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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渝人     权少请关照txt下载     权少请关照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567章 戳破身份,六爷到港(二更)

    中午,秘书叫餐,打算按昨天的规格准备。

    沈婠忽然开口:“不用考虑我的。”

    严谨哼笑一声,看过去:“你不饿?”

    声调冷硬,显然还在介怀上午女人的冷淡。

    任他白脸红脸唱遍,沈婠却连眼皮也不抬,合上最后一份文件夹,放到里面那一摞,这才缓缓开口:“文件都整理好了,麻烦严总过目。”

    “整理好了?!”严谨忍不住笑出声,又倏地收敛,冷硬道:“我现在没空跟你开玩笑。”

    “正好,我也没空。”

    沈婠侧身,将位置让出来。

    严谨这才看见角落全貌,而那些原本凌乱散落的文件如今被码作三摞,高高低低,层次分明。

    沈婠:“从左往右,分别是项目合同、各类报表,以及部门上交的工作总结,全部按照你的要求进行归类整理。”

    男人动了动唇,却没能发出声音,眉头愈发紧蹙。

    “严总,请吧——”

    沈婠抬手做了个请的动作,看似谦虚,实则张扬。

    严谨冷笑走过去,他倒要看看沈婠究竟是怎么在一天半的时间内整理完几百份杂乱无章的文件。

    一刻钟后。

    “你是怎么做到的?”男人面沉如水,终于认清事实。

    眼中冷嘲被惊疑所取代,看向沈婠的目光透着慎重与审视,仿佛重新认识了眼前这个女人。

    “很简单,项目合同的文件编号是101开头,而报表类则是123,至于工作总结,那就更简单了,没有编号。”

    这些都是沈婠昨天翻看过文件内容之后总结出来的规律,今天只需要根据编号归类即可。

    “怎么,严总不知道?”

    “……”

    严谨还真不清楚。

    他一般只看内容,然后负责签名,至于什么编号,还真没关注。

    沈婠从报表那一沓文件里抽出一份,递到男人面前:“这是去年的视频类全球收入报表,其中详细记录了洋葱视频提供的剧集在全球各国所创造的版权收入。请问严总,可以兑现那百分之四十的分成吗?”

    “沈婠,你可真能!”男人咬牙切齿。

    “谢谢夸奖。”

    “……”

    严谨面无表情:“我这边需要时间安排,百分之四十不是小数目。”

    “多久?”沈婠抬眼,公事公办。

    “三……”

    “明天,”沈婠打断他,“最迟明天,我要看到那笔钱到账。”

    “你!”

    “那就先谢谢严总了,再会。”说完,微一颔首,转身离开。

    根本没有给严谨开口说话的机会。

    沈婠离开光印大厦,叫了辆出租,径直回到酒店开始收拾东西。

    明天钱一到账,她就回宁城。

    拿起手机,打给权捍霆——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

    关机?

    沈婠挑眉。

    同一时间,飞往港岛的私人直升机上,权捍霆正翻看严谨的个人资料。

    从出生年月,到身高体重,一应俱全。

    只是……

    “他的教育情况为什么缺了四年?”

    直接从高中到硕士,本科一点记录都没有。

    楚遇江:“他病了四年,大学没上。”

    “这四年有没有其他记录?”

    “……暂时还没查到。”

    权捍霆眼底掠过暗芒,转瞬即逝。

    ……

    下午三点。

    叩叩!

    不等严谨发话,办公室的门便急急匆匆被推开,秘书大步入内,表情略显慌张。

    “阎!姓权的来了!”

    能让他脱口而出“阎”这个称呼,想来事情不小,听完后半句,何止不小,简直就是麻烦。

    不过严谨却了然一笑,并不意外,好像早就料到对方会来。

    “慌什么?贵客登门,我亲自去迎。”

    “不必了——”严谨刚说完,一阵低沉的嗓音便接踵而至。

    权捍霆大步入内,身后跟着楚遇江,一行一步,一举一动,都彰显出霸主的气势。

    黑眸幽邃,仿佛两口深不见底的漩涡,似乎远远看上一眼,就能把人的灵魂吸进去。

    严谨起身,绕过办公桌,含笑迎上前:“六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万望见谅。”

    秘书顺势退至严谨身后。

    大佬过招,他这个小角色不往前凑了,免得沦为炮灰,一命呜呼。

    权捍霆冷眼一扫,忽地闪过一抹邪肆:“我该叫你严谨,还是阎烬呢?血狱的首领,魔波旬必杀令的追击对象。”

    “果然,”严谨笑意渐沉,丝毫没有被戳破的惊慌与骇然,“瞒过了天下人,也瞒不过六爷这双火眼金睛。”

    “你引我来,就是为了拍马屁?”权捍霆似笑非笑。

    严谨挑眉。

    “这话从何说起?”

    “既然已经打开天窗,又何必再藏着掖着?你把照片发过来,不就是为了激我来一趟港岛?”

第568章 她是底线,晨起相拥(三更)

    权捍霆看穿他的身份,这点阎烬并不惊讶。

    且不说安家强大到近乎变态的情报系统,就是权捍霆自己也有搜集消息的渠道。

    但对方能一语道破他发照片的举动,语气笃定,就像亲眼所见,这点他还是有些惊讶。

    没错,从和沈婠共进午餐,故作亲昵地为她夹菜,到示意秘书拍照,最终发给权捍霆,都是阎烬一步一步算计而来。

    只为激权捍霆来一趟港岛!

    “六爷不愧是六爷,洞若观火,了然于胸。”

    在这之前,他对权捍霆的印象仅限于别人口中的谈论,说他背景强大、行事霸道,是宁城的“无冕之王”。

    如今,见识过他的凌厉与机智,脑海中的印象忽然之间变得立体而鲜明。

    这让阎烬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小心应付。

    “我人已经在这里,说说你的目的。”权捍霆开门见山,干脆利索。

    比起阎烬的弯弯绕绕,他更习惯打直球。

    “我知道,你跟海鲨有仇,还是解不开的那种。”

    “所以?”

    “我们可以合作。”四目相对,阎烬脸上一派笃定。

    “你太自以为是。”权捍霆冷笑。

    他跟海鲨有仇不假,但并不意味着就会心甘情愿当一把杀人的快刀。

    从来都只有他权捍霆利用别人的份儿,今天还是第一次有人敢把主意打到他头上。

    呵……

    有意思!

    “魔波旬对我下了必杀令,连同海鲨那群疯子死缠烂打、完没完了……”说到这里,阎烬脸上飞快闪过一抹恼怒,“如果我们能够联手,别说一个海鲨联盟,就是十个也不在话下。”

    若非海鲨咄咄逼人,他又何至于龟缩在港岛一隅?

    出不去,就只能利用沈婠逼权捍霆主动现身。

    “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可以跟我联手?”这话,说得张扬又狂妄,实在欠揍。

    可是,从六爷嘴里说出来,又那么理所应当。

    阎烬皱眉,提醒道:“我们有共同的敌人。”

    “你想借我的手,除掉海鲨,从此高枕无忧。”

    “难道六爷不想吗?”

    权捍霆笑了:“本来是想的,但见过你之后,我突然又不想了。留着海鲨,牵制血狱,也能盯住你,这样说来,它也不是那么没用。”

    阎烬面色骤变,瞳孔微缩:“六爷,您这话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为了让你不好过,我决定放了海鲨。”

    “原因?”阎烬不动声色,“我好像没有得罪过辉腾,也没有得罪过你吧?”

    权捍霆骤然敛笑,眼底爆发出一阵慑人的厉芒:“沈婠是我的底线,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利用她逼我现身。这是你最大的错——”

    不可饶恕!

    阎烬一怔。

    他设想过千百种理由,却唯独没想过会因为一个女人?

    “六爷,这是笔双赢的买卖,您真的不再考虑考虑?”

    回应他的,是一个转身远去的背影。

    又冷又傲。

    楚遇江站在原地没动,权捍霆离开后,他便暴露在阎烬面前:“做好准备,接下来的日子会相当精彩。”

    一语成谶。

    当天晚上,获知消息的海鲨从东南沿海直奔港岛,阎烬被堵在别墅之中。

    双方就地展开了一场激烈鏖战。

    最终海鲨仗着事先准备和出其不意,将阎烬的手下全部歼灭。

    而阎烬带伤出逃,下落不明。

    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将港岛笼罩在一片金色光辉之中。

    平静,安详。

    洗刷了一切黑暗与血红。

    而本该早起去机场候机的沈婠,如今正躺在酒店的大床上,好梦正酣。

    而她旁边还有沉沉熟睡的权捍霆。

    棉被下,两具身体亲密纠缠,以最坦荡赤诚的方式感受着彼此的温度。

    晨曦微光透过落地窗,柔柔地洒满半床。

    将一切衬托得静谧而美好,宛若一幅隽永的图画。

    忽然,女人睫羽轻颤,似有醒来的迹象。

    翻了个身,正对男人,下一秒倏然睁眼。

    权捍霆精致的面庞映入眼帘,深邃的眼窝、细腻的皮肤,又浓又密的睫毛,一个男人怎么会比女人还好看?

    沈婠眼底初时迷茫,紧接着记忆回笼,是了,昨天晚上就是这个人像土匪一样闯进房间,二话不说开始脱她衣服,后来……

    挥汗如雨的身影,轻喘低吼的吟唱,还有她的挣扎,他的强硬……

    一幕幕重新浮现在脑海里,拼接成绯色弥漫、暧昧浓情的完整画面。

    沈婠目光微闪,凑上去泄愤般咬住男人鼻梁。

    嘶……

    权捍霆是被痛醒的。

    可痛觉传来的地方又被温软的触感所占据,竟让他一时之间分不清梦里梦外。

    只习惯性伸手揽住某人的腰,再将她整个人捞进怀里……

第569章 爱咬就咬,哄媳妇儿(一更)

    沈婠挣脱不开,只能由他为所欲为,心道,这人力气跟蛮牛一样!

    嘴上却不松口,疼得权捍霆连连抽气——

    “还真咬啊?”他咕哝一声,彻底醒了。

    嗯,不是梦,是真的将她拥在怀里,嗅着她的芬芳,感受着她的体温。

    “算了,”无奈一叹:“爱咬就咬吧……”

    足足两分钟,沈婠才松口。

    退开一看,男人鼻梁位置横亘着两道牙印,一上一下,痕迹深深,相当滑稽。

    好在,沈婠有分寸,并未见血。

    “不咬了?”男人眉眼含笑,一派宠溺。

    沈婠撇嘴:“牙酸。”

    权捍霆眸色微暗:“亲一亲就不酸了……”

    说着,便要下嘴。

    沈婠哭笑不得,抬手抵住男人下巴:“什么歪主意?亏你想得出来!”

    不过,他还是亲到了。

    偷香一吻,不敢久留,只轻轻一触便识趣退开。

    女人的拳头定在半空,竟不知落还是收。

    下一秒,被男人扣住手腕,拽回被子里,“嗯,盖好,别着凉。”

    沈婠:“……”

    这小借口找得……

    “昨天是谁跟我发脾气,说我招蜂引蝶来着?”她扯了扯嘴角,扬起一抹冷笑。

    男人表情一尬:“误会,都是误会……”

    “哪里误会?照片不都翻出来了?铁证如山是谁说的?”

    “……开个玩笑嘛。”堂堂六爷,就没笑得这么讨好过,像条摇尾巴的大狼狗。

    昨天晚上……

    权捍霆强闯在先,质问在后,不等沈婠出言辩解,又开始动手动脚,最后直接把人拆吞入腹。

    彼时多牛气,多厉害,老子天下第一,这会儿呢?

    呵呵,怂成小白兔。

    “我不信你看不出来严谨是故意这样做……”至于目的,无非就是引权捍霆现身。

    男人摸摸鼻子,没说话。

    沈婠见他一副心虚的模样,瞬间了然:“哦,原来你都知道啊?”

    “婠婠……”

    “没用!”

    “媳妇儿~”

    沈婠头皮一麻,浑身鸡皮疙瘩:“你好好说话……”

    “宝宝,我错了!不该怀疑你,不该发脾气,更不该没经过你同意就提枪上阵。”

    很好,知道错在哪儿。

    不过,前面都还诚意满满,可最后那句“提枪上阵”又分分钟暴露本性。

    沈婠扶额,只觉头疼。

    “还有,”权捍霆凑到她耳边的,一字一顿,“我想你了。”

    那一瞬间,心仿佛被什么东西击中,沈婠呼吸微促。

    都说权捍霆宠她,可她又何尝不是对这个男人心软到极点?

    爱情哪有胜负?

    不过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一个犯错,一个宽容。

    她深吸口气,横眉竖眼,像只奶凶奶凶的小野猫:“没有下次!”

    “好~”

    “喂!你说话就说话,凑过来干嘛?”

    “宝宝,我忍很久了……”

    “?”

    “你生气的样子看上去很好亲啊~”

    “唔——”

    这个流氓!

    这厢甜甜蜜蜜,你侬我侬,隔壁房间被撇下的楚遇江却只能对着窗外发呆。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

    可他发现恋爱后的权捍霆,也开始变得捉摸不透。

    明明带着满肚子火气过来港岛,可自从昨晚进了隔壁房间,就无声无息地哑火了?

    到现在还没见出来……

    呵,男人!

    沈婠和权捍霆折腾了一上午,纯粹的体力活儿,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

    及时打住,叫了客房服务。

    等餐送到,两人已经穿戴整齐,洗漱完毕。

    除了空气中仍然浮动着一丝暧昧的味道,以及稍显凌乱的被单床套之外,一切都很正常。

    当然,也没忘记隔壁的楚遇江,同样替他叫了餐。

    此刻小江江的内心:“……”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们浓情蜜意之后还能想起我没吃午饭?

    既然权捍霆过来了,那沈婠也不必急着回去。

    两人索性留在港岛多玩几天,就当度假。

    期间,也不知叶茂从哪里得来的消息,一封邀请函直接送到权捍霆手里。

    沈婠挑眉:“他倒是会见缝插针。”

    “是比之前长进不少。”

    “怎么,你打算去?”

    权捍霆直接用实际行动回答她——

    抬手把邀请函递给楚遇江,“你去。”

    “……是。”

    待楚遇江拿着邀请函离开,沈婠目送他背影消失在门口,这才转眼看向权捍霆:“你不去就不去,有必要让人替你跑这一趟吗?”

    “当然有。”

    沈婠:“?”

    “一来,叶家和安家还有些情分在,而叶家那小子也算是我一手带出来的,面子上要过得去;二来……”他握拳轻咳一声,“灯泡太亮,最好照别处去。”

    听完第二个理由,沈婠忍不住嘴角一抽。

    “这才是重点吧?”

    “咳……反正阿江闲着也没事,让他在代表辉腾在港岛也露个脸。”

    “借口。”

    “……嘿嘿,我想跟你二人世界。”

    两人吃过午餐,手牵手出门。

    没有目的地,只是瞎逛。

    港岛地处南方,虽然才五月份,但已有入夏的趋势。

    行至商业街,放眼望去,前面一排摊位全是特色小吃,什么鸡蛋仔、鲜虾粥、鱼蛋、炒面……

    小小的格间,却是大大的美味。

    权捍霆一看沈婠的眼神就知道她想做什么,认命轻叹:“我去排队。”

    沈婠拽住他手臂,笑得眉眼弯弯,难得流露出几分小女儿的娇态:“我陪你啊……”

    就这样,两人还真站到最后,老老实实排起队来。

    没过多久,他们后面又排了几对情侣。

    平凡的世界,平凡的人,做着平凡的事,好像一切都变得不再高雅精贵,可正是这样的烟火气息才让人觉得踏实——

    脚下是土地,身后是人间。

    “两份鱼蛋,每份里面再加四颗牛丸。”

    老板娘递过来的时候,沈婠接住,权捍霆自觉结账,然后接过她手里其中一份,两人边吃边离开。

    又轮到下一对小情侣点餐。

    港岛的牛丸跟内地的撒尿牛丸不太一样。首先里面没高汤,一口咬下去不会爆汁;其次口感不软,十分筋道。

    堂堂六爷却在港岛街头陪她吃小食,某个瞬间,沈婠的心有触电的感觉。

    吃完,丢掉纸盒,两人没有继续在街头人流中闲逛,而是进到一家购物中心。

    沈婠去了趟洗手间。

    站在盥洗台前洗手的时候,冷不防抬眼,瞥见身后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男人。

    严谨!

    不,应该叫阎烬才对。

    在沈婠锲而不舍的追问下,权捍霆这才把前因后果都告诉了她。

    从魔波旬的必杀令,到双方曾经在宁城发生冲突,之后阎烬逃脱,海鲨追到东南沿海进行大肆搜捕。

    没想到,他竟然会出现在港岛,而且是以光印传媒总裁的身份,堂堂正正,明目张胆地活跃在海鲨眼皮子底下。

    也对,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可惜,因为权捍霆从中作梗,他还是暴露了,如今只能躲躲藏藏。

    “我劝你不要轻举妄动,权捍霆就在外面,我喊一声,他就会立马冲进来。”

    沈婠低着头,眼皮不抬,继续冲洗手上的泡沫。

    从头到脚看不出一点害怕,那种从骨子里表现出的镇定与泰然,让她看上去更有魅力。

    大气,从容,处变不惊。

    都说美人在骨,不在皮相,以前阎烬不信,现在他信了。

    原来,一个女人真的能够单凭气质就让男人为其折腰。

    阎烬厉眸半眯,暗光伴随着一抹惊艳稍纵即逝,快得让人难以捕捉。

    “你知道我是谁?”

    沈婠勾唇,“我不仅知道你是谁,还知道我们早在宁城就见过一面,只不过那时你戴着面具,如今摘掉了而已。”

    “哈哈……你很聪明。”

    这么短的时间,就能把两件事联系起来,推测出正确的结果。

    看来,美人不仅脸好看,脑子也相当灵光。

第570章 阎烬惊艳,返回宁城(二更)

    沈婠关水,扯过纸巾擦手,这才缓缓抬眼看向镜中。

    男人已经脱去西服的伪装,换成了便于行动的休闲服,一顶鸭舌帽遮住大半张脸,帽檐投下的阴影为他增添几分神秘。

    “首领有何贵干?”

    阎烬出现在女厕,要说偶然巧遇实在太过牵强。

    显然他也没有要见权捍霆的意思,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

    “我是来找你的。”

    沈婠没有惊讶,亦无愕然,只道:“什么事?”

    “该给洋葱视频的百分之四十利润,我会按照约定尽快入账。”

    “谢谢。没有其他事,我就先走了。”

    “沈婠!”

    女人脚下一滞。

    阎烬笑了:“你该不会以为我来这一趟,连女厕都进了,就只是为了告诉你我会付款到账吧?”

    “不然呢?你没说,我怎么清楚?”

    “刚才还夸你聪明,现在倒开始装傻了?”他冷笑一声。

    “不用夸。你可以当我是真傻。”

    男人一噎。

    见沈婠要走,阎烬上前堵住去路:“替我带句话给六爷——见好就收,狗急了还跳墙,辉腾固然强大,但血狱也不是好惹的!”

    说着,凌厉的目光看向沈婠,逐渐变得深邃暗沉。

    “触及底线……是我理亏在先,但他权捍霆也不必赶尽杀绝!颠覆了血狱,海鲨再趁机崛起,迟早成为心腹大患,相信这样的局面也不是他想看到的。大家各退一步,彼此休战,这才是最好的选择!”

    竟然是来求和的。

    沈婠必须承认,他说的话有确实有一定道理。

    “好,我会替你传达。”

    得到保证,阎烬不再多留,如今海鲨像疯了一样在追查他的行踪,同一个地方不宜久留。

    保险起见,他连有摄像头的位置都通通避开。

    跳窗前一刻,男人突然回头,邪肆含笑目光直勾勾落到沈婠脸上。

    他说,“女人,我们一定会再见。”眼里闪过灼热的亮光,跳跃着激奋,仿佛盯上食物的恶狼。

    却换来沈婠一声冷笑。

    她丢掉擦手纸,转身走出洗手间,权捍霆就站在廊外,身长玉立,即便是这样的背景,也难以掩盖他周身的气场。

    “这么久?”

    沈婠勾唇:“遇到一个人,耽误了点时间。”

    权捍霆皱眉:“谁?”

    “阎烬。他让我转告你几句话,要听吗?”女人笑意盈然。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无非就是血狱不能灭,海鲨不能一家独大,死灰复燃……”说着,冷冷一哼,“他倒是能屈能伸。”

    就在不久之前,两人才刚谈崩翻脸。

    这才过了几天,他就能放低姿态,拿出和谈的诚意?

    难怪这些年血狱声势渐涨,阎烬这个领头人功不可没。

    沈婠:“你怎么想的?”

    “血狱确实不能灭,但首领可以换。”

    ……

    光印传媒的款项很快便汇入洋葱视频的账户,阎烬果然说到做到。

    这点,沈婠从不怀疑。

    百分之四十的利润不少,八位数起价,但对于光印传媒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

    只要没人从中作梗,刻意为难,一切都好说。

    权捍霆除了一开始命令楚遇江向海鲨透露阎烬身在港岛的消息之后,便将这两家的恩恩怨怨丢到一边。

    之后别墅遇袭都是由海鲨那方策划,精心布局,权捍霆从始至终不曾参与。

    原本以为阎烬插翅难逃,没想到还是功亏一篑,只能说,他命不该绝。

    至此,双方休战。

    阎烬奈何不了海鲨,而海鲨也不得不顾忌血狱如今的实力,硬来实在不可取。

    最后大家只能各退一步,彼此安好。

    阎烬继续当他的传媒集团总裁,而海鲨则全员撤出港岛,很快便失去了消息,应该找地方休养整顿去了。

    彼此,沈婠和权捍霆已经登上直升机,目的地——

    宁城!

    时隔七天,整整一周,重新回到东篱山庄,沈婠一颗心才终于安定下来。

    至于权捍霆,有媳妇儿万事足,不管在什么地方,只要目能所及沈婠,便是心安平稳处。

    “六哥!你回来啦?!”陆深趿着拖鞋噼里啪啦从旋转楼梯下到一楼客厅,头发还乱着,像顶着一个鸡窝,眼神却噌噌放光。

    这时,沈婠突然从权捍霆身后走出来,对陆深淡笑莞尔:“还有我,小七爷。”

    “……”脚步猛地一滞。

    “你不是待在京平吗?什么时候过来的?”沈婠状若寒暄,听在陆深耳朵里却仿佛每个字都暗含深意,令他毛骨悚然。

    “啊!突然想起厨房还有刚煮好的面条,正好饿了,我去吃一碗。”

    说着,脚底抹油,直接开溜。

    狐狸精道行太高,他惹不起,总能躲得起吧?

    好好的笑什么笑?

    陆深默默吐槽,笑得他后颈泛凉,也不知道沈婠哪来的本事?

    啧!

第571章 撕破脸了,我婠霸气(一更)

    沈婠回来的消息也不知怎么传到了沈春江耳朵里。

    午睡起床,电话就紧跟着追过来了。

    她看着来电显示,轻笑勾唇,却没有要接的打算。

    响铃结束,不到两秒又卷土重来。

    这次沈婠仍是漫不经心,却在最后一刻划拉屏幕,接通。

    “……婠婠?”

    因为她没出声,只能沈春江主动开口。

    “爸。”不咸不淡。

    那头,沈春江略觉尴尬,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道:“听说你去了外地?既然解释清楚天基股票的事,为什么不及时往家里报个平安?害得一家人为你担惊受怕……”

    这话说得诚恳又真挚,似叹非叹,好一片拳拳之心!

    沈婠眼里却惊不起丝毫涟漪,除了冷笑,就只剩冰凉。

    到头来,还成了她的错?

    “爸,您当我是傻瓜吧?”似笑非笑,语气幽凉。

    沈春江狠狠一顿,似乎有点不敢相信这种讽刺的语气会从沈婠嘴里听到。

    这个女儿乖巧,柔弱,逆来顺受,交代她的事情从来不敢摇头,可如今却……

    沈春江半晌没能反应过来,旋即心头涌上一抹淡淡的愧疚。

    沈婠若是低眉顺眼,他只会觉得理所应当,可当她忍无可忍,开口抱怨的时候,沈春江才猛然意识到这个女儿是有脾气的,能将一向柔顺的她逼到这个地步,自己是不是真的太过分?

    这就叫——犯贱!

    人家不发脾气,你就压着人家欺负;人家开始不满,板着脸,冷了心,你才想要挽回。

    说到底,不过是看沈婠好欺负,所以肆无忌惮。

    “你……”

    “爸,狗急了还跳墙,更何况是人?”

    沈春江竟莫名生出一股心虚:“……你看你,说什么胡话呢?”

    “是不是胡话,大家心知肚明。”

    沈春江作为一个父亲,竟然被女儿指着鼻子教训,且句句戳在痛脚上,顿时恼羞成怒:“沈婠,你别得寸进尺!”

    换做平时,她早就唯唯诺诺,顺势服软。

    显然沈春江也是这么以为。

    可惜,注定要失算……

    “爸,同样的招数,一次两次还管用,三次四次就惹人烦了。”

    “你!”沈春江举着手机,目露震惊。

    不由怀疑,那头真的是沈婠吗?

    她怎么敢……如此忤逆?说出这种没有分寸的话?!

    沈婠当然敢。

    并且蓄谋已久!

    如今,明达被罚57亿,资金链出现大问题,千载难逢的好时机,若不趁火打劫,如何对得起自己一番辛苦谋划?

    伪装这么久,也到了该慢慢揭开面具的时候。

    既然迟早都要翻脸,她又何必给沈春江留面子?

    沈婠目光投向远处,唇畔漾开一抹浅笑,对比那头的怒不可遏,她显得那么平静淡然,仿佛一切早有预料,所有事情了然于心。

    “我知道您今天这通电话抱着什么样的目的。”

    回应她的,是一声冷嗤。

    沈婠并不在意,自顾自开口:“无非是明达交了罚款,资金周转困难,想要尽快启动泉水湾项目,好让资金回笼,填补损失。”

    沈春江暗暗心惊。

    因为沈婠说的与他心里想的,分毫不差!

    印象中,这个女儿聪明不假,却还远远达不到这样的程度,能够高屋建瓴,纵览全局。

    这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判断有多不准确。

    “你既然知道,那就尽快回公司,把先前搁置的签约酒会办起来,从徐劲生手里拿到地皮。”

    泉水湾项目一切就绪,是目前董事会所能想到回笼资金的唯一办法。

    年前,因徐劲生出了车祸,签约酒会才被迫延迟,之后沈婠像忘了这件事,提也不提。原本明达也是不着急的,毕竟,买下地皮也需要真金白银,能拖一时是一时,但如今却因某些特殊原因,不得不提上日程。

    一来,被罚事件闹得沸沸扬扬,如今已是全网皆知,明达信誉跌落谷底,急需找到竞林地产这样强有力的合作伙伴挽回大众信任。

    其次,损失需要填补,经过测评,泉水湾项目是回款最快的捷径。

    而项目命脉又偏偏攥在沈婠手上,这才有了这通电话。

    “你既然知道,就应该明白怎么做。”沈春江音色冷沉。

    她轻声一笑,语露歉然:“我还真不知道。”

    “沈婠,注意你是在跟谁说话!这件事由不得你!”

    “由不得我?是吗?”轻声反问,“那这个项目部经理我不做了,您再找别人跟竞林那边接洽吧。”

    说完,直接挂断。

    这是沈婠第一次正面杠上沈春江,只觉心情舒畅,神清气爽。

    挖了这么久的坑,终于到了发挥它作用的时候。

    接下来,她会亲眼看着明达集团,连同整个沈家,在她面前分崩离析,直至最终垮掉!

    那样的场景,一定十分壮丽……

    沈春江对着手机连“喂”三声,拿到面前一看,通话早就结束,他气得砸掉了办公桌上的水晶烟灰缸,“这个沈婠!这个沈婠——”

    咬牙切齿。

    盛怒之际,秘书敲门进来,很快发现气氛不对,却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

    “刚才几个董事又打电话来催了,要您务必在三天之内落实泉水湾项目,否则……”

    “否则什么?”

    “否则就要提出罢免……”

    “他们敢?!”怒上加怒。

    秘书小声道:“……董事长也同意了。”

    “你说什么?”

    老爷子同意了?

    他怎么能同意?!总裁的位子若不再属于沈家,那么整个明达集团都会脱离掌控。

    沈春江不信老爷子能糊涂到这种地步!

    一个电话打回家里——

    “爸,你同意了董事会罢免总裁的提议?!”

    “嗯。”

    一盆凉水兜头而下,将沈春江彻底浇醒。

    “您怎么能同意?!”

    “春江,”那头,老爷子很平静,“你仔细算一算,近一年时间,你坐在这个位子上,集团出了多少事?都与你的不作为有关!之前那些事没有在根本上触及董事们的利益,所以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了,但这次,五十七亿不是小数目,你有没有想过,集团缺了这笔流动资金会造成什么后果?”

    “我……”

    “你开疆辟土的能力不足,但至少守成的本事至少还有,所以我把你推上总裁这个位子。但事实证明,你连现有的江山都守不住……”

    一句话,将他贬得一无是处。

    沈春江一把年纪了,耳根却烧得通红,嗫嚅着唇瓣,像条无法呼吸的鱼:“爸,我……”

    “别说了,决定已下,总要给董事会一个交代。能够帮你争取到的机会,就只有石泉湾项目。成了,你就继续做你的总裁;不成,只能退位让贤。”

    老爷子语气强硬,可见事先就已下定决心。

    “可是爸,总裁一职不能落到沈家之外的人手上,否则,对我们在明达的控制权将是致命性的冲击!”

    “这点不用你提醒,我早就考虑过了。你若是退下来,我准备让阿谦接棒。”

    沈春江狠狠一怔。

    倏地,眉心骤紧。

    虽然沈谦继承人的身份已经明确,但也要等他这个当老子的退下来吧?

    如今直接踩着他上位,即便是亲生儿子,沈春江也很难做到心无芥蒂。

    “爸,我不同意!”这次,沈春江忽地强硬起来。

    沈宗明轻描淡写:“也可以,那就让春亭来接替你的位子,你去当总经理。”

    沈春江喉头一哽,表情像吃了屎。

    亲儿子不行,亲弟弟就行吗?

    那还不如儿子来得亲。

    “我会搞定泉水湾项目……”只要沈婠愿意帮忙!

    他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夺走属于他的东西,亲弟弟不行,亲儿子也不能!

    否则,他沈春江的面子往哪儿搁?

第572章 自寻出路,心是黑的(二更)

    沈宗明:“好,那我就拭目以待,但愿你能说到做到。”

    通话结束,沈春江双腿一软,跌坐在皮椅上,像被抽干所有力气。

    下一秒,猛地坐直,他就不信没有沈婠,办不成这件事!

    当即叫来秘书:“带上石泉湾项目所有资料,跟我出去一趟。”

    他要亲自去见徐劲生!

    既然当初沈婠能够说服他,并且牵好线,也搭了桥,万事俱备,就差这临门一脚,沈春江不信竞林那边还能反悔!

    但事实证明,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话说太满,打脸的时候就越疼。

    “……沈总,实在抱歉,徐总没空见您,还是请回吧。”秘书微笑着,不咸不淡地抛出一枚软钉子。

    沈春江顺风顺水过了大半辈子,还从未被人拒之门外,面子挂不住,险些当场翻脸。

    可惜,这里是竞林地产,不是明达集团,还由不得他沈春江撒野放肆。

    若论历史,明达自然更为悠久。

    但说到发展势头,竞林却远超前者。

    真杠上了,谁输谁赢还不一定。

    强大的实力在这一刻化为秘书的底气,面对沈春江的恼怒,他根本无动于衷。

    “不管怎样,我今天一定要见到徐总!”

    “那恐怕要让您失望了。”

    “避而不见总得有个理由吧?”沈春江冷冷一哼。

    秘书:“徐总向来低调,见是荣幸,不见是常态,所以,不需要任何理由。”

    这话,还真挑不出什么毛病。

    因为——

    句句属实!

    竞林地产站稳脚跟之后,徐劲生本人便很少再出席商业场合,用“深居简出”来形容也不为过。

    当初,沈婠小组几人,各种歪门邪道都试过,也才勉强和徐劲生碰了个面,说上几句话,至于谈合作?

    不存在的,直接轰出去。

    沈春江听罢,眉眼骤沉:“徐总既然已经答应与明达合作,现在拒不露面是什么意思?”

    “请问,正式签过合同了吗?”

    “……”沈春江哑口无言。

    若合同签了,他又何必低三下四跑这一趟?!

    秘书似想起什么,状若无意提及:“之前沈小姐倒是让我们徐总草签了一份合约,如果她能亲自来,还有商量的余地。至于其他人……”

    秘书轻叹摇头:“难呐!”

    沈春江面如菜色。

    即便如此,他也没有拂袖而去的意思,反倒稳稳坐定:“我就在这里等徐总,他不来,我就不走。”

    秘书在看不到的角度极快地撇了撇嘴,不由冷笑:天真!

    以为这么做,就能逼徐总现身?

    呵……

    几百年前老掉牙的套路还敢拿出来用,这是有多久没在江湖上混了?

    秘书笑意不减:“那您请自便吧。”

    言下之意,愿意等就等着呗,等到了算我输!

    说完,转身离开。

    总裁办公室。

    秘书向办公桌后把玩手机的徐劲生汇报:“……现在正在外面等着,说是见不到您就不走了。”

    徐劲生点头,表示了解。

    秘书见没有其他事,便自觉退出去,顺手带上门。

    “沈春江?呵……”他冷笑一声,带着几许嘲讽的意味,“也就只有这点能耐了。”

    比起沈婠,差的可不止一星半点。

    藤上结瓜,瓜倒反客为主,越过了藤。

    有趣!

    沉吟半晌,男人眼中蓦地浮现一抹笑,径直拨通沈婠的手机号——

    “徐总?”

    “嗯,是我。”

    “别来无恙?伤都养好了吧?”

    徐劲生嘴角抽搐:“几个月了,你以为呢?”

    “伤筋动骨一百天,多休养些日子总是好的,再说,您悠闲惯了,应该也不缺这点时间。”

    “我是悠闲惯了,不过今天麻烦主动找上门,你说该怎么办?”

    徐劲生既然询问她的意见,想来也不是无的放矢,一定发生了什么,并且与她有关,沈婠暗忖。

    忽地,灵光一闪,想到某种可能——

    “沈春江去找你了?”

    徐劲生眼底掠过沉思,当女儿的对父亲直呼其名,而且相当顺口,可见私底下没少这么称呼。

    这沈家的隐秘真不少。

    父不父,子不子,还敢妄称第一豪门?

    也不过是藏污纳垢的腌臜地。

    徐劲生冷笑入眼,语气却稳重平和,波澜不兴:“人还在外面苦守。”

    那头一默。

    他又接着问:“你希望我怎么处理?地,给还是不给?”

    沈婠挑眉,不动声色;“我希望的结果,徐总会替我达成吗?”

    “说不定可以。”似笑非笑,语气莫名。

    他倒要看看,沈婠这颗心,究竟是黑的,还是红的。

    “好,那我希望——不给。”女人一字一顿。

    哦,徐劲生恍然顿悟——

    原来是黑的。

    不过却该死地对他胃口,“那就,如你所愿。”

    “……多谢。”

第573章 渣爹受辱,最终屈服(一更)

    从下午两点到五点,沈春江枯坐在大厅,从起初心怀忿忿,到后来逐渐挫败,就像一个鼓胀的气球慢慢蔫巴。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等夕阳西下,竞林的员工陆续离开,却仍不见徐劲生的影子,沈春江所剩无几的耐心彻底告罄。

    “沈总?”秘书见他猛地起身,不由惊呼,也紧跟着站起来。

    “走!”

    “可是还没等到……”

    “等不到了。”硬邦邦丢下一句,沈春江拂袖而去。

    秘书还能怎么办?

    只有追呗!

    沈春江前脚离开,徐劲生后脚就出了公司,边走边给沈婠通电话——

    “……答应你的我做到了,你答应我的什么时候兑现?”

    “很快。”

    徐劲生结束通话,拉开车门坐上驾驶位,却没急着发动引擎,而是掏出一根烟点燃。

    车窗半降,迎着夜风,将烟头火星吹得忽明忽暗。

    白雾升腾,将男人的脸笼罩在一片迷蒙之中,看不清真实情绪。

    一根烟燃完,徐劲生丢了烟头,合上车窗,随后发动引擎疾驰而去。

    ……

    第二天,冷静下来的沈春江再次登门。

    “我要见徐总。”

    昨天从这儿离开的时候,沈春江就在心里暗暗发誓,绝对不会再踏入半步。

    可回去睡了一觉,梦到自己被董事会罢免职务,被一群人奚落嘲笑,他陡然惊醒,抬手一抹,全是冷汗。

    所以,沈春江又来了。

    从他再次出现在竞林大厦的一刻,就意味着放下了所有尊严与傲气,屈从现实。

    这倒让徐劲生高看了一眼,求人就该有求人的姿态,高高在上的,那是祖宗。

    “徐总,您看……”秘书试探着询问,“要不要见?”

    “不必了。”

    高看一眼又如何?也仅仅只是一眼而已。

    若沈春江自己有能力,有手段,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般窘迫的地步。

    俗话说得好,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秘书低声应是,领命而去。

    到了大厅,还是昨天那个位子,沈春江已经坐下,面色平静,一派沉着大气的模样。

    明显比昨天段位更高,更有耐心了。

    “沈总,很抱歉。”秘书不卑不亢。

    沈春江冷笑一声:“怎么,徐总还是不愿见我?”

    “您还是请回吧。”

    沈春江这次难得没有发怒,只别过头,以无声却强硬的方式宣告着自己的坚持。

    秘书微笑,转身离开。

    有人喜欢等,他也没办法……

    从早上到下午,日升日落,又是无功而返。

    眼看距离董事会给定的最后期限,还剩明天一天,沈春江内心煎熬,却无从下手。

    他突然觉得很无力。

    好像无形中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正扼住他咽喉,缓缓地,慢慢地,悄无声息地,收紧力道,直至最后将他与空气彻底隔绝,窒息而亡。

    僵直的脊背突然垮塌,沈春江面上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灰败,暗藏颓唐。

    秘书正开车,透过反光镜看到这样的情况,吓得一个急刹:“沈总,您没事吧?!”

    沈春江艰难地按住胃部,最近这段时间,多年不犯的老毛病又回来了,“我喝口水就行了,好好开你的车。”

    秘书低头:“其实……要见徐总,还有一个办法,而且一定能行。”

    沈春江眉心拧紧。

    “只要三小姐同意出面……”

    “够了!还嫌情况不够糟糕?!难道真让我这个当爹的低声下气去求她?!做梦!”

    “可目前只有三小姐才能……”

    “才能怎么?你的意思是,我的面子加上明达的地位还比不过她沈婠一句话?”

    “我没这么想!”秘书诚惶诚恐。

    沈春江冷冷一哼:“开车。”

    “是。”

    秘书不敢再多言,心中却道:求谁不是求?对徐劲生低头,还不如对亲生女儿服软。毕竟有那层血缘关系在,就算沈婠有心刁难,也不会做得太出格。

    孝道人伦横在中间,多多少少都会有所顾忌。

    有什么拉不开脸的?

    如果还在为上次天基股票的事情闹别扭,沈春江本就有错在先,主动道歉又怎么了?

    当然,这些话秘书不能说,只能默默吐槽。

    这晚,沈春江彻夜未眠。

    辗转反侧直到第二天早上,胃痛好像更严重了。

    “老公?你怎么了?”杨岚见他大汗淋漓,下意识从床上惊坐而起。

    沈春江表情扭曲,手死死抵在腹部。

    “胃疼?”

    “……嗯,去给我找点止疼药。”

    “不是很多年都没犯了?怎么会突然复发?”

    “让你去就去!哪来这么多废话?!”一通冷斥,明显不耐烦。

    杨岚目光黯然,默了默,起身替他找药。

    吃过药,沈春江轻松不少。

    早餐的时候已经恢复如常,看不出半点难受,即便他一夜没睡。

    “今天不出门了?”杨岚问他。

    “去公司。”

    说着,站起来,拎上西装外套,径直往外走。

    ……

    总裁办公室。

    沈春江站在落地窗前,俯瞰楼下车水马龙。

    抬眼便可眺望远景,轻轻松松就能把繁华的CBD尽收眼中。

    因为站得高,所以才看得远。

    若他不再出任明达总裁,那么这间办公室也将迎来新主人。

    介时,有资格登高望远的人也不再是他。

    地位与尊严,孰轻孰重?

    沈春江心里早就有了一杆秤,只是不到最后他不会承认,而承认就意味着他必须对自己的女儿屈服。

    没错,屈服。

    徐劲生避而不见,他不信这里面没有沈婠的手笔。

    她像一个精明的猎人,将自己的父亲当做逃跑的猎物,不动声色看他垂死挣扎,然后微笑等待着猎物主动落入陷阱。

    不会叫的狗,咬起人来,那才叫疼。

    沈春江唇畔扬起一抹笑,冷肃与苦涩兼而有之,他拿起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婠婠,是我。”

    “爸。”那头很平静,甚至笃定他会打这一通电话。

    “你赢了。”

    “父女之间,说什么输和赢?太生分,也伤感情。”诚恳,纯善,语重心长。

    沈春江皱眉,一时之间有些分辨不清她的真正目的:“你既然知道,那为什么还要咄咄逼人?”

    “咄咄逼人?”沈婠诧异,“我逼您了吗?”

    “徐劲生不是听了你的话?”沈春江冷笑。

    “我有什么本事,能让徐总听话?您想太多……”

第574章 父女谈判,坐地起价(二更)

    沈春江听罢,有所动摇。

    是啊,徐劲生一个地产行业的新贵,天之骄子,凭什么对沈婠唯命是从?

    如果是六爷的面子……

    可从来没听说徐劲生跟权捍霆之间有什么交情,且竞林与辉腾也从未有过合作。

    “好,暂时不讨论这个话题。”

    表面揭过,疑心却没消。

    沈婠从善如流:“那爸想讨论什么?”

    “石泉湾项目选定的那块地皮。”

    “所以?”

    “你去找徐劲生谈。”

    “可我气还没消,怎么办?”沈婠说得坦荡。

    沈春江也听得明白,早在拨通电话之前,他就料到事情不会太过顺利。

    “天基股票的事,我承认考虑不周,对你有失公平……”

    她不予回应。

    沈春江深吸口气:“所以,爸爸要向你郑重道歉,对不起!希望你能原谅爸爸的无心之失。”

    好一个无心之失!

    将一切归咎于“无心”二字,再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的确像沈春江会做的事。

    “好,我接受。”沈婠爽快道。

    沈春江一顿,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好说话。

    “竞林那边,你答应了?”小心翼翼试探道。

    “答应什么?”

    脸色骤沉:“沈婠,你耍我?!”

    “爸这话从何说起?”她继续装傻。

    “你明明知道,这通电话是为了让你去和徐劲生谈地皮的事,争取石泉湾项目早日达成。”

    “哦,原来是这样,”她恍然大悟,“那爸爸准备用什么来换呢?”

    “换?”沈春江眉心骤紧,眼中流露出明显的疑惑与不解:“你什么意思?”

    沈婠:“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自然也没有白帮的忙。”

    “你想跟我谈条件?!”尾音陡然拔高,沈春江难以置信。

    “难道不该谈?亲兄弟,也还要明算账呢。”轻声一笑,就是这么理直气壮。

    现在整个石泉湾项目能否顺利继续,全在沈婠。

    这个时候不坐地起价,争取想要的东西,那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沈春江却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女儿,商人的精明与顽固在她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你想要什么?”他开门见山。

    沈婠等的就是这句话,莞尔勾唇,即便电话那头的人看不见,她也依旧扬起一抹微笑。

    也幸亏那边看不见,因为那样的笑容里满是得逞。

    看了也只是平添愤怒,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沈婠:“我要你手上一半的股权。”

    砰——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闷响,应该是掀了什么东西。

    沈春江又一次砸碎了新换的水晶烟缸,“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要爸爸你手中一半股权,作为我帮明达拿下地皮的报酬,或者说……代价?”

    “沈婠!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当然,还需要我重复一遍吗?”

    “狼子野心!如果你是为了天基股票那件事仍然不快,所以蓄意报复,那我劝你换种方式!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至于公司股权,呵……亏你说得出口!”

    当那东西是玩具吗?说给就给?还大言不惭要走一半?

    简直可笑!

    沈婠:“这么说,您不答应咯?”

    “想要股权,绝无可能!”

第575章 股份到手,她是赢家(一更)

    沈婠很平静,似乎对沈春江的拒绝并不意外。

    毕竟,股份就是他的命,在集团立足的根。

    这个要求无异于要了他一半的命,刨走他一半的根。

    但是——

    “据我所知,如果石泉湾项目不能顺利推进,您总裁的位子也保不住。到了那个时候,再多的股份除了用来分红,没有任何意义。”

    沈婠不疾不徐,就这样撕破了沈春江伪装在平静表面下的窘迫与狼狈。

    “常言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舍了一半股份,您还是明达总裁;可如果不当这个总裁,您觉得爷爷还会允许大量股份闲置在一个不掌实权的人手里吗?”

    沈春江握住手机的指尖隐隐颤抖,泛出青白。

    “我不妨大胆猜测一下,即便您退位,公司大权也不能旁落,那么满足上位条件的就只有二叔、小叔,还有大哥。”

    “小叔无心经商,也不精于此道,暂时没什么威胁。但二叔就不一样了,他在总经理的位子上待得太久,无时无刻不在惦记更进一步。没准儿这个时候正躲在角落里,等着看你笑话,趁机取而代之。”

    沈春江冷哼:“你消息倒是灵通!”

    按理说,董事会的决议不让外传,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引起下面恐慌,尤其还涉及到总裁任免这样巨大的人事变动。可沈婠却能轻描淡写,脱口而出。

    “该知道的,总会知道。”她说,轻笑莞尔,意味深长。

    “董事会有你的人?”此话一出,沈春江自己都愣了。

    他竟然把一个乳臭未干的臭丫头高看至此?董事会那些老家伙连他都撬不动,更何况沈婠?

    或许连沈春江自己都没有发现,他会有这样的想法,在某种程度上,已经是对沈婠的一种忌惮。

    而忌惮的背面,是对另一个人实力的恐惧。

    不知不觉中,沈春江对沈婠的态度已经从一个父亲对女儿的天然优势与威压,变成了对手之间势均力敌的防备与警惕。

    “这个问题重要吗?”沈婠反问,“当务之急,难道不是想办法保住您的总裁之位?”

    沈春江一默。

    “爸,难道你甘心看着二叔上位?”

    这一问直抵灵魂,将他内心那些不为人知的阴暗挖出来,明晃晃摊晒在阳光下。

    所有自私与丑陋无所遁形。

    沈春江双目赤红,表情狰狞:“休想!”

    听到这一句,沈婠便知他已动心,谈判成功大半。

    “爸,你不亏。”

    沈春江哼笑一声,“你以为这么讲,我就会松口?别忘了,还有一个人。”

    沈谦!

    “你二叔跟我不是一条心,这点不假。但亲生儿子总归一脉相承,总裁这个位子我坐和他坐并无区别。”

    “哦?”沈婠挑眉,音调上扬,“您扪心自问,真的没有区别吗?”

    沈春江狠狠一震。

    “您也不信吧?”明明隔着电话,沈婠却仿佛亲眼看到他的反应,一切了然。

    自己当权和儿子当权,好比皇帝和太上皇,虽有孝道在,实权却不复。

    “甘心吗?”

    沈春江呼吸急促。

    甘心吗?

    当然不甘!

    亲弟弟也好,亲儿子也罢,都不如自己掌握实权!

    “爸,我现在只要一半,等过段时间说不定我就要一大半。楼盘会涨,我的心情可没楼价那么有规律,说不定拖着拖着就懒得管了,介时,就算你给我全部股份,我也不一定会答应。”

    “沈婠!你放肆!”

    “爸,事到如今,您觉得装腔作势还有用吗?”

    “……”

    “我要是你,一定会毫不犹豫在第一时间选择保住职位。股份给出去了,还能借机收回来,我也不会刻意为难,毕竟父女情分在;可一旦被二叔或大哥夺走了总裁的位子,你觉得他们会完璧归赵吗?”

    吃进去的东西再叫人吐出来,难!

    就算吐出来,你能保证一定原封不动?或许已经变成了屎。

    “……话已至此,其中的利害关系您应该比我更清楚,三思后行,慎重!”

    说完,直接挂掉。

    沈春江见那头毫不犹豫掐断了通话,微微一怔。

    就这么……挂了?

    沈婠把该说的说完,不欲再多做纠缠。

    人心微妙,很多时候过犹不及。

    你巴巴地贴上去,人家未必会领情;洒脱一点,无所谓一些,反倒勾得人心半悬,不上不下。

    沈婠就像个经验丰富的垂钓者,撒了一把饵,只等鱼上钩。

    一刻钟后。

    手机铃声再次响起。

    沈婠浅浅一笑,她知道,她赢了。

    ……

    明达作为上市公司,除了在成立一年和上市一年之内股份转让有所限制外,其余都可自由交易。

    沈春江占股百分之二十二,沈婠分走一半,即百分之一十一,除了老爷子外,他仍是集团最大的股东。

    茶室。

    热气氤氲,清香弥漫。

    屏风隔离,正好将相对而坐的两人遮挡其后。

    一男一女,一老一少。

    四目相对,火光迸溅。

    任谁看了都不会认为这是一对父女,不热络,不亲密,反而像仇人。

    一个表情冷凝,一个淡笑自若。

    沈婠翻开文件夹,“股份转让书”五个大字映入眼帘,迅速浏览过各项条款,最后在签名的位置落笔。

    她递给沈春江,后者不接,似乎还有些犹豫。

    沈婠也不急:“爸,今天是最后一天,现在距离竞林下班时间还有……两个钟头。从这里打车过去需要三十分钟……”

    “我签!”沈春江咬牙,抓起手边的笔,一挥而就。

    离开茶室,沈婠开车去了竞林大厦。

    还是那个秘书,只不过态度比起对待沈春江时客气了不知多少倍——

    “沈小姐,徐总已经恭候多时。”

    “走吧。”淡淡颔首。

    秘书恭恭敬敬走在前方带路,沈婠不紧不慢跟在后头。

    办公室门一关,谁也不知道两人在里面谈了什么。

    二十分钟后,沈婠离开竞林大厦。

    第二天,搁置多时的签约酒会重新提上日程。

    同时,沈春江勉强过了董事会那关,重新坐稳总裁之位。

    ……

    “可恶!”沈春亭一巴掌拍在桌面上,连带上面摆放的水杯也跟着震动。

    “怎么了?”魏明馨闻声,忙不迭从厨房出来,身上还系着粉蓝色围裙。

    不施粉黛,有种苍白的温婉,却难掩憔悴。

    曾经,她是雍容华贵的豪门阔太,从头发丝到脚指甲,没有一处不精致。

    但自从出了那件事后,沈春亭就再也没碰过她。

    魏明馨追问原因,男人虽闭口不提,但从他的眼神里,她可以清楚看见一种名为“嫌弃”的东西。

    他嫌她脏,所以碰都不碰。

    那一刻,魏明馨如坠冰窖,从十八岁到四十八岁,她跟了这个男人整整三十年。

    已经习惯了攀附,就像菟丝花只会缠绕着大树赖以生存。

    如果没有了沈春亭,她可能会活不下去。

    以往颜色姝丽,容颜娇嫩,她有任性的资本,如今清白被毁,惨遭厌弃,若是再不懂分寸,只怕这个男人会彻底嫌恶了她。

    所以,魏明馨拾起一向讨厌的家务活,每天为沈春亭洗手做羹汤,嘘寒问暖,无微不至。

    从前那些逛街购物、国外看秀、海岛旅行、姐妹玩牌的生活一夜之间离她远去。

    殊不知,越是小意讨好,就越说明她心中有愧。

    这样的行为在某种意义上,代表着魏明馨自己也认为自己做错了。

    而这样的“默认”,让她在面对沈春亭时有意地放低姿态,以谦卑、讨好的样子去迎合这个男人,以求得他一丝仁慈与宽恕。

    当一个女人自己都否定自己的时候,又如何能让男人对她珍惜爱重?

    她越卑微,沈春亭就越觉得她下贱。

    她越退让,沈春亭便愈加得寸进尺。

    时间一久,磕磕绊绊,纠结缠绕,最终成为一个解不开的死结!

第576章 春风得意,酒会举行(二更)

    显然,魏明馨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她小心翼翼地看着丈夫,目露询问,以关切的口吻:“出什么事了吗?”

    沈春亭却一脸不耐烦:“你懂什么?!”

    魏明馨缩了缩脖颈,眼里闪过委屈,嘴上却一语不发。

    所有心酸与苦涩都通通咽进肚子里,再若无其事地摆出一张笑脸。

    “你还笑?!老子倒霉,你就这么开心?!”恶声恶气,横眉冷眼。

    女人一时无措:“我没有……”

    “还敢顶嘴?!”

    “春亭,你别这样,好不好?”魏明馨上前拽了拽她衣袖。

    这是以前她对他撒娇时经常出现的小动作。

    男人一时恍惚,到底这么多年夫妻,感情又一直不错,心中生出几分恻隐,竟没有在第一时间挣脱。

    魏明馨眼底闪过一抹欣喜,让她整个人看上去都精神了。

    原本苍白的脸色也逐渐红润起来,如同濒临枯萎的花重新焕发生机。

    “你别急……”她抬手轻抚男人后背,温柔的力道,温柔的语气,“有什么事,说出来,我们一起想办法解决。”

    “罢了,”沈春亭轻叹摇头,“这次算他运气好,躲过一劫,下次就没这么容易了!暂时让他在总裁的位子上多坐几天!”

    魏明馨试探着开口:“你是说大哥?”

    “嗯。”

    沈春亭一口鸟气憋了太久,索性把一切都告诉妻子,也相当于找个人倾诉苦闷。

    “……所以,大哥是在最后一天力挽狂澜?”

    “嗤!就凭他?还力挽狂澜?就差那么一点,总裁就要换人做了。要怪就怪他生了个好女儿!”

    “沈婠?”提到这个名字,她就满心满眼积压着怨恨。

    如果不是她,自己也不会被权捍霆派人侮辱!

    可魏明馨忘了,是她自己招惹在先,对沈婠下手,才会招来报复……

    沈春亭冷哼:“不然你以为沈春江凭什么让徐劲生卖他面子?据说前两天主动上门,还碰了一鼻子灰,结果让沈婠去谈,不到二十分钟就成了。呵……自己不行,生个女儿倒是能耐。”

    魏明馨蹙眉,欲言又止。

    沈春亭瞥她一眼:“你想说什么?”

    “……从我几次跟沈婠打交道,对她不说知之甚详,但好歹也算了解。看似柔弱,实则心硬;表面好说话,真正遇到事情却半点不肯吃亏。我总觉得,她不会轻易就帮大哥渡过难关。”

    沈春亭若有所思。

    之前天基股票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沈婠还被带走调查,沈春江却不闻不问、无动于衷。

    但凡沈婠有点脾气,都不会任由沈春江使唤。

    可如今事实摆在眼前,她的确出手帮忙了。

    要么就是这人真傻、愚孝,是个软包子,随便捏。

    要么——

    “你是说,他们达成了什么条件?”沈春亭惊道。

    “如果没有甜头在里面,我想不通沈婠还有其他什么理由会心甘情愿帮忙。”

    沈春亭皱眉:“别忘了,那可是她亲爸。”

    “这个理由放在阿如或小嫣身上,我信;但沈婠,不太可能。”

    “怎么说?”

    “她被带回沈家满打满算也就一年时间,在这之前,她对沈家人一无所知,也没有任何感情,包括大哥在内,于她而言都只是有着血缘关系的陌生人。”

    在这样的前提下,要说沈婠对这个家有多强的归属感,对沈春江有多孝顺,对老爷子有多尊敬,魏明馨一个字都不信。

    时间是感情的基础,有了积累,才谈得上深与浅。

    短短一年之内,沈婠就能对这个家,对这家人爱得深沉,根本不可能。

    她会为了“血缘亲情”放弃“既得利益”,无怨无悔付出一切,兢兢业业不求回报——骗鬼还差不多!

    “所以,”魏明馨咬牙,“我猜一定是大哥许了她什么好处,而且这好处还不小。”

    沈春亭眼中猛地爆发出一阵亮光,灼灼滚烫:“我马上派人去查!”

    魏明馨见自己的判断得到丈夫支持,不由松了口气。

    沈春亭握住她的手,一改多日的冷面无情,眉眼之间溢出几分温柔:“不错,难得聪明了一回。”

    女人垂眸,神态娇羞:“讨厌~”

    这一嗓子娇软带嗔,勾得男人脊椎一麻。

    沈春亭眼中泛起一阵邪火,正竭力压抑之际,魏明馨忽然贴上来:“老公,我们已经很久没有……”

    下一秒,魏明馨被男人打横抱起,径直朝主卧走去。

    她眼里闪烁着雀跃,身体愈发柔软。

    沈春亭毕竟是个正常男人,面前又是自己的合法妻子,他想要,就要了,理所应当。

    可十分钟后,紧闭的主卧房门忽然从里面被粗暴地拉开。

    沈春亭黑着脸,衣衫不整地往外走,好像多留一秒就会忍不住发狂。

    “老公——你别走!”

    魏明馨连滚带爬地追出来,声声哀怨,哭得梨花带雨。

    砰——

    大门拉开,又狠狠关上。

    家中已不见男主人的身影。

    魏明馨双腿一软,跌坐在地,缓缓地蜷起双腿,两手抱膝,而后将整张脸埋进去,开始嚎啕大哭。

    颤抖的身影,弯曲的脊背,都在无声诉说着她的悲伤与苍凉。

    明明一开始还好好的,沈春亭都已经动了情,可等到她开始主动回应的时候,男人浑身一僵,刹那间,仿佛触动了什么禁忌,脸色逐渐阴沉,直至最后忍无可忍,从她身上爬起来,拂袖而去。

    这样的反应如同一盆凉水浇得女人透心凉。

    他竟对她排斥到这个地步了吗?

    ……

    转眼,五月底,气温一天天回暖,宁城步入夏季。

    年前因徐劲生车祸而搁置的签约酒会终于又提上日程,如火如荼地操办起来。

    是夜。

    宁城希尔顿酒店,一号宴会厅。

    金色正门大开,一辆辆名车接连入场,停于大门外宽敞的广场前,手持请柬的人领着各自的女伴、男伴下车。

    一时间,名流大聚,群英荟萃。

    沈春江作为明达总裁,今日的东道方,与杨岚站定宴会厅门前,笑脸相迎,“欢迎之至,里面请——”

    沈谦自然也在场,立于夫妻二人身后,一袭灰色西装衬得他气质温润,沉稳干练。

    “沈总,沈夫人,恭喜啊!明达和竞林达成合作关系,往后必定更上一层楼!”

    “承蒙贵言,里面请——”沈春江笑意入眼。

    多少年不曾这般风光过?

    人人都以为明达被罚五十七亿后会一蹶不振,外界声音纷纷唱衰,没想到,因祸得福,反而促成与竞林地产的合作,捡了个大便宜!

    而这一切,谁不夸他处理及时,手段高明?

    就连董事会那些平日里对他诸多挑刺的老家伙都心服口服了。

    沈春江享受着别人的称赞与奉承,却忘了带给他所有风光与体面的人是沈婠!

    不是他手段高明,而是沈婠足够优秀!

    “宋家到——”随着侍者一声通报,所有人将目光投向进门处。

    宋元山一身黑灰色中山样式西装,沉稳的气度显露无疑,臂弯处挽着一名中年美妇,只见妇人妆容精致、笑容得体,一举一动,优雅写意,俨然大家闺秀,亭亭而立。

    乃是他原配妻子方雅琴。

    两人身侧一左一右伴着一男一女,男子轮廓英俊,一身笔挺的西装,容色沉静,是MT金融如今的当家人宋乾。

    曾经是多少宁城名媛眼中的最佳配偶,可惜,半年前已经结婚了,还有一个五岁大的儿子,老婆孩子一步到位,堪称人生赢家。

    而方雅琴身旁则是那位收割了钻石佳婿的幸运女人,只见她五官大气,笑容得体,仪态从容,眉宇间一股干练的英气,让她看起来别样美丽。

    魏宛央!

    曾经多少人不看好两人的婚姻,说什么门不当户不对,如今不也其乐融融,幸福和睦?

    沈春江迎上前:“宋总里面请——”

    宋元山扬起一抹笑:“恭喜。”

    心里却不是滋味儿。

    呵,也不知道这厮踩了什么狗屎运,五十七亿都干不倒他。

    不过,还有一句话,叫——

    爬得越高,摔得越重。

    就看如今的明达究竟是地基打得足够牢固,还是作为空中楼阁仅仅只是看着漂亮而已。

    这得交给时间来检验。

    相信那一天,不会太遥远。

    就是不知到了那时,沈春江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这时,侍者的通报声再次响起,“秦家到——”

    秦颂挽着妻子言静,夫妻俩身侧跟着独子秦泽言。

    言静一袭月白色优雅旗袍,贴身的剪裁将她保养得宜的身材衬托得淋漓尽致。

    秦泽言西服笔挺,神态从容。

    “贺家到——”

第577章 华丽入场,劲生贺泠(三更)

    伴随侍者一声通报,众人纷纷朝进门处看去。

    只见贺鸿业一身西装,笑容可掬,此刻走在中间,身旁一左一右跟着气质出众的一双儿女。

    贺淮风度翩翩,白色西装穿在他身上,犹如童话中俊美无俦的的王子。

    一双桃花眼,天生带电,唇红齿白,竟比现场大部分女人都来得明艳美丽。

    若非那对颇具阳刚气的剑眉增色,以及一米八多的强壮身板加分,那便完完全全是个“绝代佳人”了。

    一步一微笑,看见熟人便礼貌颔首,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入场,竟被他走出几分红毯的“星味儿”。

    看来,“国民老公”不是白叫的,贺小少爷当之无愧。

    相较于贺淮的高调近乎骚包,贺鸿业另外一侧安静站立的女人则显得更为稳重。

    贺家大小姐,如今华菱电子除贺鸿业外,最有实权的人——贺泠!

    眉眼淡淡,却不显疏离,反而有种矜持高贵的气韵。

    第一眼望去,大部分人会觉得冷。

    再看第二眼的时候便会发现她身上的独特。

    第三眼、第四眼已经不自觉被吸引……

    “咳!姐,大家都盯着你看呢。”贺淮咧开嘴,径直越过中间的老爹与亲姐小声交流。

    贺泠不动声色环顾四周,而后淡定地收回视线:“可我怎么觉得,大多盯的是你?”

    “女人盯我,男人盯你,嘿嘿……咱们姐弟联手,说不定可以把天下都收入囊中!”

    “你想多了。”

    “梦想总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他正色。

    夹在中间被当做空气无视的贺鸿业:“……”老子不要面子的啊?

    可恶!

    突然——

    “权六爷到!”

    喧腾的人群倏然一寂,酒杯的碰撞叮咚声瞬间消失,所有人都停止了攀谈,目光纷纷投向那处。

    “六爷来了?沈家好大的面子!”

    “不是说他从不出席这样的场合,神秘得很,怎么偏偏对沈家例外?”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六爷的女朋友,是沈三小姐。”

    “那个……麻烦问一下,谁是六爷?”

    “你外地的吧?”

    “呃……抱歉,我来宁城不是太久,很多常识性的东西都不知道。”

    “说起这位权六爷,那可是咱们宁城最有权势的男人……”

    权捍霆一袭黑色西装,尊贵宛如欧洲贵族,刀削斧刻般硬朗的面容无形之中带着凛然沉重的杀伐之气。

    鹰眸凌厉,薄唇紧抿。

    随着他的步入,方才还热烈的氛围霎时冰冻,众人只觉一股寒意自心底升腾,瑟瑟发凉。

    但有一个人不怕——

    沈婠在众目睽睽之下,提起裙摆,亲自迎上前。

    只见她一身黑色长裙及踝,尽显低调与诡秘,高挑的身材,白皙如瓷的肌肤,眉不画而黛,唇不点而樱。

    这是她第一次,以沈家人的身份,作为宴会绝对的主角出现。

    可谓,万千瞩目,众星拱月。

    在场不少名媛千金已经开始窃窃私语,来自四面八方苛刻而凌厉的视线也将沈婠从头到脚仔仔细细打量个遍。

    站在女人的角度,她们对美的要求自是极高,但却不得不承认,面前这个女人无论从身材外貌,还是衣着品味皆属上等,完美到无可挑剔。

    当然,现场也不乏比沈婠长相更好的女人,她们将目标放在权捍霆身上,犹如饿狼见到肉,内心按捺不住蠢蠢欲动。

    至于对方已经有女朋友这点,众女不以为意。

    不过是个私生女,从出生那一刻起就打上了非正统的标签,长得再美、再漂亮,也改变不了她卑贱低微的事实。

    将周围众人的议论尽纳耳中,沈婠淡笑如故,仿若未闻,一行一步间风姿绰约,高雅端然,面上、眼里竟看不出丝毫情绪。

    但她能忍,不代表权捍霆能忍,男人全身气势陡然一冷,凌厉的目光扫过那些议论不止的千金小姐,霎时冰封一片。

    众女们只觉一股寒意自脊背升起蜿蜒而上,仿佛被野兽盯上,下一秒便会成为猎杀的对象。

    沈婠笑着捏了捏男人的臂膀试图唤回他的注意力,而后安抚一笑,眼神坚定:相信我,我能应付。

    眸中冷色稍缓,权捍霆霎时收起威压,那堆千金小姐之中竟然有人直接踉跄后退,跌坐在地。

    将这一幕悉数看在眼里的众人,心下登时一惊,纷纷收起先前对沈婠的小看,严阵以待。

    都说,男人征服天下,女人征服男人。

    能将权捍霆这头猎豹驯服,单凭这点,沈婠就绝非等闲之辈!

    这时,沈春江上前,脸都快笑烂了,挤出一堆褶皱,犹如风中残菊:“六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罪过!您这边请——”

    竟是要亲自为他带路。

    沈婠嘴角一抽,这舔狗当得……

    啧!

    嘉宾入场完毕,签约仪式随之启动。

    沈婠和徐劲生同时上台,当场签字,意味着从今往后明达集团与竞林地产便是合作伙伴。

    当然,最关键的一点是,原本属于竞林地产的那块地随着两人落笔签名,如今已归属明达旗下。

    同一时间,大笔资金汇入竞林地产的账户。

    嗯……买地款。

    沈婠起身,主动朝男人伸出手:“徐总,合作愉快。”

    对上她意味深长、别有所指的目光,徐劲生微微一怔,而后从善如流地回握:“合作愉快。”

    开口的同时,余光早就飘到台下,落在贺泠身上。

    那一瞬间,心狠狠一痛,好似被钝器重击。

    三年了……

    她好像一点没变,还是那般美丽耀眼。

    仿佛留在原地不愿向前的人只有他一个,始终没能接受离婚的现实。

    所以,徐劲生画地为牢,将自己困在其中。

    但无情的事实证明,她不会回来了,即便自己枯守一生,也不会再等到她。

    怎么办?

    男人想了很久,答案是——

    既然阿泠不愿回来,那就让他去找她!

    前半辈子,她追着他跑,从京大到MIT,从华夏到M国,最后扎根宁城。

    后半辈子,换他追寻她的足迹,天涯海角,誓死相随!

    “姐?姐?!”

    贺泠猛然回神,调整好情绪,抬眼看向自家蠢弟弟:“怎么了?”

    “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吧?”

    “?”

    “自己看……”贺淮指了指她胸前。

    贺泠顺势低头,却见晚礼服裙的V字领口被酒水润湿大片。

    原来不知何时,她手中的酒杯开始缓缓倾斜,最终洒了酒液,湿了领口。

    而这一切,贺泠竟未能察觉,直到贺淮提醒才发现。

    “姐,你刚才在想什么?酒洒了都不知道?”

    “……公司的事。”

    贺淮捂脸,一副难以理解的样子:“现在是下班时间,OK?要不要这么拼?你这样很容易给我造成压力,然后进一步失去你可爱的弟弟。”

    贺泠失笑,忽然正色:“弟,跟你商量个事儿,行吗?”

    “突然搞得这么正式,感觉来者不善啊?行,说来听听呗!”

    她清了清嗓:“咱能不这么自恋吗?”

    贺淮:“……”

    “嗯?”

    “不能!”

    “嚎什么嚎?”她冷眼一瞪,指了指对面,“你手长,扯两张纸巾给我。”

    贺淮撇嘴,心说:有本事你别求我啊?

    “扯不扯?”

    “扯!我扯还不行嘛,女王大人?”

    “臭贫!”

    贺淮抓了几张,递过去,贺泠放下手里的高脚杯,接过来,低头擦拭领口的酒渍。

    “你这样擦不干净。”

    贺泠皱眉:“那我去趟洗手间……”

    “省省吧,洗手间也弄不彻底。”

    女人眉心褶皱愈深,侧颜却依然平静。

    贺淮想了想:“这样,我现在去酒店前台帮你开一个房间,你呢就上楼冲个澡,这酒味道挺大的,不洗不行。然后再利用这段时间,让人重新买一件晚礼服给你送去……”

    “嗯,也只能这样了。”

第578章 浴室碰面,相顾无言(一更)

    贺淮打电话叫人,小少爷颐指气使,偏偏他那群二世祖朋友还挺买账。

    贺泠在前台拿了房卡,乘电梯去到相应楼层。

    找到对应的房间,嘀——

    刷卡进入。

    习惯性检查了门锁,确定锁好之后,才放心进了浴室。

    想着贺淮那边应该没那么快,索性用房间配备的芦荟精油泡了个热水澡。

    芦荟的清香充斥整个浴室,热水驱散了一身疲惫。

    一刻钟后,哗啦——

    女人从浴缸里起来,抬腿迈出,站到蓬头下。

    淋浴完,扯过浴巾擦干水,再熟练地包裹住身体。

    下一秒,不经意抬头,却冷不防对上镜子里一双复杂深邃的眼睛。

    徐劲生!

    登时一个激灵,他什么时候来的?

    四目相对,一瞬僵硬后,女人慢慢放松了身体,欧式雕花的盥洗台前她背对着他静静站着,只围了条白色浴巾,下颌微抬,隐隐透出几分傲气。

    浴室门大开,光滑的镜面遇冷,逐渐蒙上一层水雾,模糊了镜中人的眉眼。

    谁也看不清谁。

    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芦荟清香,如梦似幻,有种诱人深入的魔力。

    贺泠不曾回头,只低垂了眼睑,让人窥不透真实情绪。

    镜里,镜外,男人的目光始终胶着在女人脸上、身上,仿佛怎么看也看不够。

    三年了……

    他想着,念着,惦着,一次次失望,又一次次恢复,再失望,再恢复。

    像定时发作的魔咒,弄不死他,却又折磨他。

    不要命,但虐心!

    贺泠只看了最初那一眼,便迅速移开视线,最后索性直接垂眸,连余光都不留男人一丝残影。

    即便严格到这种地步,那些过去的记忆还是被瞬间触发,像按了开关,一遍一遍在脑海里回放。

    五年婚姻,相伴相守。

    就算没有爱情,也积攒了回忆。

    两人曾经相处的点点滴滴更像一种根深蒂固的习惯,可以被控制,也可以逐渐遗忘,却很难被戒断。

    曾经,他们是爱人,是伙伴。

    如今,他们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见了面,也相顾无言。

    “阿泠……”低沉沙哑的嗓音,三分轻叹,七分怀念。

    在安静的浴室内流淌,莫名性感。

    贺泠必须承认,不管八年前,还是八年后,徐劲生都是优秀到无可挑剔的男人。

    只可惜,无可挑剔的东西很多,最终完满的却很少。

    “阿泠……”他又唤了一声。

    上前半步,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

    下一秒,男人流连的目光辗转过女人的脸庞,突然俯身,下巴放在她肩窝的位置,从后面看,宛若一对亲密相拥的情侣。

    男人侧头,堪堪擦过。

    “够了。”女人冷冷开口。

    徐劲生非但不听,反而用力将她搂得更紧。

    男人就像条撒娇的大野狗,柔软的发丝接触她的肌肤。

    “阿泠,别这样对我……”

    “放手。”

    “求你……我的心会疼……”

    女人眼底闪过自嘲,伴随着讽刺的微笑在唇畔绽开,如同妖冶的玫瑰,美丽,却也扎手。

    “心疼?你会吗?”她目光凉淡,匿藏了太多的复杂与无奈。

    徐劲生一顿,而后将脸埋进她肩头,双臂环住贺泠,牢牢不愿放开。

    “在你眼中我到底算什么?草木?顽石?冰块?你凭什么觉得我不会伤心,不会痛苦?”

    贺泠没应,也无甚动容。

    只僵硬地站在原地,任由他强势地搂抱。

    冷若冰霜上的脸上也没什么特殊表情,曾经,她也这样质问过,而徐劲生给她的回应如今贺泠原封不动地还给他!

    “为什么不说话?”

    贺泠勾唇:“以前,你不是也这样?”

    男人浑身陡然僵硬,手脚泛起凉意,直抵内心。

    “……你恨我,”喉结轻滚,嗓音干涩,他点了点头,眼中有泪光闪过,“也是应该的。”

    “放手吧,我们现在的关系不适合做这么亲密的动作。”

    “不放。”

    他舍不得。

    盼了三年,才最终将她拥入怀中,徐劲生知道,自己这辈子都放不开了。

    “徐总,请您自重!”

    一声疏离冷淡的“徐总”,霎时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开一道天堑鸿沟。

    她在那头冷眼相看,留他在这头撕心裂肺、痛不欲生。

    男人眼中漫上一层猩红,扣住女人手腕,用力一扯,将她拽过身来,与他面对面。

    这才是真正意义的四目相对,彼此都能望进对方眼底。

    贺泠面无表情,眸色沁凉。

    徐劲生无法接受这样的冷淡,好像他对她来说,只是个不相干的陌生人!

    低头,俯身……

    男人温热骤近,贺泠皱眉,伸手去推:“徐劲生,你倒是长进不少,学会强迫女人了?!”

    “闭嘴!”他抬手掐住她下颌,表情狰狞,眼神狂乱,“三年没见,左一个徐总,右一个徐劲生?你想跟我撇清关系?”

    贺泠咬牙。

    冷笑入眼,他一字一顿:“你、做、梦。”

    贺泠心下骤凛,不想再纠缠下去,试图挣脱男人的怀抱。

    徐劲生纹丝不动,188的个头像一堵高大的城墙横亘在她面前,眼神冷绝,嘴里吐出字也寒凉如冰:“叫我什么?!”

    贺泠看着他,轻嗤一声,别过头,不为所动。

    只是下一刻,又被狠狠扳回来,迫使她不得不与他四目相对。

    因为男人猛然收紧力道,女人吃疼,强忍住尖叫的冲动,一双好看的黛眉紧蹙着,脸色也逐渐苍白,不复红润。

    他不说话,她也不说话,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着。

    一秒。

    三秒。

    五秒。

    十秒过去。

    “阿生……”男女的力气到底不在一个水平线上,终于贺泠落败,红唇一开一合,吐出状似梦呓的两个字。

    她倔强不假,但也明白能屈能伸的道理。

    徐劲生要发疯,她没必要和一个疯子硬碰硬。

    一句“阿生”,成功让男人平静下来,力道也渐趋温柔。

    多久没听到了?

    三年……

    不,更早之前,她就不再这样唤他……

    阔别多年,再次听见,那一刻,徐劲生竟然有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钳住她下颌的手慢慢放松,小心翼翼,像小孩儿对待心爱的玩具,幼稚的动作无声述说着男人内心的喜悦。

    “再叫……”他不由凑近,两人呼吸近在咫尺。

    贺泠冷笑一声,眼中愤怒的光亮大盛。

    趁男人松懈之际,她转身拿起淋浴的喷头,朝徐劲生喷去:“疯够了没有?你有什么资格闯进来,又有什么资格强迫我?!从前,我们没离婚的时候,你尚且不能,如今离了婚,你就更没有这个权利!”

    男人眸色骤沉,一把夺过她手里的喷头扔到浴缸里,也不顾全身湿透,张口就咬。

    “……就凭我是你丈夫!你是我老婆!”

    贺泠倒抽一口凉气,脸色微变,一个“滚”字脱口而出。

    徐劲生冷笑:“只有你敢这么跟我说话!也只有你能让我这么生气发狂,像条疯狗一样!”

    是自厌,也是自弃,更是对她的爱恨不能。

    “你冷静一点!”

    “我他妈冷静不了——”

    贺泠一默,忽然,脖颈传来一阵濡湿的凉意。

    那是——

    眼泪?

    不……不可能……

    徐劲生怎么会哭?

    当年他们吵架的时候,他没哭;离婚的时候,也不见他流露半点悲伤;如今,分开这么久,他倒是哭了?

第579章 白月光啊,一句阿生(二更)

    呵……

    可笑!

    太可笑了!

    心里这么想着,贺泠也就真的笑了出来。

    “……徐劲生,你真悲哀!”

    他手上力道更重,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证明怀里的人不是梦,而是真实存在,有血有肉。

    这一切都不是他的臆想与幻觉。

    “徐劲生,你缺女人吗?”

    “……什么?”讷讷一顿。

    贺泠:“你现在身价千亿,找个女人很难吗?燕瘦环肥,浓妆淡抹,大把女人任你挑,为什么偏偏要来为难我呢?”

    “你觉得为什么?”男人眼中惊痛,却在转瞬间,收敛了所有脆弱与黯淡。

    只狠狠盯着她的眼睛,像要看到女人内心最深处。

    是不是能够找到他一丁点的影子?

    “那些女人不够体贴?不够漂亮?还是说,徐大总裁你——要求太高?”

    “我的要求,你应该最有发言权……”视线冷冷锁住她,男人的唇抿作一道冷硬的弧度。

    “看来,是那些女人不对胃口。”她仰着头,眼中带笑,没有一丝嫉妒,尽是轻松,甚至还染上揶揄。

    精致的脸庞在潋滟的灯光下,暧昧又灵动。

    而后,突然抬手,雪白的指尖扫过男人傲挺的鼻梁、刀削般的下巴,轻声哝哝:“谁都可以,只有我不行。因为,我们已经离婚了啊……”

    贺泠笑得有些残忍。

    徐劲生表情一僵,脸色发白,眼里迅速袭上一抹惊痛,伴随着悔恨,似要将他完全湮没。

    半晌,他才轻喃出声:“老婆,三年了,你躲了我三年,折磨了我三年,我没有一分一秒不在想你……”

    “现在才来说这些有什么意义?”

    “有!我们可以重新开始!我已经把柳颜送到国外,给了她一大笔钱,足够她安度余生,从今往后,我们之间再也没有障碍。”

    柳颜——

    直到现在,这个名字都仍是贺泠不愿提及、也不愿想起的耻辱!

    五年的夫妻感情,相依相伴,到头来却抵不过一个“初恋情人”的挑拨离间?

    贺泠勾唇,玩味一笑,漂亮的唇瓣勾起一个迷人的弧度,眼神却无尽冰凉:“原来她被你送出国了啊……”

    徐劲生点头,眼底亮起一束光,像急于剖白什么:“我没有碰过她,我发誓,一次都没有!”

    “是吗?”贺泠脸上并无动容,连笑容都透着凉薄,“可她却告诉我,你们在酒店待了三天三夜,你抱着她,她靠在你怀里,从小时候邻里邻家青梅竹马,说到初中高中一起上学放学,你骑自行车载着她迎风大笑,她坐在后座搂着你的腰甜蜜枕靠。”

    “你们在学校池塘边散步,在樱花树下偎依,在每一个晴天阴天互道早安。”

    “她还说,你是她的命,没有你她这一生都会在黑暗中度过,再也看不到光明。而她是你的白月光、朱砂痣,心里唯一爱过的人!”

    “哦,还有,你们在十八岁的时候就对着村里的老槐树磕过头、拜了堂,在月光的见证下成为夫妻,发誓生生世世永不相离……”

    “够了——”

    贺泠:“怎么,我说得不对,你要纠正?还是嫌细节不够具体,想要补充?”

    “阿泠,你别这样……”徐劲生抬手捂住胸口。

    什么叫“心如刀割”,这一刻体会得淋漓尽致。

    徐劲生无法想象,当年的贺泠,那么骄傲的贺泠,在听到这些话后,会是什么反应。

    她应该不会流泪,但她的心却在滴血。

    曾经他指责她不相信他,不给他多一点个人空间的时候,她心里又在想些什么呢?

    她念叨,是因为关切。

    她严厉,是因为害怕。

    她疑心,是因为没有安全感。

    可他却只知道一味指责与发泄,从来不问原因。

    当年,如果他不那么冲动,在她面前服个软,两人坐下来敞开心扉谈一谈,是不是会有不同的结果?

    “对不起,阿泠……我不知道她会说那些话……我真的不知道……”

    男人顺着墙壁,滑坐在地,浑身湿透,泪意汹涌。

    这样的徐劲生让贺泠觉得陌生。

    他本该意气风发,狼狈与消沉从来不会出现在他身上。

    勇敢,坚定,果决,毅力惊人——

    这才是她曾经爱过的那个“徐劲生”。

    “起来。”

    “……”

    贺泠放柔音调:“阿生,你起来。”

    一句“阿生”令他惶然抬眼,入目是朝思暮想的那张脸,脸上是他记忆中温柔的神情。

    那一刻,仿佛回到两人刚结婚的时候。

    贺泠的耐心与柔顺将他性格里的棱角与尖锐一点点磨平,他像个横冲直撞的孩子,肆无忌惮,只因——

第580章 爱便至深,不爱便休(三更)

    只因——

    前方就有妻子温柔的怀抱可供依偎。

    当一个人的好变成另一个人的习惯,一切都成了理所应当,慢慢地也就不被珍惜。

    直到失去,才猛然惊觉自己竟然丢掉了半条命!

    “阿泠,我知道错了……”

    她温柔地看着他,那么专注,却不复爱恋,尽是悲悯。

    “当初,是我不懂事,我都改……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我们回不去了。”她摇头,将他扶起来。

    徐劲生站稳,猛地抬手将她揽进怀里,狠狠扣住:“为什么?我会学着做一个合格的丈夫,以后我们还会生宝宝,看着他长大成人,娶妻生子……”

    “没有以后了。”相比他的憧憬和期盼,贺泠一直都是清醒而明智的。

    “为什么?”他固执地追问缘由,“只要你答应……”

    “我不爱你了。”

    徐劲生狠狠一怔:“……你、说什么?”

    “阿生,”贺泠退出他的怀抱,眼里除了平静,掀不起一丝波澜,“我们的夫妻关系早在三年前就成为过去式,感情也随着婚姻的破灭在漫长的岁月里逐渐消亡。时间在走,没有谁会一直留在原地。很庆幸,我走出来了,发现婚姻和家庭之外还有更广阔高远的天空可以自由翱翔。”

    女人红唇轻扬,莞尔一笑,“曾经,我那么爱你,想要和你携手一生,白头到老,但现在,我更爱我自己。”

    男人嘴唇颤抖,眼中藏着无法接受的崩溃与绝望。

    “你……不爱我?”

    四个字,仿佛用尽他一身的力气。

    贺泠眼神清明,“爱过。”

    只是现在不爱了,或者说,不那么爱了。

    在爱情和尊严之间,她已经学会弃前者,而选后者。

    她是骄傲的。

    错了,便是一生的铭记,一辈子的无法挽回。

    徐劲生泪流满面:“为什么……我们会变成这样?”

    贺泠也红了眼眶。

    当我喜欢你的时候,你不喜欢我;

    当我爱上你的时候,你喜欢上我;

    当我离开你的时候,你却爱上我;

    是我走得太快,还是你走得太慢?

    ……

    离婚三年的夫妻,在酒会重逢,却只能相看泪眼,无语凝噎。

    后来,贺泠也哭了。

    泪流无声,将所有怨和恨,贪与恋,都融化在泪水里,排出体外。

    哭过,便不会再留恋。

    徐劲生将昏睡过去的贺泠抱到床上,扯过被子替她盖好。

    静谧中,他凝视着女人沉静的睡容。

    白皙干净的脸上,紧闭的双眼微微红肿,也锁住了其中满满的灵气,隔绝了那层淡淡的清冷和疏离。

    他爱的人,从来都是那么果决干脆——爱便至深,不爱便休。

    原来,没有他,她也可以过得很好。

    不,应该是更好。

    从前,她只能当徐劲生背后的女人,如今,她是华菱电子的总裁,商场上呼风唤雨的女强人。

    贺泠啊,从两人认识之初,她就不比他差。

    如果不是为了迁就他,辅佐他,贺泠如今的成就远不止于此。

    徐劲生不止一次设想,如果当初自己不那么混蛋,不被柳颜那个女人的三言两语轻易挑拨,是不是……

    他扭头看向窗外的夜景,嘴里忽然泛起苦涩。

    因为,没有如果。

    抬步行至窗边,从裤兜里摸出一包烟,抽了一根叼在嘴里,却半天没有点火。

    打火机有一下没一下地在指尖翻转。

    徐劲生以前不抽烟,因为贺泠不准。

    离婚之后,没人管了,但他也抽得不多。

    只是此刻,心底积压的烦躁让他略觉失控,急需尼古丁让自己镇定下来。

    啪嗒——

    正欲点燃,余光瞥见床上沉睡的女人,他动作一顿,伴随着一声轻叹,又将香烟扔进茶几上的烟灰缸里。

    她不喜欢。

    那就不抽了。

    沁凉的月光穿过落地窗,柔和地洒在男人宽阔的肩膀上,在地面形成一道孤寂的黑影,一动不动宛若木雕。

    而此时,在他背后的大床上,女人睫毛轻颤,一滴泪水顺着眼角悄无声息滑入鬓边。

    三年,他们早已隔了千山万水。

    曾经相濡以沫的夫妻情浓,早就在时光无情的冲刷下慢慢淡出回忆。

    他不再是那个赤手空拳打拼、需要人宽慰安抚的年轻人;而她也不再是那个对他一心一意,满眼爱恋的小娇妻。

    徐劲生以为自己成熟了。

    但贺泠比他成长得更快,更令人惊叹。

    如果说,现在的他是一株参天大树,那么贺泠便和他生长在同等广袤的原野上。

    没有依偎,也不必攀附,他们是独立的个体,在各自脚下的土壤扎根深入,茁壮成长。

    他已经要不起她了。

    可是,徐劲生不想放弃……

第581章 贺淮发飙,劲生挨揍(一更)

    怎么办?

    他应该怎么办?

    腮帮咬至僵硬,拳头攥得死紧。

    手心捏出一层冷汗,恐慌令徐劲生无法冷静,莫名烦躁。

    过了今天,贺泠只会躲他躲得更远。

    想要再见,难上加难。

    收起打火机,徐劲生回到床边,专注的目光凝视睡梦中的女人,仿佛要将她印入脑海,刻进灵魂。

    忽然,他低声轻喃:“阿泠,你告诉我,怎么做才能求得你原谅?”

    回应他的除了沉默,再无其他。

    女人双眸紧闭,徐劲生着魔一般抬手抚上她脸颊,力道轻轻,动作温柔,生怕将她惊醒。

    眼中流露出贪恋与痛苦,纠结缠绕,如同密密麻麻的细针,一根一根,不间断地扎进心里。

    大掌游移至女人纤细的脖颈边,顺势往下,停在胸前。

    浴袍是V形十字交叉领,里面什么都没穿。

    只要轻轻一勾,再一掀,便有无限风光跃然眼前。

    他想了她三年,每个漫漫长夜,都只能靠回忆慰藉,如今,贺泠就躺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月色下,沉睡的女人宛若一件待拆的礼物。

    徐劲生心跳加速,喉结滚动。

    如果他占了她,会不会激起她曾经对他的感觉,找回热恋时的甜蜜?

    男人被困入一个死局。

    前进是万丈深渊,后退是悬崖峭壁。

    不……

    徐劲生猛然惊醒,迅速收回不听控制的手。

    如果真的这么做了,贺泠会恨他!

    可身体的反应骗不了人——他想要她!

    一边是男人的本能,一边是理智的拉锯。

    徐劲生觉得自己被迫分裂成两个不同的人,一个怂恿他扑上去,一个着急将他拉回来。

    “啊——”

    最终,低吼一声,夺门而出。

    却在拉开门的瞬间,抬起一半的脚僵硬在半空。

    “姐,衣服来了——我跟爸一起为你服务,丫准得牛X……”坏了。

    话没说完,戛然而止。

    贺淮连同他身后的贺鸿业,与开门出来的徐劲生就这样撞个正着。

    三个男人,二对一。

    谁都没有先开口。

    贺淮一时间抬头去看房间号,确定是他姐住的那间之后,凌厉的目光扫过徐劲生。

    男人衣衫不整、满面春潮,半佝着身体,手下意识收拢至小腹前方,像要遮挡什么。

    表情僵硬,眼神发虚。

    贺淮一看,还有什么不明白?

    直接捏了拳头冲上去,一顿暴揍:“好你个姓徐的,下面在开签约酒会,你他妈上楼骚扰我姐?!臭流氓!打不死你老子就不姓贺!”

    打是真打,每一拳都攒足了力道。

    贺淮红着眼,像头发狂的小牛犊,边打边骂,气性一上来,还直接用脚踹。

    那一瞬间,徐劲生是懵的。

    以致于他忘记了反抗,也忘记了闪躲,就这样直挺挺站着挨揍。

    是了,贺家人根本不知道他曾与阿泠有过一段婚姻,现在的自己就像起了色心、强闯女人房间的流氓,打死也活该!

    贺鸿业站在不远处,冷冷看着,不叫停,也不劝阻,由着贺淮发疯。

    如果仔细观察不难发现,他眼底积聚着一层寒光,泛出凛凛杀意。

    “揍死你个瘪三……就凭你也配肖想我姐?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

    左右开弓,一拳比一拳狠。

    徐劲生被搡到地上坐着,两眼发懵,鼻孔有温热黏稠的液体淌落,左右两边颧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嘴角也挨了一拳,泛出淤紫。

    贺淮还嫌不够,紧追上前,骑到对方身上,语气发狠:“让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以为你是竞林地产的总裁我就拿你没办法?小爷我特么照打不误!”

    徐劲生被他扯住领口,就像被拎了脖子的老鸭。

    无力扑腾,却也没嘎嘎乱叫。

    从三人碰面,到贺淮动手,直至现在完全占据上风,把他踩在地上摩擦,整个过程徐劲生一语不发,就像……故意躺平了找揍?

    贺淮本就不是个心细的,又沉浸在姐姐可能被人占了便宜的愤怒中,自然察觉不到徐劲生的异常。

    但这一切却被贺鸿业看在眼里,到底多吃了几十年的干饭,怎么可能发现不了其中的猫腻?

    眼看揍也揍得差不多了,正准备开口让自家傻儿子停一停,就在这时,身后的房门忽然从里面拉开——

    贺泠怔傻地看着眼前混乱的一幕:“爸、阿淮?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贺淮头也不抬,只管骑着徐劲生一顿暴打:“姐,边儿上待着去,免得血溅上身,像这种粗活包在我一个人身上就行了。放心吧,我一定替你好好教训这个死流氓,让他知道什么叫——天凉王破!”

    贺泠:“……”虽然这个弟弟有点傻帽,但心里还是暖暖的。

    徐劲生:“……”瑟瑟发颤。

    贺鸿业:“……”我滴个傻儿子哟,捂脸,实在没眼看。

    贺淮浑然不知。

    他觉得,自己就像个英雄,披坚执锐,一身悲壮。

    如果前面有条河,再来点儿风,他可能会直接吟一句——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

    “你停下来。”贺泠忽然开口。

    “姐,你别管,我都说了让你站远点儿……”

    “阿淮,别打了,我让你停下!”贺泠见徐劲生脸上多处挂彩,鼻孔和嘴角都在不停淌血,心知再这样下去一定会出事,语气也不由染上几分严厉。

    贺淮那个小傻瓜,什么都没发现。

    倒是贺鸿业老眼沉沉,洞悉的目光逡巡在贺泠与徐劲生之间,眉头微微一蹙。

    “爸,你倒是劝一劝阿淮,闹出人命怎么办?”

    见贺淮不听,贺泠唯有将求救目光投向亲爹。

    贺鸿业下颌微抬,从鼻孔里发出一声轻哼:“教训流氓劝什么劝?闹出人命我负责!”

    霸气,狂拽,唯我独尊。

    也不知道这几兄弟是物以类聚还是怎么,贺鸿业放狠话的语气跟权捍霆像了个十成十。

    贺泠一噎,“……爸,你这简直就是拿人命当儿戏!”

    “流氓的命连儿戏都不如。”

    “……”

    “阿淮,给我狠狠地揍,用拳头告诉他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得嘞!”贺淮听到指示,像瞬间打了鸡血。

    贺泠急得满头大汗,在徐劲生又一次张嘴吐出一口鲜血的时候,她脸色刷的一下惨白。

    “别打了!他会死的——”

    说着,便要冲上前,脚还没迈出去,就被贺鸿业拉回来。

    “爸!”女人眼眶通红,焦急不似作假。

    “乖女,阿淮是在帮你出气,可你怎么一副不太领情的样子?”贺鸿业精明的眼中闪过一抹狐疑。

    贺泠浑身一僵。

    “怎么,你跟那个姓徐的小流氓认识?”

    堂堂竞林地产总裁,行业新贵,从贺鸿业嘴里说出来变得如此不堪。

    “爸,我……”

    就在这时,旁边传来一声压抑的闷哼,贺泠抬眼望去,下一秒,目眦欲裂。

    只见贺淮高举起拳头,对准徐劲生的鼻梁,作势挥下。

    贺泠尖叫一声,行动已经快于思维做出反应,扑上去用力拽开贺淮。

    她那点力道如何拽得动一个盛怒中的成年人?

    好在,贺淮被拉得身形一歪,拳头偏离原本的轨迹,落到徐劲生耳侧,擦起一道劲风。

    “姐!你干嘛?!”

    “阿淮,够了,再打下去他就没气了!”

    “活该!诶……你别扯我啊,这样不好使力……”

    徐劲生两耳嗡鸣,嘴里尝到血腥,视线也逐渐模糊,好像下一秒就会昏死过去。

    可是贺泠冲上来的那一瞬间,他整个人就像待机状态突然接通电源,眼里爆发出一阵惊人的亮光。

    如火般滚烫,又似烈日灼热。

    贺泠故意错开视线,拒绝与他对视。

    男人眼里的光芒忽然黯淡下去,后背一垮,整个人重新倒回地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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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少请关照介绍:
宁城沈家,好女成双。大小姐沈如精明能干,二小姐沈嫣娇俏可人。某天,多出一个三小姐——沈婠。
沉默寡言,貌不出众,像一株风中小白梨,柔弱无依。
沈父:“养着吧。”
沈母:“贱人生的女儿,还是贱人。”
沈如:“一股小家子气。”
沈嫣:“祁哥哥最讨厌菟丝花。”
沈婠冷笑:别着急,慢慢来,一个都跑不了!
……
前世,沈婠鲜血流尽,内脏掏空,死在冰冷的手术台上。终年三十,无儿无女。
今生,她为复仇而来,步步为营,把宁城搅得天翻地覆,却无意间招惹了大魔王。
权捍霆,人敬一声“六爷”,冷心无情,身份成谜。
【小萌包】
据说,权宝宝出生那天,权爸爸痛得死去活来。
嗯,被权妈妈咬的。
……
【食用指南】:双处双洁,无虐无误会,苏爽甜腻撩炸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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