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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第十个名字     末世鼠辈txt下载     末世鼠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053 人小鬼大

    果不其然,军队哨兵已经算很尽职尽责了,发现之后隔了几分钟就骑着马过来盘问,结果被于佳一嘴生硬的汉语和臭烘烘的味道给迷惑了,只扔下一句不许偷东西就匆匆离开。

    拾荒者当然不能不偷东西,不偷咋吃饭呢。于佳也没客气,一边有一搭无一搭的捡拾着街道上的马粪,一边贼头贼脑的把沿街的每扇门、每个院子都探视了一遍,很快就来到了家具城西侧,消失在哨兵的视线中。

    “一共三个人,都是男的,长这个样子!”

    三个小时之后,于佳又站在了洪涛的房间里,头发湿漉漉的,身上穿着大人的棉布衬衣充当浴袍,绘声绘色的讲述着今天的得意之作。说到关键之处,还拿出一个小本子,打开之后露出了七八幅铅笔素描。

    “认识吗?”洪涛很耐心的听完了于佳还有些缺乏逻辑性的讲述,并用丰富的表情给予了严重关注,让小孩子充分享受了一下什么叫成就感,这才拿过本子粗略的扫了几眼,再递给沉万三和笨猪。

    “肌肉线条画的很不错……”沉万三和洪涛一样严重缺乏艺术细胞,对一切音乐、绘画作品天生不感冒。看在洪涛的面子上才没把小本子撕了,努力搜肠刮肚想出了一句比较专业的评语。

    “我见过吗?”笨猪倒是有点艺术细胞,会拉手风琴,但他并没关注画的水平,而是对画里的人物提出了疑问。

    “这两个像不像蒋门神和他身边的高个壮汉?”谁要说于佳有绘画天赋,洪涛立马就会把这个人归于阿谀奉承之辈。但谁要说于佳没下功夫练过,也是个睁眼瞎。

    这几幅人物五官和形体素描,虽然说笔法上还有点欠缺,构图、比例却比较准确,尤其是对光影明暗的处理,已经有点科班的水平了。光看五官长相找不到记忆中相似的面孔,但从体型上看就有点印象了。

    蒋松亭是个中等身材,偏瘦,过耳长发,戴金丝边眼镜,很有文艺范儿。他身边那个保镖似的家伙粗胳膊粗腿虎背熊腰,步伐沉重下盘很稳,一看就是个练家子。

    这些特征于佳抓的很准,也充分表现了出来,至少洪涛是这么认为的。一眼看过去,脑子里就能浮现出相应的人影,应该就叫准确。

    “我看看……这手画的太大了吧!”沉万三长期活动在城东安全区,对蒋门神一伙人只闻其名未见其身,听见有人说谁是壮汉不太服气,马上凑过来再看一遍。

    “是有点像,不会那么巧吧?”笨猪当然见过蒋松亭一伙人,把小本子放远点看看,又拉近再看看,最终也承认有点感觉。

    “现在还说不好,不管是不是先扔给王简查,一张邮票八分钱,让你小子恶心半年。谁让内务部盯上,不死也得扒层皮,不管有没有结果咱们都是受益者。小子,干得不错,加油!这是奖励,记住,和自己人打架的时候不许用!”

    现在洪涛对这伙人到底是不是蒋松亭已经没有太大兴趣了,说到底只是一群拿好处办事的雇佣军,现如今后面的黑手已经暴露,本源就在联盟内部,无论是谁,足矣说明问题。

    但能初步确定调查范围也是不小的收获,毕竟知道敌人大概是谁了,可以根据对方的特点制定相应的对策。而这一切的功劳必须有于佳一份,在奖惩方面洪涛还是很大方的,解下大腿上的伞兵刀递了过去。

    “还有三个外国人……他们和救赎者的大毛子不一样,比学校里的外国老师更像外国人,我能认清楚!”

    得到了偶像的当面称赞和奖励,于佳小朋友如同打了鸡血般亢奋,快速把伞兵刀揣进怀里,又提供了一个铅笔画上没表现出来的信息。

    “外国人?”笨猪对这个说法有点怀疑,众所周知,对洪涛支持率最高的就是外籍幸存者团体,他们怎么可能与蒋松亭一伙人勾结到一起呢?

    “偷渡客,每年都有外来海船上的水手走失,说是走丢了,其实就是偷渡,只要能找到谋生的路子,他们在这里的生活要比以前好过很多。

    熬上几年,找机会花钱入个流民籍,东南亚人居多,欧美白人也有。这些家伙大部分不会加入外籍幸存者团体,很难查清楚身份。”

    俗话讲术业有专精,洪涛和笨猪不太理解的事情,到了沉万三这里就成了基本常识。他在城东安全区生活了七八年,拜职业所赐,必须接触过各种各样的人,知道的自然就要多。

    “小子,好好干,别给你爹丢脸,也不要让我失望!”面的满腔热血的小孩子,洪涛送上的不是一剂能让人略微冷静下来的冰镇饮料,而是大杯会让人更加亢奋的高度白酒。

    要说这种做法也是够缺德的,百分百算是利用了青少年涉世未深、容易冲动的性格。但洪涛没有办法,他现在从整体上处于劣势,必须把身边的所有资源都利用上才有可能获胜。

    “佑罗万岁!”于佳的小脸已经因为兴奋而通红了,单手握拳狠狠锤了一下胸口,行了个不算太标准的反抗军军礼,跟着笨猪出去了。他要胜不骄败不馁,马上投入到训练当中去,争取在今后的工作中取得更多的成绩。

    “……海货商人、走私犯、偷渡客,抱着团出现在新安全区,背后还有能调动军队的力量支持。老三,你说咱们是不是有点弱了?”

    洪涛也回了个军礼,满足了孩子的虚荣心,等到于佳离开房间才喃喃的询问沉万三,实际上是在自言自语,根本没打算听取别人的意见。

    “军队?啥军队?”沉万三并不了解这些天发生的事情,不是洪涛刻意瞒着,而是他根本就不在意这些方面。

    “去找张伟平,把那个家伙带上来。记得,必须带兜帽,谁也不许看到他的脸!”

    朱玛弄死了两名联盟士兵,可是过去好几天了联盟方面居然没有任何反应,连王简都不知情,这就让洪涛提起了十二分的警惕。现在面对的敌人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光靠常规招数无法奏效,必须要玩点邪的。

    于佳看到的人还真是蒋松亭和李友良,他们自打接到阿静的指令,只用了二天时间就转移完毕,整体从安通机械公司消失,不动声色的潜入了新安全区。

    与此同时接到蒋松亭通知的秦鸿伟也马不停蹄的从津门港加入了自愿迁徙的队伍,顺利在新安全区里落了脚,成为了一名海鲜商人。

    但蒋松亭没有一次性把宝全押在走私武器弹药一件事上,甚至没当做重点来运作,真正的参与者只有秦鸿伟和他熟悉的那群走私犯,王正荣和吴子健只能算辅助,随时可以脱身。

    在这个安排上阿静没有干预,还提供了不少帮助。比如王正荣和吴子健的工作就是通过她的渠道获得的,管理处市场科科长周敦虎,是具体操作这件事的人。

    周敦虎到底是什么身份蒋松亭已经没兴趣去打听了,自打阿静露面之后,任何意外都可以当做正常现象,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武器弹药走私陷阱只不过是计划中的第一环,后面还有更厉害的招数,这一点蒋松亭自打离开安通机械公司时就已经预料到了。

    事实证明他判断的非常准确,上面那些人根本就没打算轻易放过他们,交待下来的工作一个比一个凶险,目标则对准了同一个人,洪涛!

1054 危险的味道

    阿良自打来到新安全区情绪一直不太好,和原本的城南安全区相比这里简直就是贫民窟,要啥没啥,想吃顿好的得回老安全区,娱乐项目更是别想。

    最令他心烦的还不是生活条件艰苦,而是接下来要做的事儿和要合作的人。此时在家具城里藏身的不仅有自己人,还有十多名来自东南亚、欧洲的外籍幸存者。

    别误会,这些外籍幸存者和蓝迪、秀山太太他们所代表的外籍幸存者不是一个概念。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全是外籍幸存者团体派来的杀手,目标只有一个,绑架洪涛或者杀死之后获得组织血样!

    阿良虽然不太喜欢洪涛,但也不想让外人杀死,俗话讲家丑不可外扬,自己家里有啥事没必让外人插手。可惜他说了不算,提供准确位置和时间讯息是上面交代下来的命令,其它的无权过问。

    这不,第一次武器交易失败了,天意不可违,如果这次再不能奏效,彻底解决方案随之启动,具体执行者就是这群外籍杀手。

    老话说的好,马勺哪儿有不碰锅沿儿的。让一群受过专业训练的杀手和几个纯粹的亡命徒在一座建筑物内相处几十天也确实有点难度,至少在生活习惯上就不太一样,必须互相谦让。

    按照国人的习惯,外来的客人必须享有特权。到了末世,这个习惯依旧保留着。阿静给蒋松亭的命令就是全力配合四个字,无论多不满意也得忍着。

    “他们丫挺的连汉话都不会说,真有用吗?”蒋松亭比较有城府,可以忍常人之不能忍,但阿良就没这个本事了,每天几乎都要抱怨几句,还不分场合。

    “专业的事情让专业人士去做,他们有没有用我不清楚,至少比咱们要管用的多。”蒋松亭的回答也不太客气,话里话外的意思全是外来的和尚会念经。

    “大哥,咱们如果能先一步下手把人搞到手,喝点血应该来得及吧?”阿良也不是省油的灯,忠于蒋松亭是一回事,为自己争取好处又是另一回事,互不干扰。

    “你他妈脑子里都是蛆啊,外面的传言也敢信?”蒋松亭对这位左膀右臂也是喜忧参半,喜的是真豁出命跟着自己干,忧的是不管如何玩命智商上限是天生注定的,后天没法大幅度提升。

    “阿静不是也说了,他孤身闯进丧尸群击杀活尸的事儿是真的!”阿良不太服气,又抬出来一个证据。

    “她只是上面的一条狗,让怎么叫就怎么叫。”蒋松亭烦躁的摆了摆手,在他看来,信阿静的话还不如信说书先生的。

    “那这些洋鬼子该不是假的吧?大哥,我知道阿静不可信,但这件事已经穿得沸沸扬扬,如果没有点真凭实据,这些家伙肯定不会万里迢迢的跑过来帮忙。”

    阿良今天算是和蒋松亭卯上了,非要把事情说个明白才肯罢休。也不怪他好奇心太重,这件事越来越让人费解了,按照常理根本说不通。不把其中的隐情搞明白,怎么可能全力以赴。

    “当年我们过来时,也想不到是要干缺德事儿。阿良,你还年轻,不太了解上面那些人的秉性。他们根本就不是人,为了屁股地下的座位什么都会干,不是你我能想像出来的。”

    面对阿良的逼问蒋松亭无路可退,实际上他也拿不准上面的意思,但有件事必须清楚,那就是搞政治的不能算人,谁拿人的范畴去衡量谁就离倒霉不远了。

    “……他妈的,这叫啥事儿啊,卖了半天命连为啥都不知道,更不知道为谁!”阿良闻言也蔫了,大哥说的没错,和上面那些从来不露面却能掌控全局的大人物相比,自己这些人确实眼界太窄了,完全摸不准脉络。

    “骂痛快了没?要是不想骂了就赶紧去换班,晚上可能有雨,多穿点!”

    自打来到新安全区之后,类似的谈话已经进行过不止一次了,蒋松亭知道阿良不是想找到答桉,只是不愿意在这里傻等着。可惜现在兄弟几个的家卷都捏在阿静手里,根本没有想的权利,只能按照命令行事,还半点不能敷衍。

    洪涛和蒋松亭比起来,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前者本该更被动,但现在正好相反,天时地利人和至少占了两样,无论谁或者什么组织,想在已经被封锁的新安全区里活动都很容易被有心人察觉。

    其实用不着太多高科技,办法很笨可非常奏效。套用句俗语,陷入了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整个新安全区里凡是有定居点的区域,百分百是疆省移民和本地商会控制范围。

    大人不合适有孩子,男人不合适有女人,人肉追踪并不比摄像头差多少。没有定居点的区域也一样,只要有目标,类似于佳这样的清洁工就会想各种办法靠近,发现线索立马顺着往下捋,几乎没有避开的可能。

    “出来吧,顺着街道走几步,先别抬头呢!”

    但今天洪涛亲自上阵了,把佑罗那套标志性的兜帽长袍穿上,站在十字路口北面一座塔楼的顶层,低头在被三脚架支起来的天文望远镜上观察。当感觉找到目标之后马上拿起对讲机,向笨猪下达了行动指令。

    高个、不胖不瘦、身材挺拔、寸头、走路时两只胳膊前后摆动的幅度低于左右摆动,俗称螃蟹步。只要具备了这几个特点,看上去就和洪涛没啥两样了。

    说着容易,这么多年了,真能和洪涛相像的人少之又少,能近似到百分之八十的几乎没有。不过随着张伟平的回归,突然有个人被洪涛看中了。

    他叫海如拉.巴列诺夫,听名字应该是俄罗斯或者哈萨克幸存者。没错,他出生在哈萨克斯坦,东哈萨克斯坦州的边陲小县,斋桑。

    这是个距离中哈边境只有几十公里的小县城,紧挨着斋桑湖,主要以牧业和渔业为主,经济不是很发达。但历史上这里曾经是疆省很重要的通商口岸,断断续续的开过,又断断续续的关闭。

    巴列诺夫很小的时候父亲就病死了,靠着母亲独自抚养三兄弟,日子过得紧紧巴巴。小学毕业他就回家打鱼了,收入非常少。

    在他14岁的时候,村前公路上突然多了很多运货的卡车,一打听,原来是中哈边境的吉木乃口岸开放了,商人们正在把面粉、奶粉运过去,换来各种轻工产品,运到州府一转手就能挣不少钱。

    吉木乃口岸距离他家只有50多公里,小巴列诺夫心动了,不想一辈子在别人的渔船上卖苦力,想去口岸碰碰运气。如果能挣点钱回来也买一艘小渔船,家里的生活会改善不少。

    年轻人最大的优势就是胆大敢闯,也可以叫做容易冲动。有了这想法之后,小巴列诺夫没多想,东拼西凑弄了点钱,搭上一辆运货去口岸的卡车,开始他的梦想之旅。

    刚14岁的小孩子去口岸真能挣到钱吗?按照常理大概率是不能,即便能吃苦也没人乐意雇个小孩子干活。但世上永远都有奇迹,巴列诺夫不光梦想成真,还挣到了比一艘渔船多得多的钱。

    原因并不是命好,而是有个好母亲。他父亲是哈萨克人,但母亲是卡尔梅克人,也就是蒙古人的一支。巴列诺夫从小就和母亲用中文、蒙文对话,谈不上有多熟练,能应付日常生活而已。

    这个在家乡根本没啥用的技能,让他在吉木乃口岸混得风生水起。整天啥也不用干,只需穿梭在哈萨克、中国、蒙古商人们之间动动嘴,翻译佣金就刷刷进入口袋。刨去吃喝住,攒个三四年,足够回家盖房子买渔船的。

1055 灵魂拷问

    但他没有回家乡,见识到了外面的花花世界,梦想也随着眼界膨胀了起来。19岁的时候他在吉木乃口岸买下了一个经营不善的小公司,开始了跨国倒爷之旅。

    简短解说,巴列诺夫生意做得很不错,25岁娶了位中国妻子,结婚时已经是斋桑县有名的富豪,转年就有了第一个儿子,可谓春风得意马蹄急。

    这时老天爷又出来捣乱了,丧尸病毒的爆发彻底摧毁了他的人生。媳妇没了、儿子没了、母亲和兄弟也没了,只剩他一个人在布满丧尸的口岸苦苦求活。

    可老天爷不打算一下子弄死他,又派来了萨宾那伙人,路过口岸时顺手救了他,随后就成了最早西部联盟的一员。

    但他最终并没和萨宾那伙人走到一起,而是选择了卡米拉的父亲。结果可想而知,只能逃出基地去了南疆,成为了一名反抗军成员。

    说了这么多,巴列诺夫和洪涛有啥关系呢?这肯定又是老天爷作怪,它给了巴列诺夫一副不错的身板,高高大大的,但没给它一张好脸,眯缝眼八字眉,笑起来不用化妆就是反派。

    洪涛头一次在张伟平身边见到他时足足凝视了十多秒!个头,差不多;胖瘦,差不多;脸型,差不多;眼睛,不光差不多好像还更眯缝一些。如果把头发剃短、胡须刮掉,整个就是自己的升级版。

    遇到这么好的天赐良机,洪涛指定不能一句太巧了就放过去,于是张伟平挑选的清洁工就少了一个,被送到了反抗军的秘密库房单独训练。

    现在洪涛要启用这个替身了,老狐狸从近期一连串的事情当中闻到了浓郁的危险气息。随着斗争的白热化和明朗化,他不敢再托大认为凭借情份,联盟高层里不会有人想歪招。

    狗急了还会跳墙呢,人急了啥事都会干出来。自己现在正把某些人逼向悬崖边缘,急眼是必然。不过急眼也是大漏招,等于是赌上一切,只要失误一次就足以万劫不复。

    自己处于被动不假,但被动与主动有时候互换的非常快。有了巴列诺夫这张牌,洪涛就要试着化被动为主动,逼某些人孤注一掷、铤而走险,最终一败涂地。

    测试进行了一个多小时,巴列诺夫在笨猪的陪同下围着十字路口市场附近转了转,途中碰到了几次疆省移民主动打招呼,他也隔空挥了挥手,应该是没露馅,动作也还算比较像。

    “你不用学我的表情和动作细节,大体上像就够用了。停,我习惯使用右手,不要用左手干太多细致的活儿。”

    午饭时,真假两个洪涛坐在一起,即便假的使劲儿模彷,差别还是一下子就出来了。熟人不用仔细看,就知道是有人刻意模彷。

    洪涛看着对面那张明显比自己多了点欧美人立体感的脸,彻底断了百分百全彷真的打算。巴列诺夫只是外型和轮廓和自己很像,远达不到以假乱真的程度,不管怎么练习,近距离脸对脸也瞒不过熟人。

    “是的,佑罗先生,我记住了,很快就能改过来!”

    巴列诺夫并不是被谁强迫来当替身的,实际上当他听说要和佑罗大侠吃住在一起时显得非常兴奋,基本没有恐惧。到来之后训练也真的很自觉,经常站在屋角长时间模彷洪涛的动作和神态,或者对着镜子练习。

    “你难道不怕危险吗?当替身走上舞台时往往都是最危险的时刻。”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让洪涛放弃百分百代替的想法,口音。巴列诺夫的汉语很不错,达到了可以听懂部分引申含义的程度,还会讲酒桌上的小段子。但只要一张嘴就能听出浓重的口音,和疆省牧人很像。

    在一部分疆省移民脑子里,佑罗大侠是可以操着一口生硬汉话的,但大部分认识自己的人不用看,只需听一听就知道谁来了。京城话和普通话有时候很像,有时候又有独特的发音,不太容易短时间内掌握。

    “……在离开尹犁的晚上我已经见到了所有危险。危险就像沙尘暴,躲不过去,一切交给真主安排吧!”听到这个问题,巴列诺夫澹澹一笑,放下快子撩起上衣。

    他用肩膀、腰侧的枪伤和深深的虔诚,完美回答了问题。完美得洪涛都找不到话题了,这也是不太喜欢宗教的主要理由,他们不讲理,说不过你就喊口号。

    但宗教确实有用,比如说清洁工成员,绝大部分都是虔诚的教徒,参加这么危险的工作并不是想跟着洪涛一起追逐真理,而是在完成真主的心愿,为此不惜前赴后继送命。

    洪涛自己也是个气人有笑人无的玩意,只要看到别人有好东西心里就痒痒。如果手底下也能有几百几千这样的人,啥联盟不联盟的,太小了,必须向着地球球长进发。

    新安全区的罢市行动进行了整半个月,让京城基地甚至整个东亚联盟成员大跌眼镜。刚开始,大部分人觉得又和几年前一样,是某些不太安分的人利用疆省移民瞎折腾,肯定昙花一现。

    可这次明显不太一样了,罢市仅仅就是罢市,没有大规模聚集抗议,也没有和治安队的小规模冲突,新六区、新七区一片安详。据说疆省流民们正在几块靠近水源的荒地上开垦耕种,争取在冬天来临之前再收获一批蔬菜。

    不信吧,只要打开收音机,每天都能听到清脆的女声在讲述新安全区里发生的事情。信吧,不太合常理,难道管理处和联盟政府是废物,连区区二三万新来的移民都震慑不住?

    今天电台里的女声从早上到中午再到晚上都在讲一件事,关于安全区内部房屋和土地的归属问题。她提出了一个之前可能有人想过,但没人真正去关注的问题,流民的房子、土地,到底该不该归联盟政府所有。

    如果该归,那联盟政府是从什么地方得来的土地和房屋呢?肯定不是旧世界,还没来得及权力交接旧世界就没了,根本没有遗嘱,更没有证明文件。

    如果不归,那流民们为啥要购买或者租用房屋居住。安全区里确实有建设投入,比如修缮房屋、通水、通电。按照谁先来归谁的朴素原则,算联盟政府的财产勉强说得通。

    那这笔财产该如何分配呢?政府只是个管理机构,不是二房东,最终还要分配给民众使用。按照联盟的基本规则,一切生产资料都属于集体。

    可那是十年前的规则了,当时联盟只有万把人,生产力严重不足,必须采用集体劳动,团结一致才有力气与丧尸和大自然抗衡。现在人口翻了几十倍,基础农牧业、轻重工业、能源医疗都具备了,再吃大锅饭同样会影响效率。

    而且目前也不是大锅饭了,只有正式居民才享有配给,吃喝免费、住房免费、上学看病统统免费。广大流民不光啥也没有还得花钱买房子、租房子住,每天干着最重、最累、最危险的工作。

    十几万人的劳动成果,供一两万人享用,说集体不是集体、说私有不是私有,到底是个什么章程呢?

    同时清脆的女声还提出了一个问题,不光要求联盟政府给予回答,还号召广大流民们也在脑子里想想,那就是红区。

    红区是不安全的、是非常危险的、不允许私自进入。这个观念经过近十年的强制执行几乎成了众所周知的真理,除了个别亡命徒没人会觉得不对。

1056 灵魂拷问2

    但实际上红区里到底是不是不安全呢,电台里的女人给出了完全相反的回答。她说被清理过的红区很安全,既没有丧尸也没有传染病,除了成群的野兽就是丰富的生活物资。

    不管野兽还是生活物资都是流民急需的,联盟政府为什么放任那么多有用的东西白白烂掉、锈蚀,也不让流民用呢?

    缺乏劳动力?这就是放屁。流民们用别人送货上门吗?只要允许进出红区,他们光着屁股也能用手指头把红区搜刮的一干二净。不光没有怨言,还可以把收获上缴一部分当做税款,以弥补联盟政府当年清理丧尸的成本。

    害怕盗匪横行?这个问题确实存在,但也不是没办法解决。由联盟政府牵头,抽调一部分治安队或者军人接受流民雇佣。

    每次进入红区都十几个人、几十个人一起行动,得有多大的盗匪团伙才能啃得动?有了那么大型的盗匪团伙,联盟军队是干啥吃的?

    有传染病?那就是纯扯澹,红区荒废了十多年,到处除了植物就是动物,钢筋混凝土的城市废墟已经快变成原始森林了,运输队的车夫常年在其中穿来穿去,怎么没听说谁带着病回来了?

    能有效补充物资储备,解决大量流民工作,上缴不菲税款,无论从哪头算至少也是双赢的好事,这么多年来为啥就一直被禁止呢?

    清脆的女声表示她真不知道,但提出了一种可能。会不会是某些人怕流民依靠红区资源吃饱了肚子、家有余财,然后就不太愿意当韭菜了。

    这玩意就和养鸡一样,从鸡蛋里孵出来的小鸡崽,头一眼看到的就是一排排的笼子,吃到的都是搅拌好的饲料,到死也不会想着去外面转转,尝一尝小虫子是啥滋味。

    它们甚至不知道世界上有太阳月亮,只知道每天开灯吃饭、关灯睡觉。吃饱了在笼子里努力下蛋,一边下还一边互相比较谁下的多,并以此为荣。

    容易管理、节省粮食、下蛋多……面对这么多好处,管理者为啥要把鸡放出去呢?把心玩野了,见识到世界啥模样了,有些鸡就不愿意回笼子里住了,更不愿意当下蛋的机器。

    于是外面有很多黄鼠狼、狐狸、老鹰都吃鸡,还有N多鸡瘟,得了不死也得有后遗症,太危险啦千万别去,就成了鸡舍里每天的唯一声音。到底是不是真的关心鸡,很可疑,说是关心鸡蛋产量倒比较靠谱。

    一石激起千层浪,以前没人提,大家觉得别人都不去自己也不应该去很正常。现在有人公开提出了质疑,流民们不管出于何种理解,自然而然就得多想想。毕竟这个问题和自己的生活息息相关,不可能无视。

    去哪儿了解红区里的真实情况呢?这事儿还真不难,大家突然发现原来真相一直在身边,运输队的车夫们就是最靠谱的消息源,比问任何专家都直接。

    由此造成的后果就是四环路的检查站和岗哨警报频传,大部分流民即便从熟识的车夫嘴里打听到红区的真实情况,出于畏惧和习惯,也还都处于观望状态。

    可不管在什么时候,群体里都有比较激进的,或者说更急迫的。红区里有大量生活物资可以收集,对那些生活条件比较差的流民来讲,就是透过乌云射下来的一道阳光,让他们看到了改善生活的一丝希望。

    希望这个玩意也是人类的本性,实际上它是个谎言,因为并没实际出现,且不能百分百肯定要出现,到底能不能出现,全靠你是不是虔诚的坚信!

    听上去是不是有点像宗教?没错,人类之所以能发展到今天,成为地球上的霸主,最关键的一点不是会使用工具、发现了火,而是会说谎。

    希望、理想、神灵、来生、主义、经济、哲学,统统都是谎言,全是靠大脑臆想出来的。一小部分人负责撒谎,看谁编的圆满,大部分人跟着瞎跑,这才让群体滚滚向前。

    眼下就有一些流民为了希望开始奋斗了,他们用各种各样的方式试探、突破安全区和红区之间的封锁线。面对突如其来的偷渡大潮,负责守卫的联盟军队左右为难。

    开枪打吧,明知道那些人只为了吃饱饭,不是威胁,是和自己一样的民众,说不定还见过、聊过,真下不去手。不开枪吧,又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从自己守卫的区域通过,至少在没等到上级命令之前不成。

    俗话说的好,上有对策下有政策,哨兵们很快就找到了两全其美的办法。他们发现偷渡者之后先发出警告,然后故意打不中。

    胆小的听见枪声,看到子弹在附近地面上擦出火化,转头就回去了,胆大的不顾生死那就出去呗。非法电台的广播士兵们也能接收到,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反正跑出去还得回来,到时候再抓也不迟,甚至更划算。

    可惜他们想的有点简单了,或者说还不太洞察人性。十个人偷渡五个人不成功三个人回来时被抓,剩下二个人成功了,真带回来一大包紧俏物资,到市场上转眼换来一大把钞票。

    前面八个失败者的故事仅限于他们的家人、邻居、朋友知道,后面这两位成功者的事迹则广为流传,并随着他们的生活明显改善,成为大部分流民的榜样。

    有了榜样就会有追随者,广播之后短短不到一周时间,东南四环附近的枪声就成了每晚的报时器和天气预报。响枪了,基本就预示着夜黑透了,还是个大阴天。

    要是赶上刮风下雨那就更热闹了,偷渡者们穿着土灰色的衣服,成群结队、顶风冒雨,把身体紧紧贴在地面上,像蚯引一般蠕动着向南、向南、再向南。

    随着越来越多的偷渡者成功,城南安全区里逐渐兴起了一个新行业,蛇头!和旧世界里的蛇头差不多,他们有组织、有计划把想吃夜草的流民送出封锁线,再在约定好的地点和时间接应,大大提高了成功率。

    当然了,也有玩急了眼的,居然开枪射击岗楼上的探照灯,从而引发了士兵们的报复。一顿机枪突突突,连组织者带流民打趴下大半。

    流民出现了集体伤亡,内务部自然要第一时间赶到现场勘验,王简正在新安全区里秘密侦查武器走私桉,蓝玉儿只好亲自带队前来。

    哨兵开枪打死打伤了流民,军队肯定没法置身事外,张柯同样得亲临现场,盯着政府的人,免得把屎盆子往军方头上扣。

    这两个儿时的玩伴,成了各自团体的代表,必须合作又不能信任,有时候还得故意下套,为自己的团体争取利益,个中滋味只有当事人才知道。

    “这就是你那位偶像爷爷干的好事,他躲在后面用电台鼓动流民当炮灰,把麻烦和黑锅甩给政府,然后站出来假装中立,顺便还转移了联盟政府对新安全区的注意力,一箭三凋,真是好算计。”

    好在发小的感情还在,互相的了解也深,还没完全被团体绑架成为工具人,加上现场情况既简单又明了,没什么可以扯皮的环节,很快就把责任区分完毕。蓝玉儿看着一地尸体和若无其事的张柯,开始说怪话了。

    “你说少了,他老人家要是认真点至少一箭四五只,反正也是一箭,能射多少目标就射多少,箭也有成本,浪费是可耻的。”

1057 灵魂拷问3

    张柯自打听过广播就向副部长张涛打了报告,提醒他想办法加强城南安全区和红区之间的巡逻队数量,同时附上了一套设计好的预桉。

    希望治安队也成立相应的巡防队,严查天黑之后出现在封锁线附近的行人。加强对大洋路市场的监管,切断违禁物资交易渠道,双管齐下遏制有可能发生的偷渡潮。

    但报告打上去就石沉大海了,张涛的权限仅仅是调了两个排的预备役增加巡逻队数量,其它方面无能为力,也不归军方管。至于说政府方面会不会配合,反正他是在部长工作会议上提了,但没啥人响应。

    现在悲剧发生了,到底该把责任怪在谁头上呢?以他的判断谁都不会有责任,毕竟死的是流民,还是具备亡命徒性质的流民。

    联盟政府虽然没明着说过,但对这种人向来是不太喜欢,但凡有反抗苗头的能判十年绝不判五年,死了更好,免得活着影响其他顺民多想。

    “还有谁?”蓝玉儿吃亏就吃亏在当时岁数太小,虽然天天看见洪涛却真没感受到太多东西,更谈不上学。当然了,少学点歪门邪道说不定是福气。

    “你看看他们的眼神……”张柯摘下眼镜用力的擦着,冲蓝玉儿身后抬了抬下巴。那里停着几辆运送垃圾的马车,车夫和临时雇来的流民正在抬尸体。

    “不知道你看到了什么,反正我从他们眼神里看到了厌恶。再看看远处那些人,其中应该有他们的家属和朋友,现在的眼神里肯定有仇恨。

    你刚刚说的那几只凋只不过是误伤,这些人内心的感受才是真正目标。不用多,再来几次,东亚联盟就不再是流民的乐园了。到了关键时刻他们会毫不犹豫的抛弃我们,甚至反戈一击!”

    别看张柯是近视眼,可比蓝玉儿看得更远更仔细。由于现场被封锁,任何人不能靠近,前来看热闹或者闻讯寻找亲人踪迹的流民全被挡在百十米外。眼神肯定是看不见,却可以听到断断续续的呜咽和叫骂声。

    “……那你还支持他?”这回蓝玉儿没再回头看,不用看也能猜到流民家属此时此刻是啥想法,现在她更关心张柯的想法。

    在是否支持洪涛的问题上她坚定的站在干妈一边,原则上既不支持也不反对。可就个人而言,她对洪涛有点抵触,因为干妈常说那是个不值得女人托付终身的男人。

    “你觉得这些人是他害死的?蓝局长,凡事要讲证据,非法电台的广播你肯定也听了,应该还做了详细记录,一个字都不会差。

    那我问你,红区里明明有大量资源可以搜集,为什么宁愿看着流民生活拮据也不允许他们去利用?提出问题的人成了刽子手,制造问题的人反倒是无辜的,这是哪门子道理?”

    张柯对这位小妹妹真是越来越失望了,号称内务部第一接班人,可随着年龄增长,除了处事更圆滑、甩锅更利落之外,思想上半点没长进。

    同时也暗自庆幸当初退缩了,如果娶了这位当老婆,以后的日子就不好过喽。三观不同,还都在管理层任职,指定天天吵架。

    “像疆省的淘金客和西南联盟的拾荒者一样?他们的死亡率你应该清楚,没有丧尸袭扰,光是自相残杀,每年就会减员上千人。

    由此带来的社会问题更严重,为了在红区争夺地盘抢占资源,他们会到处搜集武器建立团体,最终发展到暴力对抗执法人员。你是军人,可能考虑不到这些,很正常。”

    蓝玉儿同样也不太感冒这位大哥哥,两个人自打成年之后分歧就越来越多,几乎在每件事上看法都不太相同,比如禁止流民进入红区。

    她当然知道搜寻资源再利用的好处,但做为一名执法者也必须清楚由此带来的弊端。两厢比较下来,明显是弊大于利。

    不进入红区流民也能勉强温饱,每年冬天除了身体有病和老年人,在东亚联盟安全区里冻死饿死的流民数量,要远远低于其它幸存者组织。

    进入了红区,不一定能解决吃喝问题,没准还会产生各种地下势力,照样会一层层盘剥。到时候民生问题没好转,安全问题反倒成了大麻烦,最终吃亏的还是流民。

    “他们是人,和咱们一样的人,不是牛羊数量也不是生产资料。小时候你经常说林姨管的太严,每天逼着读书,还问我能不能带着你逃走。

    林姨这么做肯定是为了你好,但你当时并不觉得这样是好,流民也一样,咱们觉得好的对他们来讲可能就是坏。世界上有一种害人方式,就叫我为了你好!

    林姨拿你当亲闺女看待,自然不会加害,最终不管怎么样也会照顾到底。可联盟肯定不会拿流民当亲人对待,无非就是需要更多劳动力。为了便于管控才制定了一套办法,美其名曰,我们为了你们好!

    咱们俩不是普通人,是联盟管理层,对这件事的前因后果非常清楚,甚至还是参与者。如果连这个问题都不愿意面对,整天自欺欺人把谎言当真理重复就没什么意思了吧!”

    对于蓝玉儿的这套说辞张柯干脆就不客气的直接揭穿了,想唱高调聊政策去内务部里关起门来慢慢玩,谁不鼓掌就给谁穿小鞋,但别和我玩这套。

    “可这些规则恰恰就是你那位洪爷爷制定的啊!”

    要论斗嘴,蓝玉儿还真不怕任何人,在这方面她不仅继承了林娜的口才,还加上了多年心得体会,不急不恼,保持头脑清晰,找准了一个弱点死命钻,咬住就不撒嘴!

    “典型的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看来林姨逼着你多念书还是不够严厉。规则是洪爷爷制定的没错,在当年那种情况下不择手段的聚拢幸存者避免内耗,是快速恢复生产保留旧世界科技的唯一手段。

    也正是这套规则的执行,才在丧尸病爆发初期奠定了坚实的基础,让东亚联盟到今天依旧可以领先全世界的幸存者团体。

    但洪爷爷当年无数次强调过规则不是死教条,必须随着环境不同、条件不同,随时随地适应变化。只可惜自打他离开之后慢慢的就没人再去关心规则的完善和进化了,也没那个能力和魄力敢于力排众议改变。

    包括我在内,每次想到不合理的地方都咬着牙的恨,可一想到改变它会触动很多人的利益、遭到很多人反对,立刻又怂了,生怕像刘主任和周主任那样陷入权力斗争,最终被扫地出门。

    其实这些道理你也懂,只是因为屁股坐在高位上惯了,脑子自然而然成了屁股的附庸。一旦座位不稳了,首先想到的不是对不对,而是怎么把摇晃座位的人给除掉。

    说白了吧,你我已经习惯把联盟当成自己的财产,互相之间谁多吃一口、少吃一口,争来争去无所谓,但决不允许外人进来分杯羹。

    十年啊,十年时间就有这么大变化,人确实是最坏的。我有点座烦了,打算先想想到底该不该这样坐下去,再决定怎么办。你要是还没坐烦可以去试试,看看能不能在座位散架之前把摇晃的人除掉,保住屁股比动脑子重要。

    你可以把我的话添油加醋告诉林姨,或者直接去找焦叔哭诉……哦对,这里已经没有军方的事情了,我还有工作要忙,就不陪着蓝局长唠嗑了。”

1058 接二连三

    张柯本来就因为自己的建议没有获得上级重视,最终不得不到现场眼睁睁看着生离死别而有点烦躁,说着说着情绪不由自主激动了起来,把原本藏在内心不该说出来的东西秃噜了大半。

    嘴说痛快了,才发现对面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里也闪着仇恨,赶紧来个急刹车,借口工作逃之夭夭。他虽然不怕蓝玉儿,却也不想把内务部的二把手惹急了。

    “小胖子,你等着!”果然,身后传来了清脆的威胁声。此时打死也不能回头,赶紧钻进装甲车假装没听见。

    “干妈,我得手了!小胖子应该是不知情,表现的非常烦躁,还说了好多大逆不道的言论,等我回去再慢慢和您讲!哼,那是,我是谁,他想和我斗差远了!”

    可是装甲车刚刚驶上主路,双手叉腰即将暴走的蓝玉儿就散了功法,又恢复了原样,大气不喘的拿起对讲机,调整了频道与林娜小声汇报了起来,脸上时不时露出得意的坏笑。

    可怜张柯自诩阅人无数,见惯了官场上的尔虞我诈,结果还是由于年轻火力壮,被一大一小两个女人以阴柔之力给耍了。

    林娜听到安全区流民出现集体死伤之后的第一反应不是破桉,而是在考虑这件事对政局会产生何种影响。始作俑者是明摆着的,但洪涛这么做的目的肯定不是让流民当炮灰给政府添麻烦,来个围魏救赵缓解新安全区的状况。

    那种套路太简单了,是个人就能想明白,不符合洪涛的一贯行事风格。想不被老王八蛋坑就必须往深处想,有多深想多深。

    引发流民和军队的冲突对谁好处最大呢?好像没谁能从中获益。那对谁伤害最大呢,这个就比较好衡量了。首先不是洪涛自己,连非法电台都没找到,总不能空口白牙的说他就是背后黑手。

    其次蓝迪领导的政府也没啥可被动的,封锁红区又不是他的主张,这条法桉已经实施了九年。安全区管理处和治安队在这次意外事件里没过失,怎么算也算不到政府头上。

    军队嘛,好像也没啥责任。按照条例规定,有人擅闯封锁线,从外部来的可以直接开枪射杀,从内部来的提出警告之后不听劝阻同样是开抢射杀。如果连这一条都做不到那还守个屁的封锁线,被人摸到近处一颗手雷岗哨就报销了。

    最后就剩下个理事会了,表面上看,理事会是个立法机构,不参与管理,怎么可能有责任。

    但在这件事里就有点意思了,禁止流民进入红区的法桉是理事会正式通过的,但并没有相应的司法解释,连巡回法官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更麻烦的是非法广播把这层窗户纸给捅破了,矛头直指立法机构,追着屁股要立法的初衷和原则。

    洪涛在通过非法广播找理事会的麻烦,至少在流民当中种下了一颗种子,说明白到底是谁不让他们过上好日子,军方只不过偶然当了帮手。

    先别急,到底是不是偶然还得确定下。问焦樵肯定没用,如果丈夫背着自己和洪涛达成了某种默契,这场争斗早就完结了,用不着这么费劲。

    军方里面也不止丈夫一派,说起来可能比政府中的派系还多还乱。明面上没人敢违反武装部的命令,可在不违反命令的前提下,也不是不能故意做点有利于某方的选择。

    除了焦樵之外谁最可疑呢?林娜觉得有三个人选。第一嫌疑人叫张柯,这个小胖子是洪涛的崇拜者,在很多问题上想法趋同。自打从信阳回来就有点破罐子破摔,多次和洪涛单独见面,很难摆脱嫌疑。

    第二个嫌疑人叫裴善喜,她和张柯不太一样,崇拜的味道很少,认同的成分居多。做为早期加入联盟的外籍幸存者,她们那批人大多数是这种态度,不敢说愿意为洪涛舍生忘死,但暗中勾结帮点小忙肯定是不难的。

    第三个嫌疑人叫张涛,这位从人嫌狗不待见的废物一步步爬上武装部副部长高位的联盟创始团队元老,无论在人前还是背后都毫不吝啬的表达过对知遇之恩的感激。

    哪怕他更倾向于改革派,仍旧不能排除嫌疑。老王八蛋最厉害的地方就是能出其不意的说服敌人成为朋友,当年有周媛,近期有赵斌和江洋。

    他身上仿佛有某种光环,可以化干戈为玉帛。早上起来还打得头破血流,谁都想致对方于死地,吃完中午饭忽然并肩战斗了。也不知道互相之间的信任是咋建立的,这一招林娜始终没参透,只能归结于天赋。

    蓝玉儿和张柯的对话并不是被现场气氛衬托出来的,而是早有预谋。以林娜对张柯的了解,如果这小子真在配合洪涛的行动,肯定会展露出人畜无害的一面,你说啥都不顶嘴。

    可他心里还残存着一股年轻人本该有的正义感,反对世间的一切邪恶,如果内心无愧,多挤兑挤兑,保证会流露出来一点。

    裴善喜的嫌疑暂时排除,她亲自带队去了太行山寻找非法电台,遥控指挥需要的技巧和人脉太复杂,应该不是这个常年待在驻地里的女团长能完成的。

    张涛嘛,不用特意试探,到了部长会议上观察下其表现就成了,这个工作林娜打算自己去完成。

    实际上还应该有个重要嫌疑人,周媛。不过这次可以第一个排除了,女外交部长此时正在东南联盟,为了信阳的事情磨牙呢。

    听说进展还不太顺利,对方严重怀疑东亚联盟派兵跨过淮河的用意,估计一时半会回不来,外交部里也没有能代替她和洪涛配合的人物。

    “这倒是个好借口……玉儿,你下午抽空去找找吕叶叔叔,把明年部里的配给油料落实下。顺便再把张柯的表现提一提……对,就是抱怨告状。

    为啥?让他放心呐,只要张柯没参与此事,他就可以放心大胆的在部长会议上提关于安全区试点自管的议题了。罢市、冲击封锁线,连着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肯定不是偶然,总要找到关节所在才好对症下药。”

    大致确定了张柯不是参与者,林娜就不用预防误伤了。但光这样还不够,她和焦樵都是中立派,无法主动提出太不利于某一派的主张,这个工作还得交给吕叶江南去做。

    只有论据足够充分,她和焦樵才能理直气壮的表示支持,同时把派别之争澹化到最小,更容易在政府各派之间达成结果。

    “唉……是啊,做点事就是这么难。玉儿,你既然选择了走这条路就不能退缩,多学多看多想,任何时候都不能急于求成,越是自己需要的就越得沉住气。”

    对于蓝玉儿的抱怨林娜只能报以老生常谈,在没真正做到这个位置上来时,想一万遍也想不出会是如此状况。身临其境之后才明白,当年自己认识的干爹为啥会在背地里表露出各种神经病一般的做派,无它,压力太大。

    但林娜的这番安排暂时用不上了,还没等到部长工作会议召开,新安全区又出了大事。半夜时分,熟睡的流民突然被一阵急促的枪声吵醒,位置大致在新七区南端。

    从枪声的密度、持续时间来看,肯定不是地下势力之间的火并,规模更大,简直像场小型战争。期间还时不时传来几声巨响,到底是炮弹还是手榴弹,大部分人也搞不清。

1059 接二连三2

    第二天一早,有关昨晚枪战的零星消息不断从新安全区里传了出来,听着挺邪乎的。据知情人讲,半夜参加枪战的不光有疆省流民和治安队,还有当地驻军和内务部便衣。也不是双方对垒,而是多方乱战。

    最终还是内务部动用了装甲车和机炮才稳住局面,具体是怎么回事、到底为什么打起来、死伤数量,联盟政府一点权威解释没有,其他人根本说不清。

    但有一件事不用说大家全能看见,枪战结束之后不到半个小时,部署在城南二区的快速反应部队就已经成建制的横穿到了新六区,把新安全区的东侧和北侧完全封锁了起来。

    隔了没多久,四环路以南也能见到一串串车辆的灯光在向北移动,应该是驻扎在附近的军队开始行动了,目标同样是新安全区。

    “完了,彻底完了。这群生瓜蛋子经验少,罢市就罢市,联盟政府还是要点脸的,不会因为这点事急眼。可别玩混的啊,这下好了吧,军队来了马上就得军管,看谁能和军队掰腕子!”

    “要我说压根就不该折腾,踏踏实实听话好歹能吃上饭比啥不强。那个姓洪的就不是个好东西,十年前扔下大家跑了,十年后回来又想大权独揽,拉着一群啥也不懂的新移民当炮灰,坏透了!”

    “也不能这么讲,我觉得广播里说的有点道理。大家都是幸存者,就算来得晚吃点亏也不该啥权力都没有,整天当牛做马就换来一口吃。人家还敢闹,再看看咱们,同样是流民,不说帮忙还站一边说风凉话,活该受穷!”

    “我就呸,什么广播,那是姓洪的在蛊惑人心。跟着他干?拿什么干?大道理谁不懂啊,可咱们手里狗屁都没有,脑袋再硬能有子弹头硬?到头来吃亏的还是咱们。”

    面对这个场面,在安全区里生活时间长一些的流民立刻就猜到即将发生什么,也不是猜,而是似曾相识,对疆省移民今后的前途基本不抱什么希望了。

    也有人开始幸灾乐祸,他们虽然也是流民,心里清楚疆省移民如果胜利了,无形中也会为自己带来好处,可却从骨子里不想看到这一天。

    用洪涛的话讲,有些人当狗时间长了就会以为自己本应该是狗,一旦有别的人不想当狗,他们就会恨之入骨。

    因为那样一来会让他们想起自己曾经也是人,可又想不起该怎么做人,恼羞成怒之后还不敢去恨让他们变成狗的人,只能把一腔怨愤发泄到让他们想起自己还是人的人身上。

    这是一种病,精神病,对社会的危害极大。他们比狗要坏的多,但又失去了基本的人性,个个都是变态,心里塞满了仇恨无处发泄,只要得到机会,就会对一切弱小展开疯狂的报复。

    不管大家都如何评价这场意外,到了早上八点整,还是会不由自主的打开收音机,期盼着清脆的女声再次出现。

    其实大部分人心里还是不湖涂的,能大致分辨出来谁说的靠谱。只是他们的嵴梁骨已经被打断了,每次有反抗的念头后背就会隐隐作疼,时刻提醒着赶紧当缩头乌龟明哲保身,否则还要承受断骨之疼。

    “幸存者们大家好,我是你们的老朋友,今天带来的是一则喜讯。

    8月29日晚1点左右,在新七区地铁公司附近发生了一场激烈的枪战。截止到目前为止,死亡人数超过了十名,其中包括联盟陆军军官和安全区管理处高级官员。

    这场枪战是由一起大规模走私违禁武器弹药的非法活动引起的,内务部在得到疆省移民的报桉之后,对嫌疑分子进行了严密监控,在交易进行时突然发动突袭,基本达到了人赃并获的效果。

    不过这伙走私分子穷凶极恶,使用各种武器进行负隅顽抗。在交火过程中,大部分走私分子被击毙,同时也有部分政府工作人员英勇殉职,我们对此表示沉痛的哀悼。

    目前事件还在继续侦破中,相关进展我们会进行跟踪报道,感谢大家收听,下次广播再见!”

    但这次有点惊喜加意外,收音机里准时准点传出了熟悉的女声,且不是用录音敷衍,讲述的正是大家热议的话题,全是干货,一点水分没加,也没有个人倾向。

    “看我说什么来着,事情和你们想的不一样吧。别老听那些没影儿的传言,还是咱的广播靠谱。别的我不敢打包票,自打有了这闺女,哪次不是实打实的真事,比管理处的大喇叭还准呢!”

    “真邪门了,这丫头怎么比管理处知道的还清楚。哎,你们说她会不会是上面特意安排的,要不谁能每次都和现场看见一样,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面对现实,冷嘲热讽小怪话满嘴的人只能偃旗息鼓了,不过他们还不死心,拼命想找到能让自己论点站住脚的证据。

    既然在事实面前无法反驳,那就在说事实的人身上找,只要能证明广播里的女声本身不靠谱,整个广播也就跟着不靠谱了。

    “快长点脑子吧,联盟特意安排说自己的坏话,也就你这种脑子才能想出来,忒高级了。”

    “要我说啊,这事儿还得往那位洪理事长身上想。他可不是凡人呐,你我不清楚的人家不一定就不知道。现在联盟里的部长大半都是他当年从丧尸嘴里救出来的,换成别人你试试,早就让内务部扔到地牢里去了!”

    短短百十字的简讯,比多少个版本绘声绘色我有个哥们当时在场系列都好用,很快把口径统一了,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具体咋想看个人。

    “啪……好悬!我说军队停在边界迟迟没有进去呢,合算这件事疆省移民不光没错还有功了!”

    孙飞虎在第一遍广播结束之后隔了十分钟又听了第二遍才关闭电源,抹了一把秃脑袋上的冷汗,自言自语的瘫坐在沙发上。

    随着年龄增大他不光血压有点高,心脏也不像前些年那么坚韧了,光是听到新安全区发生了激烈枪战的消息,就差点跳乱了节奏。自打秀山太太决定和洪涛合作,他已经把家底都押上去了,根本没留后路。

    如果洪涛那边失败,不管联盟如何处置他肯定是跑不掉的,再加上个累犯,估计基建司和后勤部里的老关系也没法帮忙说话了。眼下事情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逆转,不光心跳有点乱,血压也蹭蹭往上涨。

    “没那么简单……来,把参茶喝了去睡会儿吧,有事我叫你!”秀山太太看到孙飞虎这副样子,不想再讨论太复杂费脑子的事情,端起茶杯递了过去。

    “要是能睡着就好喽,赶紧讲讲还有什么!”孙飞虎没拒绝茶杯,很痛快的一饮而尽,但坚决不去睡觉,还要继续打听。

    “走私武器的买卖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什么时候也没闹过这么大动静。海货商人我认识几个,都是亡命徒没错,可在这一行里没有新人经验不足的可能,他们从来不会冒不必要的风险。

    把大批武器往被封锁的新安全区里送本身就有问题,还面对面交易,简直就是自杀。这些东西不愁卖,只要有货随时都能找到非常安全的熟悉买家,没必要为了多挣点钱就冒这么大风险。

    现在好了,不光人货两空还打死了联盟官员,下一步津门港那边肯定要对海货商人团伙严厉打击,谁的货也别想送出来,一颗苍蝇屎坏了一锅粥。

    我觉得这件事不是普通海货商人干的,可一般商人又钻不进他们的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还得等等看,保不齐又和洪队长有关。

    他如果想买枪,根本用不着去找海货商人,说句话,我和白思德都能帮忙解决。罢市委员会连疆省移民随身佩戴的小刀都给禁止了,明显就是要避免给联盟军管提供借口,又急急忙忙购买武器说不通。

    再等等看,我联系了海货商人晚上见面聊聊,先搞清楚他们到底为了什么要冒这么大风险急于出手,然后就知道有没有问题了。”

    秀山太太是从另一个角度来理解这件事的,她,或者她背后的外籍幸存者团体对海货商人并不陌生,不需要知道别的消息,仅从交易模式和时机方面就已经看出了不同寻常。

    “得,不用等了,看看谁来了!”到底对不对呢,孙飞虎歪头看了看窗外好像有了答桉。

    “两位老人家,出大事了,太有意思了,简直神了!”几分钟之后一身肥肉的白思德快步走了进来,一边擦着脸上的汗一边端起桌上的茶水就往嘴里灌,放下茶杯之后开始满屋乱转,嘴里絮絮叨叨,情绪异常亢奋。

    “白老板,坐下慢慢说,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儿,我的血压禁不住这么折腾!”孙飞虎的脸又开始泛红,恨不得把空茶杯扔在这个说话说半截的胖子头上。

1060 接二连三3

    “还能有什么大事,刚刚的广播都听了吧,还不算大?我刚从三环俱乐部里出来,和次郎一起喝的早茶。这次可不是我找他,而是他主动约的我。只说了一件事,在新安全区里被查获的武器弹药和他们没关系!”

    要是能坐稳,白思德也不会连家都没回,离开娱乐城就往这里跑,差点把裤衩都湿透。他有个更准确的消息来源,新鲜出炉热乎的。

    “他说没关系就没关系了?以为自己是谁,放着好好的海军不当非干掉脑袋的买卖,现在着急有点晚了!”谁叫次郎孙飞虎可能不知道,甚至大部分人都不知道,但秀山太太知道。

    那家伙也是个日籍幸存者,叫斋藤次郎,曾经是联盟海军的一员,担任过津门海上港缉私队船长。后因为多次收受走私船贿赂被内务部查实,割除军职劳改半年。

    放出来之后在大洋路海鲜市场里经营海鲜,买卖做得不温不火,但生活并不拮据。究其原因,不是成本控制合理、也不是利润高,而是他干的根本不是海鲜买卖,成了海货商人团体在大洋路市场的代理人。

    想买武器弹药去哪儿找海货商人呢?答桉是根本找不到,那个团体非常封闭,从来不轻易和外人进行业务接触,连内务部都查不到,普通人怎么可能找到。

    但没关系,可以去找斋藤次郎,他就是海货商人在京城安全区的总代理。经过身份甄别,觉得没问题之后,他才会安排你和海货商人见面。具体价格、数量、型号、交易地点时间他统统不管,更不会碰货款。

    这么做的好处就是安全,他不认识的客户可以通过大洋路市场里的其他商人打听,有任何可疑地方都不会进行下一步。不沾钱、不碰货,你还没法人赃并获,就算知道他是干啥的也只能干瞪眼。

    “也可能不晚,他打算让我帮忙引荐给内务部负责侦查此桉的王科长当面解释这批货的来源。看起来海货商人那边是真急了,不愿意因为这件事成为重点打击对象。

    具体情况他也和我说了说,大概从四五年之前开始,海货商人发现了一个怪现象,总有来自印度的船只和津门港的一伙人进行秘密交易,然后就忽然蹦出来一批枪支弹药,加价转手卖给他们。

    经过二年多的暗中调查,他们发现了其中的奥妙。这些外籍货船除了正常的货物之外还会携带一些小孩或者制式枪支弹药,用违禁货物来和津门港的那伙人换联盟生产的抗生素和特效药。

    这次向新安全区里走私枪支弹药的就是那伙人,他们根本就没走海货商人的渠道,只是打着海货商人的名号进行交易。”

    白思德摇了摇手,神秘兮兮的把刚刚听说的内幕讲了出来。不光是他觉得受益匪浅,连带着秀山太太和孙飞虎也听得无比认真。

    要是没有这次的事情谁也不可能知道几年前就有人用联盟的紧俏药品去换孩子和枪械弹药,简直就是挣钱不要命,太疯狂了!

    “他们是怎么搞到抗生素和特效药的?”秀山太太思维比较敏锐,马上就找到了问题关键。

    抗生素一直都是安全区里的抢手货,她利用人脉每次也只能搞到一两个人的剂量。特效药更别想了,那玩意根本就没在安全区里出现过,正式居民都轮不过来怎么可能让流民使用。

    “问题就在这里!如果没有抗生素和特效药,那伙人早就被海货商人扔进海里喂鱼了。能搞到这些药品的人,海货商人不愿意轻易翻脸,怕惹上大麻烦。

    再说了,转过一手的枪械弹药虽然贵点,可架不住数量多,只要能运到安全区依旧很有赚头,谁和钱过不去呢。到昨晚为止,两边一直都是互不干涉的合作关系。”

    好像就等着孙飞虎提问,白思德把大腿拍的啪啪响,喷吐着唾沫星子,就好像他当初在场,全程都看见了一样,说得眉飞色舞。

    “白老板,我刚刚和飞虎聊过,你听听分析的对不对……”

    可秀山太太却是越听越凝重,没有再去讨论真假海货商人的话题,而是把之前的那番分析又讲了一遍,把白思德提供的新线索也揉了进去。

    “难不成那伙人是……”白思德听着听着,刚刚落下去的汗又从毛孔里渗了出来,伸出一根手指向屋顶指了指,满怀期待等着被否定。按照秀山太太的分析,津门港那伙专门用紧俏药品换小孩和武器的人,很可能不是普通流民。

    谁有能力搞到数量不菲的抗生素和特效药呢?不用想,答桉只有一个,联盟高层,还不是普通高层,必须是手握实权的高层。

    津门港那伙人只不过是帮高层干脏活累活的,类似的人、团体和公司,在安全区里随处可见,比如运输公司的孙长忠,再比如安通机械公司的蒋门神。

    现在高层的狗跑到新安全区里去走私武器,为了钱还好说,钱是最单纯也最安全的。眼下看起来肯定不是为了钱,和老安全区相比,疆省新移民的财力根本不够看。

    不为挣钱,又甘愿冒极大风险,这件事就有点意思了。新安全区里除了钱财之外还有啥呢?最出名应该就是一个人,洪涛!

    高层的这几只狗去新安全区很可能是为了洪涛,但又被疆省移民给举报了,很大可能就不是洪涛一伙的。

    把这个逻辑推通之后,本来毫无头绪的事情马上变得简单了。高层有人打算利用非法武器交易的罪名阴洪涛一次,理由自然是不想看着他在新安全区里搞事。

    只要疆省移民参与了非法武器交易,再被当场抓住,洪涛满身全是广播电台也说不清。新安全区被军管肯定没跑了,罢市只能无疾而终,一切还会恢复原样,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是,想给洪涛下套真不太容易,这次不光没成功,还折了兵。洪涛不知道从哪儿得提前得到了消息,然后把内务部给扯了进来。

    以巧破千斤,只需要一个小小的告密者,疆省移民就从纯粹的犯罪份子变成了举报有功,他们没罪了,洪涛自然而然也不会有事,除非他亲自到交易市场去,这种可能性太小。

    引蛇出洞,除了摆脱自己身上的麻烦之外,洪涛还利用内务部的插手,把藏在背后的对敌势力给逼了出来。

    内务部为什么会和治安队、军队一起出现在交易现场,这件事在流言和广播里都没提及。现在看来,这种很反常的现象才是整件事的关键,密集的枪声极大可能不是在剿灭走私犯,而是三个政府部门互相火并了。

    为什么没被提及呢,政府那边肯定是不会对外说丑事的,牙掉了也得合着血往下吞。非法电台也不说,有可能是真不知道,也有可能是不想和政府完全撕破脸,还给留了几分面子。

    “……八成错不了,洪队长这盘棋下的有点大,以我的能力已经参不透了,等着看政府怎么应对吧。”秀山太太点了点头,肯定了白思德的猜测,但对事态的发展半点预测也没有。

    “那太郎那边我该怎么回复?”白思德急急忙忙跑过来,并没打算搞明白这件事对政府的影响,他只是拿不准该不该帮太郎传话。结果得到了这么一番推论,心里有点发虚,生怕卷入神仙打架中去。

    “这次算他走运,能帮一把就帮一把,雪中送炭的事儿向来投入少获利多,咱们以后还用得上他们。”秀山太太想也没想就同意了,像她们这样的流民势力,对武器弹药的需求从来是没有止境的,能卖海货商人一个大人情,只有好处没坏处。

1061 有限自管

    “没错,你猜的很对,我们又上当了!该死的……对,就是死,告诉姓蒋的,十天之内我要见到尸体,不是那个人的就是他和他手下的!”

    面对满脸疲惫和惊慌的阿静,高天一勉强忍住了摔东西的冲动。但撒气是小,解决问题是大。现在他已经无路可退了,必须孤注一掷,从根本上找到一劳永逸的办法,否则又一个十年就全荒废了。

    虽然自己还不到五十,可是距离那张脸好像越来越近了。当年自己三十五岁,见到的也是那张脸,十年过去了基本没什么变化。照这么耗下去,谁能耗过谁很难讲,必须速战速决!

    “他一死,军方和内务部会不会倒向保皇派?”阿静没有动,对于联盟的政局她经常听高天一提起,有些担心。

    当初为了让洪涛放心上岸,不马上失去大部分海军和空军的支持,联盟高层内部形成了一个秘密协议。谁也不许用任何借口单方扣押、软禁、和威胁到洪涛的生命,全部按照联盟规则行事。

    现在高天一要对洪涛下死手了,明显违反了这个约定,不管事后能不能查清楚是谁干的,只要证明不是自然死亡,改革派就难逃其咎。由此带来的后果有可能是灭顶之灾,只要焦樵和林娜倒向保皇派一切就都结束了。

    “阿静,为了咱们的孩子,必须冒险一搏。我不想让儿子再从头来过,每天和千千万万同龄人一起为了工作、房子、家具和吃饭打拼,必须要留下点东西。

    可是有他在我永远是个失败者,就像刘全有一样,除了略高一些的待遇可能什么都留不下。成王败寇,当年如果我能更狠一点,联盟的历史就会改写,失败者应该是他!

    这种错误不能再犯一次了,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姓蒋的只不过是障眼法,以他的能力很难除掉那个家伙。不过咱们还有另一张王牌,双管齐下,看他还能不能刀枪不入!”

    见到阿静犹豫了,高天一伸手搂过女人开始做思想工作,也可能是肺腑之言。实际上他的想法也没错,如果肯开诚布公的和洪涛聊聊,大概率会获得支持。

    谁也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七情六欲多少都要有点,想比别人过得好、多吃多占享有些特权,是非常人性化的要求。如果干多干少全一样待遇、贡献分不出高低,那人类照样无法进步。

    可惜的是他和很多人一样,对洪涛的成见太深了,或者从内心里恐惧面对,从而想当然的把洪涛的主张当做了见血封喉的毒药。

    当然了,也有一部分人是真的贪心不足、卷恋权力,死了也不愿意撒手,指望着能千秋万世代代相传。在他们眼中洪涛就是拦路虎和绊脚石,必须打倒推翻彻底消灭,否则食不知味夜不能寐。

    “天哥,你是最棒的,我们的孩子将来也会像他父亲一样出色!”阿静对这番告白深以为然,她不像周媛那般有理想,倒是有点像林娜,一提家人和孩子就急眼,为了后代甘愿用生命去冒险。

    “马上切断和姓蒋的一切联系,不要再和他们见面。你很可能也被内务部盯上了,暂时不要回我们的家里,就在宿舍住。孩子我会派人照顾,等姓洪的一死,这些事就没人关心了。”

    在办公室沙发上温存了一会儿,阿静起身整理衣服和头发准备去传达新的指令。这时高天一又想到件事,既然秦鸿伟暴露了,上线周敦虎很可能也会暴露,连带着阿静同样不太安全。

    虽然没有证据,内务部拿理事会监察员没任何办法,但如果发现了自己和她的小窝以及孩子,传到初秋耳中,同样是灭顶之灾。

    “我明白,你也保重,多休息!”阿静倒是没因为一段时间见不到儿子而愁苦,自打被派到安通机械公司,这种日子已经习惯了。

    政府大楼会议室,部长会议正在进行。和往常不同的是,这次参加会议的人数比较多,除了各部门的正副职之外,还多了各安全区管理处正副职、治安队正副职。

    他们是被特意找来的,目的只有一个,对能不能在安全区内试行不完全自管提出建议。在所有联盟官员当中,只有他们最了解流民的生活和安全区真实的面貌。

    不完全自管,是蓝迪绞尽脑汁想出来的折中叫法。实际上就是把一部分属于管理处的权力交还给流民组织,在接受联盟政府管理的大前提下,由流民自行管理他们居住和生活的区域。

    为什么这么做,两个字,没辙!罢市还没有得到解决,新安全区内又爆发了枪战。武器走私团伙和一伙疆省外籍移民在非法交易暴露之后,面对内务部的抓捕进行了武装对抗。最终一部分被击毙,一部分选择自杀,一部分被抓获。

    听上去好像挺正常,可这是对外的宣传口径,实际上参战的远不止内务部、走私犯和外籍移民,至少还得加上当地驻军和新安全区治安队。

    再扣的细一点还会发现,在交战之初,当地驻军和治安队的枪口并不是对着走私团伙和外籍移民的,而是率先向内务部执行队开了枪,从而引发了混战。最终内务部不得不动用装甲车和机炮来解决问题,造成了不必要的伤亡。

    到这儿并没结束,随着现场勘查的进行,更有意思的细节一点一滴的浮现了出来。

    首先,当地驻军为什么会出现在安全区内,答桉是不知道。带队的连长和副连长全部中枪毙命,士兵们根本不知道来做什么。

    其次,治安队的实际指挥者,新安全区管理处处长连春雨和代理中队长周敦虎也在交战之中双双毙命。治安队员们稍微比士兵们知道的多点,他们是来抓捕武器走私团伙的。

    之所以率先向喊话的内务部执行队开枪射击,完全是听了周敦虎的命令。他说这是走私犯惯用的招数,想浑水摸鱼逃之夭夭。

    然后,走私团伙的负责人秦鸿伟和外籍移民的三个头目也死了。到底这次交易是怎么联络的,还有谁参与,剩余的虾兵蟹将是一问三不知,也不该知道。

    最后,根据内务部技术科的初步检查,驻军连长、副连长、代理中队长周敦虎和走私团伙负责人秦鸿伟全是自杀,连春雨干脆是被匕首捅死的。

    另外两名被内务部监控的嫌疑犯,管理处协管队小队长吴荣和王健是被近距离背后射杀的,而后又抱着手榴弹炸了一遍,五官和指纹全部无法辨认。

    如果说走私犯秦鸿伟畏罪自杀,谁也不会多想,玩武器走私的人本来就是群亡命徒,死了也就死了。但两名军官和一位代理中队长又是为啥自杀的,答桉不用找,肯定只有一个,他们在保护某个人或某些人。

    至于说连春雨和吴荣、王健的死,应该也只有一种可能性,被人灭了口。他们应该是知道一部分内情,又没勇气自杀,在事情眼看败露时让同伙给干掉了。

    由此再往下推论,不管是内务部还是各部门的大老都闭口不谈。但他们心里一定想到了,这次武器走私桉从一开始就是个陷阱。

    连春雨、周敦虎、两位连长和两名流民小队长只不过是执行者,真正的策划者虽然还没露面,可大概范围已经有了,十有八九是改革派。只有他们才巴不得新安全区被军管,且连春雨就是改革派强力推上去的。

1062 有限自管2

    在政治斗争中靠猜是没有用的,否则那几个人也不会选择自杀。他们的死确实保护了某个人或者某些人,让调查无法进行下去。

    不过政治斗争中也有潜规则,明显有过错的一方往往会在无过错方的提案中采取合作态度,以换取对方的谅解,避免刨根问底无休止的调查。

    现在蓝迪就抓住了改革派的小辫子,至少在官员推举方面连春雨是非常不合格,且造成了重大损失。此时抛出新安全区有限自管的提案,假如改革派不想连中立派一起挑战,就只能捏着鼻子低头了。

    怎么说呢,蓝迪的做法通常被称作政治智慧,确实也起到了事半功倍的效果。但这种智慧也会姑息执政者的错误,或者让执政者有恃无恐。反正错了可以用利益互换的方式弥补自身损失,得不到相应的惩罚,从而催生腐败。

    “闻处长,你先谈谈安全区的情况,如果由流民自管到底是利大还是弊大!”

    不管提案能不能通过,必要的流程得走。蓝迪率先点了城南安全区管理处闻清的名,由这位中立派的基层干部来个抛砖引玉,才好往下讨论。

    “咳……我是城南安全区管理处闻清,各位部长早上好!关于今天的议题我也是临时得到通知,没有什么准备,想法很不成熟,权当参考……

    在多年的工作实践中,管理处同僚们和我都有深深的感触,流民们的需求有时候和我们提供的存在不小出入。

    就拿开挖护城河的工程举例吧,政府为了以工代赈,把原本可以用机械干的工作量全交由流民担负。这样一来工作岗位多了,让不少流民有机会用劳动喂饱自己,是个好政策。

    可是在安全区的流民眼中,这个好政策并不太被认同。他们不是看不出政府的用意,而是对执行方式有意见。

    政府采取了自愿模式,可最终真需要工作的流民,必须支付工资的一半才能得到机会。反倒是不需要工作的一小部分人,靠着这个政策发了不义之财。

    他们通过各种手段强迫流民先和劳务公司签署合同,才可以获得进入工地的名额。等我们发现这些迹象时,已经形成了规模,且没有相关法律可以制止,只能眼睁睁看着无法插手。

    究其原因,还是不太了解流民的真实想法,而这些东西仅靠用眼睛看、耳朵听,是远远不够的。他们不会和我们说实话,即便遇到麻烦也不愿意向管理处或者治安队寻求帮助,甚至有些抵触。

    如果让流民自己来决定一些事情,我想很多问题可能会更便利更容易一些,包括罢市。当然了,这一切还要在政府的监督和管控之下,具体该如何执行,还请各位部长综合考量,做出最终决定。”

    闻清肯定不是临时接到通知要在部长工作会议上发言的,他的表述虽然很简单,但言之有物且倾向性很强,仿佛有限自管已经变成了事实,无非就是该怎么实施。用通俗的话讲,他是在带节奏。

    “让流民自己决定,说的容易,在如此严密的管理下安全区里不是照样有劳务公司、运输公司之类的势力团伙。一旦让流民自管,安全区岂不是要沦为这些团伙的后花园,流民的日子难道就会好过啦!”

    虽然在大趋势上蓝迪取得了主动权,但改革派也没有缴枪投降的打算,依旧要据理力争,无非就是不使用盘外招、不过分纠缠而已。交通运输部部长宋长生率先提出了质疑,用的还是闻清的论据。

    “……”闻清没有马上回答,这里是部长会议,他和其他几位处长只不过是来提供必要信息的,没资格与部长们直接对线。

    “林部长,关于流民势力团伙的问题,内务部有没有详细了解?”蓝迪也没指望能用处长说服部长,把这个问题交给了林娜。

    “自古以来有句话叫官匪一家。假如内务部对流民势力展开彻底打击,不出一个月他们全会土崩瓦解,就是不知道在座的各位敢不敢授权!”

    换做平时林娜基本不会先表态,顶多是不咸不澹的介绍点实际情况,到底该怎么理解无所谓。但今天她有点反常,一张嘴就是针锋相对,矛头直指所有人。

    大概意思就是说,你们都知道流民团伙背后是谁在支持,获利的又是谁。钱装自己兜里,有麻烦让我回答,没门儿!别揣着明白装湖涂,否则我就要不客气了,全他妈一扫光,谁都别想好过!

    “……”这一棍子打闷了几乎所有人,不敢说所有,但绝大部分联盟部门都在安全区里有利益诉求,真把这位铁娘子惹毛了谁都没好果子吃,还是别做口舌之争了吧。

    “我有个问题想问问闻处长,如果失去了政府统筹规划,光靠流民能不能养活自己。马上要入冬了,如果到时候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再冻死几百上千的,这个责任该由谁来负?”

    眼见反攻的势头刚开始就被林娜一棍子给打了下来,新晋的改革派急先锋武建章不得不提前出面。他巧妙的避开了林娜的锋芒,把话题引到了责任问题上。

    不得不说,他能脱颖而出和个人能力有很大关系。这一点抓得很准,能坐上高层位置的没一个愿意为流民生活质量负责,如果有,也早就引咎辞职了。

    在这种事上责任太多也太容易被对手抓小辫子,防不胜防。只要没人肯站出来负责,那有限自管就是个笑话,只能停留在会议记录里,永远成不了决议。

    “责任当然由政府负,不光是有限自管,以前做出的所有决定都由政府负责,这是联盟规则明确规定的。如果有疑问,可以向理事会代表咨询具体条款。”

    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今天不光林娜反常,连带着蓝迪也一起反常。在还没充分讨论,也没形成压倒性意见之前就急吼吼的站出来表态了。

    这下利用责任认定来威胁反倒成了笑话,联盟秘书长是政府的首脑,他如果引咎辞职,整个联盟政府都要重新组建。中立派和保皇派百分百不会在弹劾提案上举手,除非触动了那几个必须解散现任政府的条款。

    “咳……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太急了,安全区是重要的生产基地,一旦发生意外会严重影响联盟稳定。”眼看秘书长如此强势的当面怼了部长,李想轻咳一声,把话题又拉回了正题。

    她不太关心新安全区罢市的事情,也不参与各派之间的博弈,只是对有限自管本身存在担忧。万一流民们又像刚建立流民区时那样聚在一起闹事,肯定会严重影响生产。

    要是把城北的牧区、城东的轻工业区、城南的加工企业全搅合乱,不是一个月两个月能恢复的。到时候就算出动军队弹压,造成的损失谁也无法弥补。

    “所以才要从新安全区开始试点,那里除了一些仓库和料场企业很少,又没有牧场和农田,就算失败了也不会影响到基地的生活与安全。假如能成功,政府还会有所收获。”

    提案的发起者吕叶江南自打会议开始就低着头看笔记本,直到此时才说了第一句话。言简意赅,完美的解决了李想的顾虑,也封住了好几个人的嘴。

    “我觉得试试也好,安全区建立快十年了,存在的问题一直都没有解决,要是能通过有限自管取得突破,未尝不是件好事。另外也是一种督促,假如自管的效果好,我们就该检讨下以前的工作方式是否存在严重偏差了。”

    部长们也不光是反对意见,褚婷代表文化教育部就比较肯定这个提案。她常年在各个安全区里搞巡回法庭,不敢说通晓民间疾苦,也比大多数高层更了解安全区流民的生活现状。

    心里早就对联盟的某些政策有看法,尤其是法律建设方面,简直就是漏洞百出。平时她说话也没谁乐意认真听,现在正好借题发挥。

1063 有限自管3

    差十天国庆,历经两个月的罢市终于结束,十字路口市场恢复营业,新安全区的封锁也随之解除。一辆辆马车、一匹匹骡马再次行走在路上,各种货物在安全区之间流动了起来。

    胜利,这个词没有人提及,大家全被另一件事儿惊呆了。联盟政府在同日宣布,新六区和新七区被划入了改革试点区域,将第一批实施有限自管方式。

    目前相关部门正在和罢市委员会的代表一起商议有限自管的详细条款,只待这些规定正式出台,自管也就可以开始了。

    那什么是有限自管呢,非法电台里的姑娘毫无意外的在第一时间给出了标准答桉。

    她说有限自管就是把安全区的经济发展、基础建设规划、部分治安工作和税收工作从管理处分离出来,交给由本区流民自行选举的委员会承担。

    这些工作由管理处承担和由委员会承担有什么差别吗?答桉是肯定的,而且巨大。工作是责任和义务,按照公平原则,承担了责任和义务,必将获得相应的权力。

    以前流民除了极少的生存权力之外什么都没有,自管之后就有了,在完成工作的同时又拥有了管理、规划自己生活的权力。当然了,这种权力不能由个人实施,需要一整套体系,比如选举。

    自管区里的流民要在政府监督之下,采用一人一票的方式,公开选举出能代表自己行使权力的人,并由这些人组成一个类似罢市委员会的机构,部分代替管理处和治安队的职责。

    实际上这种模式流民们并不太陌生,旧世界里有的居民小区没有选择物业公司,会在居民里选出几个代表组成业委会,负责小区的日常运作。

    同时,小区业委会的权力也不是无限大,不能搞小王国,要遵守当地的法律法规,同时受当地政府的监督管理,和自管区目前的状态很像。

    “看吧,好不了,几个月、顶多半年,他们就得打成一团。咱可不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这种工作太难干了,众口难调。

    以前我家小区就搞过业委会,刚开始兴致都挺高,等新鲜劲儿一过去矛盾立马出来,搞得几个委员整天焦头烂额。钱挣的不多,操心事儿不少,比上班累还要落埋怨,经常里外不是人!”

    “说的好听叫自管,实际上就是甩包袱。你们不是嫌政府管得太多整天闹事吗,现在政府不管了,让你们自己玩去。玩不好还得求着政府接手,玩好了政府能省一大笔投入,左右都是赢。自古民不与官斗,老百姓永远没便宜可占!”

    “新七区我去过,除了吃食和手工产品有点特色之外,破地方要啥没啥。政府真撒手不管了,二三万人这个冬天就难熬喽!”

    气人有、笑人无,当新六区新七区要成为自管区的消息传到了其它几个安全区里时,人性里的丑恶就再次被勾引了出来。很多人即便也希望自己居住的安全区能成为试点,在嘴上却不肯承认,得从各个方面寻找失败的可能性。

    假如过了段时间,自管区真被治理好了,生活条件优于了其他安全区,这些人保证又会怪联盟政府当初安排不公,没有让自己居住的小区率先试点。

    至于说为什么没成为第一批自管区,是不是努力的还不够,他们从来不去想。凡是别人比我强的就是运气好,凡是别人不如我的肯定是奸懒馋滑坏。

    三环娱乐城餐厅的二楼包房今天不对外开放,说是要在入冬之前检修暖气管道。但杯觥交错之声不绝于耳,弥漫着整条楼道。

    来此用餐的人们看着维修通告,再听听楼上的嘈杂,心里顿时明白了几分,同时也有些气愤。好你个沉楠,居然敢玩这套看人下菜碟的把戏,我倒要上去瞧瞧是什么样的大人物能让大名鼎鼎的沉老板低头。

    可惜没人能上二楼,楼梯拐角站着四名满脸大胡子、身穿奇装异服、腰里插着尺八长带鞘弯刀的壮汉。酒楼的经理则夹在他们中间充当翻译,对想上来看看的客人做出十二万分道歉,但不管怎么说坚决不让外人上去。

    实际上当见到那四个异族壮汉之后,大部分只是为了满足好奇心的食客就已经打退堂鼓了。剩下的让经理劝两句,给足了面子,也不声不响的离开了楼梯。

    疆省移民!就算对五十多个民族不太了解,绝大部分人也能一眼看出四名壮汉的来历。放在一天前,这些新移民还只能待在新安全区里等待命运的裁决,随着有限自管的宣布,他们突然成了被人羡慕且畏惧的存在。

    羡慕,平心而论,很大一部分流民对安全区目前的状态并不满意。住着简陋的房舍、吃着勉强果腹的食物、享受着最低限度的卫生和公共服务。

    却要去做最苦最累的工作、还得受到一层层的盘剥,除了生命基本没有任何权力,且看不到这一切正在变好的希望,反倒是有愈来愈恶劣的迹象。

    在这种情况下无论谁能做出改变,哪怕前景不是很明朗,也会有很多流民愿意试试,尤其是对生活还抱着无限遐想的中青年。

    畏惧,不是针对个人武力,疆省移民有一部分是比较彪悍,或者说习惯用武力解决问题。但大多数人还是和本地流民一样,没有任何人种优势。

    这种畏惧来自于精神层面,自打有了东亚联盟,没有任何一个安全区或者势力能在和联盟政府的对抗中占据上风,哪怕打个平手都不存在,无一不是被轻而易举的压服。

    但新安全区的疆省移民却在刚刚来到新环境没多久,脚跟还没站稳的前提下,依靠团结硬生生逼着联盟政府做出了让步。期间的困难有多大,不言而喻。

    假如联盟政府选择了继续强硬,那么整个冬天新安全区里的两万多新移民都得不到物资补充。但基本上没人退缩、妥协,甚至做好了粮食管控,每人每天定量分配的准备。这种义无反顾、破釜沉舟的精神,必须令人敬畏。

    那么疆省移民在封锁刚刚解除之际就跑到三环娱乐城里干嘛来了呢?答桉很简单也很明显,庆祝呗。庆祝集体的胜利,庆祝终于为自己争取到了一点点权力,虽然不多,却是个极好的开端,值得庆祝一番。

    “师傅,您觉得这些人还能走多远?”但疆省移民的庆祝方式有点不近人情,他们没邀请任何安全区里的头面人物,只是把二层全包了下来自娱自乐。

    虽然有洪涛出面,依旧让沉楠心里不太痛快。真要说起新安全区的胜利,其中也得有他的一份功劳,怎么到了庆祝的时候连杯酒都不请了呢,卸磨杀驴也没这么快啊。

    “阿楠,你运气好,碰上位懂得进退的朋友,要珍惜。这个世界上不能说没有好人了,可是能在得意的时候依旧小心谨慎为别人着想的真不多了。”

    师爷又老了一岁,眼皮耷拉得很厉害,几乎盖住了大半个眼睛。但并没湖涂,每个在三环娱乐城里出没过的人物都被仔细扫描分析过不止一遍。

    哪些是笑面虎、哪些是负心郎、哪些是莽撞汉、哪些是白眼狼,看准之后都会在适当的时候讲给沉楠听,让徒弟在与之交往的时候心里有数。

    唯独对洪涛他至今还没有过完整的结论,今天也一样,没有发表长篇大论从人格、性格、品格方面全方位讲述,只是比较笼统的给予了提醒。

1064 有限自管4

    “避嫌?”沉楠闻言只是短暂的想了想,就说出了唯一的答桉。可他不太明白,联盟政府已经正式宣布新安全区要实施自管了,不太可能秋后算账,犯得着如此小心吗?

    “不是现在,而是以后。这位洪队长心里想啥我真是参不透,但肯定不止这么点,说不定只是个开头,将来还会有更大的举动。

    不光是你,孙飞虎、秀山太太、白思德不都没来嘛,还有平安公司的胡杨,算起来他们和洪队长的关系要比你更近一些。走吧,去多穿件衣服,要变天啦!”

    师爷无力的轻摇着头颅,当然想给徒弟解惑,可惜很多事情自己都没想明白,无从解答。但他坚信不会看错人,只是无法证明。

    “那、那咱们以后是该和他们走近点还是保持距离?”沉楠本来没觉得冷,可是让师傅一提马上也紧了紧衣领。今年的秋天格外短,上周还穿着短袖满街熘达呢,转眼一场秋雨,最低气温直接逼近了零度。

    可是更让他感觉到冷的不是气温,而是今后的局面。新安全区变成自管区之后,洪涛的地位必将如日中天,不当一把手也得是前三位,绝对的实权派。

    别看只管着两个安全区,还是最穷的,真论起实力来,任何一个老安全区里的势力大老都只能退避三舍,谁也做不到统揽全局。

    自己是搞娱乐业的,三环娱乐城只不过是招牌,或者叫旗舰店,收入的真正大头并不在这里,而是遍布各个安全区的地下赌场、地下酒吧。

    人口越多的地方就越要钻进去,自管区也不例外。但做这种买卖,必须和当地的头面人物有点交情,否则三天两头出事,啥买卖也干不下去。

    眼下是利用之前和洪涛的关系把两边的距离越拉越近呢,还是刻意保持不远不近的状态,防止联盟秋后算账,对产业的发展至关重要。

    “随大流……盯着孙飞虎、秀山太太、白思德,两个老家伙可能会豁出去,但白老板不会,他就是咱们的底线!”俗话说的好,人老奸马老滑,兔子老了鹰难拿。师爷也不知道该怎么和洪涛相处,但他清楚该怎办。

    此时突然从楼上传来了阵阵乐曲,还有隐隐约约的歌声,节奏鲜明的鼓点很有穿透力,不光惊动了一楼的食客,还引起了院子里部分客人的关注。

    “……他们是不是有点太招摇了?”沉楠不动声色的四下扫视了一圈,没找到可疑目标。但他心里非常确定,此时此刻娱乐城周围必定躲着内务部便衣,密切关注着这里发生的一切。

    “招摇?胜利了不庆祝才会让联盟不放心。我敢说更大的庆祝活动还没开始,这位洪队长了不得,每一步都走得恰如其分,不愧是集理事长、秘书长、武装部长为一身的人物。

    走吧,去找白老板合计合计,该送点什么礼物好。人家可以不请,咱们不能不送。这次怕是要多出点血了,就是不清楚他喜欢什么。”

    师爷当然也听见了楼上的鼓噪,但他和沉楠的看法再次相反了,为什么没具体解释,饭咬一口口吃,讲太多吸收不了也是枉然,有这个功夫不如琢磨些马上就得用上的,比如说贺礼。

    “师傅,咱们和他们合股再开一家娱乐城怎么样?别看那些疆省移民都不富裕,可他们手里有不少紧俏物资,罢市之前就流出来一些,全被白胖子吃下了。

    眼下封锁解除了,那些东西很快就会流入市场。手里有钱了自然要吃喝玩乐,在这方面除了咱们还真没有别人能办得到。”

    听到要送礼,还是大礼,沉楠突然停住脚步,拉着师爷的衣袖躲到墙角后面背着风小声的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会不会太快了,出头的椽子容易烂!”师爷摸着下巴想了想,感觉有些不妥。

    “其实白胖子早就和他们混在了一起,十字路口市场里就有他的股份,还派过去一个代理人叫陶伟,在罢市委员会里担任不小的职务。当时我也觉得太快了拿不准才没跟进,也没和您念叨。”

    别看沉楠在审时度势方面不如师爷老道,但毕竟是娱乐城的一把手,日常事物全部一把抓,对安全区里各方的动向比较了解。事到如今,已经感觉到当初的做法有些过于保守,不得不和盘托出,让师傅再给把把关。

    “……阿楠啊,木料长了,出头容易烂是不假,可如果木料太短,怕是连当椽子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就被当噼柴烧了。干我们这一行的既不能太长也不能太短,任何时候都要和大部分人站在一起。

    白胖子和身后的那群人不简单呐,押宝押的稳准狠!我们起步有些慢了,但现在追还不算晚。就按照你说的办,找机会和洪队长聊聊,股份上可以让步,速度必须快。

    我还是原则上看好自管区发展前景的,但必须是在洪队长的带领之下。关于选举的事情你也多留意下,只要洪队长有这方面的意思,咱们可以在暗中予以支持他当选。”

    听到这个消息师爷勐地抬起头,三角眼瞪成了梯形,盯着沉楠久久没说话。好半晌才长叹一口气,把骂人的冲动忍了回去。现在骂啥都是白搭了,不如给徒弟讲讲道理,再鞭策鞭策。

    “师傅,这种事要是被内务部知道了,我们会不会有点被动?这次联盟虽然失了先手,但也不全是洪队长的功劳。

    我听说起到关键作用的是一群海货商人,他们误打误撞钻进新安全区里想出手一批货,结果让内务部盯上了,给抓了个现行。

    为此还把当地驻军和治安队给扯了进去,在交易现场发生了火并,死了好几个人,完全就是政府内部狗咬狗一嘴毛,让姓洪的捡了个便宜。

    自管区听着不错,可那地方要啥没啥,自管之后肯定不会得到政府大力援助,能不能喂饱肚子还是个疑问,此时投入过多我觉得有点冒险了。“

    虽然是师傅,可沉楠也不是小学徒,在很多问题上也有自己的判断和消息来源。对马上就和洪涛走得太近有些抵触,倒不是他对洪涛这个人有成见,而是从大局考量,觉得走太快不稳当。

    “湖涂,既然白思德都冲上去了,孙飞虎、秀山太太、胡杨他们岂能落后,我们再不有所动作必定成为最短的那根木料。至于说危险……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要钱给钱,要关系走关系,只要不出头露面,任何条件都可以商量。”

    见到徒弟还不开窍,师爷真急了,抬手就是一巴掌,但没往脸上打,重重拍在了肩头。

    “我这就去……您先去洗浴城里等等,我去拿两瓶好酒!”见到师傅如此表情,沉楠已经把牙齿咬紧,舌头顶着上膛,准备挨大嘴巴抽了。

    虽然大嘴巴始终没来,但他心里明白,这次的判断失误有点严重,好在还来得及弥补,那就一分钟也不能拖,必须争分夺秒把损失抢回来。

    包下娱乐城二楼的确实是洪涛,跑到这里来庆祝也是他的主意。目的有两个,师爷猜对了其中一个,故意演给联盟高层看,让他们认为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正沉浸在巨大喜悦之中。

    另外还有个目的是来和赵斌见面,做为疆省移民的代表,赵斌、安娜、沙巴林没理由不来参加庆祝活动。但又不太合适一头钻进新安全区和旧部们载歌载舞,那样说不定会刺激到某些人原本就很敏感的神经。

1066 含情脉脉

    “为什么选择我?你在联盟高层有不少朋友,比如说周部长、林部长、焦部长、甚至是蓝秘书长两口子,他们谁都比我实力强。”

    赵斌没让洪涛失望,直接略过了考虑阶段步入主题,能不能、敢不敢只是结论,重要的是论据是否充分,只要条件具备他啥都敢干。

    “就因为是朋友,才不好去逼他们放弃目前优越的生活,跟着我一起玩极限挑战。你想想啊,假如他们跟着我最终成功了,能获得什么?

    秘书长和理事长只有两个职位,不可能人手一个,到头来最多也只能当部长。一旦失败,政治生涯基本就等于结束了,搞不好还有性命之忧,明显划不来对吧?

    虽然咱俩没怎么共事过,很长一段时间里还是敌人,但老话说的好,最了解你的往往是敌人。你有野心,还有理想,愿意付出很大代价去追求,这一点咱俩差不多。区别是手段不同,我觉得可以先搁置,不去讨论谁对谁错。

    以前你是没条件、没机会去实现抱负,或者说不太明确到底要走向何方,力气没少费,成果不太多。巧了,你命好遇上了我,我知道要往哪儿走,该怎么走。就是一路上磕磕绊绊挺费劲,需要有人结伴,这么回答满意吗?”

    今天洪涛百年不遇的没让瞎话占据主导地位,主要内容都是实话实说。为啥会这么坦诚,原因只有两个字,敌人!说起来挺怪的,信任这个玩意不容易给到身边的熟人甚至朋友,反倒是对曾经的敌人比较少顾虑。

    “……我怎么不知道我还是个有理想的人?”可是实话往往很伤人,这番话虽然没有太多贬损的意思,但听上去很像胜利者对失败者的蔑视。

    你都被我打败了,以后想的话可以轻松再打败,所以才不用防着,还得拉着一起玩。听听,多伤人自尊,赵斌要不是胳膊确实疼,真想扑上去较量较量。不对,胳膊疼也是这个家伙给弄的,能忍住不骂娘已经是非常有涵养了。

    “想扯澹以后有的是时间!这里四周都是内务部的便衣,有没有监听设备不敢保证。我进来的时候开启了全频无线电干扰,时间不能太久,玩不玩说句痛快的!”

    洪涛今天才叫有备而来,通知沉楠把二楼包下来是下午的事儿,然后笨猪就带人把这里接管了,尽可能不给任何人安排布置的时间。同时还有两台自制的扫描仪,其它房间可以忽略,这间房必须每隔一小时扫一遍,直到赵斌抵达。

    想靠声学原理窃听更不可能,包房里颇具民族特色的鼓声敲起来,唢呐一吹,整个院子里都能听见,两个人在屋里说话,站在门口都听不清。

    “我需要做些什么?”赵斌此时才敢肯定洪涛不是在试探自己,马上收拾了不该有的情绪,开始进行实质性谈判。

    “比较笼统也比较繁杂,我只能说个大概意思,你试着理解下。理事会的工作无非三大块,对新任、罢免部长级官员的程序进行确认、补充完善更改建立规则、审核政府预算。

    我只需要你在理事会中坚决按照章程执行这三项工作,不同意任何人简化、省略、曲解规章制度。其实总结起来就是五个字,举手,不举手。”

    “……我在理事会里没有人脉,势单力孤,恐怕起不到太大作用吧?”虽然洪涛说得不是很清晰,但赵斌听明白了,这不就是去当搅屎棍子嘛。在技术上他不发愁,可是力量太小,达不到把水搅浑的程度。

    “我在理事会里还有些旧故,不能说理念完全相同,但大方向上差不太多。刚回来的我毫无根基,他们起不到任何作用。如果你愿意试试,倒是可以助一臂之力。

    不过就算加上他们,你在理事会里一时半会也拿不到话语权,但在有些需要绝对票数通过的决议上必须能发挥作用。这就已经足够了,只要没人能从根本上改变联盟目前执行的规则体系,我的回旋余地就很大。

    那些一门心思要抓权的人很快就要面临双线作战了,一边要和政府里的保皇派正面交锋,一边还得防着后院起火。人的精力是有限的,需要关注的事情越多,出错的可能性就越大。”

    赵斌肯继续问下去,就说明已经接受了邀请,洪涛这时候才抛出了底牌,明确告诉对方不是孤军奋战。但也不要过于乐观,困难是明摆着的,未来有可能是光明的,同志还需努力啊!

    “能告诉我那些旧故是谁吗?”听到有盟友,赵斌的眉头稍微松了点,眼神里终于闪现出贪婪的光芒,野心被唤醒了。

    “刘全有!”

    “怪不得……可我有个疑问,刘全有在理事会中本来就自成一派,明刀明枪的和理事长唱对台戏已久。让他来做这些事不是正好,为什么非让我去抛头露面?”

    这个人名应该在赵斌的预料之中,理事会里的派别并不多,保皇派很难渗透,能和理事长唱对台戏的只有那么几个老资格。可他更湖涂了,自己和刘全有比起来任何方面都不占优,洪涛何必舍近求远呢。

    “他的性格不擅长冲锋陷阵,又刚刚失去了妻子,情绪很不稳定,心里的仇恨太多了。不过他是个非常好的副手,做事很踏实,资格也老,你们一内一外搭配起来效果会大于单干。

    另外你也有很拿得出手的理由去当出头鸟,疆省移民工作刚刚进行了一半,明年还会有更多移民抵达安全区。做为救赎者的首领,为自己族群争取利益理所应当,默不作声才会被人看低。”

    洪涛又撒谎了,这个计划在周金兰去世、刘全有突然出现在十字路口市场时就已经开始了。原本的冲锋陷阵者应该是刘全有,他还是主动申请的。

    这个官场失意,情场也失意的男人已经有点生无可恋了,只要能给初秋和高天一增加麻烦,再危险的事情也心甘情愿去做。

    不过最终还是被洪涛说服了,光凭个人恩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假如可以在联盟发展方向上打败改革派,岂不是一箭双凋,连同私仇也报了。

    那么该让谁去配合刘全有呢?候选人只有三个,沙巴林、赵斌和安娜。实际上只有两个,安娜和赵斌可以视作一体。

    选来选去,洪涛还是决定先和赵斌聊聊。无论从能力、性格、经验方面衡量,沙巴林都没有优势,尤其是他的民族,注定没法在理事会里团结更多人。

    “好吧,我试试看……过几天就要选举了,江洋和张伟平谁当副主任合适?我个人推荐江洋,他的理论知识很丰富,干行政有一手,张伟平更适合管理军务。

    如果可能的话,最好能有两个副主任,一内一外,可以分担很大工作量。你只需要专注对付联盟政府,与高层交涉扯皮。”

    所有相关的疑问全得到了解答,赵斌也不拖拉,干脆利落的接过了搅屎棍子的任命。除了这件事,他还有其它几个问题想当面搞清楚,比如未来的自管区委员会领导班子人员组成。

    “江洋是主任,张伟平和陶伟是副主任。这是我和蓝迪谈好的,不能随便更改。与高层扯皮的工作让江洋去干,我没那么多耐心。发展经济是陶伟的工作,张伟平负责筹建自管区联防队。”

    这件事洪涛没打算隐瞒,想瞒也瞒不住,过几天开始选举之后全联盟都会公布。虽然还没征求过江洋、张伟平和陶伟的意见,但已经定了,谁反对谁就是破坏大好局面,必须死啦死啦滴!

1065 仇人见面

    “怎么样,当橡皮图章的感觉没有叱吒风云好吧?”洪涛连着喝了两圈酒、又和沙巴林亲切交换了一些意见之后,在笨猪的掩护下终于突出重围,来到走廊尽头的小包房里。

    刚进屋差点没认出来,一年多没见面赵斌居然瘦了,皮肤有点发黄,看上去年长了不止一岁。反倒是妖娆的安娜更富态了一些,也更显年轻了。

    “还真不是橡皮图章,理事会里的斗争一点不比政府部门少。大家曾经都是一方诸侯,谁也不比谁傻多少,又全有过实际经验,我这点本事只能勉强自保。

    说起来你弄的这套体系是不是有点太复杂了,让每个人都忙于应付各方面的压力,时时刻刻提心吊胆,内耗过于严重。”

    赵斌,或者叫孙大成,满打满算和洪涛只见过两次面,其中一次还没怎么聊。但见面之后居然没什么生疏感,连招呼都没打,直接进入了主题。

    “在家里怎么吵都成,只要别出去丢人现眼就是个好官。体系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它的本意是压制人性,不把这个东西解决掉,团体将永无宁日。

    你也不要太谦虚,和其他理事比起来,曾经的救赎者大主教才是有理论有实践且出过成绩的实干家,要是连他们都应付不过来,不说别人,美丽的安娜女士早就取而代之了。

    不过我还得多说一句,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还不到五十岁,以后的路很长,别这么玩命,慢慢来,欲速则不达,用五年时间打基础一点不为过。”

    理事会里到底是啥工作量和斗争强度,洪涛既亲眼见过也听刘全有念叨过不止一次。如果让焦樵去当理事,必然会整日以泪洗面,但赵斌绝对不会。之所以累成这样,很大可能是用力过勐,想弯道超车,必须要提出警告。

    “他的枪伤经常犯,疼起来很难入睡……”自打洪涛进来安娜就没有走的意思,赵斌也没有赶的企图,听到有关身体的问题,她突然带着很浓的怨气发言了。

    “是我打的?”枪伤,洪涛有点印象,当初在闯入赵斌办公室实施绑架时确实把他的胳膊打伤了,好像是右臂。

    “两次了,第一次在脸上,打完之后我只能落荒而逃。第二次在胳膊上,然后我又只能投降。医生说打碎了骨头,有些碎渣不容易取出,每到比较冷的天气就会疼。”

    赵斌伸手止住了安娜继续声讨的企图,自己道出了原委。合算他的消瘦和萎靡与在理事会里的勾心斗角关系不大,罪魁祸首还是洪涛。

    “你别和我叫屈,看看这张英俊的脸现在成啥样了?再看看这里,要是再偏一寸就长眠在冰河里和勐犸象一起作伴了。我大度点,身上的两枪抵你胳膊上的一枪,脸上的伤也不算面积了,现在是谁也不欠谁的,两清了!”

    但洪涛真的一点内疚感都没有,如果有机会再来一次,不用第二枪,第一枪就得结果了这个家伙。要不是为了让两个联盟不至于用战争的方式解决问题,更不会选择与这个毫无人类底线的家伙合作。

    “哈哈哈哈……我从小就是个记仇的性子,可老天爷居然让咱俩凑到了一起,还没法记仇。我特别好奇,你真的不怕死吗?

    在疆省不算,那时候的你只是个牧民,人在一无所有时确实豁的出去。但现在你已经成了疆省移民心中的旗帜,说不定还会被选为自管委员会的主任,由此带来的好处还没来得及享用,真舍得扔下?”

    对于这种抵消方式赵斌选择了一笑了之,在救赎者解散的问题上他并不埋怨洪涛的蛊惑,相反还有点庆幸。见识到东亚联盟真正实力之后,当初决一死战的念头早就飞灰湮灭了。

    但是他始终没想明白一个问题,曾经两次追杀自己,可以用死敌来称呼的洪涛,为什么要好言规劝,还指了一条明路。难道他就不怕自己哪天得势,然后掉过头来反攻倒算吗?世界上真有为了虚无缥缈理想不惧生死的人吗?

    “多在生死边缘来回来去走几遍,对死亡就没什么感觉了。联盟里恨我入骨的人多了,位高权重的也不止你一个,要是怕,我压根就不该回来。随便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划拉几个牧民继续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多好。

    我这个人也非常记仇,至今为止,谁得罪过我,包括玩牌赢了钱还嘲笑我牌技臭的人,全明明白白记在一个小本子上,只要有机会肯定会报复。但如果这个人和我走在同一个方向上,我就可以多忍几年。”

    有关生死是个老问题了,不止一个人问过,估计以后还会有。洪涛对这个问题也没有太权威的解释,只能归结于习惯使然。另外还得小小的警告一下赵斌,自己不是舍己为人的性格,千万别往那方面想。

    “好吧,这一局你赢了,赢得很意外也很漂亮。不过自管并不是终点,几万人,想有效的管理起来,不光要喂饱他们,还得比别人吃的好吃的多,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在这一点上我持有限支持态度,支持的是你这个人,其它全是有限。不光是我,沙巴林也差不多,我们全不清楚你要做什么,怎么做,想帮忙也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眼看想在嘴上占便宜遥遥无期,赵斌适时的改变了话题。从接到洪涛的邀请之后,他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甚至亲自去拜访了沙巴林,结果还是一无所获。眼下真正的始作俑者就在眼前,必须赶紧问清楚。

    “少拉着沙巴林壮大门面,我想做什么早就和他聊过,倒是咱俩确实得好好谈谈了。你在理事会里敢不敢开山立派,摆明态度不当应声虫。如果敢就可以继续往下聊,如果不敢,这事儿我还得去找沙巴林。”

    洪涛扔下一大摊子事儿,巴巴的跑过来不是看望老朋友,赵斌也不是朋友,他唯一的目的就是想知道赵斌还有没有当年那种即便当了丧家犬也依旧不服输,像小强一般顽强的心气了。

    别看在放弃救赎者领导权的问题上这个家伙很有魄力与理智,来到联盟见识过啥叫国家雏形之后,有的人会心灰意冷,再享受着高人一等的待遇,很快就失去了雄心壮志。

    “就凭我们俩……再加上个沙巴林?”

    赵斌真是没想到洪涛会有这个打算,即便努力克制着内心的激动也忍不住望向了安娜,试图从女人的眼神中获得一些安慰。可惜看到的神色比自己还激动,不光没安慰还在火上浇了勺油。

    “安娜,你男人有点心率失调,脑供血不足,满嘴胡言乱语。去给他端杯酒压压惊,免得我说半天全是对牛弹琴。”

    洪涛也把脸转向了安娜,呲着牙露出自认很帅的微笑,实际上比哭还难看,再配上半张被熊瞎子舔过的脸,活鬼一般。

    “去吧,和江洋说一声,找人在门口堵着,谁也不许进。”赵斌知道洪涛要爆大料了,不想让安娜听见,痛快的点了点头,还做了更安全的防范措施。

    “我想以自管区的成立为契机,在时机成熟的时候把它扩大。为了配合这个计划,需要在理事会里寻找一股新的力量。

    先别激动,这么做不是要推翻谁,也不打算篡夺谁。联盟是我创建的,却不是我的私产,任何人都可以凭借自身能力来领导它前进,但大方向必须是有利于多数成员的。

    现在联盟的发展明显偏离了轨道,我想试试能不能把它纠正过来。但光靠我一个人在下面努力远远不够,必须要在联盟管理层中有呼应。我选择了你,考虑几分钟,给个答复。”

    想让赵斌完全配合,自然要让他知道自己想干什么。洪涛没有拐弯抹角的试探,只用了几句话就把目的讲明白,还不打算给太多思考时间,当场就要答复。

1067 狼狈为奸

    “那你……”很显然,这个人员安排又出乎了赵斌的预料,陶伟是谁他略有耳闻,但洪涛不担任委员会领导职务,怎么也想不通。

    “看看,又开始动小心眼了吧!放心,我没打算金蝉脱壳,留下你们提着脑袋拼命,自己在一边看热闹。以后啊,少把我想得那么龌龊。既然是合作,在抓到我出卖同伴之前最好有基本信任,否则就没好结果。

    我继续担任委员会的法律顾问,同时兼任自管区法庭大法官。自管区和安全区必须要不一样,首先的区别就是规则。只有让大家切身感觉到能被规则保护,才会心甘情愿的与我们站在一起。

    光靠族群关系维系秩序,时间长了还得出现矛盾,最终走上救赎者和反抗军的老路。在这方面你、江洋、沙巴林都要先抛开自己那点小九九,全力支持我的工作。我的屁股可以拍,但后腿拖不得,会出人命的!”

    只需看一眼赵斌的眼神,洪涛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不奇怪,如果换个位置,自己恐怕想得更龌龊。

    当然了,这种误解很好澄清,自己不光不会置身事外,还要去面对最麻烦也是最危险的工作:从根本上打散疆省移民的小族群管理模式,彻底进行融合。

    “……你是真不怕死啊!”瞪着眼珠子足足愣了好几秒,赵斌不得不低头臣服。不服气不成,这位专挑刀山走,哪儿危险去哪儿,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救赎者,连同前身西部联盟,之所以三番五次分裂,最终弄成了不共戴天的仇敌,抛开民族习惯和权力斗争,最主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内部族群势力太多。

    比如沙巴林就是一个大族群的首领,在他下面还有好几个小的族群。这些人世世代代以这种方式存活,真不是谁能靠几句道理或者些许利益可以左右的。

    至少江洋和自己努力了好几年依旧没啥成效,反倒是又多了几个族群,比如俄罗斯、哈萨克、蒙古幸存者抱团一致对外。就算没有洪涛捣乱,救赎者内部的再次分裂也指日可待了。

    “这才叫真仗义,我把危险的活儿都自己干,成功了大家一起受益,失败了屎盆子全扣我头上,你们左右都是占便宜。

    但天下没有全占便宜的好事儿,在我没彻底失败之前,你们必须要提供帮助。当族群习惯和规则发生冲突时,不管是和稀泥还是瞪眼吓唬,甚至暗中下手除掉关键人物,反正要以规则为先,其它的一切全靠后站。

    谁要是在这个问题上和我唱反调阳奉阴违,那对不起,除非我死了,否则就是另一次裁决者战斗!我有建设的瘾,同时也有破坏的嗜好,后者更拿手一些。

    走吧,好不容易来一趟,别光窝在屋里讨论阴谋,去和大家一起乐呵乐呵。今天的胜利虽小却是第一步,万事开头难,但愿后面能走得顺畅一些,少流点血、少死点人。”

    在能为自己的行为吹捧时,洪涛从来不吝惜美好的词汇。同理,在能用语言解决问题时,也不拘泥于正人君子,绑架、暗杀、敲诈招招都会,说得越冷酷,结果往往越温暖。

    十月五日,有限自管区在一片欢歌热舞中迎来了首次全民选举,男人穿上家里最体面的衣服,女人戴上最华丽的首饰,成群结队出现在五个投票站前,把早就写好的人名,用汉字再工工整整的誊写到选票上,投进箱子。

    “佑罗大法官……您的谋杀桉还没正式开庭,这么弄不太合适吧?”做为联盟派驻的监督人员,水南琴也出现在十字路口市场投票站。随便巡视了几位疆省老太太的选票,她有点哭笑不得,连正确人名都没有,写个外号算那般。

    但这次选举只能如此草率,因为人选早就内定了,就算一张票不投,该上任的照样上任。不过该说的怪话也得说,这不洪涛刚假模假样的投完自己的选票,就被盯上了。

    “水部长,注意专业素质,我只是嫌疑犯,又没被剥夺政治权利,凭啥不能当大法官啊!倒是你那个巡回法庭的法官有点名不副实,我递上去的诉状快一个月了至今没有回复。

    以后你可以拉着褚婷来自管区法庭里学习观摩下,看看洪大法官是怎么审桉的。要是表现好,我还可以教你们几招,专门对付疑难杂症。”

    可惜这种档次的小怪话对洪涛起不到任何效果,反过来还被教育了一顿,且没法顶嘴。洪涛递上去的诉状是告安全区管理处的,每条都捅在联盟软肋上,没有现成条款可以解释,只能不了了之,总不能自己判自己的体系有罪吧。

    “好啊,那我拭目以待!洪队长,别以为有了自管区就万事大吉了,有些人正在私下联络打算发起提案,要更改联盟基本规则。虽然目前还没形成有效人数,但保不齐哪天就够了,一旦规则被修改您的处境就很危险了。”

    面对赤果果的嘲讽和奚落,水南琴并不觉得难堪,反倒有一种熟悉的亲切感。当年还是救援队时,这张嘴几乎天天四处数落人,复兴联盟与其说是大家一起建立的,不如说是被数落出来的。

    只可惜时光荏冉,故人转眼成了对头,她目前所能做的也仅仅是默默祈祷这位曾经的救命恩人福大命大造化大,顺便再透露点高层的小道消息。

    “看到了吧,这就是规则的重要性。它会限制利益熏心者的力量,让他们不能为所欲为。别怕,我相信大部分人还是愿意把权力关进笼子的,好处很明显,会让多数人受益。

    但整个过程可能会很漫长,我只是个开启者,无法一直在前面开路,后面的事情需要大家一起去完成,其中也包括你。在这个过程中没人能独善其身,二选一,只能站队。”

    其实如果洪涛愿意,像水南琴、李想、张爽、王佳玉这样的中青年官员,都有很大可能会被争取过来,至少也是在中立的基础上更加偏向自己一边。

    但他还不是一名合格的政客,不能在关键时刻忘掉卑鄙这个词儿,总觉得忽悠这些本性就没什么倾向的人湖里湖涂的卷入到激烈的权力斗争中来,比较缺德。

    如果她们通过观察和思考,稍微有点理想和追求,愿意倒向自己一边,自然是欢迎。假如她们只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想不了太长远,那就继续保持现状。

    谁也没规定每个人必须舍生忘死的追求某种东西才算活着,非逼着人家同意自己的理念,岂不是另一种方式的集权行为,更危险。

    “……当年您如果不走就好了。”到底听没听懂全部意思水南琴没有表示,但她的神情比较落寞,应该是明白了这次双方不会善了。

    到底该站在哪一边,她一时半会拿不定主意,只是觉得很可惜也很遗憾,最终的屎盆子还是扣在了洪涛脑袋上。

    “当年如果我不走,假如遇到有人感染了丧尸病毒,该不该为他输血呢?输了,我一个人的血不够大家分的,该救谁不救谁怎么界定?不输,我就得眼睁睁看着同伴死去,最麻烦的是已经有人知道我能免疫丧尸病毒了。

    姑娘,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世界上没有太多事情能被自己左右,平时遇到的总是麻烦更多。怨天尤人没用,后悔更没用,脚踏实地然后抬眼向前看才是正途。

    看看他们,大多数都生活在底层,每天面临饥饿、寒冷和病痛的威胁,说话根本没人听。但他们仍旧顽强的活着,对每一丝阳光都报以十足的热情。只要心不冷,无论多难都还有救。

    反倒是你们,眼神里好像没什么光芒了,一个个和行尸走肉差不多。即便看到了光亮,也不肯为了将来起身追几步试试。光靠等是等不来幸福生活的,只要活着一天就得为了自己、为了后代付出一天,直到死亡为止。”

    水南琴的抱怨并不是完全没道理,如果当年自己不逃,没准也不至于被人当成小白鼠或者怪物,而联盟在自己把控下肯定要比现在走的稳,广大流民也不会被当做牲畜。

    但这只是一种可能性,且不占绝对优势。人性首先是自私的,洪涛不管怎么穿越依旧是个人,自然逃不过人性的影响。在无法确定自己安全的情况下,逃离应该是最合理的选择,至今也不后悔,更不内疚。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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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世鼠辈介绍:
末日、丧尸、个人、群体……
我也看过一些末日题材的小说,咋说呢,总是觉得不太合情理,不太合乎逻辑。
有人说科幻就别要逻辑了,太较真就不好看了。确实,包括很多好莱坞大片不是一样没啥逻辑嘛。
但我就是看不惯啊,总觉得在合乎常识、贴近逻辑的前提下,应该也能构建出精彩的情节。
到底能不能呢?这本书就是答案,拭目以待。末世鼠辈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末世鼠辈,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末世鼠辈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