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七章 乡镇的清晨
女老板的确是来道谢的，但与佩格一样能够察言观色的她总是觉得对方言语和神色的更深层似乎隐藏着些什么东西。
她显得有些虚弱，这很正常，但西卡说过，她应该早就适应了这种生活才对。
因此，蒂法妮觉得对方的虚弱以及较差的神色，绝对不是因为那些嘲讽，而是另有其因。当然，她并不会主动去询问，因为那样根本问不出什么问题，只会打草惊蛇让对方感觉到恐惧和尴尬。
经过一番的沟通，佩格得知女老板名为戴丽芬妮，已经年过三十，但从来都没有找过男朋友。
年轻的时候她貌美如花，拥有许多追求者，其中甚至有几个有身份的存在，但那时候的她并没有任何谈恋爱的打算，因此不断地拒绝，对那些追求者冷眼相对。
然而当她破相之后，这一切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追求者如同电光石火一般转瞬即逝，那时候的她才知道，这些人喜欢的不是自己这个人，而是外表。
因为落差较大，她也一度迷茫过，但很快就醒了过来。
戴丽芬妮还告诉蒂法妮，现在的她虽然不在意自己的面貌，但别人提起时依旧会莫名其妙的感到悲伤，甚至愤怒。
她做了一个比喻，将自己的面貌比喻成一只养了很久但不听话的狗狗，每天都对其唾弃、辱骂甚至殴打，但倘若有外人对这只狗狗辱骂殴打，那么狗狗的主人一定不会对外人好声好气，甚至会骂回去。
这比喻对于蒂法妮来说有些冲突，因为戴丽芬妮说自己并不在意自己的样貌，但在比喻中又用其他方式来说自己很讨厌自己的样貌，这不得不让她感到更多的疑虑。
西卡显然没有发现这一点，她为两个比自己大出许多的女性倒了一杯热水，随后乖乖地坐在一旁，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也没有插嘴，只是默默地聆听，乖巧极了。
戴丽芬妮并没有说太多的事情，因为天色较晚，她很快就回到了与蒂法妮道了别，说等太阳升起时再进行交谈。
蒂法妮没有过多地说些什么，只因为相比于西卡，这位女老板心里想的事情更加之多，她也无法与其真诚相待，反正明天一早就会离开，不需要过多的沟通与理解，现在的她只是希望这位天真的西卡能够过得开心即可。
床很大，而且有两个杯子，因此在夜里休息的时候，西卡和蒂法妮互相都干扰不到，虽然她内心已经接受了西卡这个小姑娘，但出于谨慎，她夜里睡得并不是很熟，轻微的声音就能够将其吵醒。
然而这一夜她都没有下床，西卡熟睡时呼吸的声音很浅，窗外除了风声以外就是树枝相互拍打摩擦，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了其他动静，当然，西卡倒是起夜了数次，她需要在火盆内添加煤炭，不然温度逐渐的降低会让她们从睡梦中冻醒。
蒂法妮这的确是第一次亲身感受平民寒季时的生活，她不禁感慨，这些为了生活而努力的人，最终能否能换来自己想要的东西。
住在城堡里烤着壁炉内熊熊烈焰的有钱人和他们所担忧的事情截然不同，可虽然目的不同，但都是为了生存，而且看大多数平民的神色，现在的生活状况对于他们来说很是满意，至少寒季并没有给他们带来太大的影响，除了很长时间没有收入会让他们每次想起时眉头一皱。
第二天，公鸡鸣叫的声音与太阳一同响起，但那声音是如此的沙哑，甚至有些颤抖，仿佛是在张开喙准备鸣叫时，被一股冷风灌进了喉咙，导致歌喉没有完全从嗓子挤出。
可那用来叫醒蒂法妮完全足够了。
她睁开眼睛的时候，一股香气扑面而来，西卡早就离开了木床，甚至被子都叠的整齐，这不禁让蒂法妮感到惊讶，因为这完全没有将浅睡的她吵醒，她甚至怀疑自己熟睡了过去。
还未等她穿上靴子，房间的木门被悄悄推开，西卡小心翼翼的模样可爱极了，看的蒂法妮嘴角不自觉的向上弯曲。
“您醒啦……不是我吵醒您的吧！”
“不是，是那哑了喉咙的公鸡，你是在做早饭，对吧，真是不听话！”
“嘿嘿，不要埋怨那公鸡，整个乡镇就那一只好活着了，每天清晨的鸣叫让它喉咙早就坏掉了，但似乎并影响不了它，有些人可不是能够自然醒来的！”
“你肯定不在其中。”蒂法妮轻声道，她穿好靴子，整理好被子，来到屋外，天色依旧阴沉，根本看不出现在具体究竟是什么时间，空气不仅冰冷，而且还有一种暴风雪之前的潮湿感，这让蒂法妮稍稍有些不开心，如果暴风雪真的来临，她就无法离开这里。
这是她出发前最害怕发生的事情，当然也是她现在最担忧的事情。
“天色并不是特别好，大人您果真要离开吗？为何不等晴天后再离开？”西卡站在蒂法妮伸手，同样望着天空，背着手说道。
一股寒风毫无征兆的吹来，让穿着相对来说有些单薄的西卡打了很大一个冷颤，如同兔子一般退回了房间中。
“大人您快回来吧，别着凉了，这种天气生病了可真的不容易好起来，而且很容易耽误事情！”
“你说的对。”蒂法妮耸肩说道。
西卡做的早餐比想象中的丰富许多，甚至还有没有风化的蜂蜜面包，这不仅让蒂法妮感到诧异，她并不知道这样被冰雪封尘许久的乡镇，还能做出面包。
“您一定是在诧异对吧？面包师贝拉早就预感到寒季的到来，因此在寒季真正到来前，她购买了许多蜂蜜和面粉，还有一些黑麦，因为现在金钱并不值钱，所以每个人都能够用她满意的东西换来面包，这些面包是我前些日子给她洗衣服换来的，所以您放心吃就好啦，我先去给其他住客准备早饭了，总不能饿着他们，不然又有人站出来闹事，我想我根本吃不消。”
吃东西时，火盆内时不时发出崩裂之声，让蒂法妮感到一种莫名的舒适，这其实就是她喜欢的生活，在这一瞬间，她仿佛回到了那个隐居的小庄园，而自己吃着的，正是佩格提前做好的食物。
想到这里，窗外的阴霾缓缓消失，就算窗户被木板钉住，但依旧能够透过缝隙洒在蒂法妮的桌子上，看到这一缕缕的阳光，她笑容更加灿烂了。
第六百一十八章 有事情吗？
乌云消散，阳光重新露出了它那炽热的身躯，将掩盖住万物的那层阴霾全部消灭，就连地面都金灿灿的。
没有人不喜欢晴天，尤其是在这寒冷的天气下，站在酒馆中央活动区域的蒂法妮能够感觉到街道上的人都多了起来。
老板戴丽芬妮在此时也推开了门，对着阳光深深的舒展了一下身躯。
蒂法妮看着对方，心中不得不感叹戴丽芬妮的身材的确不错，倘若拥有一副比较平常的面孔，不用多么的漂亮，仅凭着凹凸有致的身材就一定能够吸引很多男人的目光。
但她的面孔因为病症的确让所有人难以接受，就算蒂法妮并不在意一个人的长相，她也不敢直视对方，这是下意识里会做的事情，为此，她心中拥有极高的歉意。
“您醒的好早，太阳出来了，您真的要离开吗？”
“是啊，时间不等人，我需要在太阳再次落山前找到另外一处能够避寒的地方，所以越早离开越好，现在太阳刚刚从地面线上升起，我们还能够用肉眼与其对视呢。”蒂法妮回答道，“如果有机会的话，我肯定还会回来看你们的，若不是你们，今晚我可能已经冻死在荒外了。”
此话一出，蒂法妮眉头微微皱起。
在那一瞬间，她的脑海里闪过了一个画面，一个自己顶着暴风雪艰难前进的画面，也同时是那一瞬间，她感觉到了刺骨的寒意，手指没了知觉，脚趾更是如此，踉跄的步伐仿佛随时会倒在厚重的积雪当中。
当画面消失，她狠狠地打了个冷战，清晨带来的朦胧也瞬间消失，她双眸瞪得溜圆，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事物，她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看到这样的东西。
“幻术？”蒂法妮扭头看向老板戴丽芬妮，“但我没有感觉到任何的魔力波动啊！”
“您……怎么了，不舒服吗？”戴丽芬妮疑问道，此时她的神色要比昨天晚上好许多，但依旧让蒂法妮感到一种难以相信的感觉。
“没……没事。”蒂法妮回答道，她不觉得自己看到的那个画面没有任何的依据，因为当她攥起拳头时，双手的冰凉就如同捏着一块冰。
此刻，酒馆外围篱墙的木门被推开，一个面带笑容且慈祥和蔼的老人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跟着两位民兵，让蒂法妮有些无奈的事，这些民兵为了保暖，全部牺牲了自身的灵敏度，每个人穿的都很臃肿，像是在水里泡过一般，但那只不过是因为穿的较多罢了。
老者虽然上了年纪，但神色依旧很是健康，腰板笔直，就算穿了很多件衣服也能够看得出其身材并没有因为年龄的原因而发生太大的变化。
“是执政官先生。”戴丽芬妮轻声道，“曾经是一位子爵，也是一位骑士，但……寒季和年龄剥夺了他很多东西，他手下的士兵全部被召到了其他地方，只留他一个人守在这个乡镇，不过若是没有他，这个乡镇肯定会没落……您好，子爵大人，请问有什么事情让您大驾光临？”
“啊……小芬妮啊，其实没什么大事，只不过昨天发生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我一个作为执政官的老骨头，也不能完全不知情啊……这位就是故事的主人吧？”
“您好，爵士老先生。”
“看来我的眼睛还没有因为年龄变得模糊啊！我看人依旧那么准，小姑娘啊，请问你的身份……抱歉，我并不是别有他意，只是不想因为无知而用错了称谓啊！”
“没关系的，我的性命不足挂齿，叫我蒂法妮即可。”蒂法妮点了点头，对于有礼貌的人，她自然是用礼貌的方式进行答复。
“啊……蒂法妮，墨菲家族的长女是吗？我可是听说了你在与魔族战斗时的光荣战绩啊，有些消息传播的比瘟疫还要快，就算是呆在这荒郊野外的我也是能够听到些许的啊！哦，对了，对了，看看我这个脑子，老朽名为加百列，很高兴在这寒冷的寒季中见到您啊！”
蒂法妮并没有想到只是说出名字就会被对方猜到身份，然而她也并没有感到过于例外，她的名字的确就很特殊，可能是用了边境方言的说法，至少至今为止，她还没有遇到过重名的情况。
“我也很高兴认识您，先生，不过时间不等人，可能我需要离开了。”
“啊！离开……”加百列老爵士愣了一下，稍稍迟疑半晌，说道，“不知您是否着急啊，其实老朽……有事情想要麻烦您啊。”
“什么事情？”蒂法妮眉头一皱。
“如果您是要向北走的话，那就跟我来吧，我的住处就在乡镇的北面，如果您帮不了我的话，那也顺路。”
蒂法妮并没有拒绝，在告别了西卡之后，她便跟随加百列去到了他的住处。
那是一个完全木制的房屋，从外表上看起来与其他房屋别无二致，这不禁让蒂法妮露出了笑容，虽然执政官算不上一个特别好的职位，但却只有贵族骑士才能得到这个职位，因此，加百列肯定不应该住在一个如此简陋的房屋之内，至少墙壁要能抵挡得住寒风。
像加百列这样的，就只能证明一点，那就是他一定将自己的钱用在了其他地方，比如乡镇的建设，最大的可能就是给这些民兵充当了薪水，不然谁也不会每天都站在寒风中，坚守着无人进出的乡镇。
“寒舍有点冷，希望不要在意。”
蒂法妮不知道加百列所说的冷究竟是表达温度还是表达内饰的简陋，但这两点都很清楚的摆在她面前。
踏入木门第一步，感觉与室外的温度相差无几，阳光照射进来让那屋内的灰尘闪闪发光。
大门正对的是一个小型的养殖圈，看大小应该是养鸡鸭之类的小体型牲畜，但不论是什么，现在那里只有落满灰尘的干草。
右手边的门进入后，便是执政官工作的地方，一个火炉，一个木桌，两把没有靠背的木椅，一个收纳柜和一张简陋的草床，墙上有绘有某个家族纹饰的挂毯，还有挂在木偶上的盔甲和佩剑，只不过上面同样满是灰尘。
“爵士先生，请问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如果消息没错的话，你应该是一位法师，对吧，我一直在等待有类似的人路过，但因为地势偏远，几乎看不到外人，像您这样的人就更少了。”加百列抽出叠在桌子上的众多书中的一本，放在桌子上，用袖子擦拭掉了上面的灰尘，“村子有自从寒季以来我就察觉到了一丝异样，而且我也知道，普通人根本无法解决。”
第六百一十九章 委托
“我就不废话了。”加百列摊开了那本陈旧的书籍，书页早就因为时间而变得发黄，“我害怕自己这老化的脑子会忘却，因此将其记录在这上面了……让我找找是哪一页来着……不是这一页……不是……嗯……对，是这个！”
他用那双粗糙且满是皱纹的手翻阅着，最终在一个写满字的页面上停了下来，眯起眼睛仔细看了一会之后，将书籍翻了过来推给蒂法妮。
“寒季之前，这个乡镇就有类似的事件发生，有些孩子会在夜里听到呢喃之声，仿佛在他们耳边响起，不仅如此，有些男性也会听到类似的声音，一开始的确造成了些许的恐慌，但这件事情并没有带来特别大的影响，除了……那些孩子可能会在夜里哭泣以外，没有人有任何的负面影响，村子里的男性该精力充沛依旧精力充沛，然而寒季来临，没有了外来人员，恐怖的事情渐渐发生，不论是谁，如果听到了那耳畔的呢喃，第二天起床后绝对会筋疲力尽，我们尝试过集体不睡觉，那样的确听不到声音，但总不能不睡觉啊！”
“是不是听到声音的人每天看起来就像是失眠了一般，虽然饥饿但却没有食欲，全身无力，甚至有些人面色死灰。”蒂法妮询问道。
“没错，是这样的，您知道是什么东西在作怪吗？”
“应该是魅魔类的生物。”蒂法妮虽然没有接受过正统的指导，但佩格还是有很多收藏的书籍的，她也会在空闲时间内阅读这些书籍，因此知道一些相关的知识并不奇怪。
“魅魔……那是什么啊？”加百列头向前倾，显然是想更清楚地听蒂法妮的解释。
“就是一种以吸食男性精气为食的类人生物。”蒂法妮并没有做过多的解释，因为很多时候，详细的说明魅魔的外表和能力，就会让对方产生，从而做出一些错事，魔法界的人士在接受魅魔的委托时，都不会刻意地解释魅魔的详细内容。
“那我可真要小心了啊！我一个半截入土的老家伙，倘若被吸食了一次，那可真就活不长了！”
蒂法妮微笑着点了点头，她心里想着，一般魅魔只会寻找年轻且身材较好的男性，偶尔会寻找女性，因此对于老者和小孩并没有什么威胁。
不过魅魔在绝大多数时间内，都是破坏一个家庭和谐的主要因素，就算男性意志力再坚强，无比的爱着自己的妻子，但在魅魔缠身之后，都会做出一系列不经过大脑思考的事情，当然，女性在知道自己的丈夫做出那些事情后，根本无法理解，她们觉得那就是不爱自己的表现。
“只是初步判定。”蒂法妮继续说道，“因为您说小孩也会受到干扰，所以我只能判定是类魅魔的生物。”
“是这样啊……天气渐渐地恶化，我们需要男性来维持治安，更需要让每个家庭和睦，所以大人您是否能帮助本乡镇一次，杀死这怪物或让它离开呢？报酬您尽管提出，什么都可以，只要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
闻言，蒂法妮犹豫了。
她心里其实是在拒绝，毕竟还有其他事情要做，但倘若不帮助，可能在寒季结束之前都不会有第二个魔法界人士的到来，他们依旧会被这种噩梦缠身，甚至会因为恐惧在接下来不久就步入灭亡。
看着蒂法妮在犹豫，加百列的神色也逐渐难堪起来，他的确没有办法留住对方，就算对方刻意的离开，他也一点办法都没有，毕竟这是委托，而不是命令，况且以他的身份也根本没有权力命令对方。
蒂法妮从来没有接过类似的委托，只是偶尔与佩格一同处理过零碎的委托罢了，但她的学习能力很强，况且佩格曾经的确与她处理过一起魅魔的案例，她也知道如何在不杀死魅魔的前提下将其驱逐。
但困扰着这个村庄的不一定是魅魔，不过万变不离其宗，她觉得方法应该一致。
“好吧，我答应你，至于报酬……帮我找一匹体力较好的马匹，并且帮我看一下距离北面另外一个村庄要多远，马匹的钱我会付清，不必担心。”
“实在万分感谢！”闻言，加百列甚至从座椅上站了起来，那一瞬间，蒂法妮察觉到对方完全没有了一个骑士该有的样子，显然这个问题的确困扰了他很长一段时间了，“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提出，老朽我定会尽力而为！”
蒂法妮点了点头，因为时间紧迫，她想要在今天这一天内处理完这件委托，能够节省时间她绝对不会浪费一分一秒。
按照加百列的指示，她来到了一个居民的家中，这是一个普通的居民，家中一共有五口，夫妻二人，两个四五岁的女儿以及一个还在襁褓中的男孩。
正如加百列之前所说的那样，这家唯一的顶梁柱有气无力地坐在床沿上，那双眼眸没有丝毫的生机，黑色的眼袋垂在眼眶之下，面孔没有一丝气色，看见村长来了之后，也依旧没有任何的反应，昏昏欲睡的模样仿佛随时都会仰过去睡着。
加百列本以为蒂法妮会询问一些问题，然而她并没有。
再得到这家女主人的同意后，她开始搜查起男性的卧室。
一般魅魔在吸气后都会从体内排出一些东西，那些是用肉眼无法看到的，然而蒂法妮体内还有很多魔力，她完全可以挤出一点放在眼眸之上，来看到平常人看不到的东西。
此时的她方才明白，刚进入乡镇时之所以看到的人不多，正是因为乡镇都受到了这类魅魔生物的影响，从而很少有人出门，生怕将那种恐惧带到自己的家中。
果不其然，在魔力涌上蒂法妮的左眼时，在看到那些魔法生物的同时，她还看到了地上那些如同水垢般的痕迹，那些正是类魅魔生物的排泄物，是一些已经被过滤掉净化的精气。
就在此时，那看起来极其虚弱的男性突然站起身，睁大那双满是血丝的眼睛，猛然扑向蒂法妮，口水从他嘴角中溢出，就像是饥饿了数天的猛兽！
第六百二十章 异常的天气
按照平常，如此无力的攻击根本不可能碰触的到蒂法妮，更何况此时的她其中一只眼眸还充斥着魔力，所看到的动作更加明显清晰。
然而，在那一瞬间，她再次恍惚了一下，全身如同坠入冰窟，四肢僵硬无力，她感觉自己应该是躺在了地上，躺在了满是白皑皑积雪的地上，同时，她再次看到了暴风雪的景象，隐约地感受到那如同砂砾般拍打在面孔之上的雪花……甚至可以用小冰雹来形容。
被人扑打在地面上的感觉将他拉扯回了现实，因为身体没有刻意地去控制，导致她在被扑倒时后脑勺狠狠地撞击在了地面上，那种恍惚险些让她呕吐出来，不自觉的低吼也从喉咙之中吐出。
男子的妻子见状立即放下怀中襁褓的男婴，走上前用尽全身力气拉开了自己的丈夫，口中不断地念叨着：“对不起，实在对不起，他之前不是这样的！”
然而此时的蒂法妮双耳仅有嗡鸣之声，根本听不见丝毫外界的声音，双目难以睁开，就算勉强睁开能看到的也是被盖了一层薄纱般的朦胧，她身体的感觉在此时也消失。
后脑是每个人最忌讳的地方，强烈的撞击和击打很有可能让被击打着直接毙命，这种无意识的摔倒更是如此。
晕厥之时，她感觉到自己的四肢全部被捆绑，腰腹和脖子也被什么东西捆住一般，根本无法动弹，就连最基本的翻身扭头都无法做到。
那时候的她依旧能够感受到那刺骨寒温，仿佛恰好站在能够吹进来冷风的风口，而且一丝不挂，用肉体抵御那能够让人生命凝结的寒风。
“大人，大人！”
“大人你醒醒！”
耳边的声音逐渐清晰，仿佛在她脑海中回荡，这让她咬牙切齿，狰狞的面孔能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好在摔得并没有那么严重，至少她清醒了过来。
模糊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看着天花板，看着西卡，加百列，两个小女孩，他们满是担忧地望着蒂法妮。
“你怎么过来了。”蒂法妮根本听不见自己的声音，耳边细小的声音也如此的朦胧，每当女孩在她耳边关切地呼喊时，那声音就仿佛是在头脑里炸开了一样。
“是女士让我来的，她想看看你的情况，我赶紧来您就已经躺在地上了，我她们说了，你还好吗？”
“我没事，让开一下……让我坐起来。”蒂法妮捂着脑袋，用手撑着地板勉强地直起上半身，她依旧感觉自己的四肢冰凉，喘息有些困难，就仿佛有东西扼住了喉咙，但不论她怎么摸，都没有东西。
她初步认为这是磕碰到了后脑勺带来的不良反应，就没有过多的在意。
此时那扑倒蒂法妮的男性被绑在了床上，全身无法动弹，但眼睛却死死地盯着蒂法妮，那根本不像是人类应有的眼神，更像是怪物或者傀儡，没有一丝拥有灵魂的光芒。
“大人请您原谅，我的丈夫之前不是这个样子的，他最近很是疲倦，不知道现在他发了什么疯，求求您……“
“没关系的。”蒂法妮摇了摇头，她的确有些生气，但并不是因为自己被人扑倒，她知道，那并非男子本意，“稍等我恢复半晌，我们去下一家看一下，希望能够找到更多有用的线索吧。”
恢复所用的时间比蒂法妮想象中还要长，她没有想到这普普通通的一摔，竟然给自己带来了这么大的影响。
临近正午之时，蒂法妮终于能够凭借自己的力量站起身，而那位男子依旧用那种眼神盯着她，连眨眼都很是异常，若不是蒂法妮期间与其对视过一段时间，甚至认为对方根本不需要眨眼。
魅魔没有控制他人思想和行动的能力，因此这怪物必定不是魅魔，或者……是类魅魔生物钟，蒂法妮并不了解的，可能产生了突变也说不定。
男子的身上并没有一样的魔法生物，当然，因为身体虚弱，很多平时根本无法近身的魔法生物都在等待着机会，倘若他身体不自主恢复起来，很有可能引发一场重病，这就不是蒂法妮能够做的事情了。
嘱咐了男子的妻子，让她一定要在近些日子注意饮食的搭配，尽可能的补充身体所需要的所有营养，甚至可以把给婴儿吃的食物给男子吃。
走出门，让她感到诧异的是那原本晴朗的阳光在此时竟然再度消失，一片不知从何处飘来的乌云完全遮盖住了太阳，整个地面又阴森森的，每当寒风吹过，地面上没有被压实的积雪再度席卷而起，飘在空中如同下雪一般。
“你们对着天气的变化……似乎并不是特别在意啊。”
蒂法妮无意间发现了这一点，不论是西卡、加百列还是跟在身后的两位民兵，他们都没有因为天色的变化而产生丝毫的怀疑，这并不寻常，在她的认知当中，就算是有急事的人在突然看见阴天或者晴天时，都会不自觉地感叹，亦或者抬头瞅一下变化的天空。
可这几个人很自然的就走出了门边，甚至连头都没抬一下。
况且这天气的变化着实过于突兀，清晨的时候虽然阳光并不强烈，但仰头观瞧，不论是哪个方向都没有一块云彩，这放在平时一整天都是晴天都完全不为过。
“这里的天气常有异常，下一刻下起雨来我们都不足为奇。”加百列此刻抬起头看了一眼天空，轻声道。“总是有外来者询问我们这一点，如果你在这里住的时间足够长了，你可能会觉得这天气完全是根据你心情来变化的，当然，谁都知道那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人类怎么可能会改变天气呢？”
蒂法妮听到这番话后反响并不大，但结合着自己已经第二次看到的那个场面以及身体感觉到的冰冷，她开始怀疑起面前所有事情的真实性。
因此，她在前往第二户人家的路途中，不断地看向四周，企图寻找突破幻境的节点，这些还是佩格教他的。
然而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真实，每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都没有丝毫的异常，每一粒雪花在被风吹起到空中时都有自己独特的滑翔跪倒。
“难道是我多虑了？”蒂法妮心中默默想着，随后敲响了第二户人家的大门。
第六百二十一章 好兆头
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户人家只有一个男子，家中的摆设较为简陋，只有经常能够用到的家具，没有任何的装潢，除了木床的四周墙壁用破皮革盖住墙壁外，屋子的其他地方都能够透进来冷风。
屋内并没有生火，因此温度也很低，然而那位男子就穿着单薄的衣服坐在桌子前，愣愣地望着早在寒季来临之前就被木板封上的窗户，他根本没有听到敲门的声音，更不知道自己房屋的门一直是开着的。
当众人靠近之后，男子并没有受到惊讶的反应，他颓废地扭过头，神色如同涂抹了一层死灰，但相对来讲，要比第一户人家好上许多，至少他没有在见到蒂法妮后展现出疯狂的举动。
“抱歉，我并没有听到敲门声……加百列大人，请问是什么事情让您光临寒舍？”男子看了蒂法妮一眼，随后看到了加百列，摇了摇头，尽可能的使用了敬词。
加百列没有过多的废话，这让蒂法妮感到了些许的欣慰。
他很清楚的说明了一系列的事情，显然是想要避免向之前那样所发生的事情，这对于一个乡镇的管理者来说，似乎是一个很羞耻的事情，虽然蒂法妮并不是特别在意，她知道那并非男性本意，是有什么东西在控制他。
这也能够证明一点，那就是背后的控制者慌了，它察觉到了蒂法妮的存在，同时开始想法设法地阻止她。
“您问我从什么时候开始这般模样的……我现在思想很混乱，请您容我思考一下。”男性缓慢地闭上眼，像是快要睡着了一样，他双手支撑着头颅，眉头锁在一起，神色稍稍有些狰狞，就像是有一件事情就在大脑浅层处，但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
“不着急，千万不要着急，你的身体更加重要，想象前些日子你去过哪里，见过什么奇怪的人或者物。”蒂法妮保持着一定距离，她谨慎地提醒着对方，潜意识地引导对方做思考。
“女士，请您先不要说话。”男性半睁开眼看了一眼蒂法妮，“当我看到您之后，脑中一直有一个模糊的声音，让我掐死你之类的，就是这个声音阻挡着我思考……”
蒂法妮轻轻摇头，伸出手默念咒语，一道蓝色的光芒从他手心处显现，并在现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飘进了那男性的体内。
“冷静一下，慢慢想。”蒂法妮深吸一口气，停顿了半晌，此时的她还在因为自己那莫名其妙的幻境而有些分心，时间渐渐流失，她愈发感觉那绝对不是偶然，而且幻境的触感怎会如此清晰。
在男性思考的时候，她突然想到了一个词汇，“二重身”。
但那只不过是在书中记载的词汇，也是一个传说的存在，没有人能够正确的证实“二重身”是否真正存在，就像天上的神明一样。
所谓“二重身”，顾名思义就是不同位面的另外一个自己。
拥有着几乎相同的面貌，但性格、经历和为人处世方式可能会截然不同。
正因此，蒂法妮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看到了二重身的状况，虽然不容乐观，但真的是这样的话，也不会对她造成太大的影响……
但……
想到这里，蒂法妮又将自己刚有的想法给否定了，毕竟她不仅仅是看到了那个雪中艰难前行的画面，还清楚地感受到了那刺骨的寒意。
至于真正的原因是什么，她仅凭猜测根本没有任何结果。
“自从冰雪封城，我就再也没有离开过乡镇篱墙半步……我去过面包房、去过煤炭商伯格家，还去过一次……酒馆，我换了一点他们家的蜂蜜酒，因为我自己酿的麦酒的确喝的有些腻，甚至有些反胃。”
男性的话音将蒂法妮从自己的思想中拉扯回来，让她不得捋一遍自己并没有完全听清的话。
这些他去过的地方看起来都极其普通，根本没有任何异常的想象。
在这之前，蒂法妮本以为对方会去到一些无人的沼泽、河边、乱坟岗或者废弃的村庄，然而对方并没有去到这些地方，这也不意外，毕竟如此寒冷的天气，想必也就只有走投无路的人和她会踏出拥有壁炉的温暖房间了吧。
“那在去到这些地方的时候有没有感到不适？”
“天呐！”男性突然展现出一种厌恶，“你先不要说话，这该死的声音，就仿佛有另外一个灵魂……头……好痛！”
加百列见状，为了避免像之前那样事情的发生，他展现出了曾身为骑士的英勇，虽然已经年迈，但却下意识地站在蒂法妮面前，谨慎地望着男性，并示意蒂法妮向后退，免得有不必要的受伤。
很快，男性的厌恶就转变成了肢体动作。
他开始无差别的攻击，先是将原本就很干净的桌子上所能抓到的一切丢向蒂法妮，随后便站起身，可因为虚弱，很快就被两位民兵按住。
其怒吼和含糊不清的咒骂声也在蒂法妮离开片刻后消散。
“看来这个怪物它慌张了，开始想要抵触我了。”蒂法妮无奈一笑。
站在她身旁的加百列也是摇了摇头，充满情绪低深吸一口气，随后缓缓吐出，道：“我年纪这么大都第一次见到这种事情，你知道吗，在寒季来临之前，这里是一个活泼且充满善意的乡镇，甚至那些野蛮的家伙路过这里，都会为自己粗鲁的行为感到歉意，然而那依旧被关在牢笼中的罗布人，就现在为止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这能够证明一点，那就是这个乡镇的灵魂，已经消失了，被这寒冷的冬天给活活冻死了！”
闻言，蒂法妮默默地点了点头，此刻的她完全相信，这绝对不是幻境，毕竟幻境甚少会能够听到与自己陈述方式完全不同风格的话语，除非在这幻境中所能看到的人都是中了幻术的目标，但这对于蒂法妮来说完全不可能，因此，她不再往这方面考虑，着手眼前的事情，尽早解决尽早离开才是正确的。
之后，为了让目标缩短，在最后一次来到一位受害者的家中，这个家庭与第一个的情况差不多，当加百列代替蒂法妮进行询问过后，终于得到了一个稍微有用的情报——这两个人都去过面包房和酒馆，也都与酒馆女老板戴丽芬妮谈过一段时间的话！
第六百二十二章 面包师贝拉（除夕快乐！）
此时此刻，蒂法妮心中暗想倘若佩格在他究竟会做些什么。
现在的她察觉到，这些看起来简单的委托其实做起来并没有这么简单，而且世事难料，就算是很拿手很有把握的事情，在真正发生时也会因为一些变数而变得手足无措。
这就是现在蒂法妮心中所想，她已经完全不确定对方是否是魅魔类生物了，毕竟这种在同一时间控制多个人意识的能力，是一般魅魔类生物完全做不到的。
在有些城邦、王国和边境的地区，魅魔类生物甚至是合法的，它们的地位低于妓女，一般是底层人士寻欢的目标，况且它们的长相会因目标的喜好而发生变化，因此没有人会拒绝魅魔的诱惑，试想当一个人疲劳了一天，躺在床上朦胧之际看到自己梦中情人，其赤身裸体，充满诱惑的靠近，又有多少人能够拒绝呢？
何况这些魅魔并不需要支付金钱，适量的精气对于魅魔来说完全足够了。
但在像巴泽、罗布和一些较大的王国内，饲养魅魔是完全被禁止的，它们虽然没有任何杀伤力，可持久跟随一个人，会让这个人陷入无尽的深渊，最终以极其虚弱的形态死去，而且魅魔也会因岁数的增长增加所需的量，有些人甚至连一次都扛不住。
最主要的，是魅魔的存在会让原本和谐的家庭破碎，那样会导致民众的生产值下降，无法纳税，国家也会缺少资金，最终导致通货膨胀货物短缺都并非稀奇之事。
……
她先去了面包房，名为贝拉的面包师正坐在客厅阅读着发黄的书籍……与其说是书籍，不如说是一些发黄的旧纸张叠在一起，吹弹可破。
因为专注和觉得不会有人光顾，她根本没有察觉到有人推门而入，知道加百列轻轻一咳，面包师贝拉如同被针扎到屁股了一样从木椅上弹了起来，眼睛瞪得溜圆，望着众人久久没有说出话来。
“你们……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啊，是来买面包的吗？啊，是在抱歉，面包今天没做，我以为没有人预定就不会有人来买了，不过现在时间还早，你们要吗，要的话可以坐下等一会，我这……”
“好了贝拉。”加百列苦涩地笑道。
蒂法妮看到加百列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脸面上只有宠溺，如果他们之间没有什么特别关系的话，这种神情在这个年代甚是难得，在另外一种程度来讲，这就是一种信任，一种对完全血缘之外人的信任。
“啊！”面包师贝拉如同睡梦惊醒一般，眼睛依旧瞪得溜圆，整个人给人一种天真活泼的感觉，“是，是我又碎嘴了吗，抱歉啊，我总是这样，说话不经过大脑，嘴巴就仿佛不是我的器官一样，我有时候也真相管好我的嘴巴……嘻嘻，你们来有什么事情吗？”
似乎是察觉到自己又要说多，贝拉吐了吐舌头，将书放在一旁，另外一只手挠了挠头，做出了较为尴尬的神色。
“没关系的，这样的你才是活泼的，独特的。不过还是先说要事，最近面包卖的怎么样？”
“啊？您就是来问这个的马？不瞒您说，最近生意比想象中要好，可能是大家都懒得做饭了吧，尤其是在那奇怪的事情发生后，一些自己居住的男性更是需要面包充饥，最基本的全麦面包他们都能吃一天，虽然我是面包师，但我不得不说，全麦面包真的很难吃，可是他们却能够连续吃好几天，就像有魔力一样！”
“您好，请问我能够尝一下吗？”蒂法妮在此时向前走了一步，很恭敬地说道。
贝拉歪头看着蒂法妮，随后双眼突然发光，看起来是想到了些什么：“您就是那位赶来村庄就成为英雄的女爵士，对吧？天呐，我以为您已经走了，本来想今天做出面包给您送去一点的，但没想到您竟然来到寒舍！如果我早知道的话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哦，您说你想尝一下，尝一下……抱歉，没有剩余的了，那些全麦面包本身就很硬，如果隔天的话那简直跟石头没有区别，不过我做的很快，你们可以稍等片刻！”
她并非是站在那里把话说完，而是一边说着一边向后屋走去，这不仅让蒂法妮觉得，那时候她的大脑所想的肯定不是自己下一句要说什么。
见到加百列对着自己无奈的笑容，蒂法妮也摇头一笑。
几番询问所耗费的时间并不多，现在依旧是清晨，可惜的是外面依旧阴森森的，蒂法妮所期待的太阳再也没有露出过脑袋。
微弱的寒风时不时透过窗户缝隙吹进来，在壁炉所带来的温度下，那些寒风都变成了可视的白烟，挣扎半晌过后便被热量所击败，消失在缝隙的不远处。
当内屋的烤炉升起火时，屋内的温度再度提升了一个档次，如果此时有人站在屋外，一定能够看到从缝隙透出的热气，它也变成了可视的白烟，与寒冷的外界空气进行抗争，最终当然也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段时间她不会干等待，她是来这里调查线索的，只不过没有想到面包师贝拉会如此热情。
这里看起来没有任何的异常，没有特殊的痕迹，也没有异常的魔法生物，这让她觉得问题肯定不是出在这里，况且之前贝拉说过，那些人来到这里换面包，都是因为没有精力烧饭罢了。
因此，能够让她寻找线索的最后一个地点就是酒馆……
可是她刚刚从酒馆出来，在那里时她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况且酒馆有很多住客，他们看起来都没有虚弱的模样，甚至还能打起来，如果真的是魅魔，那位罗布王国的克里奇肯定是首要目标，因为他有着无比充沛的精力，那正是魅魔想要的。
“不对！”
蒂法妮似乎想到了什么事情。
她想到在与女老板第一次对话时的场景，那个时候她就能够感受到些许的异样，仿佛对方在刻意隐藏着什么事情，每一个表情不怎么自然，当时的她并没有特别在意，只是以为那是疲倦和伤心，然而现在仔细回想，似乎并不是那样……
就在此时，贝拉端着热腾腾的全麦面包从后屋走了出来，清香的味道扑面而来，如同某种药剂一般，瞬间让蒂法妮心情好了许多，甚至将刚才所担忧的事情抛于脑后！
第六百二十三章 篡改的记忆（除夕快乐！）
全麦面包是平民们最常使用的东西，虽然味道并不怎么样，但却能够填饱肚子，也能够提供接下来所需的能量，毕竟忙起来的时候，根本没有时间去吃麻烦的东西，啃两口面包就能够扫空饥饿感，怎回去吃其他的东西呢？
然而贝拉所端出来的全麦面包与蒂法妮想象中有些许的出入。
那是一个比较精致的瓷盘，没有什么华丽的纹理，但在烧制的过程中产生了一些类似于裂痕的纹理，看起来蛮有艺术气息，然而盘子并非是此刻的主角，静悄悄地躺在盘子上的全麦面包才是！
蒂法妮察觉到自己产生了一种本不该有的想法，她知道此时的自己应该抓紧时间去处理当下的事情，但每当她产生这般想法之时，眨眼间的功夫就烟消云散，仿佛自己根本没有在意。
也正是如此，她走至近前，看着这拳头般大小的面包。
呈半圆形，上方有交叉的切口，那是为了能够让内部更快的烤熟而故意切出的，可能是因为专门给蒂法妮制作的，切口内涂抹了蜂蜜，还有草莓酱，就连蒸腾的热气都香喷喷的，让并不饿的蒂法妮口中不自觉的分泌了口水。
她突然又有了一个想法：我在干什么？这不是我该做的啊！
然而这个想法如同之前的一样转瞬即逝，迫使她没有任何顾虑地抓起面包。
“您小心点，烫，很烫的，刚出炉！加百列先生！西卡！你们吃不吃啊，吃的话稍等一下，看在这位女爵士的份上，今天我可以免费请你们吃，当然，如果你们想给我什么东西我也不介意，我这个人不挑，也没有那么多事！”
蒂法妮还是犹豫了一下，可她并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犹豫。
将面包小心翼翼的放在口中时，那股浓厚的麦香气也进入到了她的鼻腔，一种幸福洋溢的感觉布满全身，此时此刻，她确确实实忘记了自己应该做的事情，能想到的，只有咀嚼面包时，回想起来的开心的时光。
周围的人没有说一句话，当蒂法妮将整个面包全部吞入腹中时，贝拉又端上来了更多的面包，虽然没有给蒂法妮吃的那个那么精良，但依旧散发着迷人的气味。
“我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做来着？”蒂法妮询问道。
她周围的人面面相觑，随后微微摇头，加百列面带慈祥的笑容，轻声回答：“我想我们是为了这些面包而来不是吗，寒季肆虐且没有退去的迹象，乡镇所有的食材全部集中在此处，面包师贝拉不仅年轻可爱，烤面包的技术也很好，每次清晨之时，所有人都会集中于此，你是刚刚来到这里的，自然不知道清晨的景象，相信我，用不了多久，这里室内室外就会挤满了人！”
闻言，蒂法妮眉头微微一皱，她潜意识的觉得这些话并不正确，但不论怎样思考，都找不出到底是哪里不正确。
就在那一瞬间，大量陌生的记忆席卷而来，她看到自己是因为被捉住而迷路，导致来到了这个村庄；看到昨夜自己因为保护村庄而成为了大名人；看到自己被奖励了一套木屋，就在乡镇中央的位置。
“您怎么了，看起来不是很舒服？”西卡的声音在她耳畔边响起，让她从这大量的记忆中回过神来，她双目瞪得很大，心跳速度也很快，就仿佛刚刚从梦境中惊醒。
此时此刻，那些并不属于她的记忆完全充斥在她脑海之中，甚至让她忘记了自己究竟是如何来到这个地方。
正如加百列所说的那样，也就是片刻的功夫，客人就多了起来，他们各自拿着一些相对来说有价值的东西，用来在面包房兑换面包。
期间，坐在木椅上的蒂法妮看到了几个熟悉的面孔，他们面色阴沉，脸面之上仿佛覆盖了一层死灰，双眸无神，黑眼圈重的像是用煤炭顺着眼眶涂抹了一圈一般。
她突然感觉自己在哪里见过这几张面孔，但思考片刻之后却完全无果，这不仅让她觉得可能只是在路上有着一面之缘罢了。
吃过食物，与加百列和西卡分开，凭借着自己的记忆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去到了自己的房屋，路途中见到她的人都会对她亲切的打招呼，为此她觉得很不自然，但又始终寻找不到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那间木屋很普通。
门并没有锁，进门之后，她看到了那依旧燃烧的火炉，此时此刻，她的记忆中浮现了一个画面，清晨苏醒时，她便用法术生起了火，觉得自己吃完面包之后，回到家中时火焰就能够将屋中的寒意驱散。
然而她就坐在火炉旁的木椅上，双眸目不转睛地盯着熊熊燃烧的火焰，神色要多狰狞有多狰狞，她总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但记忆总能在她觉得不对的时候，为她做出解释。
她忘记了自己究竟有什么目的，也忘记了自己究竟要做什么，潜意识地觉得自己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并且此番出行就是为了这件事情。
然而记忆却告诉她，她并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只是需要住在这乡镇之中，等待寒季的离去，等待佩格的归来。
她之所以来到这里，是因为在离开维卡罗之后一直遭受追逐，在筋疲力尽且迷失方向的时刻看到了这个乡镇，因此暂且在此处隐居。
沉思和发呆让她感觉时间流逝的很快，耳边的喧嚣声将她从这种状态中狠狠地拽了出来。
她本以为那是争吵的声音，但凝神仔细倾听后，发现那似乎是欢呼的声音，这让她不得不打开门，让声音变得更清晰。
因为房屋正对着乡镇的中央，因此在打开门的一刹那，她看到一群人围在颈手架前，声音就是从那个地方传来的。
而被绑在颈手架上的并非他人，正是前些日子在酒馆惹事喧嚣的克里奇，就算距离很远，她依旧能够看到他愤怒的表情，倘若颈手架破碎，想必他定会跳下台阶，如同野牛一般冲入人群，发泄着心中的愤怒。
就在此时此刻，她再度恍惚，双腿无力地跪在地上，脑海里尽是嗡鸣之声，仿佛双耳被人狠狠地拍了一下。
也是那一瞬间，她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温，仿佛赤裸的躺在冰窟之中，任凭寒冷侵蚀她的肉体，她恍惚之间看到了一些人的讥笑，看到了自己在雪中被拖走，看到了一个碧绿色如同蛇般的眼眸！
最后……
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就仿佛是幻觉一般朦胧模糊，但她相信，那绝对是佩格！
第六百二十四章 变数
维卡罗城，一个就算是在寒季都显得特别活泼的城市。
时间让上一次暴风雪灾难所带来的影响渐渐消失，人们也走在街道上时也不再会心惊胆战，当然，教堂依旧是他们最喜欢去的地方，只因为在那里，他们能够感受到安宁，当然，不仅仅是信徒，有些人觉得教堂广场上的卫兵很多，就算是在附近的酒馆，也依旧能够感到安心。
然而在众神殿，国王大厅内，没有一个人不是愁眉苦脸，只因为在不久前，他们收到了从诸多地方传来的消息。
就连一直都能保持冷静的布卢莫在此时都显得有些憔悴。
身为掌管情报和信件的他是众神殿中第一个收到消息的，他那时候展现出的神情完全不亚于此时的国王克莱尔，更是比现在在场的众臣惊讶，一种无形的恐惧弥漫在整个大厅，火盆内火焰燃烧的声音让人感到不安，但却无计可施。
“布卢莫，你的消息确实属实？”
“回国王陛下，小人我从来都不敢在这方面疏忽，荒地边境的驻扎军队再次看到了魔族的身影，虽然没有进行交战，但这已经让人人心惶惶。”
“陛下，我看未必是真的。魔族已经被击退了，就算他们会卷土重来，也绝对不会这么快。”一位新上任的大臣说道，“如果我的猜测没有错，看到身影的士兵们应该是在巡夜吧，那么他们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看到的是魔族而不是野人、野兽或者其他什么？”
“科尔莫兹大人，我不得不佩服您的想象力，你不会真觉得还有生物和野人会在荒地吧？那里可是寒冷至极，不论是食草还是食肉都无法生存，野人，那些家伙早就因为害怕迁移出了荒地，如果连这件事情你都不了解，你可能很快就会被这沉重的王室压力所挤的抬不起头。”
“你！”被称作科尔莫兹的人显然是想要生气，但毕竟现在国王还在，况且其他所有大臣都在场，他只能暂且的忍气吞声，“早就听闻布卢莫大人您嘴比较恶毒了，亲身经历之后的确如此，如果能够将您的语言转化为武器的话，我想我们就可以统一这片大陆了。”
“多谢您的赞美，不过当下可不是我们拌嘴的时候，所有人都在为王国的明日所担忧呢。”布卢莫面不改色地说着，他早就习惯了别人对他的敌意，现在这种他完全不在意，甚至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没错。”一位年纪较大的大臣向前走了一步，对着国王弯腰鞠躬，“不论这次的情报是否属实，我们都应该小心为妙，我们不应该拿所有人的明天进行赌博，如果不知道这件事情还好，但知道了，就应该做些什么，所以，伟大的国王陛下，我请求带领百名精锐骑手前去荒地，我亲自看个究竟！”
这位大臣名为罗赫尔，乃是塔里克兰家族的家主，也是所有骑士中年龄最大的一个。
他是在这次与魔族对战中因为显赫的战绩而被国王克莱尔提拔的。正因此，他所选择的家族纹章，就是用矛刺穿魔族头盔的简化图。
起初很多人都质疑这位年过六旬的老先生的能力，但后来就再也没有人质疑，至于原因，可能除了质疑者和罗赫尔以外，就无人得知了……当然，布卢莫可能也知道，只不过有些时候他会展现出一副一无所知的模样。
毕竟无所不知，是要带来麻烦的。
“百名骑手并不是问题，但罗赫尔爵士，我并不觉得百名骑手加上你，能够对边境的防守起到什么作用。”
说话的不是克莱尔，而是管家洛克，在这种会议上，他发言的权力并不小于台下的那些大臣，毕竟他也是一位拥有爵士身份的人。
“洛克大人，我知道您的担忧，但现在天下困难，冰封万里，想要让所有人履行兵役并非容易之事，同时我们也无法拿出充足的军饷，效忠的诸侯们也有此番担忧，边境的驻扎军队更是生活艰苦，据我所知，现在的他们连最基本的保暖和食物都无法得到保障，商队断了财路，农耕也停止了，有些食物甚至是从精灵那边高价购买来的。”
“好了。”克莱尔终于开口了，“罗赫尔老先生，我相信你的能力，你的请求我也批准，但我要告诉你，坚决不要做愚蠢的事情，倘若第二次与魔族交战，我需要你做出与之前一样的功绩，现在想要找到英勇的人……可并不简单了。”
克莱尔说话的时候用眼神瞥了一下科尔莫兹，显然是对刚才后者的发言感到失望，毕竟这位爵士也是他亲自提拔的，但相对来看，这个人并没有带来任何太大的作用。
“国王英明。”罗赫尔单膝跪地，有力地行了个礼。
“好了，你去着手你的事情吧，希望从这里到达边境的驿站都能够在这严寒中幸存，不然你们可要干很长时间的路。”克莱尔面无表情地说道，“洛克，现在从城中开始招募新兵，并加倍城中的巡逻量，城垛之上必须不间断的巡逻，我们不得出现一丝闪失，虽然这里距离荒地很远，但要知道，在最早的时候，魔族就出现在我们身边……莫尔斯，你手下的守备军是王国内装备最精良训练最有素的兵种，你将他们全部聚集，留一个小队驻扎维卡罗，其余的你亲自率兵与罗赫尔爵士前往荒地，同样的，不许有任何的闪失。立即执行，去吧！”
“遵命。”管家洛克和莫尔斯同时弯腰行礼，并立即离开会议大厅。
“布卢莫。”克莱尔继续说道。
“小人在，陛下您尽管吩咐。”
“我想听其他的情报，你还有什么知道的，尽管说出来吧。”克莱尔单手撑腮，神色稍稍有些惆怅，他的身体愈加沉重，变革给他带来的影响并没有完全恢复，当然，年龄的增加也起到了一定的决定性。
“小人还真有一些情报，之所以没说，是因为并不会带来太大的影响，比如有一位预言师说天空之上的火云是死亡的征兆，也是末日降临前的预警；巴泽王国的经济逐渐崩溃，他们回到了最初全民佣兵的阶段，我想用不了太久，他们又会进行内乱；还有一件事……蒂法妮女士在离开之后不久便失去了踪影。”
第六百二十五章 后悔的罗伯特
布卢莫说了许多情报，其中最让众人感到在意的，也只有巴泽王国的变化了，当然，对于这种情报，有些时候并不可信，这也是布卢莫没有第一时间通知的原因。
虽然因为特殊原因，两王国之间暂且签订和平条约，但那只不过是临时的协议罢了，倘若双方的兵力相撞，估计还是会刀剑相向，虽然明面上不会有血光，但暗下可就说不准了。
不过士兵们肯定是想尽可能的和平，谁都不希望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战争永远都是政客的游戏，受伤的永远是平民和当做棋子的士兵，甚至连绝大多数骑士都是。
虽然罗布王国经济衰退对于巴泽王国来说是一件好事情，但当下并没有人因此感到开心，毕竟罗布王国也是抵抗魔族的队伍中一个不可缺少的重要组成部分。
“陛下，小人觉得大家应该是在为罗布王国的遭遇而苦恼，我们是否应当适当的支援一下他们？”布卢莫微微点首，随后说道，他能够看懂四周的人在意的是什么，这是他最拿手的技能。
“虽然他们一直都是我们的敌人，但现在不联合起来，可能真的无法度过难关……不过我们还有什么能够给予他人的东西吗？”
“他们不擅长外交，我想之所以逐步向野蛮阶段靠近，是因为他们的货币体系开始有些崩溃，大多数人存有大量金币却换不到实质性的物品，以物换物可不是文明的开端。”布卢莫说道，他的声音依旧那样尖锐，令人听起来有些不适，就连坐在王座之下的王子维恩都有这种想法。
“继续说。”克莱尔摆了摆手，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是，陛下。我们巴泽王国最能够拿得出手的不是军队，也不是食物，而是商贸水平，罗布王国人民最不拿手的就是与人打交道，他们的行为更像是野蛮人，所以嘛！”布卢莫停顿了一下，看了一下四周的大臣，“所以我们可以以‘借’和‘帮助’的方式让商人搭建起精灵和罗布王国之间的商道，随后货物和金钱我们只要五分之一，并且在这五分之一中拿出三分之一给商人，剩下的，陛下就由你亲自处理，可以充当国库，也可以分发给平民，您知道，现在整片大陆也就只有精灵们能够种植农作物了。”
闻言，国王克莱尔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的确，现在因为路途遥远且没有贩卖对象，大多数商人都选择保留货物，能够让自己的家庭安稳度过寒季，购买力大大减少，货币也逐渐贬值，甚至有像破铜烂铁的方向发展，倘若真的到达了那个阶段，王国经济就要面临崩溃，就算寒季退去也很难在短时间内回复，因为金钱可能都囤积在少数人手中，贫富差距极大。
然而只要给这些商人动力，他们肯定会接受这个委托，并且重新打开经济大门，不仅仅是商人们有了就业机会，那些佣兵也是如此，虽然与魔族交战的话，大多数佣兵都是要服兵役的，但总会有一些小佣兵团体不想要上战场，与其让他们逃兵役，还不如让他们成为商队的跟随佣兵。
“其他人有没有什么看法。”为了确保所有大臣的意见一致，克莱尔点首询问其他大臣。
此刻，大厅内又开始了纷纷扬扬的讨论声，贵族、骑士们一同讨论，片刻后，所有人皆摇了摇头，显然对这个方案并没有太大的意见，何况那些贵族之中也有雇佣的商队，他们也需要利用此种方法来拉动自身的经济，不然拿着一些没有任何价值的货币也没有任何用处。
“很好，那这件事情就由外交大臣去处理吧，如果没有其他什么事情，就散会吧，早上的裁决已经让我有些疲倦了。”克莱尔道，“布卢莫你留下，其他人可以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众大臣在屈膝行礼之后逐次离开，每个人神色都比较凝重，毕竟这次会议的目的是警告所有人，魔族可能再次归来了。
“陛下，留小人在这里，是因为蒂法妮女士的原因吗？”
“哼。”克莱尔笑了一下，道，“还真的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有时候我觉得你更像会魔法的家伙。”
“小人用的不是魔法，而是头脑，我知道自己与他人并不相同，诸神为我关掉一扇门的同时，肯定会为我打开另外一扇窗户，不然啊，他们可太小气了。”
“好了，告诉我一点详细的信息，是那组织的作为吗？”
“小人这件事情还真不知道，但我觉得应该是，不然还有谁会在这冰天雪地中，抓捕一位能够把他们头砍下来的女士啊，但恐怕这次蒂法妮女士真的凶多吉少了，因为连我都没有了她任何的消息。”
“唉。”克莱尔无奈地点了点头，“我之所以放她离开，是觉得她能够寻找到些许有用的消息，魔族可不仅仅是我们唯一的敌人。”
……
布卢莫最终也离开了大厅，他依旧走着只属于他的那种步伐，没有任何的声音，就仿佛漂浮在走廊中的鬼魂一般。
他与众贵族之间的关系并不好，因为所有人对他都是敬而远之，每当面对这个掌管情报的大臣时，都会有一种赤身裸体的感觉，就算自己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也会很不自在。
他穿过走廊，直奔自己的办公室，期间见到谁都微微一笑，看似和蔼可亲。
当他推开自己的那扇门时，罗伯特正坐在壁炉旁，身前摆着一本书籍，但却无心阅读，看起来焦躁不安。
“哟，尊敬的诗人阁下，您还未蒂法妮的事情感到着急呢？”
罗伯特咬紧双牙，没有在第一时间回答他，双眸死死地盯着地板，仿佛演讲之前的紧张和酝酿。
而布卢莫不以为然，他缓缓地走向自己办公用的桌子，上面依旧摆着许多没有处理完的情报信件。
“我应该做点什么的！”罗伯特突然开口，声音很是沙哑低沉，完全没有了之前那般自信的诗人的模样，“我真是个懦夫，我应该做些什么的！”
“你已经做了你应该做的了啊，我说过了。”布卢莫轻描淡写地说着，连看都没有看对方一眼。
“不，我学过用剑，我应该能够救出她的，但我……”
“但你双腿在那个时候又软又酸，是吗？心跳也加快，呼吸急促，甚至头脑都发白。这不怪你，而且你已经做了最正确的事情了，接下来的啊，就交给诸神吧！命不该绝的人不论遇到什么事情，都不会死的！”
第六百二十六章 情报的作用
很显然，布卢莫之所以知道蒂法妮的消息，并非是因为他拥有“魔法”，而是来自于罗伯特之口。
当罗伯特做完了蒂法妮交给他的任务后，他夜不能寐，总是做着一些令他感到恐惧的噩梦，梦里他经常看到尸体、血液和内脏，仿佛世界就是由那些东西组成的一般。
他也总是能够幻听道佩格的声音，那并非是善良温柔的语气，而是一种埋怨和咒狠。
“你为什么没有阻止她！”
“你为什么答应她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如果她出了事，你就是帮凶！”
“你不再是我的好兄弟！”
这种幻听时不时就会在他耳边环绕，不论何时，甚至让他夜不能寐，食不安寝，连最基本，最简单的童谣都创作不出来一句。
也正是这种心态，他在第二天清晨，顶着严重的黑眼圈，退掉了工会的房间，花费比平常贵将近两倍的金币买下一匹旅行马，甚至没有准备充足的粮食，就迎着第二天刚刚冒出头的太阳离开了城市，奔向蒂法妮离开时的方向。
当他赶到城外的木屋时，蒂法妮早已离开，路途中他看到了一位被积雪覆盖的尸体，因为赶时间，他并没有放慢马匹的步伐，只能心中暗自感叹，并未那不幸死亡的家伙默哀。
凭借感觉向一个方向狂奔，一夜的寒风已经将地面上所有的痕迹全部抹除干净，仿佛从来都没有人涉足过这片区域一般。
那时候周围寂静的可怕，他不得不放声歌唱，以给自己壮胆，同时也希望蒂法妮能够听到，当然，这种方法只不过是让他自己不那么害怕罢了。
他清楚的记得，周围回复他的只有自己的回音，空灵的回音，仿佛一些莫名之物在学舌，这不得不让他的歌声稍稍有些颤抖。
最终，他听到了声响，但是那么的异常。
因此，他做了一个很果断也很聪明的决定，就是将马匹捆绑在树干上，徒步前去查看。
……
“所以你真看到有人把蒂法妮女士拖走了，对吧？”
“我没有任何理由骗你，阴阳怪气的家伙，我完全没有必要，骗你我有什么好处吗？”罗伯特一脸诧异地看着布卢莫，“我是来寻求帮助的，不是让你看笑话的！”
“诗人阁下，诗人阁下！”布卢莫终于抬起了头，但面孔上却是轻蔑和讥笑，“我说过了，该死的人不论如何都会死亡，不该死的人啊，就算上了斩首台都能够全身而退，而你绝对不是能够决定他人生死的神明……哦，对了，我啊，也不是！”
“那我该怎么办！”罗伯特站起身，有些激动，“就坐在这里等着吗，听你说那些屁话？”
“你完全可以回到你之前的工会啊，那里的小姑娘貌似都蛮喜欢你的。在哪里等没有任何的改变，当然了，非要说改变也有，那就是你的心态，说不定你心态良好，能够写出一首歌纪念已逝之人呢，或者想一想，等佩格爵士回来了，你该如何应对？”
“够了！”罗伯特如同愤怒的龙一般喷了一口鼻息，“来寻找你真是个错误，走了！”
“我手头还有很多工作，我就不送了，有什么事可以随时来找我哦。”
“我这辈子都不想在看见你，也不想听到你那令人反胃的声音，我会用我的诗歌来谴责你，就像……”
“就像其他贵族一样，对吗？或者就像其他吟游诗人那样？你不会的，你是王室吟游诗人，不应该诉说高层，那样等于自自断财路，你只能写爱情、英雄、骑士和传说，是不是啊，罗伯特阁下，名声远扬的诗人阁下！”
罗伯特很想走上前给对方一拳，但他知道，那样只会给自己惹麻烦，因此，他只能咬紧双齿，带着满怀的愤怒离开了布卢莫的办公室，在打开门的一刹那与一位信童相撞，惹得后者险些坐在地上。
信童神情上虽然有些愤怒，但并没有多说什么。
他早已习惯了这种场面，经常有人面带愤怒、失望和不解的从布卢莫的办公室离开。
“大人，又有新的信件。”
“嗯，好，放在它们该在的地方吧，对了，鸽子和信鸦的状况怎么样？”
“不怎么乐观，咱自家的鸽子和信鸦都看起来筋疲力尽，像是得了伤寒感冒，从远处飞来的更是如此，我想肯定有很多信件丢失在了荒郊野外，希望不是什么重要的信件。”
“不会有重要的信件的，多数都是来自其他饥荒地区的诉苦和请求支援……我想咱家的国王啊，肯定不想要看到那些信件，那会让他一整天的好心情都随之消散，有没有边境的来信，或者……其他什么有点意思的？”
“嗯……并没有什么重要的来信，正像您所说的那样，大多数都是请求和抱怨。”
“但我总是要看的，万一其中有什么重要的情报呢，对吧？我并不会什么魔法小子，我也不会有什么后代，如果你真的想当我的学徒的话，就要学会这一点。你知道保护我小命的，是什么吗？”
“是情报，先生。”信童轻声回答。
“没错，你小子还不算愚蠢，正是情报，大量的情报，不论别人是否知晓的情报，掌握了别人的痛处，就等于握住了对方的心脏，只要你稍稍用力，对方就会疼的窒息，不仅仅是官场，战场也是如此啊！”
“掌握情报能够杀敌吗？”
“啧，你看看，你看看。”布卢莫皱起眉头，仿佛捏着喉咙在说话，“我刚说了你还不算愚蠢，这转瞬间就打了我的脸，你告诉我，当你知道敌人的阵型、兵力、士气、后备储量、指挥官的能力等等，这场战斗，你还会怯场吗？不，不会，你会觉得这比孩子们玩得过家家还要简单，对面的一举一动都会掌控在你的手掌之间，甚至能够打的对面怀疑人生，当然了，想要在战场上掌握情报，那并不容易，不然与魔族的战斗，不会这么难。”
“那我们该怎么搞到魔族的情报啊？”
“那就要靠那些会魔法的家伙了，他们可比我们清楚的说……不说这些了，我都有点渴了，屋里的酒都喝没了，你看看能不能在给我搬一桶葡萄酒来，要加过蜂蜜没有那么烈的，不然喝上两口连字都看不清了！”
第六百二十七章 神迹？
众神殿的每日例会是这一整天除了裁决会议以外最为庄严肃穆的，只要有职位和权力且并没远行的大臣贵族都必须参加，除非身体上的残疾阻碍他们参加会议。
而每天的例会都是围绕着布卢莫的情报展开，他总能够带来一些令所有人瞠目结舌的消息，久而久之，就连那些新上任的官职都知道，只要从这家伙口中吐出来的情报，就一定是真的，虽然绞尽脑汁都无法想得出，那究竟是如何得到的。
这是罗赫尔爵士出行的第五天，百名骑手和守备军共同出发，总共加起来有近千的骑手，这个庞大的骑行队伍最难克服的，便是行军速度。
虽然队长们尽力催促，但马匹和人的体力终究有限，并且会随着骑行时间的加长，耐力上限也随之降低，赶路最快的，莫过于出发的前三天了，就像现在，后两天所前进的速度，甚至赶不上第一天的三分之二。
为了能够与众人不断取得联系，让其了解自己的行军情况，跟随了两箱的鸽子，每天夜里都会有斥候放出一只，并在其腿上挂上写满行程的纸条。
当然，收到这些情报的，自然是布卢莫，今天也不例外，纸上的消息也是没有任何变化，这五天以来，唯一的不同，就是今天纸条上添加了一句：食物开始短缺，但还没有找到能够补充食物和饲料的乡镇驿站。
冰雪将很多东西都埋藏于白色的“毯子”之下，那些处在偏远地区几乎看不到人烟的更是如此，在得不到后供补给的情况下，想要活下去的欲望会让那些恪尽职守的人也无奈的离开岗位，不然将会与房屋一起被压垮，沦为冰雪的一部分。
例会之上，那些曾摆出质疑态度的人也在面孔上挂上了一丝担忧，其原因并非是无知的等待，还有那连续数日的阴天，期间还下过片刻的雪，让这原本就寒冷的天气似乎又降了几分。
例会结束，在所有人准备离开之时，突如其来的喧哗传到了每个人的耳畔。
那是在城市中响起的，众神殿在维卡罗中央的位置，但凡附近有较大的喧闹之声，都能够穿过墙壁，在内殿四处回荡。
“去看看发生了什么。”国王克莱尔从王座上站了起来，但并没有走下台阶，轻声吩咐。
听令，几位王室护卫立即照做，用小跑的方式离开。
“陛下，最近天色极其异常，我想这并不是什么好兆头啊。”布卢莫轻声说道。
“这种东西我也能看出来，但总不能因为天气来判断未来的局势，这太不符合观念了。”
“您说的对，陛下。”布卢莫微微一笑，并没有展现出过多的神情。
那些刚刚离开大厅走向走廊的人此时又走了回来，因为两边的走廊都有一侧是镂空的，因此站在走廊之上能够借助高度看到城市的很多区域。
而这些人，正是看到了市民发出喧哗之声的地点！
“陛下，天空被什么莫名的东西开出了一个洞，方位……似乎是在圣呐多勒教堂广场的位置！”一位大臣弯腰行礼，随后略显紧张地说道。
这种情况不会有人撒谎，因此连布卢莫都感到了一丝惊讶，他轻声呢喃：“天空被开了个洞？这可是我没有涉及过的知识啊！”
众人闻言立即向走廊拥挤而去，当然，最后还是要给国王和小王子让开道路。
当所有人眼观为实后，自然觉得那位大臣并没有丝毫夸张之意，甚至现实要比他说的还要离谱。
在圣呐多勒教堂广场的正上方，那原本被乌云遮盖住的天空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推开了一块，阳光透过那缺口照耀进来，如同一道道通往天空的阶梯，将整个教堂和周边的广场照耀的闪闪发光，仿佛有神迹降临一般。
要知道所有人已经连续数日没有见到过太阳了，白天除了黄昏和破晓时的红色，再也看不出有任何的变化，天空阴森，地面冰冷，每个人都没有活动的兴致。
然而就在刚刚，教堂正上方强光一扇，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一般，云彩被瞬间推开，形成了一个不规则的圆窟窿，太阳也恰好在那窟窿上方，导致最耀眼的阳光从中穿出。
圆窟窿旁的其他云朵也出现了一些“裂痕”，阳光本来就是无孔不入，因此也从这些“裂痕”中挤出，零星的照耀在广场的四周。
克莱尔皱着眉头看着所发生的一切，同时看到了那几位履行自己命令正在接近教堂的王室卫兵。
周围的喧嚣声不断，甚至有居民跪在了地上，对着教堂叩拜，仿佛真的有神明降世一般，仅仅只是几个喘息间的功夫，那里就围满了人，其规模甚至如同国王公开演讲。
“是有什么东西从天上掉下来了。”王子维恩突然开口道，并指着天上。
此时的维恩正处于男孩发育最快的阶段，喉结的生长让他的声音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曾经那稚嫩的声音已经附上了些许的成熟之意，虽然听起来稍稍有些别扭，但除了他的父母，没有人敢当面说出，只因为时间的流逝让这个孩子渐渐拥有了一个君主的模样。
“此话……怎讲啊？能飞上云霄的只有鸟儿，但年迈和生病的鸟儿都无力拍打双翅翱翔于天际，更不会拨开云朵洒下阳光，虽然老夫我不信神明之说，但说有东西掉下来，似乎更令人难以相信啊！”
一位年迈的老者说道，虽然上了年纪，但他看起来依旧很有精气神，一头白发，没有丝毫秃顶的迹象。
他名为乌里恩，王室的学士顾问，更是整个巴泽王国学士的最高级代表，相信整个王国乃至人类领域，都找不出右臂内侧刺青比他还要长的学士了，只有学者在精通了某个领域之后，方才能寻找专门的刺青师，留下相应的符号。
而乌里恩老学士的右侧胳膊内侧，已经布满了各种颜色各种形状的符号，看起来就像是套了一层锁子甲一般！
“虽然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鸟儿依旧会从天上落下，不一定每只鸟儿都能寿终正寝，有太多种情况会让其从云朵之上摔下，而且据我所知，陨石也会从云层之上掉下，但我觉得，这次下来的，可能真的是神，或者神的信使！”维恩信誓旦旦地说着，双眸目不转睛的看着那闪闪发光的教堂。
第六百二十八章 “神迹？”
听着自己现在唯一一个儿子的发言，克莱尔嘴角微微上扬，他突然感觉到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曾经，他原本想要让两个孩子相互扶持，就像他和他的弟弟一样，然而世事不可预料，因此他想在自己还有力气管理的时候，给维恩将路铺的更加完整一些。
王后玛莎虽然有实权，并且仅亚于国王，但她很少管理国事，一个是性格的缘故，再就是上一次政变，也同样给她带来了巨大的伤害，她害怕失去，更害怕看到背叛，因此在回来之后，几乎很少在众臣面前露面，平时甚至会乔装打扮成平民，散步街头，体会平民生活。
长子亨利虽然做错了事情，但那终究是王后玛莎的亲生骨肉，当得知自己的儿子死后连尸体都无法存下时，她一度萎靡，现在的她虽然有所好转，但身体状况也不比当年，曾经浓密的头发现在稀疏了许多，并且挂上了丝丝白发。
现在的内部完全换了一些新鲜的血液，那些曾经出生入死且信得过的团体也都留在了荒地，虽然克莱尔知道放在身边能够产生更多的安全感，但那只不过是错觉，倘若所有地区沦陷，就算众神殿拥有再精良的兵种，也根本是无济于事。
叩拜祈祷的人数逐渐增多，打眼望去人烟人海，甚至淹没了整个广场，连那去探查的卫兵都很难从人群中挤出。
“去，尽可能的疏散人群，我要去一探究竟。”克莱尔说道。
“陛下，我觉得您还是不要去的较好，那可是连小人我都不知道的事情，没把握的事情我从来都不会去做，我想您也一定会这样吧？”布卢莫说道。
闻言，克莱尔的确犹豫了一下，并非是他害怕，而是为了自己的王国和儿子维恩着想，如果他现在遇害，他并不觉得维恩能够立即继承王位，同样的，他也相信这些新换代的大臣贵族绝对不会对维恩俯首称臣，毕竟维恩还是一个孩子。
“陛下，请让我去吧。”科尔莫兹在此时站了出来，主动请求，他刚刚上任，因此想更多的证明自己，以换取国王和其他大臣的信任，前些日子的愚蠢行为让他自己都感到了羞耻，他想用这次机会来弥补。
“好。”克莱尔并没有过多的犹豫，“帮助我的卫兵回到众神殿，随后在教堂门口等待，如果并非危险之事，等我到达之后在共同进入，如果有危险之事，请谨慎行事，如果需要支援急忙回来禀报，并带领城镇卫兵疏散群众！”
“遵命，陛下！”科尔莫兹单膝跪地，微微点头，随后转过身快速离开，仅留下他移动时身上盔甲发出的碰撞声。
虽然上一次的议会让他颜面扫地，但这一次却展现出他身为骑士应有的效率。
在不干扰平民的前提下，他很快凭借孜身一人的力量和嗓门，让叩拜的平民为王室卫兵让出一条过道，当卫兵离开之后，双方说了些什么，紧接着科尔莫兹一只手放在剑柄之上，在让开的道路还没有合上之时，再度挤了进去。
见状，克莱尔并没有继续在走廊上停留，他向大门的方向走去，以尽早听到卫兵的消息，对于这种异样的情况，他还是很在乎的，倘若并非好事，他必须立即作出决判，将损失降到最低……现在已经不能再损失更多东西了。
大门被打开时，两位王室卫兵立即行礼，其中一位说道：“陛下，有人出现在了教堂里面，正在与教主沟通……是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
“难不成……真的是诸神派下的使者？”学者喃喃地说道，他的话语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如果诸神真的能够为我们民众着想，魔族、狂猎还有那些怪物早就灭亡了！乌里恩老学士，请您理智一些，我们还没有到达需要向诸神祈祷的阶段，我们王国依旧强盛！”
“是……是，陛下。”乌里恩老学士也察觉到自己无用的唠叨，因此急忙表示歉意，他之所以能够留在王室，完全是因为他出众的学识，但倘若说出一些糊涂的话语，身份地位可能会一落千丈，他自然明白这一点，“不然，让老朽我，去看一下？”
“与我一前往吧，传令，让所有亲卫、王室卫兵和骑士前往教堂，等待我进一步的命令！”
……
金色的阳光洒在圣呐多勒教堂的墙壁上散发出阵阵光芒，仿佛水面上的光芒，也如同矿石一般闪烁，让原本就神圣的教堂添加了一分神秘，仿佛真的有神迹出现一样。
科尔莫兹就站在教堂门口，感受着那温暖阳光的沐浴，耳边能够听到的只有平民叩拜时的嘈杂，那些本应该是很神圣很庄重的祷告词，但因为人数太多，融合在一起，显得如此的刺耳。
他铭记着国王的话语，让自己等候，倘若有什么不慎，立即疏散群众，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内心一直在躁动，总是想踢开门拔出剑冲进去。
在他的意识当中，教堂里面肯定是出现了什么怪物。
两位王室卫兵说有两个不明人士出现在教堂内部，正在与教主沟通，然而科尔莫兹觉得事情肯定没有这么简单。
但最终，荣誉和胆量压过了好奇，他还是等待国王带着卫兵赶来。
当大门被推开的一刹那，谣言的光芒从神殿中散出，仿佛有一颗太阳在神殿内一般。那是因为教堂顶部全部都是特质的玻璃，他们凝聚了阳光，将教堂内部照耀的极其刺眼。
适应了这种光芒以后，那所谓的“诸神使者”也出现在了克莱尔眼前。
“国王陛下。”佩格转过身来，露出了无奈的笑容，“抱歉，造成了如此之大的动静，我没有想过会是这样。”
“你是？”克莱尔并没有认出对方，虽然声音有些熟悉，但面前这位身着黑衣黑斗篷，齐肩的长发，浓密的胡子，在他的印象中并没有这号人物……直到双眼完全适应了强光，看到了对方那灰色的双眸！
“竟然是你！”克莱尔难以置信地看着对方，随后无奈地摇了摇头，“我想你并没有从教堂出来，是因为不知道该如何收场了，对吧？”
第六百二十九章 是我的错！
克莱尔说的没有错。
佩格和艾丽娅被海姆达尔传送回来之时，并没有想到竟然会闹出如此之大的动静。
他们本来是想让海姆达尔将自己悄无声息地放在维卡罗的某个不起眼的角落，但换来的却之时海姆达尔的笑容。
当踏入海姆达尔所施展出的传送门之后，瞬间仿佛进入了漩涡，头脑发晕，意识模糊，眼前能够看到的只有刺眼的光芒，他们甚至失去了时间的观念。
随后当他们意识归来，就算闭着眼也能够感受得到那刺眼的光芒，眼皮内仿佛被涂上了一层红色的燃料，全身的温暖虽然舒适，但却让佩格猛然坐起，艰难地睁开眼睛，因为面前的光芒着实让他有些难以接受。
他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圣呐多勒，那位穿着白色大褂且用金线镶边的教主，跟在其身后的还有一些信徒，他们手无寸铁，一脸惊讶，但那时候的佩格可不知道对方是否是敌人，他可不知道在维卡罗还有这种地方。
然而在短暂的沟通之后，他才明白这一点，最让他头疼的，就是不论如何说明，教主和信徒都坚决称他们二人为诸神派来的使者，是来拯救苍生的英雄。
他原本想要离开，但透过玻璃，看到窗外那拥挤的人群……这让他瞬间打消了念头。
一直到克莱尔出现，他方才看到了希望。
“您不愧是国王，我正是在为此担忧。”佩格苦涩地笑道，就算此时，教主和几位信徒依旧满是诧异，尤其是当看到自己的国王还认识这两位天降之客时！
“为吾王的英明感到愉悦，吾王竟然认识诸神的使者，看来人民能够从冰冷的寒季中走出只是时间的问题！”教主立即跪在地上，叩拜国王。
见状，克莱尔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过身面对自己身后的那些随从，道：“去通知所有人，回到自己的岗位，不要在此处聚集，无大事发生。还要告诉他们，此番情景的确是神迹，我们很快就会回到正常的生活当中，告知所有人，加倍努力，准备迎接新的季节！”
见到随从们纷纷离开，仅留下国王克莱尔、王子维恩和老学士后，克莱尔换了一种语调对着教主说道：“不知教堂内是否有较为清净的房间，我有些事情想要跟这位沟通。”
“当然有，当然有！”圣呐多勒教主急忙站起身，一脸虔诚的回答，“请随我来。”
顺着被灿烂阳光覆盖的旋转楼梯一直向上，在几乎到达教堂顶端时，他们终于停了下来。
教主从怀中取出一串钥匙，叮当作响，不紧不慢地从钥匙串中找出属于面前这扇门的钥匙，并将其打开。
开门时这木门门轴没有发出丝毫的声响，而这房间仅有一扇窗户，因此光线较暗，没有了太阳的直射，温度也降下不少，但不知为何，在场的所有人都因为这种凉爽而感到舒适——被那刺眼的光芒照射太久就如同站在烈火旁一般，倘若不是休息时刻，总会让人感到些许的不适。
当房门被教主关上，脚步声逐渐变弱时，房间的气氛终于恢复了平静。
维恩也露出了笑容，对于佩格，他有着无尽的好感，其感觉真的与自己的家人一般，毕竟小时候陪伴他玩耍的，也就只有佩格了。
不过因为父亲就在身边，维恩并没有忘记身份，迫使他将自己想说的话全部咽进肚子里，只是用那小眼神看着佩格。
佩格自然能够读懂那个眼神，因此他微微一笑，对着维恩稍稍点头，示意过会再跟他叙旧。
“不知是否能够告诉我，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蒂法妮说你被带到了其他地方，看样子那个地方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危险啊。”
“不能完全这么说吧。”佩格回答，“也算是九死一生，我可能说出来您也不会相信，陛下，我是被神族送回来的。”
“神族？”乌里恩老学士在此时下意识地开口，紧接着，他便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但为时已晚。
“乌里恩老学士，今天我就原谅你的冒失，因为连本王我也感到极其的惊讶，但我希望年龄不要将你应有的理解全部吞噬，那样你就不能算得上最聪慧的学者了，你要对得起你手臂上的符号！”克莱尔很严肃地说着。
“是……陛下，老朽我的确是冒失了。”
“嗯……神族，是诺恩的另外一只种族吗？”克莱尔询问道。
“可以算是，但又不是，他们所居住的世界被称之为上界，而我们的世界被称之为下界。两个世界并非一个位面，那时候的我根本无法创建与下界的传送门，因此我觉得根本不是一个位面……也就是不是一个世界，只不过有着密切的关系罢了。”
“那他们是否能帮助我们抵御魔族？”
“魔族？”佩格神色突然凝重起来，“他们又回来了？”
“没错，前不久再次受到了消息，我的弟弟和另外一位骑士已经去探查了，这些日子我们一直在等待消息，希望你的归来能够给我带来点好消息，我的双耳已经听够了那些令人不悦的话语。”克莱尔走到一旁的木椅边，深吸一口气坐了上去，回想这几天，他已经很久没有向现在这样休息过了，就连夜里都要处理那些布卢莫送来的情报文件，当然，那已经是经过布卢莫过滤过的。
闻言，佩格无奈一笑，道：“抱歉，陛下，我并没有什么特别好的消息，此番归来，是想要继续调查那个反魔法组织的消息，但我并没有料到魔族会在此时归来，我以为他们会修整很长一段时间。”
“我也是这样认为的，但他们终究不是人类，唉，真不知道我究竟是受到了什么诅咒，为什么我在位的时候就不能安享晚年呢。”克莱尔无奈地说道，“还有一件事情我不得不告诉你，也希望你做好心理准备。”
听到这番话，佩格的深色突然凝重起来，再无笑意，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但并不希望是自己想象的那样。
“没错，你应该猜到了，是蒂法妮的事情，她前些日子为了寻找那神秘组织的踪影，离开了维卡罗，具情报，似乎已经遇难了……”
就在国王话音将落之际，房间的木门被突然撞开，一个身影踉跄地冲了进来，紧随其后的，是手拿长矛的卫兵。
“佩格，请你原谅我，是我的错！”
我六百三十章 然后……什么？
维卡罗的西城区，靠近城墙，也是旧城区，这片远离护城河的区域乃是整个城市最脏乱差的地方。
按照城市最初的规划，旧城区以西本应该是排污和对方垃圾的地方，但因为移民难民逐渐增多，这里开始有无数草房泥房土房拔地而起。
虽然克莱尔很不想抛弃这片区域，但为了让其他市民能够过上正常生活而不被干扰，他只能下令建起一道木制篱墙，时长有士兵把手，以免让霍乱蔓延到主城区。
篱墙之外很远一段距离，都很少有人出没，其原因就是那在寒季都感到刺鼻的酸臭味。
当然，居住在这里的人都并非情愿，他们很多都是来自其他地区的难民，流浪数年的流浪汉，以及抛弃身份的强盗、匪徒和小偷，亦或者被其他国家流放的人民。
克莱尔总不能让那些请求进入的人拒之门外，因为那样简直与判了死刑别无区别，经常这样做会失去民心，因此，那时候的他深思熟虑之后，决定让所有人都可进入，但没有身份、没有缴过税、有偷窃行为的人都被安放在这片区域。
久而久之，这片区域变成了比贫民区还要困难的区域，大多数人将这里称之为暗区，毕竟官方并没有为其起名。
如果行走在这暗区的街道上，那么一定找不到一个适合的落脚点。
被排泄物污染的地面呈现一种难以用言语形容的模样和颜色，各种生活垃圾随处可见，自己搭建的房屋排列紧凑，有时候都难以分清到底是一栋建筑还是两栋或者三栋。
要不是驻扎这里的卫兵有双倍的军饷，不然没有人会做这个工作，按照一位卫兵闲聊时所说的：这简直比去地狱还要恐怖。
这里居住的家伙大多数都没有素质，当然，有素质的也可能在这恶劣的环境下被逼迫出些许的精神疾病，他们偶尔会在篱墙外辱骂卫兵，甚至投掷脏东西，为此，克莱尔专门进行过一次排除，但并没有太大的实质性作用。
在这暗区中，也有一点“像样”的木屋，当然也是人工搭建，其位置出于篱墙大门的正前方，直接将原本的道路掐断。
在那里居住的，大多数是有强盗前景或稍稍有些地位的家伙，斗殴方面总是能够脱颖而出，偷盗方面也是，这里有几位经常会在夜里偷偷从篱墙溜出，并在太阳升起前带回一些能够食用的食物或有用的东西，虽然他们身上也散发着恶臭，但总比大多数暗区的人要好很多。
“听说了么？在城市突然出现了一道光柱，有人说那是神迹！”一位面孔完全被脏东西涂成黑色的家伙带着一口莫名的口音说道，“照俺说，那是个狗屁的神迹，顶多是有阵风吹过将云彩推开了罢了！”
“去他娘的神迹，神迹能给我点像样的食物吗，能给我穿的吗，能给我一瓶啤酒吗？老子之前可是大杀四方的战士，现在，沦落到跟你们这群狗杂种一起。”有一位脸上有三道疤痕的家伙说道，他的话充满了讽刺，但其他人只是投过来厌恶的目光，但没有人敢动手。
“得了得了，俺说你啊，现在都啥时候了，还在纠结你的身份，现在咱们可是一帮人，你要是想填饱肚子，就别说那些狗屁话，自己不觉得恶心。”脸上满是脏东西的家伙白了他一眼，露出了又黑又黄的牙齿。
“没错，现在咱们是一根签子上的蚂蚱，谁都别埋怨谁，谁都别嫌弃谁，天一会就黑了，今晚你们想吃点啥，我看我能不能搞回来！”一位身材瘦弱，只有正常人一半高的侏儒开口道，此刻他嘴里还在咀嚼着长了青毛的面包。
“呸！”脸上有疤的家伙站起身，他是这堆人里罪状的，看起来像头黑猩猩，“我真他娘的受够了，前阵子如果你们抓住了那个婊子，我们就有大把钱币，到时候肯定能走出这臭气熏天的垃圾堆。你们没听到过吗，寒季快他娘的结束了，到时候在住在这里，我想想就恶心！”
“寒季离去有什么区别吗？我觉得没啥问题啊！”半身侏儒说道，“之前我住得就是贫民区，甚至没有房子避雨，我觉得这里挺好的。”
“放你娘的狗屁！你知道啥是黑死病吗？等那些老鼠都出来了，你们一个个都要传染瘟疫，说不定还会引来什么魔物，漫天的飞虫和发酵的排泄物……唔……”说到这里，脸上有疤的家伙突然干呕，随后咳了一声，“我他妈光是想就觉得恶心！”
“那你去抓那个娘们啊，说不定她现在早冻死在哪里了，你没听说吗，那个违背委托的家伙惨死在荒外了，现在还没有人给他收尸，我虽然过得不行，但我起码不会不明不白的死。”坐在远处把玩着手中匕首的家伙说道，他套着极其厚重且不合身的棉衣，露出的手腕完全就是包皮骨，枯瘦的面孔将头颅的形状突显出来，两颗眼珠更是像快要掉出来一样。
“得了得了，天天这么吵，俺也是受够了，你们要是不想吃啥，我想吃，说不定城里发生暴乱，咱们就有机会跑出去了，反正俺觉得俺命不该与此，至少俺觉得俺杀的人还不够多，还不够两个手呢，对了，说起杀人啊，你们有没有什么有趣的精力啊？”
提到这件事情，整个屋子的人都瞪起了眼睛，他们的价值观早就产生了扭曲，况且出身都不正常，就算没有杀过人的，也幻想着在未来杀人虐待的场景，当初就是讨论如何去抓蒂法妮，并将其如何处置，他们之间甚至产生了争执。
因为天原本就很阴沉，在黄昏之际，整个城市已经笼罩在黑暗当中，这片暗区更是没有丝毫的光芒，他们也只能抹黑说话。
“俺先说，俺先说吧。”那位脸上有脏东西的家伙说道，“俺曾经抓到过一个小女孩，然后，嘿嘿嘿，那小女孩啊，现在想起来俺都觉得兴奋，她惊恐地看着俺，轻声说‘放开我，求求你，让我做什么都行’，哎呦，那声音，真的就像是百灵鸟一般，听得我那叫一个兴奋啊，然后……”
“然后什么？”一个声音从他身后出现，但这个家伙并没有察觉到异样，他以为是自己的同伴。
“然后啊，我就扒开了她的衣……”话音未落，只听得仿佛被水呛到了喉咙一般的声音，在黑暗当中，这位脸上有脏东西的家伙虚弱地跪在地上，一个身影，就站在他身后，手中的匕首就算是在黑暗当中，也散发出微弱的蓝光和寒气。
第六百三十一章 是死神吗？
在暗区的夜晚能够听到鬼哭狼嚎的声音再正常不过，其中大多数是那些精神有些疯狂的家伙发出来的。
然而今夜，惨叫之声更为惨烈，甚至连周围守夜的卫兵都觉得毛骨悚然，认为那绝对不是人类能够发出的生意，亦或于一种来自于死亡的恐惧。
这声音正是从那拦截了道路的木屋内发出来的，因为没有丝毫的光芒，当血液泼洒在肮脏的墙壁、地板之上时，都完全看不出来。
哀嚎之中，所有人乱作一团，他们尽可能的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在空中肆意挥舞，甚至劈砍到了同伴也不会停下，只因为有人那滚烫的血液喷在了他们的身上，裸露在外冰冷的肌肤碰到那滚烫的血液就如同碰到壁炉内烧红的煤炭一般！
这一切都由佩格引起。
他知道，身为魔法界人士，不应该主动杀戮，不论对方是谁，做过什么，有什么罪行；
他也知道，安杰伊曾经对他说过，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可以肆意判断他人的生死。
但这一次，他下定了决心，只因为他最痛恨的，就是伤害自己在意的人，就算对方是神明，他依旧要与其对战，何况是这些早已没有了人性的家伙。
当他从罗伯特口中得到相关的消息时，他并没有责怪罗伯特。就算他很愤怒，但依旧能够保持着理智，这点愤怒与当初被魔神力量控制要轻很多，虽然已经完全占据了他的大脑。
群众很快就被散开，所有人都认为这神迹与国王有关，与寒季有关，他们觉得终于能够迎来温暖，终于不用再面对着白色的雪花，就如同神迹降下之时，那温暖的阳光一样。
而佩格的愤怒，一直忍耐到黄昏之时。
当他走出教堂，教主紧随在他身后，劝阻着他不要做出愚蠢的事情，虽然教主什么都不知道，但却能够感受到佩格身上浓烈的杀意，仿佛瞬时间有无数厉鬼缠身一般。
天空的缺口早已愈合，密集的云朵再次将原本的天空遮蔽，仅留下西面那暗红色的云朵，仿佛被晒了数天的血液浸染过一般。
他乔装打扮，戴上兜帽，去寻找那些对蒂法妮有非分之想的家伙。
国王克莱尔也并不允许他这么做，毕竟杀戮在城里是犯法的，不论对方是谁，毕竟那些家伙都没有确凿的证据能够证明有罪，倘若被人杀害，那么杀人者一定要接受惩罚，不然平民肯定会因此感到不安。
但克莱尔也并没有对佩格多说些什么，最后一句话便是：“给你一晚上的时间，千万不要滥杀无辜，明天清晨，所有卫兵都将会通缉杀手，希望你能够解决这一切。”
身为国王，他能做的只有这些。
如果寒季离去，那么暗区也将会遭到一波大清理，不然疾病将会在眨眼的功夫蔓延在城市之中，没有想经历第二次的大规模黑死病，这也是维卡罗一直能够保持如此干净的原因，只因为绝大多数市民已经见证国病魔的恐惧。
……
在黄昏之际，佩格并没有直接去到暗区，而是前往那些流浪汉较多的区域，以一个委托者的身份打听着消息，当然，并没有任何的血光出现，只因为有一位看上去很是憔悴的流浪汉，他摘下帽子，向佩格解释了一切。
之后，在道路上仅剩下火盆的火光和巡夜人手中火把的光芒之时，他如同暗影一般进入了暗区，进入了那臭气冲天的木屋。
原本他并不想大开杀戒，但却听到其中一个人肆意地说着自己的恶行，这让他杀心狂增，体内的火元素更是在愤怒的趋势下躁动起来，若不是他控制得当，可能在那一瞬间，整个木屋瞬间都会被烈焰焚尽。
他给了那个家伙最后的机会，但对方沉寂在自己的谎言当中，炫耀着自己的罪行，因此，他再也无法发出声音，甚至在死亡来临之前，能做的业之后恐惧的抽泣。
这种感觉对于佩格来说并不是特别好，他原本没有想继续下去，但哪里料到当那些人察觉到危险和感觉到鲜血之后，立即陷入了癫狂的状态。
他们抽出武器，不论敌我的攻击，眨眼间的功夫，哀嚎弥漫，血腥的味道与排泄物的酸臭混杂在一起，就连佩格都因此感到了些许的反胃。
他不得不退到黑暗当中，被魔法加持的双眼能够隐约看到面前所发生的事情，而他也并没有阻止那一切的发生，显而易见，这些家伙的手里多多少少都沾染过鲜血。
佩格的剑刃之上也有了无数的亡魂，但大多数都是怪物和强盗的，没有无辜之人。
而那蓝冰，也是在拿到手之后第一次饮到鲜血，他能够清楚的感觉得到，握紧蓝冰的手心传来一股刺痛，仿佛在沾到鲜血的一刹那，它生长出了无数尖刺一般。
他本以为这种争斗的声音会引来护卫，但他错了，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没有任何外人来到此处，窗外依旧是一片死寂，仿佛无尽的深渊。
在佩格的眼眸里，周围只要能够看到的事物全部都被撒上了些许的血液，就如同噩梦中的炼狱一般。
霎时间，他觉得自己果然变化了许多，除了味道让他生理上感到些许的不适外，这种残酷的景象没有给他带来任何的影响，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的人。
看到一个接一个的人倒在血泊当中，他突然有些后悔，但也只是那一瞬间罢了，毕竟这些人都不值得怜悯，现在他能够做的，也只有默默为那些丧失生命的家伙祈祷，希望他们的灵魂能够得到救赎。
终于，哀嚎声渐渐便弱，地上几位被莫名攻击伤到要害导致抽搐的人也不再动弹，血液让地板变得粘稠时，佩格离开了那个角落，抬起手一团火苗出现在他的手心之内，随后华为燃烧的光球，浮空在天花板中央，将周围的一切照亮。
当血液被火焰照耀的反射光芒之时，那些被吓破胆还在颤抖的家伙倒吸一口冷气，就仿佛看到了这个世间最恐怖的东西！
他们甚至将佩格看成了死神！
将蓝冰短剑归入腰后的皮革袋，丝滑且熟练地拔出丧钟剑，剑身出鞘的一刹那，那些被改造过的符文闪闪发光，剑身之上的红色纹理如同熔岩一般流动。
“说，有关于蒂法妮，你们还知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