充裕,再去掉撤军需要花费的时间后,还能剩下将近八天的食物进行防守,因此,在片刻的抉择后,他选择拿出两天的食物进行支援,这样就算其他区域没有补给,也依旧能够撑两天,万一那个区域的士兵数量不如己方,可能还能支撑更久。
但克尔福不知道的是,粮仓的管理员其实是在欺骗这位年轻的将领,因为他很了解对方的性格,知道倘若己方粮食充足,必然会慷慨相赠,因此他稍微少说了一些,真实情况下,他们还能够在去掉撤军消耗后支撑十二天,毕竟绿地的首府拉卡城距离这里并不算太远,前不久他们刚刚收到一些来自平民的馈赠,这归根结底都取决于领主在平日里的作为,让平民们大呼放心。
当然,现在最需要考虑的,则是属于诺德家族防线的区域,侦察队是否全部牺牲不得而知,但在所有人看来,应该是死亡了没错,因为这么久了,一点消息都没有,如果怪物是从海里攻击而来的,那么他们也一定遇害,普通马匹根本跑不过那些不知何为疲倦和疼痛的怪物。
但守备军来的时候,带来了大量的补给,当时说是要给各个营地进行补充,但到现在都没收到消息,克尔福这边是这样的,至于其他营地,也没有相关的消息和信件。
当然,有一就肯定会有二出现,在第二天,他们竟然又受到一封信件,在看日期是方才发现,这已经是三天前的信件了,因此克尔福有些担忧,担忧其周边的营地没有给予帮助的,那样说不定已经撤军,消息的传达需要三天的时间,倘若魔族在此时袭来,那么很有可能是双面夹击,到时候可真就无计可施了,这每个营地少的可怜的术士根本无法起到太大作用。
对于这个消息,克尔福并没有感与其他士兵说,只是与信得过的队长提及,倘若受到受到其他营地撤军的信件,那么他们将会立即启程,回守城池,并且已经放出信鸽通知其他防守力量薄弱地区的领主,率先撤离群众前往防守力量较高的区域,从而确保损失……
当然,他并不觉得拉卡城那比这高墙矮一半还要多的的城墙,究竟能起到多少作用。
之后,并没有收到类似的文件,也没有收到撤军的文件,但在自那以后的第五天,噩梦终于降临,这一天那莫名其妙的迷雾终于褪去,久违的蓝天出现在视线当中,太阳那温暖的光线泼洒在每一位士兵的脸上,然而他们却没有任何洋溢的神色,每个人都面如死灰,甚至少许额头上冒出惊恐地汗珠。
他们全副武装,耳边听着咆哮的嚎叫声,盾兵站在墙角之下,抬首微微向上,看着墙垛时不时下咽一口紧张的唾液。
这一切的恐惧在太阳刚升起的清晨就已经出现……
在守卫即将交替接班时,哨兵的嚎叫之声突然吹气,声音是那么的嘹亮,伴随着鼓声的敲响,在平时肯定算得上是完美的交响乐。
然而却让所有听到声音的士兵皆从睡袋中惊醒,就连那些佣兵都不例外。
而让克尔福感到愤怒的是,这一天他恰好没有失眠,想要正常的睡上一觉好在第二天接受新的挑战,结果他发誓要是知道的话绝对不会闭上眼睛。
首战场并非是克尔福的防线,而是其他地方,因为看到了烽火那冲天的硝烟,哨兵想都没想就吹响嚎叫,敲击战鼓,已让所有士兵都从疲乏和睡意中清醒,当然,当知道接下来会面临战斗时,那些守夜的士兵困意全无,唯独那些老兵和看破生死的人一脸平淡,而最充满战意的,也是这群人。
迷雾的退散加上晴天,让视线变得异常清晰,也正是因此,在天空稍有放晴之时,哨兵看到了远处的战场,那些如同潮水般的怪物冲向高墙。
见到此情此景,哨兵不知是否应该感到庆幸,因为进攻的不再是他们——他想不通这一点,因为上一次进攻的是他们的防线,虽然没有削弱太大的力量,但倘若是他,他一定会催动这些怪物继续进攻,毕竟一个区域的箭矢和补给是有限制的,上一次虽然伤亡不大,但也进行了一定的消耗,不仅仅是物品上的消耗,还有十七上的消耗。
然而当他以旁观者的角度观看那些怪物的进攻,不禁让后脊发凉,那是另外一种的恐惧,别样的恐惧,是用文字和语言完全无法形容的恐惧。
大致观瞧,那至少两个防线相隔——或者,那里根本就没有人防守,是两个营地中央的空隙……
他无法确认,因为距离实在太远,他只能隐约看到一群比蚂蚁还小的怪物群,就连嘈杂的声音都会被吹过的微风覆盖……
克尔福很快就去到了墙垛之上,虽然身为绿地总指挥官的他并不应该这么做,因为倘若墙垛沦陷,将无法在指令下方的人进行作战。
可他将副指挥员留在了下方,并再私下说了一句令人很扫兴的话……当然,也只是跟副指挥官一个人说的。
“如果墙垛沦陷了,那整个诺恩也就沦陷了,我不想看到诺恩沦陷……但倘若你们活下去,胜利了,一定要替我向领主道个歉,告诉他,兄弟先跟随父亲的脚步走了,未来在英灵殿相见!”
第七百零三章 无法想象
当有人认为这是与上一次相同的试探性进攻时,试探哪里是高墙最薄弱的地方,魔族们似乎也清楚人类的防线是最弱的,因此就想寻找更弱的地方,以充当突破口。
但在两个营地共同抗争下,他们抵挡住了那些怪物的进攻,而且在有术士们的帮助下,那些怪物很快就溃不成军,无法达到能够叠起高墙那么高的数量,因此开始想要冲破城门。不过城门都是专门强化过的,虽然开门也很不方便,但想要不借助攻城器械来攻破,还是非常难的,何况高墙一共有两层大门,上方还有能够提供术士专门施展法术以及让士兵丢落石的凸台以及捆绑着绳索的且满是烧红钉刺的铁板……
那些都是给人用的,人道主义说着过于残忍,让士兵成为工具以及毫无意义的死亡,但现在,对付这些怪物恰好合适——因为他们根本没有生命,没有灵魂,杀死他们除了爽感和优胜感以外,没有其他任何的负面心理。虽然他们知道那些其实也是生物尸体变化而成的,而且大多数是属于人类,但既然已经畸变成为了那般模样,就没有任何能够医治的可能了。
毕竟老兵们都面对过自己已死的战友,倘若有轻微的怜悯之心,那么被刺穿喉咙的,可能就是那些老兵。为此,教官和指挥官也没少给这些新来的士兵灌输知识,让他们坚定地认为,那些都只不过是没有感情的行尸走肉罢了。
然而当所有人认为这只不过又是虚惊一场的时候,另一侧由传来了轻微的打斗声音——同样的怪物大军如同潮水般涌上,其规模似乎更大,仿佛是之前的一倍还要多,而且速度也更快,他们经过之后,米凯尔·德突然说那被吹散的迷雾变得更浓而且正在想要不断地靠近。
正如他所说,在那些怪物身后,微红色的迷雾仿佛海啸一般袭来,被卷入其中的荒地完全无法用肉眼看到其中的事物,有些见过沙尘暴的人更是将其称之为红砂暴,认为只要吸入一口,就会立即死亡。
但很快,散播这类谣言的人就被各营地的指挥官或队长狠狠地训斥,并坚称事情过后会进行严厉的惩罚——在军队中传播衰减士气的谣言是最高的罪行,那会让还没有进入战斗状态的人立即失去作战能力,因此很有可能造成不必要的损伤。
虽然指挥官和队长们尽力地区制止谣言的传播和辟谣,但还是造成了一定的影响,许多胆子较小的新兵都产生怯战的心理,尤其是看到那淡红色的迷雾时。
好在有术士们在,这些迷雾并无法进一步向前靠近,但这也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术士们的能力,他们必须时不时地适用于冲击波类的法术,虽然不会消耗太多精力,但也会让其分神——施展法术最忌讳的就是分神,倘若精神没有击中,很有可能会让法术施展失败,甚至给自己造成一定程度的反噬。
清晨的进攻还没有结束,第二波进攻就随之袭来,在那些去到荒岛的术士们见到之后,立即展现出一种近乎于恐惧的惊讶——那些荒岛上的怪物,是如何涉过整片海域来到这里的,难道他们会游泳?游过一片海洋?
因为先前的遭遇,这些术士对于这些怪物都有一定的抵触心理和莫名的恐惧,因为他们几乎是用光了幸运女神所有的眷顾以及尽数的能力,才能从那怪物浪潮中幸存下来,其中有一些甚至认为倘若再让他们经历一次,一定无法侥幸存活。
在克尔福身旁充当参谋的学士听后一脸肯定地摇头,说不可能有陆地生物能够跨越海洋,就连海中的生物都无法不休息的游上数十天,精疲力尽会让陆地生物无法保持体力漂浮在海平面上,从而溺水淹死。
不过很快,克尔福就用一句话呛住了学士,他询问,难道这些怪物能够被称之为生物?
他可是曾见过这些怪物在被斩断四肢的时候依旧活动自如,没有丝毫痛楚的模样,也看到过他们被烈火焚烧时,在没有伤害到神经的前提下,肌肉也不会萎缩蠕动的那么强烈,就连昆虫都会在被火焚烧时做出强烈的反应,而这些怪物在被焚烧成焦炭前根本不会有太大的动作,当然在被烧成焦炭时,他们也再也无法动,顶多还是会让嘴巴张张合合,发出沙哑且经常间断的声音。
学士闻言无话可说,其原因不只只是因为他不敢与克尔福顶嘴,还因为以他的知识范畴来讲,已经无法拿出较好的例子来反驳对方了。
一声怒吼突然从迷雾中传来,仿佛那微红色的迷雾有了生命一般张开巨口发出声音。
有些见过龙族的人认为,就算是那翱翔于天际的巨龙,都不会有如此般强大的震慑力,他们为此感到心惊胆战,双腿不自觉的发软想要逃离此地,就仿佛兔子听到狼嚎时会不自觉的钻入洞穴一样,那是本能的反应。
但他们并非是弱小的食草动物,而是要保护人民的士兵,他们发过誓不会退缩,就算是整个战场只剩一人,他也要坚守与岗位——不过能做到的又有几个呢?与罗布王国的战争中不乏出现逃兵,其中有一些甚至组团在野外掠夺,毕竟他们倘若被抓到,那必然是游街示众,随后当街斩首,就连自己的家人都会遭受到牵连,因此与其接受耻辱,还不如与强盗同伍,过着吃了上顿不知下顿的生活。
但在这种地方,他们又能跑到哪里去呢?
魔族并不需要进食,后援部队又少的可怜,很快人们就会筋疲力尽从而失去接近大半的战斗力,没有充足食物和水源的补充,更没有充足的睡眠和休息,那何谈战斗,那简直是无稽之谈。
克尔福亲自管辖的营地区域一共有一千骑士,两千弓箭手,二百弩手,一千盾兵,五百长矛兵,三百自由作战兵团和一共有二百人数量的佣兵团。虽然数量庞大,但其中有接近一半是新招募的新兵,根本没有真正上过战场,如果让一些胆大的杀人他们还能够做到,但杀怪物……
想到这里,克尔福心中一阵绞痛,他突然感觉自己竟然如此的渺小,心中不仅暗想,这次诺恩究竟是否能够胜利……
第七百零四章 心声和愿望
这就如同赌博。
所有营地的战士,其中不限制与人类,因为在夜晚来临之前,兽人和精灵皆遭受到了进攻,唯独矮人方依旧平和如初,就连那淡红色的迷雾都没有朝他们那边蔓延的痕迹。
他们的高墙进行了一定程度的改进,在魔族一直都没有进攻的这段时间,有许多金属打造的器械出现在高墙中央以及上方,其中不仅仅是放大了数倍的弩炮,发射能够爆炸以及让一大片区域燃起火焰的工具,还有那些一个人就能操作数台的大规模杀伤性机械。
可惜,他们并不愿意讲这种技术交给人类,也没有抽出时间在每个防守区域都布下这种防守设施,毕竟材料有限,人力业有限,时间更短暂,他们只能在有效地时限内将自己防守区域尽可能的建设完美。
正因此,此时矮人们正在喝酒庆功,仿佛根本不在乎其他地区沦陷他们也会遭殃一样……换一种说法,他们根本不觉得魔族能够动自己分毫,毕竟他们也算是一种上古种族,甚至可以算是神族的分支,虽然其他种族对此都不相信,觉得那只不过是吹嘘的噱头罢了,就像精灵还说诺恩倘若没有了世界树,一切将会灭亡,就如同枝叶枯萎一般。
面对那成群的怪物,兽人二话不说就打开了城门,有些甚至挂绳从高墙跳下迎敌,丝毫没有恐惧之意,当然很快他们便被那怪物“海洋”所吞噬,不过以他们出众的力量,并不会因此死亡,而是在海洋中尽情的厮杀——他们竟然很享受这个过程。
精灵一边则相对较为优雅,他们每个人都是精准的射手,弹无虚发,甚至有些专门训练的魔法射手能够在箭矢射出后刺穿多个敌人的头颅,这导致那些怪物虽然也在缓慢靠近,但数量越来越少,成堆的尸体将他们绊的四处打滚,但随后依旧会蹒跚地爬起来继续向前,除了死亡,仿佛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他们的步伐。
相邻的人类也用箭矢进行支援,对于这一点,精灵族的指挥官自然看在眼里,虽然他依旧高傲地认为,倘若人类不给予这种支持,他们也完全能够应付的了。
顿时间,整个荒地充满了怪物的哀嚎声,如同地狱中的恶鬼全部顺着某黑洞全部爬出来了一般,就算没有投入战斗的人也因为这种声音而感到惊恐,仿佛此时他们也在投入战斗一样。
硝烟弥漫,烈火将高墙四周全部照的如同白天一般明亮,术士们所施展的光球如同一个个小型的太阳悬浮在半空之中,为战士们照明。
兽人们在夜晚到来之时,杀死了最后一只进攻的怪物,丝毫不嫌弃地舔舐着他们武器上粘稠且散发着恶臭的深红色黏液,并发出厉声嘶吼,以庆祝胜利和欢送亡者之死,他们会在接下来一段时间将战士的尸体收回,并进行相应的处理,杀敌最多的战士将会得到酋长或萨满的祝福以及赠礼——他们的头脑导致他们并不会撒谎,杀了几个就是几个。
精灵们也早已收工,开始保养起他们那宝贵的长弓,并用特制的精华来湿润双眼,以让视力可以继续保持,他们根本不需要清理战场,因为那些成群的怪物就没有一只接近高墙,全部都死在了迷雾当中,倘若有人骑马前去查看,便能够发现,几乎有九成的怪物都是因为额头被箭矢刺穿而死,其中有两成都是射在了眉中之上,剩下的一成则是死于践踏、穿透伤和人类支援。
被入侵的人类方也在夜晚来临后的一段时间结束了战斗,士兵们满身虚汗地躺在城垛之后,战时侍从、仆人和修女们为所有人带来了煮热的蜂蜜酒,给那些不小心受伤的战士们进行包扎和清理伤口,他们大多数都是肌肉拉伤和用力过度,能坚持到最后,他们都没选择休息。
正因为这一点,队长、指挥官不只是给了他们鼓励,也给了他们训斥,并告诉所有人引以为戒,在感觉到不适和坚持不下去时,立即进行更换,以做好休息进行新一轮的交替,这样才能打好持久战!
术士们也虚弱的回到了他们所处帐篷内,静坐在睡袋之中,有些熟练度较差的术士身上甚至出现了些许黑色的图腾,他们都想趁着这次的机会好好锻炼一下自己,以让自己能够感受到更高层次,尽可能的提升。
许多术士的也展现出了苍老的一面,他们根本没有时间利用各种方式来维持样貌,但总有例外,比如米兰达,就算战斗后弄得满身都是尘土和魔渣,他依旧能够保持容貌,甚至还会花费些许精力让身体上的污垢灰尘消失,她讨厌脏东西,倘若有一天她连自己的卫生都无法保持,那她可能真的也会讨厌自己。
不过与魔族战斗起来,她竟然感受到了些许的舒适,因为这些怪物并不会以那种令她厌恶的眼神看着她,这让她能够一心一意地投入战斗,虽然她最擅长的能力,对这些怪物并无法起到太大的作用——它们并没有灵魂。
但身为会长的她依旧对其他法术信手拈来,如果说坦尼森退位,要从其他三位会长中选出一位总会长,那必然是米兰达的,虽然她的怪毛病也很多,但谁还没有点缺点呢,爱美之心人人皆有,这并不会影响什么,就算她的爱美之心出于一些特殊情况。
深夜十分,白天参与战斗的士兵和昨夜守夜的士兵全部被命令回到各自的帐篷内休息,剩余的士兵必须保持百分之百的警戒,以确保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倘若还有战斗,必须立即投入到战斗状态。
作为第一个受到攻击的克尔福营地也是如此,虽然这一次没有遭受攻击,但他们没有人感到兴奋或幸运,因为他们都感受到了魔族的恐怖,这些堪比数个营地的怪物数量,只是制造真正魔族的残渣而已。
他们无法想象真正的魔族军队究竟实力有多么的恐怖,能够听到的,只有老兵对于第一次战斗叠描述……那简直比民间传说和幼时听到的睡前故事还要令人恐惧。
夜晚,就算有光芒照耀,荒地依旧显得暗淡无光,仿佛有无数怨魂在光芒照耀不到的地方厉声咆哮,带来压抑和惊恐。迷雾依旧在不孜不倦的想要靠近,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和海腥味,伴随着些许复仇的味道,就算筋疲力尽也让人难以入睡。
“一定要见到明天的太阳啊!”
这……是所有人的心声和愿望。
第七百零五章 另一面
被魔法界成为“末日欺诈者”的维拉妮卡时刻跟随着自己的会长也是义父的迪优尔身旁,他们二人都没有被送到前线作战。
自从预言的事情人人皆知以后,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事情随之发生,有些人觉得维拉妮卡是故意制造谎言,营造恐怖的气氛,他们才不相信什么寒霜的到来,更不相信魔力会随之枯萎。这并不奇怪,因为他们已经活在了相对较为安逸的时间,倘若让他们相信无源头的灭亡,那简直是在说笑,就像某一天突然告诉一位男术士,他其实是领养的,虽然是事实,但没有证据,他也肯定不会相信,只不过心里会对这件事情很在意罢了。
可维拉妮卡终究是一个没有见过大场面的小女孩,就算有迪优尔每日的心理辅导,她还是在精神上出现了些许的问题,变得胆怯,不愿意说话,失眠以及胡言乱语。虽然能够在大多数时候都保持理智,但再也没有了以前那般天真的模样。
每次迪优尔见到维拉妮卡呆滞的眼神,他心中都会有些许的绞痛,他痛恨那些传播预言的人,但回想起来,那都是自己的错,因为当初是自己将这些消息传出去的,并且完全没有料到这样的事情发生。
自那以后,迪优尔一直陷入深深的自责,不过见多识广的他并没有像维拉妮卡那样崩溃,他好在是分部超自然协会的会长,有较强的承受能力,而且内心不知何时开始期望预言中的世界末日快点来临,那样这些说风凉话的家伙就能够见证一下死亡的恐惧,虽然不会改变什么,但会让他心里好受一些——他巴不得那些家伙会因为预言惨死,这是他身为术士以来第一次如此憎恨自己的同胞。
术士并不能够生育,获得控制魔力的能力将他们生育的能力全部献祭,虽然在生理上不会有任何的变化,但在床笫之欢之后,不论做了什么,也不会有生理上的结合,那就像是一种诅咒,一种现阶段还无法用正常方法去破解的诅咒,从古至今,只有佩格的母亲里昂娜成功怀孕产子,而且方法至尽没有人知道。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每当上了年纪的魔法界人士拥有了自己能够视为后代的人,时间一久会完全将其视为自己的亲生骨肉,没有什么比见到自己的亲生骨肉收到伤害还要令其愤怒的事情了,那是“爱”最基本的愤怒,是人之常理。
迪优尔也知道,若维拉妮卡不是自己身边的人,那些家伙一定会更加过分,就算他们不是黑魔法师,不是坏人,但为了不让自己看起来如此的恐惧难堪,一些心态较差性格扭曲的人会以伤害他人为目标来突显自己的“勇敢”和“睿智”。其实这种行为在聪明人眼中,不是一般的愚蠢可笑,就如同领主大厅中那疯癫的弄臣,所有的行为都是为了赢得别人的可怜和笑容罢了。
然而事已至此,他们只能坦然接受。
迪优尔在改变了诸多传送门的目的地之后,整个人的状态一直有些萎靡,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与维拉妮卡依旧待在安静的协会之中,曾经这如此热闹的建筑物现在空空荡荡,经过无数日光和月光的照耀,灰尘落了一地,妖灵们无所事事地在走廊中徘徊,时不时还会从莫名的方向传来奇怪的声音,这种声音在有人的时候根本不会出现,仿佛是什么东西无聊而故意发出的声响。
但听到这个声音,没有人想要前往查看,其原因不仅仅是因为他们没有兴趣,也因为平时是有其他人专门管理那些区域的,只不过此时那些所谓的“其他人”都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
与迪优尔和维拉妮卡一同在协会的还有希尔等人,玛格丽特也在这些人当中,虽然她一致想要一同参加任务,但坦尼森却摇头拒绝。
玛格丽特曾经的确是一个很强大的战斗力,但自从被萨诺击伤险些送命之后,她的实力成直线下降,高阶法术完全无法施展,甚至有些中阶法术都施展困难,仿佛萨诺在她体内种下了什么诅咒一样。
这一点,几位会长一起检查过,但却没有发现任何问题,原本想让佩格回来为她看一下,但时间紧迫,玛格丽特和几位会长都将这件事情给忘记了,佩格甚至没有回去看希尔,生怕产生留恋心情耽误时间。
此时此刻,玛格丽特坐在大厅之中,望向不远处眺望台的海岸线,双眸涣散,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的面貌稍稍有些苍老,虽然不明显,但却能够察觉得到变化。
好在有希尔陪伴在她身边,这才让她没有感到那么的孤独,甚至每天都不知如何是好。
伊迪丝也跟她和好如初,不再向之前那般与她敌对,争抢希尔的抚养权——现在伊迪丝想开了,她虽然会些许的治疗术,但她终究不是一位术士,年龄也让她不可能再学会其他法术,因此,她根本无法照顾希尔太长时间,年龄终究会带着她的青春离去,就像季节的花朵永远都会枯萎一样。
玛格丽特并没有说些什么,自从她能力缺失之后,她的精神就开始有些萎靡,每天都会前往这里坐上一段时间,仿佛这样会让她舒服一些一样,当阳光无法让她感受到温暖,她才会默默地回到属于她们的卧室之中,与希尔说几句话,微笑几下,随后便会躺在床上,就算不睡觉,她也会平躺在那里。
希尔为了这两位能够称之为自己母亲的人操碎了心,但她却没有任何的办法,她也成熟了许多,看上去也稳重了,当初被萨诺带走之后,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她身体里成长了起来,她开始意识到了自己存在这个世界的价值。
她毕竟不是真正的人类,与其他所有人和生物都不同。
她知道自己是魔力之源,因此不应该留在这个地方,被所有人保护,可是她并不知道该如何说服自己这两位母亲——之前贸然离开已经让她们精神险些崩溃,她不想再让任何人担心。
同样被她视为亲人的佩格现在也不知道下落,当然,就算她能够离开这里,她也不知道现阶段自己究竟要做些什么,她虽然知道自己是所谓的魔力之源,但却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能够用到自己的身份,并没有人跟她说过这一点,她也不觉得其他人知道。
第七百零六章 询问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每一天都是风和日丽,受到精灵世界树的影响,这里的天气几乎全是晴天,但自从魔力屏障有些不稳定后,偶尔会出现几次阴天,不过温度并没有因此下降。
在协会中并非只有她们五个人,还有少数因为特殊原因无法参战的人,不过他们都有需要做的事情,比如收集各个荒地战线的情报,并通过实现设置好的心灵传输告诉其他所有人,当然,这种传输方式并不常用,其效率很慢,可能这一天收到的消息,很有可能是数天前的,而且倘若距离过于之远,消息还会出错,因此需要一些人手进行纠正。
这些人大多数是潜力较弱的术士,他们在学院中就算努力学习,依旧对符文无法更加深奥的理解,只能使用基础的法术以及熟读基础的原始语言,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们变有了现在叠工作——说实话,平时他们的工作很轻松,因为大多数术士有信息传达都会使用传送门直接来找坦尼森,只有接受到一些情报和委托时,他们方才有工作可做,而且薪水对于他们来说也很理想。
不过现在,这些人每天忙得焦头烂额,连进食的时间都在工作,有时候睡觉都会被突如其来的消息叫醒。
希尔可以算是这协会中现阶段最强大的存在,她本身就是魔力之源,想要学习法术只需要花费普通人十分之一甚至更少的时间,其具体时间取决于法术的强度,再加上她体内拥有几乎没有尽头的魔力,施展任何法术都不会让她感到疲惫。
之前她很讨厌她人管自己乘做什么魔力之源,她觉得自己就是人类,虽然不知道是谁生了自己,但自己在外表上与人类完全无妨,何况曾经幼稚的时候,也很任性,她清楚的记得自己当时杀死了那些强盗,就算是现在,她也觉得这些人活该,如果当初就知道这些强盗根本没有原则,那她便会在营地里杀死那些家伙,不论用什么办法。
对于这一点,她与佩格的观念完全不同,她觉得人渣都应该死,根本没有任何存在的价值,这些无恶不作的家伙存在于世界上,就会给普通无辜的人带来困恼以及生命危险。
因此,她对于魔法界的先手原则感到无比的不解,但却没有其他什么好的办法,她没有那个权力改变这一切。
有时候她也会与玛格丽特坐在那长椅之上,学着对方的样子进行思考,她在想自己究竟能在这关键时刻做些什么,因为某些原因,她知道自己不能去魔族的营地,对于那些敌人来说,她就如同上好的牛排一样诱人,只要得到自己,那么打败人类简直是信手拈来。
曾经她就以为自己能够以一己之力灭掉狂猎,但她完全错了,那些比她年龄高上数十倍、甚至数百倍数千倍的家伙,有无数种办法能够压制她,也正是因为那次给佩格带来的困扰,她不再想做出任何愚蠢的事情。
为了这件事情,她几乎翻阅了图书馆所有角落,想要寻找相关的书籍,但却没有任何的收货,仿佛有人将那些书籍全部都藏起来了一样,她所找到的书籍,不论多么古老,都没有记载有关魔力之源的事情,甚至连那些如同小透明般的抑制之源,也没有任何的记录。
为此,她想要去图书馆更深的区域探索,那里时长被黑暗笼罩,只有得到许可的人方才能进去查阅,但很显然,她并没有这个权限,每当她靠近,都会被一只无形的手推出来,再或者就像是进入了传送门一样,只要不回头,就会在那漆黑的走廊无限前进。
有一次她咬紧牙想要一直向前走,甚至使用法术加持让自己变得没有那么疲惫,以及加快步伐,然而当她放弃回头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变暗,要知道她是在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候进去的。
自那以后,她再也没有打过那里的打算。
她也曾想过是不是协会的书籍并没有那么全面,想要去其他地方查询,而这个地方也是她完全没有去过的地方——浮岛学院。
不单单是佩格,协会的会长都叮嘱过她,千万不要去到学院,因为那里的人不值得信任,自从安杰伊从诺恩蒸发以后,法师的风评如同瀑布一般下降,那些较好的法师都因为受不了现在的学院而选择离开,自始至终都没有再出来过,有些传闻说他们与世隔绝,又组成了新的集会所;也有传闻说他们随着安杰伊共同消失,去寻找更多的真理以及力量,从而抛弃了诺恩这个世界。
但不论哪种传闻,都没有证实的机会——因为没有人能够找到这些人。
现在的浮岛学院,剩下的都是法师学徒以及顽固不化的老家伙,还有一些心态并不端正的人,这些人都是当初戴维德选拔出来的,他们的观念都是想要这个世界承认法师的存在,认为他们应当是这个世界真正的主人,而不是孤零零地生活在与世隔绝的浮岛之上。
因此,这些人天性残忍且傲慢,轻则一些的,也冰冷无情,只要在不破坏规则的前提下,他们能够做出任何事情。
至于那些法师学徒,术士们认为在之后也会被这些家伙慢慢同化,毕竟他们的导师就是这些人。
想到这些之后,希尔立即放弃了去到学院的打算,那只会给身边的人带来更多的麻烦,虽然现在她并不惧怕任何人——她觉得自己已经不适宜以前那个自己了,不仅仅是外表上的变化,心理上也成熟了许多……虽然身边的人看她的眼神依旧是从前那样的宠溺,但她并不觉得这有什么,甚至很喜欢这种感觉。
她渴望被爱,对于现在的生活也很满足,只不过……这让她如坐针毡,因为她觉得自己应该去做更多的事情,而不是在这里等待末日的来临,等待更多人的牺牲。
“玛格丽特女士,我有件事情……想要跟您说。”希尔终于将这句话从口里挤出。
“千万不要去添乱,希尔,千万不要,不然有些人的死亡,就没有任何意义了。”玛格丽特并没有等待希尔开口,就仿佛她使用了读心术一样,不过希尔很清楚,对方并没有使用,这是一种亲情上的默契。
“但是玛格丽特女士,我总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我一直都想知道,我存在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可是我一直没有找到答案。女士,魔力之源到底有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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