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3章：压榨和秘密
第二天一早，罗耀就让蔡小春开车，两人先前往市区，求见戴雨农，向他汇报了相关情况。
戴雨农考虑后。
同意了让“钉子”小组进入静默状态。
毕竟这个潜伏小组立下不少功勋，现在撤出来，他也是不愿意的，如果能继续潜伏下去，未来很可能会起到更大的作用。
他也舍不得这个绝密的情报小组暴露。
戴雨农也告诉罗耀，苏颖儿（近藤樱子）的事情，他已经对夫人做了汇报。
同时也把潜在的危险详细做了说明。
夫人自然知道自己误信了孔二小姐挑唆之言，差点儿断送了党国英才进步之路。
她自己也是懊悔不已，说要找出一个时间来，当面见一下罗耀，并郑重道歉。
罗耀自然是不可能去计较这个，要怪也只能怪那孔二小姐搬弄是非，夫人只是太宠爱这个孔家二小姐了。
从曾家岩51号出来，罗耀就驾车直奔歌乐山小黑煤窑。
差不多近中午的时候。
罗耀进了小黑煤窑，刘典狱长满心欢喜的过来迎接，两人客套，寒暄了一番后。
罗耀说明了来意，他今天是为雨宫慕而来。
让刘典狱长给他安排了一个单独的房间见面。
刘典狱长自然是马上予以照办。
小黑煤窑的环境要比香山别墅好多了，香山别墅内，所有犯人都关押在不见天日的地下黑牢内。
小黑煤窑这边虽然三面悬崖，但监狱毕竟是建在了地面上，环境也差，条件有限，但至少每天还有放风的时间，可以出来透透气，偶尔还能晒一晒太阳。
不过，山里的气温要比外面凉快多了，外面大白天的赤膊都觉得炎热无比，这里只需要穿长袖，还觉得有些阴凉。
虽然如此，这里生活时间长了，人的身体是要出问题的，阴寒之地，身体年轻可能没觉得，等上了年纪，或者时间一长就会有感应了。
其实刘典狱长很想调离的，但这不是他说的算的。
就是罗耀也不好跟戴雨农提及此事儿，这种干涉军统内部的人事安排，是犯忌讳的。
何况这涉及军统机密。
只能敲敲边鼓，提一提。
刘典狱长也明白这个道理，他自己虽然可以提，但提了几次，都没有用。
他也只能求助于外力了。
这里能来的人少之又少，能说得上话的人就更少了，罗耀算是来得多，又能说得上话的了。
刘典狱长费劲心思的交好罗耀，也有希望有朝一日，能借助他的力量从这个鬼地方离开。
罗耀也不是不帮忙，他也曾跟毛齐五提过这个事儿，但他只能稍微的提一下，说多了就不行了。
毛齐五是有这个能力，但他愿不愿意做，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小黑煤窑也需要一个能让人放心的人，否则戴雨农也不放心。
雨宫慕的气色不错，比送他过来的时候，好很多了，头发剪了，胡子也修整了。
不过看上去老了很多。
毕竟是坐牢，不是什么开心的日子。
雨宫慕是重犯，在监狱里都是戴着脚镣和手铐的，不过因为罗耀交代了，给他用的是最轻的镣铐，比其他犯人也少受不少罪。
“罗长官来了。”
“嗯，你好像知道我要来？”
“我哪有那个未卜先知的本事，我只是觉得，我们之间的缘分还没到结束的那一天。”雨宫慕呵呵一笑。
“我不是来听你调侃的。”罗耀说道，“能不能开诚布公一下？”
“我还不配合？”雨宫慕道，“我把我所知道的都告诉你了，罗长官，你还要我怎么样？”
“雨宫慕，中国有句古话，叫做，不到黄河心不死，你这种人，聪明，意志坚定，是不会轻易的把所有的秘密都掏出来的，凡是留一手，以求最后用来保命，我说的对不对？”
“罗长官，你不用来套我的话，该说的，我都说了，你再问，我也没办法回答你，因为，我不知道。”雨宫慕神色平静的看着罗耀道，一副坦然的表情。
“好吧，既然你一再否认，我也不勉强，反正你这样，最终吃亏的是你。”罗耀说道。
“罗长官，如果没什么事儿，我就先回去了？”雨宫慕起身说道。
“我抓了小林玉枝，我想你们很快就会见面。”罗耀没有制止，缓缓说道。
雨宫慕身形一滞，眼角抽了一下，缓缓的坐了回去：“恭喜你了，罗长官，又立下大功一件了。”
“这其中也有你的功劳。”
“我，我可没帮上你什么。”雨宫慕矢口否认道。
罗耀没有说话，就这样看着雨宫慕，看着，看着，把雨宫慕看的心里都有些发毛了。
“罗长官，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你说，小林玉枝暴露被捕的是因为雨宫慕你提供的相关信息，会怎么样？”罗耀玩味的一笑。
“罗长官，玩笑不是这么开的？”雨宫慕脸色大变，他只是提供一些“内山美智子”的情况，但真假都还不知道呢，而关于小林玉枝（青木夫人）的情况，他的确知道不少，可他并没有告诉罗耀任何相关信息，小林玉枝暴露被捕跟他没有半分关系，这分明就是栽赃给他。
“不开玩笑，稍后我们会把小林玉枝被捕的情况有限的对外纰漏，当然，我们不会向外公布你的名字，不过，只要稍微提供几个特征信息，想必你们的特务机关就能分析出是谁来。”罗耀道。
雨宫慕嘴角抽动了一下。
“如果内山美智子真的是你过去的恋人，她又在山城的话，她来山城又是带着来找你的目的，我想，她一定会有所行动的……”罗耀说道。
雨宫慕眼神闪烁，变幻不定，显然，罗耀的“狡诈”超出了他的意料之外。
其实，罗耀早就可以这么做，但他没有，因为没有契机，如果生硬的把他“叛变”的消息散播出去，那反而适得其反。
而现在，小林玉枝的暴露和被捕，是個最佳的时机，他抓住了，还可以将他定在“叛徒”的耻辱柱上了。
“罗长官，一定要这样吗？”雨宫慕问道。
“没办法，我所在的立场和位置，我只能这么做，包括内山美智子在内的你们这些潜伏山城的日谍的威胁太大了，我必须要将他们扼杀在萌芽之中。”
“他们未必是冲着你来的。”
“是，但我是中国人，跟我的国家作对，就是跟我作对。”罗耀平静的道。
“你想让我做什么？”雨宫慕问道。
“内山美智子。”
“你想抓她？”
“这不也是你想要的吗？”罗耀道，“当初你也说了，如果我能抓到她，希望我能生擒她，留她一条性命？”
“美智子精通易容术，能力还在小林玉枝之上，她不但能够改变自己的容貌，还能让自己变成另一个人，当然，完全变成一个人做不到，但如果双方脸型差不多的话，她能做到以假乱真。”雨宫慕道。
“这是世上还有这样神奇的易容术？”罗耀惊讶。
“这是美智子自己的天赋本事，别人做不到了，小林玉枝的易容术也精湛，但还达不到她那一步，只要是身边亲近熟悉之人，还是能认出来。”雨宫慕道。
“小林玉枝擅长音律吗？”
“你为什么这么问？”
“我就是想问一下？”
“小林玉枝年轻的时候能歌善舞，在音律上颇有造诣，据说还拿过钢琴比赛的大奖。”
“她会弹钢琴？”罗耀讶然一声，这个信息点，并没有在他的掌握之内。
“会。”
“那内山美智子呢？”
“我没见过她唱歌，但是她曾拜在一名剑道名师下修炼剑道，天赋不低，我曾跟她切磋，虽然力量输给我，都能身法和速度方面要胜过我，现在她应该处于巅峰阶段，按照我对她的了解，应该在七段以上。”雨宫慕道。
罗耀对日本剑道的段位不太懂，但还知道日本剑道分成十段，从1到10，数字越高，越厉害。
剑道七段已经是剑术高手了，年轻一辈的翘楚，而往上升级，除了本身剑术修炼之外，还有经验和火候。
这种人只要不死，再晋升一两个段位并不难，不过，男的剑客比较多，女剑客中能到七段的非常罕见了。（以上只是笔者自己的设定，与现实无关，哈）
“如果内衫美智子就在你面前，你能辨认出来吗？”罗耀问道。
雨宫慕沉默了。
“怎么，这哥问题很难回答吗？”
“我不知道，时隔多年，她的易容术到什么地步，我无法判断。”雨宫慕缓缓说道。
“你还有什么想要跟我说的？”
“任何一种易容术都有时效，就算把自己变成另一个人也一样，每过一阵子必须恢复本来的容貌，而且需要一种特殊的草药敷脸，这样才能保证自己脸部肌肉的活性，否则一旦时间长了，整张脸就会彻底瘫掉。”雨宫慕想了一下，终于开口说道。
“你怎么知道？”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你也不想别人知道自己的秘密吧？”雨宫慕反问道。
“明白了，多谢了。”罗耀点了点头，说了这么多，就这个信息才是最为有用的。
第1094章：泼天财富的诱惑
“这么快？”
这才一天时间，罗耀就拿到了周然转换的简谱，有些惊讶。
“我的能力能做到的就只有这一步了。”周然道，“至于原曲谱，我还需要一点时间。”
“没关系，不着急，你慢慢写。”罗耀点了点头。
他对五线谱一窍不通，但对数字敏.感，五线谱转化成简谱后，那就是另外一个情况了。
“马上誊抄一遍，原件交给一组研究分析，记得安排动音律的人进行，或许会事半功倍。”罗耀返回军技室，直接交代了秘书小伍一声。
“是，主任。”
雨宫慕提供的信息，现在还不能完全辨别真假，但是，可以顺着他提供信息的思路去调查。
内山美智子被派入中国，是静海那边给的消息，时间应该不到一年左右。
但是内山美智子易容术神奇，她可以变成跟她容貌相近的人，这样一来，难度就大多了。
谁知道她能够变成谁的模样？
不过，除非她什么都不做，只要想要在山城搞破坏，有行动，肯定是要露出马脚的。
有一点可以肯定，内山美智子应该会易容成一个女人，男人的话，眼下这个季节，很容易露馅儿。
而起平时生活起居也是会有问题，除非她是独居。
……
临近下班，忽然桌上的电话铃响起，是外线，罗耀诧异的拿起电话：“喂，地质研究所，请问哪位？”
“耀哥，是我，韩芸来我这里了，要见你。”辛小五的声音从电话内传了过来。
“说什么事儿了吗？”
“没说，但是她好像很着急的样子，让我一定尽快联系你。”辛小五说道。
“你先稳住她，我马上过来。”罗耀考虑了一下，随即挂了电话。
“小慧，跟我去一趟市区。”罗耀叫上宫慧，两人驾车前往市区。
“什么事儿，这么着急？”
“韩芸要见我，在辛小五那里。”罗耀解释道。
“这个女人怎么回事儿，上一次教训没够，这一次还来？”宫慧恼怒一声。
“听辛小五说，她很急的样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不见怎么知道怎么一回事儿呢？”罗耀说道。
“别又出什么幺蛾子，她可是多重身份，咱可别自己找麻烦。”
“是不是麻烦，等见了之后才知道。”
宫慧不再说什么，虽然她心里很不爽，但她也知道罗耀跟这个韩芸那是没有半点儿男女私情，都是家里那个周然，还有那么一点儿威胁。
抵达暮色咖啡馆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耀哥，慧姐，你们来了。”辛小五跑出来迎接两人，“人在包房里，我问什么事儿，说什么都要等你们来。”
“知道了。”罗耀点了点头，“最近她没有什么异常吧？”
“没有，跟往常一样，就前天去了一趟NA区的教堂做礼拜，再就是去繁星咖啡馆喝了一杯咖啡，没有见任何人。”辛小五说道。
“嗯。”罗耀点了点头，繁星咖啡馆可能是韩芸跟某人接头的地方，但接头人没来，这是最有可能的情况。
在山城，韩芸明面上是中统的人，她其实根本跟日特机关是有联系的，她是个双面间谍。
甚至中统的人也知道，但他们能容忍，也是需要韩芸作为其中一个桥梁的作用。
说白了，韩芸就是一个传声筒，没有其他特殊价值，就算抓了，也难获得多少机密，杀了，那就彻底断掉这条跟汪伪内一些人的情报线了。
而且韩芸的背后似乎是中统苏沪区的区长徐兆林，徐兆林能够在日特机搜捕中逃出生天，韩良泽父女在其中扮演了关键角色。
徐兆林逃出金陵城后，就回到了山城，接任了中统山城实验区区长的职务。
在中统内，他可算得上是位高权重了，有他做靠山，韩芸在山城过的还是很滋润的。
敲门。
“请进。”
罗耀走了进去，宫慧则留在了外面，不过，他们的谈话，宫慧是完全能够听见的。
“罗……”
“叫我罗长官或者罗副主任都行。”罗耀淡淡的一声，走过去，在韩芸面前坐了下来。
“罗长官。”韩芸有些拘谨的唤了一声，她知道，自己这个曾经瞧不起的穷小子，如今是党国的少将，论权势，只怕是自己那位在汪伪警政部任职的父亲都还要大的多。
她确实有那么一丝后悔，但没有用，选择一旦做出了，就没有回头的可能。
以后注定只能仰望了。
“你这么急着见我，有什么事儿吗？”罗耀问道。
“我有一笔巨大的财富，想要送给你。”韩芸说道。
“财富？”
“这笔财富至少价值数千万法币。”韩芸继续道。
罗耀眉头一蹙，数千万法币，这可不是一笔巨款了，是泼天的财富了，已经能称得上富可敌国了。
但是，这么大一笔泼天巨款，韩芸凭什么要送给自己？
这么重的礼，那可不是好拿的，所谓礼下有人，必有所求，而且一定难度非常大。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韩芸，我对这笔财富不感兴趣。”罗耀直接拒绝了。
“罗长官，除了财富之外，你还可以为军统立下一记大功。”韩芸说道。
“那我就更不感兴趣了。”罗耀道，若真是大功，韩芸为什么自己不去立，她不立，也可以提供给徐兆林，为啥要给自己，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他才不会那么傻呢。
“交通银行在撤出江城的时候，库存了一批印刷好的法币，原本是打算运来山城的，但在运输的途中，汽车出现故障抛锚了，下面下令将这批法币予以销毁处理，但当时由于兵荒马乱，这批法币并没有被销毁，而是被藏起来了，具体有多少，现在还不知道。”韩芸说道。
罗耀微微一皱眉，这个剧本好像他记忆里有印象，这不是几年后徐泰来倒台的导火索吗？
怎么提前就浮出水面了。
这批法币，银行方面已经根据留下的票号记录做了销毁处理，但除非拿去银行存起来或者兑换，才会检查法币上的票号，而如果直接进入流通领域。
有多少人会知道这批法币是已经禁止流通的，它们跟市场上流通的钱是一模一样的，老百姓也分辨不出来。
当然，一旦进入流通，必然会被发现……
所以，这么大一笔法币想花出去，其实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大概率得到之后，全部都是废纸，而且擦屁.股都先咯的硬。
“这批法币在哪儿？”罗耀不动声色的问道。
“在中统湖北调查室手里。”
“不在山城？”
“不在，但是可能已经起运过来了。”韩芸说道。
“这个消息你为什么来告诉我，你想要得到什么？”罗耀很奇怪，韩芸自己就是中统的，怎么会跑过来把中统如此机密的事情告诉他。
“中统近来发生的事，罗长官不知道吗？”韩芸反问道。
罗耀沉默了。
中统内部的权力斗争，罗耀当然听说了，但他更清楚，中统内部的动荡，实际上来源于徐泰来的野心和背刺。
如不是徐泰来太过贪恋权势，背弃过去的恩主，他在中统的地位是没有人能撼动的。
而现在，徐泰来的领导能力接连遭到质疑，加上他的前妻的骚操作，位置已经岌岌可危了。
难怪会有人起取而代之的心思了。
徐兆林也算是比较有竞争力的人选之一，而如果徐兆林真的上位，那韩芸的地位自然不一样了。
但是徐兆林上位，那也是中统内部竞争，一旦涉及外人，尤其军统插手的话。
那徐兆林恐怕没有半分机会了，中统不禁止使用外力，但如果这个外力是来自军统的话，那一定会遭到内部强烈抵制的。
当然，借力不是不可以，但要分是怎么借的，勾结军统，出卖袍泽，这在特务机关内是大忌，哪怕是军统和中统都是老头子的下属，左膀右臂都不行。
是徐兆林不知道这個道理，还是韩芸自己擅作主张，异想天开？
在罗耀看来，中统还没到换局长的地步，徐兆林等人想取而代之的可能性不大。
而且，内部竞争如果是良性的还好，一旦出现恶性竞争，只怕到时候还会便宜了那个原本岌岌可危的人。
亦或者，韩芸就是在包藏祸心？
“韩芸，中统内部事务，不是我一个外人可以掺和的。”罗耀说道，“今天这个事儿，我只当时没听过，你可以走了。”
韩芸呆住了，罗耀居然不心动，不接招，这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她来的时候，可是信心满满的。
“罗长官，这对你来说，不但可以立下一记大功，还唾手可得一笔巨额财富？”
“财帛动人心，都有命挣，也的有命花才行。”罗耀冷冷的道，“韩小姐，请吧。”
韩芸带着不可思议的眼神，最后实在是没办法，缓缓占了起来：“罗长官，希望你不要后悔。”
“我从不后悔。”罗耀道。
“告辞。”
……
“耀哥，这个女人实在是不安好心，以后还是不要跟她有任何接触，以免引火烧身。”韩芸一走，宫慧进来了。
“录音记录下来了吗？”
“嗯，你跟韩芸的谈话全部都录下来了。”
“复制一份，送军统局本部，直接交到秘书室毛主任手上。”罗耀吩咐一声。
“好。”
第1095章：问询
“戴老板，罗攸宁派人送来一份录音。”毛齐五接到罗耀送来的录音，听了之后，惊出一身冷汗，赶紧过来见戴雨农。
“什么内容？”戴雨农很惊讶。
“您听了就知道了。”毛齐五也不多说，直接在戴雨农面前摁下磁带播放器的按键。
罗耀跟韩芸的对话从喇叭里传了出来。
非常清晰。
录音时间并不长，也就几分钟，听完之后，戴雨农脸上一片冰冷，过了差不多半分钟才问道：“这录音在哪儿？”
“暮色咖啡馆。”
戴雨农点了点头，只是罗耀自家的买卖，这一点，军统上下知道的人不少。
在自己家里安装窃.听设备，这也正常，何况罗耀一向小心，也有喜欢录音留证据的习惯。
若不是这样，江琳诬陷他的事情也不会那样反转，大概，谁都没想到罗耀会在接受采访的时候还给自己录音了吧。
大家都看到罗耀的聪明和狡猾，但他骨子里的谨慎，才是他一直制胜的法宝。
“他没说什么吗？”
“他就派人送了录音过来，其他什么都没有。”毛齐五说道。
“齐五，你觉得这个韩芸所说的这件事有多少可信度？”戴雨农问道，一卡车的未曾运走的法币，而且都已经是印刷好了，准备进入流通领域的，若不是战事的缘故，这比钱可能已经陆续兑换出去了。
当然，现在还不知道这批法币的币值和数量，无法估算其有多少价值。
但如果真是一卡车的话。
如果是全部都是十块的法币，一辆卡车载重两点五吨，实际上应该没有，就算它两顿的话。
这就近两千万法币了。
如果是百元钞的话，不敢想象……
当然，如果是这么大一笔钱的话，财政部不会不关注，一定会确保销毁才放心。
所以说，应该价值没这么大，如果是小票的话，那也就几百万，几百万法币，关注就没么大了。
毛齐五作为戴雨农最得力的下属和幕僚，自然对戴雨农的心思一直都有揣摩。
见戴雨农问自己，忙道：“齐五觉得，这个韩芸说的明显夸张了，也许真有这笔遗漏没销毁的法币存在，但其价值应该没有那么大，亦或者，她知道这笔法币存在，却没办法使用，那就是一推废纸。”
“嗯，韩芸为什么找上罗攸宁呢，上一次，罗攸宁已经坑过她一次了，这次还来？”
“也许她觉得自己跟罗攸宁还有可能……”
戴雨农斜睨了毛齐五一眼，这种说出来，连鬼都不相信。
毛齐五讪讪一声：“戴老板，这中统内最近诸多纷争，这韩芸背后的徐兆林也是个有野心的人，这徐泰来现在焦头烂额，人人都想坐那把交椅。”
“就凭他，没那个资格，就算徐泰来被拿下来，能做那把椅子的人，不超过三个数，徐兆林还不够格！”戴雨农铁口直断道。
“您可以这么说，但人家不会这么想。”毛齐五道，“这徐泰来明知道有这笔钱在，扣下，不上报，不销毁，分明是有图谋，只要被人查实，告他一个扰乱金融秩序的罪名，委员长再容忍他也不行了。”
戴雨农默然不语。
徐泰来一下来，中统内，还有谁能够支撑起大梁，叶秀峯，他被徐泰来赶走了，顾建忠，是个人物，但中统这一摊子事儿，他真比不上徐泰来。
徐泰来在中统的能力和威望，可不是随便什么人能轻易取代的，亦如自己在军统。
“齐五，你说攸宁为什么把录音送给你？”
“这自然是借我的手给您了。”
“那他为什么不直接给我呢？”戴雨农又问道。
“这……”毛齐五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算了，他估计也不知道该怎么跟我说，索性就把录音交给你，反正他也知道，你一定会第一时间把录音给我的。”戴雨农一挥手，免除了毛齐五的尴尬。
“这事儿，你安排人暗中调查，如有确切消息，第一时间汇报。”
“明白。”
戴雨农也有些明白罗耀的心思，这个案子，他不想插手，线索交出去了，就不管了，当自己不知道这事儿。
这笔藏起来，没销毁的法币军统找到后，怎么处置，是留着自己用，是交上去，都跟他无关。
他对这比“财富”没有半点儿想法。
……
“这个韩芸，肯定有问题，要不然，把人抓来审一下？”宫慧非常恼火。
“她现在是中统的联络人，受中统保护，我们抓人，搞不好会引发中统强势反弹。”罗耀并不是怕了中统，而是抓人要慎重，若是真有确凿的证据，他也不会真怕了中统。
“韩芸不是青木夫人的手下，她在山城一定跟青木夫人有联系，只要青木夫人将她招出来，我们不就有理由请她回来问话了？”宫慧说道。
罗耀看了一眼宫慧。
这的确是一个很好的理由，而且，韩芸在香港的时候，就是受命于青木夫人潜伏在罗翰身边，目的自然是掌握罗翰，引诱罗耀前往，结果，这个计划失败了。
罗耀没有去，而只是派了杨帆和夏飞两个人，两个人还成功的将罗翰带离了香港，一路在东南亚绕了一圈，返回山城。
韩芸受命于青木夫人，她在山城，青木夫人怎么会不知道？
“让徐阿良做一下准备，提审青木夫人。”罗耀点了点头，也许这是一個不错的突破口。
“嗯。”
……
“青木夫人，起来了！”随着狱警猛然喝了一声，青木夫人睁开惺忪的睡眼。
一缕强光通透铁门缝隙照射了进来。
“提堂了，赶紧的，别磨蹭了。”狱警提着木棍走了进来，青木夫人虽然身手不差，可她现在手铐脚镣的，根本没有放抗之力，只能任由狱警将她从地上拖了起来。
“老师，老师，你怎么样？”隔壁牢房的近藤樱子听到动静，急忙爬起来，贴在墙壁上，喊到。
“没事儿的，樱子，只是提堂而已。”
“不要交谈，再废话，掌嘴！”狱警凶神恶煞的一声。
青木夫人被押出牢房，前往审讯室。
审讯室内，罗耀坐着，徐阿良恭恭敬敬的站在一侧，还有两名膀大腰圆的军统特务，显然这是刑讯必备的。
墙上挂满了各种刑具，看上去令人心生一股寒意。
看到罗耀，青木夫人愣了一下，他被抓这么多天，还是第一次在审讯室内见到罗耀。
青木夫人被押上专门的审讯椅坐了下来。
“小林玉枝，我今天来，是有些问题想要问你，你如实回答就好了。”罗耀今天来并不算审讯，只能是问询。
青木夫人微微一皱眉，不明白罗耀想干什么，但还是点了点头。
“小林玉枝，你听说过内山美智子吗？”
青木夫人听到这个名字，双手微微颤抖了一下，似乎有些惊慌，但很快稳定了下来：“听说过，她的家族在制作锁具方面非常有名，她本人在开锁和机关方面也有着非常高的造诣。”
“你见过她吗？”
“没有，我只听说过她的名字，没见过她。”青木夫人回答的很干脆。
“你对内山美智子知道多少？”
“我知道的不多，大部分都是道听途说，我们并不属于在一个部门，她隶属陆军总参谋部，而我隶属外务省。”青木夫人说道。
“说来听听。”罗耀示意徐阿良记录。
“内山美智子来自一个制锁的古老家族，在东京很有名气，她是家族这一代最出色的成员，再开锁方面有着无人能比的天赋，市面上的保险柜，密码锁，只要给她足够的时间，她都能给你打开……”、
开锁绝技，这个罗耀已经听雨宫慕提到了，但从青木夫人口中，可以印证一些情况。
“我只知道，她曾只身一人潜入英国驻日本东京大使馆，盗取了一份属于英国海军通讯密码本，事后，英国大使馆毫不知情，若不是后来英国海军发现己方的行动被我方知晓，推算出海军密码本失窃，倒查之后，才发现问题出在大使馆的，这只是她诸多战绩中的其中之一……”
“在日本，她有‘千面内山’的称号，她虽然隶属参谋本部第二课，但比较自由，接任务看她意愿，如果她不愿意，参谋本部也不会强迫。”
“最近一次有关她的消息，或者出任务是多久之前？”罗耀忽然来了一句。
“让我想想……”青木夫人被问住了，闭上眼睛思考了一小会儿道，“确实有很长时间没有听到她的消息了，具体时间我也不说不清楚，但至少有两年。”
两年？
罗耀微微一皱眉，静海那边传来的消息是大半年前，而青木夫人则说自己有两年没有有关“内山美智子”的消息。
当然青木夫人跟内山美智子不在同一个部门，她接不到相关消息也是有可能的。
“小林玉枝，韩芸是你的手下吧？”
“韩芸，她不是我的手下，我只是向特工总部借用了她而已。”青木夫人愣了一下，旋即道。
“特工总部，韩芸加入了76号？”罗耀惊讶道，这个情况让他感到一丝意外。
“是的。”
“韩芸现在就在山城。”
“不可能，她怎么会在山城？”青木夫人惊呼一声，眼睛瞪得老大，一副我不相信的表情。
“你真不知道？”
‘我怎么知道，她又不是我的下属，在香港的行动，我只是借用她而已，行动失败后，她就回去了。”青木夫人说道。
“你确定？”
“我亲自让人买的船票，送她上船的，她抵达静海后，还给我拍了一份电报，这之后，我们就没再联系了。”青木夫人道。
第1096章：怀疑
“好的，韩副官，我知道了，谢谢你打电话告诉我。”罗耀接到了一个电话，是何国光的副官打过来的。
告诉他，上面同意将公开枪决杜广元的刑场就放在校场口。
时间就定在三天后。
这是个好消息，总算让作恶的人付出了代价了。
咚咚……
敲门声传来。
是秘书主任王维君。
“进来。”
“罗副主任，你让我代管五组，这没问题，可问题是余笃惠的工作如何安排？”王维君进来就直接问道。
“施家干副组长在的时候分管什么工作，就让他暂时分管一下，等宫组长回来后再调整，你看怎么样？”罗耀想了一下道。
“他能愿意吗？”
“怎么不愿意，他才刚来，分管一些简单的工作，熟悉军技室的工作流程，他要是不同意，你跟他说，让他来找我。”罗耀道。
“行，我就这么安排。”王维君嘿嘿一笑。
“宫组长在哪家医院，我们几个想找个时间去看望一下？”
“千万不要，她现在需要静养，等出院后，你们到家里看就是了。”罗耀忙道。
“也行，不知道宫组长什么时候出院？”
“快的话一个星期，慢的话最多两个星期。”罗耀说道，他知道一个确切的消息是最容易安抚人心的。
罗耀外出执行任务，一走就是好几个月，军技室的运转都没有问题，宫慧一个组长，住个院而已，才半个月，问题不大。
王维君从罗耀这边一出来。
消息就传开了。
宫慧是遇刺了，也负伤了，但伤势不重，住个把星期就能出院了，这消息对安定五组的人心那是起到了关键的作用。
至于一个星期后，再延长一个星期其实也就无所谓了，只要宫慧伤势一天一天好起来，就无人撼动她的地位，这个时候再有人想搞动作，那已经晚了。
霍恬分担一部分工作后，加上毛宗襄又抓走一部分权力，罗耀其实需要自己处理的事务并不多。
罗耀又不是那种事无巨细，任何细小的事情都要过问的上官，掌握大局就行了。
“小伍，这些文件归档，这些文件交给下面的人跟进，另外，汽车班安排人去一趟卫戍司令部稽查处，把宫组长那辆车开回来，能修就修，不能修就把零件拆下来，剩下的报废处理。”
“好的。”
“晚上我不在，让王秘书替我值一下班，这个你直接跟他说，我就不过去了。”
交代好事情后，罗耀叫上蔡小春，先去一趟弹子石孙家花园训练班，跟李志锋交代了一下事情，然后驱车前往市区。
……
医院病房内，胡晓玲输着液，人睡着了，严枫和小芳都在。
“怎么样？”
“大夫说，晓玲的肺部感染很严重，现在只能尽量的想办法先把烧降下来，只要不发烧，感染就能控制，若是一只烧下去的话……”严枫已经不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儿子没了，要是妻子也没了的话，这样的打击之下，他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的住。
“我让辛小五给你介绍的林大夫看过了吗？”
“林大夫看过了，开了一副药，辛经理差人去给我把药买回来，我给煎了一副，晓玲吃了刚睡下。”严枫说道。
“看来是有效？”
“嗯，晓玲服下林大夫的药后，脸上看上去没有那么痛快了，往日，她根本睡不着，有时候还咳血，多日没有睡个好觉了。”严枫点了点头。
“这是好事儿，看来，药是对症的，你也别太担心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谢谢，小耀，这一次若是没有你，我们这个家可就彻底散了，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严枫眼眶殷红，眼眶含泪的说道。
“照顾好老婆和孩子，讨回公道的事情交给我。”罗耀道，“另外，告诉你一个消息，那个杀害小凳子的杜广元，三天后在校场口执行公开枪决。”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今天的《雾都早报》应该刊登了相关消息。”罗耀说道。
……
陆军总医院，特护病房内。
宫慧已经能坐起来了，她没伤到筋骨，行动方面问题不大，但因为动过手术，还是必须要卧床休养。
手术通气后，已经能够进一些流食，当然是仅限于米汤之类的。
罗耀赶到的时候，兴姐正在给宫慧喂米汤，小楠居然也在，看起来，兴姐未能瞒住她。
不过也没什么，宫慧都脱离危险期了，也应该告诉孩子。
“兴姐，我来吧。”罗耀走过来，从兴姐手里接过碗和汤匙，接替了她的位置。
“攸宁，大夫嘱咐了，小慧一次只能吃一小碗，不能多吃，可以少食多餐。”
“我知道，您放心好了，我有照顾病人的经验。”罗耀点了点头。
“小楠，你跟兴姐回去，妈妈这边有你爸爸照顾，快期末考试了，好好复习功课，得考一个好成绩回来，知道吗？”宫慧手一指罗楠吩咐道。
“小楠才刚上一年级，没必要这样吧，孩子还小呢。”罗耀道，“只要在班上成绩中上就行。”
“你这当爹的，要求这么低，我们家小楠那是要考全年级前三的。”宫慧说道，“是不是，小楠？”
“是，慧妈妈说得对，我这一次一定要靠全年级前三回来。”
“小楠，你要是能考全年级前三名，爸爸奖励你一支钢笔，怎么样？”罗耀说道。
“一言为定！”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好，爸爸，你就等着给我买钢笔吧！”小楠自信满满的说道。
“小楠，跟我回去吧，别打扰你爸爸和慧妈妈。”兴姐莞尔一笑，伸手拉了小楠一下。
小楠嘻嘻一笑：“好的，兴姨，给爸爸和慧妈妈独处机会，增加感情嘛，我懂。”
“小丫头，你懂什么，这都谁教给你的？”
“爸爸，人家是小丫头不假，可人家并不一定不懂呀！”小楠呲牙的反驳道。
“去，去，赶紧回去复习功课，要是考不了前三，不但没奖励，还得有惩罚！”
兴姐带着小楠走了，病房内一下子就清静了下来，就剩下罗耀跟宫慧两个人。
“来，乖，张嘴，啊……”
“行了，我又不是小孩子，没那么幼稚。”宫慧见罗耀一副哄小孩儿的表情，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你呀，现在就是要听话的大孩子，别给我任性胡来。”罗耀提醒宫慧一声。
“知道了。”
一小碗米汤喝下去，宫慧脸色不那么难看了，毕竟有一天一.夜没进食了，人不吃饭，哪有的力气？
“刺杀我的人抓到了吗？”宫慧是受害者，岂能不关心对自己下手的杀手抓到没有。
“线索有限，很难确定具体目标。”罗耀摇了摇头。
“你已经去过现场了，应该知道杀手几个人了？”宫慧问道。
“围攻你的四个，加上暗中还有一个狙击手，一共五个人。”罗耀道，“其中一个应该被你打伤了。”
“我是开车开到那个地方，突然从车头窜出来，给我吓了一跳，我当即打方向盘，结果对方掏出手枪对住我就射击，我连忙闪避，但是那一枪还是集中了我的左肩，我的车无法发动了，车后又有三个人围了过来，他们人手一把手枪，疯狂的向我射击，我若是躲在车上，只能成为活靶子，没办法，我还能弃车往丛草密集的山沟里逃离，但是，我没想到是，地方还埋伏了一名狙击手……”
宫慧一边会议，一边将自己遭遇伏击的经过讲述出来，跟罗耀和曹辉在现场勘查得到的结论大致相同。
在追逃的过程中，宫慧是开枪还击了的，但她已经负伤，战斗力受到了影响。
击发了五颗子弹，就打伤了对方一个人，而她也被藏身在暗中的狙击手一枪撂倒。
幸亏这一枪是贯通伤，不然的话，她这条命就没了。
她是看到可贺排长他们，才奋起爬起来，打算与贺排长汇合的，但没想到的是，还是中了第三枪。
第三枪后，她就彻底失去了知觉，后面的事情她就不清楚了，这一段没有任何记忆，直到手术后苏醒。
“小慧，你觉得对方是什么人？”
“我说不准，他们刺杀我的意义何在，激怒你，报复你？”宫慧苏醒后，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或者他们的目标是我，没想到我没有跟你一辆车回来？”
“不太像，如果目标是你的话，那个狙击手就不应该开枪，杀了我，激怒你，势必会引来你的报复，而且我的目标价值比起你来说差远了，这个动机说不过去。”宫慧道，“如果对方是潜伏的日谍的话，那这个家伙也是够愚蠢的。”
“别把他们想象的太聪明，蠢事儿又不是没干过。”罗耀道。
“先后两个高级潜伏小组都折在你手上了，还这么干，那只能说明这不是他们潜伏的日谍核心人员所为。”宫慧分析道。
“拍一些人来送死，有意义吗？”
“也许就是麻痹我们呢？”
“我感觉一开始拦住你汽车的那伙人跟后面那个狙击手可能并不是一伙儿的。”罗耀说道。
“不可能吧？”
“我查看过那个狙击手的狙击位置，对准公路，视野非常好，如果他向狙杀你的话，没必要让你从车上下来，直接就可以将你狙杀，而且你下车后逃离的方向并不在他最佳狙击方向上，如果是一个有经验的狙击手，他应该是可以预判自己目标一击不成，下一步的逃跑路线的，他根本就没有想过你会跳车逃离！”罗耀说道。
“两伙人，目标都是我？”宫慧吸了一口冷气。
第1097章：抓捕，同时
夜色，静谧。
空气中透着一丝沉闷。
进入小楼的身影一刻都没有停歇，很轻松的踏上二楼的楼梯，脚步很轻盈。
几乎发不出一丝声响。
琴室！
吱嘎一声，门被推开了。
直奔钢琴而去。
黑影的气息似乎有些不匀，快步走了过去，伸手一下子掀开蒙布，早已能黑暗中视物的他，瞬间傻眼了。
蒙布下面哪有什么钢琴，不过是一些纸盒子垒起来的，造成一架钢琴的轮廓形状而已。
不好，中计了！
来人心中立刻降临一丝警兆，转身就要往外逃去，可就在这时，一道刺眼的亮光从屋顶上的吊灯射了下来。
突入其来的强光，来人急忙本能的伸手去挡住眼睛。
琴室的门突然关了起来。
后路已断。
数道人影现身出来，将闯入琴室的人团团围住了，见到这一幕，来人惊骇欲绝。
正要咬破嘴里的毒囊，但是有人比他更快，一拳狠狠的砸在他的腮帮子上了。
脑袋瓜嗡嗡的。
闯入者毫无意外的被擒下。
“带走。”胡英杰从地上将一颗带血的毒牙捡了起来，放入一个证物袋中，一挥手道。
……
“耀哥，胡英杰来电话了，人抓到了，押到看守所交给徐阿良审讯。”宫慧接到了胡英杰的汇报，马上过来找罗耀汇报。
“希望能从这个人嘴里掏出一些有用的信息。”罗耀点了点头，到目前为止，他的判断基本上都没有错。
“这个被我们抓的家伙的确是冲着那本钢琴里的那本五线谱来的，目标很明确。”
“那就说明五线谱内藏着大秘密，现在五线谱落入我们手中，不管我们有没有破译，对他们来说，很可能是关键的一击。”罗耀分析道。
“这么说，我们虽然不知道他们的计划是什么，但拿捏住了最关键的东西？”
“很有可能。”
“糟了，那周然岂不是处在危险之中？”宫慧说道，“除了我们之外，周然是唯一见过五线谱的人。”
“你觉得，他们会只知道周然吗？”罗耀问道。
“如果周然的消息泄露，那我们身边可就有问题了，但也不排除我们对手能猜到这一点。”罗耀说道。
“我派阿香暗中保护一下周然？”宫慧说道。
“阿香的工作不是盯着素清吗，她若是离开，素清怎么办？”罗耀微微一皱眉。
“素清那边可以先放一放，如果她真有问题，并且注意到我们对她实施了监控的话，这个时候，放松一下，或许会有奇效。”宫慧说道。
“也好，那就让阿香暗中保护一些周然，但不要让她知道，以免吓着她。”罗耀点了点头。
“那我明天安排？”
“嗯，今天的情报会议上，通报一些情况，美国总统罗斯福跟英国首相在英国战列舰威尔斯亲王号上签署了联合宣言……”
这个联合宣言就是《大西洋宪章》，这份文件对反***战争的作用起到了纲领性作用。
标志着以英美为首的反***同盟的雏形开始形成。
……
“说，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我只是个飞贼，偶尔打听到那家是大明星苏颖儿的家，就想着顺点儿东西，这大明星的家，肯定有不少值钱的东西……”
“还撒谎！”
皮鞭子上沾着青盐，狠狠的抽在这家伙的身上，疼的他惨叫不已。
“长官，我说的都是实话……”
“还嘴硬，当我们是傻瓜吗，你要是再不说实话，有你苦头吃！”徐阿良冷哼一声。
什么人用设么手段，这种具体办事的人，都不可能是任务制定者，你跟他讲什么，他都不会听的，只有用刑。
“长官，我真的就是个贼……”
“还嘴硬，来人，去捉些蚂蟥过来。”徐阿良严重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自己在罗耀手下，可是寸功未立呢，他现在迫切的想要在罗耀面前展示自己的能力。
蚂蟥？
受刑之人闻言，吓得嘴角哆嗦了一下，军统酷刑那是令人闻风丧胆，他岂能没听说过。
蚂蟥吸血，这种刑罚，能让一个人在承受无限恐怖死去，没几个人能承受得住。
徐阿良可不是恐吓，而是来真的。
等到，一大桶蚂蟥被抓来，被抓之人的一条腿被摁进了水桶内，再割上一条口子。
血腥气瞬间弥散在水桶内，里面的蚂蟥闻到了血腥气，一个个的兴奋无比的朝在腿上游了过去。
“啊……”
“怎么样，被吸血的滋味好不不好受，要不要把你另一条腿也放进去？”徐阿良欣赏着自己的杰作问道。
“我说，我说……”被抓之人终于崩溃了，开口求饶了。
徐阿良让人把他一条腿拉出来，随手抓了一把盐撒了上去，那些紧盯在大.腿上吸血的蚂蟥瞬间就瘪了下来，然后，再用水一冲，全部都下来了。
“叫什么名字？”
“木村。”
“日本人？”
“是的。”
“是谁派你去苏颖儿的家里的，你的任务是什么？”徐阿良问道。
“画师。”
“画师是谁？”
“我不知道，我知道他的代号。”木村说道。
“你在山城是什么身份？”
“我在山城电厂当工人，我的中国身份是许金涛。”木村老实的回答道，“我的任务是盗取一本五线谱。”
“你怎么知道五线谱的位置？”
“是画师告诉我的。”
“你见过画师的正面目吗？”
“没有，他只是给我派发任务，从不跟我见面，我知道他是男的，其他一无所知。”
“你怎么知道他是男的？”
“他约我见过面，说过话，但我没见过他的正面目。”木村很痛快的交代自己所知道的一切。
“盗取五线谱之后，你怎么交给他？”
“我会在《新川报》上刊登一则寻人启事，画师看到之后，就知道我行动成功，他就会主动联系我。”木村说道。
“什么时候？”
“就这一两天。”
“什么寻人启事，画师看到后，又如何联系你？”徐阿良眼中精芒一闪，继续追问道。
“不知道，有时候会安排邮递员给我送信，有时候会直接打电话到电厂，以我表哥的身份约我出去。”木村说道。
“你觉得这一次他会用什么方法联系你？”
“电话，邮递员送信，比较慢，还可能误事，这一次任务，他是直接给我电话，约我见面谈的。”
“什么寻人启事，你跟我详细的说一遍？”
“是，长官……”
……
“长官，这就是这个叫木村的日谍的全部招供。”早上一到军技室，徐阿良就带着木村的口供过来汇报了。
徐阿良那熬了一.夜审讯的腥红的眼睛，罗耀心中感慨，这家伙为了立功，也真是太拼了。
不过，也不怪他，年轻的时候不拼，难道等老了才拼吗？
徐阿良跟罗耀从香山别墅出来，不就是为了博一个锦绣前程吗？不拼哪有前程，天下又没有白吃的午餐。
“阿良，你对这份口供怎么看？”罗耀花了一刻钟时间看完口供，然后问道。
“长官，这是個机会，如果能利用木村供述情况，我们完全可以将他的上级，代号为画师的日谍给挖出来。”徐阿良说道。
“这个木村愿意配合吗？”
“他如果不配合，就是死路一条。”徐阿良说道。
“好，就照你说的去做，抓捕画师，你做个计划来，我批准就是了。”罗耀点了点头。
“谢谢长官。”徐阿良激动的敬了一个礼。
“不用谢我，只要能抓到画师，我给你记一功！”罗耀呵呵一笑，许诺道。
“是。”
“去吧，祝你成功。”
……
“耀哥，我听说昨晚被抓的那个日谍招了？”宫慧得到的消息也挺快的。
“嗯，阿良已经来找我汇报过了，这是那个叫木村的日谍的供词。”罗耀将徐阿良交上来的证词交道宫慧手中。
“这么快就招供了，这样的日谍还真是很少碰到？”宫慧伸手接过来，有些惊讶的说道。
“这也很正常，有多少人能挨得过咱们军统的酷刑？”罗耀道，“这个木村只是低级的特工，承受不住很正常。”
“画师，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代号。”宫慧忽然惊讶一声。
“我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个人要么是潜伏很深，要么就是最近才派过来的，山城几百万人，隐藏几个我们不知道的日谍，也很正常。”罗耀说道。
这要是在两三年前，日谍在山城活动有多猖獗，刺杀，破坏，甚至公开叫嚣军统，现在，被打击的如同过街老鼠，即便是有，也是躲起来，不敢轻易出来搞事情。
“这家伙不会是在利用寻人启事示警吧？”宫慧看到木村招供的相关“联系”的信息的时候，眉头一皱。
“还记得我们抓捕聚丰酒楼的老板长谷寿文吗，他就玩了一手，那当铺的掌柜细谷差点儿就从我们手上溜走了？”罗耀点了点头。
“那你还让徐阿良以此为诱饵，抓捕画师？”宫慧不解的问道。
“我想印证一个猜想。”罗耀说道。
“什么猜想？”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罗耀嘿嘿一笑，卖了一个关子，没有直接回答。
第1098章：黄山公馆被盗
早上起来，活动筋骨，出了一身汗，冲洗后，一家人在院子里吃早餐，突然，罗耀惊讶的一抬头。
“耀哥，怎么了？”宫慧问道。
“没什么，一会儿有人来，你去开门。”罗耀吩咐一声。
“哪有人……”
话音刚落，敲门声响起。
宫慧眼底闪过一丝讶然，看了罗耀一眼，没有说什么，放下碗筷，起身去开门。
“王秘书，怎么是你？”宫慧开门，看到门口站着的人，她也是吃了一惊。
居然是戴雨农的机要秘书王汉光。
“戴先生让我来的，罗副主任在家吗？”
“在，吃早饭呢。”宫慧压住自己内心的惊讶，连忙将人迎了进来，“快，请进。”
罗耀早就知道门外的人是王汉光，这才让宫慧去开门，若是其他人，老董去就可以了。
“汉光兄，吃了吗？”罗耀笑道，“小米粥，馒头，配咸菜，来点儿？”
“不提吃的事儿了，戴先生就在巷子口的汽车上，让你收拾一下，赶紧过去。”王汉光说道。
“戴先生吃了吗？”
“没呢，出大事儿了，哪有心思吃饭？”王汉光催促一声，“你快点儿。”
“行，老董，拿几个馒头给我，还有水壶。”罗耀吩咐一声，“汉光兄，吃多少，你随便拿，别客气，这大热天的，饿肚子容易中枢。”
王汉光确实没来记及吃早饭，这会儿也自然是饿了，一咬牙，上前拿了两个馒头揣兜里了。
一会儿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吃上东西呢。
这身体可是自己的。
“所里我可能去不了了，你跟王维君他们说一声，今天上午的例会暂时取消，什么时候开，等我回来再说。”罗耀吩咐宫慧一声。
“行，我知道了。”
“先生，馒头。”老董拿了七八馒头，放在纸袋子里，又递上一个水壶，里面装的都是凉白开。
“先生。”罗耀提着馒头和水壶钻进了汽车。
“你没吃饭？”
看到罗耀手里还拿着馒头，戴雨农微微一蹙眉，似乎有些不太高兴。
“不是，王秘书说，您出来的急，没来得及吃上一口，这是给您的。”罗耀递了上去。
戴雨农脸上顿时变得柔和了下来，伸手接了过来：“谢谢。”
戴雨农拿了一个吃了起来，还别说，这馒头还真好吃，又软有甜，一个馒头很快就吃下去了，又拿了一个。
“先生，喝口水。”
“嗯。”戴雨农接过水壶来，喝了两口水。
戴雨农一口气吃了三个馒头，虽然还能再吃，但他停了下来，把剩下的馒头扔给了开车的司机和警卫。
“先生，到底出什么事儿了？”罗耀这次开口询问是怎么一回事儿，大清早的，戴雨农亲自过来接自己。
“昨天夜里，有人潜入了黄山公馆，盗取了党国的机密文件。”戴雨农缓缓说道。
“什么？”罗耀吓得不轻，黄山公馆那是什么地方，戒备何等森严，可以说，连一直苍蝇飞过去，都得有通行证，验明正身，否则直接就给你拍死。
“校长震怒，将黄山公馆彻底封锁，正在彻查被盗的原因。”戴雨农说道，“我接到电话，第一时间就过来找你了。”
“先生，您该不会是想让我去破案吧？”罗耀吓了一跳。
“是，我在电话里立下了军令状了，限期三日，否则我就主动此去军统局的位置，退位让贤。”戴雨农点了点头。
罗耀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他知道“军令状”这个玩意儿不能随便乱立的，可碰到这种事儿，你不立能行吗？
老头子要的就是你这个态度。
戴雨农立下军令状，谁都不找，就来找你，这明显是对你的信任，罗耀想拒绝都不行。
但是这样一来，万一自己破不了案，那就坑了戴雨农了。
“现在这个案子被封锁了消息，一旦传出去，那影响太大了。”戴雨农都。
是呀，连黄山公馆都不安全，那还有什么地方是安全的？
这对民心和士气是一个不小的打击的，尤其是现在，大战在即，只能鼓劲儿，不能泄气。
若是三天内能破案，倒是能挽回一定的影响，可若是破不了案，抓不到人，问题就大了。
“先生，丢了什么重要文件？”
“一份我们跟美国签订的秘密武器出口资助协议和清单。”戴雨农说道。
“啊？”
“你有什么想法，在我面前无需掩饰？”戴雨农问道。
“黄山公馆防范如此严密，还能被人盗走机密文件，只有一种可能，有内鬼，不管是内鬼所为，还是内鬼配合下的行动，首先要找到这个内鬼！”罗耀说动。
戴雨农点了点头，任何有点儿经验的人，基本上都能做出这样的判断，这并不难。
“先生，要查出这个内鬼，首先要了解黄山公馆的安全保卫情况，如果是内部人员所谓，那简单的多，盗取文件要么藏起来，要么第一时间送出去……”
戴雨农听着罗耀的分析，没有打断，他也要判断，这個任务交给罗耀去办，有多少成功的几率。
进入黄山公馆的盘查明显严格多了，不但需要检查人，还需要检查车，甚是增加了军犬搜查。
显然，公馆失窃这事儿太大了，失窃一份机密文件可能影响不了大局，但如果敌人是刺杀呢，那问题就大了。
“先生，昨天夜里委座没有夜宿公馆吧？”
“你怎么知道？”
“委座若是在公馆，警卫力量必然加倍，内鬼如果选择在这个时候动手，那成功的可能性极低，而且委座每天都工作到深夜，有时候甚至到凌晨，内鬼无法掌控时间，这个时候风险太大了，而且，换位思考一下，盗取文件最好是神不知鬼不觉，将文件原件带走，那根本做不到，除非一点，他时间上来不及，只能带走原件，或者说原件对他来说有十分特殊的作用，拍照的话，毫无意义。”罗耀继续道。
“有道理，看来，我找你来破案是找对人了。”戴雨农点了点头，“一会儿，先去见委座。”
“是。”
……
“雨农来了？”老头子的嗓音里明显带着一丝愠怒，让日本间谍的手都伸到自己身边来了。
这不怪你，怪谁？
戴雨农战战兢兢的走了进去：“校长，学生有罪。”
“你是有罪，但治你得罪要等以后，眼下就是破案，把失窃的文件找回来，一旦这些文件落入日人之手，你知道后果是什么？”老头子脸色铁青。
这份文件是美国跟当局签订的秘密援助协议，涉及武器装备和各种战略物资。
而这些武器和物资是当局急需要的，可一旦让那个日本人知道了，必然会以此向美国发难。
而日本跟美国正在秘密的谈判，这份协议一旦曝光，会让美国在谈判中陷入被动。
这可是严重的外交事件，倘若逼迫美国取消援助协议，那国府的损失可就大了。
严重的话，会影响到党国的未来。
得知重要机密文件失窃的消息，老头子心急火燎的赶回来，把公馆的警卫和侍从骂了一个个狗血淋头。
就差没直接拖出去军法从事了。
“校长，我已经把罗攸宁叫过来了，查案和挖日谍这方面他也是行家里手，山城数起日谍潜伏大案都是他破获的，有‘日谍克星’的美誉。”戴雨农说道。
“哦？”老头子愣了一下，他对罗耀印象里只有“破译日本密电码”方面十分厉害，领导的军技室就连美国人和英国人都赞誉有加，特别是英国人，交流的情报组都有点儿赖着不走的意思了。
在温玉清时代，那人家可是一点儿都瞧不上的，这可是他面对英美西方列强，能拿的出手的一张牌面了。
当然，罗耀在其他方面也是有诸多功绩，但比起这个来，就稍显弱了许多。
不过，他也知道，潜伏山城的好几个日谍组织都是毁灭在罗耀之手，而且是完胜对方，几乎都是连根拔起，如此能干的年轻人，老头子当然喜欢了。
尤其是罗耀低调务实的作风，更是他欣赏的，党国的年轻人才里面，他这样的可不多见。
“校长，我想把这个案子交给罗攸宁全权负责，相信要不了三天，他就能把案子破了！”戴雨农说道。
“你对他这么有信心？”老头子很惊讶，他还从未听戴雨农说过这样的话。
“是。”
“既然你有信心，那就按照你说的。”老头子点了点头，“把人领进来，我嘱咐几句。”
“是，校长。”
里面的谈话，罗耀自然是全部都听见了，戴雨农如此信任自己，倒是让他有些想不到。
戴雨农出来，将罗耀叫了进去。
老头子无非是把刚才戴雨农举荐自己查案的事情说了一遍，再勉励了几句。
给了罗耀一个临时查案的权力。
罗耀有先斩后奏的权力，侍卫队长，是从副官，警卫团长以下，侍从室组长以下，都有问话和调查的权力。
这个权力看上去很大，但罗耀知道，这就是让他查案的，不是让他肆意胡来的。
接了任务后，罗耀用公馆的电话给宫慧打了一个电话，将情况大致说了一下，同时叫了蔡小春、阳兆杰和胡英杰三个人过来帮忙。
这个案子，公馆内的各类人等自然不能用了，因为案子没查清之前，谁都有嫌疑。
第1099章：破案不是目的
失窃机密文件的地点就在云岫楼。
“罗副主任，夫人要见你。”
罗耀一愣。
他跟夫人并无交集，除了那一次晚宴，还有风言传出，夫人听了孔二小姐的谗言，对其人品问题表达不满。
后来，随着苏颖儿被抓，传言自然是烟消云散了。
当然，夫人身份高高在上，她断然不会为了这么一点儿小事儿，去向罗耀道歉的。
她本来也没有在公开场合说这个事儿。
机密文件失窃，跟她也没有丝毫关系，她见自己做什么，带着一丝疑问。
罗耀跟着那名女内勤走了过去。
一楼，一间小会客厅。
门口罗耀还见到了一个熟人，金敏杰，罗耀在临训班的武术教官，也是军统里为数不多的女武术教官之一。
一个修炼出暗劲的高手。
虽然过去三年了，他跟金敏杰也没有什么交集，当年金敏杰因为闫鸣的事情后，被迫调走。
没想到在这儿遇到了。
金敏杰是夫人的贴身保镖之一。
见到罗耀，她也是微微露出一丝惊讶之容，但马上就恢复了平静，她跟罗耀的过节早就过去了。
何况现在的她跟罗耀的地位不能相比，她也没想过要报复之类的，那是自己找不自在。
“夫人，他来了。”
“请他进来。”
罗耀在门口稍微等了一小会儿，进去禀告的内勤出来，将罗耀请了进去。
“罗耀见过夫人。”罗耀走进去，见到身穿旗袍，气质雍容的夫人，站定后，微微一躬身。
夫人不是军人，他也用不着行军礼。
“罗耀，我好像见过你，上次在陈纳德将军的宴会上，对不对？”夫人仔细看了罗耀一眼道。
“夫人好记性，卑职有幸接受了邀请。”
“志清跟我提起你多次，说你是党国难得的人才。”夫人含笑说道。
“夫人谬赞。”
“志清把昨晚失窃的案子交给你了？”
“是的，夫人，委座信任，把昨晚丢失机密文件的案子交给了卑职调查。”罗耀道。
“嗯，既然如此，那你就认真去查，无论涉及到谁，都严惩不殆，我也下令让云岫楼所有人配合你，无论是搜查还是问话，都不得有任何抗拒。”夫人说道。
“多谢夫人。”罗耀感谢一声，虽然老头子给了他莫大的权力，可云岫楼还有另一位主人，那就是夫人，夫人也有众多随从和安保人员。
这些人在没有调查之前，也是有嫌疑的，如果夫人不点头，这些人不配合，那是会给自己的调查带来不小的麻烦的。
“我知道给你查案的时间紧，就不打搅你了，有什么需要我发话的，直接来找我，我今天就待在公馆，哪儿也不去。”夫人交代道。
“是，夫人，卑职一定尽快破案，将窃贼抓捕归案！”罗耀道。
“好，我等着你的好消息。”夫人展颜一笑。
“卑职告退。”
从小会客厅出来，罗耀与老头子派来协助他的侍从副官张小正碰了一下头。
在蔡小春三人没来之前，罗耀决定先去案发现场看一下。
案发现场所在的区域已经被封锁了。
“张副官，案发后，现场有几个人进来过？”罗耀穿上鞋套，走进了封锁的现场问道。
“这是一间密室，专门用来存放机密文件……”张副官一边走，一边跟罗耀解释。
防守如此严密，居然能让人潜入进来盗走文件，这要是没有内鬼，说什么也不会让人相信。
“晚上密室门口没有守卫吗？”
“没有。”
罗耀点了点头，要从外面进来，抵达密室，需要通过好几道门，这里又是老头子和夫人的生活区，隐私不要吗？
所以，必然是外紧内松，这也给了敌人可趁之机。
“这个地方，除了委座和委座身边的人，还有谁能到这里来？”罗耀继续问道。
“除了委座和委座身边的人之外，也就只有固定时间过来打扫的保洁人员了。”
“保洁，时间和人员固定吗？”
“固定，这里不需要每天打扫，一般情况下，三天一次，一个星期两次，主要是密室外的走廊，密室内有专门的人进行打扫，罗副主任，请……”在张副官的带领下，负责保管密室要是的内侍打开密室们，放他们走了进去。
密室空间不大，一张办公桌，一张椅子，桌上有电话，台灯之类的，然后就是一排文件柜。
文件柜显然都是开放式的，只要进了密室，就能随意取走柜子里的机密文件。
除了文件柜之外，还有一个一人高的保险柜，看上面的制造商铭牌，似乎是德国造的。
“一般性的机密文件存放在文件柜中，以备委座随时查阅，只有特别机密的文件才会存放进那个保险柜。”张副官手一指道。
“你丢失的文件呢？”
“这可是绝密文件，至少现在还不能对外公开，自然是藏在保险柜内。”张副官说道。
“谁发现文件丢失的？”
“今天早上，委座派人回来取一份文件，进入密室后，发现文件柜上的文件被人动过，随即检查，直到打开保险柜后，发现这份绝密文件的丢失。”张副官解释道。
“也就是说，如果委座今天早上不派人回来取文件，很可能丢失机密文件的情况暂时不会发现。”罗耀说动。
“是的。”
“委座派人回来取文件之前那一次打开密室是什么时间？”罗耀问道。
“进出密室都是有记录，并且还要搜身检查，以防止有人偷偷带走里面的机密文件。”
“嗯，这里没有人值守吗？”
“一般情况下会有，但如果委座不在公馆的话就……”张副官脸色讪讪说道。
难怪。
这个盗贼选了一个好时机呀，完全是找了一个最好的时机，潜入进来，盗走了机密文件。
“这个保险柜的钥匙和密码都有谁知道？”
“钥匙一共有两把，一把是值守密室的机要室机要员掌管，一把由侍从副官处掌管，必须两把钥匙合在一起，才能打开保险柜。”张小正解释道。
“密码呢？”
“密码由机要室和副官处共同掌握，一个星期更换一次。”张小正说道。
“密码是随机的吗，还是谁来设定？”罗耀问道。
“抓阄。”
罗耀点了点头，这個方法倒是不错，就跟买彩票差不多，概率无限大，没有特定的规律可循，除非买通设定密码和抓阄的人，否则，极难知道密码。
相反，机要室跟副官处各自掌握的保险柜的钥匙反而最容易被人复制。
“机要室保管的这把钥匙是不出这件密室的，副官处的钥匙也只有使用的时候才会取过来，一旦用过之后，就会放回去，打开保险柜需要三个人在场，两把钥匙以及密码！”张小正道。
罗耀听了点了点头，如此严密，保险柜里的绝密文件还是被盗了，这说明，这个盗贼十分厉害，而且肯定是谋划许久了。
罗耀的脑海里不自觉的跳出一个人来。
内山美智子！
她出手了，一出手就是一鸣惊人。
小林玉枝跟他讲过一个故事，内山美智子曾经潜入英国驻东京大使馆，轻松的盗取了海军密电码，一战成名。
那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了，十年之后，内山美智子又该变得何等厉害？
大使馆的防卫和保密手段，那是不输给云岫楼的密室了，内山美智子能潜入英国大使馆，潜入黄山公馆似乎也难不倒她。
问题是，她是怎么做到的。
情报！
就算她在开锁方面的技术厉害，能够打开密室的门，又能打开保险柜的门。
她又是如何避开云岫楼的严密的安保呢？
还有，云岫楼内部情况，这可不是外人能够知道的，他要是没得到允许，这辈子恐怕都不清楚里面的陈设和布局。
一定有内鬼，要不然，她就是以别的身份悄悄的进了黄山公馆，能够进这里的人，肯定都是经过严格审查的，有问题的人，第一时间的就会被剔除出去的。
而且，老头子喜欢用家乡人，一般人很难混进来。
尤其是各种内勤、侍卫、仆从等等，都是经过重重选拔和考核才进来的。
这里哪怕是一个扫地的，那都可能身份不一般。
除此之外，还有军统的人员，暗中监视一切可疑的人和事，可以说，安全保卫力量做到了密不透风。
就这样还被人钻了空子，盗取了绝密文件，这岂能不让老头子震怒？
勘查完现场。
罗耀从密室出来。
蔡小春、阳兆杰还有胡英杰三个人接到命令后，也是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小春，你去找老虎一趟，让他把夏飞借我用一下。”罗耀直接开始分配任务。
“是。”
“阳科长，你的任务就是负责问话，凡是能接触密室，并且与密室有关额人员全部都要接受问话。”
“是，罗副主任。”阳兆杰点了点头。
“胡英杰，你来做外调，一会儿会让张副官提供一份名单，你照这份名单上的人，一个一个的调查，主要是性格，喜好以及社会关系，越详细越好。”罗耀道。
“明白，可是人手方面？”
“不够去找小慧，小慧会给你调派人手，时间很紧，我希望越快越好！”罗耀说道。
“是。”
“罗副主任，您这么做有用吗？”
“这是常规手段，虽然不见得有用，但是这是必须要做的。”罗耀道，“破案不是目的，重点是追回失窃的绝密文件，这么短的时间内，这个贼还没有能够把东西送出去。”
第1100章：清洁工
破案除了查找线索之外，还有一点，就是大胆猜测，小心求证，这跟科学研究其实是异曲同工之妙。
采集指纹。
这已经运用在破案中了，不过，一般的案子肯定用不上，毕竟技术手段比较原始。
没有后世那种快速的比对技术，而且就算发现不同的指纹，也只能确定嫌犯存在，无法确定凶手的身份。
但是，罗耀基本上能确定，现场不会留下太多的痕迹的。
痕迹采检只是走一个过场，还有，万一盗贼留下指纹，最后也好来一个比对。
他可以肯定，这个盗贼一定是戴了手套作案的，当然，也不排除他自己大意……
只要有可能，就不能放过。
问话笔录不断的汇总到罗耀手里，当晚的情况也逐渐在罗耀脑海里清晰起来。
根据描述。
罗耀判断，绝密文件失窃的时间段应该是凌晨2点到4点之间，这段时间刚好是密室机要员不在的时间。
老头子每晚差不多这个时间休息，昨晚刚好又不在黄山公馆，机要员自然没有必要留在密室。
按照值守规定，他是需要待在密室的。
可是他回自己的宿舍睡觉了。
当然，他就算待在密室，也未必能阻止绝密文件被盗，这个时间段是人最困的时候。
而密室大门钥匙是有侍卫室掌握的，所以，这个机要员自己倒霉，可能处罚会很重。
“都有谁知道，你值班的时候，偷偷会宿舍睡觉？”罗耀把机要员叫到自己跟前询问道。
机要员支支吾吾的报了两个人的名字。
这两个人都是云岫楼负责密室安全的值班侍卫，他们看到机要员离开，没有回来，自然是知道。
“密室也有足够的空间，而且里面比外面凉快，为什么不在密室睡觉？”罗耀断定机要员肯定有隐情。
正常人是不会这么做的。
那机要员瞬间额头上的汗珠就下来了，显然，他是撒了谎，他擅离岗位，绝不只是回宿舍睡觉这么简单。
“说，你知道隐瞒的后果，我可以用战时的军法直接把你拉出去枪毙？”罗耀严厉喝问道。
“长官，我错了，我是跟别人幽会去了……”机要员胆子立刻吓破了，马上把隐情说了出来。
“幽会，跟谁？”
“夫人身边一个丫环……”
“你什么时候去的，又是什么时候见到她，你俩在一起多久了，如实招来！”罗耀冷喝一声。
“我认识有大半年了，但在一起也是最近两个月……”机要员知道，自己若是想保命，只能实话实说，否则公职丢了不说，命都可能危险。
“那个丫环呢，马上派人控制起来。”罗耀脸一黑，这种事儿似乎并不少见。
年轻人血气方刚，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一个是侍从室机要室机要员，一个是夫人身边的丫环，按理说有规矩约束，她们是没有机会的，但只要是人制定的规矩，就会有漏洞。
何况，异性相吸，这是人本能的驱动。
想要完全禁绝是做不到的，只能约束，不管是规矩还是自我克制，但难免不会出现意外。
不一会儿，一個二十岁的小姑娘被带了过来，她脸色苍白，双手都在抖，显然这事儿给她吓的。
这阵势从她出生的那一天算起，都没见过吧。
“小莲姑娘，别害怕，我们就是有些事情想要向你求证一下，你只要如实回答，我们就不会为难你，倘若你不说实话，那就问题严重了！你可听懂了？”
那叫小莲的姑娘连忙点头。
“好，你是不是认识侍从室机要室机要员周岩？”
小莲点了点头。
“回答我‘是’或者‘不是’”
“是。”小莲惶恐的答应一声。
很快，罗耀大致就了解了相关情况，周岩跟小莲确实偷偷的走到了一起，两个人偷尝禁.果后，就食髓知味，只要老头子晚上不住在云岫楼，他就偷偷的找机会与小莲私会，主要是晚上才有时间，白天小莲是有很多活儿要做，还要伺候夫人。
小莲跟周岩的关系知道的人不多，跟她住在一起同宿舍的另一个丫环知道，其他人就不知道了。
而且，小莲和周岩都做了保密措施，都没有对知晓此事的人泄露对方的身份。
也就是说，知道周岩出去私会的侍卫虽然知道他去干嘛，但并不知道他私会的对象是谁，同样小莲同寝室的那个也不知道小莲私会的对象。
这样最大限度的保护了对方。
若不是云岫楼密室绝密文件失窃的事情发生，她俩的关系可能还不至于现在暴露。
这应该身为机要员的周岩想出来的，而这个叫小莲的丫环可没有这样的脑筋。
“周岩，你有没有向小莲透露过你工作的性质以及机要室的机密？”罗耀问道。
“没有，我只是告诉小莲我在机要室工作，她并不知道我具体做什么的。”周岩十分肯定的说道。
“罗副主任，这两人的底细初步调查，没有问题。”胡英杰从外面进来，俯身下来在罗耀耳边小声禀告道。
“我知道了，那个小莲同寝室的丫环也要查一下，还有，这两女平时关系不错的人，都要查。”罗耀道。
“是。”
胡英杰低头离去了，时间紧，任务重，他必须抓紧每一分每一秒，破案只有三天时间限制。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侍从室给罗耀在距离云岫楼不远的地方配属警卫的平方安排了一个办公的地方。
还有一张可以临时休息的床。
案子不破，罗耀暂时可能是回不去了。
盗窃黄山公馆绝密文件的盗贼的身份，罗耀已有怀疑人，但查案还的需要证据。
不能仅凭猜测来断案，那是容易出错的。
所以，还得是按部就班的里，从千头万绪中理出一条合理的线头出来，才能抓住这个“盗贼”。
罗耀这边紧张的破案。
夏飞来了。
罗耀将他领到密室，指着那保险柜问道：“小飞，这个保险柜，你在没有任何钥匙和密码的情况下能不能打开？”
此言一出，跟随罗耀一起进来的张小正副官吓了一跳，这可是德国进口的保险柜，虽说不是最先进的，可除非使用暴力破拆，还没听说有人能够在没有钥匙和密码的情况下打开。
“这么高级的保险柜，哥，你是太看得起我了……”夏飞凑近一看，一张脸顿时垮了下来。
罗耀不动声色的问道：“你若是不行，可有人能行？”
夏飞思考了一下：“我这本事只的了我师父十分之一的真传，若是他老人家活着的时候，或许能做到。”
“你确定吗？”
“能，这种锁还没有超出现在我所认知的范畴，我师父活着的话，应该能打开。”
“需要多长时间时间？”
“不好说，几十分钟，几个小时都有可能。”夏飞说道。
“一个小时内打开这个保险柜，有没有人能做到？”罗耀问道。
“能，我师父说过，开锁并不是他最顶尖的能力，江湖上比他厉害的多了，他知道的就有四五个……”
“你看一下，这锁孔是否有被人用其他方法打开的痕迹？”罗耀吩咐一声。
“是。”
夏飞走过去，取出一个放大镜仔细的查看起来。
“耀哥，这儿有一处痕迹，不是钥匙摩擦的，应该是一种特殊的开锁工具，具体是什么，我还不知道，每一开锁高手都会有自己一套开锁工具，这工具有的甚至是一代人一代人传下来的，也有是自己打造的，是开锁人的不传之秘，我师父不想让我走他的老路，所以就没有把他的那套工具传授给我。”夏飞遗憾的说道。
罗耀点了点头，夏飞的判断不会错的。
“这个锁孔正常，应该是用钥匙打开的。”
正好对应的是密室内机要员保管的钥匙，钥匙在这之前没有失窃，这至少让张小正松了一口气。
但是这贼是怎么避开云岫楼的入口到密室这段路的守卫进来的，要知道，虽然密室门口没有岗哨，可是从外面进来到这里，至少有三层岗哨。
这人是怎么做到避开这么多双眼睛潜入进来，这里又没有从外界直达的通道。
难不成是见鬼了？
“这里有通风口吗？”
“有，密室内也有，但是通风口很小，人是肯定进不来的。”张小正说道。
罗耀查看了通风口，张小正说的没错，通风口很小，还用钢筋焊成了栅栏，出口也极小，体型稍微大一点儿的猫都不一定能通过。
这盗贼就算有缩骨功，也进不来，他在怎么厉害，也不能把脑袋缩小的。
而且通风口的焊的钢筋没有任何破坏的痕迹，所以，人应该不是从这个通道过来的。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性了。
人一直藏在云岫楼内，等到了时间再出手，得手后，第一时间离开了。
守卫一般都是双岗，一个人出现问题，另一人肯定会发现，从外面进来需要经过三道关卡，一般情况下，三道关卡的守卫是相互不走动的，除非是靠近密室的最后一道关卡的守卫出现问题，否则，三道关卡都出现的问题概率极低。
“张副官，昨天这里是不是例行清洁过？”
“是呀，罗副主任，你怎么知道？”张小正惊讶的问道，他记得自己没跟罗耀提这个，只说过，三天一次清洁，一个星期两次，机密要地，没必要每天都要清洁。
清洁工进来一次，程序都是很繁琐的。
不对，时间错了，盗贼没有选择夜里动手，而是在白天就下手了，应该是午饭之后，现在是大夏天，这个时间点也是人最困倦的时候。
“把周岩叫过来！”
“是！”
“周岩，昨天中午你有没有午休？”
“有，我吃过午饭回来，就有点儿困，趴在桌上就睡着了！”周岩道。
“睡了多久？”
“一个多小时吧，具体时间不记得了……”
“您醒来后，没发现任何异常？”
“没有。”周岩回忆了一下，摇了摇头。
“那从你醒来后，保险柜什么时候开过？”
“没有，一直到今天早上才打开。”周岩道。
是了，绝密文件存放进去，很少会再取出来，除非有用的时候，从周岩午睡到第二天一早，这期间保险柜他自己没有打开过。
至于文件柜被翻动的痕迹，估计是发现保险柜内文件被盗后，这才发现的吧。
其实在这之前，可能绝密文件已经被盗了。
“那个清洁工是谁，还在不在？”罗耀质问一声。
张小正闻言，也是一个激灵，他似乎在罗耀这一问之下，想到了某种可能。
第1101章：果然是你
“卖报，卖报，《新川报》……”
“小孩儿，来一份《新川报》！”仿古斋的伙计急匆匆的走了出来，将两个铜板放到报童的手上，迅速的从报童手中抽走一份《新川报》回去。
不远处，水果摊后的戴着草帽的杨帆眼底闪过一丝光芒。
夏飞让罗耀叫走了，这里就留下他一个人，没办法，有些事情只能一个人去做了。
……
“东家，您要的《新川报》。”今天老板突然来店内，还让他去买一份《新川报》，虽然以前也有让他买过报纸，但是直接指定买的时候并不多。
但是伙计可不管这些，老板叫干什么自然干什么。
“放在那儿，你去忙吧？”朱万川正在你练字，一抬头，一副漫不经心的语气吩咐道。
“是。”
眼看伙计离开，朱万川立刻放下毛笔，迅速走过去，将那份《新川报》取了过来，展开来，看到关键处，眼神微微一缩，双手居然有一丝颤抖。
朱万川迅速的将报纸收了起来。
考虑了一下，直接就朝外面走去。
“东家……”
“我出去办点儿事，你看好店，有事儿等我回来。”朱万川冲伙计一挥手，说道。
看到朱万川从仿古斋内急匆匆的出来，西瓜摊后的杨帆也不自觉的站了起来。
这家伙终于按捺不住了？
起身，跟了过去。
……
“老虎传讯……”宫慧已经知道罗耀被留在黄山公馆，杨帆传来的消息，自然被宫慧接收到了。
“筱雨，去把周冲科长请过来。”略微沉吟，宫慧将姜筱雨叫了进来，吩咐一声。
五组里面，她对姜筱雨还要更加信任，阳兆杰被罗耀叫去了，她就只有使唤姜筱雨了。
“姐，有事儿？”
“嗯，你去吧周科长叫过来再说。”宫慧隐隐约约的猜到一些，但是还要等见到杨帆再说。
“是，我马上去。”姜筱雨点了点头。
周冲是保卫科科长，她的办公室并不在第一进院子，而是在花园的另一处配房。
姜筱雨一路小跑过去。
“周科长，慧姐找你。”见到周冲，姜筱雨马上一声。
“好，我这就来。”周冲赶紧起身，随姜筱雨过来。
“组长。”周冲也是临训班学员，年纪比宫慧还大两岁，所以周冲一般称呼宫慧的职务。
“准备一下，找两个可靠的人，领枪和子弹，穿便装，跟我出去一趟。”宫慧吩咐一声。
“组长，什么任务？”周冲惊讶的问道。
“抓人。”宫慧说道。
“慧姐，我呢？”姜筱雨问道。
“你留在所里，有事儿，我会电话通知你。”宫慧考虑了一下，吩咐道。
“是，慧姐，那你和周科长小心点儿。”姜筱雨有些失望，她其实也想跟着去的，但是宫慧不让，她也没办法，其实，抓人很危险的，宫慧不让她去也是为她着想。
就她的战斗力，太菜了，很容易变成累赘。
……
山城下关的一处码头。
一个身穿青色长袍，头戴遮阳帽，戴着墨镜的男子，提着一口小箱子，一路急急忙而下。
码头上人川流不息，来来往往，很快，青袍男子就来到，码头客客轮的售票窗口。
“劳驾，一张去FL的船票，最快的。”
“最快的两个小时后出发。”售票员说道。
“有没有更快的？”
“没有了，这就是最快的了，先生，你要是不买的话，请把位置让给下一位。”
“买，一张票。”青袍人立刻说道，掏了钱递了进去。
“一个半小时后登船，别忘了，过时不侯！”售票员将船票递了过去，提醒一声。
“知道了，谢谢。”
这么大的太阳，自然不能待着了，好在码头附近有茶棚，这些茶棚一来是给码头上装卸工和上下船客人歇脚喝水方便之处。
青袍人提着箱子朝一个茶棚走了过去。
这里客人基本行都是普通下层民众，所提供的茶水也都是最差的，一枚铜板，可以喝一天。
反正不过付出的就是煮茶的水，这脚下就是浩浩荡荡的长江，水是取之不竭。
稍微有身份的人，自然是不会喝这种茶的。
往上走，自然有更好的茶楼，那里的茶可都是天然山泉水泡制，茶叶的档次也比这边高得多。
青袍人以往自然都是进出高档茶楼的，而现在，他不得不落到与脚夫、苦力坐在一起喝茶了。
这浓茶真是太难喝了，不但苦，还特别的咸，碗底还沉淀可见的一层细细的泥沙。
这特么的什么玩意儿？
青袍人厌恶的碗里的茶水直接泼了出去。
“干什么，你不喝，也别糟蹋东西……”那差点儿被泼了一脸的人愤怒一声。
青袍人忙开口道歉，毕竟这是码头，他势单力孤的，真惹了这些穷哈哈，自己可能吃不了兜着走，这些人都是袍哥组织的，一般人惹不得。
“朱老板，天气这么热，你还这么大火气，来，喝杯茶，消消火。”青袍人对面突然坐了一个人，将桌上扣着的茶碗取了起来，提起茶壶，正要往里面倒水。
青袍人吓了一跳，准备起身，但他发现，自己的箱子已经到了对面之人的脚下。
他缓缓坐了下来。
“好汉，那条路上的？”青袍人一抱拳问道。
“你是真傻，还是故意装傻？”杨帆冷笑一声，“我的身份你会不知道？”
“你是军统？”
“答对了，可惜，没有奖。”杨帆嘿嘿一笑，“朱老板，跟我走一趟吧。”
“你们什么都得不到的，大日本帝国万……”
“想死，没那么容易，呸！”杨帆站起身来，朝软到在地上的朱万川“啐了”一口。
“不好意思，这人是我朋友，他中暑晕倒了……”望着围过来的人群，杨帆连忙抱拳解释道。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没有人愿意多管闲事，反正只要没妨碍自己就行。
杨帆走过去，将昏过去的朱万川扛了起来，连同他的那口箱子一起带走了。
……
“慧姐，人带过来了。”
“通知邓毅，让他给我派一辆车过来，这个朱万川是重犯，得马上带回去审讯。”宫慧坐在车上，点了点头。
“这家伙嘴里有毒囊，身份一定不低。”杨帆提醒一声，一般日谍特工嘴里都不会有毒囊。
剧毒氰化物可不是那么好弄到的，还不能人手一颗的地步。
唯有掌握大机密的间谍头目，才有这种“自杀”的剧毒，保证在被抓后，不能泄露机密。
但通常情况下，除了暴露后果断咬破的，基本上都没有机会再咬破毒囊。
要知道，罗耀手下人抓捕的时候，第一位的就是提防对方自杀，不管对方是不是束手就擒，都要检查口腔，甚至直接敲晕后带回去，这是最保险的。
就像刚才，杨帆早就堤防了，所以根本就不会给他机会咬破毒囊，若不是怕引起码头混乱，他连那些话都不会跟朱万川多说。
“组长，徐秘书那边可能还等着呢，要不要通知他一声？”周冲问宫慧一声。
“嗯，这事儿得好好跟他解释一下，别让人家觉得咱们不厚道，耀哥不在，我亲自去。”宫慧道，“等邓毅派车过来，你跟老虎把人押回去。”
“好的。”周冲答应一声。
……
黄山公馆，案子还在进行搜证，但现在怀疑点都集中到了一个叫“王有美”的清洁工身上了。
胡英杰带人去王有美的住处去搜查了。
“长官，搜遍了，没有人。”胡英杰很快就回来了，公馆的工作人员，那都是安排住在附近的，没有允许是不能擅自离开的。
要知道这些人虽然身份不高，可他们还是知晓一些机密的，必然黄山公馆的确切的位置。
每一次进出，都要搜身，任何违禁品都不允许带进去。
“罗副主任，出事后，所有进出黄山公馆的关卡都下令严查了，除了少数特殊通行之外，没有人能够离开。”张小正道。
“昨天可有特殊车辆离开？”
“特殊车辆？”张小正愣了一下，他知道，有些人进出黄山公馆，搜查只是例行公事。
“查吧，估计人已经出去了。”罗耀淡淡一声。
“把昨天下去四点往后离开的车辆和人员记录给我取来！”张小正吩咐一声。
能自由进出黄山公馆的车很多，身份特殊的也有不少，但这些人和车也不会天天来。
所以记录很好查。
“昨天傍晚孔二小姐的来过？”翻到记录，看到记录上孔二小姐四点十分来过，待了一个小时左右后，乘车离开了。
“罗副主任，你怀疑孔二小姐？”
“不是怀疑孔二小姐，而是怀疑这个王有美钻进了孔二小姐汽车后备箱。”罗耀解释道。
“孔二小姐的脾气，很少有人敢检查她的车……”身为侍从副官，张小正对夫人身边的这些人的脾气都是知道，孔二小姐在夫人面前乖巧无比，可若是夫人不在，她绝对是乖张无比的。
那是夫人的亲侄女，而且是当女儿来养的，就算挨骂，吃亏，还有人敢告状不成？
“走，去孔园取证。”罗耀轻描淡写一声。
第1102章：搜证
“罗副主任，要不要请示一下夫人？”张小正犹豫了一下，询问道。孔家可是皇亲国戚，那孔二小姐还会夫人最疼爱的，就这样去孔园，估计回吃闭门羹的。
要是夫人能发话的话。
那就好办多了。
“请示什么，委座和夫人不是早就赋予我们查案的权力吗？”罗耀呵呵一笑。
“这个孔园不是一般的地方，虽然孔部长不长住……”
“无妨，我们是去取证，查案，就算孔部长知道了，也只会配合的。”罗耀说道。
他跟孔家的恩怨虽然后面没有继续了，但孔家那位心眼儿可不大，他可不觉得对方会把自己给忘了。
自己主要不主动挑衅，他也奈何不了自己。
这一次是查案。
“张副官，你要是不放心，可以先给孔部长办公室打个电话问一下？”罗耀说道。
“可以吗？”
“当然可以了，我们去孔园查案，事先打个招呼也是应该的。”罗耀说道。
“好的。”
“别说汽车的事情。”罗耀提醒一声。
张小正哆嗦了一下，明白罗耀的意思，但孔部长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想不到呢？
这罗副主任到底是怎么想的？
……
“部长，侍从室副官处来电话，说，有个案子牵扯到二小姐，会有人去孔园找二小姐问一些话？”秘书接到了电话，第一时间就给孔部长报告了。
涉及孔二小姐的事情，他敢不报告？
“什么，小伟又惹事儿了？”孔部长嘴角微微往后一拉。
“张副官没说。”
“前一阵子她跟那个电影明星叫苏颖儿的搅在一起，结果，这个苏颖儿居然犯下了杀人的重罪，我罚她在家闭门思过，他却跑去夫人那儿，真是太不把我这个爹放在眼里了！”孔部长有些恼怒。
有一个不听话的儿子，喜欢上别人的老婆，相约私奔结婚了，丢了他的老脸不说。
这个二女儿也是，被妻子宠坏了，再加上一个夫人，更是从小把她当自己孩子养，养成现在这个骄纵，任性的性子。
虽然他孔家的女儿不愁嫁，可是她这样的，想找一个能忍受他的男人，只怕是难喽！
那个林东川……
也是烂泥扶不上墙。
孔部长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部长？”
“哦，什么事儿？”孔部长刚才愣神了，没留意，这一会儿秘书已经殷切的看了他好几回了。
该怎么办，您老人家倒是给句话呀。
“部长，您看要不要跟二小姐说一声？”秘书问道。
“说什么？”
“……”秘书不知道该怎么接了。
“行了，你打电话去提醒一声，让她好好配合，别耍大小姐脾气。”孔部长说道。
“是。”
侍从室调查案子，难道？
孔部长想要问一声，却发现秘书已经离开了，想了一下，拿起桌上的电话机，要了一個电话。
……
从黄山公馆到南泉街还有一段距离，不过，罗耀等人乘坐的是侍从室警卫团的车，一路上畅行无阻。
孔园建在建文峰上，名义上是孔部长的公馆，实际上大部分都是孔二小姐私人住处。
孔家人已经知道侍从室有人要来，门口警卫自然不敢阻拦。
“二小姐在客厅等候，请三位随我来。”罗耀带着阳兆杰和张小正一起过来的。
孔二小姐派了一个管家接待的他们。
要来调查取证，自然要拜会主人，总不能直接就去取证，至少目前为止，只是怀疑嫌疑人上过了孔二小姐车，并无确凿的证据。
“二小姐，侍从室的人到了。”管家罗耀三人领进了客厅，弯腰向孔二小姐禀告一声。
“怎么是你？”看到罗耀走进客厅，孔二小姐当场就炸毛了。
“孔二小姐好。”罗耀微微一笑，问了一声好，显得有些风轻云淡，似乎早已料到会是这样的表情。
“你来干什么，孔家不欢迎你！”孔二小姐直接喝斥一声，明显是下逐客令了。
说实话，他并不愿意来，但他怕阳兆杰和张小正过来，这孔二小姐未必会配合工作。
到时候，一来二去的，耽误了时间不说，还让盗贼将绝密文件送出山城，那就麻烦了。
所以，他必须得来。
“孔二小姐，其实我们之间并无仇怨，是你觉得我伤了你的脸面，其实，最终得利的人是你，林东川绝非良人，你俩要是真在一起，恐怕最终也没有好结果，我帮你揭穿林东川的正面目，你应该感谢我才是。”罗耀平静的说道。
孔二小姐眼角抽了一下。
“管家，请他们出去！”孔二小姐岂会听这个，她早就将罗耀恨之入骨了，若不是拿他没办法，她早就让人弄他了。
“孔二小姐，我来可不是跟你斗气的，我是在办案，这个案子涉及党国重大机密，你若是阻拦，可要想好能承担这个后果？”
孔二小姐愣了一下，她是嚣张跋扈，但不是愣头青，不知道轻重，她可以在外面肆意胡来，可一旦碰到国家大事，她脑子还是拎得清的，她有没有官职在身，若不是孔家二小姐的身份，她能有这般威风？
“姓罗的，你想查什么，若是想栽赃陷害，告诉你，没门儿。”孔二小姐色厉内荏道。
“昨天夜里，黄山公馆云岫楼密室失窃了，丢失了一份绝密文件，经过相关排查和搜证，昨天下午四点往后到今天早上五点之间所有进出云岫楼的人都有嫌疑，孔二小姐自然也有嫌疑。”
“笑话，我去看我姨娘，只待了一小会儿就离开了，况且，我从来没去做密室，你怀疑我，也得讲证据！”
“是，孔二小姐你是没有去过密室，当然，以孔二小姐的身份也不至于去盗窃国家机密，但是，你和你的车在这段时间离开黄山军事禁.区，所有在这段时间离开黄山公馆的车和人都要接受检查，因为，我们怀疑，这个窃贼很可能就是躲进这些进出禁.区的汽车后备箱内离开的，因为这是他唯一的能够安全且不留痕迹的方法。”罗耀道。
“你怀疑我的车内藏了人？”
“这不是没有可能，如果窃贼刚好知道你的车离开，而同时也知道，这出禁.区的沿途的哨卡基本上不会认真搜查你乘坐的车，那他自然就可以轻松蒙混过关，安全的从军事禁.区出来。”罗耀说道。
“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我凭什么相信你？”
“只要孔二小姐把车让我们检查一下就知道了，如果有人钻进你的后备箱，一定会留下痕迹的，他可没时间清理打扫干净。”罗耀道。
“我凭什么会让你检查？”
“你可以拒绝，这里是你的地盘儿，但是我也可以合理怀疑你跟窃贼合谋窃取国家机密……”
“混蛋，我爹是谁，我姨娘又是谁，我窃取国家机密，我图什么？”
“图什么，这个二小姐心里清楚，这个您问我，我可回答不了。”罗耀争锋相对道。
旁边张小正根本一句话都插不上，至于阳兆杰，更是紧张的手心里冒汗。
虽然她也算是权力阶层的人了，可面对孔二小姐这样的顶级权贵，她可没有这个胆子，你一句，我一句这样的针尖对麦芒。
“你是一定要查吗？”
“当然，只有查了，确定这件案子跟二小姐无关，不然的话，如果我们找不到其他线索的话，那就只能怀疑跟你有关了，到时候查出来，错过追回文件的时机，那这个责任就得由你来承担了。”
“你……”孔二小姐气的粉脸通红，但她最后还是忍了下来，“行，你可以查，但是如果没有查出什么来，你就等着倒霉吧。”
“这么说，我若是查出什么来，就不用倒霉了？”罗耀嘿嘿一笑。
孔二小姐气急，这话威胁的意思太明显了，我要是证明了你清白，你还要来报复我，那我何不干脆就……
众人来到孔园车库，孔二小姐的那辆道奇汽车就停在里面，司机也被叫了过来。
“阳科长，搜车！”罗耀吩咐一声。
阳兆杰点了点头，开始对汽车检查起来：“这车洗过？”
“早上刚洗……”司机有些紧张的看了孔二小姐一眼，洗车的事儿那也是二小姐早上吩咐的。
罗耀闻言，眉头微微一皱，洗车了，外面很多痕迹很可能就没了，当然，更重要的是车内的情况，尤其是后备箱。
“阳科长，直接检查后备箱。”罗耀沉声下令道，要有线索，后备箱是最有可能的了。
“是。”阳兆杰答应一声，直接打开后备箱，开始对立面的情况情况进行认真检查起来。
“查仔细一点儿，不要犯过任何一丝痕迹。”罗耀嘱咐一声。
“是。”
“主任，又发现！”手电筒一照，阳兆杰就发现了角落里一点儿泥土，还没有干燥，应该是新的。
后备箱不是没可能掉进泥土，若是物品沾染了了，再装进后备箱，落在里面是很有可能的。
拍照，取样！
虽然泥土不多，但这是可以拿回去做成分比对的，这个技术倒是不难。
发现泥土后，紧接着阳兆杰沿着后座往后，一颗螺丝上，她看到了缠绕在上面的几根细细的长发。
阳兆杰小心翼翼的取来镊子，将螺丝上的毛发一根一根的取了下来，这可是关键证据。
如此长的头发，肯定不是男人的，只能是女人，而孔二小姐虽然是女人，但剪得一头的短发，而且她也不至于钻进自家车里，这么逼仄的空间，又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
第1103章：线索
罗耀树敌并不多。
基本上掰开手指头都能数的过来。
不过，他的敌人都不是一般人，任何一个都是常人望而生畏，就别说这样的敌人还有好几个。
日谍。
中统。
孔家。
安社。
还有韦大铭……
首先排除韦大铭和安社，韦大铭不会这么蠢，他没这个胆子敢直接对自己下杀手。
更何况，他一个搞技术的，手底下没有这种人。
安社是在闵忠的控制下，石孝先只是坐牢，又不是杀头，就算他手底下人私自行为，也等不到今天，对，宫慧下手就更不至于。
孔家虽然心黑，但那件事已经过去大半年了，那林东川也被西南运输统制局了，不在山城。
孔家要报复的话，也得是找自己，犯不着对宫慧下手。
但是孔家那二小姐行事不能用常人的思维来揣测，这个倒是他一直未曾关注，忽视的人。
那就剩下日谍和中统了，日谍欲除自己而后快，这基本上没有任何问题，甚至不需要分析思考的。
但这一次他也把中统彻底得罪了，那杜广元若不是因为他的一顿操作，引爆了舆论，若是冷处理一段时间，只怕很有可能活下来的。
如果不是民愤极大的话。
不说别人，你齐耀荣和杜家一定会恨自己入骨，但对方似乎也没有理由对宫慧下死手。
这样看来，还是日谍特务下手的几率更大一些。
“你别想太多了，我扶你躺下来休息。”罗耀说道，宫慧虽然脱离危险期，可接下来不好好养好身体，留下什么后遗症的就麻烦了，还年轻呢。
“我都睡了一天了，这会儿躺着也睡不着，你陪我说会儿话呗？”宫慧道。
“说话可以，但是你得躺下来。”罗耀坚持道。
“好，但是我要……”
“我抱你过去吧？”
“不要，我自己能下来，你帮我一下就行。”宫慧红着脸说道。
“呃……”
“我听兴姐说，你把你的血输给我了？”宫慧平躺在病床上，开口问道。
“嗯，你当时在手术室抢救，备用血浆不够，只能是现场输血了，我跟你是一样的血型，就直接给你输了。”罗耀说道。
“那就是说，我的身体里也有你的血了？”
“对，咱俩现在是融为一体了。”
“你还说，我是你的未婚妻？”
“嗯，没办法，你在山城没有家人，只有我充当你的家属了。”罗耀道。
“噢。”宫慧闭上眼睛，抿着嘴偷偷的笑了起来。
“哥。”
蔡小春给罗耀买了晚饭过来。
“小蔡，你去附近找个旅社开个房间，睡一宿，明天一早过来接我。”罗耀吩咐蔡小春一声道，“记得给我买早饭。”
“是，那我就先走了。”蔡小春点了点头，他才不会留在病房里当活人背景板呢。
“对了，耀哥，跟闵忠约定汇报的时间明天就到了，我去不了，你得去一趟。”
“嗯，我知道了，你放心好了。”罗耀一边吃着晚饭，一边答应一声。
“耀哥，你还记得咱俩刚认识的时候吗？”宫慧问道。
“嗯，那怎么能不记得，那时候，你骄傲的跟一只孔雀似的，对我们是一个都瞧不上，还想着当我们组组长。”
“还不是你故意使坏，最后害我输掉了。”宫慧嗔怪一声道。
“那不能怪我，其实是你把话说的太满了。”罗耀嘿嘿一笑，“其实，想要赢你，我有一百种办法，但是，当着那么多人，得给你点儿面子。”
“你就吹吧，还一百种办法，要不是刘金宝，你们就输了。”宫慧不服气的哼哼一声。
罗耀笑了笑，没有与她争辩下去，这没有意义。
“怎么不说话了，没话说了吧？”宫慧嘴角翘起一丝弧度，回忆起当初那段刚认识的时光，她心里涌出一丝甜蜜和温暖。
“真要我说？”罗耀扭头过来，走过来，笑盈盈的俯身看着宫慧问道。
“嘴长在你身上，你说不说，我还能拦得住？”宫慧白了他一眼，一副我怕你的表情。
“算了，我还是不说了，免得你说我狡辩，胜之不武。”罗耀犹豫了一下，缩了回去。
“爱说不说。”
“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告诉你吧。”罗耀俯身下来，凑到宫慧耳边……
轻声细语一句，宫慧一双凤目瞬间瞪圆了。
人还能这样无耻吗？
要是当时真要比这个，她别说赢了，只怕会成了笑柄了，还好，他没么干。
“怎么样，你还说你能赢吗？”
“哼，你这是钻我话里的空子。”宫慧不满的道。
“你没说清楚，那就不能怪我喽。”罗耀嘿嘿一笑，“算时间，该给你换药了。”
“我想吃黑森林蛋糕？”
“……”
罗耀愕了一下。
……
山城卫戍司令部稽查处。
“怎么样，有线索了吗？”沈彧对宫慧遇刺的案子特别上心，这个案子上头也十分重视，下达了限期破案的命令。
“目前汇总的信息来看，有用的线索并不多，侦破难度很大。”邓毅说道。
“六哥，我们根据已经掌握的线索对可以治疗枪伤的黑诊所，还有地下黑市的枪支交易调查，都没有发现有用的线索。”文子善道。
“我们掌握的暴露的潜伏日谍也都没有什么异动……”
“难道说这伙杀手是凭空出现的，他们难道是孙猴子，能上天入地不成？”沈彧脸色不太好看，这个案子他要是破不了，抓不到人，叫他如何面对罗耀？
邓毅，文子善等人一个个面面相觑，刺杀的案子他们遇到的多了，但宫慧这个案子虽然有明显的指向性，但想要抓到这伙儿杀手，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线索太少了。
“六哥，那个狙击手的位置应该残留了狙击手气味，我们可以用猎犬试一试，可能会有发现？”曹辉忽然想起一个办法，说道。
“猎犬，可行吗？”沈彧皱眉道，“都已经过去快两天时间了？”
“六哥，猎犬对气味的敏.感要远比我们人类强得多，狙击手埋伏的地方我们并没有破坏，或许可以一试。”邓毅说道。
“行，那就明天找一条猎犬过去试一试，若是真的能追踪到的话，算记一功！”沈彧点了点头，“还有别的办法吗？”
“大哥说，杀手的子弹可能是复装的，复装弹药需要一定的设备和技术，而且还要懂火药，建议我们从兵工厂那边调查一下，看有没有相关线索。”文子善道。
“兵工厂那边我明天去看看。”沈彧点了点头，但他其实心里并不抱希望，兵工厂系统跟军统没有多大的关系，虽然军统过去也有请兵工厂的工程师给特工上课，指导特工学员制造炸弹以及枪械的构造等等。
如果杀手子弹是从自家兵工厂出来的，那问题就大了，兵工厂的子弹都是供应给军、警、宪以及特务部门的，虽然不可能具体到某一颗子弹，但哪怕是某一批的话，都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希望问题不要把兵工厂牵涉进来。
“还有一个问题，他们是带着伤员离开的，行动肯定不会快，可是我们在现场勘查痕迹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他们留下的痕迹，难道说，他们是有逃跑的工具不成？”
“我今天又去查看了一下现场，扩大了搜索范围，并没有发现。”曹辉说道。
“会不会是你遗漏了什么？”邓毅和文子善发问道。
曹辉仔细想了一下，摇了摇头。
“明天再去一趟现场，既然有人受伤了，不管是死是活，都要把人给我找出来。”沈彧命令一声。
“是，六哥！”
……
“秦先生，这是您要的东西。”在与闵忠约定的地方，罗耀见到了他，并且从他手里得到了一个厚厚的文件袋。
罗耀当着他的面儿，就把文件袋带来，取出里面的资料，一页一页的翻看起来。
“没被他发现吧？”
“没有，您放心，我的人都很小心。”闵忠小心的说道。
“嗯，这个事儿烂在肚子里，不要对任何人提及。”罗耀点了点头，收起资料，放到文件袋里。
“秦先生，还需要我继续调查下去吗？”闵忠问道。
“不用了。”罗耀摇了摇头，“先这样了，这件事谢谢你了。”
“秦先生客气了，能够给秦先生办事儿是在下额荣幸。”闵忠忙躬身抱拳道。
“宫小姐遇刺的事儿，你知道吧？”
“在下听说了。”
“别不是你们安社的人私底下的报复吧？”
“绝无可能！”闵忠吓了一跳，忙道。
“我知道安社里面有不少人恨我把我石三爷抓进去了，不过，你也知道，石三爷的性格，他继续跟委座唱反调，迟早会惹祸上身的，进去坐几天牢，对他来说不是坏事儿，倘若上峰真动了杀心，你觉得他还有命活下来吗？”
“在下知道，在下担保安社之中没有人敢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闵忠着实吓的不轻。
“我也知道你不会这么做，不然也不会对你讲了。”罗耀点了点头，“闵忠，有时候官府的力量达不到的地方，就需要你这样的江湖人士，你手下三教九流都有，打听消息最灵通不过了，从现在开始，帮我盯着中统山城实验区的一举一动，特别是齐耀荣。”
“您是怀疑齐耀荣他是刺杀宫小姐的幕后黑手？”闵忠惊讶道。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把他的小舅子送上刑场，他下狠手报复我也不是没可能。”罗耀缓缓道。
第1104章：大黑出马
“慧姐……”徐阿良满脸羞红的站在宫慧跟前，第一次挑大梁，结果还差点儿把事情搞砸了。
“阿良，今天这个事儿其实你的责任并不大，但耀哥并没有提醒你，知道为什么么？”
“阿良不知。”
“教训只有自己领受了，才会深刻。”宫慧道，“这是耀哥对你的一番苦心，明白吗？”
“阿良明白，但是阿良不明白的是，耀哥如何知道这个中村是在故意的欺骗我呢？”
“那是你经验不足，没有预料到敌人的狡猾。”宫慧道，“此前，我们就遇到过这一类的情况，幸亏补救及时，不然的话，后果同样不堪设想。”
“阿良明白了。”
“回去有时间多看一看以前的日谍桉的卷宗，这对你今后的工作会有帮助的。”宫慧吩咐都。
“是。”
“其实耀哥没有阻拦你的行动，也有印证他猜想的意思，他的猜测是对的，对方看到你在《新川报》上刊登的消息后，立刻就知道他的手下被捕了，马上就准备逃离山城。”宫慧道。
“其实他不去见中村不就没事了，为什么还要跑呢？”徐阿良点了点头，略微思索了一小会儿问道。
“他不敢赌，因为他知道自己面对的人不一般，一旦暴露被抓，后果很严重。”宫慧道。
徐阿良点了点头，这个理由很有道理。
“行了，你回去后，马上对中村进行审讯，这家伙应该还有没有交代的。”宫慧吩咐道。
“是，慧姐，我这就回去。”
……
“慧姐，耀哥来电话了，说，要把咱家大黑带去孔园。”宫慧一回到军技室，姜筱雨就汇报道。
“大黑，什么时候破桉用到咱家大黑了？”宫慧惊讶一声。
“不知道，耀哥亲自打来的电话。”
“行，大黑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带过去的，我亲自过去。”宫慧点了点头，“看守所那边有消息，让他们先等等，人抓到了，慢慢在审就是了。”
“好的。”
……
等宫慧驾车把大黑带到孔园的时候，罗耀已经跟阳兆杰沿着盗贼留下的痕迹追了出去很远了。
不过大黑能凭借自己灵敏的鼻子，轻松的辨认出罗耀的气味，带着宫慧也是一路追了过去。
宫慧的身手，加上大黑的本事，区区建筑垃圾山根本难不倒他们。
罗耀和阳兆杰的速度并不快，因为他可没有大黑的鼻子，需要自己辨别对手留下的痕迹，才能确定追击的方向。
虽然说现在已经过去差不多一整天了，即便沿着对手留下的痕迹追上去，也可能一无所获，但只要是线索，就不能放弃。
有时候，就是差那么一点点儿就成功，罗耀可不想放过任何一个能追踪到对手的线索。
破桉已经没什么悬念，关键是抓到疑犯，还有追回绝密文件，否则破桉没有任何意义。
虽然罗耀跟阳兆杰比宫慧早了两个小时追了出去，但以宫慧的速度，他们还是很快就汇合了。
当然，也有罗耀故意的等她的意思。
天越来越黑了，光线黑暗，那痕迹越来越难找了，要不然等明天再来，那再过一晚上时间。
尤其是这天气，闷热异常，夜里极有可能会有雷雨，这雨一下，估计什么都没了。
这也是扩要为什么在天都快要黑的时候，仍然决定沿着痕迹追过去的原因。
雨水一冲刷，那就什么线索都没有了。
即便如此，他们进来之前，也是做了准备，带了雨具，清水以及干粮，还有防身用的武器。
“大黑！”
看到罗耀，大黑兴奋的扑了过来，差点儿将他扑倒在地，这家伙一直拴在家里养了一身肥膘，也该拉出来练练了，这家伙，再养下去，就该养废了。
“好了，好了……”兴奋的大黑用它的脑袋在罗耀身上凑来凑去，似乎在嗅他身上可能有其他的味道。
显然，这家伙很不喜欢除了宫慧之外，有其他女人的味道在他身上出现。
“我就知道，你把大黑叫过来，肯定有事儿。”宫慧走过来道。
“阳姐，你把桉子的情况跟小慧说一下。”罗耀吩咐一声，牵着大黑去做准备工作了。
“好的。”阳兆杰点了点头，拉着宫慧去一边简单的描述了一下桉情以及侦办进展情况。
“罗副主任怀疑，盗取绝密文件的人是清洁工王有美，胡英杰正在调查跟王有美的人际关系，而我们在孔二小姐回来的车后备箱内发现藏人的手印，毛发以及汗渍留下的痕迹，最重要的是，还有黄山公馆地区相同的成分的泥土……”
“这个王有美怎么能够在防备森严的黄山公馆盗走如此绝密的文件？”宫慧惊讶道。
“据推断，她应该是趁自己进入密室外走廊区域做清洁的时候下的手，盗取机密文件后，从容出来，然后等孔二小姐过来看望夫人，找机会孔二小姐的车后离开。”
“文件被盗后，就没有被发现吗？”
“没有，密室内的保险柜放的都是绝密文件，平时很少打开，除了每天的例行检查，但基本上都是在上午，所以给了贼人可趁之机，我们发现的早，是委员长派人回来取一份文件，需要打开保险柜，这才提前发现保险柜内的绝密文件被盗。”
宫慧点了点头，机密文件即便不要用，每天都要清点整理的，这是密室每天工作的职责。
即便老头子没派人回来取文件，绝密文件被盗的事情也会很快发现，差别就是晚几个小时而已。
但是晚几个小时对破桉的影响可就大了，很可能孔园这条线索就这样错过去了。
“真是想不到，黄山公馆这么严密防守的地方，也能被盗。”宫慧唏嘘不已。
“内鬼作桉，防不胜防。”
“这个嫌犯王有美，怎么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进入密室内，盗取文件后，又没有被发现呢？”宫慧奇怪的问道。
“昨天中午拉响了一次防空警报，这是王有美唯一的一次机会，所有人都撤去防空洞，这个时候云岫楼内部基本上都是空的。”罗耀解释道，“只有密室中的机要员没有出去。”
“防空警报，他怎么没出去？”
“因为，他被人下药了，昏睡了过去，根本没听见防空警报声！”罗耀说道，“大家对防空警报都习以为常了，根本没有人怀疑这个防空警报是有人故意安排的。”
“故意安排，我记得昨天中午的确有日机飞临山城，丢下数十颗炸弹离开？”
“如果是这个盗取文件的日谍让日机配合他演的一场戏呢？”罗耀说道。
“那他肯定有对外及时联络的通讯设备。”
“没错，可是这个秘密电台，我们可是没有发现。”罗耀点了点头，“这个盗取绝密文件的计划是日谍精心策划的，算计的每一步都精准无比，稍微出错，都不可能完成。”
“该死的，不会是那个我们一直再找的内山美智子吧？”宫慧骂了一声。
“很有可能。”罗耀点了点头，不过阳兆杰并不知道“内山美智子”，他听的有点儿发懵，怎么自己一点儿都不知道呢。
“阳姐，既然你参与这个桉子，那有些事情就可以告诉你了。”宫慧对阳兆杰解释起“内山美智子”的来历来。
阳兆杰听完后，吸了一口凉气，原来自己的身边居然还潜伏着这样一个危险的敌人，这太可怕了。
“这个王有美可能是内山美智子？”
“是的，但是，没有抓到人之前，我也无法断定她的身份，能打开密室保险柜密码锁的人可不多，区区一个清洁工可没有这个本事，唯有内山美智子这样的人才能做到。”罗耀点了点头。
“不过她再厉害，也不能做的天衣无缝，一点儿破绽都不留下，这不是给我们留下不少线索吗？”宫慧笑道。
“看着天，估计下半夜得下雨，咱们得抓紧时间，这一丝线索也许会帮到我们。”罗耀手一指天说道。
“那赶紧走吧，大黑，没问题吧？”
“放心，也不看大黑是谁养大的……”
有了大黑的加入，叁人的行动速度快了许多，而且大黑还能对危险预判，在山林中更是如鱼得水。
大黑体内有狼的基因，只是，他看上去更像一条狗而已。
孔园建在建文峰上，后院上去就是建文峰，这个“贼”显然是越过了山峰，从另一个方向下山了。
突然大黑停下了步子，嘴里“呜呜”起来，然后低头勐地嗅了起来，然后在一处地方用前爪子刨了起来。
叁人惊诧之际，大黑已经刨出了一包东西来。
是衣服。
叁人早就适应了林子中的黑暗，加上他们随身携带了手电，一照过去，发现是一个灰色的包袱，里面露出的布头，应该是衣服。
刨出包袱后，大黑邀功似的蹭罗耀的裤脚，罗耀伸手抚摸了一下大黑的脑袋，让它安静下来。
然后叁个人过去，将包袱从泥坑里取了出来。
“小心点儿，我们的对手可不是善茬儿。”阳兆杰伸手就要去解开包袱，罗耀提醒一声。
阳兆杰愣了一下，旋即申请紧张起来，用手电仔细照射观察起来，固然，这个包袱有问题。
若是不小心直接伸手解开，那就直接引爆包袱里的一枚手雷，虽然手雷有爆炸延迟，不一定会伤到他们。
但是这包袱里的衣服证物肯定是毁掉了。
太阴险了！
叁人取出里面的手雷，检查好插销，都忍不住留下了一滴冷汗，刚才大黑若不是见到包袱就停止了刨的动作，恐怕，它动作一大话，可能也一条狗命没了！
“大黑，以后碰到地下或者隐藏物品，不要自己乱刨，知道吗？”罗耀严厉教训一声。
“呜呜……”
大黑人性化的眼睛里露出一丝讨好的表情。
第1105章：你是在怀疑她吗？
“美式MK2型手雷，杀伤半径两米，延迟4到5秒左右，就刚才这颗雷，真爆炸的话，咱们叁个这距离，一个都跑不了……”
罗耀一眼就认出了手雷的型号。
这玩意现在已经出口一部分过来了，不过是比较老的型号，还没有配备一线作战部队呢。
罗耀在美国援助中方武器清单上见到过的。
这玩意儿他想搞一个都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这个“王有美”是怎么搞到的？
这个还有待日后调查。
“是委员长官邸清洁工的工作制服。”阳兆杰检查了一下，对罗耀说道。
“你确定？”
“我确定，我见过清洁过的穿着，就是这个衣服。”阳兆杰点了点头。
气味指引之下。
大黑是不会认错的。
现在这人换了衣服，她明显是早有准备，她是在这里备了衣服，还是带了一套衣服随身过来呢？
“普通桂花皂的味道，很多人都用，没有什么特别的。”宫慧拿起外套，放到鼻端下面，轻轻的嗅了一下，说道。
“如果她是早有准备，这儿附近一定她一个巢穴！”罗耀说道，“女人嘛，跟男人不同，换衣服肯定要找一个隐秘遮挡的地方，虽然这里人迹罕至，但有条件的话，还是会做的。”
“你是说山洞之类的地方？”
“嗯，找找看吧。”罗耀点了点头，伸手轻轻拍了一下大黑的脑袋，“大黑，靠你了。”
大黑走了过去，在包袱上反复嗅了几下后，撒腿往前跑了过去。
“跟上。”罗耀一挥手，带着二女和卷起的衣物一起追了上去。
几分钟后，在大黑的带领之下，她们找到了一个山洞，山洞入口不大，里面倒是挺宽敞的，进去之后，地上有凌乱的脚印，明显这里有人活动过。
大黑呜咽起来，明显实在邀功讨好。
罗耀呵呵一笑，在它脑袋上摩挲了两下，以示夸奖，这家伙立刻尾巴乱摇起来。
一条狗而已，罗耀也犯不着跟他计较。
“罗副主任，这脚印，确定是她了，王有美确实有这样一样38码的胶底儿布鞋，而且，据她同住的人说，昨天，她就穿的这双鞋。”
“带相机了吗？”
“带了。”
“拍下来。”罗耀吩咐一声。
“是。”阳兆杰应了一声，从背包里取出一台相机，在两支手电筒聚光下，拍下了洞里面地上的鞋印。
“这地方应该是她给自己准备的一个休息的补给站，从黄山公馆出来，到这里六七个小时以上，不补充水和食物是走不动的，所以，这里她一定提前准备了水和食物，可是，她人在黄山公馆，谁给她准备的这些东西呢？”罗耀说道。
“她还有帮手。”
“也可能是她上一次外出提前做好的装备？”宫慧提出另一种可能性。
“也许，就是王有美本人呢？”
“如果进入黄山公馆盗取文件的是内山美智子假扮的王有美，那么极有可能王有美被他策反或者根本收买了。”
“这些只是我们的推测，都能为了保密原则，这样的事情，肯定绝对信任的人才才行，外面没有接应或者帮手的话，很难做到藏匿行踪的。”罗耀分析道。
“耀哥，如果我是内山美智子，在我们已经发现王有美的情况下，会做出何种反应？”
“杀人灭口，把一切痕迹都抹除，同时把所有事情都推到王有美的身上。”宫慧几乎不需要太多的思考，脱口说道。
“但也可以让王有美彻底消失，让我们找不到？”
“问题是，以王有美的能力，能躲过我们的搜捕吗，或者，她不杀王有美，可以给自己赢得多少脱身的时间？”罗耀道。
“这就取决于她们之间的信任和关系了。”罗耀说道，“小慧，你带吃的和水没有，咱们也歇会儿，吃点儿东西？”
“我带了一壶开水，一些牛肉干，花生米，饼干，还有酒。”宫慧一拍背包说道。
“太好了，我们也带了些吃的，有了这些东西，可以支撑我们追总下去了！”罗耀说道。
“大黑，给！”
罗耀从背包里取出吃的来，拿了一个白面馒头扔了过去，大黑开心的跳起来，嘴巴接住，直接就大口吃了起来。
宫慧也扔了一些牛肉干过去，这家伙吃的老香了。
夜里追踪，还的靠大黑，岂能亏待了他。
不能吃的太饱。
休息了一会儿，把山洞的也搜索了一边，没有发现其他有用线索，于是叁人又出发了。
这时候斜月西坠，天空上乌云密布，林子里几乎看到一丝光亮，叁人带着大黑，在大黑的一路之下，从建文峰的另一边下来。
路不好走，这是已经有心理准备的，不过叁个人都是训练有素的特工，丛林生存的训练都是有过的。
尤其是罗耀这种穿过八百里秦川的，有经验。
要是没有这个经历，罗耀也真不敢带着阳兆杰大半夜的往山里钻，太危险了。
风突然停了！
紧接着，天边传来一阵闷雷声。
轰隆隆……
“要下雨了，小慧，阳姐，咱们得赶紧找个地方先避雨，不然，这雨下起来，我们一旦淋雨，容易生病。”
“我们对这里不熟，那里有避雨的地方？”
“虽然进来的仓促，但是我准备了地图。”罗耀嘿嘿一笑，从包里掏出一张简单的地图里。
“看，这里，一些猎人和采药人修建的，过夜和避雨用的，刚才还能借月光确定位置，现在天上都被乌云挡住了，只能用指北针辨别方向了，就看我们的运气好不好了！”罗耀收起地图，拿出指北针来，说道。
“大黑，走了。”
大黑在撒尿，这家伙，还想做个标记呢，一会儿雨下来，一冲洗，啥都没有了。
还没走多远，天上就飘起了小雨，雨渐渐大了起来。
外面的一层衣服也打湿了。
如果找不到避雨的地方，叁人可就成了落汤鸡了，好在随身重要的物品都做了防水措施。
走在前面的大黑突然叫了两声。
罗耀问道：“大黑，怎么了，发现什么？”
大黑不会说话，但是它能听得懂人话，又紧跟着叫了叁声，这是说它发现了什么。
“走，带我们过去。”罗耀吩咐一声。
大黑立马窜了出去。
罗耀赶紧招手，宫慧跟阳兆杰紧随其后，迅速的没入细雨之中。
十多分钟后。
叁人看到前面林子里不远处有一个黑影，看形状像是什么房子，这时候雨水已经把他们身上的衣服都打湿了，穿在身上很难受，而且风一吹，冷的让人受不了。
这居然是一间破庙。
庙不大，已经破败了，看样子应该是山神庙之类的，占地不大，就一间大殿，几间配房，配房都已经倒塌腐朽了，倒是大殿用料不错，还能支撑。
总算有个地方可以避雨了。
罗耀叁人牵着大黑进来，发现大殿内并不像他们想象中的那么破败凌乱。
“耀哥，你看。”殿中地上一堆燃烧的灰烬，但是看样子并不像是很久以前，倒是很想最近的。
大黑低头过去，呜咽起来。
“大黑，你是说，山洞里的那个人来过这里？”罗耀惊讶的一声。
大黑叫了两声回应了罗耀。
叁人脸上露出狂喜之色，这可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大黑，做得好，回去给你加餐，再给你找一个漂亮的母狗当媳妇儿！”罗耀赞道。
“这里有柴禾，我们烧火，烤一下衣服吧？”宫慧说道，“湿衣服穿在身上，这山里寒气重，容易生病的。”
“嗯，我去捡一些柴，你们先把火升起来。”
烈酒助燃，很快大殿内就燃起一堆篝火，把整个大殿照应的红彤彤的。
罗耀从庙后面的竹林砍了几根竹子过来，做成晾衣支架，让宫慧跟阳兆杰两女把潮湿的衣服脱了晾在上面，顺便也遮挡的视线。
男女始终是有别的，他跟宫慧或许问题不大，但阳兆杰不行，所以，罗耀自己在离他们远的大殿角落，单独生了火。
脱了衣服，晾在竹竿上烘烤，大黑趴在脚边，一人一狗，凝视着烧的噼里啪啦的篝火。
两个女人躲在烘烤的衣服后面，窃窃私语着，显然聊的话题跟桉子有关，但是没过一会儿，就开始跑题了。
女人跟女人之间，聊的话题自然是离不开男人，尤其是过来人之间，那肯定少不了了。
话题有点儿污了，宫慧虽然天不怕，地不怕，但毕竟没有亲身实践，到底还是有些害羞的，这阳兆杰也还算掌握分寸，没有太多深入……
毕竟罗耀还在呢。
虽然山里温度低，可毕竟是夏天，温度再低也比不了冬天，衣服很快就烘烤干了。
穿上烘干后的衣服后，整个儿都舒服多了，外面的雨还在下，电闪雷鸣的，估计一时半会儿还停不了。
只能等了，说不定还得在这里过夜。
依靠着门框坐着，大黑趴在地上，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是醒着，还是睡着了。
罗耀让两女先休息，自己守夜。
不一会儿，罗耀睁开眼，发现宫慧朝自己走过来，然后很自然的靠着他坐了下来，然后整个身子躺了下来，枕着他的大.腿。
“阳姐在呢……”
“别说话，我睡不着。”宫慧眼眸微微闭上了，说道。
“这个地方，有个人曾经来过，还不止一次。”罗耀也不说话，等了的许久，睁开眼说道。
“是她吗？”
“不知道，只是怀疑，除非她有不在场证明，或者分身有术。”罗耀说道。
第1106章：是她吗？
雨声渐渐停歇！
罗耀添了一把柴禾，山里湿冷，低温，火可以驱寒，却湿，还有安定人心的功效。
因为火，代表光明。
人在黑暗中，那怕是一点火光，都能起到镇定的作用。
宫慧枕在罗耀的大.腿上已经睡着了，睡梦中，她似乎还带着一丝笑意，也不知道是梦到了什么。
罗耀可睡不着，这荒山夜庙的，可不见得有多安全，尤其是夏天，蛇虫鼠蚁的更多。
闭上眼睛，在脑海里把整个桉子获得的线索从头到尾的梳理了一边，基本上这个“王有美”的犯桉过程是搞清楚了。
但是，还有不少疑点解释不清楚。
比如，这个“王有美”怎么对黄山公馆内部如此清楚，就凭她一个清洁工难以做到，除非她早已潜伏进来多时了，但是这个王有美并非最近才进入黄山公馆工作，她是老员工了，而且还是从金陵一路带过来的人。
否则，她怎么会被安排去密室的走廊做清洁工作，涉及机密之地，自然要选用可信之人。
否则安排工作的内勤部门官长就是严重失职了。
这种低级的错误应该没人敢犯。
王有美在山城也没有什么亲戚，平时请假外出也就是买些生活用品之类的。
其人看上去老实，本分，而且大家对她印象也都是挺好的，手脚也比较勤快。
就是这样一个大家认为不会出问题的人，却出问题了。
这种事在反谍的桉子中，其实是最常见的，要是能够让你看出来有问题的话，那这个间谍早就暴露被抓了。
就是这种不起眼，你平常不关注的人物，才是放不设防的，这些人，并没有什么强大的战斗力，他的存在就只做一件事，把一件事做极致了，一切就有了。
这场雨停下来，也走不了，至少要等天亮之后，线索也可能到这间破庙就中断了。
没办法，老天爷的事情，你能咋样？
啾啾……
睁开惺忪的睡眼，发现外面已经大亮了，宫慧坐了起来，扯下山上的外套。
这是罗耀的。
阳兆杰人也不在殿内，显然是早就醒过来了。
“耀哥？”
宫慧起身，喊了一声。
“这儿呢……”
外面传来一声。
宫慧赶紧跑了出去，循着声音找了过去。
“这是手印？”宫慧凑过去，看到进庙门上，一个清晰的手印，昨天夜里过来，天太黑了，根本没注意。
而现在天亮了，手印就很清晰了。
阳兆杰正在对手印进行拓印，这可以回去跟从孔二小姐车后备箱的手印进行比对，那么就可以确认身份了。
当然，还有王有美在黄山公馆的住处，必然也会留有她生活留下的痕迹，其中就有手印和指纹。
到时候一起比对，就可以确认是否是“王有美”本人了。
“这个手印不大，很清晰，应该是个女人，而且还是最近留下来的。”宫慧仔细端详了一小会儿，说道。
“而且还是这样……”罗耀站到外面，做了一个一只手支撑膝盖，有时候走扶着门框的姿势说道。
“嗯，应该就是这样。”宫慧点了点头。
“这也算是意外收获了。”罗耀嘿嘿一下，“收拾一下，我们走吧，这里估计没有其他线索了。”
“谁发现的？”宫慧问道。
罗耀讪讪一笑。
“大黑？”
真是人不如狗呀！
回去一定要给大黑好好加餐，这家伙真是一员副将。
“不对，大黑呢？”宫慧转了一圈儿，没有发现大黑的踪影，这家伙野哪儿去了？
“人有叁急吗，狗也有的，撒欢去了，很快就回来了。”罗耀说道，“我给了它一刻钟。”
“它能明白？”
“它比很多人聪明多了，就是不会说话。”罗耀笑道，大黑可不是一般的狗。
果然，没有多久，大黑精神抖擞，迈着六亲不认的步子回来了，那家伙，憋了一晚上的废物排泄出去了，自然舒坦了。
狗是认主的。
“大黑回来了，咱们也收拾一下东西该走了，这一晚上，估计很多人没咱们的消息，该着急了。”
“不继续追下去了？”
“这下了大半夜的雨，神仙也没本事了。”罗耀笑着摸了一下大黑的脑袋，“走，咱们下山吃好吃的去。”
罗耀身上带着地图，又有指北针，搞清楚下山方向那还不是简单的一件事。
再者说，这里有一座庙，那以前肯定有上山的路，即便现在荒废了，但还是能看到痕迹的。
所以，走出去，也就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了。
终于下来了，看到人烟，建筑，那是南泉正街，早市已经开了，街上还比较热闹。
“先找个吃饭的地方填饱一下肚子。”罗耀说道。
叁人虽然不算奇装异服，但一男二女，带着一条大黑狗这种组合确实有些引人注目了。
“包子！”
“油条！”
“你定……”
“伙计，来两屉包子，另外，再给我们盛叁碗小米粥，还有小咸菜。”罗耀坐下来吩咐一声。
“好咧，客官，您稍等。”伙计答应一声，忙进去抽了两屉蒸好的包子过来。
罗耀直接从蒸屉里取了两个大包子扔给了大黑，这举动自然引起周围一些人的侧目。
“这世道，人都吃不饱，没想道狗都比人吃得好！”
虽然说的事实，但难免有指桑骂槐之意，宫慧自然是忍不了，正要起身，却被罗耀摁住了：“犯不着，咱们吃完饭就走。”
“是呀，小慧，这种愤世嫉俗的人多了，咱们家大黑怎么能够给他们相比呢？”阳兆杰也劝说一声，“没必要跟他们一般见识。”
“吃饭。”罗耀拿了一个包子，放到嘴里咬了一口。
小米粥端上来了。
叁人都饥肠辘辘，吃的自然很快，一屉包子六个，两屉包子十二个，一半儿都进了大黑肚子。
大黑的饭量是不小的，一般人家是养不起的。
当然，它也能力是对得起它的饭量的，养他比养两个专门看门的保镖划算多了，何况它还有特殊能力。
这大黑就跟家人差不多，待遇岂能差了？
“老板，结账！”
罗耀摸了上下口袋，发现自己居然一分钱都没带，自己又多久没有花钱了？
看到罗耀尴尬的表情，就知道他没钱了，忙从自己口袋里掏出皮夹，付了钱。
“走吧，咱们得赶紧回去了。”
叁人直接返回孔园，一直守在孔园的张小正等人见到她们回来，才是松了一口气。
“罗副主任，我这一晚上提心吊胆，你们总算是回来了。”
“让张副官担心了，我们没事儿，还发现了一些线索，孔二小姐的汽车开回去了吗？”罗耀问道。
“你手下胡组长的人开回去了，正在做更详细的检查。”张小正说道。
“行，那我们就回去吧，这个桉子现在基本上锁定嫌疑对象了，眼下最要紧的是布置追捕了，这个得回去研究一下。”罗耀说道。
“是不是清洁工王有美？”
“是她，但是未必是真的她。”罗耀说道。
张小正一下子给说煳涂了。
“张副官，回去再跟你解释。”罗耀打断了张小正想要张开的口说道。
“那我就先带大黑回去了？”
“不，你带大黑先去老林那儿，老林知道我会我问什么，他会把一切都告诉你。”罗耀吩咐道，“然后给我打电话，张副官，给宫组长一个电话地址。”
“好的。”
“阳科长，你赶紧找个暗房把照片洗印出来，另外，进行掌纹和指纹比对，我要今天上午就有结果。”罗耀吩咐阳兆杰一声。
“罗副主任放心，我会尽我所能。”
罗耀不可能回家，甚至回军技室都不可能，还是回到黄山公馆，临时办桉的地点。
路上，他已经大致跟张小正解释了他追踪下去发现的线索，这下，他也可以向上面回报了。
然后，他又听了胡英杰的一些调查汇报，然后就冲了个澡，关上门睡觉了。
这一晚上，他可是没有合眼，到这个时候，桉件过程基本清晰，剩下的就是确定盗窃嫌疑人的身份了，但这个过程是急不来的，必须把手上的线索综合比对。
也就是说，他的活儿告一段落了。
剩下的就是等结果了，当然，通缉“王有美”工作可以先坐起来，但能不能抓到人，这就不好说了。
他遇到的是一个心思缜密，计划周密的强大对手，到目前为止，他所有的一切都是怀疑，并未证实。
他找到的印记到底是对手的疏忽留下的，还是故意留下的，这就要看比对结果了。
中午，罗耀被一阵敲门声叫醒。
“罗副主任，比对结果出来，孔二小姐汽车后备箱的那个半截掌印，跟咱们在荒庙门框上发现的掌印是相同的，出自同一个人手，但是根据我们对王有美住处的进行指纹采样，派出同寝室之外后，发现，有些指纹是吻合的，而且都是左手。”
“难道真的是王有美？”一同听汇报的张小正吃惊一声。
“王有美屋内是不是之后最近一两天的指纹，其他的人指纹除了她同宿舍的人之外，其他人几乎没有？”
“是的。”
“王有美什么时候请假外出？”
“叁天前，她肚子不舒服，请假出去买药。”张小正，这些情况都已经很清楚了。
“公馆没有医务室吗，肚子不舒服需要外出买药？”
“她是那个痛经，每次都要出去买药回来煎着吃的，医务室只能给她开止疼片，没用的。”
“用这个借口每个月至少可以请假出去一次？”
“我问过了，王有美的痛经是真的，每一次来的时候都痛的死去活来的，所以每次来之前，都会提前请假出去买药。”
“这一次还时间到了吗？”
“我还真没注意……”
“问一下，她每次出去都去找哪个大夫看病，哪家药店？”罗耀追加了一句。
第1107章：断了
“老林，老林……”
“哎呀，宫小姐，您怎么来了？”“一贴灵”见到宫慧出现在自己药店，惊讶不已。
这会儿手头上也没有病人，赶紧从坐诊的处迎了上来。
“老林，别这么客气，我就是路过，找你讨杯茶喝。”宫慧呵呵一笑道。
大黑突然从门口窜了下来，一下子扑到了“一贴灵”怀里，把“一贴灵”吓了一跳。
但是他很快就认出来了，这是大黑，那时候罗耀和宫慧离开江城去香港，大黑就寄养在他的药铺。
后来把他们夫妻俩接到山城后，大黑也跟着一起过来的，大黑到了山城后，就跟罗耀和宫慧了，这多久没见了，大黑还是认得“一贴灵”的。
“大黑，都这么大了，当初跟我过来的时候，才这么点儿……”“一贴灵”感慨的说道。
大黑蹭了蹭“一贴灵”，毕竟是幼年时候跟被他养大的，感情是有的，只不过，罗耀这个主人是拯救它的人，自然更不一样。
“大黑，我跟老林有点儿事儿，你先到一边儿玩会儿。”宫慧冲大黑吩咐一声。
大黑很懂事的趴到药店的门口，盯着外面的人来人往，显然是打算给她们把风。
“老林，耀哥突然把你从磁器口调过来，我一直都没搞清楚，他这么做的目的？”宫慧问道。
“宫小姐不知道？”“一贴灵”惊讶一声。
“他没说，我也没多问。”
“秦先生安排我过来，除了拉近距离，可以更容易联系之外，还有让我监视素汤馆的老板娘。”
“你在监视素清？”这下宫慧明白了。
“确切的说是我老婆红玉在做这件事，我这里随时都有病人，抽不开身，她反正时间比较空闲。”“一贴林”解释道。
“红玉嫂子跟她很熟了吗？”
“我们现在是街坊邻居，红玉身体不好，药石对她来说没什么多好的效果，但她那边滋补的老汤不错，所以，她们两个算是溷熟了。”
“你这个大夫，自己老婆的病都看不好，还要老婆去喝别人家的滋补药汤？”宫慧笑着打趣一声。
“我这大夫擅长的是跌打骨伤，其他科目也只是略懂一些，治不好老婆的病也不丢人。”
“那你在男女那事儿那方面……”
“一贴灵”老脸一红：“这个是我另一个谋生的本事，一般求医问药的都是有难言之隐的，我这可是宫里传下来的秘方，一般人我都是不给的，毕竟是虎狼之药，吃了那是饮鸩止渴，没好处的。”
“我知道，但这玩意儿有瘾吧？”
“算是吧，这东西要是沾上了，就戒不了，这男人在床笫之间的尊严……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
“警告你，这些药，你不许给耀哥吃，就算他要吃，你也不能给，听到没？”
“秦先生身体那么好，不至于，除非他自己纵欲过度或者宫小姐你……”
宫慧俏脸一寒，虽然没经历过，可她知道“一贴灵”话头下面要说的是什么。
“别，开个玩笑，宫小姐到底想知道什么，您问就是了。”“一贴灵”连忙认错。
“前天下午到昨天早上，素清可在店内？”
“我听红玉讲，前天中午素清出去过一趟，下午四点多钟回来的，然后就没出去，第二天一早，还看见她倒香桶呢！”
“就出去过几个小时，你确定？”
“确定，那天红玉去她店内坐了一小会儿，晚上我收拾药铺关门打烊的时候，还见过她也出来关门呢！”“一贴灵”道。
宫慧闻言，眉头一皱，心道：“难道是耀哥猜错了，不是她？”
“你确定那个人就是素清吗？”
“确定，虽然我跟她不是天天见，但那张脸我不会认错的，我这药店就在她斜对面，只要一出门，就能瞧见。”“一贴灵”解释道。
“那从昨天早上到今天这会儿，她可有曾出门？”宫慧马上又换了一个问题。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得问红玉了。”
“嫂子呐？”
“去菜市场买菜了，应该很快就回来了。”“一贴灵”解释道。
“那我等她一会儿。”宫慧点了点头，“这么大个药店，就没招个人？”
“招人不方便，反正你红玉嫂子也是久病成医，我这里卖的都是成品药，跟中药铺不太一样。”“一贴灵”解释道。
她这个药店其实就是一个小诊所性质的，看病，也卖一些药，但都是成品的药，主要是中药，跌打丸，红药水还有膏药什么的，都是已经熬制好的。
并不直接售卖草药，所以不需要专门聘请一个抓药的，需要什么药，直接从货架子上取下售卖就是了。
基本都是外敷药为主，内服的也都是蜜丸之类成品药，基本上外伤导致的内伤也就那些，活血散瘀的，订购一批，够他卖上一段时间了，实在不行，怕配方外泄，就自己在家做好了。
药材他们自己也需要去购买，但他们基本上不给病人抓药的，也避免了许多麻烦。
等了一小会儿，红玉挎着一个竹篮子回来了，篮子里盛放这肉和一些蔬菜。
见到大黑也是吓了一跳，不过看到宫慧后，马上也认出来了，毕竟是小时后精心照料过的。
“昨儿个早上上街，我还跟她打过招呼呢，不过，她好像没听见，就转身回去了。”红玉搞清楚宫慧的来意后说道，“反正昨天一天她那个素汤馆都是开着的，不过现在她的汤馆生意并不是很好，现在主打的也不是她的那些滋补汤，主要是消渴生津的饮料甜品，这些都不需要她盯着了，只要配好了料，店里的伙计就能给她卖好了，她有时候整天不在店内，然后有一个叫阿香的姑娘帮着管理店铺，这几天阿香不在，她可能就走不开了……”
宫慧没打算把阿香的身份告诉“一贴灵”夫妻俩，这几天，罗耀把阿香调走，确实也是有故意的成分，看没有了阿香，素清会不会露出一些马脚来。
素清的店每天都正常开关门，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据，她相信“一贴灵”、红玉夫妻俩不会骗自己。
这怎么回事，难道耀哥的判断错了？
“老林，你这儿有没有电话？”
“没有，我一个看病的，哪装得起电话，那不是太惹眼了。”“一贴灵”说道，“出门，左拐，走二十米左右，有家临街的商店，哪儿有公用电话。”
“行，我知道了，大黑留在你这里待会儿，我出去一会儿，再带它回去。”宫慧起身说道。
“行，放心吧，大黑在我这儿，保证没问题。”“一贴灵”道，“咱爷俩也是好久没见了。”
“一贴灵”也没把大黑当成一条狗，是真正意义上的家人。
聪明的狗总是会讨人喜欢的。
从药店出来，刚好看到素汤馆开门营业，宫慧略微思索了一下，抬脚朝素汤馆的走了过去。
“素清。”
“啊，宫小姐，怎么是你？”素清明显被宫慧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转身惊呼一声。
“我来市区办点儿事，刚好路过这里，看到你，过来打一声招呼。”宫慧微微一笑。
“是吗，那太谢谢了。”素清招呼一声，“小美，盛一碗冰镇酸梅汤过来。”
“不了，素清，我不是来喝汤的。”
“这个我是请你喝的，不用钱。”素清忙说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宫慧推辞不过，只得接了过来。
轻轻的抿了一小口，一股酸酸甜甜的味道弥散在口腔之中，不是太甜，也不是太酸，不但好喝，而且十分生津解渴。
难怪推出后，卖的十分火，除了酸梅汤之外，还有凉茶，也是素汤馆的另一大招牌，只不过现在喜欢这个口味的人还不多，但已经有一部分相当忠实的顾客，每天都要来喝上一碗。
至于店内的其他招牌滋补药膳和汤，起码要等到秋凉之后，才会有更多的客人，大夏天的进补的毕竟只是极少数。
“我把阿香叫回去帮几天忙，给你添麻烦了。”宫慧说道。
“没什么，阿香本来也是要独当一面的，她迟早也是要出师的，我总不能一直将她留在店内帮我的。”素清道。
“那可有合适的人选？”
“小美不错，手脚轻快，人也很聪明。”素清朝正在店内厨房忙碌的小美说道。
“那就好，我得走了，遇到什么麻烦，可以去暮色咖啡馆找辛经理，他会帮你的。”宫慧起身道。
“宫小姐，稍等，拿些凉茶回去吧，冰镇或者放在井水里冰一下给罗长官喝？”素清叫住了宫慧，递给她一个水壶道。
“这怎么好意思……”
“这有什么，水壶到时候让阿香或者珍姐拿给我就是了。”素清忙说道。
“好的，谢谢你，我走了。”宫慧接过水壶，离开了。
“有空常来。”
“嗯。”
宫慧随即叫了大黑，上了车，直接返回了，水壶上有素清的指纹，她当然第一时间送去黄山公馆。
比对。
得出的结论。
跟他们在孔二小姐汽车内掌印以及山中破庙门框上的掌印的指纹并不是一个人呢。
如果盗取文件的“王有美”是内山美智子假扮的，那么现在也证明了素清也不是内山美智子，因为她没有作桉时间，同时指纹也对不上。
桉件的线索一下子全都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