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1章 六零年代反派女儿(21)
但是,时灿也知道,以她爹的为人,肯定不会同意她的决定的。
所以,要是宋连生不想离婚也可以,那就把宋家两兄弟给送走,无论送到哪里,反正不要跟她一个屋子就行。
相信只要这个条件提出来,宋家肯定得跳脚。
到时要离婚的,肯定就是宋家了。
这样的话,就算她爹不同意也没什么用。
果然,时旺财带着儿子去宋家闹了一通,心满意足的拿了一笔钱回来后,就让时灿回宋家去。
时灿死活不肯,把自己的要求提出来,让时旺财去跟宋家说。
她的理由也很充分,她怕下次自己再怀孕了,这两个小兔崽子再弄她落胎可怎么办?
毕竟,他们两个可是有前科的。
她这算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至少这要求提出来,就连宋家那边村子里的人都没觉得时灿提的过份。
至于时灿她以后怀孩子艰难的事,她给瞒了下来,就连她亲娘都没说,所以除了医院里的医生和护士,根本没人知道这件事。
而医院里的医生和护士,全赖于宋母的刻薄给力,对时灿很是同情,所以知道她怀孩子艰难的事,也都善意的瞒了下来。
宋家那边果然不出时灿的意料之外,得知时灿要求把宋春开和宋春来送走的要求,宋母直接晕倒在地上,宋连生铁青着脸,让时旺财这个岳父离开宋家。
对于时灿这尊大佛,他们宋家容不下。
而时旺财也是个要面子的人,当着宋家这么多人的面,宋连生居然说这样的话,自然是很生气。
两个人话赶话,越说越生气,到最后,时旺财直接脱口而出离婚就离婚的话语来,然后揣着一肚子的气离开了宋家。
等回到家,时旺财就慢慢的清醒过来。
可是,即便清醒过来,也无法挽回他脱口而出的话。
所以,出了正月,宋连生和时灿就去办了离婚。
现在这个年月,离婚的女人真是全国都没几个。
更何况是这样的乡下地方,这让时旺财一连半个月都没有出门。
深怕出去了,被人戳脊梁骨。
时灿却是破罐子破摔了,现在住在娘家,被她亲爹亲大哥还有大嫂看不起,二哥二嫂根本把她当空气,所以,她得想办法,早点重新找个男人嫁了。
不过,这次她一定要仔细的看清楚人,不要再像宋连生一样,被他给骗了。
还没等时姜醒过神来,时灿就把自己给远嫁了。
时姜知道后,无语了片刻,便把他们给丢到脑后去了。
开春后,大队长来找时姜,时姜就让大队长换了个地方种西瓜。
同一块地上,西瓜是不能连种的。
原本种西瓜的沙地想种也不行了,因为那条河里的水,在开春后,慢慢的满了起来。
之前因为干旱而产量大减的水稻,因为有水了,也不怕水稻灌浆时没水导致瘪壳空壳了。
而在那批猪被肉联厂拉走后,一开春,大队长就又去买了一百头小猪仔回来,比前一年多了一倍,争取今年再卖个好价钱。
而圆圆,在经过幸福的过年和春节后,就愁眉苦脸的去上学了。
村子里,跟她一样去上学的,还有秦淮。
只是,圆圆一如既往的不搭理他。
每次秦淮上学放学,都是跟在圆圆的身后。
一晃眼,九年时间过去了!
圆圆也十六岁了,因为学校闹的太厉害,读到高中,就退学回家。
因为大队长把村子里种西瓜和养猪弄的红红火火,从原本的欠饥荒的困难村,变成了远近闻名的富裕村,县里面对他们这个村子也非常的看重。
圆圆退学回来后,就顶了老会计的职务。
时姜有些好奇,秦淮现在也算是个十八岁的大小伙子了,居然还没遇见命中的女主,这剧情可真是歪的太厉害了。
按道理,秦淮现在已经在县城里找到工作了,而不是现在这样,下地干活。
要不是那张长的俊俏的脸,怎么晒都晒不黑,看他那举着锄头挖地的背影,那就是一地道的老农民啊!
最关键,这狗男主,这段时间从她家门口晃的次数明显有增加。
看着圆圆毫无所觉的模样,时姜挑了挑眉毛,压下心中想骂娘的冲动,没有去找圆圆追问。
毕竟,圆圆是她一手带大的,原本圆圆所遭遇的事情,一件都没有发生。
所以,她相信圆圆自己会解决问题。
就算她自己解决不了问题,那她肯定也会寻找她这个做娘的来商量这个解决不了的问题。
圆圆从小就懂事的很,对秦淮的好感,她不是不清楚。
只是,对方没说出口,她总不能跑到对方面前说你不要喜欢我吧?
所以,她能做的,就是尽量不跟秦淮单独相处。
秦家从下乡来,时间过去了那么久,秦家夫妻俩早就死了回城的心思。
而秦淮对时圆那个小丫头的心思,他们也心知肚明。
对于儿子的这个想法,他们没有反对。
毕竟,时圆现在在村子里,可是当会计的。
每天的工分都是满工分,再加上她那个寡妇娘,也是个有本事的。
大队长很是能听得进那个时姜的话,要是自家儿子能娶到时圆,也能在这村子里的日子,过的好一些。
在蒋秀莲看来,自己好好的儿子,现在成了下地的农民,每次睡到半夜,都默默的哭湿枕头。
这九年下来,乡下的生活早把她所有的幻想都给磨灭了。
不知道多少次的午夜梦回,她都无比的后悔,当初秦天放说要下乡时,她应该跟秦天放离婚,带着秦淮在城里待着,不下乡的。
她却不知道,如今的城里可比乡下乱多了。
而原本秦淮的命中女主,也被迫退学后下乡了。
若说秦天放那个时候,是自愿下乡的,现在的这一批知青们,都是十六七岁的大小伙子和姑娘们,大多数都是刚读完了初中,然后被要求下乡的。
不过身为原女主的孙淼淼,也不知道是不是运气好。
下乡的地方,正是时姜他们现在这个村。
当得知孙淼淼被分到这个富裕村,同来的几名知青都纷纷露出羡慕的眼神来。
第482章 六零年代反派女儿(22)
跟孙淼淼分到同一个村子的,有四人,两男两女。
孙淼淼和另外一个叫刘洁的女孩子,都是十七岁,初中毕业。
张良和梁凯星,一个十八岁,一个十九岁,也是初中毕业。
他们四个人都有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家里有兄弟姐妹。
其他的兄弟姐妹,顶替了父母的工作,而他们没有工作,只能下乡。
大队长开着拖拉机突突突的来接他们去村子里,孙淼淼他们在分到其他村子的知青羡慕的眼中爬上拖拉机,然后又被大队长突突突的往村子里拉。
随着拖拉机的颠簸,孙淼淼一点也没感觉到高兴。
毕竟,她算是被父母放弃的孩子。
不然,家里上面有一个姐姐,下面有一个弟弟,凭什么就让她来下乡?
一想到这,孙淼淼就心里难受的紧。
不过,既然来了,她肯定要把自己日子给过好。
在看到孙淼淼这个原女主下拖拉机的那一刹那,时姜一直有些担心的心终于落了地。
果然随后发生的事,就如同早就安排好的一样。
蒋秀莲对到知青点的孙淼淼一眼就看着欢喜的很,除了孙淼淼是城里姑娘,更因为孙淼淼嘴甜,会讨好人。
哪里象时圆那样,自己儿子剃头担子一头热,从来没见时圆给秦淮一个好脸色,更别提来她这里帮忙干活,讨好她这个未来婆婆的事了。
之前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现在有了对比,蒋秀莲自然就不把时圆给放在了眼里。
甚至还不让秦淮去找时圆,还常常制造机会,让秦淮和孙淼淼一起单独相处。
对于圆圆来说,简直就是松了一口气。
她娘可是说过了,让她耐心的等待,迟早有一天,还能继续读书的,所以,平时就算村子里算账再晚,回来她都会把高中的书本给反复的复习一下,避免离开学校时间长了,就把一些知识点给忘记了。
所以,她的心思,从来没有放在感情上。
如果秦淮能喜欢上别人,那就不用再有事没事的跑到她面前来了。
秦淮第一次跟孙淼淼单独相处的时候,被圆圆她们撞见,他原本还想解释。
可见时圆脸上一点变化都没有,甚至还有点高兴的模样,这让他很是气苦。
偷偷地给时圆递小纸条,约她晚上村子后山见,可他在村子后山喂了一晚上的蚊子,也没见时圆来见他。
一直到第二天太阳出来,他才昏昏沉沉的回了知青点。
只是,一到知青点,秦淮就昏过去了。
孙淼淼衣不解带的照顾他,让他心里不是不感动。
可是,一想到自己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却心里绞痛的厉害。
而蒋秀莲见儿子这副被人迷了心窍的模样,就拉着秦淮伤心不已的哭。
求他把时圆给忘了,珍惜眼前人才对,让他娶孙淼淼为妻。
秦淮得不到时圆的回应,在母亲再三的哭闹要求下,只能闭眼同意了母亲提出来跟孙淼淼结婚的事。
时姜得知男主和女主结婚的消息时,偷眼看煤油灯下认真看书,没有受到一点影响的圆圆,微微的笑了起来。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时圆一直相信娘的话。
在她二十三岁那年,终于传来了重新高考的消息。
这让这些年,从未放下书本的她欣喜不已。
而对秦淮和孙淼淼他们来讲,却是晴天霹雳。
因为这些年他们早就死了回城的心思,哪里有拿出书本来看过一眼。
就算他们能高考,那些知识点,他们也早就还给老师了。
想重新捡起来,哪里是这么容易的事?
不过,秦天放为了儿子,很快就做出了决定,给城里的朋友发了电报。
弄了不少的高考的书和资料,也让秦淮在高考前,不要再下地干活了。
对于秦天放给秦淮弄来的那些书和资料,村子里的知青们羡慕的不得了,纷纷去借。
秦淮又不能一个人也不借,只能让他们每次借一本书回去,然后让他们把资料抄下来。
而时圆对这些东西一点也不羡慕,特地辞去了村子里会计的工作,安心的在家看着时姜早就为她准备好的书和资料。
高考之日,如同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一般。
时姜等在考试点门外,见到女儿信心十足的从学校里出来,上前就给了圆圆一个拥抱。
“娘,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圆圆没有让时姜失望,拿到京市大学录取通知书时,县里都来人采访她和送来了奖金。
因为她不光是本县,更是本市的高考状元。
而秦淮却只考到了京市的师范大学,孙淼淼直接落了榜。
在时姜开心的为圆圆办了喜宴,请了全村人吃饭后,准备跟圆圆两个人一起去京市时,得知了一个消息。
孙淼淼怕秦淮去了京市读书,到时就会嫌弃她这个糟糠之妻,甩了她。
所以,趁秦淮一家没防备,偷偷地撕了秦淮的录取通知书。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姜和圆圆脸上有片刻的无语,孙淼淼这一步走的真是臭棋,难不成她以为撕了秦淮的录取通知书,秦淮就不会因为生气而跟她分手了吗?
最关键,原本最支持她跟自己儿子在一起的蒋秀莲,得知孙淼淼断了自己的儿子的前程,估计想撕了孙淼淼的心都有了。
毕竟,想回城都已经成了蒋秀莲这十几年的心结了。
不过,他们终究会怎么样,跟她们母女俩没有半点干系。
时姜和圆圆拿着简单的行李,坐着大队长的拖拉机,一路颠簸的朝县里出发。
到达县里车站的时候,时姜远远的看到车站外一群人在踢打倒在地上的两个人。
而在一旁,想拼命拦着那群人打人的,正是已经显得很是苍老的宋连生。
躺在地上被打的两个人,正是宋春开和宋春来。
圆圆察觉到时姜的视线,朝那边瞧了过去。
“娘,是你认识的人吗?”
对于宋家人,圆圆根本没印象。
时姜听到圆圆的问话,淡漠的收回眼神,转过头来对她笑了笑。
“不认识!咱们上车吧!”
两母女上车后,探出车窗外,对着大队长用力的挥手告别。
第483章 死在流放途中的炮灰(1)
时姜再次醒来的时候,感觉整个人在打摆子,忽冷忽热的,浑身难受的厉害。
不用猜都知道,这具身体是在生病。
时姜努力睁开眼睛,只见自己独自一个人睡在一间破庙的菩萨后面。
她毫不犹豫的从百纳袋里拿出一颗灵药,塞进自己的嘴里。
灵药化作一股暖流,顺着喉咙咽下去后,时姜整个人也清醒了不少。
随即而来的,便是涌入她脑海里原身的记忆。
原身原本是京城秦王府长史时姚谦之女,只因秦王被皇帝厌恶软禁,秦王府里他们这些属官也遭到了牵连,被夺了官身,流放边关荆州。
原身她一个大家闺秀,在京城就算出个二门都需要丫鬟扶着出去的,哪里受的了这样颠沛流离的苦。
在快到达荆州地界的时候,一场高烧,直接夺了原身的命。
而秦王便是这个世界的男主,在几年后,皇帝重新重用了他,并且废前太子,传位给了秦王。
而时姚谦夫妻俩在失去女儿后,便在荆州郁郁而终,根本没等到秦王重新起来的那天。
所以,他们一家三口,就是这个世界里炮灰中的炮灰。
只在秦王起来时,想到自己府里这个长史时,问了一嘴,得知原主的爹死掉的消息,给了一声叹息。
至于原身,连个水花都没有,根本没人记得她这个人。
而原身的要求,便是让她爹娘不要因为她的死而这般郁郁早逝。
时姜把自己还在发软的身体,靠在一旁,垂着眼帘正在沉思,就听到有两道着急的声音从远而近。
“姜儿,水来了,水来了!”
一个矮胖圆脸的中年男子双手并拢的捧着一捧水,急急忙忙的跑过来,紧跟在他身后的,是一个同样身材的中年妇人也是同样的姿势跑来。
“爹,娘,我不渴了!”
时姜看着他们夫妻俩手里捧着的水,眉心忍不住跳了一下,软声说道。
先不提这手干不干净,这水可是生水,指定是不干净的。
原身这具身体,走一步路喘三声,再喝不干净的水,估计就得重新躺下了。
当然,她刚才吃了灵药,再怎么样,也能护住心脉。
所以,时姜只是单纯的不想喝别人用手捧的生水罢了!
看到烧的浑身抽筋的女儿,现在虽然嘴唇还起着皮,可精神却看上去没什么大问题了,时姚谦顿时手一松,水从手掌心撒了一地,蹲下来抱着时姜,大哭起来。
“姜儿,你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
时姜被时姚谦这么抱着,整个人都僵硬了起来。
毕竟,她可不习惯被人这样抱着。
“好了,给我起开。女儿刚刚醒来,身体还虚的很呢!你别又把姜儿给弄生病了。”
时夫人上前,一脚踢开时姚谦,说完,蹲下来摸了摸时姜的脸庞。
“姜儿,你没事就好。可把娘和你爹给担心死了!”
时姜强忍住避开的冲动,对着他们柔柔的笑了笑。
她得记住原身的要求,免得被时家夫妻俩察觉女儿换了芯子。
一家三人正又哭又笑的高兴着呢,就见门外其中一名押送的官差皱着眉头走了进来。
“好了没有?要真不行了,就挖个坑先埋了。再拖下去,误了时辰,小心吃排头。”
他会来这般说,全是因为时姚谦夫妻俩私底下塞了五十两的银票给他。
不然,他才不会这么好心,让所有人停下来休息呢!
当时停下来时,他可看的很清楚,时家那个小姑娘,脸烧的绯红,整个人都已经烧晕过去了,没药也没大夫的情况下,不过是早死晚死的区别。
看在银子的份上,他就大发慈悲,让他们一家最后的这点时刻能好好说说话吧!
特别是刚才,时家夫妻俩满脸悲戚的去河边捧水过来的模样,他打心底里认为时家的女儿肯定是死了。
所以,说话根本无所顾忌。
只是,脚才踏到菩萨身后,就看到时家一家三口怒视着自己。
硬是把他给吓了一大跳,然后认真的对着时姜上下看了看。
惊讶的指着她说道:“她居然没事了?”
时姜随着他的手指头,眼神一转,看了一眼身旁的菩萨,然后软糯糯的说道:“多亏了观音菩萨保佑。”
听到时姜这么一说,在场的三个人顿时眼神往庙里慈悲朝下望着芸芸众生的观音菩萨瞧了过去。
“对啊,咱们家姜儿没事,定是观音菩萨保佑。”
时姚谦毫不犹豫的跑到观音菩萨的面前,跪下就拜。
时夫人也紧跟其后,呯呯呯的磕了三个响头。
刚才他们夫妻俩都快绝望了,没想到,居然会峰回路转。
那官差暗暗嘶了一声,有些敬畏的瞅了那观音菩萨一眼,到底是没有再催了。
而是转身走了出去,跟押送的头说了时家发生的事。
那押送的官差头头却是白了手下一眼,冷哼了一声。
那时姚谦可是秦王府的长史,手里定是有什么好药,那时姜会没事,定是时姚谦偷偷给女儿喂了药。
这种私藏的东西,怎么可能会跟他们这些官差说。
把事情推给观音菩萨,真是好理由,管不得能当上秦王府的长史。
不过,时姚谦跟那些发配关边的犯人又不一样,他只是被夺了官身,然后流放到荆州。
到时,时家三口就会成为荆州的平头老百姓。
谁也不能保证,秦王这次被软禁,皇上之后会不会再放他出来。
毕竟,皇上和秦王可是亲父子。
要是秦王出来了,原本是秦王府长史的时姚谦起复也不过是转眼间的事罢了。
而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押解官差,到时时姚谦要找他麻烦,那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
还不如现在结个善缘,对于时家偷藏药和银子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
“行了,别咋咋呼呼的,告诉他们,再休息半个时辰,无论如何都得走!”
听到官差传下来的话,时家三口松了一口气。
时姚谦和时夫人商量着,等下出发时,他们轮流背着女儿走才是。
不然,怕女儿的病情会有反复!
听到时家夫妻俩悄悄商量的话,时姜心里头有些发堵。
第484章 死在流放途中的炮灰(2)
接下去一路上,时姚谦和时夫人两个人,轮流的背着时姜往荆州走。
有时候,时姜还能坐到押送官差们坐的马车拉的板车上。
终于在半个月后,到达了荆州。
押送他们的领头之人,私底下找了时姚谦,对着他拱了拱手。
“时大人,在下能帮的也只能到这里了。这荆州边境处,年前才经历过一次打草谷,如今正是百废待兴的时候。想必,以时大人的本事,定能在这里混的很好。”
“刘大人实在是太客气了,在下已经是被圣上夺了官身,哪里还是什么大人。不过,对于刘大人的这份情,在下铭记在心。”
时姚谦知道这刘一峰不过是看在秦王殿下如今只是被圣上软禁,没有进一步举动,所以,才会在他这里结个善缘。
不过,无论刘一峰心里是如何的打算,这一路上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份情他是领的。
只是,经此事后,他对官场的心思,早就淡了下去。
能不能回京城,也是个未知数。
刘一峰见时姚谦这般说,这才满意的离开。
他又不是善人,哪有做好事不留名的道理。
对于时家这帮人,又和那些送到边关去种田的犯人不一样,他们是荆州府下面一个安县的县丞来接管安置的。
跟时家一样,被夺了官身赶到这边来的,还有吴通判一家。
吴家跟时家又不同,吴家是因为嫡系在江南贪污被查出来后,做为旁支的他们自然也受到了牵连。
而他们从来没受过嫡支那边的恩惠,所以圣上才会酌情处理,但是,对吴家上下,也算是无妄之灾。
吴家上下人口又多,老的老,小的小,一大家子足有十几口人。
哪里像时家,简简单单的三口人。
安县的县丞给他们两家在安县下面的一个小村庄找的房子,时家一家三口住,绰绰有余。
可吴家上下这么多人,只给这么几间房子,哪里住得下?
所以,当时家三口人已经收拾好房间,躺下睡觉了,隔壁吴家还在吵吵闹闹。
等到第二天,时姜起来,时姚谦刚从门外哈着白气走了进来。
“姜儿,你起来了?看爹给你带了什么好吃的回来!”
时姚谦见到时姜从屋子里走出来,立马赶紧的朝前走了几步,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袋子出来。
只见那油纸袋里,放着两个略微泛着点黄的馒头。
时姚谦把这油纸袋塞到时姜的手里,时姜还能感受到从内散发的温热,从打开的油纸袋里飘出来,带着淡淡的麦香味。
时夫人正把厨房间给整理好出来,见到丈夫笑眯眯的哄女儿吃馒头的模样。
“那边怎么样了?昨天我看半夜还在吵闹不休的。”
时姚谦瞧了女儿一眼,见她在低头啃馒头了,这才对夫人说道。
“还能怎么样,一早就喊了里正过来,把家给分了。”
“啊,这就分了?这是全都分了还是?”
时夫人听到丈夫这般说,顿时很是讶异了一下。
毕竟吴通判一共有三子二女,其中只有一子一女是嫡出,其他二子一女都是妾室所生。
若是不分的话,那吴家在这安县落户,只要团结一致,一般人家恐怕都不太敢招惹他们家。
可现在要是分家了,那等于是把人全给打散了。
到时对吴家只有坏处,可没什么好处呀!
时姚谦哪里会不明白自家夫人惊讶的原因,摇了摇头说道。
“不过是一碗水端不平罢了,吴家有些人,如今还把自己的身子端的高高的。若是以前,还能压得住。现在,人心都散了,不过是不想让别人占便宜罢了!别去管他们了,我早上去找过里正,这村子里富裕的人家不多,没有多余的粮食,看来,咱们得等下去安县县里去买点粮食回来才行。”
一旁老实啃馒头的时姜,耳朵一动,把手里油纸袋里馒头塞到时夫人的手里。
“娘,我吃不下了,你吃吧!等下我也想跟爹一起去县里看看,好不好?”
今天早上时父出去弄粮食,这手里油纸袋里的两个馒头,恐怕也是他好不容易弄到手的。
更别提时母一早上都在厨房间打扫卫生,跟时姜一样,根本没吃过一点东西。
不过,时姜知道,要是她不先吃几口时父塞到她手里的馒头,时母心疼女儿没吃早饭,肯定不舍得自己吃。
但是,现在自己吃过了,说吃不下,时母也一定不会浪费粮食。
果然,听到时姜这般说,时母这才伸手接过了时姜递给她的那个馒头。
然后又去厨房间舀了两碗水出来,分别给时父和时姜两个人喝。
“你这身子,可别跟我说,问你爹去。”
时母把时姜的要求一脚提给时父,让他头疼去。
这女儿,从小时姚谦这个当爹的就宠,宠的自己这个当娘的,半点办法都没有。
谁让她稍微露出一丝想要罚这小祖宗的意思,时姚谦就会第一个跳出来,拦着不让自己管教。
自家老爷这般宠孩子,幸亏姜儿从小就聪明懂事,没有被老爷宠坏。
只是一点,姜儿的身子,在府里时尚且体弱多病的。
现在到了乡下,就算不用她下地干活,可家里没有丫鬟了,一些轻巧的活总得让她自己学起来做。
不然,等过个两年,可以讲婆家了,总不能嫁过去,什么也不会呀!
时母真正是一片慈母心,为了自己的女儿,可以说是操碎了心。
只是,时父觉得自家女儿如今不过才十三岁,还小呢!
成亲的事,对他来说,还早的很,不用这么早去为了嫁人的事做准备。
气得时母在晚上的时候,拧时父的腰间软肉。
时姜听到母亲这般说,立马转头去抓时父的手臂,然后摇着他的手,撒着娇的说道。
“爹,你就带我去嘛!我昨天晚上睡的精神很足,身子感觉也很利爽,保证不会有事的。”
时父完全无法抵挡女儿的撒娇攻击,节节败退下,只能勉强点头同意了下来。
不过,原本他想走着去安县县城,现在女儿跟着,那肯定要去找里正,花点钱坐村里的牛车去县里才行。
第485章 死在流放途中的炮灰(3)
时姜高兴的跟着时父刚走出家门,就遇见隔壁的院门被打了开来,只见原本吴家的第三子吴子豪和他媳妇,狼狈的被赶了出来。
两个人被推出门外后,就见一个包裹也跟着被甩了出来,落在地上,扬起一片灰尘。
时姜立马抬手捂住自己的口鼻,这具身体有多娇贵,也只有这几天她自己心里清楚。
她那天靠灵药吃了,修复这具身体,剩下的这点路,基本上这具身体都没怎么自己走过,可是她晚上休息时,查探身体,却还是虚弱的厉害。
所以,现在外在的一点点的病菌,都有可能对这具身体造成很大的伤害。
原本时姚谦对于吴家把这庶子赶出来的事,并不想说什么。
毕竟,这是人家的家务事。
可现在看到女儿抬手捂住口鼻的模样,顿时心中一紧,同时怒气也冲上脑门。
直接上前呯呯呯的敲打吴家的大门,却半天也没人过来开门。
吴子豪和他的妻子郑氏脸色难看的站在时姚谦的身后,哪里会不知道,屋里的人,定是误会是他们夫妻二人在敲门,所以才会故意不开门的。
“伯父,你不用敲了,他们是不会开门的。”
吴子豪憋了憋气,压下心底的愤怒,上前对着时姚谦躬身行了个礼,然后说道。
现在是时父,对吴家人没一点好感。
斜眼瞪了吴子豪一眼,明知道不能怪对方,可心底还是有些埋怨。
自己的宝贝女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那就是吴家人合伙害的。
“哼,吴柏庸可真是出息了!”
时父说了这句话后,一甩衣袖,拉着时姜就走。
吴子豪见状,长叹了口气,知道自己吴家这是得罪了时家了。
郑氏上前,抚了抚他的后背,坚定的劝道:“咱们先去里正那边,把分家书给他,让他把咱们这一户的田地单独的分开来给我们。你放心,离开这个家,咱们也能活的好好的。”
吴子豪点了点头,也只能先这么办了。
只是,他们如今身无分文,又被吴家赶了出来,恐怕还得先让里正帮忙,先找个暂时的落脚点才行。
时姚谦父女俩和吴子豪夫妻俩是前后脚去找的里正,吴子豪到里正家时,时姚谦正带着时姜坐着牛车,晃晃悠悠的朝安县县城去。
“爹,娘不是出身商贾之家么?要不,咱们这次去县里好好看看,有没有适合做的生意呀!”
时姜这段时间,不光是在私下调养这具身体,还把时家夫妻俩的背景也捋了个干净。
说起来也不复杂,时父时姚谦家境贫寒,为了读书,便娶了江南商贾李家之女的李秀芝做妻子。
有了时母娘家李家钱财上的照应,时姚谦之后的读书一点都不用为钱财发愁,所以,后面科举可谓是一路平步青云,虽然没做状元探花,可那也是两榜进士出身。
再后来时姚谦被秦王看中,招揽进府里做了长史。
李家更是对时家的支援没有停过,当然,李家也因为时家在秦王府的缘故,在南方可以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威风的紧。
可以说,两厢得利,互为犄角。
在这次秦王府出事前,时母娘家的兄嫂才让人带了封信过来,想两家亲上加亲,让李家表哥娶时姜为妻。
时姚谦做了秦王府长史后,好歹也是一个京城的五品官,怎么可能让自己捧若珠宝的女儿嫁到身为商贾的李家去?
更别提,时姜才刚过十三岁生辰,成亲的事,还早的很呢!
所以,时家俩夫妻商量着,找人带个口信,让舅兄带侄儿到京城来,让时姚谦带着做做学问,看看能不能考个秀才举人的功名。
这样一来,李家也算是改换门庭了。
到时女儿嫁过去,他们也能放心一些。
只是,这口信还没让人带出去,他们一家人就被抓了起来,时姚谦就被捋了官职。
而这期间,时母喊人给娘家带了口信,盼望着娘家人能来给上面的人塞钱搭把手,把他们救出去。
毕竟,他们只是被秦王拖累的而已,只要钱塞的够足,然后有人在圣上面前捎带的提一句,至少不需要流放边关的地界。
让他们回老家,或者是去江南,有个照应那也是好的。
却不料,李家让人带了一封断绝书,直接断了时家人所有的希望,得知这个消息,差点气得时母上吊。
所以,时姜在得知时母商贾之家出身,立马就有了主意。
如今他们已经在荆州,时父读书行,可让他下地干活,那是为难胖虎啊!
不如就用自己跟时母一同去过江南外祖母家住过几次做借口,趁机在这边荆州做些小买卖的生意,也好过让从未下过地的父母下地干活呀!
只不过,时姜这么一说,时姚谦可没放心上,只当她是孩子气。
笑着说道:“傻孩子,你以为做生意这般简单不成?放心吧,爹不会让你和你娘饿肚子的。”
时姚谦没跟时姜说的是,若是他不能在安县县城里找一份工作的话,那就找家书店,为书店抄书。
毕竟,当初贫寒之时,他也没少去书店给人抄书来赚取一点花销。
再怎么困难,他堂堂一个大男人,总不能让妻女饿肚子。
时姜知道不可能一蹴而就,毫不气馁,拉着时父的手臂晃悠着。
“爹,不管简不简单,你先让我看看呗!毕竟,我可是跟着娘去外祖母家住了好几回了。表哥表姐他们也带我去过李家的店铺里玩过,我就不信,表哥表姐他们能做生意,我就做不了!”
说到后面,时姜鼓着腮帮子,一脸的不服气。
时姚谦见状,失笑的摇了摇头。
“行吧行吧,让你看看。我们家姜儿最是聪明了,别人能做,你也一定能做。”
对女儿的宠,时姚谦可谓是毫无底线了!
听到时父这般说,时姜这才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来。
前面赶牛车的蔡大叔听到时父的这话,很是无语的摇了摇头。
听说,新来的两家之前是在京城里当大官的,怪不得把一个丫头片子宠的无法无天了,居然想霍霍银子,时父这个当爹的也支持。
第486章 死在流放途中的炮灰(4)
到了县城后,时父跟蔡大叔说了一下,午时在停牛车的地方碰面,到时一起回去。
因为时父他们父女俩是给钱的,所以蔡大叔连连点头答应。
这边地里出产不多,交了税后,家里的粮食就没多少。
更别提,他们乡下想要赚钱,比登天还难,能赚的一文是一文。
反正不过是牛使点力气罢了,回去让家里的孩子多割点嫩草给牛吃就成了。
跟蔡大叔分开后,时父问了问路人,便带着时姜朝杂货铺子走去。
粮食调料这些,杂货铺子里基本都有。
时姜也很是好奇,跟在时父的身后,对着这安县县城东张西望的。
实在是这个安县的县城太破旧了,说是县城,其实就跟镇差不多,就一条主街道,可以从这头走到那头,就算走完了。
在主街道最末端的地方便是县衙,这条主街算是县里最热闹的地方了。
从县衙那边朝左走出千米左右的地方,有一间清风书院,可以说,整个安县的读书人,都在这间书院里读书。
而县衙的右边过去一段路便是安县最大的酒楼,带住宿的那种,是县令的妻弟所开。
只是,生意平时淡的很。
酒楼主要做的,就是那些到荆州来跑商的商人。
他们一般都是去关外收那些皮毛,带着太多东西去不方便,便会在这边要几间房做暂时的落脚点。
时父不过是买个粮食和调料的功夫,便把这安县前前后后的事情给打听的一清二楚了。
“姜儿,你听到了,在这里做生意,若是做本地人的生意,恐怕是再多钱都得亏出去。可若是做那些跑商的生意,那便是跟县令过不去。你要知道,咱们现在在这里,就算区区一个县令,也能让咱们一家日子不过,明白么?”
走出杂货铺子,时父压低了嗓子,对着满脸雀跃的女儿把道理掰碎了告诉她。
时姜听了时父的话,却是摇了摇头。
“爹,本地的村民们确实不太舍得掏钱,可你说,对于一些人来讲,他们若是想要买东西,家里人会不会就算再不舍得也会掏钱出来买的?而且,谁说做生意,便一定是跟县令大人过不去了?咱们完全可以跟县令大人合着两利,我想县令大人定不会讨厌多挣些银子的。”
听到女儿这般说,时父愣了愣,随即就立马反应过来,朝县衙的左边瞧去。
“你是说,做读书人的生意?”
时姜用力的点了点头,刚才时父在跟杂货铺子的老板询问消息的同时,她也没闲着。
从伙计的口里得知,那清风书院并不提供伙食,所以,这些书生来读书,都得自己带饭盒。
若是冬天,就得吃冷冰冰的饭菜。
若是夏天,就很可能吃到馊掉的饭菜。
可不吃,就得饿肚子。
许多学生没办法,只能让家里做那种厚实不怕放的面饼子来吃。
至少这样的面饼子,不怕夏天吃坏肚子,冬天用水泡软和了咬,也能勉强的吃的进去。
只是,没滋没味罢了!
而时姜想要做的,便是豆瓣酱,加了蒜蓉辣椒的那种。
成本便宜,售卖的价格也不会很贵。
最适合这书院里的学生,除了这些学生,还有那出关的跑商车队。
这一出关外,无边无际的草原,能吃的,除了馒头馍馍也就是面饼子了!
若是在这些东西里,抹点蒜蓉豆瓣酱,绝对不会让嘴里淡出鸟来。
当然,她也不会傻乎乎的去找那些跑商的车队。
毕竟,他们一年来几回,时姜都不是很清楚。
还不如跟现成在这边开酒楼的县令妻弟做生意,来的更稳定一些。
时姜有信心,这蒜蓉豆瓣酱只要推广开来,光镇守边关的十万大军,就能让他们家赚的盆满钵满,不愁以后的吃喝了。
而现在,万里长城,他们得走出第一步先。
买黄豆和蒜头和辣椒回去,先做了到书院这里卖,挣点本钱出来再谈第二步。
时父眼神晃了晃,一脸凝重的问道。
“姜儿,你说的那个蒜蓉豆瓣酱的方子是从哪得来的?”
时姜撅着嘴说道:“之前去江南外祖母家时,随手买的杂书里看到的,只是,您一向不喜欢我看那种杂书,所以我就没敢带回家来。”
时父回想之前在家里,这女儿就喜欢看那些乱七八糟的游记杂书,他还说过她一回,惹得女儿跟他赌气了大半个月才消气。
“行吧,咱们把东西买回去,你先做了试试看,若是不行也别难过,爹保证不会让你和你娘两个人受苦的。”
时父摸了摸女儿的头顶,笑着说道。
说完,转头又进了杂货铺子里,把时姜要求的那几样材料各买了一些。
这才买好出来,时父就带着时姜去了肉铺买了一些肉。
看着肉摊上那些棒骨和猪心猪肝猪大肠,时姜强忍住想伸手指这些东西问肉铺的老板怎么卖的冲动。
毕竟,做蒜蓉豆瓣酱的方子可以说是在杂书上看到的。
可这些棒骨和猪下水,她一个堂堂五品官员家的千金小姐,又是从哪得知这些东西的做法的?
可以说,若不是这次被流放,时姜根本没机会接触这些肉铺。
毕竟,对于她这样的千金小姐来讲,肉都是已经烧好了端到她面前的。
要是她开口让时父买这些东西的话,指定会让时父和时母两个人怀疑,眼前的人到底是不是他们的女儿了。
所以,她得憋着。
可能是时姜看着那棒骨的眼神太过炙热,时父在买下一斤偏肥的肉后,脚步顿了顿,又花了五文钱让那肉铺老板把棒骨一起捆了。
那肉铺老板没想到这棒骨居然有人愿意花五文钱买,笑呵呵的多给了两块扇子骨,算是添头。
毕竟,这棒骨上没啥肉,大多数的时候都没人买,到了晚上,他也只能丢给家里的狗,给他加餐用。
幸亏时父机灵,虽然是坐着蔡大叔的牛车来,也没忘记带着背篓。
要不然,这么多东西,他一个人还真不好拿。
至于让时姜帮忙拿东西,时父连想都没想过。
第487章 死在流放途中的炮灰(5)
等时姜和时父一到家,时姜就拿着买的那些材料去做蒜蓉豆瓣酱了。
对于时姜做这个什么豆瓣酱的事,时父根本没放在心上。
远离京城,女儿一个人在这里,总得找点事情让她做做,心情好了,身体自然也会好一些。
做成功了最好,便是不成功,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最多不过是浪费一些银钱罢了!
听到丈夫所说的话,原本心里有些怪嗔的时母,微微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只是,她偷藏在鞋底的那张五十两的银票破开后,如今就剩三十几两了。
以后日子还那么长,若是没有一个稳定的收入来源,怕是会坐吃山空呀!
可这边,人生地不熟的,她和时父两个人,手不能提,肩不能挑,让他们去种地的话,估计一锄头下去,自己命就得去掉半条。
再加上还有个身体不好的女儿,时母深深的觉得,没银子的日子,实在是太难熬了。
想着女儿的身子,时母咬了咬下唇,要不,她给母亲再写封信去?
女儿的命总比自己的面子和自尊心要重要许多。
时姜在厨房间把大豆洗干净后,先浸泡起来,等明天黄豆发涨了,再控水放锅中去煮。
对于时母脸上的忧愁,她心知肚明时母在担忧些什么。
其实做蒜蓉豆瓣酱需要用黄豆和面粉做成豆瓣酱后,再加上辣椒葱姜蒜外,还需要放花椒和生抽,蚝油跟白糖。
就算她把蒜蓉豆瓣酱做出来后,别人能打听到她买的是那些材料,也没办法做出跟她一样的东西来。
毕竟,那些花椒生抽和白糖,她的百纳袋里估计在这里用一辈子都用不完。
而且,那花椒完全可以找个时间拿出来做种子,自己种植,白糖也可以种甘蔗来提取。
至于生抽和蚝油,其实蚝油也可以自己提炼,只可惜这边是荆州,靠着大草原。
若是在海边的话,完全可以从生蚝里提炼鲜美的蚝油。
生抽也是可以自己做,就是所需要的配料太过复杂,让时姜自己去做的话,她宁可用百纳袋里现成的。
不过,制作这些配料的方子,她倒是可以写下来。
就算自己不制作,卖方子换钱,也是一大笔收入。
时姜这般打算着,又从百纳袋里摸出一颗灵药来塞入口中,然后缓缓地沉入梦乡。
第二天一早,时姜起来后,便先去厨房间丢了一颗灵药到那水缸里。
虽说她没打算以后让时父时母下地干活,可现在所操劳的事情,比在京城时多上许多倍。
她的身体得好好养护,时父时母的身体也当好好保养。
梳洗完后,时母也起来了,把做完时姜浸泡的黄豆给捞了起来。
“姜儿,接下来要怎么做,你跟娘说,娘来做。”
时母可不想女儿做着做着,突然晕过去了。
时姜也知道自己这具身体的情况,没推辞,直接点头应了下来。
然后指挥着时母把黄豆先煮烂了,然后盛出来放温,再放面粉进去搅拌发酵。
在煮黄豆的时候,时母就在灶头外面的那口铁锅里放了一把米,半锅子水下去开始煮粥。
时母很是庆幸,这房子里的厨房是两口锅的。
不然,煮了黄豆后,就没办法做早饭了。
等黄豆煮的差不多时,粥也一样煮好了。
这煮粥的方法是时母在这一路上跋山涉水时,跟一同押解来的犯人学的。
一开始她也煮不好,可是熟能生巧,现在已经是很熟练了。
给家里人一人盛了一碗粥,再配上一碟子昨天晚上炒的咸菜,三个人喝了个肚饱。
时姚谦抹了抹嘴角,跟时母说了一声,便出门去了。
虽说村子里分给他们的地,他们家没办法下地干活,可不代表这些分给他们家的地就得这样荒着。
他去县里找工作之前,得先找村民们帮忙把他们家的地给犁起来。
毕竟,开春后,总得种点东西下去。
不然到秋季收税的时候,官府可不管你有没有种地,该交的税收是半点都不会少的。
昨天晚上,时姚谦就已经想过了,他们一家三口种地是不可能种地的。
但是,可以请人种地。
对于时家的决定,里正完全是持无语的态度。
毕竟,这边荆州最不缺的就是地。
只是,这些地实在是差的很,种一亩地下去,粮食的产出实在拉胯的让人不敢相信。
等到时父中午回来,时母和时姜已经把黄豆给搅拌好,然后用干净的布包好,放在温度较高的地方发酵了。
时父一想到里正所说的那些话,就一脸的愁容。
若是地里所产出的粮食跟他请人的工钱不成正比,那还要种啥地啊?
可不种地,把良地给荒了,官府也是要问罪的。
所以,一时之间,时父觉得自家真是进退维谷了。
时姜中午吃饭时,见时父还是眉头紧锁的模样,便扯了扯他的衣袖询问原因。
时父长叹一口气,到也不隐瞒女儿,把里正说的话给重复了一遍。
“爹,你说这里的地不肥,所以种出来的粮食产量高不上去?所以,不管是请人还是不请人,都是亏钱的买卖?”
时姜忍不住抠了抠小手指头,眨了眨眼后说道。
“对,若是爹能在安县里找到一份合适的工作,那请人种地便请人种地了,这点钱咱们家还是能亏得起的。怕就怕,安县里找不到合适的工作,那样的话地里的活,势必得咱们自己种了。请人的话,实在太不划算。”
时父摇着头,整个人都萎靡了下去。
“爹,这是上午娘煮豆子时,我在后院翻到了这几个土疙瘩,我洗了一个出来,好像是能吃哎。咱们后院这般贫瘠的地里,这些土疙瘩都能长的这么大,要是种到咱们的地里,收成会不会变得更好?”
时姜跑到厨房间,拿了一个破框出来,只见那破框里,十几个土疙瘩静静地躺在里面。
而时姜手里,却是被洗净了,已经被咬了一口,露出紫红色外皮的番薯。
这些番薯,都是上个世界里,时姜在自家后院里每年种的番薯,因为太多,时姜就随手收进百纳袋里。
没想到,现在就派上用场了!
第488章 死在流放途中的炮灰(6)
时姚谦看到这破框里的土疙瘩,眼睛顿时瞪大了。
这是啥玩意?
他表示自己长的这么大,还没见过这般奇怪的东西。
时姚谦的眼神从破筐中的土疙瘩移到女儿手里拿着的紫红色外皮的番薯身上。
这玩意,洗干净后,真面目是这样的?
仔细看了一眼被时姜咬开的地方,心头先是一跳。
“这玩意都不知道是不是有毒,你咋就这么吃了?快,吐出来。”
时父和时母赶紧的上前,上下检查时姜的身子是不是有事。
时姜有些哭笑不得,无奈的说道:“我这早上吃的,没事呢!”
“死孩子,以后可不能把这乱七八糟的东西吃进嘴里。”
时母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时姜的胳膊,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时姜连忙老实点头。
时父到底是心疼女儿,上前拦住时母,不让她再动手。
“你就惯着她吧!”
时母白了时父一眼,时父连忙哄着时母,让她消了气后,这才拿过女儿手里那个已经洗过,然后仔细的检查起这土疙瘩。
想到女儿已经咬过一口,所以微微思考了一下,时父就对着番薯也咬了一口。
甘甜的味道一下席卷了嘴里的味蕾,不得不说,这味道非常的好。
“爹,我觉得这个东西应该能煮熟吃。”
时父听到这话,瞅了女儿一眼,然后迟疑了一下。
“要不,试试?”
“嗯,试试!”
时姜用力的点头,父女俩开开心心的去把破筐里的土疙瘩拿了一半出来去清洗干净,这些土疙瘩去掉泥土后,露出紫色外皮的真面目来,一个个都有成年人的拳头大小。
放进锅里后,又舀了不少的水进去后开始煮。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的样子,番薯的香味就出来了。
“好香,没想到这土疙瘩煮熟了居然这么香。”
时姚谦忍不住掀开盖子看了看锅里的番薯,只见那番薯的皮裂了开来,露出里面金黄的颜色。
时姜立马把灶里的火给熄灭了,看着时父把番薯从锅里一个个拿出来。
等热气稍微降了一点,时父拿了一个起来,对半掰了开来。
番薯的香气和热气一下就涌了出来,闻在鼻子里,香喷喷的,让人忍不住咽口水。
时父一口咬下去,香糯软甜的味道,比起生吃时的清甜味道,完全是两种味道。
明显,这煮熟的土疙瘩,不光好吃,还能饱腹。
只是,不知道这东西种起来,产量如何?
时姜见时父脸上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爹,这些土疙瘩全是在一根根茎下面长出来的。看样子,以后种这土疙瘩,产量应该很多才是。”
时父听了这话,有些激动。
“那院子后面还有吗?若是还有,那就全挖出来。”
时姜听了时父这话,嘴角微微的抽了抽。
难不成还让她想办法把百纳袋里的番薯重新给种到院子后面的地里去?
连忙摇头回道:“爹,这玩意恐怕是不知道是谁带过来,无意间在院子后面长了这么一丛。我之前已经查看过了,其他地方没有这个土疙瘩了。”
时父听到时姜这般说,顿时有些可惜,不过,能找到一个新粮食,总比没有要好。
就是有些后悔了,之前为了想看看这土疙瘩能不能吃,给洗了一半煮了。
剩下的这点,要是拿去种,最多也不过是四五丛罢了!
就算这一丛的产量有十来个,可做为种子来说,还是太少了。
若是种子够,自家的田地里种下这土疙瘩,就能多十倍的产量,这于国于民,都是好事啊!
时姜见时父又紧皱眉头的模样,不由的抓了抓额头,看样子,培育番薯苗的事,得想办法给整出来了。
“爹,你留一个给我,我放在房间里玩。”
时姜撒娇的对时父说道。
时父虽然有些不舍得,可这土疙瘩都是女儿找来的。
反正做种子也不够,多一个少一个,其实也看不出什么差别了。
这般想着,时父还是挑了一个最小的土疙瘩递给了时姜。
时姜高兴的去找了一个竹筒来,盛了水后,就把这土疙瘩一半放在有水的竹筒里,一半露在外面。
时父见女儿这般做,只当她是好玩,也没有多说什么。
宝贝的把剩下的那几个土疙瘩,藏到了他和时母的房间里。
剩下的这些土疙瘩,绝对不能有机会让女儿霍霍了!
藏好土疙瘩,时父依旧出了门,去安县县里找工作。
毕竟,不管是这土疙瘩,还是女儿所说的做蒜蓉黄豆酱卖,都需要时间。
而现在,自己妻子担忧手里的钱越来越少的事,他昨晚都看在眼里,自然得先想办法赚到钱再说。
可是,适合他的工作,哪里有这么好找的。
一直快到傍晚了,时父还是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
没办法,时姚谦只能去书店那边,询问老板,是否需要抄书。
那老板到是说需要了,只是,他只需要最简单的那种三百千。
而这种三百千,一本抄下来,扣去笔墨的消耗和纸张的费用,最多赚个十几文钱到顶了。
可不抄就一文钱收入都没有,时姚谦思来想去,还是点头答应抄三百千。
不管怎么样,只要有收入,就不怕会饿肚子。
书店老板收了五十文的纸张押金,至于笔墨则需要时姚谦自己买回家备上。
只要等时姚谦把这三百千写好了,拿着写好的给书店,书店就会把报酬和押金全还给他。
当然,如果想一直抄下去,那就是直接拿写好的书过来,拿报酬回去就行。
时姚谦买了最便宜的笔墨,却也是花了差不多将近六十文钱,再加上五十文的押金。
一分钱没赚,反而花了一百一十文,这让时姚谦的心头,很是有些不好受。
只是,等他到家,就看到母女俩坐在客堂里等着他,时姚谦的脸上顿时露出高兴的表情来。
时姜和时母朝时姚谦买的笔墨和纸张瞧去,互看了一眼,心中明白,想必是时父没有找到工作,准备抄书赚钱了!
她们两个怕伤到时父的心,便没有多问他今天找工作的事,而是把桌子上盖着盖子的碗全揭开来,让时父先吃饭。
第489章 死在流放途中的炮灰(7)
吃好饭,时姚谦就把笔墨纸张收到他和时母的房间里去了。
这天都黑了,他也没想着点着灯抄书,毕竟晚上点灯的话,这灯油也是要钱的。
不如等明天一早起来,就着白天的亮光抄书,空气清新,又不用再另外多费钱。
躺到床上的时候,时母扯了扯他的衣袖,满心疑惑的说道。
“你把女儿找的这个土疙瘩放屋里是做什么?”
时父听到妻子这问话,便说道:“放女儿那里,我不放心。中午煮的这个土疙瘩,你应该吃过了吧?好不好吃?香甜不香甜?一个是不是就吃的你撑的很?你觉得,若是人人都能种上这土疙瘩,还怕咱们国家的民众饿肚子吗?”
时母听了时父的这话,脸上却没半点的高兴。
“咱们自己都快饿死了,你还有闲心去管别人饿不饿肚子的事?这土疙瘩确实好,可几时种你知道?一个种子种出来,能有多少土疙瘩,你又清楚?更别提,秦王如今被软禁在家中,你也不是那五品长史了,能不能别到现在还想着什么国家大事?”
时母说到这,就气得牙有些痒痒的。
听到时母这话,时父顿时沉默了下来。
对于这些事,他早已经习惯成自然了。
说的也对,圣上如今把他一家流放到这边,他就算有心想把这土疙瘩的种子献上去,恐怕圣上也不会待见他的。
想到这,时父忍不住长叹了口气,然后翻了个身,闭上眼,不再去想有的没的事了。
接下来几天,时父一直在家里抄书。
对于他来说,抄三百千,根本不需要书本做范例。
毕竟这对他这个进士来讲,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要不然,算上三百千的书籍范本的话,押金哪里五十文就够了!
时父白天抄书,时母和时姜也不去吵他。
不过时母去村子里,问人买了五只小鸡和三只小鸭,准备养大了下蛋,给女儿煮蛋羹吃。
买回来后,弄了一个小篱笆,把小鸡小鸭给围了起来,然后按着卖鸡鸭那家大娘的话,稍微弄了点小米掺上一点点的豆油,给它们吃。
只要不出意外,这些鸡鸭就能活下来。
等这些鸡鸭撑过前面一个星期,就可以放它们到院子的后面地里,自己找东西吃了。
做完这些,想着现在天色还早,没到做饭的时候。
时母就去把自己行李中一件九成新的长裙给拆了开来,她把最里面那层月白色的暗云纹绸布拆下来后,裁剪成手帕的大小,一共裁了二十几块。
然后把长裙外面那块织成连理枝模样的绸布从最边缘的部位开始抽丝,一根根抽出来后,摆放整齐。
那长裙外面的绸布足足短了一厘米左右的样子,时母这才住了手。
然后再找了针出来,把这绸布的丝线穿进去,就是对着那已经被裁成手帕的月白色暗纹绸布开始绣起来。
时母虽说是来自商贾之家,可她从小就被当做官家小姐一样来养大的。
所以,她的一手绣技,虽说比不上之前在京城里卖绣品的那些绣娘们来的好。
可在这边陲小镇,做些帕子来卖钱,还是可以的。
甚至可以说,这边陲小镇,针线活能比时母好的,还实在是难见的很。
这一沉下去,便是好半天的时间。
就连时姜从发酵大豆的地方出来,只见时父在对着阳光的方向在抄书。
而母亲,正是拿着针线在做刺绣。
时姜看到母亲的刺绣,抿了抿嘴,没有多说什么。
等时母醒过神来,准备去做饭,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一碟咸菜,还有一大碗的骨头汤。
除了这两样,还有时姜煮的粥。
可惜时父把剩下的那些土疙瘩给藏起来了,时姜想趁机在粥里掺一些番薯进去,都没有借口。
总不能把她房间里的这个番薯给拿出来煮了吧,要知道,让番薯出芽插杆还等着她呢!
所以,忍忍吧!
只要她房间里的番薯出了苗,就不怕以后粥里没番薯了。
三个人正吃的香时,大门被敲响了。
时父和时母互看了一眼,他们在这村子,人生地不熟的,除了隔壁吴家,他们有些想不出来,谁会上门来找他们的?
上次吴家这般对时父,时父早就把他们给拉黑了,单方面决定再也不会跟吴家的人多说一句话。
可现在这饭点上找他们,总不可能是来找他们一起吃饭的吧?
时姜才没想那么多,见时父时母没起来,她就直接站了起来,去把院门给打了开来。
只见门外站着的,却是蔡大嫂,根本不是什么吴家。
“时姜啊,你爹娘在家么?”
蔡大嫂笑着脸,手里抱着一个老南瓜,小心翼翼的询问时姜。
时姜对着蔡大嫂手里的老南瓜,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光是看到这南瓜,她脑海里,就涌出好几道南瓜的做法。
而且,有这南瓜的话,就能挖出里面的南瓜子,这南瓜子完全可以做种,种下去后,明年就能长出许多的南瓜来,子子孙孙无穷尽!
“是蔡大嫂啊,吃了吗?要不要一起吃点?对了,不知道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吗?”
时父和时母见不是吴家,连忙也跟着站了起来,对着蔡大嫂客气的说道。
“吃过了,吃过了,这是咱们自家种的南瓜,可甜了,拿个给你们尝尝。”
蔡大嫂听到时家夫妻俩这般问,连忙把怀里的老南瓜给递了过去,见时母接了,这才搓了搓手说道。
见蔡大嫂这幅模样,时父和时母互看了一眼,这老南瓜虽然不当什么,可这也是可以饱腹的东西。
无缘无故的,蔡大嫂总可能这样上门来,专门就是为了送一个老南瓜的,想必肯定是有什么事情求着他们家。
“蔡大嫂这真是太客气了,你有什么事,尽管说,我和当家的,也能看看能不能帮上你的忙。”
听到时母这般说,蔡大嫂的眼睛顿时一亮,急忙说道。
“能帮,一定能帮。我听我当家的说,您家的地想找人帮忙,您看我家怎么样?”
蔡大嫂一脸紧张的看着时父时母,深怕他们摇头说不同意!
第490章 死在流放途中的炮灰(8)
原来是蔡大叔送时父和时姜去县里,听到他们两个闲聊时说地里的活找人帮忙做,顿时留了个心眼。
时父这般心疼女儿,肯定不舍得女儿下地干活。
再加上,从县里回来时,蔡大叔可是看的真真的,时父买了不少东西。
看时家的模样,就不象是个缺银子的人家。
而他家一共有五个儿子,力气最不缺,就缺银子。
若是能帮时家干活,挣一点是一点。
毕竟,老四今年已经十八了,还没娶媳妇呢!
老五也快十五了,要是能结婚,也早就结了。
现在都没给两个儿子娶上媳妇,不就是家里缺银子么!
只要有了银子,就不愁没钱给两个儿子建房子,娶媳妇了。
时母愣了愣,毕竟田里的事,一直是时父在弄的。
只是,如今时父在抄书,自己对下地一事,更加是分毫不知,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蔡大嫂才好。
“咳咳,那地确实得找人帮忙,没想到蔡大嫂居然这般消息灵通。只是,我们家也刚到这边,身上的银子并不多。若是你家愿意,把我家的那些田全给松完土的话,给二十文钱。”
这价格在时父看来,非常的低了。
却没想到,蔡大嫂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了下来,脸上甚至满是喜色。
在他们这些农民看来,时家一家三口不过才三亩地而已,村子里的地多,但是不肥,所以就连时姜里正都给算上了田地。
而给这三亩地松地,她五个儿子去干的话,大半天的时间就能干完。
这二十文钱,对她来说,不算低了。
两方都觉得划算,这件事便直接敲定了。
不过,等蔡大嫂走后,时父的紧迫感一下子就涌上了心头。
妻子花的钱已经够多了,这请人帮忙的钱,总不能再让妻子掏老底。
自己这几天多抄上几本,到时也能多换点抄书的钱。
时母也同样觉得家里的银子不经花,等自己快点把这些绣帕给绣好了,拿去换钱,至少也能换一些银子来。
毕竟,这件长裙,是她偷偷藏起来,好不容易留下的。
其他好的衣服,早就在流放的途中典当了换成那破开的五十两银票了。
现在这安县这般小的地方,这样好的长裙去典当,必定典当不起价钱来。
还不如这般拆分了,把里面的这层裁成手帕,再绣上花样子去卖,就凭这料子,也能卖不少钱。
而外面的这层,把那些拆下来的线不去管它,稍稍修改,再里面添一层棉布做的里衬,就能给女儿做一件外面看起来很是不错的裙子了。
女儿如今都十三岁了,要是再过几年,相看人家,总得有一身能穿的出去的衣服才行呀!
俩夫妻吃好饭,不约而同的抄书的抄书,绣花的绣花。
剩下时姜,机灵的去把碗筷给洗了,然后去看她养在房间里的番薯了。
那番薯吸足了水份,露在外面的那一半,好多处地方已经开始有绿色的芽头。
而浸在水中的那一半,却长出了白色的根须来。
时姜拿着这番薯,跑去找时父,时父正一门心思想多抄几本书。
听女儿说要把这土疙瘩重新种到院子后面的那块地里试试看,想着他们没时间陪着女儿,一个人肯定无聊的很,便直接点头同意了下来。
而且,他也很好奇,那土疙瘩种到地里,会怎么样?
让女儿先试验,做好记录,若是行得通最好,那自己房间里的土疙瘩就有了最好的去处。
要是行不通,那至少有女儿这错误的试验在前,可以让自己少走一条弯路。
见时父答应下来,时姜顿时松了口气。
她就怕时父不答应,没有父母的支持,到时她就算想把这番薯种出来,都困难的很。
到时没有正大光明的理由拿出百纳袋里的东西来,毕竟她百纳袋里还有那么多好东西等着她宠幸呢!
时姜高高兴兴的拿着番薯去了后院,时母手里的线收了针,然后白了时父一眼。
“你就惯着她吧!”
时父却是叹了一声,对时母说道:“孩子她从京城千里迢迢的跟着咱们到这边,身子又不好,这里连个说话的小姐妹和丫鬟都没有,总得让她顺了心意才是,又不是什么大事,不然闷出病来,还是你我担心。”
听到时父的话,时母抿了抿嘴,知道时父说的话有道理,没有再说什么。
豆料在第三天就开始长处深黄色的菌,时姜拿出去晒干成为酱瑛。
然后再把这些酱瑛放入缸中,加盐和生姜等物,并且翻拌均匀后,第二天再进行翻缸,之后便是间隔一天搅动一次。
一直等那些盐全部化开,缸里面再放入酱胚,缸口留一定的空间盖上盖,再用黄泥浆封住缸口,不让透气和雨水侵蚀就行。
把这些弄好的盛放黄豆酱的缸搬到阳光下晒,一直晒差不多一个半月的时间,差不多就完成了。
在这一个半月的时间里,除了爹娘想办法挣钱,她也得想办法先挣一笔银子再说。
所以,她将家里的面粉用开水和成烫面,再加少许凉水反复扎匀后醒发片刻备用。
再在锅里倒些油,把一些豆芽,蘑菇,泡发的木耳,还有蒿子秆翻炒一下,再调一些盐和味精,还有香油下去,拌均匀了出锅备用。
然后再把醒好的面团搓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剂,按扁后表面刷一层香油,撒一层薄面后,分别把两块面饼对着叠起,再擀成博饼,在锅里刷一层油,将面饼放入后烙至两面熟,就可以出锅,撕开后就成了两张春饼,卖的时候,把那些炒好的蔬菜放进饼里卷起来就成。
其实,这样的面皮最好是用平的那种铁锅烙最好,受热均匀的同时,一张张圆圆的面皮又平整。
不过,先用家里的铁锅做点出来,给爹娘他们试吃,好吃的话,就拿去卖。
等挣到钱了,再去订做这种平底的铁锅。
这种蔬菜春饼,一张饼子的成本估计都要不了一文钱,蔬菜这些都可以在家里自己种,就这种蔬菜饼卖三文钱一张,加个鸡蛋就卖五文钱一张。
第491章 死在流放途中的炮灰(9)
就算自己家蔬菜不够用,问村里人买也便宜的很,几文钱就能买一大筐。
另外一个生鸡蛋一文钱,加鸡蛋等于是加两文钱,成本在这,愿意的人加,不愿意的人完全可以不加。
甚至还可以让人把鸡蛋自己拿来加进去,他们帮忙加工,也是完全可以的。
这样的话,等于一个饼,利润是对半开。
对于他们刚到这边来,一天下来只要能多卖些饼子出去,一天挣几百文肯定是没问题的。
一个月下来,那就不少的银子了。
再多的话,恐怕就会引人眼红。
他们家人生地不熟的,怕是会惹来祸事。
不如这般挣些辛苦钱,人家一想到起早摸黑挣的这些钱,自然就不会那般眼红了。
等跟那边县令的妻弟拉上些关系,他们家就可以扯虎皮竖大旗了。
那时,再多弄点东西出来,也不怕那些地痞了!
其实,她百纳袋里做香肠的机器还在呢!
只是,当初那个世界,她跟那几个便宜儿子们分了家,自己一个人在家里,想干嘛就干嘛。
现在跟时父时母一起,就受约束的很。
许多东西,不能说拿出来就拿出来用。
比如这做的蒜肉黄豆酱,要是她一个人的话,完全可以先用百纳袋里的先用着再说。
当天晚上时父时母就吃到了时姜做的春饼,时父一连吃了三个,还意犹未尽。
“没想到,姜儿做的吃食居然这般好吃。”
时母也吃了两个,吃完微微打了一个饱嗝,有些脸红的捂着自己的嘴。
“确实好吃。”
时姜见爹娘都给了肯定的话,便把自己所打算的说了出来。
听到时姜说,这样的饼子,一个只要三文钱,那馒头也要两文钱一个呢!
女儿这饼子,里面那么多的菜包着,味道又好吃,三文钱绝对比花两文钱吃一个干巴巴的馒头要觉得划算的许多。
连时母这样出身富贵之家,又以淑女标准来教养大的,都能吃两个把自己吃撑,这证明这饼绝对是好吃的。
“这样,我把现在抄写的这几本拿去书店换些银子,到时咱们再去多买些面粉和蔬菜来,先做好了,一起带到县里。到时,把面皮放在炉子上稍微热一热,就能把这些蔬菜包起来就能吃,方便又不麻烦。”
听到时父这般说,时姜连连点头。
“行,你去县里时,也带上我。把这些帕子也一起卖了,能多一点银子是一点。”
时母把这几天绣的帕子拿出来,对时父说道。
“辛苦夫人了!”
时父见那一叠帕子上所绣的繁琐精美的图案,哪里不知道时母这是想替自己分担罢了!
这般繁琐精美的图案,得多费眼睛?
当初别说在京城的时候,便是时母在做姑娘家的时候,也没有这般做过。
毕竟,虽说她出身商贾之家,可家里也有丫鬟仆妇,若不是给自己的夫君做贴身的衣物,其他的绣活根本不需要她亲自动手的。
等嫁到时家后,成了官家太太后,更是动手少了许多。
如今没有丫鬟仆妇,一切都只能靠自己。
可这般做绣活,对眼睛的损伤的很大的。
时父原本对自己去摆摊卖饼子的事,心中最后的一点芥蒂也尽除了。
总不能为了他这点点自尊心,害得自家夫人为了贴补家用,把她的眼睛给整瞎了吧?
说干就干,第二天时父和时母就去找了蔡大叔,坐着他的牛车去了县里。
先是时父把背篓里包着的书籍送到书坊里,三百千各一本,分别是五十文,八十文和一百文。
时父到手两百三十文,扣去所花的六十文笔墨钱,等于是差不多三天多的时间,挣了一百七十文。
时父感叹了一句,银子不好挣呀!
毕竟这几天为了写这些书籍,一天到晚都没个歇息的时间,可这样挣这么点铜钱,太不容易了。
而时母跟时父分开后,就去了衣服店,先是询问那布料很是普通的帕子一块是多少钱。
得知那种棉布做的素帕是两文钱一块,若是绣了花的话,看绣工如何,好的话,能卖上七八文,一般的也就五文钱罢了。
而象绸子做的帕子,一块就得十五六文,若是再绣上花样子的话,那二三十文是最少的。
时母仔细看了看那绸子做的帕子,布料根本无法跟她手中的这些比,心中便有了计较。
那衣服店的老板娘也不嫌时母问的仔细,笑眯眯的仔细解释。
做生意,最重要的便是以和为贵。
就算不买,她最多也不过是多费心口舌罢了!
若是买了,那边是她的客人,客气更是她应该做的事了。
到是时母,见老板娘这般热情,脸上微微有些发热。
咬了咬下唇,把自己篮子上盖着的布掀了开来,露出里面她绣的锦帕。
“不知老板可收帕子?这帕子的布料是京城这两年最流行的,摸上去光滑无比,这帕子上的花样子,也是京城最流行的。”
时母红着脸,对着衣服店的老板娘说道。
“好漂亮的帕子,这花样子是京城里传来的?这绣技怕不是苏绣吧?”
老板娘知道这做帕子的绸锦应该价格不低,不过,她更在意这帕子上所绣的图案和时母所绣的绣功。
这县里也有不少的女子在她这边拿布料给她做绣品,可大多数都是挺普通的。
更别提所谓的绣功,基本都是家家都会的针法,入不得富贵人家的眼。
“不知道娘子怎么称呼?可有想法入我店里当一名绣娘?”
老板娘把那篮子里的帕子一张张拿出来仔细看过后,顿时起了招揽之心。
这样的绣娘在自己店里,若是不止是在帕子上这般绣图案,而是换成衣服上绣的话,那她店里这些素色的衣服价格定能翻几番。
“抱歉,家中还需要我操持,无法专心做绣活。若是合适,我可在空余的时间里接些绣活。”
时母也没一口拒绝,毕竟家里这吃食生意也不知道能不能行得通。
虽然她和丈夫都觉得好吃,可他们毕竟跟这边的人口味有些差别,若是吃食的生意不行,至少她还能在这衣服店接点绣活干,不至于家里到时入不敷出。
第492章 死在流放途中的炮灰(10)
老板娘见时母这般说,心里不由的可惜了一下,倒没有多生气。
毕竟,时母也没完全拒绝。
所以,她仔细的查看了那些帕子,数了数,一共二十四块帕子,每四块帕子为一组,列如这一组里,每块帕子上绣着梅兰竹菊四君子。
另外一组里每块帕子便绣着代表春夏秋冬的景色,让人看了,每块帕子都舍不得。
老板娘见这般模样,心中便有了计较。
“娘子这帕子的布料确实好,不过咱们这边县城实在太小,能买得起这些帕子的人家,怕是很少。不过,娘子的绣功和花样子实在了得和出彩。所以,这些帕子,每张我给你三十文。话说在前头,我是开店做生意的,收帕子的钱和卖出去的钱肯定有出入。若是我一分钱不赚,那这店我也就没必要开下去了,娘子说,我说的可对?”
时母自然知道,像她这样的帕子,便是五六十文一块都能卖,若是在京城卖的恐怕是更高也说不准。
可就像老板娘说的那样,她是做生意的,总不能她卖五六十文,给她也是这般的价钱。
虽说三十文一块价格确实少,可在这边一处小县城里,这价钱不算是很低了。
她想了想,脸上挂着微笑,点头答应了下来。
“多谢老板据实相告,你算一算,一共多少钱吧!”
老板娘听时母这般说,立马把算盘上下一甩,啪啪啪的一算,拿了七百二十文铜钱出来放到时母的篮子里。
“娘子看看,这钱的数目可对,若是下次有绣出什么好的绣品,可以直接来找我,我夫家姓范,你喊我范娘子便是。”
“多谢范老板,若是有机会,定会找您的!”
时母数了数钱,确定没错后,笑容更真挚了一些,笑着告辞。
一出门,就见到时父站在衣服店的门外等着了,而他背后的背篓里,已经装满了面粉还有一些瓜果蔬菜。
时母看到时父,便感叹了一句。
“之前咱们在京城,丫鬟的月钱都不止这点银子。现在绣的眼睛都快瞎了,一两都不到。”
“放心吧,等卖饼的摊子做起来,咱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时父安慰道。
回到家后,一家三口先把配菜给炒好了放一旁,然后开始烙春饼。
一直烙了一百多张,才住手。
看着这些东西,时姜总觉得还少了一些东西。
想了想,对时父说道:“爹,村边上不是有一块竹林么?你去砍个十几根竹子回来,然后在竹节处锯开,变成竹筒的模样,泡水里一晚上,把里面的味道去掉。”
“啊,竹子?做竹筒做什么?”
时父有些不明白,明天做饼子的这些东西不都已经准备好了么?
“爹,你看,这饼子吃一个的话确实味道好,可若是吃的多了,总要喝点东西,要不然单吃饼子,嘴里肯定干的很。咱们不如再做一锅子的饮子,到时有原因买的,可以打一竹筒喝。”
时父却有些愁眉,左右看了看家里的东西,哪里有能做好喝的饮子的东西呀?
“娘,你去村长家里,问问看有没有牛奶卖,若是没有牛奶的话,羊奶也是可以的,买一桶过来,到时我做一道饮子,你们喝喝看,若是不好喝,明天就不拿就是了!”
时姜想好了,自己百纳袋里,红茶包一大堆呢!
正好可以做一锅奶茶,再用木薯粉做些珍珠出来,这玩意绝对没人没拒绝的了。
“行,我去砍竹子,让你娘去买羊奶。”
听到女儿这般说,时父想了想,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反正这饼子都已经依着女儿的想法,做出来卖了,再多一样东西,也差不到哪去。
这边村旁边所长的竹林根本没人去挖笋来吃,因为不会做,有人就这么煮来吃过,只觉得苦涩就跟那木柴差不多的味道。
因此,这片竹林越长越多,形成了好大的一片。
时父去砍这些竹子,村里的人见了,以为他是准备自己片竹篾,家里做一些筐子什么的,没有放在心上。
时母也花了十文钱,从村长家买了一大桶的牛奶回来。
这边靠近边关,草原上最不缺的就是牛了。
所以,这边所有的村子里,稍微富裕点的人家,也多多少少的都养着一头奶牛在家里。
只是,这牛奶膻腥气太重,除了没奶的人家,喂刚生下来的孩子喝喝,其他人根本就不喜欢喝这个牛奶。
村长家也是之前自家的儿媳妇生孩子后没奶水,才特地去买了一头奶牛回来,给自家宝贝孙子喝。
现在孙子都三岁多了,早就不愿意喝这个牛奶了。
原本不抱希望,以为可能只有羊奶的时姜,看到时母拎回来的新鲜牛奶,顿时笑了起来。
她让时母把两只灶炉都给烧了起来,里面的那个锅里先煮牛奶杀菌。
然后外面的这个锅里,先放入红糖烧化后倒入木薯粉,搅拌成一团后,拿出来放一旁备用。
然后又放入白糖熬出焦糖色来,就把里面那锅里微微煮开的牛奶舀进这糖色中,先搅拌均匀后,又丢了几个红茶包进去,煮了四五分钟的模样,就全部舀出来。
然后把那一团的木薯粉搓成一小颗一小颗,放进水中煮,一直煮透了,捞出放在碗中,再把奶茶倒进去。
时姜把这两碗珍珠奶茶放在父母的面前,一脸期盼的问道。
“爹,娘,你们尝尝,这味道怎么样?”
为了让奶味足,她可是一点水都没放。
时父和时母,从刚才那奶香味一直扑鼻而来时,就暗暗的咽口水了。
在京城时,他们也不是没喝过牛奶,可那味道怪怪的,膻腥气实在太重,根本吃不习惯。
没想到,经过女儿的手,这味道居然变成了香甜,一点膻腥气都没有了。
俩夫妻拿起女儿放在他们面前的珍珠奶茶,吹了吹,然后喝上了一口,顿时眼睛一下亮了起来。
“好喝,居然一点膻腥气都没有了,姜儿,你这是怎么做到的?”
“是啊,明明刚才我从村长家拎着这桶牛奶出来时,味道还膻的很的。”
时父和时母异口同声的问道。
第493章 死在流放途中的炮灰(11)
听到父母的问话,时姜抿嘴笑了笑,没有回答,时父时母也没在意。
时姜也自己倒了一碗奶茶,喝进嘴里,跟她之前喝过的,没啥区别,香甜可口。
时父一口气喝完,碗底的那几颗珍珠也倒进了嘴里嚼。
“这啥东西还真劲道。”
说完,一边嚼着那珍珠,一边把刚才砍来的竹子全都一节一节的锯开。
锯开后,先放在盆里清洗,把竹筒里那一层白色的膜给撕掉。
还把锯开口子的地方,磨光滑了,免得用嘴喝时,把嘴给扎破了。
时姜却是在时父劈下来的那些竹子的竹条看了过去,可惜了,这些竹枝太细,若是只喝奶茶还勉强可以,可竹筒里的珍珠就没办法吸上来了。
看样子,还是得找那种稍微粗一点,跟她小拇指差不多大的竹节做吸管才行。
等到了夏天的时候,还能做果茶。
时姜这般跟时父说,时父点头答应,空的时候就去问问旁人,看有没有小拇指这般粗的竹子。
时母却是想了想后,迟疑了一下问道:“那种芦苇行不行?”
这边有好些滩涂一样的地方,无法种东西,旁边就长了好多这种芦苇。
她也是听蔡大嫂说起过,说空余的时候,可以去砍点芦苇回来,编成芦苇席子,可以垫在床底下。
蔡大嫂拿过一截芦苇给她看过,还说这边许多地方都有这玩意。
刚才她听女儿形容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芦苇。
时姜听到时母的话,眼睛顿时一亮。
“娘,当然可以。我们现在就去砍一些回来吧,跟这些竹筒一起泡着,明天可以用。”
“行了行了,你们娘俩都老实的待在家里吧,我去砍。”
时父急忙拦着这激动的母女俩,这种砍砍搬搬的事,哪需要女人来干了。
第二天一早,时父就带着一桶煮好的奶茶和一罐子珍珠,再带着铁锅炉子和配菜春饼,坐着蔡大叔的牛车去往县里。
对于今天的生意,时姜是一点都不担心的,转身又去后院的地里伺弄她的番薯去了。
到是时母,坐立难安,比当初跟着时父去京城上任时还忐忑。
一直到快中午的时刻,时母刚做完午饭,门外传来响动,时母立马跑出去,只见时父一脸的喜气,把家伙什搬下牛车后,蔡大叔就赶着牛车走了。
时母一直等到时父把东西全都拿回到院子里,关上大门后,才询问。
“生意怎么样?这些东西有没有人要吃?”
时父得意洋洋的把锅盖一掀,示意时母看桶里面,春饼和配菜一点不剩,奶茶也是一样。
“你不知道,一开始他们不敢上前来吃,还是我大胆的吆喝不好吃不要钱,他们才有人来尝试了一下。然后一传十,十传百,好多不是书院里的人也来买饼子和奶茶吃。特别是奶茶,个个都说奶香味十足,从未喝过这般香甜的饮子。不过一会儿功夫,东西就卖了个精光。”
要不是时父又去买材料,也不会拖到现在才回来。
当然,用牛车速度慢也是有关系的。
一家三口先吃饭,快速的吃完饭后,时父这才把放钱的褡裢给拿出来,把里面的铜钱给倒了出来。
仔细的数了数,一共有九百三十文。
扣去成本两百文不到,等于是这么一个早上的时间,足足赚了七百多文。
若是一个月下来,那就差不多有二十多两银子的纯收入了。
在京城可能这一个月二十几两银子的收入,算不得什么。
可在这边,有这二十多两的收入,那证明他们一家人可以过的很好了。
甚至要不了多久,就能给女儿妻子买上个丫鬟仆妇,再也不用她们这般辛苦的自己做饭洗衣服。
毕竟,这边普通人家一年的收入也就几两银子而已。
“放心吧,爹,等那些酱好了,生意还会更好的。”
听着时父的打算,时姜笑眯眯的对着他说道。
因为有了春饼和奶茶的成功,时父和时母对女儿所说的蒜蓉黄豆酱很有信心。
不过,即便不成也没事,毕竟现在这两样东西,也足够他们一家三口在这里好好生活下去了。
一家三口正傻乐呵着呢,就听到隔壁吴家传来一声巨响,然后便有尖锐刺耳的女人哭声划破院子的上空。
“这吴家真是没个消停的,才安静了几天时间,怎么几天又开始吵闹起来了?”
时父原本脸上的笑容微敛,皱了皱眉头说道。
时母听了时父的话,叹了口气。
“这事,我知道。蔡大嫂跟我提过一嘴,吴通判准备把他家那庶女吴迎春嫁给村子里的屠夫。你都不知道,那屠夫跟你差不多年纪了,据说前头的婆娘是被打没的,家里还有三个孩子,最大的岁数比那吴迎春都大,吴通判这是想把自己女儿往死路上逼呀!”
听到时母这话,时父抿了抿嘴,脸上最后一丝笑容也不见了。
对于曾经跟吴通判同朝为官,他真是觉得羞耻的很。
再怎么样,那女儿虽是庶出,可终究是吴通判的亲生骨肉呀。
他可不信,就靠吴通判的妻子,这件事就能定下来。
后院的龌蹉,若是没有男主人的默许,怎么可能办得到?
但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吴家那几个庶出的子女,也就那吴子豪带着妻子硬气的净身出户。
时父记得,那吴迎春跟那吴子豪是同母所出。
若是吴迎春那个时候愿意跟着吴子豪一起离开吴家,恐怕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最终,也不过是害怕在外面跟着净身出户的哥哥受苦,所以躲在吴家,以为能安逸度日。
却不想,最终害的还是她自己罢了!
“以后,咱们家少跟他们家来往。”
时父沉默了半天,然后认真的对妻子和女儿说道。
在他看来,除了那净身出户的吴子豪稍微还有点骨气,这吴家上下的其他人,恐怕都没什么好人。
特别是在那次吃了闭门羹后,他就对吴家很是有意见。
深怕女儿还小,不懂的人心的好坏,那吴迎春若是上门来求,女儿就轻易的相信别人的话,到时被骗了可咋整?
第494章 死在流放途中的炮灰(12)
真是白天不能说人,晚上不能说鬼。
这边时父殷殷叮嘱女儿,千万小心,到了第二天,他拿着东西出门等蔡大叔的牛车过来去县里,就被吴家庶女吴迎春给缠住了。
“时大人,还请您救救迎春,只要不让我嫁给那刘屠夫,迎春做牛做马都愿意。”
说完,吴迎春就对着时父跪下来,呯呯呯的磕头。
时父连忙侧身让开,蹙眉说道。
“吴家二姑娘这是做何?我早已不是什么大人了,大人二字还是休要提了。再说,你的婚姻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一个旁人怎好说什么?若是你不想嫁给那刘屠夫,完全可以跟你爹娘说才是,跟我说又有什么用?抱歉,我还有事情要做。”
时父看到蔡大叔的牛车过来了,连忙招呼蔡大叔一起帮忙把他的家伙什给抬上牛车。
搬完,直接跳上牛车,让蔡大叔赶紧走,晚了怕是赶不上那些学生进学堂,生意就会少做许多。
吴迎春没想到,自己特意穿了最好的一件衣裙,凹了一个弱不禁风的造型,想让时父垂怜,却没想到媚眼抛给瞎子看。
看着时父坐着蔡大叔的牛车不见了踪影,扭过头,却看到一脸了然表情看着她的时家母女俩。
吴迎春咬了咬下唇,小步的上前,对着时母福了福。
“夫人,就当您行行好,别让我嫁给那刘屠夫可好?小女子愿意帮您一起分担,伺候时大人。”
时母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时姜就忍不住直接翻了个大白眼。
“好大的口气,你这话说的,是想来给我爹做小?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长什么样子,就你这种货色,也有胆子敢自荐枕席?还有,你让我娘救你出火坑,就是用抢她男人来做报酬?这是报恩还是报仇呀?行了,我爹早已不是什么大人,可能比起刘屠夫还不如呢!毕竟,同样是嫁给老头子,嫁给人家刘屠夫还能吃上口肉,嫁给我爹,可是啥也没有。”
时姜不耐烦的对吴迎春怼道。
一开始时姜说的话,时母面无表情的听着,没有拦着女儿。
直到最后那一句说时父的话,时母这才轻轻地拍了女儿的臂膀一下,嗔道。
“怎么说你爹的呢?”
“嘻嘻,我错了,在娘眼里,爹可不是老头子。”
说完,两个人眼神都不多给站在门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吴迎春一个。
见时家母女要进院子关门,吴迎春忍不住提高声音喊道。
“时夫人,你都没为时家生下儿子,难道不觉得愧对时家的列祖列宗吗?还有,时姜,你的心肠咋这么恶毒?刘屠夫家可是有三个儿子的,他之前的妻子也是被他打死的,你怎么还能让我嫁给他?”
前面那一句,时母还想一笑而过,毕竟,自己给不给时家生儿子,时父都没有说什么,又哪里轮得到别人来多嘴多舌,要是为这样的话生气,早在京城时,她就气的活不下去了。
毕竟,那个时候的时父,更受那些有庶女的夫人欢迎,想把自家的庶女嫁给时父,做个良妾也是好的。
这样的话,就能跟秦王府扯上点关系。
而因为时父的拒绝,让许多夫人私底下对时母的诟病很多。
说她善妒,容不下人。
对于这些话,时母根本就不在意,因为有时父在,她根本没必要把这些别人胡乱说的话听进心里去。
可后面那句话一出,时母的脸色唰的一下就拉了下来。
嚯的一下转身,疾步上前,直接啪啪两下,左右开弓抽在了吴迎春娇嫩的脸上。
打完后,时母冷哼了一声。
“要你嫁给刘屠夫的可不是我们家,是你亲爹娘,要论恶毒,怎么也轮不到我们家。不想嫁,就自己想办法去,用这种歪门邪道,还一副别人欠着你的模样。我若是你,有点骨气要么自己出府不靠着吴家,要么就找根梁上吊去。凭你这样的货色,还敢肖想我丈夫,骂我女儿?下次若是让我再听到你说这样的话,看我不撕了你这张臭嘴,到时我看连刘屠夫都不会瞧你一眼,呸……!”
时母说完,对着苍白着脸,摇摇欲坠的吴迎春吐了口口水。
看着自己一直舍不得穿的衣服裙角处的口水,吴迎春气的浑身发抖,一手捂着自己的脸,一手指着时母。
“你……你怎么敢打我?”
时母啪的一下打开吴迎春指着她的手,拉长着脸说道:“打你就打你,你又待如何?放心,我不光是要打你,我还要问问你们吴家,到底是怎么学的规矩。一个姑娘家,恬不知耻的跑到别人家中,说要跟人家一起伺候别人的丈夫。”
说完,时母上前,一把抓住吴迎春的衣领,连拉带扯的扯到吴家的门口,用力的呯呯呯敲吴家的大门。
因为时父起的早,平旦出的门,如今还是寅时,吴家的人睡的正香呢!
没想到,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给吵醒了。
“谁呀,这么早?”
吴家第二个儿子,也是庶子吴子杰的妻子柳氏打着哈欠,把煤油灯点亮端着走了出来询问道。
“开门,让吴鸿洋给我出来,我要问问看,他到底是怎么教导子女的。”
听到很是熟悉的声音带着这般语气的话,柳氏的哈欠都给顿住了。
一脸惊讶的眨了眨眼,半天才反应过来,那吴鸿洋的名字是她公爹的名字。
而这声音,若是她没猜错,是隔壁时家的那位时夫人?
因为她的这一停顿,时母敲门的声音不断,吴家人上上下下都纷纷一肚子火气嘟囔着起了身。
“二嫂,到底是怎么回事呀?谁这般大清早的,在我们家门口吵嚷?”
吴家大小姐吴迎雪秀气的打了个哈欠,然后带着起床气,一脸不高兴的对着柳氏问道。
“咳咳咳,柳氏,怎么回事?”
柳氏觉得自己真是飞来横祸,这敲门的人又不是她,为啥就盯着她来问呀?
说到底,家里就她和丈夫是庶出的,自然有事情就找她的麻烦了!
不对,迎春呢?
她可也是庶出的,按道理,门外敲门声这般响,她应该是第一个出来开门的才对。
第495章 死在流放途中的炮灰(13)
柳氏心中的念头一闪而过,在公婆拉着脸的情况下,急忙上前,把院子大门给打了开来。
然后没好气的说道:“谁呀,这么一大早,叫魂呢?”
话音才落,就被人一把给推了开来,然后一个黑影直接从外面被甩到吴家的院子中间。
吴迎春从刚才被揪住衣领,一直到现在摔倒在地上,整个人都在发懵。
发懵的同时,心却慌得很。
毕竟,早上去找时父的事,是她自己一个人的想法。
昨日看到时父大清早的去县里,看模样是去做生意,回来时,又满面笑容的模样,一瞧就是赚到钱了的模样。
吴迎春便动了心思,那时姚谦虽说年纪大了一些,可跟那刘屠夫比起来,总归是读书人,气质上就完全两样。
更别提刘屠夫家里都三个儿子了,娶她回家,就算她再生个儿子出来,也占不到多少的优势。
而时家就不一样了,时姚谦和他那妻子,不过就时姜这么一个病恹恹的女儿,能不能活到嫁人,还是个未知数呢!
要是她能嫁到时家去,凭她如今年轻貌美,那时夫人如何跟她相比?
到时,再生个儿子出来,时家还不就随她怎么拿捏了么!
至于没有儿子,女儿也病恹恹的时夫人,她根本就没放在眼里。
只需要,她好好的笼络住时姚谦就行了。
不得不说,吴迎春的打算是很好的。
可惜,时家上下,没有一个人配合。
更别说吴迎春根本没想到,时夫人居然如同泼妇一般,揪着她到吴家来讨公道。
一想到自己私自的打算,被爹和嫡母知道,还不知道该怎么发落自己呢!
吴迎春不敢抬头朝四周瞧,低着脑袋,紧紧揪着自己的裙子,浑身瑟瑟发抖。
“时夫人,这是怎么回事?”
吴鸿洋,也就是原本的吴通判看着地上摔倒在地的吴迎春,心中闪过一丝不好的念头,强压着心头的怒气,板着脸询问时母。
“呵……不敢当称一声夫人。毕竟,你家这闺女野心甚大,想跟我平起平坐,一同伺候我家老爷。只是,我时家如今家道中落,养不起这一张嘴。还请吴大人把自己的闺女教导好了,别出来胡乱的找个人就喊救命,显得吴大人夫妇俩心肠有多恶毒一样,在卖女儿呢!”
时母眼皮一抬,耷拉着一张脸,对着吴鸿洋和他的正妻宁氏说道。
吴鸿洋想过很多可能,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事,脑袋只觉得嗡的一下,大了起来。
要知道,时姚谦跟他两个人,科举时,就在一争高下,只是当初时姚谦比他运气好那么一点点,被秦王看中去做了五品的长史,而他只做了六品的通判。
同朝为官,每次见到时姚谦时,他都觉得自己低上一头。
现在自己的女儿居然不知廉耻的自荐枕席,这让他以后如何在时姚谦的面前,抬起脸来做人。
他喉咙里发出赫赫的声响,捂着心口,指着院子中间的吴迎春怒骂道。
“你……你这个孽女!”
吴鸿洋正想着在院子里找一样能打的东西,先把这孽女打死了再说。
却不料,一口气没喘上来,整个人直接就晕了过去。
这一下,吴家上下顿时乱成了一团。
时母也吓了一大跳,她没想到,吴鸿洋居然这般容易就被气晕了。
急忙跟着时姜回了自己家,然后略带着忧心的说道。
“不会是这姓吴的觉得面子上抹不开,装晕的吧?”
时姜噎了噎,然后认真的说道。
“应该不是,我看他是真的被气晕了。不过,他应该是觉得那吴迎春丢了吴家的脸面,才会被气晕的,跟咱们家无关。而且,看他那样子,应该很快就会醒过来的。”
听到女儿这般安慰,时母终于松了口气。
吴鸿洋确实醒过来很快,可一想到吴迎春做出这般不知廉耻的事来,他的心就梗的厉害。
“去……去找那刘屠夫,之前所说的聘礼减半,只有一样,不摆酒席,早点把人接去就行。”
躺在床上,好不容易缓过气来的吴鸿洋,咬牙切齿的对宁氏说道。
宁氏听完吴鸿洋的话,微微垂眼,点头称是。
只是,她还没走到房门口,房门就被一个人影呯的一下给推了开来。
“老爷,老爷,求您饶了迎春吧!她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求您别把她嫁给那刘屠夫,那刘屠夫已经有三个儿子了,她嫁过去,就给人做小后娘,让她以后怎么办呀?”
吴鸿洋的妾室赵氏,连滚带爬的爬到吴鸿洋的床边,拿着帕子,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诉道。
“这样的女儿,要她做什么?我告诉你们,赶紧的把人给我嫁出去,以后让她别有事上门来讨嫌。嫁出去后,我就当没生过这么个不要脸的女儿。”
吴鸿洋一把将趴在自己床边的赵氏推开,然后对着站在一旁一声不吭低着脑袋的宁氏吼道。
宁氏眼珠子微微转动了一下,看了一眼赵氏,便收回眼神,对着吴鸿洋福了福,出去了。
当初在京城时,柳氏可没少因为一儿一女在她面前添堵。
现在柳氏一个儿子带着老婆净身出户了,另外这个女儿,也被老爷当成了废子。
所以,柳氏已经对她产生不了什么威胁了。
到是老二一家,现在看来还很老实的模样,只希望是真老实,不然就别怪她这个做嫡母的不客气,手下不留情了!
想到这,宁氏出去后,便喊了吴子杰去村里刘屠夫家,把吴鸿洋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吴子杰缩着脖子,一副窝囊废的模样,对宁氏这个嫡母说的话,唯唯诺诺的点头去办了。
只剩下院子里的吴迎春,听到嫡母跟二哥所说的那些话,知道是亲爹开的口,肯定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心中一片冰凉。
吴迎雪看着一脸恍惚,仿佛丢了半条魂模样的吴迎春,撇了撇嘴,嫌弃的说道。
“小妇养的就是小妇养的,一点家教和廉耻之心都没有。若我是你,还不如早早的去跳河死了算了呢!”
说完,一扭腰,转身进了自己的卧室。
这大清早的,她可还没睡够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