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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渝人     权少请关照txt下载     权少请关照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056章 容不下那么多特殊和忤逆

    男人闻言,眉心骤紧:“你明明知道这不可能,换一个现实点的要求,比如,想买什么、去哪里玩……”

    “爸爸已经给过钱,而且我也有手有脚。”言下之意,买什么和去哪里玩,都可以自行解决,用不着你沈大少爷操心。

    沈谦眸色微沉,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这是他烦躁时惯有的小动作。可见,沈婠的要求有多令他为难。

    “为什么想去?”

    沈婠反问:“我为什么不能去?”

    男人深深看了她一眼,“你确定要知道理由?即便,那些话并不好听。”

    少女紧抿着唇,眼神透出一股倔强的执拗,“是,我确定。”

    沈谦喉头梗塞,对于沈婠的步步紧逼,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恼怒,他还来不及探究自己反常的情绪缘何而来,伤人的话便已出口——

    “寿宴当天,你私生女的身份不仅会让妈尴尬,还会令整个杨家面上无光。外公七十大寿,没有人会刻意给寿星添堵!这个理由,你满意了吗?”

    男人说话的同时,目光紧紧锁定沈婠,看不出半点怜惜与不忍,唯有寡淡和冷漠。沈谦承认,他对沈婠是有些不同,但这种特别却不足以令他打破原则。

    有些道理本可以用更委婉的方式让她明白,但沈谦却选择了最残忍的一种,“有些要求,既然知道不合理,就不该说出来,免得让别人为难,也令自己难堪。”

    每个字,都带着刺,藏了针。

    少女本就苍白的小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仅剩的血色,眼里的期盼与执拗通通化作自嘲与悲凉,而后,平静下来,直至一片沉寂。

    有些话,心里明白和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是两码事。前者尚可自欺欺人,后者却如同血痂被撕开,毫无遮拦地暴露在阳光下。

    沈婠垂眸,颀长的脖颈弯作一道优美的弧形,不再咄咄逼人,又变回那个柔软温顺的白裙少女,一如沈谦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模样。

    “谢谢你,教训很深刻,我会牢记在心。”

    说完,轻轻关上门。

    沈谦站在原地,良久,才转身离开。

    一个习惯了高高在上的人,容不下那么多的“特殊”和“忤逆”,他高兴的时候,可以宠着她,但前提是她也要认清自己所处的位置,断了那些不该有的“非分之想”。

    沈谦不觉得自己做错,如果忽略心头那股若有似无的刺痛,一番警告和敲打堪称完美。

    沈婠关上门,受伤的表情已被凛冽所取代。终究是她太过自信,也太过轻敌,如果沈谦是那么容易被打动的人,上辈子她又何至于输得一败涂地,最后,连命都没了?

    说到底,还是有些失望。沈谦这个人,太难讨好,也太难掌控。她之所以提出那个会令他为难的要求,一来,是想验证自己这段时间的努力,虽然希望不大,但总要试过才知道。

    二来,也想探一探沈谦的底线在哪里。

    事实证明,她估高了自己,也低估了沈谦,看来此路不通,势必要进行一些策略上的调整……

    第二天,杨老爷子寿宴,宾客云集,场面盛大。

    “阿谦?”

    “爸。”

    “怎么回事?魏总刚才主动敬酒,你怎么爱搭不理?”

    “抱歉,突然想到一些事情。”

    沈春江对这个儿子很放心,叮嘱了两句,便就此揭过。

    同一时间,沈婠正窝在周驰家里吃外卖。

    “你今天好像很有空?”

    “确实挺闲。”

    周驰挑眉,“一会儿玩两把?”

    “好啊。”

    两人坐在电脑前,一晃就是一个下午,待夜幕初降,沈婠才推了键盘和鼠标,站起来抻懒腰,“我饿了。”

    周驰退出游戏界面,摸了摸肚皮,嗯,他也挺饿。

    “走吧,请你吃宵夜。”

    周驰见鬼的表情盯着她,“那什么……你不回家吗?”

    沈婠还从没在他家待这么久,通常都是上午来,下午三四点离开,最晚也不会超过五点,问她为什么,她半开玩笑地说家里管得严,有门禁。

    可现在都已经七点一刻,“你不回家吗?”

    “怎么,”少女秀眉轻挑,“想赶我走啊?”

    周驰撇嘴,“我赶,你就走?”

    “当然不会。”

    “……”

    “走吧,请你吃大餐。”

    夜色掩映下的青铜街褪去了白日的平淡,自夜巴黎传出的靡靡之音,周围闪烁的霓虹斑斓,空气中浮动的菜香酒香,都为这条街道蒙上了神秘的烟火气和颓情的靡丽色。

    两人商量来商量去,沈婠的意思是真准备去吃大餐,结果周驰挑了家路边大排档。

    “呵!你就这点儿出息?”少女清丽的容颜,配上嘴角那抹不加掩盖的嗤笑,高贵冷艳。

    周驰笑着抬手,往她肩头一揽,“我这不是替你省钱吗?坐坐坐……”

    最后,两人徒手解决掉十斤小龙虾,配菜若干,外加一打冰啤。

    沈婠喝到最后,已经有了醉意,周驰没比她好多少,但两人脑子还是保持清醒,知道回家的路怎么走。

    “诶,那是回青铜街的路!”周驰把她拽回来。

    沈婠抬眼,朝他莞尔一笑,“对啊,我就是要回青铜街。”

    “哈?”

    “走吧,骚年!”

第057章 你会把我赶出沈家吗?

    晨光透过半掩的窗户,照进室内,在床上洒落一片耀眼的金黄。

    熟睡的男人翻了个身,长臂伸展,耷落在女人平坦的腹部。

    伴随着一声闷哼,沈婠被砸醒了,一脚踹过去,周驰也慢慢睁眼,“嘶!疼啊!”一边哀嚎,一边揉屁股,嗓音还带着醒时独有的低沉和沙哑。

    沈婠坐起来,动了动僵硬的脖子,浑身上下都是宿醉的味道,并不好闻,转眼看窗外,只见一轮红日冉冉升起,霞光穿破云层,氲作一片明亮的金橘色。

    “你脑袋晕吗?”周驰打了个呵欠,漂亮的眼睛蒙上一层薄薄的水雾,却还不忘关心沈婠。

    “不晕。”

    “看来昨天喝得也不是很多。就是这味道……”周驰用手在面前扇了两下,然后小洁癖发作,忍不住对自己一顿嫌弃,“真够臭的。”

    沈婠嗤笑一声,下床,往洗手间走。

    周驰巴巴地跟上去,“婠,咱这样也算睡过了吧?”

    “……想死直说。”

    “开个玩笑嘛,别这么不禁逗。”

    许是这辈子没有经历过截肢的痛苦,也不曾体会半身不遂的绝望,相比上辈子,周驰明显有点儿飘,不够深沉,也跟稳重不沾边,却是这个年纪该有的朝气与活力。

    “出去。”沈婠把着门,冷脸透着禁欲的味道。

    周驰喉结微动,“为什么?”

    “我要洗澡。”

    “……哦。”他摸摸鼻子,灰溜溜走了,突然脚下一顿,“可我这儿没有给你换洗衣服啊?”这个点,商铺还没开,现买也不行。

    “我觉得,你那件红色套头衫就不错。”

    “所以?”

    “征用了。”

    “……”那可是他花了半个月工资抢来的限量版!自己也才穿了两次。

    “你之前说找到工作了?”

    “昂。”周驰认命地去衣柜里把衣服找出来,“给你。”

    沈婠抖开,对着镜子比划一番,长度刚好,完全可以当裙子穿:“在哪儿?”

    “哦,一个酒吧。”

    “做什么?”

    “端盘子。”

    “那你昨天怎么不去上班?”

    “轮休。”

    沈婠不再多问,关了门,打开喷头,等热水的间隙,她把自己脱光,头发盘起来。一刻钟后,宿醉的味道已尽数除去,只剩沐浴露的清香。

    周驰坐在电脑椅上,扭头看她:“这衣服,你穿着还挺好看。”

    “是吗?我也觉得。”

    “……”不自恋会死哦。

    但,好看是真的。

    红色套头衫,走的是运动休闲风,夸张的连帽又带着几分嘻哈的味道,穿在周驰身上是阳光boy,可换成沈婠,尤其下摆包裹到臀部,又在膝盖之上,露出两条笔直纤细的长腿,无形中透出一股性感。

    周驰突然想起前天两个客人讨论“阅女经”,他不止一次听见“腿玩年”这个词,他当时还不以为然,什么腿能玩一年?现在知道了,就沈婠这样的。

    “好看吗?”她笑。

    “啊?!”他惊。

    沈婠没再继续逗他,有些玩笑开过头容易产生误会,“先走了,易弘那边,暂时不要联系。”

    “那你就白给他帮忙啊?”

    “不急这一时半刻,拖得越久,利息越高。”说完,拿上包,开门出去。

    周驰听着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越来越远,叹了口气,认命地打开电脑主机,开始了枯燥乏味的编程。

    他最近想做一个小游戏,初步构想已经有了,就是要花时间去写。

    ……

    沈婠在外面吃了早餐,将近十点才回沈宅。

    穿过花园的时候遇上正在翻土的丁伯,“三小姐,上午好。”

    “这是什么?”沈婠指着一盆绿植。

    “文竹,又称云片松。”

    “可以给我养吗?”

    “好啊,那我待会儿让人送去您房间?”

    “不用,我自己拿上去。”小小的一盆,单手就能托住。

    进到客厅,沈婠一边往楼上走,一边打量手里的小家伙,松松绒绒,幽幽翠翠,很可爱。

    “站住。”男人沉凛的嗓音自身后传来,隐约带着薄怒。

    沈婠状若未闻,继续上楼。早在进门的时候,她就看见沈谦坐在客厅沙发上,可那又如何?昨天那一记重锤,足够把她敲醒。

    既然怀柔政策不管用,她也不怕撕破脸,相较于前世的如履薄冰,她这辈子可以说占尽先机。所以,沈婠有这个底气。哪怕现在脱离沈家,她也能凭实力打下一片江山,就是报仇的过程会曲折一点而已,毕竟,罪魁祸首还没出现,最佳选择当然是暗中蛰伏。

    “我让你站住!”

    脚下一顿,沈婠站定,“你在跟我讲话吗?”

    “现在除了我和你,这个家还有其他人?”

    沈婠没什么情绪,淡淡的眼神流露出三分畏惧和七分疏离,已不复往日的亲近与依赖:“有事吗?”

    她本就生了张清丽寡淡的脸,此刻更多了几分冷傲,像座不可融化的冰山。

    沈谦眼神一暗,他不喜欢拥有这幅表情的沈婠,很不喜欢!

    僵硬开口,问道:“昨晚去哪里了?”

    “你在盘问我吗?”

    “是!”

    沈婠一顿,“有些话,知道不合适,就不要问出口,这是你昨天教我的。作为私生女,不敢劳驾你这个名正言顺的妻生子关心。要盘问,让爸爸和爷爷来,你没这个权利。”

    “沈婠!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跟谁说话?!”男人太阳穴猛跳两下,极力克制的表情还是泄露了隐忍的怒气。

    “你会把我赶出沈家吗?”她突然发问。

    沈谦一时哑然,她是沈春江领回来的,又靠一张绣帕过了老爷子那关,在他正式成为这个家的主人之前,没有任何资格赶走她。

    厉眸半眯,“你想威胁我?”

    “不是,”沈婠摇头,“我在向你摊牌,让你看清楚我现在唯一的筹码,也是唯一你可以夺走的东西。”大不了就是被赶出沈家,除此之外,沈谦抓不到她任何软肋。

    “以前,”她抿唇,“是我没认清自己的位置,产生了不该有的奢望。以后,不会了。”

    沈谦身形一震。

    沈婠笑了笑,露出一对小梨涡:“就当同父异母的兄妹吧。”关系不亲,也不远。说完,她转身继续上楼。

    下一秒,手腕被扣住,那么狠的力道像要被把骨头掐断,男人两眼光火:“你昨天出门,穿的不是这身衣服。”

第058章 疯子!你滚开

    沈婠没有半点心虚,平静且直白地看着他:“我说了,要盘问让爸和爷爷来,而你,不合适。”

    去他妈的不合适!

    男人脸上积聚着怒意,眼底掠过一丝快到让人难以察觉的阴鸷:“沈婠,别逼我发火。”

    “随你怎么说。”语气疲惫,眼底是难以掩盖的失望。

    呵,她有什么好失望的?!

    她凭什么失望?

    沈谦怒极之下,改用双手箍住女人瘦削的肩头,单薄,孱弱,没有半点肉感,几乎全是骨头。

    心,狠狠一悸。

    沈婠苍白着小脸,却满眼倔强地盯着他,黑眸迅速聚拢泪意,但那些脆弱的晶莹却被她关在眼眶里,不让滚落。

    直到这一刻,她仍是不愿服软,更不愿在他面前流露半点脆弱。而一个人只有在对待敌人的时候,才会下意识严阵以待,一如此刻的沈婠。

    她把他当敌人。

    这样的认知令沈谦突然窜出一股无名火来,“你就那么想去寿宴上露脸,迫不及待宣告你沈三小姐的身份?”

    “是,我想让大家认识我,承认我,想和大姐、二姐一样有自己的朋友圈子,这个要求过分吗?还是说,我天生就该被关在笼子里,到死都是只供人逗趣的金丝雀?”沈婠扯了扯嘴角,肩膀传来痛感令她面色苍白,鼻尖冒汗,可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我多么希望你能明白我的心情,是的,你确实明白了,但不以为然,甚至觉得我野心太大,奢望一些本不该拥有的东西。”

    “我猜,你心里一定在默默嗤笑:那个私生女还想要名分?真是不自量力,痴人说梦!”

    沈谦被她道破心中所想,没有否认,也不觉得尴尬,只是钳住女人双肩的力道却不断收紧,“就因为我不带你去,所以用这种方式来泄愤?”

    男人凌厉的视线扫过她竭力忍痛的小脸,最后顺着脖子往下,落到那件红色连帽衫上,一眼就能看出是男款。

    夜不归宿,最后穿着男人的衣服回家,傻子都能猜到发生了什么。沈谦冷笑一声:“你真贱。”

    沈婠勾了勾唇,眼底一片淡漠,好像天塌下来她都不会在意:“也许,私生女从来到世上那一刻就背负着原罪,你想骂,就骂吧。”

    她的破罐破摔非但没能平息男人的怒火,反而激得他更加疯狂——

    “说!你昨天晚上跟谁一起?做了什么?!原来的衣服呢?!”

    沈婠冷冷注视着他,像看一个小丑。

    “你说话!给我张嘴!”怒吼的同时大力摇晃沈婠,黑沉沉的眼底席卷起暴虐的飓风。

    哐当——

    盆栽落地,七零八碎。

    沈婠指尖泛白,全身颤抖,“疯子!你滚开——”她用头狠狠去撞男人的胸膛,沈谦不料她会来这么一招,重心不稳,后跄半步,可他忘了,这是在楼梯上。

    滚下去之前,那双铁钳般的大掌终于松开了沈婠。

    只听连续几声沉重的闷哼,男人已经狼狈地倒在地板上,沈婠不再犹豫,转身跑完剩下的楼梯,回到房间,砰——

    关门,反锁。

    她双手交叉,从下摆拽到头顶,脱了连帽衫,两边肩头大喇喇的手指印。

    沈婠站在全身镜前打量,那一瞬间,她是真的感觉自己快要散架了。

    抬手,轻轻触碰,“嘶!”

    看着镜子里年轻美好的身体,沈婠抿紧唇瓣,眼中暗色不停翻涌,良久,吐出一句:“禽兽。”

    午饭,她没下去吃,晚饭也是让佣人直接送到房间。至于沈家人会对她这样的行为作何反应,沈婠没有多余的心思去考虑,她现在自顾不暇。

    因为,这具不争气的身体在经历了宿醉与撕X后,发烧了。

    37度5。

    沈婠丢下温度计坐在床上一阵哀叹,她明明已经很注意饮食和锻炼,没想到还是只弱鸡,泄气地倒进被窝里,都怪沈谦那个神经病!

    可冷静下来一想,他这么生气,明显已经被自己影响,比起前世那个滴水不漏的沈大少爷,显然如今的他更容易被攻破。

    一个人有情绪,才会有弱点。

    沈婠顿时心情大好,看来这段日子的努力没有白费,至少,她已经知道如何完美又恶劣地惹怒那个男人。至于,后果……

    暂时不想,先睡一觉再说!

    第二天清晨,沈婠举着温度计,在阳光下打量水银柱,37度,已经退烧。她松了口气,却发现嗓子疼,到了中午开始咳嗽。

    她下楼,叫住一个佣人:“有感冒药吗?”声音是哑的。

    “三小姐,你不舒服?”

    “嗯。”

    “要不要请家庭医生?我去打电话……”

    “我说了,感冒药就可以。”她不耐烦地打断。

    佣人脖颈一缩:“那我帮您找找。”

    沈婠回了房间,她现在手酸脚软,浑身无力,只想躺在床上挺尸。大概一刻钟后,门被推开,她以为是佣人送药上来,哑着声音无力道:“放在桌上就行。”

    那人却没有离开,径直走到床边。

    “我让你放……”没说完的话戛然而止,她防备地看向床边伫立的高大身影。

    沈谦发现才一天没见,她好像又瘦了。本就没几两肉的腮帮凹陷下去,嘴唇毫无血色,却衬得那双眼睛愈发漆黑,尤其她专注地看着你的时候,像一对极具观赏价值的黑曜石。

    那么璀璨,明亮。

    “就这么怕我?”他将她眼里的警戒看得一清二楚,心头涌上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感觉,有点刺痛,有些涩然。

    沈婠垂眸,因为拿捏不准对方的态度,所以选择静观其变:“有事吗?”

    “你不舒服?”男人坐到床边,伸手来探她额温。

    沈婠扭头,避开了。

    男人的手僵在半空,气氛有些尴尬。

    “我已经打电话叫医生,你先忍一忍。”旋即,轻声叹道,“昨天,是我没控制住脾气,对你发了火。”

    沈婠垂眸不语。

    “你也害我摔下楼梯,现在后背还疼,该两清了吧?”

    “……”

    沈婠低着头,像个委屈又伤心的小姑娘,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内心是如何翻江倒海。

    沈谦在向她低头?

    第一反应不是开心,而是警铃大作!

第059章 你想要的东西我会替你争取

    一个人,或许会因为时间的推移有所改变,但骨子里的东西却是与生俱来,不可更改的,比如,性情、脾气。

    前世的沈谦心狠手辣,喜怒不形于色,是个天生的独裁者。他不喜欢忤逆,讨厌反驳,习惯掌控一切,更不会对谁低头。

    如今不过提前四年,竟也学会了服软?

    沈婠不信。

    “起来,先把药吃了。”男人一手托着胶囊,一手拿水杯。

    “你……不会毒死我吧?”

    沈谦被她气笑了,眼尾上挑,不见恼怒,倒是一派温润,“原来我在你眼里,已经坏到会随时下毒。”

    半开玩笑,半当真。

    最后,沈婠还是没吃他准备的药,因为医生来了。

    沈谦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一直在旁边等到护士挂好输液瓶后跟着医生离开房间,才又回到床边,静静凝视已经睡过去的沈婠。

    不知过了多久,输液瓶已经空了,沈谦亲自替她拔下针头,沈婠眉心一蹙,醒了。

    “你怎么还在这里?”声音沙哑得厉害,像粗糙的砾石。

    嫌弃不加掩饰。

    沈谦却不以为忤,拿过一旁的耳温枪,“别动,先测温度。”

    “不用你。”

    “婠婠,我已经道过歉了。”他说。

    “可我没接受……”

    “你想要的东西我会替你争取,但前提是,必须听话,别再惹我生气了,明白吗?”

    沈婠目光一闪。

    沈谦轻笑:“你这么聪明,一定明白我在说什么。”

    她果然不再抗拒,乖顺的模样令男人极为满意。

    “温度正常,没有发烧。来,把药吃了……”温热的手掌贴在少女瘦削的后背,稍稍用力,便将沈婠托起来,另一只手取过水杯,喂她喝下去。

    最后,又掖好被角,看她再次睡过去,沈谦才关门离开。

    楼下沈春江和杨岚一起进门,换了拖鞋往客厅走,却见沈谦一身居家服从楼上下来。

    “爸,妈。”

    杨岚在佣人的服侍下脱了外套,“刚才听周管家说,医生来过?”

    “嗯。”

    杨岚已经习惯了儿子的冷淡,不以为意,只追问说:“谁生病了?”

    “沈婠。”

    杨岚一听这个名字,笑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敛,淡淡哦了声,便不再有下文。

    倒是沈春江目露关切:“婠婠哪里不舒服?”

    “感冒发烧。”

    “医生怎么说?有没有大碍?”

    “已经没问题了。”

    “那就好……”沈春江松了口气,准备上楼看一看生病的女儿。

    “爸,”沈谦突然开口,“公司周年庆具体时间敲定没有?”

    “定了,这个月27号。”

    “邀请名单呢?”

    “公关部还在拟。”

    沈谦轻嗯一声,表示知道。

    沈春江突然想起什么,倒回来,父子俩去了书房,一边走,还一边低声商量。

    杨岚见状,拿出手机拨通沈如的号码——

    “乖囡,我刚才听到你爸和你哥说起周年庆酒会的事,你知道吗?”

    “嗯,现场布置是我在负责,怎么了?”

    杨岚也说不上什么感觉,但就是不舒坦,“万一你爸同意让沈婠也参加……”

    “妈!你想太多了!这样正式的场合,她一个私生女有什么资格出席?更何况,爷爷看重脸面,绝对不会让她出来丢人现眼。我手里还有一堆事情要忙,先挂了。”

    杨岚想说,如果老爷子真的重脸面,当初就不会让沈婠顶着“非婚生女”的名头踏进沈家大门。

    可沈如挂得太快,她到了嘴边的话又不得不咽回去。

    忧心忡忡……

    同一时间,书房。

    “辉腾那边怎么说?”

    沈春江叹了口气:“往年六爷都不曾露面,相信这次也不会破例。但不管怎么说,请帖还是要送到,该走的礼数也务必周全。”

    辉腾漕运是明达集团产品运输的主要承接商,这么些年,一直合作愉快,从没出过岔子。

    按理说,明达和辉腾是甲方和乙方的关系,态度不该这么客气,甚至到了要看对方脸色的地步。

    可坏就坏在,辉腾不仅垄断了水运,还控制了公路运输和航空运输两大领域,说是宁城的“土皇帝”也不为过。

    而权捍霆此人,又神龙见首不见尾,但一声“六爷”却是如雷贯耳。

    除了他本身实力不俗外,跟其他几位爷的支持也分不开,其中外界熟知的四爷贺鸿业就已经是宁城了不起的大人物,却对这个最小的把兄弟马首是瞻。

    沈谦微微颔首,“我会亲自跑一趟辉腾。”

    “嗯,你办事我放心。另外,”沈春江说到这里,稍作停顿,“酒会当天,我想让婠婠也出席,顺便介绍她给大家认识。你觉得呢?”

    沈谦没说话。

    “我知道,这个决定可能会让你为难,但她是个本分听话的姑娘,也不用担心将来会争什么。”

    本分听话?

    沈谦在心里打了个问号,至少在他看来,这只小白兔脾气不小。

    至于,争不争,现在就下判断,未免言之尚早。

    他也很好奇,她究竟想要什么……

    “爸决定就好,我没意见。”

    “可你妈和老爷子那边……”沈春江欲言又止。

    沈谦语气淡到听不出半点情绪:“我会尽量斡旋。”

    ……

    沈婠昏昏沉沉睡了一夜,晚饭都没吃,第二天早上是被饿醒的。

    她摸了摸额头,已经不烫了。

    嗓子也不像昨天那样又干又涩,但说话的时候仍有些沙哑。

    她下楼觅食,因为已经过了早餐的点,佣人只能重新给她做:“三小姐想吃什么?”

    小病一场,她嘴里能淡出个鸟来,就想吃点有味道的东西,“杂酱面,多放点辣椒。”

    “不用了,给她熬一碗菜粥,分量不用太多。”

    “是,大少爷。”佣人退下,饭厅就只有沈谦和沈婠。

    “我不想喝粥。”她平静地提出诉求,不带半点脾气,只是单纯陈述事实。

    “感冒好了?”他伸手探她额头。

    沈婠想躲,但被男人警告的眼神定住,因此慢了半拍,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掌落到她前额,不仅如此,还顺势下滑到她颊边,略带薄茧的指腹刮得沈婠些微刺疼。

    哐当——

    饭厅入口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一个女佣睁大双眼,惊惶地看着眼前一幕。

第060章 带她出门,碰面贺淮

    兄妹之间不是不可以亲近,但亲近到长时间摸着对方的脸,还用一种充满占有欲的眼神打量对方,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女佣撞破如此禁忌的一幕,当即手脚冰凉,浑身发抖。

    而沈谦和沈婠也在听闻响动后,朝她看来。

    “对、对不起……大少爷,三小姐,我什么都没看到!”

    沈谦面色骤沉。

    沈婠不由叹息,此地无银三百两,以为自己在演电视剧吗?殊不知,她越是刻意强调,就越说明她心虚,必然误会了两人的关系。

    而沈谦这样的身份自然不可能对个佣人解释什么,为避免闲言碎语,便注定了那人将被辞退的命运。

    果然,当天下午,周管家就寻了个由头把人开除。

    许是安抚措施到位,也可能警告给得很足,女佣脸上并没有流露出任何委屈或不甘的表情,走得安安静静。

    “大少爷,事情已经办妥。”

    “辛苦了,周管家。”

    周庆福笑着摆摆手,“不辛苦。刚才家庭医生打电话来问三小姐的情况,我这边该怎么回?”

    沈谦动作一顿,报纸在他手里保持着半摊开的状态,而后,顺势一起,放到茶几上。

    “你不用管,我来回。”

    周庆福眼皮猛跳,躬着腰,轻声应是。

    晚饭的时候,在饭桌上连续消失两天的沈婠终于露面。沈嫣逮着机会不忘酸她两句,沈如一贯沉默,也不提之前让沈婠去公司上班那茬儿,大家似乎都选择性遗忘。

    不过,沈婠也不在意就是了。她去给沈如当助理能学到什么?或者说,沈如能让她学到什么?

    倒是老爷子,破天荒关心了几句她的身体状况。

    “已经没事了,谢谢爷爷。”

    “嗯。”

    是夜,刮起了大风,隐约有下暴雨的趋势。

    沈婠上楼回房间,正准备关门,沈谦却突然冒出来,伸手抵在门上,无声却有力,是不容拒绝的强硬。

    “有事吗?”

    “进去再说。”

    不等沈婠有所反应,男人便已从门缝挤进来,砰——

    反手关了门。

    沈婠后退两步,漆黑的眼睛有些惊疑地望着他,明亮璀璨,却也有防备的光一闪而逝。

    “紧张什么?”他笑。

    沈婠听出几分恶意的戏谑,没接话,眉心却下意识拧紧:“有事?”

    “你没叫人。”

    “?”

    “叫我什么?”男人微微躬身,把头凑到她面前,英俊儒雅的脸上带着如沐春风的微笑。

    很帅,也极具迷惑性。

    沈婠定定看了他半晌,才轻声开口:“哥。”

    沈谦满意了,拍拍她的头:“不是想交朋友吗?明天带你出门。”

    “去哪里?”

    “暂时保密。”说完,拉门离开。

    沈婠站在原地没动,眼神忽明忽暗,旋即勾起一抹笑,眼尾也随之上挑,原本清秀寡淡的容貌竟显出几分瑰丽,隐约透着神秘感。

    第二天,沈婠睡到八点才醒,踩着点下楼吃早餐,却发现除了沈谦之外,其他人都不在。

    似看穿她的疑惑,沈谦随口解释道:“爷爷天没亮就出发去了避暑山庄。”

    老爷子不在,有些规矩自然也不用遵守。

    “三小姐吃什么?”

    这回,她没有再给沈谦自作主张的机会,一开口就把话说死:“只要杂酱面!”

    佣人为难地看了眼大少爷,见后者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以示应允后,才如释重负地退下去。

    很快,一碗香喷喷的杂酱面送到沈婠面前,分量却不多,因为佣人还“贴心”地替她准备了一小碗菜粥。

    沈婠抬眼看对面的男人,默默骂了句“偏执狂”。

    某一瞬间,她好像看到了上辈子的沈谦,也是这般固执,对于认定的事有着一种近乎偏激的坚持,比如这碗菜粥,哪怕有所妥协,也是在达到目的的前提下。

    吃过早餐,两人出发。

    “你的东西呢?”男人皱眉。

    “什么东西?”

    “昨天不是让你收拾……”

    沈婠眨眼,一脸懵懂,好像在说:“你确定说过,让我收拾东西这种话?”

    他笑了:“不然你觉得我提前告诉你是为什么?”

    “……哦,那我现在就去。”

    “算了,”沈谦抬腕看表,“时间不够,缺什么去当地再买吧。”

    当地?

    沈婠没有错过他话里的信息,直到身处机场,才确定沈谦是真的准备带她出远门。

    “现在可以告诉我去哪里了吗?”

    “不可以。”

    “……”mmp!

    “怎么,担心我把你卖了?”男人挑眉,沉沉低笑。

    “还真有可能。”

    两人去了VIP候机室,里面已经有人在等——

    “阿谦。”秦泽言起身,迎上前,视线越过沈谦,停留在落后半步的沈婠脸上,紧接着顺势往下,不动声色间已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个遍。

    沈婠借着沈谦的遮挡,巧妙避开了。

    秦泽言挑眉:“这位是……”

    “沈婠。”没说身份,只道姓名,知情人一秒就懂了,看她的眼神也突然意味深长起来。

    “我去趟洗手间。”沈婠转身朝外走,瘦削的背影带出几分孱弱的美感。

    秦泽言收回目光,转而对上沈谦沉邃的黑眸。

    呃……

    有点尴尬的说。

    “这就是你家刚认回来的那位?”良好的教养让秦泽言说不出“私生女”三个字。

    “嗯。”

    “光看长相倒是不如另外两朵娇花。”好女成双不是吹的,沈如和沈嫣那张脸确实让人赏心悦目,至于沈婠……虽然不丑,五官确实寡淡了些。

    沈谦听到这样的评价,没作表态,只是极短地轻笑一声。

    秦泽言倒摸不清他究竟什么态度了。不过,今天这样的聚会,他能把这个便宜妹妹带来,要么确实打算当个好哥哥,要么就是另有所图。

    很快,贺淮跟宋凛也到了。

    “这什么矿泉水,一股药渣味儿……”说着,随手一晃,恰好泼在刚进来的沈婠脚上。

    她今天穿了条白色连衣裙,搭配裸色绑带平底鞋,鞋面是羊皮,一沾水颜色就变深,而且很难晾干。

    “呀!不好意思了——”贺淮拿着一次性纸杯,两手摊开,满脸无奈,听口气就没有道歉的诚意。

    沈婠眼皮一跳,倏地抬起头来。

    “咦?你好像很面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第061章 风撩裙摆心激荡

    此话一出,宋凛便忍不住哼笑,骂了句“尿性”。

    贺淮喜欢长相清纯的女人,这在圈内已经是公开的秘密,而沈婠无论样貌,还是身材,都恰好满足这位小霸王的审美,宋凛以为他想勾搭人小姑娘才编出这种“似曾相似”的鬼话。

    秦泽言和他想到一块儿去了,但措辞却比宋凛来得隐晦文雅:“这种陈年老梗,你看《红楼梦》学的吧?”

    书中,贾宝玉初见林黛玉,开口便是——

    “这个妹妹我曾见过!”

    那痴汉模样,跟现在的贺淮估计没差了。

    “你们别不信,我真的见过她!”可是在哪里呢?贺淮绞尽脑汁也回想不起来,索性一个箭步上前扣住少女纤细的手腕,“喏,你好好看看小爷这张英俊帅气的脸,咱们确实见过,对吧?”

    沈婠闻言,视线落在男人脸上,仿佛真的在努力回忆。

    贺淮一脸期盼地注视着她,“想起来没有?”

    秦泽言和宋凛对视一眼,这小子来真的?

    沈谦则静静看着,没有任何要替沈婠解围的意思。

    良久,只见少女唇畔漾开一抹笑,刹那间,原本寡淡的容貌竟像被注入了色彩,变得明艳鲜活起来,只听她轻轻柔柔开口——

    “我也觉得你好眼熟,可就是想不起来……”

    贺淮不再深究,嘿笑两声,转眼看向秦、宋二人,那一脸嘚瑟的小表情贼贱,“看吧看吧!我就说肯定见过的!”

    秦泽言:“……”幼稚鬼。

    宋凛:“……”小屁孩儿。

    “对了,你是谁啊?怎么会在这儿?”贺淮一脸“我想跟你做朋友”的傻样,非但没有松开沈婠的意思,还越凑越近。

    秦泽言瞥见沈谦渐趋冷凝的表情,暗示性地咳嗽两声,提醒贺淮那个大猪蹄子收敛点。

    可惜,人家压根儿没理,俩眼睛恨不得黏到小丫头身上去——

    眼皮双得真好看,皮肤也超级白,还有那对小梨涡,嘤嘤婴……好想戳一戳!

    直至沈谦出手,把人往怀里一带,又替二人作了介绍,贺淮才不情不愿地松手。

    “那她要跟我们一块儿去吗?”

    “嗯。”

    贺小爷down掉的情绪又瞬间高涨起来。

    候机的过程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半个小时,但沈婠却险些被贺淮那个缠人精烦哭了。

    “小婠婠,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点头。

    “你多大?哦,我是问年龄。”说着,视线不由自主往她胸前一扫。

    沈婠状若未见,对男人眼底的炽热也全然懵懂,抿了抿唇,轻声道:“十九。”

    贺淮对她小猫咪一样软绵绵的声音毫无抵抗力,只听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还这么小啊……你平时喜欢吃什么、玩儿什么?”

    “都可以,我不挑。”

    “……”

    秦泽言收回目光,摇头轻叹:“阿淮又开始了。”

    宋凛闻言,嗤笑一声:“我就说那丫尿性,还不服。对了阿谦,你带她来干嘛?”说着,朝沈婠所在的方向抬了抬下巴,随意中透着漫不经心。

    “解闷。”

    “……”

    至于解谁的闷,却不再多说。

    很快,机场工作人员前来告知可以登机,一行五人走的VIP通道,过了廊桥,直接进入舱内。

    沈婠才发现这是私人飞机,她和沈谦坐在一起,正低头系安全带,突然,手被攥住。

    “贺淮捏的?”

    视线一顿,沈婠才发现自己被男人大掌托住的右手手腕上缠绕着一圈红印,颜色重的地方已经开始泛紫。

    她把手抽回来,“没事,就看着吓人,不按的话不会疼。”

    飞机平稳起飞,沈婠开始昏昏欲睡,不一会儿就闭上双眼,沉入梦乡。

    沈谦在面前的液晶触摸屏上点了几下,不到两分钟就有空姐送来毛毯,他伸手接过,亲自替沈婠盖好。

    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宋凛不由挑眉,“看来,阿谦对他这个妹妹还真是不错。”

    秦泽言点头,眼底闪过一抹狐疑。同父异母的兄妹而已,沈谦不仅带她出门聚会,还体贴周到至此,实在匪夷所思。

    “我知道你好奇,但是眼神别那么明显,”宋凛一边说,一边也给自己叫了张毛毯,“咱们等着看好戏就成,当然,如果有需要还可以配合演上一出。”

    秦泽言若有所思。

    贺淮从座位中间的缝隙探出一颗头来,笑眯眯问:“你们俩叽叽咕咕聊什么?我也要听!”

    宋凛牵开毛毯,打了个呵欠:“先睡会儿。”说完,把座位放平,两眼一闭。

    秦泽言:“我看部电影。”

    贺淮:“……”

    飞机降落过程中,沈婠因为耳鸣猛然惊醒,冷不防对上沈谦那双黑梭梭的眼睛,全身一僵。

    某个瞬间,仿佛又回到前世,她被他一耳光打成永久性失聪,从那以后,听什么都有嗡鸣声,就像刚才那样。

    “怎么了?不舒服?”

    沈婠一愣,而后缓缓摇头,巴掌大的小脸尽显苍白,加上前不久她又病过一场,看得沈谦不由拧眉。

    她却不动声色避开他过于灼热的打量,扭头看向窗外。

    “马上就到了。”

    “……京平?”沈婠一眼就看到了地面盘旋蜿蜒的长城,再算一算时间,心里已经百分之八十确定目的地就是首都。

    果然,沈谦对她的疑问表示了肯定。

    到达的时候正值晌午,出了机场,热浪扑面而来,沈婠抬手压了压裙摆,但落在后面的贺淮还是看到了裙摆之下少女白皙匀称的大腿,虽然只是惊鸿一瞥,却足以令人惊艳。

    真的是又长又直……

    如果能摸一摸,就更好了。

    “好看吗?”一声轻笑。

    贺淮咂咂嘴,傻乐:“好看!”等反应过来,猛然侧头,对上宋凛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小爷瞬间尴尬了,摸摸鼻子,大步逃离。

    “呵——色胆包天!”

    “你说谁?”秦泽言和他并肩走到一起。

    宋凛:“贺小淮春心荡漾了。”

    “对沈婠?我看不至于。”贺淮是混,但也并非没长脑子,沈谦带来的人他不会随便招惹,顶多皮几下,再调戏两句。

    宋凛轻笑,丢下一句“拭目以待”后,加快脚步追上去。

第062章 六爷到

    通往西郊的红狮大道上,两辆奔驰一前一后排开。

    沈婠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景物,眼里是初来乍到该有的兴奋与好奇,半降车窗,迎着风,长发飞扬。

    少女平静的侧脸在阳光映照下,好似涂抹一层金粉,隐约可见细小的绒毛。

    沈谦目不斜视,余光却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心尖儿像被羽毛拂过,又麻又痒。

    “看出什么不一样了吗?”他问。

    “没有。”

    “这里是皇城脚下。”

    “所以?”沈婠扭头看他,眼里一片懵懂之色。

    “权力的集中地,金钱的欢乐窝,比宁城的吸引力更大,当然,生存也更艰难。”

    “哥,你想说什么?”

    沈谦把他那边车窗也降下来,“这是个好地方,我猜你一定会喜欢。”

    四十分钟后,车停稳。

    沈婠下车站定,抬头看向眼前高大气派的石门,视线往上,便见正中挂着一块古色古香的牌匾,龙纹缠绕,凤驭九天,上书“温泉山庄”四个大字。

    “走吧。”贺淮拉着她的手,往里带。

    沈婠无力挣脱,索性不再白费力气,乖乖地跟着,边走边看,偶尔还抽空回应贺淮两句。

    “阿谦,你这个妹妹看上去很好欺负啊?”宋凛摩挲着下巴,似笑非笑。

    沈谦没有接话。

    宋凛笑得越发开心,“既然如此,我就当你默认了。”

    穿过古色古香的廊腰,进到大厅又是另一种不同的风格,只见奢华的水晶灯与金灿灿的大圆柱交相辉映,每一处细节都在宣告“我很有钱”。

    秦泽言开了五间房,都在同一层,沈婠才知道原来这里除了泡温泉,还可以当酒店。

    拿了房卡,各自去到房间。

    沈婠刚洗了把脸,还没来得及擦,门铃响了。辅一打开,贺淮那张笑眯眯的俊脸便出现在眼前,“hi~小婠婠!”

    “贺少……”

    “嗨呀!叫什么贺少,直接喊哥就成,反正你比我小。”

    呃……

    “那你要不好意思,直接叫名字也行。”

    “嗯,阿淮。”

    男人一愣,眨眨眼,“你你你……叫我什么?”

    “名字啊,”沈婠偏头一笑,“有问题吗?”

    “没……你再叫一遍?”

    “阿淮!”少女的声音介于清脆与空灵之间,悦耳却不尖锐。

    贺淮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的名字还能被叫得这么好听,挠挠头,抑制不住傻笑,“那个……我看你好像没带行李,附近有个百货商城,正好我要去买点东西,不如一起啊,我载你?”说着,晃了晃手里的车钥匙。

    “好。”

    ……

    “去哪儿?”秦泽言推门进来,却见沈谦换了身休闲装,一副准备出门的架势。

    “带婠婠去买点生活用品,她什么都没准备。”

    “不用了,”宋凛跟进来,挥挥手,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贺淮刚带她出去。”

    沈谦整理袖口的动作一顿。

    “话说,北海度假村那项目怎么回事?说不要就不要了?”

    沈谦眉眼一沉,冷冷开口:“不是不要,而是要不起。”

    宋凛咋舌:“恒易集团算个什么东西?凭你的手段还玩儿不过那种小杂碎?”反正,他是不信。

    “易弘背后有人,”话音一顿,“熟人。”

    “等等,你的意思是……有内奸?!真的假的?”

    “试过才知道。”沈谦整了整衣领,唇畔浮现一抹浅笑。

    ……

    “六爷,到了。”楚遇江靠边停车,透过反光镜看向后座闭目养神的男人。

    下一秒,那双紧闭的眸子倏然睁开,漆黑幽邃,厉光毕现。

    “凌云呢?”

    “他去接三爷,应该还没到。”

    “嗯。先进去吧。”

    温泉山庄顶层,修建之初便特意为东家留出的豪华套房在空置两年后,终于等来了主人。

    权捍霆洗完澡,套上浴袍出来,胡志北和凌云已经坐在沙发上等了有一会儿。

    两人见状,作势起身,被权捍霆抬手制止:“坐着说。”

    “老六,你上次让我查恒易集团的底,大概有点眉目了。”

    “说来听听。”

    胡志北沉吟一瞬,似在组织语言:“恒易集团最初做建材,后来进军房地产,但由于政策原因中途转型做了酒店开发,目前拥有海天源景系列品牌,在北海当地也算排名前十的大企业。总裁易弘,白手起家,因为讲义气,出手大方,在黑白两道都吃得开。不说光明磊落,但也玩不来阴谋诡计那套。”

    试问,一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莽汉如何给沈家那种大环境成长起来的继承人挖坑,不仅如此,还成功把对方诱入陷阱?

    胡志北:“这里面肯定有猫腻,我猜,多半是沈谦那方出了状况,才让易弘有机可趁。不过这样也好,天水地产买了那块地总比咱们去当冤大头强。说起来,还要好好感谢易弘。”

    “不见得。”权捍霆突然开口。

    “老六,你这是什么意思?”

    男人看向窗外,侧脸笼罩在阳光下,俊美无俦:“要谢,也是谢易弘身后的那个人。”

    会是谁呢?

    既熟悉沈谦,又能预见天灾——呵,有点儿意思!

    ……

    是夜,华灯初上。

    贺淮靠在走廊墙壁上,不时抬腕看表,他已经等了近一刻钟,不过仍然耐性十足,谁让对方是小婠婠呢?为美女,等多久都值。

    “婠婠,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我已经好了。”话音刚落,房间门从里面打开,少女一袭小黑裙,窄窄的布料包裹着纤细的腰身,不堪一握。裙摆长度将将及膝,露出笔直匀称的两腿小腿,肤色如雪,一字肩设计露出少女精致的锁骨。

    她转身,有些窘迫地开口:“阿淮,你能不能帮我拉一下拉链?我够不到。”

    轰——

    贺淮脑子瞬间炸开,满眼都是少女雪白的后背,以及那对美丽的蝴蝶骨。她实在太瘦,凸出来的骨头便越发明显,给人一种弱不禁风的孱弱美态,却毫不自知:“阿淮?”

    “啊!你等、等一下……”他顺着裤缝擦掉手心儿刚冒出来的汗,才动手替沈婠拉好拉链。

    “好了。”

    “谢谢。很热吗?你怎么满头大汗?”

    “有、有点。”

    沈婠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是吗?为什么她感觉冷气很足,不至于热成这样?

    贺淮轻咳一声,学着绅士的动作屈起臂弯:“走吧,带你去地下酒吧开开眼!”

第063章 下了药的红酒

    沈婠漾开一抹笑,挽住贺淮的手。

    两人直接乘电梯下到负一层,金属门打开的瞬间,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劈头盖脸袭来。

    相较于山庄大门的古朴和前台的金碧辉煌,这个地下酒吧又是另一种风格:靡丽而颓废,混乱且激狂。

    贺淮牵着她的手绕过舞池,饶是他一直护着,沈婠也被沉浸在狂欢中的人撞了不少次。

    “别怕,你第一次来可能不习惯,多待一会儿就好了!”

    由于音响太大,贺淮只能凑近说话,乍一看,两人姿态相当亲密。

    沈婠自己倒觉得没什么,毕竟,上辈子她跟贺淮的关系还算不错,这人虽然皮了一点,偶尔小坏,但原则性的错误却从没犯过,可能是成长环境简单,养成了“人傻钱多”的性格,比起宋凛的道貌岸然及秦泽言的拖泥带水,沈婠反倒更欣赏贺淮这一款。

    “阿谦,看不出来你这个妹妹还挺有本事。”宋凛摇晃着手里的高脚杯,兴味盎然。

    沈谦垂下眼睑,许是灯光太暗,就连坐在身旁的宋凛都无法分辨他此时此刻的情绪。

    很快,贺淮带着沈婠来到卡座。

    “泽言,挪一下。”

    秦泽言十分好说话地给两人腾出位置,在这之后贺淮瞬间开启“体贴周到”模式,一会儿问沈婠要不要喝水,一会儿又问她饿不饿,那叫一个殷勤。

    宋凛看得直发笑,秦泽言一脸无奈,这小子又开始撩骚……

    而沈谦打从沈婠出现在之后,就一直没有开口说话,大家都以为他喝多了,并不觉得奇怪。

    只有宋凛,勾起一抹诡异又危险的笑。

    “……我不渴,”沈婠简直服了贺淮,“真不用。”

    “你跟我客气什么?要是不喜欢果汁儿,还有啤酒、雪碧、可乐什么的,就是要牛奶都能给你弄来。”

    沈婠还是摇头。

    来这种地方,她已经习惯性保持警惕,饮料和吃食能不沾就不沾,谁知道里面加了什么?她不会拿自己开玩笑。

    贺淮没看破她的防备,一心以为她只是胆小不敢提要求,殊不知这一幕叫宋凛那双世故老辣的眼睛看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谨慎至此,她在担心什么?或者说,她在防谁?

    “婠婠,”宋凛突然叫她的名字,“这样称呼没问题吧?我们都随你哥叫。”

    沈婠抬眼看他。

    男人被那双清凌凌的黑眸惊艳到,微微怔愣,都说“灯下看美人”,许是光线太暗,抑或她身上这条小黑裙太显腰身,宋凛破天荒认可了贺淮的审美,不说其他,单看那双眼睛,就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个女人都干净。

    但是越干净的东西,就越让人想玷污。

    一个私生女,凭什么拥有这样一双不谙世事的眼睛?

    “既然阿淮说的那些你都不喜欢,那……尝尝这支帕图斯?”一边说话,一边动手斟酒,然后,亲自递到沈婠面前。

    “抱歉,我不会。”

    “什么事都有第一次,慢慢就会了。”

    “喝酒伤身,我不想会。”沈婠依然没接,那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宋凛。

    气氛开始趋向尴尬。

    贺淮跳出来解围:“我还没尝过呢,先给我,先给我……”说着要去接宋凛手里的高脚杯。

    后者轻轻一让,避开了,眼里的神色也骤然冷峻:“抢什么?瓶子里还有,这是我给婠婠倒的。”

    贺淮不知道他哪根筋搭错,摸摸鼻子,朝沈婠投去抱歉的眼神。

    他不能接二连三下兄弟的面子,只能让她自求多福,不过,这么点酒还不至于醉人,沈婠尝尝也没什么,即便醉了,还有他们在这儿,还能让人占便宜不成?

    所以,也没那么强烈地想要阻止。

    贺淮这边算是废了,至于秦泽言,这人惯会置身事外,沈婠对他不抱任何希望,所以就只剩……

    她将目光投向角落里安静坐着的沈谦,“哥,你也觉得我应该喝这杯酒吗?”

    沈谦低垂着头,不为所动,看上去就像醉得厉害。

    一秒。

    两秒。

    ……

    十秒。

    他始终没有开口,沈婠便笑了。

    她知道,这杯酒今天是非喝不可,就算不喝,宋凛还会耍其他花招,与其如此,还不如识相点。更何况,她也想知道,这人究竟想干什么。

    抬手,接过,对上宋凛眼底漾开的轻笑,沈婠回以莞尔,“谢谢。”

    男人松手,“为美女效劳,我的荣幸。”

    沈婠捏着高脚杯,学他先前的样子在手里晃了晃,红色酒液涤荡,翻卷起小幅度的浪,还未等她凑近,醇香的味道便开始发酵,进而充斥整个嗅觉。

    酒,是好酒。

    人,却不是好人。

    先抿了一口,沈婠没尝出什么怪味,心头略微松懈,但神经却丝毫不敢放松,最终在宋凛眼神灼灼的注视下,她才把剩下的喝完。

    “口感如何?”他笑问。

    “抱歉,我可能欣赏不来。”沈婠双颊已漫上绯红。

    “哦,那真是太遗憾了。”他耸耸肩,之后便不再关注她,开始低声与秦泽言交谈。

    沈婠看时间差不多,更贺淮说一句什么,便起身去了洗手间。

    从她接过那杯酒到离开卡座,期间没再看过沈谦一眼。

    “请问,洗手间怎么走?”沈婠叫住一个侍应生,后者为她指了方向,她顺着走廊往深处走。

    喧闹与嘈杂声越来越小,但她的呼吸却越来越重,好不容易走到洗手间门口,已是脚步踉跄,四肢酸软。

    如果这个时候她还不知道宋凛那杯酒有问题,她就是天下第一蠢货!

    不过,宋凛做初一,她也准备了十五。

    关上隔间的门,沈婠从盘起的发苞里抽出一根细针,又细又长,看质感还有点软,不像绣花的,倒跟电视剧里那种针灸大师用来扎穴位的差不多。

    她对准左手虎口的位置狠狠一扎,登时一个激灵,获得了片刻清醒。

    当务之急,是离开这里!

    就在她准备离开的时候,外面传来一阵清晰的脚步声,一、二、三……

    整整五个人!

    “确定她在里面?”

    “是,我看着她走过来的。”是之前沈婠问路的那个侍应生。

    “进去搜!”

第064章 奢香

    一声令下,三个大汉闯入女厕,剩领头那人与侍应生等候在外,顺便望风。

    “奇哥,我看就一小姑娘,抓她至于这么大阵仗?”

    “对方出得起钱,我们就拿得出人。”

    “啧……挺漂亮一小丫头也不知道招谁惹谁,要被这么修理。”

    奇哥闻言,不由冷笑:“真同情她,你大可现在就冲进去整一出英雄救美。”

    侍应生表情讪然:“我哪敢?”

    “让你找的人呢?”

    “已经推了药,丢到房间去了。”

    一分钟后,进去的三人无功而返:“奇哥,没找到!”

    “什么?!”男人瞪大眼,凌厉的目光落到侍应身上,“你他妈不是说看着人往这边儿来了?!”

    “我、我真的有看到!可……可能是发觉不对劲,所以溜了?”

    奇哥拧眉:“她喝了‘奢香’,药力发酵,跑不了多远,给我追!”

    沈婠靠在洗手间墙壁上,冰凉的瓷砖紧贴后背刺得毛孔收缩,听着逐渐远去的脚步声,她冷冷一笑。

    确定安全后,才从男厕走出来。

    “一群蠢货。”

    穿过走廊,混入群魔乱舞的大厅,只要绕过舞池就能到电梯口。

    就在这时,几个行色匆忙的西装大汉出现在舞池中间,像检视货物般翻找起来,沈婠一个闪身藏到音响后面。

    “草!到手的鸭子竟然飞了!”听声音,是那个被称呼为“奇哥”的领头人。

    沈婠压住盘起的发苞稍稍探出头来,只见男人掏出电话,迅速拨通一个号码:“抱歉,宋先生,人跑了……是,明白!”

    宋……

    沈婠咬牙,她不记得自己什么地方惹到宋凛,又是灌酒,又是下药,还想随随便便找个男人来糟蹋她。

    那个疯子!

    奇哥结束通话,可能得到那边的指示,有了主心骨,声音也变得镇定起来:“你们两个去电梯口守着,随时保持联系,剩下的跟我继续找!哼,就是找不到,也绝对不能让她跑出这里。”

    “是!”

    沈婠只能暂时放弃离开的打算,穿过一扇安全门,她竟然发现有楼梯通往更深的地底,眼看那些人已经快要把这层翻完了,沈婠攥紧拳头,不再犹豫,投身那一片黑暗中,像个孤怆赴死的勇者。

    ……

    “邹先生,六爷怎么样?”楚遇江和凌云同时上前,目光灼灼地盯着眼前灰发白髭的老人。

    “痛已经止住了,加上药池和温泉的养护,不会有问题的,放心吧。”

    楚遇江舒了口气,紧绷的神经慢慢松懈下来,“我带您上去休息。”侧身,礼貌做请。

    “那就有劳了。”

    两人离开,凌云冷着一张娃娃脸面无表情地守在门外。

    啪嗒!

    “谁——”冷声一咤,目光骤凛。

    只见黑影掠过,他抬步去追,就在他转身瞬间,一片白色裙角扫过,很快消失不见。

    喵~

    凌云皱眉,轻轻踢了下那团土褐色的小东西,“原来是你在捣乱。”

    转身离开,走了两步又倒回来,把那团毛茸茸拎起来抱在怀里,心满意足回到之前的位置,“咦?六爷把门锁了?”

    ……

    “你是谁?”权捍霆冷冽的目光直勾勾盯着眼前这位不速之客,或者说,闯入者。

    沈婠辅一踏入,便被眼前这座庞大的“地下宫殿”惊到,引温泉之水,筑玉雕之池,紫檀木的大床,明亮却不晃眼的灯光,还有那扇门……

    如果她没记错,那种感应控制的防弹门应该在两年后才会被研发出来,推向市场,此时此刻又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难道……

    就在沈婠兀自惊骇的同时,一声冷斥乍响:“你是谁?”

    循声望去,只见雾气缭绕的温泉池中坐着一个半身赤裸的男人,面若中秋色,眉似远山黛,鼻若悬胆,薄唇泛起不正常的红,配上颊边氤氲出的那抹绯色,美得令人心颤。

    只是那双眼睛却透出狼一样的光,凌厉,冷峻,像堆叠着两座千年不化的冰山,从而很容易让人忽略那张绝色的脸。

    这个男人很美,惊为天人的美——这是沈婠的第一反应。

    同时,这个男人也很危险,随时都会咬断你脖子的那种危险——这是沈婠的第二反应。

    “抱歉,我不是有意闯进来。”她低头,避开与男人眼神相接。

    “滚出去!”

    “有人想害我,所以借您的地方躲一躲。”女人低眉敛目,垂下的脖颈形成一道优美的弧度,白皙,纤弱,让人无意识降低防备。

    可惜,她遇到的人不是沈谦,更不是沈春江,装弱扮柔毫无用处,只能让权捍霆眼底寒色更重,浑身气息愈发危险。

    “不要让我再说第二……”话还没说完,女人就像一支离弦的箭,眨眼便冲到他身后。

    权捍霆直觉后颈一刺,什么东西穿破了皮肉,他浑身一僵,继而怒不可遏。

    “诶,我劝你最好别拔。”沈婠轻笑,一改先前的柔软无攻击性,眉眼之间尽是张扬狠戾。

    她动了动鼻子,嗅着空气中弥漫的凄苦药味,笑意愈发深沉:“你既然在泡药浴,相信对中药药理也不是一无所知,就应该知道我刚才扎的是什么穴位。”

    “呵,自身难保,还想威胁人?”他冷笑,毫无惧色。

    沈婠咬牙,在男人聪敏的听力之下,已然发觉她呼吸紊乱,不是中药,就是受了很严重的伤。

    权捍霆没有闻到血腥味,所以,前一种猜测的可能性更大。

    咬紧牙关,沈婠感觉意识逐渐模糊,鼻尖萦绕的香味也越来越浓,她已经分不清现实和幻觉。

    直到,男人一声轻喃——

    “奢香……”

    “你知道这是什么药?!”她扣住他脖颈,狠狠用力。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会出现这种反应,还能是什么药?”

    沈婠咬牙,指甲嵌进男人肉里:“我问的是药理,怎样才能解!”

    “无药可解。”

    “你!”

    权捍霆勾唇,但下一秒,笑容彻底僵硬在唇边,凝固成一道错愕又惊悚的弧度,侧颈传来温软的触感。

    轰——

    脑子一懵!

    他迅速拔掉后颈的银针,转手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女人脸上,啪——

    “该、死!”

    沈婠一顿,半撑着地面,黑眸潋滟出艳色,像两簇妖娆盛开的地狱之花,抬手,还他一个耳光,啪——

    “犯、贱!”

    权捍霆难以置信,他刚才被一个女人掌掴?!戾气霎时溢满整张脸,正准备动手给这个女人一点教训,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动弹。

第065章 博弈局,争夺战

    “没用的,”沈婠笑开,“我随便挑了个地方扎,也不是什么死穴,但针上有麻药,刺入皮下时间越久,药效就扩散得越快,就算你现在拔掉也没用,因为——你犹豫的时候,就已经失去了最佳反抗时机。哦,还有,门已经被我用错误的指纹锁死,你就算喊破喉咙,外面那个蘑菇头也听不见。”

    “你的目的?”厉眸如鹰隼,透着死亡的气息。

    沈婠却毫无所觉,凑到他面前,“帮我。”

    与其说这是一场缠斗,不如说是一场博弈,男人和女人之间的争夺战。

    女人一双黑沁沁的眼珠泛起水泽,似湖水漾开清波,潋滟生光。

    权捍霆嗤笑,可是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在温泉水的氤氲下,额头开始冒出细密的汗珠。很快,眼里闪过一抹错愕。

    鹰隼般凌厉的黑眸冷冷看着眼前放肆的女人,逐渐浮现疑惑,还带着一丝懵懂,却并没有意料中的排斥和厌恶。

    然后,六爷怂了。

    饶是药力作用下已经有些头脑发懵的沈婠也忍不住朝他投去诧异的目光,嗯?

    女人质疑加同情的眼神好像在说“我还以为你有多厉害,没想到原来你这么菜”,权捍霆心态崩了。

    眸中冷色更甚,却听她状若呢哝般轻声低喃:“真巧,我也是一样。”

    心头蹿起的那股怒意突然之间奇迹般消失,他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像温水漫过,澄净的味道以及暖暖的触感……

    但这个女人下一句话却让他脸色乍黑——

    “所以,你不亏。”

    第二次,六爷又被打击了。

    那个女人却也只是笑。

    笑得揶揄。

    第三次,沈婠笑不出来。

    她松了口气,游到池边,准备离开,可下一秒,却被一股大力往后拖,她呛了口水,猛然回头:“你……”

    却见之前还动弹不得,只能坐在温泉池里任人宰割的男人已经站起来,他比她想象中更高,在她面前,她只能仰望。

    男人沉冽的嗓音犹如窖藏多年的老酒,散发出浓烈的醇香:“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后面的事,沈婠记不大清了,也可能是刻意遗忘。

    偌大的“地下宫殿”成了两个人的决斗现场,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女人,你胆子真大。”他扣住沈婠纤细的脖颈,巧妙的力道让她不会感觉呼吸困难,但也挣脱不开。

    “混蛋!”手脚并用,一挥爪子,男人脸上瞬间出现三道血痕。

    权捍偏头,冷笑。

    沈婠感觉到指尖粘腻的触感,清苦的药味混杂着血的腥膻弥漫在空气中刺激着嗅觉,她想对另一边脸下手,却叫男人识破,轻松避开。

    ……

    沈婠沉睡片刻,但潜意识存在的警惕和防备却迫使她在最短时间清醒过来。

    米黄色的纱帐映入眼帘,她才发现自己睡在那张紫檀木的雕花大床上,鼻尖萦绕着木材自带的原始香味,而身边躺着那个混蛋男人。

    “畜生。”

    她在心里骂了一句,套上衣服,抱着高跟鞋,光脚离开。

    别人不知道感应门什么原理,如何操作,但沈婠懂,直接开了门,走出去,又轻轻关上。

    迎面撞上那个蘑菇头,她笑着挥手:“Hi~”

第066章 原来不是小白兔

    那一瞬间,凌云懵成狗。

    我是谁?

    我在哪里?

    为什么一个女人会从里面大摇大摆走出来,六爷呢?

    “你不进去看看他吗?”沈婠露出一个微笑,这蘑菇头小正太有点面熟啊……

    凌云表情一僵,瞬间回归现实,拔腿就往里面冲。

    等等……不对啊!

    刚跑出几步,凌云紧急刹车,他都还没弄清楚那个女人是谁,即便担心权捍霆,那也该先把人捉住再说!可是等他反应过来,准备倒回去抓人的时候,连个鬼影都没有。

    就在这时,之前被忽略的细节一一浮现在他脑海里,比如,女人身上那条邹巴巴的裙子、乱蓬蓬的头发,以及那张白到不正常的脸……凌云咬牙,他怕是中计了!

    再一回想那个女人的表情,她虽然笑着,但眼神却如同紧绷的弓弦,随时都可能崩断,那是在高度紧张和极度恐慌的情形下,才会出现的神态。

    “该、死!”他低咒一声,放弃追人的打算,快步向里奔去。当务之急是确保权捍霆的安危!

    四十秒后,凌云瞪大眼睛,看着紫檀木床上闭眼安睡的男人,再次懵成狗。

    床榻之上,他家爷还在睡,脸被抓烂了,脖子上还挂着血珠。

    关键是,他跑进来这么大动静,居然也没醒?!

    权捍霆浅眠,跟在他身边有些年头的凌云和楚遇江都知道,具体表现在入睡不易,睡眠质量不佳,哪怕在极度困倦的情况下,半点风吹草动都能让他惊醒。

    可眼下却……

    凌云又小心翼翼检查了他的生命体征,从呼吸到脉搏,他的动作很快,事实表明的确没有任何问题,只不过睡着了而已。

    ……

    清晨,六点一刻。

    对于昼长夜短的夏季来说,此刻已是天光大亮。但在这座“地下宫殿”里,却并无昼夜之分,修建之初便随温泉暗渠的流向布置格局,不设窗,仅有前后两扇门可通,常年都需灯光照明。

    有水有门,便有风,此时紫檀木雕花床周边的纱帐轻盈翻飞,里面的人却安然沉睡,一动一静,相映成趣。

    看得胡志北瞠目结舌,凌云已经完全接受了这种反常,所以显得比他更为镇定。

    “真的有个女人从这里出去?”胡志北第N次确认。

    “哦。”

    “妈呀!这也太邪乎了……”

    权捍霆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他已经数不清自己有多长时间没有像这样好好闭过眼了。下一秒,呼吸陡窒,浑身骤僵,那个女人……

    “六爷醒了!”凌云突然开口,胡志北立马围上去。

    “老六,你怎么样?”

    权捍霆坐起来,靠在床头,平静的目光藏匿着难以分辨的幽邃与深沉,低头自视,有点不忍看。

    想起女人闯入之初,目光相对的瞬间,那双无辜澄澈、略显慌乱的眼,让他几乎在第一时间就联想到某种长耳朵、白绒绒的生物,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无疑推翻了他最初的判断——

    倏地,男人勾起一抹笑,带着几分邪肆:“原来,不是小白兔……”

    小白兔可没这么大胆子,也不会这般放肆。

    倒更像一只会撩爪的小野猫!

第067章 谁说我回房间了

    沈婠忽悠成功,从冷脸小正太的眼皮子底下溜走,别看她表面镇定,实则心跳如雷,转过拐角,就开始撒丫子疾跑。

    过程中有些难受,她该庆幸自己穿的是裙子,如果换成长裤,只怕更遭罪。

    从地下上来,几乎全是阶梯,她本就体弱,昨晚又被暗算,耗尽体力,心态几近崩溃。

    等到了酒吧那层已经是气喘吁吁。

    沈婠靠在墙壁上,慢慢调整呼吸,等完全平复下来,才推开那扇安全门,穿过长长的走廊……

    此时的酒吧已不复夜晚的喧嚣,舞池冷清,灯光尽灭,带着繁华落幕后的萧索。她低着头,径直穿过那片区域,并未发现昨晚追她的那几个黑衣人。

    想来功亏一篑,应该是撤了。

    叮!

    电梯门打开,沈婠走进去,金属反光的门板倒映出女人单薄的身影,她静静看着,某一瞬间,愤怒就像芥末从喉咙冲向鼻端,带着呛人的辣,让她整张脸都开始扭曲变形。最终,只能咬紧牙关,隐隐尝到口腔中弥漫的血腥味,才能强迫自己暂时冷静。

    很快,沈婠的情绪平静下来,开始分析当前的情况。

    宋凛想做什么?下药是他自己的意思,还是有人教唆?而沈谦在这件事里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沈婠不信他会醉得那么彻底,连她求救的话也能充耳不闻。

    至于,那个泡在温泉里的男人……

    能出现在这种地方,又独占那样一座奢华的“地下宫殿”,门外还有个忠心耿耿的蘑菇头当保镖,想来身份不低,自然也不好招惹。

    但凡还有其他办法,沈婠都不会随便招惹对方,可惜,她那时已经走投无路,与其被宋凛安排的人糟蹋,还不如自己选一个顺眼的。

    呵……没想到还真让她误打误撞遇到了!男人那张脸至今浮现在脑海里也是赏心悦目的样子。

    最先,是她强迫,后来,他报复,各自扯平。

    往后一个在京,一个在宁,想来也不会再见,随着电梯到达选定楼层,叮声之后,沈婠已经完全平复下来,理了理毛躁的长发,一脸平静地步出。

    回到房间,脱掉身上半干半湿的裙子,换回来时穿的白色连衣裙,沈婠没敢去看镜子。

    她来的时候除了一个小包,什么都没带,自然走的时候也不需要收拾,先前跟贺淮出去买的衣服也不打算要了,直接两手空空离开,看上去就像出门逛街一样轻松随意。

    到了大厅,那一片金碧辉煌几乎要闪瞎人眼。

    沈婠面无表情往外走,贺淮、宋凛一行则往里,两方迎面撞上,沈谦也在其中。

    “婠婠?!你昨晚怎么一个人跑了?不是说去洗手间,我们几个在卡座等你半天,结果你却一个人偷偷摸摸回房间了,不带这样的啊!”贺淮小跑过来,拉着她的手,虽是开口抱怨,但始终扬着一张笑脸。

    “是吗?”少女轻笑,唇畔浮现出一抹矜持的弧度,挟裹着一丝冷冽,“谁说我回房间了?”

第068章 宋凛,你怎么敢?!

    “阿凛说的,他看到你进电梯了。”贺淮有些茫然地抓了抓后脑勺,怎么感觉气氛有点僵?

    “不是这样吗?”他试探地看了沈婠一眼,又回头望宋凛。

    “当然不是。”少女轻笑,越过他,径直朝宋凛走去,距离一步远的位置停下,那双眼睛又黑又沉,像两个深不可测的漩涡,仿佛要吸走人的灵魂。

    宋凛目光微闪,旋即扯开一抹笑,无可否认,男人有着一张秀气英俊的脸,不似贺淮的阳光傻气,也不同于秦泽言给人的谦谦儒雅,他邪肆乖张,却并不洒脱,反而更趋向于阴鸷。即便笑着,也让人感觉那样的笑容不达眼底。

    这样的人足够冷漠,也足够自负,所以,他看向沈婠的眼里并无心虚,更没有歉意。好像他的所作所为是理所应当,不后悔,不愧疚,毫无怜悯。

    只是下一秒,宋凛就笑不出来了——

    沈婠没有声泪俱下控诉他的恶行,也没有当众戳破他的卑劣,她只是平静地抬起手,然后,种种落下,给了他一个响亮至极的耳光。

    啪!

    扇过去的时候,沈婠故意绷起指甲,就像挖掉腐肉一般凶狠,随着这声脆响,男人脸上也留下三道血痕,足见她用了多大的力,下了多狠的心!

    宋凛的头被打偏过去,像是彻底愣住,半晌没转回来,就保持着那个动作,整个人如同僵掉一般。

    秦泽言懵了,贺淮傻了,沈谦眼底暗潮翻涌。

    只有沈婠一个人笑得无比灿烂,那张因苍白秀气而被视作寡淡的脸像被一簇火苗点燃,然后越来越亮,越来越美……

    她说,“真贱。狗都比你高尚,有尊严。”

    不给宋凛和其他人半点反应的机会,沈婠大步离开,背影孱弱却笔直泰然,像一株挺拔风中的小白杨。

    “靠——这、到底怎么回事?”贺淮跳起来,准备去追,被秦泽言抬手扣下,他平静的目光望向宋凛,“你做了什么?”

    虽然他对沈婠了解不多,却也看得出那是个安静到几乎没有存在感的姑娘,话少,性子软,情绪也淡,能让她当众甩耳光,肯定出了事,且这事还不小!

    “阿凛,你怎么招惹人家了?倒是说句话啊!”贺淮急了,便忍不住轻轻推了他一下,谁知宋凛竟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登时炸毛。

    “贺淮你他妈贱不贱?沈婠跟你什么关系?她亲哥在这儿都不急,你又操的哪门子心?”这话伤人,尤其那个“贱”字儿。

    贺淮气得双颊涨红:“宋凛你特么会不会说话?我看婠婠那一巴掌没打错,你就是欠教训!”

    “哦,我知道,”男人笑起来一股子邪性往外钻,他越生气,笑容就越好看,“你不就是看上她了,想把人哄上……”

    “够了!”沈谦突然开口打断二人的争执,声若寒冰,对着宋凛,“你,跟我上楼。”

    房间内,两个男人静相而立,一邪一冷。

    “你究竟做了什么?”沈谦盯着他,目光深邃,暗藏怒意。

    宋凛把自己往沙发上一抛,也没去擦脸上的血,直接两手摊开搭上沙发靠背,一派闲懒,“不是都猜到了?”

    “我要你,亲口说,说清楚!”

    宋凛轻笑:“我不过是喂了她一点药,再让阿奇带几个人试试她的底而已。至于让你急成这样?”

    阿奇是宋凛养在外面的打手之一,常活动于京平与宁城之间,游走于灰色地带,心狠手辣。

    沈谦目光骤冷:“你把话说清楚。”

    “我怕你听不下去。”

    “宋、凛!”

    “好好好……”他举手做投降状,“你既然想听,我说就是了。药是奢香夫人,再让阿奇找了个男人……”

    砰!

    一声闷响。

    宋凛话还没说完,沈谦的拳头就落了下来,他没躲,结结实实挨了这一记,嘴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连带沈婠留下的三道血痕,看上去格外狼狈。

    “谁让你怎么干的?!”沈谦欺身上前,拽着他领口,一双眼睛红得像要滴血,“你竟然给她下药?!还随便找个男人……宋凛,你怎么敢?!”

    “心疼了?”他仍是笑着,两眼半眯,仿佛愉悦到了骨子里,“不应该啊,那不过就是个私生贱种,至于让你大动干戈,恼怒至此?阿谦,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

    砰!

    沈谦又给了他一拳,冷眼如刀:“你不该自作主张。”

    宋凛冷笑,他不是没脾气,相反这第二拳已经彻底将他激怒,“所以,你现在为了个女人,要痛殴兄弟?”

    “她是我妹妹。”

    “呵……妹妹?扪心自问,你就真的只拿她当妹妹?一点私欲也没有?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像个抓到妻子出轨的妒夫!可惜,她已经被其他男人……呵呵……你再惦记也没用。”

    沈谦不再动怒,反而松了手,站直,黑沉沉的眼里看不出半点波动,他整了整衣领,背过身:“没有下次。”

    因为背对,宋凛无法分辨他脸上的情绪,但沈谦冷淡、无所谓的态度还是刺激到他,“何必呢?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再装下去有意思?”

    “装?”他转身。

    宋凛笑意更甚,唇角弧度太大因而牵动伤处,疼痛让他不由蹙眉,却仍然不减那满眼的邪肆与阴冷:“这一切不是都在你的默认下进行?我帮你做了想做却一直犹豫不决的事,说起来,你该感谢我才对。”

    沈谦面无表情:“荒谬。”

    “你敢说你带她出来没有别的意图?如果我没猜错,你在怀疑她,虽然不知道你究竟怀疑什么,但一番试探总归少不了,或早或晚而已。况且,昨晚那杯酒也是你亲眼看着她喝下去的。阿谦,那个时候,你根本没醉,或许有过纠结,但最后不也默许了我的做法?”

    “还记得刚来这里,我在楼下大厅问你的那个问题吗?”

    ……

    “阿谦,你这个妹妹看上去很好欺负啊?”

    那时,沈谦没有接话。

    “既然如此,我就当你默认了。”

    ……

    默认什么?

    默认了——欺负沈婠!

第069章 难道你想给那个男人生孩子?!

    一场谈话,以沈谦摔门离开而告终,宋凛坦然地目送他背影走远,旋即,笑意尽收,眼神也开始变得阴暗。

    颊边留下的血痕和嘴角泛起的乌青,依旧无损男人的英俊,窗帘布投下的阴影恰好将他笼罩其中,神情莫辨。

    半晌,才见他试着触碰那几道抓痕,明显感觉到凹凸不平,宋凛浑身气息霎时一冷,然后舔了舔嘴角,呸出一口带血唾沫,咬牙切齿:“沈、婠!”以后,最好别犯在我手里……

    门外,对真相尚且云里雾里的贺淮却比当事人还要着急,见沈谦出来,立马上前:“你们谈好了没有?现在是不是该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谦越过他,目不斜视。

    “诶!你……”

    “行了阿淮,”秦泽言把人拽住,“问也问不出结果。”

    “那你告诉我,婠婠到底怎么了?她跟阿凛,他们俩……”贺淮说到后面,整张脸都揪在一起。

    “你真看上那小丫头了?”

    贺淮没说话,眼神却忽闪不定。脑海里又浮现出沈婠清丽的面庞,似乎上帝赐予女人的一切柔软都集中体现在她身上,那么弱小,那么惹人爱怜。

    秦泽言见状,还有什么不明白?目光微沉,“你想清楚了,她是沈谦的妹妹。”

    “有什么关系吗?”

    “……”

    刚才那种情况,恐怕只有贺淮才看不透真相。

    至于秦泽言,多少还是猜到了,却也仅仅是对宋凛的做法轻皱了下眉头而已。

    沈婠当天下午就飞回宁城,先去了青铜街,周驰不在,她走到街口,恍恍惚惚招停一辆出租,拉开车门,坐进去。

    “姑娘,去哪儿?”

    她报了沈家的地址,半小时后,她站在熟悉的大门前,一步,一步,往里走。老宅还是那座老宅,沈婠也还是那个沈婠,但终归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三小姐?”周庆福目露惊讶,她不是跟大少爷一起出门了?

    “我很困,先上楼休息。”少女面容沉静。

    “是。”周庆福垂眸,侧身让路。

    沈婠顺着楼梯往上,背影消失在转角,脚步轻轻,像一缕游魂。

    周庆福后颈一凉,拿出手机:“是我,大少爷……”

    沈婠没想到这么快又能见到沈谦。

    彼时,她刚醒,近十个钟头的酣眠令她不由恍惚,竟有些分辨不清现实与梦境。

    “醒了。”他看着她,目光幽邃,暗藏复杂。

    沈婠想,原来不是做梦。

    凌晨三点,更深露重,男人身上还穿着之前的衣服没换,也不知在她床边坐了多久。

    “嗯,醒了。”沈婠轻轻开口。

    沈谦抚上她仍然苍白的脸庞,眼神在刹那间展露出从未有过的温柔,“宋凛说,你逃了,没有和他安排的人……婠婠,告诉我,后来发生了什么?”

    沈婠却只是用那双又黑又亮的眼睛看他,不作回应。

    “你没有被……”嗓音一滞,染上期盼:“对吗?”

    “被什么?被糟蹋?被玷污?我都不介意,你怕什么?”

    “婠婠!”他低吼,“别这样……”

    “对不起,让你失望了,我没有跟宋凛安排的人一起,不代表没跟其他男人。”沈谦,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结果?

    “婠婠,我知道你生气,但别拿这种事情开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沈婠怜悯又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这是她第一次在沈谦面前流露出如此强烈的负面情绪,“哦,那你就当我是在开玩笑吧。”

    “沈、婠!”

    “其实我挺恨你的,”她轻描淡写,却不知接下来的话足以将男人推入地狱,“如果那个时候,你能制止宋凛的强迫,我也不至于喝下那杯掺了药的酒。我已经开口求你了啊!为什么这么残忍,为什么?!”

    “婠婠,对不起,我不知道他会那么做……对不起……”

    “不重要了。”沈婠避开他的触碰,“说什么都晚了。”

    “我、不、信!”男人攥紧拳头,额上青筋暴突,“你一定是在骗我!想让我愧疚……”还有心疼。

    沈婠冷笑,看他的眼神像看一个滑稽的小丑。

    沈谦双眸猩红,眼底席卷起暴虐之色,夹杂着疯狂与残酷,像一头失控的野兽掐住沈婠脖颈:“说,你没有!”

    挣扎中,她锁骨的红痕映入眼帘,刹那间,化作无数尖刀,插进他胸口。

    “不……不可能……”

    “看清楚了吗?”沈婠是笑着的,“你要打算掐死我?”

    男人的手像触碰到烙铁一般,猛地缩回来,他站直,居高临下的眼神透着一股肃杀的凛冽:“那个人,是谁?”

    沈婠平静地坐起来,调整好呼吸。

    一高一低,两人目光在半空相接,倏地,她莞尔一笑——

    “也许是个醉鬼,也许是个混混……不需要知道身份,但是身体很好。”

    无所谓的表情,随意的言辞,都难以掩盖女人眼睛深处那股深深的悲凉与愤然,她在恨,却无力抗争,而这一切原本都是他可以阻止的,但他没有,不仅默认了宋凛的做法,还顺水推舟企图试探她。

    从未有过的自厌情绪将他包围,沈谦心如刀绞。

    “我会给你一个交代。”深深看了她一眼,男人转身离开。

    门合上的同时,沈婠眼里隐忍的脆弱已然被凌厉所取代,甚至连半点泪光都没有。她看懂了沈谦眼里的悔恨,也明白了他在这件事里起到的作用。

    好!

    真好!

    顺水推舟,借刀杀人!

    ……

    第二天,沈谦在全家人或惊讶或愕然的注视下,亲自将早餐送到沈婠房间。

    同时,还有半杯温水。

    “吃了。”

    沈婠低头,看着他手里摊开的白色药片,讽刺一笑:“同样的陷阱,没有人会傻到再跳第二次。”

    沈谦浑身僵硬,她字里行间透出的防备在他心上划开血淋淋的一刀。

    “这是避孕药。”

    “拿走。”

    “婠婠,听话……”

    “我让你拿走!”

    “难道你想给那个男人生孩子?!”沈谦眼里遍布血丝,难掩憔悴,一夜之间仿佛老去三岁,此刻扣住少女双肩的手隐隐颤抖,犹如困于笼中的巨兽,却是画地为牢,作茧自缚!

第070章 沈三

    孩子?

    沈婠笑了,看着他无惧无畏,又没心没肺:“那也与你无关。”

    最终,男人放下水杯和药,拂袖而去。

    沈婠只看了一眼,抬手将药片丢进垃圾桶,也没碰那杯水,倒是把早餐吃掉大半。佣人上来收拾的时候,她正坐在化妆镜前描眉,阳光透过窗户,斜斜地铺洒在地面,少女身形单薄,侧脸却恬谧静好。

    女佣愣在原地看呆了,都说三小姐不如大小姐和二小姐好看,可她却觉得,三小姐是她们中最有魅力的。

    “什么事?”略显冷淡的嗓音拉回女佣神游的思绪。

    “三、小姐,我来收碗筷……”一边说,一边行动,手脚相当利索,弄完之后端起托盘,低眉敛目退出房间。

    沈婠画完眉,又往苹果肌上扫了点腮红,这才盖住满脸苍白,像个正常人。

    她换了跑鞋下楼,视线所及,除了佣人,就只一个周庆福,正儿八经的“主子”都不在。

    “三小姐要出门?我安排车送……”

    “不用了。”说完,径直往外走。

    沈婠绕着花园慢跑,一个钟头下来,汗水已经把身上的运动T恤全部浸湿,腿间传来轻微不适,她也没放在心上。其实,沈谦根本不用特地拿避孕药给她,早在出了机场,沈婠就第一时间找到药店,买了紧急避孕药,就着矿泉水吞进肚子里。

    前世,她没能拥有自己的孩子,今生如果可以,她很想体会当母亲的感觉,但前提是她必须足够强大,否则如何给孩子一个安稳的成长环境?更何况,她希望自己的宝宝是爱情的结晶,而非意外之下的产物,所以,尽管在安全期,沈婠还是吃了药。

    “三小姐,你跑了这么久,不累吗?”丁伯一边侍弄花草,偶尔也不忘关注沈婠那边的情况,见她跑了快两个钟头还没有停下来的打算,这才忍不住开口。

    怎么不累?

    她都快累死了。

    但这具身体天生就比普通人差,前世沈婠在这上面栽了不小的跟头,所以迫切希望改善体质。重生后,她也一直坚持锻炼,大多时候都闷在房间练瑜伽,像今天这样大汗淋漓地跑起来还是头一回。

    跑完剩下半圈,她停住,抬腕看表,不多不少,刚好120分钟。

    这时,周庆福领着一个男人从外面进来,沈婠看了一眼,认清是谁后不由挑眉。

    “三小姐。”周庆福低头唤人。

    沈婠轻嗯一声,目光却越过他,径直落在后面的男人身上,直白,大胆,带着不加掩饰的好奇:“这位?”

    周庆福眼皮一跳,不等他开口,男人已低笑出声,连带胸腔振动,发出磁性的共鸣音,无端撩人。

    “这就是我哥刚认回来的小女儿?叫什么来着?”男人扶额,似竭力回响,但沈婠却一眼看穿对方眼里的戏谑与捉弄。

    他是故意的。

    “沈婠。”不等周庆福回话,她自己先答了,没有被忽略的委屈,也没有不被记住的羞惭,从始至终,她那双澄澈的眼睛里一片坦然。

    是的,坦然。

    沈春航突然来了兴致,开始正眼打量面前的女孩儿,她很瘦,却比沈嫣和沈如都高,正因如此,双腿格外修长,她穿了条运动短裤,看上去随意又慵懒,宛若清新雅荷,亭亭玉立。

    许是刚运动完,巴掌大的小脸还挂着汗珠,双颊绯红,呼吸不稳,烈日下,白得反光。五官不比她两个姐姐精致,但那双眼睛却如同坠落苍穹的星子,漆黑明亮,熠熠生辉。

    沈春航审视她的同时,沈婠也毫不避讳打量着他。

    男人很年轻,看不出已经三十岁,米色POLO衫搭配浅咖休闲裤,180的个头,没有明显的肌肉,却不会给人弱鸡或者小白脸的即视感,反而像游戏人间的翩翩公子,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他的五官和沈谦有些相像,笑起来都让人如沐春风,但到底还是有区别的。如果说沈谦是个把温润当成保护色的野心家,那么眼前这个男人就是披着儒雅当外皮的老狐狸!

    沈宗明育有三子,老大沈春江,老二沈春亭,生母是老爷子的原配夫人,至于老三沈春航,即眼前这位,他母亲原本是养在外面的情妇,在老爷子45岁那年怀上了,至此,一跃成为沈宗明第二任妻子,可惜好景不长,没过多少年安生日子,就得病走了,但沈春航却成为沈家名正言顺的三爷,任谁也不敢说他是“情妇生的孩子”。

    许是老来得子,沈宗明对小儿子向来宠溺,加上沈春航出生的时候,沈春江和沈春亭都已经二十出头,自然不觉得这个小弟弟有什么威胁,加上小家伙嘴甜讨喜,一口一个“大哥”、“二哥”,俩人也都拿他当宝贝宠。

    反倒是沈春江和沈春亭这对同父同母的亲兄弟,从小竞争,你掐我斗,关系并不如表面看上去那样和谐。

    总之,要论沈家谁过得最逍遥,非这位爷莫属。想想上辈子,沈婠和沈谦、沈如斗争最激烈的那段时间,沈春亭都坐不住掺和进来了,只有沈春航稳坐钓鱼台,拿着季度分红满世界逍遥,对公司内部大小事务一概不问。

    说实话,沈婠挺羡慕他的。

    “wan?哪个wan?”男人倾身凑近,笑意盎然。

    她平静开口:“女官。”

    “哦……”男人拖长音调,自顾自开口,“从女官声,读若楚却宛,意为体态、品德美好。是这意思吗?”

    沈婠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从女官声,读若楚却宛……这是《说文解字》里关于“婠”字的注释,她也是查过才知道,却不料他竟能张口就来。

    是了,沈春航除开沈家三爷这个身份,还是B大中文系博士后,汉语言文学国宝级研究学者,作为起航学院创始人和起航基金会负责人,不管在学术界,还是慈善界呼声都很高。

    沈婠点头,“不过,你还没说你是谁。”

    “小丫头,你该叫我一声三叔。”说着,从裤兜里掏出什么东西,直接丢给沈婠,“见面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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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2852/ 第一时间欣赏权少请关照最新章节! 作者:渝人所写的《权少请关照》为转载作品,权少请关照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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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少请关照介绍:
宁城沈家,好女成双。大小姐沈如精明能干,二小姐沈嫣娇俏可人。某天,多出一个三小姐——沈婠。
沉默寡言,貌不出众,像一株风中小白梨,柔弱无依。
沈父:“养着吧。”
沈母:“贱人生的女儿,还是贱人。”
沈如:“一股小家子气。”
沈嫣:“祁哥哥最讨厌菟丝花。”
沈婠冷笑:别着急,慢慢来,一个都跑不了!
……
前世,沈婠鲜血流尽,内脏掏空,死在冰冷的手术台上。终年三十,无儿无女。
今生,她为复仇而来,步步为营,把宁城搅得天翻地覆,却无意间招惹了大魔王。
权捍霆,人敬一声“六爷”,冷心无情,身份成谜。
【小萌包】
据说,权宝宝出生那天,权爸爸痛得死去活来。
嗯,被权妈妈咬的。
……
【食用指南】:双处双洁,无虐无误会,苏爽甜腻撩炸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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