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 飞虎队(200票加更)
云大侠,本名云中鹤,今年33岁,摄影师,有自己的摄影工作室。没错,就是武打小说里那个采花大盗。洪涛敢保证,这名字很可能不是他父母起的,而是这小子自己改的。
云中鹤不光名字像,身材也像。武打小说里那个采花大盗就是身材消瘦、长胳膊长腿。眼前这个俘虏也差不多,长得和个蜘蛛蟹似的,除了小啤酒肚浑身就没几两肉。
而且他长得也不咋地,小白脸够了,就是有点长,还有一双吊吊眼和楞长楞长的鼻梁,怎么看怎么有点像电影里的心理变态医生。
可就这副德性,居然混得不比小说里的云中鹤成就低,并在圈子里叫得很响。凡是有不容易搞定的大姑娘、小媳妇、单身女青年,只要他一出马,不出半个月基本就双宿双飞了。
要问人家女孩子看上他啥了,总结起来有两点。第一,这家伙肯下功夫,还特别有情趣,无论多麻烦,只要能博得美人一笑就乐意去做。
第二,这家伙天赋异禀,还不是焦三那种光尺寸大,而是技术精湛。据他自己交代,只用前戏就能让涉世未深的女孩子神魂颠倒、不可自拔。
说起他们那个圈子,在京城里也挺有名的,叫飞虎队。不是开飞机的,但也有点关系,都是机械装置,是玩哈雷大摩托的。
这个组织洪涛不光听说过,还亲眼见过不止一次。刘若霜的雪貂俱乐部里就有好几个飞虎队成员,照片墙上还有他们一起出游骑行的照片。
说起玩哈雷摩托,实际上从哈雷厂家进入中国之前就已经有了,最开始玩这个是音乐圈子,然后慢慢扩展到其它行业。
一提起摩托车,很多人脑子中浮现出来的第一印象就是噪声、飙车和鬼火少年。但玩哈雷摩托的这帮人和鬼火少年还是有很大区别的,主要是群体差异。
玩哈雷的人年纪更大、社会地位比较稳定、几乎涵盖了各行各业。他们平时没准是白领精英、也可能是单位骨干、或者企业中层领导和商业成功人士,甚至像葛大爷、李成儒一票大腕,都曾经当过哈雷俱乐部的名誉主席。
飞虎队的灵魂人物是父子俩,姓闫,在东四环开了家哈雷摩托专卖店。大灾难来临之后,老闫不幸罹难,小闫则扛起了队旗,连同一起来投奔的四十多位摩托手,把这个名字延续了下去。
说起这四十多位骑手,云中鹤差点被撅断一根手指。洪涛打死也不相信,为啥骑摩托车的幸存率这么高,只有注册队员五百多人的飞虎队,愣是幸存了四十多人,太不合理了!
结果是误会了,幸存的骑士里只有四个人是原飞虎队成员,其余都是其它类似组织里的,甚至还有十几个人是玩越野车的。
究其原因,只因为飞虎队名气大,闫家父子结交广,4S店里又有条件改装车、修车,平时经常搞一些活动聚会,聚集了很多人气。
当骑手们突遭大难,举目无亲、无家可归的时候,不约而同就想起了老闫,总觉得在那个地方有更大可能遇上熟人,于是就从四面八方投奔了过来,据说最远的两位来自蓟县。
闫家父子没让大家失望,虽然老闫不在了,小闫却活了下来。在渡过刚开始的惊慌无措期之后,这些人迅速组织了起来,一致推选闫强继续担任飞虎队队长,窦云伟为副队长,大家要抱着团在这个崩坏的世界里闯出一片新天地。
与洪涛的救援队、高天一的平难军比起来,飞虎队的向心力更强。他们之前有部分人互相认识,甚至很熟悉,这就避免了很多陌生人之间容易产生的问题,比如说信任。
另外飞虎队的成员都比较年富力强,不光受教育程度高、动手能力也不错,再加上见多识广、兴趣爱好一致,相对而言比较团结,且抱有差不多的理念,或者叫理想,也能称为信仰吧。
有信仰的团队,自然比只为了活命的乌合之众效率高。在大灾变开始的一个多月时间里,他们以东四环的4S店为圆心向四周不断扩张,除了收集生活物资之外,也没忘了寻找武器。
这时就体现出骑行俱乐部成员来自各行各业,且没一个宅男的优势了。他们不光知道哪里有制式武器,还知道的不止一处。
经过一个月的适应和准备,很容易就清缴了位于五环外的武警驻地,并获得了一部分枪支、少量子弹和一些防暴装备。
不过那次也让飞虎队自成立以来,头一次付出了三条鲜活的人命。迫不及待的枪声引发了周围丧尸的群起而攻之,就算人人都有大摩托,且骑术精湛,也架不住丧尸数量太大。越开枪来的越多,最终还是有人没突围出来。
但暂时的挫折并没把队员们吓住,俗话讲吃一堑长一智。有了这次惨痛的教训,下次去另一个武警驻地找武器的过程就顺利多了,收获也更多,尤其是子弹。
实际上在他们清缴了三座驻地之后几乎可以做到人手一支枪了,但子弹数量有点不足。可能是为了防止意外吧,城区附近的类似驻地都没有弹药存储,别说几个基数,把每支枪的弹匣装满都做不到。
想短期内解决这个问题不太容易,有人说某某某山里有军火库,有人说某某某地方有更大的军营,还有人说哪哪哪有训练基地……
问题是都是笼统说说,无法确定提供更详细的位置,也不敢百分百确定消息来源是真的。最麻烦的那些地方都远离城区,去一趟不太容易,在眼下没有太多武器需求的前提下,这件事暂时就被搁置了。
除了搜罗生活物资和武器之外,飞虎队也没少搭救幸存者,总数达到了五十多人,地点集中在东北四环内到东北五环外,涵盖了大半个朝阳区,这也是飞虎队初期的主要活动区域。
但随着人数急剧增加,如何对待幸存者的分歧随之也出现了。倒不是怕吃喝不够,再来五百人一样不愁吃不愁喝,愁的是地位,也就是说该不该给予飞虎队成员之外的幸存者平等待遇。
争论先是从飞虎队内部展开的,以鬼火少年们为主的街车团体比较激进。他们更愿意当人上人,也就是说飞虎队成员才是统治阶级,其它所有幸存者都是附庸,顶多是把附庸再分成几个层次,但不能影响正式成员的地位。
以原本飞虎队成员为主的哈雷团体年龄相对较大,世界观也早就定了型,思想相对保守一点,无论是从主观和客观考虑,都不太愿意直接倒退回奴隶社会。
但他们也不想给予被搭救的幸存者同等待遇,这他娘的就没没啥理由可讲。谁都愿意当人上人,可是怎么才能当人上人,又摆脱奴役同类的名声呢?
这时候闫强就把飞虎队原本的组织模式拿了出来,改都不用改,直接给套用了。原本的四十多名骑手是正式队员,自然而然就高人一等,后来营救的幸存者则做为编外队员,说白了就是临时工。
都编外了,自然就享受不到正式队员的权利,同时还得担负起更多的工作,表现好就能进入编制,表现不好嘛,那就一直都当底层喽。
反正也不用担心谁会退出,在这个环境里有个粗腿能抱,每天不至于为小命担心才是主旋律,真正有能力且有胆量依靠个人或者几个人独自存活的还是少数。
再说了,飞虎队手里有枪,虽然表面上说来去自由,可谁又敢去试试到底是不是真自由呢。反正从出生那天起就是当羊的命,在谁手底下当羊本质上来讲没啥大区别。
190 实力很强(盟主加更1)
这个云中鹤就是老飞虎队仅存的四名成员之一,算是元老了,和闫强的私交很不错。但他并不太热衷于权利,专业也不太对口,摄影师和搞女人在末世好像没什么用武之地,就被分配到鹰队当了小队长。
狼队、虎队、鹰队、马队,是飞虎队的主要组织机构,狼队和虎队的职能其实差不多,都是武装力量。只是为了照顾带人前来投奔的鬼火少年头领才特意分开。
狼队由那个小伙子统领,手下也多是鬼火少年和零散的年轻骑手。虎队由窦云伟统领,手下除了一部分哈雷爱好者之外,又补充了一些平时聊得来、不太愿意和鬼火少年们混的骑手。
总体上讲这两支队伍人数差不多,狼队的年龄段稍低,以30岁以下为主。虎队的成员相对更成熟,以30岁以上的骑手为主。
鹰队实际上以侦查、监控、防御为主,由闫强直接领导。马队则是负责监督编外队员日常劳动和整个飞虎队后勤工作的部门,由闫强的另一位亲信直管。
一个多月前飞虎队开始向市内扩张了,原因就是想找个固定基地,或者叫确定发展方向。
当时有人提出去通州区,那里有个以前的军事基地,四面环水,只有一条路可以进出,现在附近都是小区,生活物资也很好找。
还有人提出去西山,说是门头沟那边有个林B建的指挥所,整体都在山里,三防标准、易守难攻。现在已经改成了旅游项目,能通车。
更有说去八达岭、密云水库、怀柔水库、甚至延庆山区的,理由五花八门,思路天马行空,都不太靠谱,当场就被否定了。
最终经过大家多次集体讨论,还是决定先把基地设在城内中心地带,说白了吧,就是大部分人还没死心,总觉得不可能全国一起造灾,保不齐哪天政府的援兵就来了呢。
到时候在城市中心的幸存者必然容易获救,跑到偏远地区或者深山沟子里,丧尸是少了,可对外面发生的事情等于一无所知,太被动。
至于说通州的军事基地,很多人一说也知道,还去过。那是个好地方,岛上不光有基地,应该还有军队营房和武器。
不过吧,京城的地势是西高东低,通州区是最低的,假如长时间没人管理水利设施,一旦夏天雨水过大,整座城市的水流方向就是东边。到时候啥基地也没用,在大自然面前任何人工建筑都是浮云。
对于在城市中心地区选择何处做为基地,这个地点倒是没什么争议,国贸大厦呗。它高啊,一览众山小,四通八达。建筑群包括地上和地下,既坚固又复杂,只要人手足够,也属于易守难攻类型的。
另外就是大家对它都比较熟悉,以前飞虎队组织活动的时候也经常选择这里,大部分人对熟悉的地方总是抱有一定好感的。
实际上他们考虑的挺全面,连生活用水都算计到了,办法和洪涛不谋而合,抽取消防管道里的水。唯独被忽视的一点就是取暖,直到天气冷了之后才发现,可为时已晚,再想换地方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先凑合着。
“我觉得他有的地方没说实话!”又把录音笔里的审讯记录仔细听了一遍,周媛眉头微蹙,对云中鹤的口供提出了质疑。
“哪方面?”洪涛利用这段时间又把单兵通讯系统打开了,不停的扫描着附近的无线电频段。虽然他不觉得那些人能找到这里,但必要的警惕性还得有。只要对方来了,肯定会用手台互相联系,这样自己就能提前知道。
“他们应该不止国贸大厦一个基地,你留意到没,这个家伙只要涉及到人员具体位置的问题就泛泛的交待个总数,像是在躲避什么。我觉得他们原来的4S店里应该也留了人手,这边并不是全部!”
周媛拿过录音笔把耳机塞上,一边听一边组织语言。她并不是全完从逻辑漏洞中分析得出的结果,更多的是依靠女人的直觉,或者叫对人的了解。从对话中找到疑点,再顺藤摸瓜找到最合理的答案。
“啪啪啪……厉害!我还打算一直瞒着你,然后带人去搞次偷袭,先把那边的人抓回去再说呢。看来不把你除掉,平难军永远也到不了我的手里!嘿嘿嘿,美女,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不乖乖投降、要不和他一起被我灭口。你选哪个?记住啊,只有一次机会,事关小命,想好再做决定!”
闻言洪涛突然鼓起了掌,一脸的志得意满,还有些许惋惜,就好像这一切都是他提前设计好的,就等着周媛上套,然后来个一网打尽。
不过他此时更像电影里的大反派,无论前面设计的如何天衣无缝,把主角折腾如何狼狈不堪,总是要在获得最终胜利之前说太多屁话,甚至来个内心独白,把前因后果都和将死之人讲清楚,好像不这么做就不能下狠手。
结果就是因为废话太多、行动太拖沓,总是在关键时被反杀,让主角在千钧一发之际挽狂澜于既倒,拯救了全世界和全人类!
“我选择坚贞不屈,死也不投降!要不要上大刑啊?比如用刀割花脸什么的,我觉得你挺享受折磨人过程的!”周媛可能也觉得洪涛废话有点多,毫不慌张的往椅背上一靠,用手在脸上比划着,可眼神里全是看白痴的神态。
“瞎说,我对生命还是很尊重的……你这是啥表情?信不信我把他放回去!”小伎俩被识破了,还用这种眼光看着自己,洪涛觉得很受伤,准备为自己正正名了,不能总背着嗜杀的恶名。
“肯定不是白白放回去吧,难道就不带点条件?”周媛还是一副不相信的表情和语气。
“……你还真提醒我了,确实该带点条件……你看这样好不好,就拿他当人质,逼着对方去广场和咱们谈判!”恍然大悟,洪涛用力拍了拍自己脑门,出坏主意的人就变成了周媛,他只不过是耳根子软!
“要是他们不来,或者来了谈不拢呢?”周媛估计是名声比较好,没有这方面的需求,也就不和洪涛争谁心善了。
“准备打仗呗,你觉得我怕死人吗!”刚刚还满脸贱笑,仿佛占了多大便宜似的,听到这个假设,立马就切换到三角眼加八字眉了。
声音像是从脚底发出来的,一丁点感情色彩都没有,更听不出丝毫惧怕,和以前那个整天把和为贵挂在嘴边,为了避免冲突宁愿光屁股谈判的老油条相去甚远。
“有把握获胜吗?”感受到了洪涛的情绪影响,周媛也把轻松玩笑的表情收了起来,开始探讨比较沉重的话题了。虽然只是两个人私下说说,但达成了一致之后,很可能就关系到几十、上百人的生死,想不认真都不成。
“……只要打起来就没有胜利者,最终全都是输家。人口打没了、弹药消耗了、基地损毁了、能源浪费了……最可怕的是人心变凉了,把杀人当做日常,未来很难想象啊……”
洪涛觉得这个问题很可笑,总共就没剩下多少人了,能不能延续种族、恢复文明还是未知数,就忙着开始互相仇杀了。原因可能是因为害怕,也可能是想独霸,或者征服就是人性,谁知道呢。
但有一件事他知道,如果幸存者之间不能尽快展开合作,那么苦日子就不远了。除了海量的丧尸之外,还有海量的动物。它们被人类欺负了几万年,绝不会放弃这个报仇的绝佳机会。
191 矛盾很深(盟主加更2)
“唉……这件事我不能做主,得和天一商量完再做决定。你定个时间,我尽力而为!”
这个道理周媛能明白,但她比洪涛更悲观,对合作的事情一点没把握,甚至连试都不积极。不过既然洪涛这么坚决,她也乐意捧个场,如果成功了也是好事。
“事不宜迟,就后天早上10点吧,广场见面,每方不超过两人,任何人不准进入半公里之内,违者格杀勿论!我从大使馆不光拿到了步枪和手雷,还有更要命的玩意,千万别不当回事。”
如果说上次和平难军谈判是有点冒险,那么这次和飞虎队谈判,那个点就很大了。对方的实力太强,如果组织的好,甚至可以同时对付平难军和救援队也不算太吃亏。
他们的团队里还有不止一两个退伍军人,纯粹的战斗人员就有四五十人,且人人有枪,要是那些编外人员也有愿意参战的,那这个数字至少还能提高三成。
最主要的自己并不了解他们领导者的性格,仅凭云中鹤简单介绍根本无法了解一个人,不了解也就无从下手针对。在双方都有武器的前提下,冲突的可能性要比赤手空拳大得多,任何一方想赌一把,结局都会非常惨烈。
但不谈判的后果更严重,以飞虎队的行事风格,他们在知道有兄弟被别人偷袭并抓走后,报复行动肯定来的又快又狠。打仗在他们看来是一种好玩而又不易多得的游戏,就算有老成持重的成员提出不同意见,估计也没有热血分子多。
期盼他们找不到地坛公园和官园是不切实际的幻想,那些摩托党们真要搜索起来,会像过梳子般缜密。一旦被发现肯定还是大兵压境,且不分白天黑夜,直到有一方扛不住为止。
“我明白,那他怎么办?我是说你打算把他关在什么地方?”面对赤果果的威胁,这次周媛没反唇相讥。她一直都怀疑救援队掌握了某种厉害武器,所以洪涛才会有恃无恐,现在终于可以确定了。
“他不该去任何一家的基地,我会在后海的小院里等平难军的最终答复。帮我转告高军长,在谈判结束之前最好停止一切外出活动,动员所有的武装力量备战。千万别认为他们不知道我们的基地位置,在未来一天里随时都会出现大群摩托车。你也不能回广场了,把我们送回小院之后,开这辆车回去吧。”洪涛摇了摇头,率先起身向车子走去。
时隔两个月再次回到小院,倒是没有残垣断壁,但也满眼萧瑟了。院子里布满了落叶,天棚塌了一个角,歪歪斜斜的强撑着。各屋的窗户都被震碎了,屋子里落着厚厚的尘土。
“来,喝点水,吃点东西。别怕,最晚后天就放你回去了,踏踏实实待着,别嘬死!”
踩着一地的乱七八糟,从西屋的储藏室里找出根铁链子,把云中鹤锁在回廊的柱子上,这才割断了他手脚上的捆扎带,递过去一瓶水和一包夹心饼干。
“……”云中鹤接过水瓶和食物没往嘴里塞,眯缝着眼不停扫视这个破败的院落,唯独不敢抬头看面前的男人,还有已经爬上房顶的小男孩。
“你再敢学我,就把眼珠子抠出来!”洪涛突然发现这个小伙子还挺有模仿天赋的,两眼一眯缝像极了自己。
“咕咚……咕咚……”云中鹤立马就把眼睛睁大了,哪怕因为光线太强啥也看不清也尽量不眨吧,觉得这样还不保险,干脆借着喝水用手挡住。
“往那边挪挪……我抓你只是想了解飞虎队的情况,大家都是死里逃生的可怜人,对什么都不太放心,你能理解吧?”洪涛让云中鹤挪开屁股,坐在了人家刚坐过的位置上,那里的尘土已经被擦干净了。
“理解、理解……”云中鹤哪儿还顾得上脏不脏啊,赶紧让出一块位置,怯生生的点头回答。
“那你觉得我提出谈判,你们那位闫队长会是什么态度呢?”靠在廊柱上,看着叶子已经掉的差不多的葡萄藤,心里有种莫名的踏实。
不是安全,环形工事显然比这里安全的多,但总是不踏实。到底为什么说不清,可能就是环境的熟悉程度不同吧。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无比熟悉,哪怕破烂了也倍感亲切。
“他……”对于这个问题云中鹤犹豫了,久久没给出答案。
“不说实话就撅断手指头!”房顶上传来了清脆的童声。
“他怕是不会同意……”云中鹤再也不相信童言无忌了,这孩子比成年人还狠毒。
“你们不是多年的老队友吗,即便算不上好朋友,多少也得有点情谊吧,真会见死不救?”洪涛冲房顶上摇了摇头,示意张柯别插嘴,此时再吓唬人已经没什么用了。
“……现在的飞虎队不是以前的飞虎队了,加入了太多新人,和闫队长比较有交情的不到三分之一,其它都是慕名而来的,有些根本就没见过面。说实话,那些年轻人挺能打的,初期清理丧尸出力不少,还死伤过几个,话语权也就越来越大。现在的狼队基本都是他们做主,闫队长说话也不是很好用。为了女人的事,窦云伟和马文博好几次差点打起来,到现在为止两队的人也互相不搭理。”
本来云中鹤不想说更多飞虎队的情况,可房顶上总有个小恶魔盯着,身边还坐着个笑面虎大恶魔,真没法仗义了。鬼才知道他们俩啥时候高兴啥时候不高兴,为了手指头和小命也得态度诚恳点。
“……你等等,咱们把逻辑先捋捋!狼队和虎队不和,虎队是闫队长的亲信,而你也是闫队长的亲信,那反对谈判的应该是狼队,不是闫队长,这才合乎逻辑对吧?”洪涛是越听脸色越难看,都死到临头了还想蒙自己,你个淫贼,真以为我不敢下手是吧!
“可钓鱼佬是马文博的堂哥,马文博第一辆摩托车就是钓鱼佬给买的。你打了钓鱼佬,马文博怕是不会愿意谈判的……其实就算答应谈判,大哥您和他们估计也没法谈,不、不太好沟通……”
见到男人的眼睛又要变成三角形了,云中鹤忙不迭解释,生怕手指头不保。虽然自始至终也没人去撅他的手指头,可他坚信这个男人敢撅!
“哦……是这样啊……对了,我叫洪涛,也是个幸存者团体的小头头。来一根,放松点,现在你不是俘虏我也不是绑匪,就是闲聊天。你说这么多人都变成怪物了,仅剩下咱们这点幸运儿还要互相杀来杀去的,是不是有点傻啊?”
云中鹤为什么说不好沟通,洪涛心领神会。确实,那群鬼火少年很不好沟通,他们不像高天一,有利益诉求,可以投其所好。他们活着就是为了爽,因为无知所以无畏,你说破嘴皮子人家根本不听,再有道理也是白搭。
讲道理的头一个要素就是谈话对象也愿意讲道理,洪涛觉得这位云大侠就挺讲道理的。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来吧,单独给他开一课,就当试听了。
“洪队长,您说的我基本同意,可实现起来太不容易了,这中间有很多变量……我也说不太清楚。”半个小时之后,云中鹤举着喝干的矿泉水瓶陷入了石化状态。
这位是他听说过、看到过,所有真实的、虚构的绑匪中,最能说的一个,没有之一!且理论联系实际,丝丝入扣,让你想反驳也很费劲。
另外有很多问题是自己从来没想过的,突然被问起来脑子里是一片混沌。可怎么想怎么觉得有道理,无论从道义上讲还是个人立场出发都不该反对,甚至有了帮忙的冲动。幸好都是成年人了,做事还知道慎重,没立刻表态。
192 套瓷(250月票加更)
“当然难了,不难我也不用费这么大力气。实际上我已经联合另一个幸存者团队,就是一个多月前和你们在前门外发生枪战的那个。如果我们三家能联合起来起到互补作用,花个两三年时间把断开的文明接上也不是不可能!”
见到有人赞同自己的观点了,哪怕是部分赞同,也是可喜的。下一步就该继续完善了,光说如何如何难会把意志不坚定者吓跑,搭配上对未来的预期,那就会吸引投机者投资。通常投机者意志都不太坚定,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也投不上机会。
“……呃……洪队长,我能不能提个小问题,如果不太恰当您别生气……”这个信息量就有点大了,原来不是一个团队,是两个啊!那飞虎队如果不答应谈判的话,想靠武力把自己救回去的难度就成倍增高了。
不成,还得问问清楚他到底想干什么,然后再算计算计自己能不能提供有利于自己的协助。啥理想不理想的,那都是浮云,怎么能让自己活着离开才是现实。
“刚才不是说了,现在不是审问,是闲聊,有话尽管讲,我还没那么小气!”洪涛答应的很爽快。
“那……他……”云中鹤还是没说,翻着眼皮向上看了看。
“他不掺和咱们的谈话……没看出来你还挺细心的!”洪涛立马明白了,这家伙是担心自己玩文字游戏,嘴上说不生气,真生气了就让张柯动手。
“嘿嘿……我刚刚是想问问您,如果三家联合了谁来当老大啊?”被当面戳破了小心思,云中鹤笑得很苦涩,但只要那个小男孩不参加讨论,有些话就敢说了。
“谁也不当,我说的联合不是合并。大家各自经营各自的团体,继续实现自己的理念,只要不干太天怒人怨的事情就互不干涉!”
这话说的就不太由衷了,洪涛很想说你们都归我领导、全听我的,这样效率更高。但目前还不成,没有足够的实力却总想着大一统,就离公敌不远了。
“可是实现起来怕是不太容易吧,肯定会出现不少摩擦的,到时候不一样要兵戎相见?”
得到了不被撅断手指的许诺,云中鹤的注意力终于从手指头上收回大部分,脑子也开始加速旋转了,开始从刚刚的对话中寻找不合理的地方。
“小伙子,夫妻俩还吵架拌嘴呢,但真动手打架的比陌生人之间要少多了。人和人相处,总是从完全不了解、不信任,慢慢向逐步了解、逐步信任过渡的。我也不是让大家一见面就把酒言欢、磕头结拜,只是想有个认识的机会。”
“只有走出了这一步才有机会加深了解,至于说最终是否愿意给予信任,那就是双方的选择了。我要的不是有法律约束的合同,那玩意在目前就是废纸一张。我想要的是个机会,让我们有可能和平相处的机会,这个要求应该不太过份吧?”
实际上云中鹤中套了,这些不明确、模糊的环节就是洪涛挖的陷阱。不过这些陷阱藏的比较隐蔽,不认真听、仔细思考是找不到的。但你认真听、仔细思考了,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轻而易举就能把陷阱填上。
“要是这么谈的话,我觉得强哥可能会答应……不过……”云中鹤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了这个解释。
他自始至终都在猜测这个自称洪涛的男人想干什么,做了无数个假设之后好像都不太说得通,唯独避免冲突的想法还算说得过去。
实际上在飞虎队内部也有过类似的讨论,大家都认同一个推测,还有其它幸存者!那么在这个前提下就必然衍生出另一个问题,遇上其它幸存者该怎么办?
以前采取的办法是强行吞并,不管其它幸存者乐意不乐意,一律带回来或者叫抓回来,按照编外队员对待,纳入飞虎队的体系。
但到今天之前为止,飞虎队遇到的都是零散幸存者,最多才四个人,还手无寸铁,基本不存在对抗问题。可是一旦出现同样规模的幸存者团体该怎么应对呢,一直都没有个定论。
一部分人觉得爱谁谁,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赢者通吃!一部分人觉得没必要非输既赢,完全可以选择共存。
他自己就是后者,闫强和窦云伟需要考虑的方方面面太多,所以态度不是太明朗。狼队则早就旗帜鲜明的表过态了,不自由毋宁死!
“我猜你是担心狼队坚决反对,闫队长为了保持内部稳定很可能会妥协对吧?”见到云中鹤犯难,洪涛马上替他把话说了出来。
这个采花大盗虽然没啥坚定的信念和大无畏的精神,还没上刑呢就招供了,但他的人品还是得到了自己的初步认可。至少他没在背后说过飞虎队的坏话,更没为了保命主动要求当带路党,这就很不错啦。
聊啥坚贞不屈、舍己为人,那都是瞎扯淡。把自己换到他的位置上,估计一样得当叛徒。既然自己都扛不住,去要求别人更高尚,纯属耍流氓。
“……”云中鹤无奈的点了点头,他是真不想让外人知道大名鼎鼎的飞虎队里还有这么多破事儿。可是面对这个男人的小眼睛,太明显的瞎话又不敢编,用默认代替回答已经很冒险了。
“那我还就有办法了……等等啊,张柯,家里联络上了吗?”等到确定回答之后洪涛突然笑了,笑的很神秘,而且不再聊这个话题,转头向房顶上喊了几句。
“联络上了,已经升到了最高级别,所有人都返回基地了。”很快,那个长得和大雄差不多的小男孩就在房檐上出现了,云中鹤不由自主的把头低了下去。
“让你焦叔叔尽快过来一趟!”洪涛瞥了一眼旁边的采花大盗,冲房檐上挤了挤眼。张柯也用同样的动作回应,带着坏笑又缩了回去。
“我以前见过飞虎队,在国贸商城冰场,不知道你去过没有?”经过这么一停顿,谈话内容也完全变了,从讨论生存大计变成了攀交情套近乎。
“……就去过一次,以前飞虎队里有几个人喜欢打冰球,有他们的比赛时,老闫就在群里招呼大家去捧场,不白看,看完了他们请客去酒吧。我和他们不太聊得来,人家都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换车比换衣服还勤。我们是苦哈哈,靠省吃俭用、东拼西凑买辆车,平时还得出去挣钱养家糊口,根本玩不到一起。”
云中鹤也不清楚这位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又不敢胡说八道,既然问到这儿了肯定有目的,先老老实实回答了吧。
“哦,那咋俩可能就没见过了……不过我这里有个朋友,以前是雪貂俱乐部的,也就是你说的那个打冰球比赛的俱乐部。当时我也参加过,见过贴着飞虎队标志的摩托车。”洪涛略微有点失望,本来想先套套交情,哪怕拐着弯能联系上呢,也会无形中多那么一点点可信度。
“雪貂俱乐部我知道,全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一般人进不去。那里面的女会员一个赛一个的正点,还是运动型的!”本来这个话题就该打住了,可云中鹤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几幅画面,嘴立刻就收不住了。
“你家肯定也不穷,没点钱谁玩得起摄影工作室啊,你就没去里面划拉几个回去当个临时模特啥的?”说起这个话题洪涛也不累了,两只小眼睛里直放光芒。
193 英雄气概(300票加更)
“我……我家那点小钱和人家没法比……嘿嘿嘿,其实我真差点得手一次,但被那个女会长知道了,一个电话打到办公室,要不是老闫还有点面子,帮我担保下来,估计挨顿揍再把车砸了都是轻的……唉,惹不起啊!你不知道吧,那个女的是刘家大公主!”
也别说女人喜欢八卦,实际上男人一聊到下三路兴趣也很盎然。此时的云中鹤已经把人质的身份忘差不多了,讲的活灵活现,口若悬河。做为绑匪,洪涛也不瞪眼了,听得眉开眼笑。此时要是再摆上桌子,来两瓶啤酒几把肉串,场面一定更和谐。
“哦,你见过那位女会长?”不过洪涛脸上的贱笑大多是装出来的,就为了鼓励对方多说,言多必失嘛。比如这句,如果云中鹤接触过刘若霜,那这事儿就好办了啊,关系就套上了!
“……嘿嘿嘿,见过一次,隔得挺远……就我这样的人家也看不上!不过我听哥们说过,那个女的玩的挺花哨,专门喜欢身体好的。有一次在工体……”
吹牛的就怕认真的,云中鹤说的挺带劲儿,一下就让洪涛给窝回去半截,脸都憋红了。但该吹还要继续吹,这次更邪乎了,连道听途说带添油加醋,说的和真事儿一模一样。如果不是洪涛认识刘若霜,至少得信三成,你就说流言这玩意有多可怕吧!
“哎,正主来了!三儿,过来过来,这里有位故人,他认识黑白双煞,你们聊聊!”说着说着,房顶上的张柯又探出脑袋冲下面挤眉弄眼了。不大一会儿,外面就传来了低沉的发动机声,焦三到了。
“我看看谁啊……你认识钟岚?”焦三只知道洪涛和张柯出去抓了个舌头回来,然后就让基地进入最高警戒状态,枪支、弹药、头盔、防弹衣发到每个人手上,连手雷都准备好了。
此时突然见到个白白净净的蜘蛛蟹,还有可能是熟人,立刻大步靠近,上上下下把云中鹤好一顿端详,仍旧没有一丁点印象。
“我……我……见过两次,有一次好像是他过生日,把顺义的马场给包了,来了不少人……”
如果说洪涛是看着比较阴,那焦三就属于把混蛋两个字刻在脑门上了,再加上全副武装的德性,吓得云中鹤赶紧起身立正,竹筒倒豆子般的把能想起来的都说了。
“是有这么回事,我也去了……你以前跟谁玩的啊?来来来,坐下说……你先点……”暗号算是对上了,焦三脸上的杀气也没了,掏出烟递给云中鹤一根,继续盘道。
“小子,家里有信儿了吗?”看到焦三和云中鹤攀谈的挺顺利,洪涛就不在一边碍事了,顺着梯子爬上房顶。
从小院这里,按说是联系不到地坛基地的,距离太远了。不过潘文祥没事的时候就喜欢捣鼓这些东西,无意中发现了小型通讯系统背包还有个功能,就是转发。
它能像中继器一样把A的信号一台一台的传递下去,每台设备只要不超过一公里有效范围,最多的时候能叠加到九台才有点衰减。
从地坛公园到太平湖工厂直线距离不到4公里,理论上中途放置三个背包就够了。为了照顾到地面通讯,蓝迪放了七个,这样就把两个重要地点沟通了起来,无论在地面还是在地下都能直接通话。
从后海小院到二环路只有800米,鼓楼大街的地铁进站口里恰好也有一个背包,于是这里也被通讯网覆盖了。除了定期更换电池,既安全又方便,还不用担心被窃听,军用设备的密码级别一般人真不好破解。
现在洪涛急着等平难军那边的回复,周媛安全抵达之后只发来一个短语,然后就再也没了消息。眼看都快下午三点了,到底是乐意不乐意给个回信嘛。高天一那个人看着挺痛快,可办起事来真拖沓,比娘们还娘们。
“还没有……焦叔叔认识他?”张柯摇了摇头,冲下面指了指。
“嗨,你焦叔叔当年也不是啥好玩意,正经人一个不认识……是除了我正经人一个不认识。好好听着吧,有消息马上叫我!”
这么小的孩子就知道轻重缓急了,不管好奇心多重,依旧趴在房顶上关注着周围的情况。如果放在大灾变以前很难把一个孩子培训成这样,正是特殊环境,再加上不错的天赋,才让他有了远超同龄人的素质。
“洪哥,你过来一趟……”刚刚爬下梯子,焦三就在二道门外招呼上了,云中鹤依旧老老实实的坐在回廊里。
“谈完了?有收获吗?”洪涛叫焦三来就是想看看他能不能和云中鹤攀上交情,人嘛,熟人肯定好办事,至少不用再一点点试探了。
“有个见面聊过的,他应该还记得我。要说熟,他和韩立更熟,都是从运动队里下来的,经常在一起玩。”焦三点了点头,可是并没太多喜色,看来和对方也不是很熟,不确定能不能起到作用。
“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这样,你和我再跑一趟,去和他们联系联系,探探口风。”洪涛倒是很满意,原本是啥关系没有,现在冒出个半熟脸,收获很大嘛。
“这时候过去怕是有点玩命了,我骑摩托也就是比你强点,和他们比起来不够看的啊!”焦三把脑袋摇了又摇,还一个劲儿的撇嘴,就好像他车技不灵全是因为洪涛拖累一样。
“二货才在路面上和一群摩托车玩追逐赛呢,咱俩……从下面悄默声的钻过去,只要到一公里范围之内就够用了,根本不露面!”洪涛刚要说自己的打算,突然想起不远处还有个云中鹤,赶紧把身体转了过去,声音也降低了很多。
“……哥啊,我是真不想和你一起钻洞了,要不你听我一次?”焦三还是摇头,看来是不太满意这个办法。
“你?你还会动脑子!”洪涛做出一个非常惊讶的表情,这真不是要故意贬低焦三的智商,而是对这个人就不能有一点好脸,否则随时会起飞,拦都拦不住。
“你倒是会呢,干嘛还叫我来?”焦三也不恼,慢条斯理的用现实反驳。他也明白和这个人就不能客气,否则永远也占不到一点便宜。
“……那成吧,你说说看!”这下洪涛是真没话说了,好在抗打击能力强,挨一拳能忍住。
“你老胳膊老腿的也别当我的累赘了,另外你那套废话在圈子里也没啥市场,说了更招人烦。我带着他一起回去,顺便见见那个窦云伟。好歹以前也一起玩过,这时候见到个熟人不容易。反正也没伤没死的,你又把这小子忽悠的晕头转向,就算他们记仇也不会太为难我。”
见到洪涛的气势暂时被打下去了,焦三得意洋洋的拿出烟,非等着洪涛给他点上,这才把想出来的妙计娓娓道来。
“我靠,怎么以前没看出来你还有这份舍己为人的情怀呢,要是早有这么大志气,当年少向你霜姐出卖我几次多好啊!这种孤胆英雄的戏码还是少往上冲吧,就算冲也轮不到你这样的。你就不会自己照照镜子,看看浑身上下哪点长的像英雄啊?”
刚叼进嘴里的烟还没点上,火就熄灭了,再抬起脸,就是一张怎么看怎么不是玩意的脸了。那一脸的不屑、讥讽和嘲弄,就差用毛笔直接翻译出来,再用金丝勾个边。
194 枕边风的厉害(350票加更)
“……你还别拱火,我不吃这一套了!林娜说了,你越是言语刻薄,就说明你心越虚,咱就越不能发火,那就上了你老小子的圈套了。怎么样,我一个人斗不过你,但咱有个聪明媳妇,我们群殴,嘿嘿嘿嘿……”
这话把焦三损的,眼珠子都快瞪爆了,气喘如牛。可是预料之中的大吵大闹没有,拂袖而去也没有,这家伙居然忍住了,反过来开始了新一波的挑衅。
“啧……失策啊、失策……这不是狼狈为奸么!要不你问问林娜,看她愿不愿意让未婚夫跑去送命。对了,我还得提醒你一件事儿,现在没有啥一夫一妻制了,你要是死了或者投降了,那林娜保不齐又得落在我手里,哼哼哼……”
这时洪涛不得不对焦三刮目相看了,都说聪明的女人能改变男人,自己是没碰上过那么聪明的,但焦三显然碰上了。
刚在一起混了三个多月,智商就以肉眼能及的速度蹭蹭往上涨。看这意思,光靠挤兑已经不能达到目的了,必须放大招!
“切,你等着!”焦三是真变聪明了,所有屁话一律过滤,只关注事情的本质。把烟头往地上一扔,三步并做两步就上了梯子。
“老东西,林娜让你听呢!”几分钟之后,焦三站在屋顶上冲着下面来回转磨的洪涛吼了一嗓子。要说他真不生气那是太高估了,已经快气死了。不过林娜的枕边风也确实厉害,愣是让他忍住了,着实不容易。
最终的结果还是洪涛输了,林娜不太相信焦三的叙述,特意又问了洪涛一遍,在得知全部细节之后,马上同意了焦三的建议。
她说了,她丈夫不能永远缩在大哥身后当个打手,以后是要在救援队里独当一面的,甚至等洪涛挂了,焦三还要准备接班呢。如果连这么点风险都不敢冒,活着和死了也差不多。
她还说了,即便焦三死了她也不会让焦家断后。她已经怀孕了,且孩子生出来之后,不管她是否再嫁人孩子都姓焦,绝不改姓。
“兄弟啊,哥哥对不住你,给你找了个狠心娘们……好自为之吧!”中断通话之后,洪涛用一种非常愧疚的表情面对焦三,说了句真心话。
这尼玛哪儿是媳妇啊,这就是年轻时的武则天和慈禧。不光她自己得奋斗,还得拉着丈夫和孩子一起奋斗。但你还不能说人家什么,看上去全是浓浓的爱,说多了反倒遭恨。
“少放屁,你那是羡慕嫉妒恨!而且你放心,我们家林娜说了,就算我死了她也不会带着孩子嫁给你。倒不是怕你容不下孩子,而是怕你把孩子洗了脑,让他压根就忘记了还有个亲爸爸!云兄弟,洪队长答应了,让我陪你一起回去。不过你还得和他做个保证,别让我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了!”
现在洪涛再说啥,焦三都当成羡慕嫉妒恨,顺便还得踩一脚才解恨。但要说一点不怕也是假的,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愿不愿意去,但话已经说出去了就没法缩回来了。
“焦大哥,看您这话说的,咱俩之间又没仇……哦,对,是咱们之间又没仇,都是误会……我保证把您完完整整的送回来,否则天打五雷轰!”现在别说让云中鹤发誓,就算让他把祖宗八代都骂出翔来也绝不犹豫。
“轰隆隆……”可是天不从人愿,话音刚落,空中就响起了阵阵闷雷。
“……你小子记住,我能抓你一次就能抓你第二次,抓不到打死更省事。刚刚的话你应该也听明白了,我不是怕谁,是不想让别人跟着一起受牵连。可要是谁把我逼急了,我可就六亲不认了。走吧,把我的意思完完整整转告给闫队长,生死,有时候就在一念之间,千万慎重!”
老天爷是不是示警?洪涛觉得但凡信一点都是白痴。它要是有这份好心眼,就不会眼睁睁看着灾难降临,至少也得提前通知一下自己这个外星人安插在地球的人奸啊。
但并不妨碍用这个巧合最后提醒一下云中鹤,这件事能否成功焦三只是次要的,主要还得看他能不能和闫强据理力争。
“还有你,过来,我得叮嘱几句,千万别毛毛躁躁的去了耍脾气!”光吓唬了云中鹤洪涛还举得不够,又揪着焦三到了后海边,咬着耳朵说了好几分钟。内容和脾气无关,而是帮他设计好脱身之计,实在不成投降都可以,就是别硬顶。
“洪爷爷,狐狸精有回复了,原文是同意见面条件,但必须由平难军参与清场!”就在摩托车尾灯消失在视野里时,房顶上的张柯就喊了起来。
“就你的命珍贵,艹……”电文内容并不让洪涛恼火,清场的条件平难军就算不提,飞虎队只要同意谈判也是必须提出来的。
让他恼火的是效率,太低了,这么紧急的情况下居然拖了四个多小时才做出决定。如果飞虎队真的掌握了任何一个基地的位置,现在想商量如何互相支援怕是都来不及了。
什么叫优柔寡断?这就是!在没遇到困难时,这种人往往比谁都干脆利落。比如上次的枪手袭击,还没调查出结果呢马上就发来最后通牒了,好像对维护自己利益多坚决。实际上就是觉得救援队实力弱,好欺负。
可是一但遇到了困难,碰上了硬茬子,立马就开始瞻前顾后、左右为难了。既不想损失太大,又怕孤身作战,还不能相信友军的基本态度,总是疑神疑鬼。
与这样的人合作,平日里很多时候要忍让,关键时刻还不能依仗,既反动又怕死,就是对高天一的概括。只是可惜了那几十号人,更可惜了那么个好地方,这就叫时势造英雄,谁也没辙。
但通过这件事儿也不是没有收获,洪涛在内心里已经把平难军当做了鸡肋,未来的工作重点会向飞虎队那边倾斜,如果谈判能成功。
不过这种倾斜不是表面的,表面上救援队还得和平难军走得更近一些,以此来对抗实力最强大的飞虎队,不能被各个击破。
人活着是真他妈的难,正常情况下,从小要努力学习,争取把百分之九十的同类甩在身后;工作了又要面临升职、涨薪、买房、还贷等等一大堆破事儿,啥理想、梦想统统抛到九霄云外。
老了老了,更要抓紧手里的那点棺材本,一边防着被儿女拿走,一边提防被骗子骗走。运气好的话,钱没咋花呢人就不在了,一辈子忙忙碌碌,真是比生产队的驴还忙。
好不容易情况不正常了,各种限制管束没了,刚想起飞,低头一看,得,全是拽着裤腿的。别说飞,想跑快点还要继续勾心斗角,且比正常情况下更残酷、更血腥,容错率还低,只要失败一次基本就离死不远了。
要说当领导者不容易,那当咸鱼就容易了吗?实际上更难。咸鱼根本没有任何抵抗力,未来方向全靠别人的摆布。
比如救援队、平难军、飞虎队里的成员,他们可能都不太清楚三家为啥要合作、为啥要打仗,但一点都不妨碍他们的生活受到影响,甚至连小命都丢了。
那么离开尘世的喧嚣,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自己过自己的小日子成不成呢?答案是极少数人能,绝大多数人不能。
除了天赋不对,技能点不够之外,很少有人能忍受长时间的孤独。即便活下来了那也是个疯子,已经脱离正常人范畴了。
195 刘主任的水平!
但不管如何不满意,该做的事情也一点不能耽误。就在焦三离开之后不久,洪涛也带着张柯离开了小院,骑着自行车前往鼓楼大街的地铁站,然后乘坐巡道车返回基地。
“蓝迪,是谁出的主意,把这玩意也挂上了!”在从二号线换到五号线时,洪涛碰上了蓝迪,这家伙挂了一身手雷,都快变成蓝精灵了。上楼梯时还特别提醒要高抬脚,因为那里横着一根细细的黑色鱼线。
不用看线两头连着什么,洪涛也知道只要拉动这根鱼线,至少会有一颗M67手雷在附近爆炸。就算运气逆天,把所有破片都躲过去了,耳朵也受不了那么大响动,不被震晕也差不多。
“我的主意,你不是说要最高级别防御吗?这里一共布置了四颗,由楼梯最上面的鱼线触发,依次炸到楼梯最下面,楼梯和附近十米左右的人都不可能幸免,趴在地上也不成……”蓝迪笑得很自豪,一边说一边指了指站台上面。
“你们美国人都是疯子……”洪涛抬头看了看,什么也没发现,不过他相信,蓝迪说有那就肯定有。可能在灯罩里,也可能在天花板里。
有什么区别呢,几米高的距离对破片来讲等于零距离,从上而下的破片,会把侥幸躲在掩体后面和趴在地上的人炸成筛子。
“你才是疯子,居然带着个十多岁的小男孩去对方基地抓俘虏……居然成功了!我真想不明白,他们难道都是瞎子和聋子吗?”蓝迪不打算独享这个赞誉,多一半分给了洪涛。
“你的消息不准确,不光有孩子,还有个女人,很漂亮性感的女人……她才是成功的关键!”洪涛没敢独享这份尊荣,实事求是的供出了周媛。
“上帝啊,你居然和她单独去执行任务了……非常不正常,非常非常不正常!”此时的蓝迪有点像几个月前的焦三,不能提某个女人,否则立马智商清零。
从二号线转到五号线,一直到连接环形工事的通道口,被蓝迪布置了三道绊发雷。看起来美国的地勤兵也不是只学维修和加油,在军事技能方面同样有要求。
“小水,这里黑漆漆的你们俩怕不怕?”除了三道绊发雷,最后还有一道人工防线,两个全副武装的人龟缩在站台下面。
一个负责监视通往上层的楼梯,一个负责两边的通道,无论那边有敌人出现,都能第一时间发现并予以射击。但当洪涛看清楚这两位的容貌之后,立刻就对这道防线产生了怀疑。
“不怕!连初组长都带人去了东边的制高点,我们还怕什么!谁敢来家里捣乱,我们就打死他!”水南琴回答的挺干脆,还举起小拳头挥舞着,一脸的坚毅。
“嗯,其实杀人也没那么恐怖,一咬牙一闭眼,手指头一动,一条人命就没了。打死别人总比被别人奴役强多了,对吧?”
同志们的气势挺足、士气也挺高,但洪涛还是不放心。很多人张嘴闭嘴就是战争,说起来比上厕所还容易,可真等战争来了,第一个发抖、闭眼、尿裤子、逃跑的也是他们。
看电影和真的亲手杀人之间,只有一层窗户纸,但这层窗户纸是厚帆布做的,很结实,不把人逼到一定程度很不容易捅破,还得逼!
“……就算死,我也不会再当第二次奴隶了!”此言一出,两个女人都沉默了,然后就是水南琴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几个字。同时她们身上真的散发出来一股杀气,比刚刚的勇气更凛冽,就连蓝迪都感觉到了,浑身很不自在。
“这话说的干脆,是个好姑娘!假如这次还有人当奴隶,那我也不会去救了,不值得。把我的话转告给其它人,谁如果逃跑、投降,不被敌人打死,也会被我打死,我这里不欢迎奴隶!”
鼓舞士气并不是洪涛的长项,但刺激人比较拿手,更善于把人惹火。实际上勇气和怒气差不太多,盛怒之下平时不敢干的事情说不定就敢了。
此时的环形工事里已经没几个人活动了,刘全有正在帮舒玉兰穿防弹衣。看来这个老太太也准备上前线,估计她也想明白了,一旦这里被别人攻陷就还得当俘虏。当初那短短十多天的经历,已经让她对俘虏这个词深恶痛绝,宁可被打死也不想再遭一遍罪。
“哎呦呦,老洪啊,你可回来了,我……你们俩先去东门的平台上吧!老洪……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了?是真要打仗吗!”
看到洪涛从通道里走出来,刘全有本能的就要扑上来哭诉。他哪会打仗啊,上阵之后也比舒老太太强不了多少,一直都在假装镇定,心里比谁都慌。
可他马上又把脸板了起来,若无其事的把舒老太太和另一个女人打发走,直到看不到人家背影了才真的泄了气,一把抓住洪涛的手,满眼都是期盼,生怕会听到大敌压境的消息。
“张柯,你继续盯着电台,一分钟都不许离开!我的大主任,你刚刚表现的不是挺镇定的嘛,继续装,别掉链子就成。打仗这个事儿一回生二回熟,既然早晚要经历,那不如赶早。”
洪涛先把张柯打发到办公区,刘全有确实是慌了,把值守电台的人都派了出去。但不能批评,还得表扬。单就从第一次遇到此类情况的表现来打分,他能得90分了。
不聊各种军事布置合不合理,光说他装的比巴顿将军还气定神闲,没把慌乱情绪传染给别人,就值这个分数。要是再能根据不同人的情况单独打打气,就能当个野战军的团政委了。
“我、我都快尿裤子了,你还有心笑!”看到洪涛一脸笑摸样,刘全有觉得情况可能没想象中的那么严重,松口气的同时也有点气恼。老大一个男人,被人发现了最怂的一面,挂不住脸啊。
“尿就尿了,谁也不是天生会杀人,不寒碜!不过老刘啊,你到底是用了什么办法让那帮女人和打了鸡血一样?”洪涛笑的更精彩了,原本还担心一回来看到群龙无首的丧家犬,现在已经大大超出了自己的预估,可喜可贺嘛。
但有一样让自己非常纳闷,这些人明明不是战士,平时看自己杀鸟都躲得远远的,怎么突然就热血沸腾了呢?里面必须有窍门,很可能就是这位刘主任的手笔。
假如自己也能把他的这套绝招学会,那以后再穿越到别的时代,就比带着一挺机关枪还有用!只需要照猫画虎的一通忽悠,身边立刻就能有一支队伍了!
“……我骗他们说是孙大成带人杀回来报仇了……”刘全有眨巴眨巴眼睛,目光有些游离,吭叽了半天,终于把实话憋出来了。
“操……”这是蓝迪的感慨,他一直都在布置隧道里的防御,没听到这位副队长的动员。此时初闻,忍不住把国骂带了出来。
“……高!太高了!你这招比什么都好用,我咋就没想到呢……看来业余的大忽悠就是不如专业的基本功扎实啊!”
洪涛张了张嘴,又摸了摸下巴,再挠挠头发,想来想去也没想出该如何称赞这位大主任的机智,最终只能竖起两根大拇指,甘拜下风了。
“哎呀,就别来这套没用的了,你赶紧说说情况到底怎么样了!”自打见面都聊好几分钟了,啥正经消息也没得到,让刘全有的心怎么也放不下来,这回是真要急了。
196 还是不太放心(400票加更)
“焦三把我抓的人质送回去了,他和那边的人认识……不过能不能化干戈为玉帛还不好说。老刘,你还得再坚持坚持,咱们不能干等着,更不能让焦三一个孤立无援。”
“而且光被动防御也不是办法,必须要在外围有火力支援。把蓝迪派给我,我们去当火力支援。如果他们真的打过来了,我们来就在外围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或者来个围魏救赵,直接端了他们的基地。”
“要是他们没来,我们俩也能接应一下焦三。他们那边和咱们还不太一样,说是一个团体,实际上内部已经分裂了,光靠焦三那个熟人的能力怕是没法完全服众。”
实际上刘全有知道不知道这些情况都无大所谓,知道了反而更闹心。但这是人家当副队长的权利,洪涛也不能剥夺,就挑重要的讲了讲,然后提出一个建议。
其实按照地坛公园和环形工事的地理位置,对抗两倍以上的敌人并不算太难。可问题依旧是人,救援队里能打的人太少,顾得上内部防御就顾不上外部机动。但要想不是特别被动,就不能让人家全给包围在一起,必须有人在外围活动。
另外洪涛也非常不放心焦三,通过云中鹤的一番交代,虽然不是太笃定,但洪涛隐隐能感觉到飞虎队的现状。闫强也好,窦云伟也罢,恐怕都无法完全控制住那个马文博。
如果焦三和窦云伟谈的挺好,结果回来的路上被马文博下了黑手,自己这边就又陷入两难境地了,至少是没法和林娜交待。
与其坐等,不如主动出击。洪涛向来不喜欢跟着别人的节奏行事,不管这些担心是不是多余的,都要把命运尽可能的掌控在自己手里!
“为什么是我!”刘全有还没说同意不同意呢,蓝迪就不乐意了。他倒不是嫌出去打游击危险,而是受够了这位诡计多端的队长。
“因为你祖传的枪法好,还会用狙击枪……”洪涛马上拿出了两个理由,非常过硬的理由。
如果说救援队里谁枪法好,还真轮不到蓝迪独占鳌头。但如果说救援队里谁会用狙击枪,那他不光是第一,还是唯一。洪涛只能算打过,不能说会用,这是两个相差很远的概念。
“小蓝同志啊,组织上相信你的能力,也相信的你的为人。为了大家、也为了你自己,去吧!有洪队长在还怕什么呢?这里放心,我豁出命去也不让人来祸害咱们的家!”
一听说洪涛要带着蓝迪去外面打游击牵制敌人的进攻,刘全有立马就踏实了不少。一个老奸巨猾、心狠手辣的杀人魔王,加上一个枪法不错的退役军人,这组合必须特别给力,以一当十的存在。
有了这对组合在外面折腾,刘全有觉得敌人怕是都没心思再来进攻基地了。但前提是必须让蓝迪跟着去,这个工作他最拿手了,不就是用大义劝人去顶雷嘛,以前经常干。
“我有点想家了……”蓝迪看着刘全有一脸的期盼,忽然感觉自己真的不属于这里,自言自语的念叨着转身走开。
“哎,你干嘛去,我还没说……”这个态度让刘全有很下不来台,领导苦口破心的开导,你不说感激涕零,甩手就走是啥意思啊!
“刘主任……别急,他应该是去拿装备了。外国人嘛,没有大局观,太任性,一会儿我批评他。你忙你的去吧,就用孙大成的故事继续说,千万别停!”
同样是领导洪涛就不觉得尴尬,还得反过来劝刘全有别去和个茹毛饮血的老外计较,这可能也是专业和业余的区别。
“我们带这么多东西怎么行动?”蓝迪果然是去仓库区整理装备了,不光有枪支弹药,还装了不少压缩饼干、巧克力,看样子已经充分领会了组织上的意图,为打持久战做好了准备。
可是当他看到洪涛准备的东西之后心就更凉了,自己只额外带了个小背包,这位都快把八十升的大背包装满了,还不停往身上挂手雷呢,一副要去阻击敌人加强营的劲头儿。
“你知道我后背上的纹身是什么不?”洪涛自顾自的拆开一只箱子,从里面拿出三个小望远镜,扔给蓝迪一个,塞进背包里一个,又在头盔上插了一个。不对,望远镜是两个镜筒,这玩意居然有四个!
“……混蛋,我不是老鼠,我不想钻地铁隧道!”蓝迪很快就想通了,洪涛后背上有个大老鼠脑袋,现在又把夜视仪装备上了,要干什么可想而知。但他非常不喜欢钻洞,狙击手啊,在狭窄的隧道里基本就是废物!
“中国有句谚语是这么说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个王八爬着走!你得适应环境啊,来,这个你背着,出发!”
收拾停当,洪涛又来了几个深蹲和急停急跑,觉得防弹衣的增强插片太多了,有点影响活动。抽出去几片再试试,嗯,满意了,一把抓起蓝迪的小背包,大步向通道走去。
“……那是我的包!”蓝迪一愣,赶紧提起大背包猛追。好家伙,要不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差点让背包坠个跟头,装了多少啊!
“你是退伍军人,我是平民,在战时本就该你多负担一些。喊什么喊?非要把美国军人的脸都丢光啊!你先帮拿一下,我去推巡道车!”
不追还好,只是背个大包,追上去,得,步枪又挂在脖子上了。说是拿一下,后面指不定还有多少冠冕堂皇的理由等着呢。这就是蓝迪不愿意跟着洪涛出任务的重要原因之一,除了精神受打击之外身体还经常被摧残。
从地坛沿地铁隧道去国贸有三条线路,直接上二号线到建国门转一号线、五号线到东单转一号线、五号线先向北到惠新西街南口转十号线。
洪涛选择了第二条线路,没啥特殊原因,就是懒得再去二号线爬楼梯了。从五号线直接去东单,能少经过一次换乘。
可是从雍和宫沿着隧道走到国贸少说也得七八公里,不光负重行军,还是在黑漆漆、凹凸不平的隧道里,体力吃得消吗?
这就得感谢孙建设和张凤武了,他们每次去太平湖工厂都要等巡道车,赶上搬运重东西,等一个小时也来不了。于是这俩人一商量,打算仿照洪涛用电动车改造铧犁的思路,也来个小发明,用电动自行车改造成单人巡道车。
说干就干,他们俩只用了一天时间就把原型造了出来,然后分别找了张柯和水南琴试用,得到反馈信息之后又改进了两次,就把方便快捷的单人巡道车弄了出来,大大缓解了交通问题。
其实这玩意很简单,就是把电动自行车的轮胎去掉,只留轮毂,再在车架上焊个支架,支架长度比铁轨间距略短,另一头弄个倒U型的钢片,正好能扣在铁轨上,钢片内侧和铁轨接触的地方有两对尼龙轮子,紧紧夹住铁轨。
电动自行车就变成偏三轮了,两个轮毂在一根铁轨上负责动力输出,支架上的轮子卡在另一根铁轨上负责固定车体不偏离脱轨。
这玩意开起来比在路面上跑的还快,噪声不大,非常平稳。唯一的麻烦就是刹车不是很给力,光靠原本的车闸锁死轮子不转没啥用,得在后轮后面再单独加个装置去摩擦铁轨才算勉强凑合。
前提是别开太快!操作它必须有一定的速度感和距离感,加速时要一点一点加,否则等你看到站台想停车时,车子肯定不会马上停下来,要向前滑行一段距离,有点像开快艇的感觉。
197 单人巡道车(450票加更)
从雍和宫到东单这段路比较顺利,地铁里的丧尸能活动的基本都聚集到出站口附近找阳光去了,不能活动的几个月没晒太阳,也全部进入了休眠期,踹一脚都不带醒的,除非有阳光。
没错,就是休眠,这是洪涛起的名字。胡然虽然不是病理学家,但他还是尽其所能对丧尸进行了仔细研究,尤其是比较显而易见的生活习惯和各种特征。
无法接触阳光三到四周左右,丧尸基本就是去了行动能力,但还有感知,一旦察觉到人类靠近还是会咬的。超过五周,丧尸就像死了一样,没有任何动静了,把手凑到它们嘴边也不搭理。
但是它们根本没死,只要放到有阳光的地方,最短一个小时,最长二三个小时,这些东西就又复活了,除了气力没有完全恢复,其它方面和原本的丧尸一模一样。这到底是什么原理,别说洪涛光靠猜,就连胡医生也一脑门子雾水。
但不管搞没搞清原理,这个发现还是很有用的。救援队里立马就多了一条规定,凡是脑袋完整的丧尸,哪怕都没有身体了一样要被视为活着,必须先破坏大脑才可以靠近。
同时洪涛还通过电台把这个发现通知了世界各地的幸存者,再把其他幸存者发现的点滴情报收集到一起,提供给胡然,看看能不能激发他的啥灵感。
顺利来到东单站,蓝迪马上又从战士切换成了机械师,用扳手拆卸单人巡道车的支架,这样才能把车子抬到一号线上继续向国贸那边运动。走路?能坐车谁走路啊,不光洪涛这么认为,蓝迪也深信不疑。
“嘘……别出声,我们可能有同伴了!”洪涛倒不是故意偷懒以权谋私欺负蓝迪,自打过了东四,他就一直戴着耳机操作电台监听信号,同时手里还捧着人体雷达不停的四处扫,比蓝迪还忙。而且不是瞎忙,这不,有发现了!
“咔哒……”蓝迪立马就放下了扳手,打开手枪的保险。
“别紧张,还没发现人,但这里不太正常……你看,太干净了!”洪涛没去摸枪,只是把手里的人体雷达递给蓝迪看。
这玩意在地面上作用一般,主要是探测范围太近了。但到了黑漆漆的地下,在没有照明的情况下能知道几十米之内有没有丧尸和活人,还能穿墙,比夜视仪还好用。
“……有人清理过这里的丧尸!”蓝迪在屏幕上扫了几眼,就明白洪涛说的干净是啥意思了。其它车站不管是休眠的丧尸还是游荡的,多少总会有那么几只。可是这里居然一只都没有,屏幕上只有佩戴了敌我分别装置的两个黄点。
“这里距离飞虎队的基地只有三公里,以他们的人数完全有能力清理,也很有必要清理。走吧,看起来我们得步行了,上士!”
除了自己,会不会有其他幸存者关注地铁呢?洪涛觉得百分百会有,这玩意又不是啥机密,甚至连生活常识都算不上。但没关系,有人关注也不怕,和一只大老鼠在黑漆漆的地道里斗智斗勇,哼哼哼,渺小的人类,颤抖吧!!!
“是,队长阁下,大包是军人的,小包是平民的……”不能继续乘坐单人巡道车,蓝迪是最难受的,因为他要背的东西有点多。
“不不不,我再教你一句中国成语,叫此一时彼一时!刚刚你是背大包,但现在情况变了,我必须集中精力监控敌情,所以小包也归你了!”洪涛正在发愁怎么捣鼓背包和电台的位置呢,一听蓝迪还敢抱怨,那成吧,小包我也不拿了,全归你!
“……我讨厌成语!”蓝迪很想揍眼前这个家伙一顿,但他非常清楚,赤手空拳的自己肯定不是对手。
这一点在训练的时候就被验证过至少三次了,自己还因此输了两次掏大粪。说也说不过,打又打不过,职务还没人家高,除了继续抱怨,真是一点辙没有了。
“呦呦呦,还生气了嘿……我说你是中午吃什么不消化的东西了吧,不会把有用的东西拿上,背包留在这里吗?”眼看蓝迪一脸通红,太阳穴青筋直蹦,洪涛知道逗的差不多了,转眼又充当起了好人。
“FxxK!”实际上不说这个,就让蓝迪背着两个包,他也还能忍受。现在他更生气了,觉得自己的智商真的下降了很多,像个大傻瓜。
“你把车和背包推进隧道,调整好支架方向,我先去探探路。怎么样?身先士卒,危险的活儿都我干了,你就跟着出来打个卡白拿荣誉,还有啥不知足的!”
还敢骂自己?报应立马就到!单人巡道车哪儿都挺好,唯独掉头比较麻烦,要把支架拆下来,把车子搬到另一条轨道上去,再把支架装上。本来应该两个人干的活儿,这下全便宜蓝迪了,他还弄个身先士卒,没地方说理了。
有人体雷达和夜视仪协助,洪涛既没惊又没险的进入了一号线站台,依旧没发现丧尸和活人,看来对方清理之后就撤了。
在站台附近等了一会蓝迪,继续沿着铁轨向东探索。隧道里依旧静悄悄的,除了老鼠。这些家伙刚刚过了几个月好日子,就不太把人类放在眼里了,见到洪涛和蓝迪不光不跑,还有凑上来连闻带嗅的。
“你是动物保护主义者?”附近没有危险,洪涛的嘴又开始管不住了。
“不是……”蓝迪很有战术素养,当洪涛前进时他就缩在隧道的检修门、配电箱后面举枪掩护,不管有没有敌人。
“那你怎么不动手,它们在咬你的鞋!”洪涛走出去二三十米,也找个掩体藏起来,等待蓝迪跟进。
“你后背有个老鼠纹身,肯定和老鼠有关,我决定不去惹它们,万一你又有成语或者谚语,倒霉的还是我!”蓝迪用脚把两只正在试图爬上鞋面的肥硕大老鼠轻轻扒拉开,那动作就像是对待婴儿。
“……进步很大啊。”洪涛一听,得,这家伙也学坏了,不给自己折磨人的借口。咱是个以理服人的主儿,那还玩个屁,走吧!
在黑漆漆的隧道里步行两公里,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二十分钟怎么也到了。如果带着负重、加着小心,那就有点远了。两个人互相交替掩护着走了半个小时,人和丧尸是一个没发现,累得和狗一样,还没完成一半路程。
“……”就在洪涛想招呼休息会的时候,十几米外的蓝迪突然举起了右手。
“……什么情况?”别看洪涛累得都快蹲地上了,看到这个手势立马就浑身都是力气,两大步窜到了配电箱后面,同时拔出手枪、打开了保险,这才开始喘……
“前边的轨道上有些东西……像是障碍物,看不太清……”蓝迪也不示弱,先一步已经趴在了轨道中间。
“那就想办法看清,雷达上没发现异常!”洪涛很想给不远处那个头盔上来一枪,亏你还是服过役的,这点小事也得麻烦领导。难不成想让领导继续身先士卒?良心大大的坏了!
“我艹,基本功挺扎实啊!”但很快洪涛就不得不暗自为蓝迪叫好了,这家伙的匍匐前进动作很快很隐蔽,两条腿分的很开,在地上来回踹,像个小蛤蟆。
“是用桌椅和杂物堆起来的街垒……你要不要靠近一些,这里的水泥墙壁非常厚,会衰减信号的!”很快蓝迪就爬出去二三十米,又停了。
198 地下尖兵
“屁事儿真多……隧道里又没有水泥墙!”在没有探明敌情的前提下,洪涛是真不乐意露出身形,万一人家也有夜视仪呢?万一他们的街垒有金属阻隔呢?自己不就成靶子了嘛!
但也不能说不管蓝迪死活,没辙,也来个匍匐前进吧。不过他的姿势是侧身的,爬的很费劲。这还是从电视里学的呢,不当兵谁会没事儿练这个玩意!
“咔哒、咔哒、咔哒……”结果悲剧了,胸前的手雷蹭着坚硬的水泥地面发出了金属碰撞声。虽然不大,但在静悄悄的隧道里非常刺耳。
“你在干什么!”蓝迪都快哭了,逼着自己爬到这么个藏无可藏的地方,却在后面搞动静,这不是坑队友嘛!
“……你看,这不是没有动静嘛,我就是想试试……好了,去吧,附近真的没有丧尸和人!”这也就是隧道里太黑,否则洪涛真有可能会脸红,确实太坑队友了。
人体雷达没坏,也没被金属屏蔽,街垒后面确实没有人。这道街垒好像被废弃了,原因嘛,两人琢磨半天也没想明白,但又往前走了百十米,就都看明白了。
街垒不是主动放弃的,而是不得不放弃。隧道里出现了水,刚开始还是地皮有点湿,越往前走水越深,到永安里站台时铁轨已经快看不见了。
水是从哪儿来的并不需要讨论,地铁深埋地下,如果排水设施停止运转,每次下大雨都有可能形成倒灌。很显然,一号线就被倒灌过,迫使修建街垒的人不得不撤离。
“我们的隧道会不会也被淹没?”蓝迪立刻就想到了环形工事和相连的地铁隧道。
“如果气候没有大的突变,应该不会。”对于这一点洪涛倒是比较有底气,积水潭、鼓楼、安定门、雍和宫、东直门、和平里北街、和平西桥的排水井和排水泵都被李想检修过,发电机也是好的,随时都能启动。只要地面上不发大水,稍微倒灌点雨水肯定能排出去。
但洪涛还是在心里暗暗做了个打算,开春之后必须赶紧找个备用基地开始储藏生活物资。万一气候真的突变了,真的发大水了,那救援队就真要跟着自己一起当耗子了,还是水耗子。
“就在这里吧,上去试试能不能接收到信号,你也去找个隐蔽点。”永安里距离国贸只有一站,应该在一公里范围之内。再往前走水越来越深,就算走到国贸站也不一定能出站台不被发现,太近了反而不好。
“……”刚从站台的楼梯走到安检位置,洪涛突然把身体靠在了墙上,举起左手。
“这回是真的有人了……”这个动作让跟在后面十多米处的蓝迪立刻又趴在了楼梯上,这孙子身体真好,也不嫌硌得慌。洪涛带着羡慕嫉妒恨,把手里的人体雷达比划了比划。
“能监听到他们的通话吗?”蓝迪凑过来看了看,没错,屏幕上显示出个小绿点,位置应该在通道出口附近。
“不成,这里屏蔽太严重了,必须上去!走,我们试试另一边的出口。”洪涛摇了摇头,冲楼梯下指了指,示意沿原路返回。
他刚刚挑选的是B出口,应该在贵友大厦附近,目的是让蓝迪到大厦顶层找个合适的狙击位置。电影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嘛,狙击手通常都在屋顶。可计划赶不上变化,这个口有人,只能去路口西边的A出口碰碰运气。
这次洪涛又身先士卒了,没再让蓝迪去前面趟雷,自己举着人体雷达,一点一点的顺着楼梯蹭到了出站口。外面的天色已经有点黑了,这倒是帮了他的忙,不用担心探头探脑被人发现。
“你去马路对面的站台里搞出点动静,能引起这边关注的动静!”
自打靠近地面,耳机里就开始有了明显的杂音,虽然没有抓到手台通讯信号,但洪涛凭借经验就能判断出这附近应该不止一支手台开着机。可是人家不说话,自己就只能傻等吗?答案是不!你不说话,我就逼着你说话!
这次蓝迪没抱怨,其实他不是个斤斤计较的人,只是因为洪涛太喜欢搞恶作剧了,搞得人应接不暇,不斤斤计较就次次吃亏。现在到了要命的时候,洪涛也老实了。
“哗啦啦……”几分钟之后,马路对面传来了玻璃破碎的声音。洪涛赶紧启动了搜索功能,扶着耳机仔细听。
“我用手枪打碎了路边的汽车玻璃……有效果了吗?”不一会,蓝迪又鬼鬼祟祟的溜了回来。
“咱蓝上士出马必须有效果……不过你还得跑一趟,他们派人过去查看了,你去楼梯那里等着,如果他过来就咔嚓掉!”洪涛咧嘴笑了笑,又冲下面指了指,用手掌在脖子前面做了个划开的手势。
“……打晕成不成?我可以把人绑的非常结实,也无法叫喊,放在下面不会有人发现的!”
一听说要杀人,蓝迪又开始啰嗦了。他倒不是下不去手,主要是觉得洪涛一会儿是拯救全人类的天使,一会儿又成了嗜杀的屠夫,落差有点太大。就是一个哨兵,没什么威胁,何必非弄死呢!
“他有枪,你有把握不给他开枪的机会吗?就算你有,他的同伴如果呼叫无果,很快就会招来更多人手搜索,到时候被打死的就是咱俩了!”洪涛有时候很纳闷,美国士兵都这么单纯吗?想问题都不带拐弯的。
“你把他杀死,他的同伴就不会发现了?”蓝迪很不服气,这个解释说不通啊!
“会发现,但他没有呼叫的机会,我会把他也弄死!”得,还是没拐弯,洪涛只好用手在脖子前面又比划了一次。
“……那你也可以把他捆起来,这对你应该不是问题吧!”蓝迪琢磨了琢磨,不对,还是说不通,杀死两个人和控制两个人,虽然难度上有差别,可效果是一样的。
两个还未谋面的幸存者就这么被杀死,太轻易了,也没意义。为了两条人命,稍微麻烦点好像也不过分,尤其是对于这个徒手杀死过好几个人,还抓了俘虏的人来讲,很小儿科啊!
“我没把握比人家的子弹快,一旦有枪声,不光会招来敌人,还会引来丧尸,更会让焦樵陷入危险!”洪涛已经有点烦了,屁话怎么这么多啊!
“……可你不是要和他们谈判吗?杀死他们的人还会有谈判吗?这样娇娇不是更危险!”蓝迪从来就不怕瞪着眼的洪涛,最可怕的是笑眯眯的洪涛,所以还不打算放弃努力。
“是焦樵,樵,二声,不是一声的娇……娇娇,还娜娜呢,拜托先把舌头捋直了,不要侮辱我们孤身奋斗在第一线的勇士!”
每次听蓝迪叫焦樵的全名,洪涛都忍不住想起了夜总会里的大鱼缸,焦三和莺莺燕燕们站直一起,妈咪挨个介绍着……这是娇娇……
“我在说谈判的事情,请不要转移话题!”面对赤果果的讽刺挖苦蓝迪毫不在意,他觉得自己很占理,洪涛快撑不住了。
“动动你那个八辈子没当过将军的脑子吧,这时候失踪两个人算事儿吗?谁知道我们来过?凭什么一定认为是咱们干的?大不了我们把尸体拖到隧道里去,那些大耗子会非常尽职尽责的,到不了明天就只剩下两具白骨了!”
可洪涛觉得自己没错,有的险可以冒,有的险就没必要冒。眼前这两个人的死活基本不会影响谈判,就没必要冒着被发现甚至被枪击的危险,玩了命的去保全他们的小命。万一自己死了,人类是否毁灭也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199 光荣让给你(500票加更)
“……上帝啊,你是个……恶魔……”如果说蓝迪对随便杀人有些抵触,那他对洪涛描述的这种处理尸体方法简直深恶痛绝,不由自主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鞋,好像那里还趴着一只油光水滑、膘肥体壮的大老鼠!
“嘘……”但洪涛对这个抗议毫不接受,还举起一根手指示意他别出声。
“果然让我猜中了,有人想跟踪焦樵,等护送他的人离开后下黑手,他们正在向这边调派人手!”大概听了几分钟,洪涛才把内容转告给蓝迪。
“这是为什么……好吧,不问为什么了,我的脑子确实理解不了你们的想法。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杀了他们俩,在这里接应娇娇?”
蓝迪本能的又想搞清楚别人的想法,不过看到洪涛一脸大便干燥的表情之后,立刻意识到现在争论这个问题很不是时候。
“你他娘的真是上帝的好孩子,几分钟之前还口口声声尽行寿不杀生呢,转眼为了娇娇小姐又要痛下杀手了。你对他这么痴情,他本人知道吗?”洪涛没说这个办法成不成,而是夹枪带棒嘲笑起蓝迪的态度。
“……你不该总是奚落我的口音,就像我从来不挑剔你的英文发音!”
“快拉倒吧,就你那一嘴连辅音都被吃了的波士顿大碴子味儿,还有脸挑剔我的发音?我以前是心疼你,怕你太自卑,才没说伦敦口音。怎么着,你反倒找到自信啦!来,听仔细了啊,就当你第一天到学校,听老师念花名册,一个音节都别漏……”
蓝迪的抗议不光没奏效,反而引来了更凶猛的火力,差点连他宗族八代都给绕进去。但还必须认真听,因为洪涛正在用伦敦口音的英语,给他讲解该如何营救焦三,又不能破坏了和谈的大局。
“……我会不会刚一露面就被他们打死灭口?!”果然,蓝迪再也不提口音的事儿了,连英语都不说了,但用中文并阻止不了十万个为什么。
洪涛的计划很简单,他让蓝迪顺着地铁隧道去国贸站,钻出地面向对方表明身份,见到焦三之后告诉他新的回家路线,然后等着和焦三一起返回。
“大概、估计、很可能是不会……你还不太了解飞虎队的内部情况,他们里面有三个主要派系,其中两个都比较拥护现在的首领,但另一个不太服从命令。如果你是首领,会把这些人安排在办公室外面看门吗?所以我判断那里的哨兵应该都是首领比较信任的人,也就不会阻止你去见娇娇小姐。”
想让蓝迪百分百用心做事,光靠忽悠是不成的,这个家伙很较真,凡事都想把各种为什么搞清楚。哪怕很危险,你也得实话和他说。这一点倒是和洪涛自己比较像,就烦被别人忽悠。
“……你大概、估计、很可能、判断……我有多大机会能活着见到焦!”蓝迪完全听明白了,连口音都改了,不再叫焦三的全名,只称呼姓。
“八成!”洪涛展开两只手,一边是五根手指,一边是三根。
“好吧……我记得你说过,没有九成把握的事情你从来都不干……”蓝迪想了想,转身就向楼梯下走去,也给洪涛伸出一只手,但只有一根手指头,中指!
“回来、回来……把武器弹药都留下,你没有机会用它们,就不要白白送给敌人了……”洪涛还不想放过可怜的蓝迪,非逼着人家解除武装。
“如果我半路遇到敌人怎么办?”蓝迪死活不愿意缴枪。
“我会护送你抵达站台的……来吧,利落点……你不要恨我,要恨就恨你的娇娇小姐!现在正是吃晚餐的时间,我有九成九的把握他此时正在被宴请,大鱼大肉大口喝酒。最可气的是他把头盔对讲系统关了,这才是逼着你不得不去冒险的根本原因……这样,我给你留颗手雷!在我们中国的军队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死也不投降!实在不成了就拉响手雷,抱着敌人同归于尽。你人虽然死了,但名字没有受到亵渎,还是纯洁的,是光荣的。所以它还有个名字,叫光荣弹。”
负隅顽抗是没用的,很快蓝迪就被解除了武装,要不是那双蓝瓦瓦的眼珠子里冒着怒火,估计防弹背心也会被扒走。但胸前多了个同样蓝瓦瓦的小铁球,洪涛用非常虔诚的语气给这位退役的美军上士讲解了它的正确用途。
“哗啦……哗啦……”地铁隧道里的水越来越深,胸前挂着一颗手雷的蓝迪依旧走在前面。
“混蛋!”回头看看那个臃肿的身影,蓝迪第十二次低声咒骂着。来的时候口口声声说平民体力不足,大部分负重都压在了自己身上。
现在再看,背着两个人的装备弹药,那个老王八蛋依旧一手拿着人体雷达、一手端着步枪,步伐坚定有力,还有力气时不时给太靠近的老鼠来一脚,劲头比罚点球还足。
“我艹……很快这里就要成为人类的禁区了!”又一只肥大的老鼠贴着身侧飞到了十多米外,掉进水里之后一动不动,直接被踢死了。可身后的男人还不知足,嘴里骂骂咧咧。
“上帝啊……”蓝迪真不想搭理,可好奇心让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只半秒钟就把头转了回来,并为自己的莽撞深深自责。
洪涛不知道啥时候把步枪挎在了脖子上,手里举着伞兵刀,刀尖扎穿了蛇头!那条蛇足有镐把粗细,近两米长,即使脑袋被重创,可它却比丧尸坚强多了,依旧用身体死死缠住了敌人的手臂,不停蠕动着。
透过夜视仪,此时的洪涛浑身绿油油,挂满了零七八碎,一支手臂平举,上面缠着蠕动的蛇身,像极了地狱来的恶魔。尤其是那双小眼睛,平时根本看不到任何光芒,可此时却格外明亮,完全区别于绿色、灰色和黑色,是炙热的白色!
“来,拿着……”走到距离站台还有百十米的地方,洪涛停住了脚步,把手伸进防弹衣里一顿摸,像抓虱子一般从里面拿出一把M92F递给了蓝迪。
“还有这个也拿着,万一他们吃饭晚还能加个肉菜!”然后又从屁股后面摘下个东西递了过来。
“……他们吃蛇!”那玩意看着很像洪涛曾经用过的登山镐,长长的还有弯曲。但凑近之后蓝迪才看清,什么登山镐,居然就是刚刚被扎死的蛇!
“文化!这就叫文化!在我们这里没有动物是不能吃的,包括昆虫!不要光看外表,它的肉非常好吃,比小牛排还嫩,而且是鲜的。我刚刚已经把血放光了,本来是想留着的。为了你的安全,我打算把它贡献出来,你怎么也不能空着手到别人家里去,不礼貌……拿着!记住啊,不许在两个小时之内离开这里,我需要时间赶路和应付意外!哦对,把这个还给我,它不能落到敌人手里!”
洪涛把绑着死蛇的绳子头强行塞进了蓝迪手里,刚要转身离开,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伸手把蓝迪头盔上的夜视仪摘了下来,这才心满意足的贴着隧道墙边慢慢消失在黑暗中。
“……去他妈的!”蓝迪站在原地,看了看手里拎着的死蛇,又看了看黑漆漆的隧道,确定没有一双闪着白光的小眼睛之后,猛的一甩手把死蛇扔了出去。啥礼物,蓝迪觉得自己不拿礼物可能还有百分之八十活命的机会,如果拿了,对方会把自己也晒成肉干!
200 待遇很高
“唰……唰……唰……叽……叽……叽……”但是还没等他继续向站台移动,就听见水中传来一片淅淅索索,还有动物的尖声鸣叫。
“上帝啊……我讨厌老鼠!”打开手电一照,蓝迪只觉得有人正用针在自己后背上戳刺,画面就是个大老鼠头。
不远的水中,正有几十只肥硕的大老鼠对那条死蛇发动了猛烈的攻势,还有更多老鼠从黑暗中出现,有几只突然发现了自己,就那么愣愣的看着,一边看一边抽动嘴角仿佛在奸笑,又像在偷偷嘀咕着什么。
洪涛很累,他背着两个人的武器、弹药、装备,先在深达小腿的脏水里跋涉,过了永安里街垒之后再一路小跑,只用了二十分钟就回到了东单站,肺里就像着火了一般。
就着矿泉水简单吃了两块压缩饼干,又骑上单人巡道车沿着五号线铁轨向南驶去。现在只有他一个人了,不光要开车,还得一只手紧握开了保险的手枪,时刻准备应对有可能出现的丧尸或者人……
焦三今天特别高兴,可以说是大灾变之后最高兴的一天。当初死里逃生见到活着的洪涛时也高兴,但更多的还是踏实,说实话,那个老东西真的很难让人高兴起来。
可现在不同了,面前这十多个人的年龄和自己差不多,有见过面的有听过名的,就算没见过没听过,互相之间提几个熟人也能交集在一起,哥们的哥们也是哥们嘛!
最主要的是聊得来,大家年纪相仿、兴趣差不多、经历上谁比谁也多不到哪儿去,现在连穷富都不用考虑了,那就更趋同了。
看着眼前巨大的宴会桌,焦三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当然了,不能看桌上的菜品。就说这盘拌萝卜丝吧,不是不够高档,是质量太次了,又辣又艮,兔子都不太乐意吃。
“云伟,你这儿不错啊,五星级!”但焦三一点都不嫌弃,此一时彼一时,大灾变都过去三个多月了,还能吃到罗卜,不是腌的不是真空包装,是新鲜的,再辣再艮那也是鲜的,意义完全不同,三个字,够档次!
窦云伟就坐在焦三旁边,今天他也挺高兴,因为见到了老朋友。不对,真说不上是朋友,他和焦三以前只是通过别人见过面、吃过饭、喝过酒、夜店里耍过,特别熟都谈不上,一般熟人而已。
但现在标准变了,家人、朋友在一夜之间几乎消失殆尽,能碰到个熟人已经非常非常幸运,比之前的挚友还珍贵!
“呲……呲呲……五星个蛋,要是再不把炉子弄好,用不着丧尸咬,我就会被冻死了!”
但好心情被鼻子里的黏液破坏了,上午闫强刚说过注意感冒,下午自己的大鼻涕就源源不断的涌了出来,真是怕啥来啥。如果不是来了老熟人,他指定会彻夜待在地下室盯着李老头,不把炉子弄好谁也别想睡觉!
“活该,非要洗澡,反正也没女人,洗那么干净给谁看!焦兄弟,让你看笑话了,这里哪儿都好,就是冷了点,多包涵啊!”
闫强就坐在桌子对面,他并不认识焦三,但既然是窦云伟的熟人,和手下好几个人都有一面之缘,还把云中鹤完完整整的带了回来,无论大家是不是在一个锅里吃饭,做为飞虎队的当家人,摆一桌招待招待也是常情。
不过他心里想的要比窦云伟多得多,毕竟这人来自另一个幸存者团队,既不清楚到这里来是什么目的,也不知道到底是敌是友!
“闫哥太客气了,说句不太好听的,现在能活命就已经是积了八辈大德,不能要求更多喽。以前我也是个锦衣玉食的主儿,现在还不是天天吃罐头咸菜。”
别看焦三和洪涛在一起显得傻乎乎的经常被忽悠,实际上他平时在圈子里是个八面玲珑的主儿,除了人缘好之外,在待人接物方面也很有一套。
听了闫强的话之后立刻就明白人家在想什么,得,也别等人问了,还是自己主动说吧,把事情说清楚再叙旧不迟。
“哥几个,我今天来除了和大家见面叙叙旧,还有个正事儿要说。云大侠是被我大哥抓走的,他倒不是故意要找麻烦,只是想搞清楚你们到底是谁,实力如何。正好我认识云大侠,听说他正跟闫哥和云伟混,干脆和我大哥担保把人给要了过来。大侠,今天实在对不住,让你受惊了,没的说,我先自罚三杯!”
“呦……打一顿喝几杯酒就成啦……要是这么简单,我也能喝个十杯八杯的,岂不是天天能打人了!”焦三的酒杯刚端起来,还没来得及往嘴里送,坐在闫强身边的年轻男人就搭话了。
这位看上去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比在座的所有人都显得年轻。尤其是那一丛灰中带黄、黄中带绿、绿里面夹着点白的头发,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马队长,老焦和云大侠本来就认识,他们之间属于误会,既然老焦把云大侠毫发无损的送回来了,那误会也就解开了,你这是着的哪门子急啊?”
见到焦三端着酒杯喝也不是、放下也不是,窦云伟也跟着站了起来,皮笑肉不笑的打着圆场。不过看他的表情、听他的话音儿,都不像纯粹劝解,带着浓浓的讥讽味道,和直接说你管不着差不多。
“对对对,是误会,我没什么事儿,这不好好的……来,焦哥,今天多亏了您帮我说话,咱俩一起喝!”
在焦三右边坐着的就是云中鹤,他已经换了身衣服,看着没那么狼狈了,见到两位队长又要呛呛起来,赶紧起身端起酒杯。
“云大侠乐意不乐意我不管,可我兄弟也受了伤,到现在还躺着呢,这该怎么说!”
别看迷彩头年纪不大,但气势挺足,即便坐在粗壮的闫强身边也没有任何收敛之意,一边说一边把脚抬起来搭在桌上,向后忽悠着椅子。一副我是老大谁面子也不给的态度,直接把窦云伟和云中鹤的面子都撅了回去。
“还有人受伤了?”对于这个情况焦三是真不清楚,洪涛和云中鹤都没提过。
“哦,是这样,你那位大哥抓走云大侠的时候还打晕了我们的一个人……下手重了点,可能有点脑震荡,得休息几天。”
实际上不光焦三没想到,就连闫强也把这件事给忘了。钓鱼佬的确被打晕了,但很快就醒了过来,除了头晕和脑袋疼之外也没什么大碍。飞虎队里有个开牙医诊所的大夫,看过之后说可能是脑震荡,静养几天就没事了。
不过钓鱼佬也是飞虎队的一员,既然狼队的马队长提出来了,做为最高领导的他就得一视同仁,把云中鹤和钓鱼佬摆在同等的位置上。
“……要不这样,我来的比较匆忙,没带什么趁手东西,外面的摩托车就算赔给那位兄弟当个补偿吧。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们那里有外科医生,可以再帮他看看伤情。马队长是吧?咱俩今天是头一次见面,要是不嫌弃就喝一杯,来!”
现在焦三有点感受到以前洪涛去给自己擦屁股有多难受了,想大事化了要比直接开打难多了,也窝囊多了。赔笑、赔礼还得赔东西,人家还不一定领情。
“……”这话一出,全桌的人都把目光转向了迷彩头。
大家都是玩摩托车的,对自己的车爱惜的不得了,哪怕你的车比我高级,也不是说换就换,更别提送人了。这份礼赔的有点大,诚意够的不能再够。如果说刚刚还占点理的话,要是现在再不举杯那就从有理变没理了。
201 活学活用
“车就算了,现在想要什么车没有啊,只要能看见就能开上。但我兄弟也不能白挨打,你那把枪不错……”
要说迷彩头真算个人物,这么撅别人面子的事儿也干得出来,愣是当着一桌子人点名道姓的想要焦三的手枪。这可是毫无约束的时代,武器有时候比吃喝还重要,你把人家武器拿走了,基本就等于拿走了半条命。
“咕咚……我先干为敬!来,枪拿去!”见到一桌子人又把目光转向了自己,焦三端起酒杯一仰脖干了,而后抽出手枪放在了转台上,缓缓转向了迷彩头。
“停……马队长,玩笑开的有点过了。焦老弟,把枪收起来,大家一起举杯,不打不相识嘛,干了!”不过转了不到三分之一,转台就被闫强伸手按住了。
枪不能收,玩摩托车的人很多都是军迷,他也是,而且比焦三还要真点。这把枪他一打眼就认出来了,是把好枪,但还没好到因为一把枪而伤了自家兄弟和气的程度。
如果自己不言不语的让马队长收了,那桌子上的大部分人心里都不会太痛快,尤其是窦云伟,这等于变相缴了他哥们的械。
另外这把枪虽然好,却是.45口径。这种子弹比较难找,顶多开十枪就成了废铁,为此伤了自家兄弟的和气太不值当了。
“对对对,大家一起干……”
“来来来,举杯、举杯!”
见到闫强发话了,桌上的人立刻一哄而起,倒酒的倒酒,举杯的举杯。坐在迷彩头两边的人连拉带拽,也让他把酒给干了,乱哄哄的总算把尴尬场面抹了过去。
“闫哥,枪我拿出来就不收了,也不是什么太贵重的东西,既然马队长喜欢,那就当个见面礼吧……您先听我说完,是这样,我这次来主要有三个目的。第一是把云大侠完完整整送回来,顺便给大家赔个不是;第二是来会会老熟人,要说现在还能活着见面那是真的不容易,必须是缘分;现在礼也赔了、缘分也续上了,我还有第三件事想提提。提之前再干一杯,算是提前做个铺垫,如果有哪位兄弟觉得我说的不合适也别忘心里去,权当是闲聊!”
酒干了,杯子也倒满了,焦三又把转台转向了迷彩头,同时再次端起酒杯。这回没等别人应和,直接一仰脖先给喝了,这才坐下。
“呦,你不会是打算投诚吧?那喝一杯可不成,最少也得三杯!”见到焦三这么郑重其事,大家都把注意力从枪上面收了回来,先看看闫强,又看看焦三,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啥药。还是窦云伟先接茬了,笑呵呵又把酒给焦三倒满。
“第三件事就是我代表救援队,想与闫哥和诸位兄弟聊聊合作的事儿……”焦三没去碰酒杯,斟酌了斟酌,还是决定在酒桌上直接提。
窦云伟虽然在飞虎队里算实力派,但上面毕竟还有个闫强,再加上那个明显和他不对付的马队长,恐怕也做不了这个主。
“……”这下在座的人是真愣了,有的先看闫强,有的去看窦云伟,还有看焦三的。与别的团体合作,这件事在飞虎队里从来没提过。
之前的发展方式全是吞并,管你一个人还是几个人,管你乐不乐意,只要发现活人就要算在飞虎队的编外人员里,至今也没遇上过宁死不从的,甚至连武力都没动过,十几辆摩托车呼啸而至,事情就结束了。
“合作?和谁合作?怎么个合作?”听到这个词儿,闫强的眉头一皱,放下筷子靠在椅背上,先点上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才缓缓的给出了回应。
实际上也不是没人想过这个问题,他就不止一次的考虑过,尤其是狼队的人在前门附近遇到两个同样带着枪的骑手之后,这个问题几乎天天都在考虑。
但问题有点复杂,目前全市、全国、全世界到底是个啥样子,谁也不说不清,这就影响到了队员们的思想。
有些人觉得只要能活下去,早晚会得救。有些人琢磨着世界快完蛋了,保不齐哪天原子弹就得铺天盖地的砸下来,谁也跑不掉,想那么多干嘛,舒服一天算一天;有些人则隐隐察觉到这场灾难恐怕不是一城一市,想活下去就必须做长远规划。
正是因为思路不同,所以每个人的观点也不同,行为也就随之不同了。狼队那些年轻人就属于绝望派的,今朝有酒,明天的事情想那么多干嘛,烦不烦啊!
鹰队和马队里很多人年龄比较大,尤其是编外队员,他们总觉得灾难会过去,政府和军队早晚会来,现在只不过是黎明前的黑暗,有啥不顺心的事儿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虎队的成员既不是热血青年,又不是被时光消磨得毫无棱角的中老年。他们各行各业的都有,社会阅历比较多,学历也相对高,脑子里想的东西就多,看法既不那么悲观也不会太乐观。
闫强自己更倾向于虎队的观点,可却无法从心里说服狼队和鹰队的大部人,有很多设想和计划就很难推行下去。只能是左右平衡、踉踉跄跄、歪歪扭扭的前行,最终会奔往哪个方向真不好说。
“我大哥实际上也是雪貂俱乐部的会员,还是终身会员,不过这个人行事比较低调,大家可能没听说过。不过有件事应该有耳闻,当年霜姐曾经无后援穿越过一次罗布泊,谁还记得?”
见到大家都没马上拍桌子反对,闫强还打算听听具体内容,焦三大大松了口气,随后马上又把真气提了起来,开始讲想当初……
为啥要讲想当初呢?这是洪涛教的,那个老东西说想让别人认真听你说话就不能十个字说完,那样的话双方都会很尴尬。不给对方留出足够时间琢磨、权衡、措辞,自己也就得不到太好的待遇。
所以在有可能的情况下,说事儿要慢,要娓娓道来,要把故事编的有血有肉,中心思想一点一点含在里面,得丰满。
这样人家听起来才能入耳,一边听一边砸吧滋味,愿意吃的就嚼,不愿意吃的也不至于直接吐你脸上。大家脸上都好看了,心情才会好,才能有的谈。
不过那个老东西还说了,这么干通常都是为了求人,为了让人家同意自己的想法。如果你根本不用他们同意,那就不用废话了,能三个字说完的就别用四个字,说多了反而会让人家误会你软弱。
现在焦三就想试试这个理论到底好用不好用,编故事自己会,平时经常编几个茶余饭后聊着玩。至于说属于不属于求人,这还真不好界定,但肯定不是不求人,应该差不多。
“我不光记得,还去顺义送行了……不知道霜姐现在怎么样,她要是在就好了。我这辈子见过不少女人,像她那么仗义、豪爽、有理有面的独一号!”听到霜姐的名字,闫强突然离开了椅子背,一只手拿着烟,一只手竖起大拇指,溢美之词滚滚而出。
“对,梦中情人嘛,你当年可没少惦记,可惜人家压根就没看上过你!”窦云伟马上也搭腔了,刚刚因为枪的事儿他和迷彩头呛呛了两句,脸色一直不太好看,现在说起女人,立马扫光了阴霾,露出了笑容。
“滚你大爷的,我那叫敬仰,人家是刘家大公主,我惦记个屁!”被哥们戳中了软肋,闫强的脸腾就红了,打死不承认。
202 脸上的伤疤
“你大哥和她有一腿?”迷彩头对这群老帮菜的风流故事一点都不感兴趣,更插不上话,有点烦躁。
“……当初去了两辆车四个人,三女一男,这个男的就是我大哥,闫哥要是去了顺义的小院应该见过。”焦三瞥了斜对面一眼,没搭理,继续引导闫强的记忆。如果他能记得洪涛,那今天的事儿就更好说了。
“噢……我想想啊,好像是有个男的开车,大高个……寸头……眯缝眼对吧?”焦三的思路还真碰对了,闫强挠着脑瓜皮想了又想,居然有点印象。而且一听就不是敷衍,特征描述的很形象嘛。
“就是他,姓洪,当年霜姐对他也是很看重的。我发现大家全都变怪物时,脑子里也是晕晕乎乎的,谁都没想起来,第一个就想起他了。跑过去一看,嘿,那老东西不光活着,还活的挺滋润,有电有水有盼头。慢慢的我们也收拢了一些幸存者,起了个名字叫救援队……”
“呲……”一个不太和谐的声音出现了,还是迷彩头,他撇着嘴、斜楞着眼,还晃悠着脚,满脸的不屑。
“焦兄弟,那你说的合作到底是个什么章程呢?”闫强不动声色的冲着窦云伟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别和迷彩头纠缠,继续询问焦三。
到现在为止,他也没听出来啥意思,但对这个姓洪的人多少有了点兴趣。能让刘若霜看重的人肯定不是草包,更不会是个吃软饭的。那只母暴龙是出了名的骄傲,想抱她大腿的小白脸能从国贸桥排到广场去,从来也没听说谁成功过。
“洪哥的意思是想和您见面谈谈……您放心,是合作不是谁吞并谁。另外还有个叫平难军的团体也会参加这次谈判,救援队和平难军也是偶遇,然后通过谈判和平相处了一段时间。”
故事讲的差不多了,再编焦三也编不动了,中心思想也就说出来了。前面都是铺垫,谈判、三方谈判才是关键,实际上废了这么半天话,说四个字就全代表了。
“啪啪啪……好口才啊,哥们你不去当说相声的太屈才了。合算说了这么半天,又是送人又是送枪的,最终目的是想玩三国杀啊!强哥,我先表个态啊,不同意!这世道又不是谁能说谁就当官,谁有钱谁就牛逼,有什么可谈的,拉出来试试不就得了。你们赢了我叫大哥,我们赢了,你们乖乖的改名字,就这么简单!拿着吧……咔嚓……您这把枪我可受不起!”
此话一出全桌人又是一片沉默,但这次不是茫然了,而是忙着算计。三方合作,地盘怎么划分?发生摩擦怎么解决?对飞虎队和自己的发展有没有好处?对方实力如何?不同意会变成什么局面……
也别说全部,迷彩头就不走寻常路,想都没想就表态了,话说的依旧是那么难听,还拍着巴掌把焦三挤兑了一通。为了显得更嚣张点,又把手枪扔在了桌子上,连转台的玻璃都砸裂了。
“文博,有点过了啊……到底该不该谈判,大家坐在一起商量嘛,何必忙着喊打喊杀呢!”这下闫强不得不出面表态了,但主题还是商量,并没说到底答应不答应。
“马队长,现在大家手里都有枪,冲突起来不管谁输谁赢都要死人。你说咱们被老天爷眷顾过一次,何必非要为了虚名再麻烦它老人家一次呢?运气这东西谁也说不好,子弹也不长眼……”
要是按照几个月前的脾气,焦三真想拿起桌上的枪把这个孙子崩了,管他娘的谁胜谁负,先痛快了再说。多亏洪涛没事就在耳朵边上叨唠活人珍贵、活人有用,林娜也一直告诫自己说,想成就大事必须能忍。说多了确实管用,这口气还是要忍着,大局为重嘛!
“停停停,我真没时间听课,也不想再认个大哥……其它的,强哥您看着办!”可是话还没说完,迷彩头就起身走向了外面,还重重的把门给摔上了。
“强哥,我去劝劝,各位先聊着,对不住、对不住……”这时坐在迷彩头旁边戴眼镜的中年人也起身向外走去,他的态度挺和气,满口赔不是,脸上全是笑,就是右脸上有个伤疤,笑起来有些变形,很是滑稽。
“老焦,别理他们丫挺的……”让焦三意想不到的是,在座的人都没动地方,闫强甚至连坐姿都没变,窦云伟好像还有点高兴。
“马队长年轻气盛,我能理解……刚刚那位跟着出去的是?”来之前洪涛已经叮嘱过,不管对方答应不答应,都别强求。
除了谈判之外,还让自己多认认飞虎队的管理层,最好知道以前是干啥的,现在是什么职位、什么态度。叫什么倒是次要的,这年头身份证就是个废纸,你说你叫玉皇大帝,别人也没法反对。
“哦,我刚才可能忘了介绍,他是狼队的参谋,马队长的救命恩人。姓程,程贵。不碍事,我们接着喝接着聊,你详细说说谈判的事儿,我倒是想听听……”
窦云伟随口介绍了一下,看得出来他对这个人不是很反感,但不是一个阵营的就没必要多废话了。倒是对焦三的提议挺关注,一边劝一边还向闫强那边瞥了一眼。笼罩在烟雾里的闫强好像眨了眨眼,又好像没动作。在座其他人的反应也差不多,都把目光集中到了焦三这边。
“文博、文博……哎呀,别走那么快……”楼道里,程贵小跑着追上了怒气冲冲的马文博。
“嘘……这里有监控,去下面说!”马文博脸上还是布满了阴云,一膀子甩开了程贵的手,可嘴里却小声嘀咕着,快步向楼梯间走去。
“怎么样,哥们今天演得咋样?”下了两层楼,马文博突然停住了脚步,一回头,脸上全是笑意了。
“有点过了……不应该这么快走,留下来听听他们说什么才对!”程贵摇了摇头,很是惋惜的抬头看了看楼上。他很想留下来听听,但马文博都走了,他也就没法留了。
“嗨,听什么听,有我在他们就谈不成!”马文博毫不在意的挥了挥手,一副成竹在胸的架势。
“这次的事儿和以前不太一样,有了这两家掺合,强哥不见得还会听咱们的,你太冲动啦!”程贵掏出烟来点上两根,再递给马文博。
“……啥意思?姓闫的难道还敢和我撕破脸!不是吹啊,就算他把我阴死,咱们那帮兄弟能答应?你以前不也是这么说的,怎么今天又变卦了!”马文博并没嫌弃,接过烟就抽,同时笑脸没了,眉头一挑,满脸都是戾气。
“此一时彼一时,原来咱们的力量占优,可现在多了两个变数。如果他们谈妥了,强哥不会向咱下手,备不住那两家会啊。到时候强哥来个假装不知道、动作慢了,咱们这二十多号人就算再能打,也有双拳难敌四手的时候,你说呢?”程贵先坐在了楼梯上,又拉了拉马文博的裤子,示意他也坐下慢慢聊。
“……操,我到把这事儿给忘了!到时候姓窦的肯定会在背后捅刀子……那你说该咋办?”马文博屁股刚挨着楼梯,突然又弹了起来,一脸的紧张和忧虑,眉毛都快立起来了!
“关键就在谈判,不能让他们谈!”程贵把眼镜摘下来擦了擦,随着烟头的明亮,眼神中仿佛掠过一缕红光。
203 午夜追杀
“那我再回去,大不了和姓窦的打一架,谁怕谁啊!”马文博大大咧咧的一屁股坐下,不就是搅合嘛,容易!
“等等,就怕他们表面上不和你吵,背地里先谈上了。要我说不如来个干净利落的……”程贵一把拉住了马文博的胳膊,把烟头往地上一扔,咬牙切齿的坐了个往下切的动作。
“……操,我他妈也是个猪脑子!宰了好,让他们丫挺的来找姓闫的要人,如果能打起来更好,咱们也来个坐山观虎斗!”马文博眨巴眨巴眼睛,一巴掌就拍在了程贵肩膀上。
这个办法太对胃口了,也非常管用。不光能破坏双方的谈判,还有很大可能让双方兵戎相见。到那时狼队就可以渔翁得利了,什么他妈强哥,该换人喽,得叫博哥!
“没错,还是你脑子好用,我就没想到这一层!”程贵越听眼珠瞪的越大,满脸的恍然大悟。
“哈哈哈哈……老程,自打遇上你我是一步比一步顺,咱俩就是他妈天生的一对儿……这么说好像不太对,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你放心,等把姓闫的弄下去你就是飞虎队的二把手……哎呀,你说飞虎队这个名字是不是不太好听啊,有没有带狼的名字帮我想一个,威武点的!”
这副表情太让马文博高兴了,点子虽然是程贵出的,但大部分内容是自己想出来的,必须很智慧嘛。但也不能寒了程贵的心,这家伙经常有好点子,还总是帮着自己对付外人,要不是年岁大了点,必须磕头拜把子,标准的诸葛亮啊!
“……战狼怎么样?”程贵摸了摸下巴,有了!
“战狼……这电影我看过,挺带劲的。成,就他妈战狼了……走,回去安排安排,让这个孙子有来无回!”马文博歪着头琢磨了琢磨,挺满意,搭着程贵的肩膀,有说有笑的继续往下走。
蓝迪又后悔了,不是后悔来冒险给焦三通风报信,而是后悔不该带着手枪。和洪涛说的一模一样,他还没出地铁站呢,就被两个端着自动步枪的男人给俘虏了。
根本不给解释的机会,先把浑身上下搜了个遍,再把双手捆起来才开始问话。即便知道是来找焦樵的,依旧没提归还武器的事儿,而是把他押到了地下一层由另外两个武装人员看押。
直到一个高高大大的男人下来接,才算恢复了自由。跟着这个男人上了几层楼,总算见到了焦三,这时重要的是找机会悄悄说几句,也就顾不上要枪了。好好的一把M92F,就这么没了!
“他们要截杀我!不会吧……操,我知道了,估计又是那个煞笔玩意。你等着,我把这事儿告诉他们老大,看丫挺的怎么说!”
焦三很纳闷蓝迪怎么来了,但也没顾上多问,听说有人要杀自己,先是不太信,大家聊的挺好,很多想法都不谋而合,就算不想谈判也犯不着杀了自己,除非是疯子。
一提到疯子,忽然明白了,提前走的那个马队长不就是个疯子嘛。也不知道自己哪儿得罪他了,从见面开始就夹枪带棒处处为难。如果有人想杀自己,就是他没跑。
“不成,洪队长说了,咱们没证据,贸然指责对方的人会很被动,还会打草惊蛇。他让我来通知你撤退的线路,只要沿着这条路走就不会有危险。”蓝迪拿出一根烟,没抽,而是让焦三看。
“……成吧,你先在这里等着,我还有些事没得到准确答复,谈完之后一起走。这他妈老东西又要冒坏水了,把心放肚子里,咱俩谁都不会有事儿……就是他妈善后的累活儿估计没跑了!”
原来在香烟上用防水笔写了两个地标,那字体比任何暗语都好使,书法大师了来也只能仿其型而不得其神。从这几个字上,焦三还看出了更多内容,一种很熟悉的味道!
没有马队长捣乱,接下来的谈话就顺利多了,先互相谈了谈各自的大概理念,在没有太严重冲突的前提下,再把见面的地点、方式定下来。最后才把确保三方安全的小人之心摆上了台面,真刀真枪的谈清楚,最后把酒言欢。
快11点了焦三才摇摇晃晃打着酒嗝下楼,骑上大摩托,带着望眼欲穿的蓝迪,在两辆飞虎队骑手的护送下,突突突的向西而去。
“你怎么这么晚才下来!”蓝迪很生气,洪涛就不那么令人放心,怎么焦樵也这么不靠谱呢。都告诉你了有人要半路截杀,还喝这么多,真拿小命不当回事,可你不怕死我也不怕死啊!
“嘿嘿嘿,老蓝啊,以前说你不如我洪哥脑子好使,你还不服气。今天证明了吧,你以为我真傻啊?别着急,让他们多等会儿,也让那个老王八蛋多吹吹西北风。咱俩被当鱼饵用了,风险全是咱的,风光全是他的,你还着急!”这时的焦三开车依旧有点晃,但舌头已经不打卷了,思路更是清晰。
“狡猾的东方人!”蓝迪知道自己又被骗了,可他实在搞不明白,一个人装醉怎么可能装的那么像呢?不光走路、说话像,就连眼珠子里都带着红红的血丝,眼神也是直愣愣的,这份演技都能拿奥斯卡奖了!
飞虎队的两辆摩托车并没一直跟随,过了建国门桥就掉头走了。倒不是人家不负责,而是不方便。这时候谁都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驻地,大家心照不宣,死命的客气反倒招人烦。
“抱紧了啊……呜呜呜……”眼看前面就是北京站路口,焦三在头盔通讯器了大喊一声,突然向左转去,还加了油门,摩托车咆哮着冲进了黑漆漆的街道。
“这、这是什么地方?”如果说白天的蓝迪还能认识部分城内的街道,那到了晚上就真成睁眼瞎了。看着两边飞速略过的树木黑影,心里是真发虚。
“闭嘴,抱紧了,双腿夹住,我要加速了,后面有尾巴!”这时的焦三不光说话不大舌头,连车都不摇晃了,再次加大了油门。
“他妈的……这帮孙子是真想让我死!”过了崇文门路口,再向南就是磁器口,眼看都要到十字路口了,焦三突然开骂了,把油门拧的嗷嗷叫,车速反倒降了下来。
“怎么了?”蓝迪也会骑摩托,从轰鸣声中听出了不太对劲儿。
“胎被扎了……老王八蛋,你在不在?再他妈不露头我们俩就要交待啦!”此时后面已经出现了几道灯光,越来越近。
焦三明白,那是改装过的电动摩托,提速非常快,极速一点不比公路赛慢,但却没什么噪声。以自己这辆车的状态,用不了几百米就会被追上。
“慌什么……右转,进北门!”耳机里立刻就传来了答复。
“……你他娘的得赔我车!”焦三再次狠拧了一把油门,轮胎虽然亏气,但亏的很慢,一看就是行家干的,就是让自己先跑一段路,离开飞虎队的控制范围,然后再围捕。
“成,我那辆劳斯莱斯大太子归你了!”洪涛答应的非常痛快,真有点视钱财为粪土的气度。
“滚你大爷的……看着点啊,我要进去了……”焦三差点一头从车上栽下来,劳斯莱斯,还大太子!那他妈就是辆共享电动自行车,公园门口一大堆,被孙建设撬开几辆当代步车。
洪涛没事的时候整天骑着在公园里四处乱转检查工作,为了达到长期霸占的目的,把一辆劳斯莱斯车上的小天使给切了回来焊在车把上,又弄了个带靠背的大座椅,号称劳斯莱斯大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