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8章：摊牌
“叶小姐，你觉得我这三弟如何？”罗耀放下筷子，冲叶芸微微一笑，问道。
叶芸愣了一下，脸上不自觉的飞起一朵红霞。
不等叶芸开口，文子善却抢先道：“大哥，叶小姐是客人，这个问题是不是太唐突了？”
“老三，难道你不想知道吗？”宫慧自然站在罗耀这一边，不会让这个问题就这样滑过去。
“叶小姐，这个问题如果你不回答，那接下来我的话就有有些不中听了。”罗耀缓缓道。
“我跟文先生确实在交往。”叶芸似乎做了某种决定，微微定了定心神，开口说道。
文子善愣住了。
罗耀与宫慧相视一笑，这个叶芸倒是挺有勇气的，居然敢直接承认了，比她们预想的似乎要简单多了。
“老三，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交了叶小姐这样的女朋友为什么要藏着掖着，不跟我们说呢？”罗耀目光所至，看着文子善问道。
“大哥，我不是不想说，而是我跟叶小姐的关系还没确定……”文子善难得红着脸。
“叶小姐都承认了，这不是定下来吗？”罗耀微微一笑。
呃？
叶芸与文子善都朝对方偷偷看去，目光一触及分，显然，她们都没想到，她们这一层关系就这样被挑开了。
而且还在这么多人见证的情况下。
尤其是谭佩玲，她更是张大了嘴巴，就差塞下一只大大的鸭蛋了，这是不是算见家长了？
这文子善跟姓罗的是什么关系，一个叫“大哥”，一个叫“老三”，他们一个姓文，一个姓罗，也不像是亲兄弟呀，难道是同母异父？
“老三，叶小姐，我敬你们一杯，祝你们早日修成正果！”罗耀举杯说道。
叶芸和文子善纷纷端起酒杯。
“谢大哥。”
文子善开口一声，他也是松了一口气，至少心中一块石头落地，至少罗耀没有反对他跟叶芸在一起。
“谢罗先生。”叶芸也抿了一小口酒。
“既然是一家人，就不用这么生分了，以后跟着老三一起叫大哥就行了，当然，你若是觉得为难，外人在的时候可以不叫，但是，在家里，得守规矩。”罗耀俨然一派家长作风。
叶芸愣了一下，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就连文子善也觉得讶异，他认识的罗耀从来不喜欢勉强别人，可这一次他怎么如此强硬，非要逼着叶芸改口呢？
饭桌上，一时间有些冷场了。
叶芸迟迟没有回应，而坐在她一边的谭佩玲则一脸的紧张，今晚果然是凶险万分，她都有些后悔陪叶芸过来了。
她哪里知道会有如此凶险的场面。
虽然没有看不见刀光剑影，可交锋却处处在，一不小心，应对出错，就会产生不可预测的后果。
“叶芸敬大哥一杯，感谢大哥成全去跟子善！”片刻后，叶芸站起身来，端起酒杯，郑重的说道。
罗耀眼神灼灼，盯着叶芸看了足足三秒，突然一笑：“好，这杯酒，我喝了！”
罗耀喝下酒，叶芸也将杯中酒全部喝下，可能是喝的太急了，酒也有点儿冲，刺激道喉咙，她禁不住捂嘴咳嗦了起来，脸颊瞬间红艳一片。
“叶芸，你怎么样……”文子善连忙关切的伸手去抚拍叶芸的后背一声。
“我没事。”叶芸随即坐了下来，脸颊胀得通红。
“吃菜，吃菜……”罗耀呵呵一笑，拿起筷子，招呼一声。
“谭小姐，别拘束，随意些。”
“谢谢。”
“谭小姐既然是叶芸的朋友，那就是我们的朋友，今后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罗耀笑道。
“多谢罗先生了。”谭佩玲讪讪一笑，自己虽然借助了叶芸跟文子善的关系解决不少麻烦，可是她还真不想跟军统有太深的纠葛，要是让人知道她的晨光通讯社跟军统有关系，会怎么看待自己？
听的出来谭佩玲那言不由衷的回答，罗耀也没说什么，她还不知道晨光通讯社虽然大股东是她，可他才是第二大股东吧。
若不是因为这个，晨光通讯社早就被人打压而不复存在了，也就只有她还不知道吧。
在军统，文子善自然不是软弱之辈，可是在男女感情上，他跟叶芸却处在一个女强男弱的位置上。
叶家的家世足以让文子善感到巨大压力，虽然文子善自身也不差，可出身这个没办法选的。
而叶芸多年打理家族事业，本身就养成了一种上位者的气质，这种果决，必然会影响到她的感情生活。
这种女人要么找一個听话的，逆来顺受的男人，一辈子受她欺负的，要么就臣服一个比她更强的男人。
若是势均力敌，这日子就不好过了，搞不好最后分开居多，若成夫妻，除非两人心灵无比契合，优势互补，否则必定是一强一弱才能长久。
而文子善身份和工作特殊，往后必定会有误解，如果叶芸不能理解或者忍让的话，也难走的长远。
今天，他在饭桌上，看似压叶芸一头，让她叫一声“大哥”，其实何尝不是试探一下对方，是否真的有维护她跟文子善的这段感情，愿意走下去。
她若是连这一声“大哥”就不愿意叫，那这个女人真未必是文子善的良配。
当然，也许形势所迫，她忍住了。
但只要她能忍，起码说明她是个聪明的女人，今后在跟文子善相处中会照顾对方的情绪。
晚饭过后。
客厅内继续喝茶聊天，能够聊的话题居然是生意。
“小慧，你陪一下谭小姐。”罗耀陪了一小会儿，“叶小姐，老三，你们到我书房来一下。”
文子善和叶芸都露出诧异的神色，但知道，不好拒绝，两人只好怀着忐忑的心情跟着罗耀进了书房。
“把门带上。”
文子善走在后面，听到后，一转身，将房门关上了。
“随便坐。”罗耀招呼一声，自己走到书桌后的椅子上，以一个舒服的姿势坐了下来。
“叶小姐，小慧昨天邀请你来家做客的时候跟你提到军统的禁令了吧？”罗耀问道。
“宫小姐，罗太太跟我说过了。”叶芸确实有些紧张了，比刚在在饭桌上还要紧张，因为，她知道军统禁令，她跟文子善的能否有结果，现在真的不好说。
她很想走下去，可现实的担忧她不能不考虑。
“你们俩谈恋爱，这个问题不大，只要没有人故意针对，但是，你俩如果确定关系的话，那问题就来了，禁令就是禁令，这不是儿戏。”罗耀严肃的道。
“大哥……”文子善开口道。
“你先不要开口，等我把话说完。”罗耀一抬手制止了文子善道，“叶小姐，军统的家规森严，这不是你能够想象的，犯错的人会遭到什么样的惩罚，你也想象不到，如果你想跟老三走下去，你需要有足够的的耐心才行。”
“大哥是想考验我们吗？”叶芸头一昂，反问道。
“我只是不希望你拿我这兄弟当挡箭牌，只是玩弄一下感情而已。”罗耀道，“虽然干我们这一行的，整天都是尔虞我诈，没有人可相信，但是，我们还是希望能够在内心保留一丝纯洁和干净的地方，你若是不想跟老三走到头，那就不要给他任何的希望。”
“大哥……”文子善声音颤抖一声，这一刻，他才明白罗耀的良苦用心。
“我……”
“叶小姐，你犹豫了？”
“我没有，我只是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毅力走下去。”
“你对自己没有信心？”
“我不知道，我跟子善之间不但有你们军统的那些家规禁令，还要来自我家族的阻力。”
“是你父亲给你定下了一门亲事，等着你回去确定下来吗？”罗耀缓缓说道。
“你在怎么知道？”叶芸脱口而出。
文子善也是吃惊不已。
“你忘了我是做什么的吗，想知道这个，很难吗？”罗耀微微一笑，“你那天晚上把自己喝的大醉，就是接到了这份从家里发来的电报吧，我说可对？”
“是。”叶芸点了点头，提起那晚的事情，她脑海里不可抑制的闪过一些出格的画面，脸颊滚烫。
“如果我不问，你会什么时候跟老三说，你准备离开山城返回马莱的事情？”
“我……”
“你是个孝女，不可能违背父亲的意思，即便能拖延一些时间，终究还是要回去的，何况逃避也解决不来问题，如果那天晚上你没给老三打这个电话，是不是就打算认命？”罗耀继续问道。
叶芸没有回答，但这已经算是回答了。
“叶小姐，我在问你一次，你是否真的愿意跟文子善走下去？”罗耀严肃的问道。
叶芸与文子善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大哥，我愿意。”
“大哥，不管结果如何，我都愿意跟叶芸走下去！”文子善也神情坚定的道。
“好，既然你们都愿意跟对方走下去，那我就给你们指一条明路。”罗耀说道。
“请大哥明示！”
“老三，你跟这叶小姐回去。”罗耀说道。
“啊？”
“叶小姐这一次回去，想要再回来就难了，你若是不去，你俩这辈子都没有机会了，相反，你跟她回去的话，你们还可能有机会修成正果！”罗耀说道。
“可是大哥，我是有军职的，岂能擅自离开？”
“你只要愿意，大哥自然有办法帮你把身份问题解决了。”罗耀说道。
*****
第1049章：安排
时间滴滴答答的过去。
罗耀额头上可见一层细密的汗珠，在他面前的戴雨农阴沉着一张脸，沉默的有点儿吓人。
大气不敢喘一下。
罗耀倒不是怕，只是这种场面他不得装一下，岂不是让对方怀疑自己。
“天气热了，把汗擦一下吧。”
“是。”罗耀低头，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方手帕来，擦了一下额头上沁出的汗水。
“你这个建议不错，我会考虑的，回去等消息吧。”戴雨农缓缓开口说道。
“是，学生告退！”罗耀知道，自己把该说的都说了，再多说反而不见得是好事儿。
凡是点到为止。
后退三步，然后转身离开。
戴雨农望着罗耀离去的背影，眼神微微眯了一下，自己这个学生羽翼已丰，大势已成了。
虽然他还认自己这个老师，诸事也过来请示，听从他的话，可再也不能以过往老师命令学生的态度对待了。
这才短短三年，这小家伙成长太快了，快到让他这个老师都没察觉，这个学生依然成长到这般地步了。
虽然他未能到跟自己扳手腕的地步，可也不可小觑了，军统内一些老人只怕都比不上他了。
这些人差不多都日薄西山，而他却如日中天。
尤其是他在一众临训班学员中的威望，无形之中甚至要比他这个座师还要大。
自己毕竟要离这些学员远一些，而他却近多了，虽然他尽可能的低调行事，可实力至此，他再低调也隐藏不住了。
军统是特务机构，是鹰犬，他早早就跳出去了，虽然还保留军统的身份，可已经不能算军统的人了。
恐怕现在就算他把人调回军统，上头也不会答应了，这样也好，军统内部权力斗争本来就尖锐无比。
他主动脱离这个漩涡，倒也聪明。
既然他志不在军统，自己又何必处处提防呢，若能好好相处，日后并不算坏事儿。
何况，他还有不算亲朋好友都在军统呢，这些人做为纽带，倒也不怕他日后不帮忙。
“把毛主任请过来！”戴雨农摁响了桌下的铃声，机要秘书王汉光走了进来。
“是。”
约么过了七八分钟，一身蓝灰色中山装的毛齐五喘着气走进了戴雨农的办公室。
瞥看了毛齐五那又肥了一圈的腰围，戴雨农道：“齐五呀，你该减减肥了。”
“是，是，我该减肥。”毛齐五讪讪一笑，掏出一块手帕擦了一下脸，这还没到五月份，天就这么热了，这天气真是有点儿邪门儿呀。
“刚才罗攸宁来了。”
“哦，我看到他了，走的时候还跟我打了一个招呼。”毛齐五点了点头。
“他来找我，说了一件事，我想听听你的意见。”戴雨农不动声色的说道。
“戴老板，您说。”毛齐五毕恭毕敬的说道，手帕已经塞进了口袋里。
“他建议我将在军统星加坡小组的基础上晋升为军统马莱站，派一得力人员担任站长，以应对接下来日军在南亚的军事行动。”戴雨农说道。
“日军要进攻南亚？”
“这是迟早的事情，只是时间早晚而已。”戴雨农点了点头。
“他这个建议倒是值得考虑，但派什么人去，更得值得斟酌。”毛齐五点了点头，他又不傻，罗耀担任军技室副主任，除了跟自身有关的事情之外，基本上不插手任何跟军统相关的业务，更别说，突然来给戴雨农提这么一个建议了。
这里头肯定有文章，他岂会冒然发表意见，反正车轱辘话他又不是不会说。
“这么说，你是认同他这个建议了？”
“齐五一切都听您的。”
“你这個谨小慎微的性格什么时候能改一改？”戴雨农斥道，“这以后我还怎么把更重要的事交给你？”
毛齐五讪讪一笑：“齐五就是戴老板您身边一个打杂的，您怎么吩咐，齐五就怎么做就是了。”
“你呀，读书的时候就这样，现在还这样。”戴雨农不禁笑了出来，“他给我提这个建议，倒也不是想插手军统内部事务，他是存了一点儿私心。”
“私心？”
“稽查处的文子善你知道的吧？”
“知道，那是罗攸宁的结义三弟，他怎么了？”
“齐五，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这个文子善跟马莱叶家之女叶芸的关系吧？”
毛齐五脸色一变，戴雨农不问，他还可以装作不知道，但问起来，他不能隐瞒了。
“齐五略有耳闻，听说她们关系不错。”
“岂止是关系不错，她们私底下已经发展成恋人关系了。”戴雨农说道，“军统有家规，军统人员不得与外人恋爱，并且抗战期间不得成婚，这你是知道的吧。”
“您打算惩处文子善吗？”毛齐五吓了一跳。
“犯规自然要接受惩处，不然家规的威严何在？”戴雨农点了点头，“但是，罗攸宁建议我给文子善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让文子善去马莱？”毛齐五再笨，也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文子善在山城，那容易被人盯上，尤其是罗攸宁得罪了不少人，这些人从罗耀身上下不了手，就会从他身边人下手。
军统里面，韦大铭就算一个。
但是文子善若是去了马莱，那就是天高皇帝远了，他在那边干什么，这边也那他没办法。
而且叶芸若是跟着一起回去，那就是夫唱妇随，双宿双栖了，这哪是惩处呀，分明是成全了。
但不对，一旦日军进攻南亚，星加坡扼守马六甲海峡，定然首当其冲，日军占领星加坡的话，那军统在那边的势力就要转入地下了，这未必就是个好差事儿。
很危险。
“你明白了？”
“明白了，罗攸宁想成全两人，但也知道家规难违，所以也给他找了一个危险的任务，若是能在后面的大战中挺过来，倒是可以既往不咎，若是挺不下来，就……”
“是呀，他这个建议我无法拒绝，若是不答应的话，不近人情了，何况，文子善若是有叶家之助，许多事情更容易办，而且也便利于我们生存，我们也需要那边的情报，这是个双赢的计划。”戴雨农说道。
“那老板您还担心什么？”
“我是担心此例一开，有人会以此为借口，有样学样。”戴雨农说道。
“那好办呀，只要他们也愿意执行这种九死一生的任务，可以成全他们呀？”
“倒也是，但是特情.人员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一旦沾了儿女私情，那就有了弱点，一个有弱点的特工很容易被敌人抓住把柄！”戴雨农说道。
“这……”毛齐五也难住了。
戴雨农眼神深邃起来，有些表幻莫测，让人有一种看不明白，猜不透的感觉。
……
“怎么样，大哥？”其实文子善是跟罗耀一起来的，只不过他待在车上没有下来，也没敢让任何人看见自己。
直到汽车驶出了漱庐，他才坐了起来，急切的向罗耀询问道。
“看戴先生的反应，应该问题不大，你是最合适的人选。”罗耀缓缓说道。
“太好了。”
“你知道，你即将面对的是什么吗？”罗耀郑重的道，“你从未执行潜伏任务，知道这里面的凶险吗？”
“日本人不是还没有进攻星加坡吗？”
“一年内，日本国内的经济撑不住了，就会对外掠夺，而他们在国内过的掠夺无法补充损失，必然会向其他地方举起屠刀，哪里富庶，屠刀就挥向哪里，星加坡扼守马六甲海峡，是欧亚水上咽喉要道，这个地方，日本人一定不会放过的，一场血战在所难免，你要有心理准备！”罗耀说道。
文子善闻言，脸色也变了起来。
“时间太紧了，如果有可能，我想送你去衡山的游击训练班，学习游击战术，这对你将来有大用。”
“大哥，你未免太看得起共产党了，什么所谓的游击战术，跟正规战相比，不值一提！”文子善自负的说道。
“共产党就是凭借这个，从过去的三万人壮大成现在的二十万人，而且在华北战场上拖住了派遣军一半的兵力，若是不值一提的话，那还有什么是不值一提的？”罗耀喝斥一声。
文子善一个激灵。
“千万不要小瞧自己的对手，不论是日本人还是共产党，你要是这个心态去星加坡，我看你还是不要去了，直接放弃叶芸好了，去了也是送死！”罗耀怒道。
“大哥，我错了，我不该瞧不起共产党的游击战术，可是我就算我愿意学，现在也来不及了？”文子善道。
“我来想办法吧，看能不能在你走之前，让你去衡山游击训练班待几天。”罗耀揉了一揉太阳穴，这个事儿还真有点儿难办呢，实在不行，只能去求人了，人情用一次，就少一次，但如果能帮到文子善，也是值了。
“谢谢大哥！”文子善真是的感动不已，就是亲大哥，也没有罗耀这样的。
“先做准备吧，你跟叶芸现在想回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罗耀缓缓说道。
“是，大哥。”
汽车内顿时陷入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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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0章：烟雾弹
“蔡小春，前面停一下车。”
“好的，文科长。”开车的蔡小春答应一声，慢慢减速，在前面路边停了下来。
“大哥，我走了。”
从车上下来，文子善跟罗耀招手一声。
罗耀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从这儿下车，明显是去叶氏公司找叶芸，他也没点破，这么大的事儿，他肯定要跟叶芸商量的。
“走吧，回去。”罗耀吩咐一声。
……
文子善目送罗耀汽车离开后，脱了外套，往背后一甩，迈动步子往民族路方向而去。
“文先生？”叶氏公司的人自然认识文子善，这文先生个叶经理的关系算是公开的秘密。
“文先生稍等，叶经理正在见客。”叶芸的秘书忙解释一声，并且给文子善端来一杯茶水。
“嗯。”文子善点了点头，在叶芸办公室外面的会客等待区，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
不一会儿，就看都昆叔陪着一个身穿西装的中年人走了出来。
“尚老板，慢走。”昆叔满脸微笑的将人送到门口，然后转身回来，看到了文子善。
“文先生，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小姐请您进去。”昆叔自然知道文子善与叶芸的关系，也知道文子善的身份，这个人即便以后不能成为叶家的姑爷，也是得罪不起的。
他也想不通，自家小姐也是国外名校毕业的，怎么会喜欢上一个满手血腥的特务呢？
她们俩怎么看都不般配。
但是，自己只是个外人，这种主家的私人感情的事情，还是最好不要过问。
做好自己本份就行了。
文子善跟着昆叔走进叶芸的办公室，叶芸抬头看了两人一眼：“昆叔，你先忙去吧。”
“好的，小姐。”昆叔一点头，直接退了出去，顺手把门还给两个人带上了。
“你怎么来了？”叶芸起身走过来，“喝茶还是咖啡？”
“咖啡吧。”
叶芸点了点头，她知道文子善是照顾她的习惯，她在西方生活多年，早就习惯喝咖啡。
煮咖啡是一个细致活儿。
收工研磨咖啡豆……
文子善从后面走了过去，伸出手臂，从背后环绕住叶芸的小蛮腰，将她直接拥入怀中。
叶芸身体微微的一僵，手里的动作并没有停下来。
“这里是办公室，你就不怕有人进来？”叶芸低声说道。
“不怕，反正外面的人都知道我在你办公室，他们是不会胡乱闯进来的。”文子善手臂紧了一下，鼻端嗅到那道沁人的幽香，眼神有些陶醉。
若非叶川的案子，他这辈子恐怕都没有机会将叶芸这样的女子拥在怀中，更别说还可能永远的拥有了。
这就是缘分。
“子善，你想好了，要跟我回去吗？”叶芸手中的动作突然慢了下来道。
“怎么了？”文子善突然问道。
“我家的情况比较负责，虽然我叶家子弟众多，但我是属于在马莱生根这一支的大房一脉，叶家的产业也是由我爹这一脉掌握，我爹除了正妻之外，还有三个姨娘，我是二姨娘所生，我娘虽然也是华人，可他只是个小商人的女儿，母族没有什么势力……”叶芸缓缓说道，有些事情，她没有告诉文子善。
毕竟之前还没想好要不要跟文子善在一起，而现在，她必须要把一切说明了。
大家族规矩大，尤其是叶家这种传承数百年以上的古老家族，哪怕是一脉分支，也是有相当多的人口，而且，一个家族枝繁叶茂，除了人丁旺盛之外，还得有各种规矩。
“我爹生了九个，五个女儿，四個儿子，我在所有人中排行老三，但确实最大的女儿。”
“像我这样的，自小就知道，婚事自己是做不了主的。”叶芸道，“我很小的时候，就被爷爷做主，定下了一门亲事，对方也是马莱华人大族之一，他比我小三岁，可惜，他在八岁的时候就夭折了，然后，十五岁那年，我爷爷又想帮我说一门亲事，我逃了，一个人跑去了美国，为这事儿，我爷爷气的大病一场，后来我在美国求学，我爷爷病重，我接到电报，回来的时候，爷爷已经病故了。”说到这里，叶芸眼圈已经泛红。
“爷爷下葬后，我又回到美国，继续完成学业，学成回来后，帮家里打理一些店铺，再后我爹又要我家人，逼着我相亲，我只能躲到香港去，一待就是好几年了，叶氏在香港的基业是我一手打出来的，如果不是叶川的事儿，我也不会来山城。”
“你要是不来山城，我又怎么能够认识你？”文子善道。
“我爹给我找了一门亲事，对方虽然比如我叶家，可在当地势力雄厚，而且比我家更早在当地经营，而且这个人曾经追求过我，不过我没有答应，没想到，他居然等到现在。”叶芸说道。
“你父亲什么态度？”
“他的家世，应该是配得上我的，而且我家在马莱根基比较浅，如果我嫁给他的话，我叶家就能在马莱的华人宗族圈子里获得更大话语权。”叶芸说道。
“你现在跟我在一起，是我的女人，我是不会让你嫁给别人的，要嫁也只能嫁给我。”文子善表情坚定的说道。
“我担心的是我爹不会让我们在一起。”叶芸说道。
“要怎么做才能得到你爹的认可？”文子善知道，他要跟叶芸在一起，叶芸的父亲那一关肯定要过，不然，他们就只能私奔，做一对野鸳鸯。
而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不说文子善自己身份，就不允许他这么做，叶芸也不一定能同意。
“我不知道，但你若是跟我回去，一定会有麻烦，甚至会有危险。”叶芸说道。
“你忘了我是做什么的吗？”文子善一笑道，“我要去，也不会是一个人，何况，我也不是好惹的，敢动打我主意的人，就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磨好的咖啡粉倒进容器内，开始煮咖啡。
“嗯，我相信你，只要你决定了，我就陪你回去，反正我是不会屈服的，别的东西我都可以不要，但是下半辈子的幸福，我得掌握在自己手里。”叶芸道。
“好，无论后面的路与多难，我都会陪你走下去。”
“子善，谢谢你。”
“我们之间不说这个，放心吧，大哥会帮我们安排好一切的。”文子善说道。
……
“小辛，你确定是她吗？”罗耀本想直接回去的，谁曾想在路过暮光大厦的时候，被辛小五拦了下来。
“耀哥，她不认识我，但是我却人认识她。”辛小五说道，“在江城潜伏的时候，我可是特别留意过她的。”
“她怎么知道通过你能找到我？”罗耀微微皱眉，他本以为自己跟这个女人不再有任何瓜葛，她却主动找上门来，她想干嘛？
“我也不知道，但我派人跟踪了她，很快就会知道她的落脚点的。”辛小五说道。
“她就住在中统的招待所，不知道是不是搬走了。”罗耀缓缓说道。
“耀哥，您早就知道？”
“她在山城这个事儿我是知道，因为涉及到中统的一些隐秘，徐泰来通过戴先生给我打招呼了，让我不要去动她。”罗耀解释道。
“徐泰来居然通过戴先生给耀哥打招呼，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辛小五吃惊的问道。
“应该是汪伪内部有些人想要跟山城这边建立一个秘密的联系通道，她是那边送来的人质和传声筒。”罗耀猜测道。
“怪不得，如果是这样，那就不难解释了，徐泰来会通过戴先生给您递话了，若是让你知道了，还不得找上门去。”
“可我知道，韩芸是青木夫人的人，就算徐泰来不请戴先生递话，我也不会轻易动她。”罗耀说道。
“啊？”辛小五闻言，大惊失色。
“我就是在等她有所动作，她到底属于哪一方，现在还不好说。”罗耀说道。
“那耀哥，她约你见面，你是去还是不去呢？”
“当然不去了，我又不傻，明知道这是个圈套，还望里面钻，不过，她如果真有目的，就一定还会再来找你的，到时候你跟她说，我跟她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希望她好自为之。”罗耀说道。
“是，耀哥，我记住了。”辛小五点了点头。
……
晚上，回到家中，罗耀将韩芸约他见面的事情跟她说了。
“这个女人，还真是不要脸，居然从香港追到了山城？”宫慧一听，就唾了一口。
“她可是在给青木夫人做事儿，来山城极有可能是受青木夫人指示的。”罗耀说道。
“那你为什么不说？”
“我为什么要说，她来山城，找上的是中统，很明显是对中统有所图谋，我才不想热脸贴冷屁.股呢！”罗耀说道，军统跟中统的关系势成水火，他跑去提醒中统，傻子才会干这种事儿呢。
“你是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宫慧明白了，罗耀不是不打算下手，而是等待时机呢。
韩芸没多大价值，抓了也没有用，她背后的青木夫人才是罗耀要对付的对象呢。
“你派人盯了这个韩芸吗？”宫慧问道。
“没有，盯她干什么，明面上的人，根本没有价值。”罗耀呵呵一笑道。
宫慧眼波微微流转：“她是青木夫人放出来的烟雾弹？”
第1051章：见面
“所以，这个韩芸现在想要与你见面，是沉不住气了？”宫慧似乎明白了某种关键。
罗耀也不知道，这还是他的推测和判断。
“你可以不去见，但我可以。”宫慧说道。
罗耀眉头一皱：“你去见她做什么？”
“怎么，怕我对你的老情.人下杀手？”宫慧抿嘴一笑，一种说不出的俏皮风情。
“她就是一个被人推到前面的棋子而已。”罗耀说道。
“你不很她吗，当年她和她父亲是那样的羞辱你？”宫慧问道。
“我跟她本来就没有丝毫的感情，若非我娘的遗命，加上我那时候实在没办法，不得不寄人篱下……”
“这么说韩良泽把你弄去临训班，倒是送给你一个机会了？”
“可以这说吧，其实，当时我也想离开了，只是，男人的自尊，你懂的，我若是就这样离开了，就太对不起我娘了，当初，可是韩良泽求着我娘定下这门亲事的，求人是他，反悔的也是他，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罗耀说道。
“这个韩良泽还真是够卑鄙的。”
“如果他没投靠日本人做汉奸，其实这段恩怨也算了结了，从此桥归桥，路归路，跟我们没多少关系。”罗耀说道。
“倒也是，你现在身份地位，韩家已经高攀不起了。”宫慧笑道，“既然汪伪中有人想要跟咱们暗通款曲，怎么选择中统，而不选军统呢？”
“韩良泽本来就是中统的人。”
“啊？”宫慧眼睛瞪得老大，这个秘密她怎么不知道呢？
“韩良泽是中统撤离江城潜伏下来组织‘汉室’的负责人，他一直隐藏在幕后指挥，并没有暴露身份，但其行为跟汉奸并无区别，但其中缘由也不好说……”罗耀说道。
“你是怕是他奉命投靠日本人，实际上是卧底？”
“我不知道，但开展以来，中统投敌者众多，他很可能早就背叛中统了，但是这一次，他居然舍得派自己女儿过来山城，这么冒险，不像是他的作风。”罗耀说道。
“你不是说，韩芸是受青木夫人指派的吗，在香港，她还以你媳妇的名义骗取了咱爹的信任，想把你从山城引过去？”
“不到最后一刻，不要下结论，反正我不是不喜欢这两父女。”罗耀说道。
宫慧贝齿轻咬了一下嘴唇，一副黯然神伤的模样。
“你这幅表情是什么意思？”罗耀没好气的道，还在自己面前装，有什么好装的？
“人家试试你嘛！”
“你当你家男人是贱骨头，非要穿别人的破鞋不成？”罗耀冷哼一声，愠怒道。
宫慧瞬间“噗嗤”笑了出来，如同百花盛开。
“你要不去见，我就去见。”宫慧说道，“我去见，跟你去见意义是不一样的。”
“行吧，但是要小心一些，让蔡小春多带两个人陪你去，另外，通知一下曹辉，让他在附近安排一些人手，有备无患。”
“这么谨慎做什么，你怕我不是她的对手？”
“谨慎一点儿好。”罗耀说道。
“听你的。”宫慧莞尔一笑。
……
韩芸约见地点在十八梯的一个茶楼，当然不是老吴开的清心茶馆，是一个叫怡和园地方。
这地方不是那么喧闹，主打的吸引一些文人墨客，在此品茗，下棋，谈天说地，客人都是一些喜欢静的高雅之士。
二楼一间茶室。
韩芸已经来了，要了一壶花茶，一边喝茶，一边不停的往窗下行人眺望。
这一看就知道是在等人。
身体明显有些僵硬，她其实是不愿意来的，可是，她又不得不来，这种身不由己的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她有些后悔当初的选择了，可是人生没有后悔药吃，想到这里，嘴里不由的泛起一丝苦涩。
“你们两个在外面，小春跟我上去。”十八梯不能走汽车，只能步行下来。
抵达目的地后，宫慧摘下墨镜，今天的她还特意的打扮了一下，她到不是想跟对方争一下什么，而是想告诉对方，她当面选择有多错误。
在伙计的引领之下，宫慧上了二楼。
咚咚！
“韩小姐，您的客人到了。”
韩芸手里茶盏儿不由的一抖，里面的茶汤差一点儿就撒了出来，他居然真的来了？
难道……
韩芸不敢去想，马上调整一下心情：“请进！”
宫慧冲蔡小春微微一点头，意思是，让他守在门口，自己一个人进去。随即，一推门。
韩芸已经站起身，准备迎接了，当看到一個年轻漂亮的女子走了进来的时候。
她愣住了。
不是他？
“韩小姐，是吧，你好，我叫宫慧，是罗耀的未婚妻。”宫慧一进来，就微微一笑，落落大方的伸出了右手，自我介绍道。
韩芸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微笑，但还是礼貌的伸手过去，握了一下：“你好。”
“韩小姐，我知道你是罗耀的表妹，还跟他订过亲，但这都是时过境迁事情了，我也不在意这些，毕竟你们俩的亲事是你们父母定下的，你们之间并无感情，我说的没错吧？”宫慧坐了下来，立刻就反客为主了。
“是，宫小姐来见我，我罗耀表哥他知道吗？”
“他若是不知道，我怎么知道这个地址？”宫慧莞尔一笑，“他工作太忙了，实在没时间见你，所以就委托我过来了。”
“哦，是这样呀，那我是不是该叫你一声表嫂了？”韩芸倒是很快反应过来。
“可以。”宫慧眼神微微一缩，这个叫韩芸的女人也是很聪明呀，这一声“表嫂”就等于把双方的身份定下来了，也表明她对罗耀没有那一层心思。
这样一来，双方就没有“敌意”了。
“我今天本来是想约表哥出来，想对当年的事情对他表示道歉的，我爹鬼迷心窍了，为了自己能够往上爬，想要毁掉我跟表哥的婚约。”韩芸正色道。
“你后悔过吗，韩小姐？”
“谈不上。”
“为什么？”
“如果当年我和我爹履约的话，就没有今天的军统之狐了。”韩芸缓缓说道。
“你知道的还挺多。”宫慧呵呵一笑，“青木夫人告诉你的吧？”
“不是。”韩芸摇了摇头，“我们也有自己的情报渠道，不一定非要依靠日本人。”
“如果是道歉的话，就不必了，罗耀跟我说过，自从你们的婚约解除后，罗、韩两家的恩怨就结束了，互不相欠，以后谁也别来找谁，而且，你爹是中统，我们是军统，中统跟军统的关系，你想必是知道的。”宫慧说道。
“日本人对罗翰表哥恨之入骨，他们一定会想办法对付他的。”韩芸说道。
“那你呢？”
“我不恨，我今天的后果是我自己造成的，跟他没有关系。”韩芸说道。
“你还算有点儿良心。”宫慧点了点头，“还有别的事儿吗，如果没有的话，我们的见面和谈话就到此为止了？”
“我想求罗耀表哥帮我一个忙。”韩芸道。
“哦，什么忙？”
“我有一批药品从日占区过来，想要通过进入山城，沿途需要通行证。”
“你都跟中统搭上线了，还来找我们做什么？”
“进入山城检查站在军统手中。”
“这批药品，中统知道吗？”
“不知道，若是知道了，我又怎么会来找表哥？”韩芸摇了摇头。
“你住在中统招待所，对于你的行踪，他们会不关注，恐怕你来找我们的事情他们已经知道了。”宫慧冷笑道。
“我知道他们会派人跟踪，但我自有办法甩开他们。”韩芸说道，“如果这点儿本事都没有，我也不敢一个人来山城了。”
“看来你跟青木夫人学了不少东西。”宫慧冷冷的一笑。
“我不想学，但是没办法，我必须得学，不然我的一条小命早就没有了。”韩芸说道。
“这批药品是什么，买主是谁？”宫慧问道。
“这个我不能说。”
“走私药品是重罪，你可知道？”
“这批药品虽然是走私进来的，可对当下的山城当局来说是非常急需的，不管怎么样，受益的都是山城的百姓，不是吗？”韩芸道。
“我怎么知道这批药品到了山城之后会落到谁的手里，如果你不说的话，那我可就帮不了你了。”宫慧说道。
“川省潘主席。”韩芸说道。
“你当我是傻子吗，你跟潘主席没有半点儿关系，如何跟他做生意，何况，以潘主席的能量，还需要你过来求我们？”宫慧嗤笑一声道。
韩芸一阵沉默，她当然知道，这个说辞肯定不会令人相信，但是她实在想不到更好的借口了。
“我只是一个负责中间传话的人，所知道的就是这些了。”韩芸缓缓说道。
“是中统让你们父女从中牵线搭桥的吗？”宫慧眼神微微一凝，想到了某种情况。
可是凭借中统的能力，根本不需要让她来找军统帮忙，除非，这里面暗藏什么阴谋？
这就好解释了。
因为齐耀荣的事情，中统也恨罗耀入骨，找机会，想办法报复，这是肯定的。
但是，如此明显，中统的人脑子都不好使吗？
******
第1052章：江上钓鱼客
两统走私违禁物品牟利，这并不是秘密，甚至有多条渠道，尤其是现在物资紧缺的情况下。
走私确实可以帮到一些人，尽管，牟利的还是这些发国难财的人。
但跟汪伪暗中款曲，相互刺探情报，这本来就是得到上头默许的，至于做一些私下里的交换，更是很常见了。
只是这些事情，普通老百姓是不可能知晓的。
国民政府本来就是各方势力妥协组成的，各大土皇帝跟老头子之间表面上和气，骨子里矛盾重重。
川省的军头们跟老头子也是暗中较劲呢。
何国光不就是刚被他们挤兑出了渝都。
中统身为来老头子手里的嫡系特务力量，怎么可能跟川省的军头有勾结？
这徐泰来是犯了大忌了。
徐泰来会把这样一个把柄主动送到军统的手中，他再傻也不至于这么傻吧？
以徐泰来的能力，倘若真有一批药品要通过秘密渠道进来，他完全能办到，不需要拐弯抹角的，让韩芸求到罗耀这边。
很明显，韩芸所言根本就是天大的谎话，或者说，她就是一个传声筒，根本不晓得里面的利害关系。
……
“她真这么说？”罗耀听了宫慧的汇报后，也觉得有些荒唐，撒谎，也不找个稍微像样的理由。
这么多漏洞的借口，这是骗谁呢？
“我看她真是不太清楚内情，根本就是别人的牵线木偶。”宫慧说道，“没有那么能力，却非要掺和进来，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写。”
“她就是个棋子，身不由己而已。”罗耀点了点头，“你猜，是谁让她来找我的？”
“我猜应该是青木夫人设的局，但她设这个局的意义何在呢？”宫慧问道。
“青木夫人一直在香港以及南亚地区，不熟悉我们国内的情况倒也可能，但是，作为一个成熟的情报工作者，她在行动之前，绝不会不做情报分析和调查，你相信吗？”
“我不信。”宫慧点了点头，“那会不会是她自作主张呢？”
“韩良泽既然敢让她来，岂能不告诉他中统和军统之间的恩怨，如果她这么幼稚，哪个敢放心她一个人来山城？”罗耀道。
“那她是什么意思？”
“也许可能只有一个目的，就是给我们一道消息。”罗耀说道。
“什么？”
“中统最近有一批药品进山城，很可能并不是药品这么简单，希望我们出手把东西拦下来。”罗耀缓缓说道。
“啊？”
“她是在利用你？”宫慧吃惊一声。
“不是她，是她背后的青木夫人。”罗耀说道，“如此一来，我就更加肯定青木夫人已经在山城了。”
宫慧点了点头。
汪伪跟日特机关也不是完全一条心，就是日军内部也是各有各的利益诉求。
这汪伪中有人跟中统勾连，给山城的送了一批东西，但是日特机关不想让这批东西落入中统之手，但凭他们在山城的力量破坏不了，那就借刀杀人。
这确实是好计谋。
但是这样一来，中统必然会知道是韩芸搞鬼，事情暴露后，她焉能有命在？
韩芸要是被抓或者被杀，那等于说中统跟汪伪之间这条线也就被斩断了。
这韩芸居然还是一个双料间谍，或者说，她父亲，他那个便宜表舅还脚踏两条船，不，是三条船，中统，汪伪以及日本人。
活脱脱一个三姓家奴。
“耀哥，你有何打算？”宫慧也是第一次面对这样复杂的情况，脑子有点儿不够用了，她聪明归聪明，可线头一多，就理不顺了。
“她留下联系方式了吗？”罗耀问道。
“留了，如果我们愿意帮忙的话，就安排人给她送一个空信封，反之就不送。”宫慧道，“她接到空信封，会在第二天在今天同样的时间和地点见面。”
“时间呢？”
“后天之前。”
“那就派人给她送一個空信封，我倒要看看她想耍什么花招。”罗耀道。
“你亲自去吗？”
“不，还是你去，这两天温学仁发现了一个日本海军联络信号，正盯着呢，走不开。”罗耀说道。
“好。”
……
这是一家古董店，店的老板年纪不大，四十岁左右，所谓乱世黄金，盛世古董。
在这乱世中，古董是最不值钱的，但是，还是有一些人喜欢，所以，古董店即便是不如盛世那般，但只要没有战火波及，活的还是很滋润的。
这间古董店是三年前转手的，原来的老板举家搬走了，现在的老板接手的时候，铺子几乎是无人问津。
一个店里没多少真货的古董店，谁还愿意光顾呢？
新老板接手后，往店内填了一批新货，着实在山城古董界掀起一阵风波。
至少把这个店给撑起来了，把之前“专卖赝品”的名声给破除了，之后生意火了一阵，又渐渐平息下来。
古董店除了搜购和出售古董之外，还有寄卖的业务，寄卖的都是不差钱儿的主，若是差钱儿，直接去当铺好了。
古董店也接受买卖，跟当铺不一样，古董买卖是一锤子的，当铺那不一样，规定人家是可以把宝贝赎回去的，若是宝贝没了，损坏了，当铺是要赔偿的。
古董店就不一样了，你卖我买，钱货两讫。
但大凡古董店跟当铺都关系不错，当铺的东西时间一过，就成了死当，这些东西需要出手，才能换回流动资金，这古玩字画之类东西，古董店可是他们大客户。
同时，能够开古董店的，那都是业界行家，当铺遇到什么拿不准的物件儿，也需要帮忙掌眼，所以这两个行业表面上不一样，其实是一体的，这其中的恩怨纠缠可就不是一两句能说的清楚的。
古董店，早上九点开门，下午四点就关门，每天门口人经过的不少，但进去的可不多。
乱世的古董是便宜，但也不是普通人能涉足的买卖，这里面的水太深了。
古董店人不多，老板加上伙计总共才三个，伙计一个年纪稍大，原来老板留下来的，继续跟着新老板，后来老板招了一个年轻的，几乎成了新老板的心腹。
老板跟小伙计出门，老伙计看家，这是基本常态，店内的东西都是一些大路货色，珍品若是放在店内，那不是遭人惦记。
“太太，您喜欢那一幅画，我给您摘下了？”午后，伙计正在柜台内打瞌睡，忽然身体一抖，睁开眼一看，发现店内居然来了一个身穿黑红色裙子的年轻女子，看那发髻，应该是成婚后才会梳的，他连忙用袖口擦了一下嘴角的口水，从里面走了出来，恭敬的询问一声。
“你这有唐伯虎的《秋风纨扇图》吗？”
伙计被问了一带，唐伯虎的真迹，那都是价值连城的，他这一个小店，怎么可能有呢？
不过，伙计见识过形形式式的客人，这很多人都不懂古玩字画，有的更是暴发户，突然想买几幅字画回去装一装门面，听人一说，就兴冲冲的去购买，大体上这种人多了，造假也赝品才能大行其道。
“太太，唐伯虎的真迹，随便一副，那都是价值连城的，小店没有。”伙计说道。
“那你家最珍贵的是那一幅画？”
“小店最珍贵的一幅画是元代黄公望早年所绘的一副山水图，但此时不在店内，在我家东家家中。”伙计说道。
“你家东家在何处？”女子问道。
“我东家此刻正在江边的草庐垂钓，太太是对这幅画感兴趣吗？”伙计询问道。
“我想见识一下。”
“那您明天来，行吗，我通知东家将画带至店内等候？”
“不，你告诉我他所在的位置，我去找他？”黑裙女子摇了摇头，直接说道。
“这……”
“你看一下这个，就知道了。”黑裙女子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递给那伙计。
伙计打开一看，脸色一呆，忙道：“太太早一点儿拿出来，我就说了。”
“那你现在说也不迟。”黑裙女子收起纸张，微微一笑。
“我家东家就在……”
“多谢。”
半个小时后，黑裙女子来到了伙计所说的江边，一个茅草搭建的简易棚庐内，一道青色的人影端坐在庐内，手持一根钓竿，盯着平静的江面。
通往草庐的路并不好走，女子费了不少力气，才走了垂钓客的身后。
“你倒是挺悠闲的，还能有闲心每天在这边钓鱼？”女子走到那青衣垂钓客身后，也不看正脸，开口说道。
“师妹，你来了？”
“我再不来，我们在山城的力量就所剩无几了。”女子说道。
“没办法，我也没想到，这样都能让那个叫罗耀的家伙躲过一劫！”青衣垂钓客一叹道。
“那是你们太无能了。”女子冷斥一声。
“师妹，据我所知，你不也布置了一个杀局，结果人家根本就没入局？”
“我是早有预料，他要是那么容易上当，就不会被称之为军统之狐了！”女子驳斥道。
“所以，你也资格来教训我。”青衣垂钓客说话间，飘在江水上的瓠子突然动了起来，紧接着一股大力拖拽向下，“哈哈，鱼儿终于上钩了！”
猛地用力往后拽上来。
一条黑色的大鱼被拖出了水面，挣扎着想要脱离鱼钩，可它吃的太深了，已经吞进肚子里了，根本无法挣脱。
第1053章：“雾都一号”计划
“怎么样，师妹，我今天钓的这鱼不错把，又肥又大，回去炖了，一定鲜美无比！要不，留下来一起吃个饭？”青衣钓鱼客指着那条还在这鱼线下挣扎的大黑鱼，对黑裙女子得意的一笑道。
“师兄，你的计划失败了，长谷寿文也被对方生擒了，他可是知道你的，你就不怕暴露吗？”黑裙女子没理会，出口讽刺一声。
“他虽然知道我在山城，却不知道我伪装的身份，如何出卖？”青衣钓鱼客慢悠悠的收了鱼竿说道。
“看来，师兄还是一如既往的谨慎，惜命。”
“高桥敏夫就是因为不够谨慎，才暴露了自己，还有你派来的那个叫叶川的蠢货，居然想利用他们自己内部的斗争倾轧来对付军统之狐，若不是他老子花大价钱保他，早就小命没有了。”青衣钓鱼客道，“师妹，你做事还是一贯的套路，怎么就只知道挑拨离间这种小道呢？”
黑裙女子脸上闪过一丝愠怒，显然对青衣钓鱼客对自己的评价十分的不满。
“师兄，咱们就别互相揭伤疤了，不解决军统之狐，不但你我都要被惩处，帝国的大业也会受到影响。”
“是，军统之狐从崛起开始，就是踩着我们大日本帝国将士的尸骨往上爬，这个人必须要除掉。”青衣钓鱼客目光阴冷，他在山城的布置了数年的暗桩，棋子都在前一阵子的搜捕中损失差不多了，这岂能不让他愤怒和不甘。
“他现在官居高位，大势已成，想要杀他，难如登天。”黑裙女子缓缓说道。
“是呀，现在很少有人能接近他，而且行踪成谜，即便我们现在有能力对他实施暗杀，也没有多大的把握。”青衣钓鱼客道。
没办法，缺人！
他手下缺高手，他又不是没实施过暗杀，但失败之后，他就不敢乱动了。
“听说高桥敏夫和高桥良子这对父女在给他做事儿？”
“高桥敏夫倒是经常出现在公众场合，但身边保护者众多，而高桥良子化名罗雪，在稽查处任职，颇受信任。”青衣钓鱼客道，“师妹是想要这对父女下手吗？”
“背叛帝国的人是没有好下场的，杀不了军统之狐，我还杀不了这对叛徒吗？”
“我劝你不要轻举妄动，这二人不过是依附那罗耀存在，只要罗耀一死，这二人就是去了庇护，到时候你想怎么做都行！”青衣钓鱼客郑重的道。
“你再教我做事？”黑衣女子冷声道。
“我说的是事实，上面已经决定执行‘雾都1号’计划，让你配合我的行动，我不希望你节外生枝。”
“该配合的，我会配合，但我不是你的下属，你也别动不动拿上面来压我！”黑裙女子说完，扭头就走。
“师妹，还请你不要去动高桥敏夫和高桥良子。”
“你是怕我动了他们两个，连累到你吗？”黑裙女子脚下暂停了一下，问道。
“就算是吧。”
“好，我答应你。”黑裙女子考虑了一下，点了点头，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青衣钓鱼客望着黑裙女子的远去的背影，眼中不由的涌现出一丝清冷的杀机。
……
“哥，这个信号我们追踪很久了，断断续续的，联络时间并不固定，这把半年来，我们总共才发现五次……”
“能判断他们发报的地点吗？”罗耀问道。
“现在能确定的是，这是日本海军使用的‘旭’字密电码，用这个密电吗的一般都是日本海军的情报机关，目前很难破译，但我们分析了对方的呼号，对照我们掌握的一些规律判断，这个联络信号应该是跟南太平洋上的某个潜伏的情报小组进行联络。”
“南太平洋上某个潜伏小组？”罗耀目光一凝。
“是的，如此隐秘的波段，很可能是在策划什么重大的阴谋活动。”温学仁说道。
若非非常隐秘的事情，犯不着用这么隐秘的通讯，这可不是为了好玩。
“这两天它突然活动频繁了起来，我们都觉得不寻常，或许是他们策划的阴谋要实施了？”
“先盯着吧，虽然离我们很远，但只要是日军的任何动向，都是值得关注的。”
“明白。”
……
“罗副组长，英方的代表已经滇缅边境过来了，一共五个人……”张梁过来找罗耀汇报跟英方情报合作的事情。
“知道了，人到了山城，你安排一下，不要住客栈，在镇上租一个院子，咱们是礼仪之邦，他们是客人，得考虑一下客人的生活习惯，改造一下茅厕……”罗耀吩咐道。
“副组长，这个租房子和改造茅厕的钱？”
“你写个预算申请上来，我来批就是了。”罗耀说道。
“是。”
张梁这阵子在军技室做事要比他在军令部二厅痛快多了，军令部二厅这种机关，就是规矩多，而且办事效率太拖沓，一件小事，本来一天能办完，能给你拖個三天。
这要是紧急情报的话，那等上报的话，早就完蛋了。
军技室就没那么多的繁文缛节了，什么事能办，不能办，都会告诉你，当事，当天了，绝不拖沓。
这样的效率之下，军技室自然要比军令部二厅强太多了，而且军技室上下很团结，内耗很少，各部门之间不是没有矛盾，但有矛盾也不会影响到工作。
谁犯错，谁受罚，就算是罗耀的嫡系也不讲情面。
总而言之，这是个做事儿的地方，因此，军技室才能在党国的情报部门中占有份量重的一席之地。
……
“主任，文科长求见了。”
“老三？”罗耀有些讶然，自己上班时间，他很少过来，若是有事儿，那还不如等自己下班回家。
可以肯定，文子善定然是有要事过来。
“请他进来。”罗耀吩咐一声，人都来了，总不能不见吧，何况还是自家兄弟。
“大哥。”文子善穿的是便服，这里挂的是“地质研究所”的牌子，他要是穿一身军服进来了，你岂不是惹人怀疑。
“坐。”
秘书小伍给他端了一杯茶进来：“文科长，喝茶。”
“大哥，我跟叶芸商量了一下，决定半个月后起程回马莱。”文子善说道。
“半个月，时间是有点儿仓促了些，不过也只能这样了。”罗耀点了点头，“你走后，谁来接任三科科长？”
“六哥安排了，先让邓毅暂代，然后再选一个人接替我的位置，不出意外应该还是六哥的人。”文子善说道。
“行，这个我就不去过问了，只要六哥还在稽查处就行。”罗耀点了点头，文子善一走，刚好沈彧可以提拔自己的手下上位，罗耀才不会为了这个去跟沈彧争。
“那个去游击训练班的事儿？”
“放心吧，我给薛司令长官拍了一封电报，你什么时候去都可以，反正你就是插班旁听，不占名额。”罗耀说道。
“谢谢大哥。”文子善道，“那我什么时候过去？”
“等我通知，看最近有没有飞机飞衡阳机场，我给空军打招呼了，给你留一个位置。”罗耀说道，他给空军跟英国人弄来了四套雷达系统，这么大的人情，空军上下都对他感激不已，这有了雷达预警，他们就能大大增加预警反应时间，大大提供了空军的生存和作战能力，给安排一个座位，那小事情。
“那我回去就准备，随时等你电话。”
“你还有事儿吗？”罗耀问道。
“有，有，那个上次不是抓了个当铺掌柜吗？”文子善说道，“他供出了一些东西，我把他的笔录给你带来了。”
“哦，长谷寿文呢？”罗耀点了点头，虽然破了长谷寿文的“黑蝙蝠”行动，可还有很多谜团没有搞清楚。
“自从小雪给他打了那一针后，身体每况日下，都不敢给他用刑了。”文子善说道。
“其他人呢？”
“其他人的供述前后基本上变化不大，现在的突破口就是这个当铺掌柜的，但是这个家伙除了供述那一份潜伏名单之外，没有什么值得特别关注的。”文子善道。
“他能掌握这份名单，说明他是长谷寿文的心腹，而且他也是足够的机警，能发现情况不对，立刻远遁，若不是我们反应快，这家伙可能早就带着名单溜走了。”罗耀说道。
“大哥，是我疏忽……”
“这个也不能完全怪你，敌人的狡猾和谨慎出乎意料，谁又能想到，这是一个利用对手的示警手段，可以见得这长谷寿文是个多么厉害的角色！”罗耀说道。
“那这份笔录？”
“留着吧，我会看的。”罗耀说道，虽然这可能是一份没有价值的笔录，但万一能找到一丝线索呢。
那一方“易水居士”的和黄印章的主人还没找到呢，他不相信，这枚印章只是一个示警的小道具，它的主人一定大有来历。
当铺的掌柜不知道，长谷寿文一定知道，但是他现在不开口了，用刑怕他给一命呜呼了。
两难呀！
把长谷寿文和那个当铺掌柜胡平（细谷）关到小黑煤窑吧，那边对他们来说，应该是个不错的去处。
第1054章：笔录
罗耀翻看了一下这份笔录，记载的多数是这三年来他跟长谷寿文之间的事情。
也就是说，他是三年前来的山城。
三年前，差不多是国民政府迁都山城，那个时候难民很多，基本上都是涌进来的。
想要调查身份太难了。
那个时候，有多少类似细谷这样的日本间谍混在难民中潜入山城，那还真不好说。
日本国内有好多狂热分子，开战之处就叫嚣着要武力占领中国，不管是官方还有民间，都有这样的声音，他们也是这么做的。
有的人，为了这场侵略战争准备了多年，这也是他们心中所谓的理想和追求。
这样的敌人是可怕的。
长谷寿文显然就是这样的人之一。
他完全看上去不像是个日本人，生活习惯，语言，完全都是中国化了，甚至思考方式也跟中国人一模一样，唯独不变的是实现那个所谓建立一个包括中国在内的大东亚帝国。
细谷还不是，他没有那么崇高的理想，但也是受武士道精神的洗脑，被抓后这么多天，才把自己在山城的一切招供。
能当间谍的，记忆力都不差，所以细谷能够把自己这三年来在山城，长谷寿文吩咐他做的每一件事都记了下来。
其中还有不少是针对自己和宫慧的。
包括一次电影院的刺杀以及在自己车上安放定时炸弹，这两次刺杀都最终被他躲过去了。
以他的听力，车底下突然多了一个机械走时的炸弹，他岂能听不到，这样的刺杀，除非他自己疏忽，否则是不可能成功的。
这些东西，最多也是解开过去一些谜团，并没有多少实质性的作用。
他想要了解的有关“易水居士”的情况，笔录中并没有太多，只有寥寥几笔。
这方和黄印章虽然不是很贵重，但是长谷寿文喜爱之物，刻章之人也并非出自名家手笔。
应该是一名篆刻爱好者的私印，罗耀想要从印章上找到线索，自然从也拿着印章请教了一些这方面的名家了。
得到的结论很让他沮丧。
普通和黄石，开采年代不超过三十年，价值本身不高，印章的篆刻者不是什么专业篆刻者，属于爱好者级别。
大凡名家篆刻，都有自己的风格，在篆刻方面有经验的人自然能看出来属于那一个流派。
而罗耀手里这方“印章”则属于普通篆刻，属于比较“匠气”的作品。
这个名人篆刻的东西，没有一点儿文化积淀，那是没办法看出来的，罗耀自己本就不擅长这方面，想要通过印章本身来找到线索，基本上没有多大可能。
这枚印章若是长谷寿文的，那就无解了，若不是，那他背后肯定还有一个人。
但是，文子善他们审讯过除了长谷寿文之外所有人，他并没有“易水居士”这个绰号。
而且，搜查过酒楼，根本没有找到任何跟“易水居士”相关的物品，若是个人印章，不可能在生活中不使用，当然，特殊物品，也是可以理解，毕竟它还是一枚信物。
印章不行，还有那只怀表，罗耀也调查过了，怀表的生产厂家以及年限。
日本精工舍生产，191年，大概是十年前的样子，瑞士进口的机芯，不是多贵重之物，这个牌子的怀表国内进口不少，市场上能找到同样的有不少，差别在于生产年限和走时精度不同。
他找修表的师傅拆过了，里面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也就是说，这块怀表本身并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细谷的笔录也证明了这一点，这就是一块怀表，是长谷寿文故意放在他那边的。
若是外人拿着他那方“印章”去找他赎回怀表，则说明他暴露身份了，他必须在第一时间撤离山城。
事实上他也照做了，只不过，他没能逃过军统的搜捕，还是被抓了回来。
等等，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
脑袋中灵感一闪而过，好像是抓住了什么，却又想不起来，那究竟是什么？
长谷寿文设下这个精妙的示警方法，目的就是细谷有机会逃走，毕竟细谷手里掌握了大量潜伏日谍人员的名但，这些人平时也是细谷代为指挥的，也就是说，细谷就相当于总交通的身份。
长谷寿文的酒楼是很挣钱的，他挣的钱，除了维持自身需要，还要养手下的人呢。
这些潜伏人员的经费都是长谷寿文提供的，难怪，他赚的那些钱却在查抄酒楼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多少。
这些钱被他换成黄金、银元等硬通货，然后交给细谷来维持这样一個庞大的情报网的运转。
这些日本间谍，论个人操守还真是要比军统的好很多，潜伏日占区的军统组织负责人恐怕做不到长谷寿文这样的。
他就不为自己考虑一下吗？
还是他平时的贪财都是伪装出来的。
细谷的每一笔支出都是有账本儿的，不然，他如何向长谷寿文交账？
对照酒楼的收入，以及长谷寿文每次从钱庄兑换的黄金和银元，这笔账很好算。
这两者之间肯定有出入，不可能完全严丝合缝。
“算什么呢？”中午，宫慧没看到罗耀去食堂吃饭，有些奇怪，问了一下人，说罗耀就在办公室，她吃完后，就把饭菜打好了，过来找他了。
看到罗耀居然拿了一只算盘，噼里啪啦的在算什么东西，好奇的凑过去问道。
“算一笔账。”
“什么帐？”
“收入跟支出严重对不上。”罗耀说道。
“是所里的吗？”宫慧吓了一跳，这出纳跟会计归她管，这账目要是出了问题，那她是首当其冲，难辞其咎。
“不是，所里要查账，也得年底，再者说，我难道还不信任你？”罗耀笑道。
“吓死我了，我以为我组里出事儿了。”宫慧抚摸了一下胸口说道。
“是聚丰酒楼的收入跟支出严重不符，这三年，每年都有一笔钱这么凭空消失了。”罗耀说道。
“会不会上交了，毕竟长谷寿文隶属满铁调查部？”
“上交，就要汇出，但是我查过了，没有汇出的请款，如果不是走的银行汇兑，那就是由专人携带现金，这种方式太危险了，容易被人盯上，一旦出纰漏，就会暴露身份，日谍的潜伏组织还没有这样的先例，他们一般是自给自足，不能自给自足的，还需要上面支援经费，所以，钱肯定是花在当地了。”
“多少钱？”
“初步估算，至少有三万块吧。”
“三万，也不多呀？”
“以现在法币估值，自然是不多，两年前，一年前呢，这还只是估算，而细谷是三年前来的山城，长谷寿文五年钱就来了，那个时候，酒楼的生意比现在还要好多了。”罗耀说道。
“也就是说，有一大笔钱要么被他藏起来了，要么就是用掉了？”宫慧名明白。
“如果我们没有遗漏掉什么支出的话，应该就是这样。”罗耀点了点头。
“你想从这笔钱查起？”
“对，这也是个线索，长谷寿文究竟是把钱藏起来了，还是用掉了，若是用掉了，他用这笔钱干什么了，这个若是搞清楚了的话，或许能揭开一些我们想要了解的秘密。”罗耀说道。
“你是怎么想到的？”
“我是从这个长谷寿文平时抠门，吝啬，贪财还喜欢记账这个习惯上想到的，加上，他通过细谷指挥和控制下面的潜伏者和特工，细谷也有一本账，记录这这三年来长谷寿文给他的经费以及他花出去的，这样一对比，我就发现这收入跟支出数目对不上，有一大笔的出入，而这笔钱，我们又没有查获，所以，我算了好几遍，发现至少有三万块找不到去处。”罗耀说道。
破获一个日谍组织，顺带还给它来了一个查账，这恐怕是很少有人会去做的。
人都抓了，间谍组织也破获了，谁会去关心这个间谍组织在潜伏的这几年赚了多少钱，又花了多少钱？
这不是没事儿找事儿？
“但这个还不准确，我想把除了长谷寿文之外，所有跟他有金钱来往的情况再摸一遍，看有没有遗漏，然后再核算一边看看。”罗耀说道，他不是专业的会计，必然会有很多漏洞。
现在只是初略的估算了一下。
“我叫姜筱雨来做这件事，她现在负责这一块，然后给你一个精准的数字。”宫慧道，“但是，你现在必须把午饭给吃了。”
“哎哟，我都忙忘了，该吃饭了。”罗耀这才想起来，到吃饭点儿了。
“我要不是问了小伍一声，还以为你出去了呢。”宫慧把饭菜端过来道，“你现在去，早就没得吃了。”
“谢谢呀，要不是有你，我今天就得饿肚子了。”罗耀呵呵一笑，端起饭碗，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明天我再去跟韩芸见面了，我该说什么呢？”宫慧坐下来，一边看罗耀吃饭，一边问道。
“试探一下，跟她说，这批药品军统要了，价钱好说，看她如何反应？”罗耀想了一下道。
“那她要是答应了呢？”
“若是答应了，就说明这批药品根本就不是卖给川省的潘主席的，而就是中统的，我要是把中统的货截了，这仇是越结越深了。”罗耀笑笑道。
“那要是不答应呢？”
“不答应，就是说明她和她背后的人像利用我了，这批药品，我若是没拦截，故意放过去，日后，这件事传到戴先生耳朵里，我过不了戴先生那一关，若是我伸手拦下来，那中统必然会对我恨之入骨，怎么做我都没好处。”
“那你只要把这件事汇报给戴先生就好了。”
“就怕这是一批烫手的山芋。”罗耀道，“这样，你先搞清楚这批药品是什么，有具体清单最好。”
“好。”
第1055章：风雨欲来
推窗向外远眺。
一股带着草腥的味道迎面而来。
天空雾蒙蒙的，有些压抑。
这是要下雨了。
进入五月份来，日军恢复了对山城轰炸的常态化了，夜间轰炸也有，但很少。
也可能被罗耀那一枪给吓住了，不敢再轻易过来，尤其是低空俯冲轰炸。
罗耀也不吝啬，把对付低空俯冲轰炸日机的开枪的心得倾囊相授，但是能击中日机，那种情况，还真是靠运气。
但是有了这个，日机不敢轻易下来了，毕竟一个人击中的概率很小，几百上千人呢？
只要一枪击中那皮儿薄的铁棺材，那就完蛋了，一架飞机还是很值钱的，尤其对现在被物资禁运的日本来说，他还不愿不愿意不惜一切代价轰炸山城。
这都是个未知数。
黄角垭属于南部山区内的一个小镇，若无地面引导，就算有地面坐标，也未必能找到。
当然，必要的防范还是要的，万一那一颗不开眼的炸弹扔下来，正中刘家花园。
那就惨了。
好在白天日机轰炸，基本上都留有预警时间，敌机来了，就钻防空洞呗，只要人没事儿，其他都好办。
至于晚上的偷袭，大白天都找不到，晚上下面一片漆黑，就更别想找了。
罗耀给设计了一个树叶的伪装网，白天撤掉，晚上给架起来，到了晚上，从天上往下看，刘家花园所在的地方就是一片树林。
刘家花园本来就挨着山建的，跟山上的林子连成一片，没有人怀疑。
除非无差别的轰炸，那得出动都少飞机，耗费多少炸弹才能达到目的，这对于一个资源匮乏的国家来说，他们是绝对不想这么干的。
这要是换成另外一个国家，那估计就毫不犹豫了。
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利益，这一直都是日本这个国家一直以来的国策，甚至都写进了日本人的基因里。
真叫他们对黄角垭来一次饱和的无差别轰炸，那驻华派遣军还过不过日子了？
但就是出动的飞机，就根本隐瞒不住，根本达不到突袭的效果，毁掉地上的建筑，又达不到战略效果。
日本人又不傻，怎么会选择这么干呢？何况他们国内的战争资源已经开始往海军方面倾斜了。
派遣军得到的弹药和兵员补给更是进一步压缩，连驻华派遣军的兵力也要减少。
而更多的是要扶持汪伪军与国军以及八路军作战。
这个态势还不明显，但已经显露了，虽然日本人在满洲搞了声势浩大的“关特演”，但那都是烟雾弹，一方面是做给苏俄人看的，秀一下肌肉，告诉苏俄，我这儿有百万大军，我不找你麻烦，你也别来找我麻烦，另外也是做给美国人看的，我虽然跟苏俄签订互不侵犯条约了，但我们是世仇，防御的重点还是在北边，你放心，我们还是愿意与你谈判的。
不得不说，日本人这一招玩的是相当高明，美国人若是软了，他就可以从美国人手里获得钢铁，石油等资源，不用南下冒险，美国人若是不松口，那就干一仗了！
反正在太平洋上，日本海军可是一等一的强大力量，还没有跟西方人碰过呢。
日本要当亚洲的霸主，怎么的也要跟美国人碰一碰，只要这一仗打赢了，亚洲再无对手了！
所以，日本海军中的狂热分子，叫嚣着跟美国开战的人不在少数，甚至这个声音的力量越来越大。
欧洲的大戏就要开始了，罗耀其实已经在暗中收集一些情报了，虽然军技室的英文、法文的密电码破译进展不大，德文就更别说了，但好歹罗耀也是进行了人才储备的。
尤其法文人才，军技室还是有有一些的，英文方面也有，他自己本身也对英文密电码有所研究。
而接下来英国人的一个情报小组也会过来，他们来学习破译日军密电码的技术，难道就不能反向学习一下？
自己手底下可是有人的，给他们一個人配一个翻译再加一个生活助理，就这样……
严枫的法语不错，英语也还行，能交流……
说起来严枫来军技室工作也有一段时间了，一个月的培训后，严枫顺利进入军技室，当然是从最基础的事情做起，本来罗耀是打算留他在身边干秘书的。
毕竟他不懂什么密电码技术，他也想培养一下他，自己手底下搞技术的人不少，但行政方面自己人还太少。
但是，严枫完成培训后进军技室的时候，他刚好在党政训练班特训，王维君和宫慧也不知道他心里怎么安排严枫，又不能打电话询问，党政训练班的电话只能单向通话，也就是说，只能罗耀从里面望外的，不能外面往里面打。
两人一合计，刚好六组那边缺人手，严枫又懂法文，就把严枫安排去了。
罗耀回来后，一看严枫在那边干的好好的，再调回来也不合适。
六组虽然是为了研究法文、英文密电而设立的，其实就是一个对外联络机构。
特别是张梁去了之后，兼任了六组副组长，这个六组就真的名副其实成了对外联络组了。
罗耀从其他组内挑选了几员干将过去，把法文、英文密电破译小组给撑起来了。
然后弄了一个技术指导的名义，把这个密电破译小组的管辖权拿到了一组的名下。
也就是说，毛宗襄过去的设想完全成了虚设了，不过，他自己都成了吉祥物了，那管得了这个。
罗耀在军技室，那真的是一手遮天了。
戴老板的军统虽然权势滔天，可他还有需要顾忌的人，比如郑介民，比如唐纵，这些都是军统老资格，而且还兼着国府内高官呢。
唐纵还是侍从室六组组长，能在侍从室当组长，那必然是老投资的亲信，唐纵在军统也有一帮拥趸，更不用说，那郑介民还在军统内担任兼职呢。
……
“耀哥，算出来了，你算的差不多，经过我手底下的人核算，把所有可能的因素都想到了。”晚些时候，宫慧拿着一张清单走进罗耀办公室，“按照我们计算的结果，这三年来，自从长谷寿文给细谷的第一笔钱开始算起，鼎丰楼所赚的，减去员工薪酬和开销，以及他自身的花销和他从其他地方挣来的收入等等，现在至少有三万三千四百三十一块钱对不上账！”
“怎么还算到一块钱了？”
“因为我们有长谷寿文留下的账本儿，所以才能精准到这个数，当然，他账本上的钱未必就是他全部的身家，毕竟还有前两年的营业收入没算计去，所以，这个钱可能会更多，保底估算，有五万块甚至更高。”宫慧说道。
“这五万块钱要么被他藏起来了，要么就是给别人用了，没有第三种可能。”
“是呀，这么大一笔钱，它去哪儿了呢？”宫慧说道。
“会不会他还承担着潜伏山城的其他日谍组织的经费发放任务？”罗耀说道。
“以往我们查获的日谍组织经费的来源基本上都是很清晰的，这笔钱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难办了。”宫慧眉头轻蹙了一下。
“回头让罗雪去问一下齐奎，看他在山城潜伏的时候，有没有收到特别的经费，其他的被抓的日谍，都问一问，看有没有相关线索，至于已经被杀的，那就再查一下卷宗，看能不能找到线索。”罗耀说道。
“这可是个不小的工程，没十天半个月怕是不会有结果。”
“不急，长谷寿文不是还在我们手中吗，找大夫给他看一下身体，看能不能恢复过来。”罗耀说道。
“好的。”
……
NA区天主教堂内。
“仁慈的父呀……”韩芸跪在十字架下，伸手画了一个十字，然后向天主忏悔。
“韩小姐，看你如此虔诚向父忏悔，是有什么解不开的心结吗？”一位年老的神父走了过来，询问一声。
“雅瑟尔神父，我想告解。”
“好。”神父点了点头，答应一声。
从教堂出来，韩芸脸色似乎变得轻松许多，她叫了一辆人力车，报了一个地名。
付钱，下车。
韩芸走进了繁星咖啡馆。
点了一杯咖啡。
“小姐，您的咖啡。”侍者很快给她端来一杯咖啡，“小心烫，您慢用。”
“谢谢。”韩芸微微一点头，致谢。
一杯咖啡很快喝掉了一半儿，韩芸起身，将一张纸币也在碟子下面，然后就起身离开了。
侍者过来收走咖啡，以及碟子下面的纸币，但是这个侍者并没有把纸币送到柜台上，而是直接塞进了口袋里，从另外一只口袋里掏出另外一张纸币来交了上去。
一切做的很自然。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罗耀自从发现繁星咖啡馆是日谍的情报信息中转站后，一只都没有动他，而是派人监视，这个监视点已经设置了有一年多了。
韩芸从进去，再到出来，自然被发现了，因为是生面孔，自然被抓拍下来了。
照片很快就被清洗出来，当天晚上，就送到了罗耀的手中。
第1056章：情报五人组
繁星咖啡馆。
这个地方，很多被抓的日谍都跟它有过交集，罗耀一直没动它，除了它开在南岸的使馆区，影响很大之外。
还有，他想看看，这个情报中转以及接头的地方，会吸引多少人跟它有关联。
徐贞去过，她也供述过，繁星咖啡馆就是她的一个信息中转站，金璎珞（阿香）也去过，苏颖儿也是它的常客，现在韩芸也去了。
“看什么呢？”宫慧端着切好的水果进来，看到罗耀手里盯着一张照片出神，上前来问道。
“这不是韩芸吗？”
“嗯，这是胡英杰刚派人给我送来的。”罗耀点了点头说道。
“繁星咖啡馆那边拍的？”宫慧惊讶一声，胡英杰是杨帆的手下，被安排去了监视繁星咖啡馆，身份是一家照相馆的老板，这家照相馆还就开在了龙门浩街上。
有正规的身份做事儿，倒是没有被人怀疑，而且，胡英杰也是繁星咖啡馆的常客。
当然胡英杰绝不是只有监视繁星咖啡馆这一个任务，他还是罗耀安插在南岸使馆区的一颗钉子。
他需要掌握一些人的动向的时候，得有人做事儿，不然临时派人肯定不行。
这叫润物细无声。
“看来这个韩芸是受日本人指使无疑了。”宫慧笃定的说道。
“两面人，这不稀奇。”罗耀点了点头，“这是在咖啡馆外面拍的，胡英杰的手下起初也没关注她，所以，只有这一张照片。”
“在繁星咖啡馆，你扔进去的钱不少了，除了苏颖儿之外，这恐怕是另一个打发现了。”宫慧点了点头，繁星咖啡馆这个点，投进去的人力和物力可不少。
这换别人，要么放弃，要么早就端掉了。
但罗耀就这么留着，一直留到了现在，终于看到一丝收获的希望了。
“咖啡馆内不是有咱们的人吗，能知道这个韩芸在咖啡馆内的活动吗？”宫慧说道。
“有，这是随照片送过来的情况说明。”罗耀点了点头，打入咖啡馆内部这么重要的操作，怎么可能不去做了。
这个潜入的卧底是从黔阳班里挑选出来的，是杨帆、胡英杰的同学，精通英文和西方社交礼仪，找了个机会，就被录用了。
“只点了一杯咖啡，坐了一刻钟，咖啡还没喝完就走了？”宫慧一看情况说明，惊讶的道。
“问题也许不是她在那里做什么，只要她在那里出现就足够了。”罗耀说道。
“那现在怎么办，明天上午我可就要去见她了？”宫慧道，“她今天一定跟她上面的人联络过了。”
“这是显而易见的，你不用多管，还是按照中午咱们说的。”罗耀吩咐道。
“老师该回来了吧，新暮光大厦设计图初评选是不是快要出来了？”宫慧道。
“设计图我还没看到呢。”罗耀说道，虽然初步评审他说了不管，由兴姐他们决定，但兴姐他们一定会把初选的设计方案给他拿过来的。
至于最终的设计方案，那肯定是是由他来定夺了，暮光公司那可是他一手建立起来的。
“嗯，那没什么事儿，我先去睡了。”宫慧道，“那个苹果都切好了，你记得吃。”
……
第二天上午，宫慧准时来来到见面的茶楼，韩芸还是提前到了，还点了一壶花茶。
“表嫂来了。”韩芸见到宫慧，忙起身含笑相迎。
“表嫂这称呼还是不要乱叫，我跟你表哥还没有正式成婚呢。”宫慧说道，“叫我宫小姐或者宫组长就可以。”
“也对，军统家规，你跟我表哥现在还不可以结婚。”韩芸微微一笑，倒是很清楚军统有这样一条家规。
“我之所以再约你见面，是对手里这批药品感兴趣。”宫慧直接开门见山道。
“宫小姐，你跟我开玩笑吧？”韩芸嘴角的笑容微微一凝。
“我不跟你开玩笑，药品如今在山城是硬通货，我们军统当然也需要。”宫慧说道，“你有多少，我就能吃进多少。”
“这批药品可是川省潘主席的，我们做生意要讲究信用的，宫小姐若是想要，我们下一批可以合作？”
“我就要这一批！”宫慧冷冷的说道，“你们可以跟潘主席商量，把下一批给他就是了。”
“宫小姐，生意不是这么做的，这样，打点的钱我给你多三成？”韩芸说道。
“这个我不需要，我就要这批药品，市场价多少，我就就多少给你，绝不让你吃亏。”
“宫小姐，你这是为难我呀，这样，我做不了主，要不然我回去跟潘主席那边商量一下，你看如何？”韩芸说道。
“可以，但是你得先给我一份药品清单，这种事儿，如果不提前打点，容易出岔子的。”宫慧说道。
“药品清单？”
“没有清单，我怎么知道你们运进来的是什么，如果是除了药品之外的违禁品呢，那我被抓到，那我就麻烦了，不是吗？”宫慧说道。
“药品清单我今天没带，要不这样，明天还在这里，我带给你怎么样？”韩芸一咬牙说道。
“行，不过，我明天未必会有时间过来，你们若是商量好了，直接把清单送去暮色咖啡馆交给辛经理就可以了。”宫慧说完，直接就起身离开了。
韩芸微微一怔，等到她想起来要相送的时候，宫慧的背影已经从门口消失了。
……
珊瑚坝机场。
一架C-7型军用运输机缓缓降落下来，飞机上下来一群来自大西洋对岸的客人。
有男有女，情报合作小组成员五个人加上翻译和随行人员，差不多有十個人，跑道上迎接的中方人群当中有外交部欧洲司的人，军令部第二厅第二处的人员，再就是军技室六组副组长张梁等人了，除此之外，英方人员当中有英国驻山城大使馆参赞穆迪尔和副武官，就是贝里少校，还是大使馆秘书等人。
为了这一次情报合作，外交部的软骨头没少给军令部是呀，但最终都被杨宣岑给顶回去了。
若不是杨宣岑顶着外交部的压力，最后的谈判，中方是拿不到这么多的利益的。
外交部在谈判中的立场问题，还起到了反作用，被老头子批评了的，因此外交部对罗耀这个强硬的谈判副组长颇有怨言，甚至还怪罗耀不早一点儿达成协议，害的他们被友邦误解。
这一次来华情报小组由情报六处的格雷维尔中校担任组长，副组长是来自空军的一位女少校，凯瑟琳。
这位身材高挑，金发碧眼的女少校在资料上显示精通谍报技术，是一名谍报专家。
队伍中还有一个女子，明显的中英混血，是英国外交部的三秘，父亲是华人，母亲是爱尔兰人。
她精通汉语、英语，人有聪明美丽，善于交际，极有东方人君雅，又有西方人的热情奔放，因此才被被选来充当凯瑟琳的助手。
另外三个是技术专家，都是男性，一个年纪稍大，戈登勋爵，另外两个一个叫乔治，一个叫艾伦，都是他的助手。
这三个人基本上不苟言笑，一看就是技术男，他们还携带了不少设备，好几个大箱子，都上了锁，并且贴了封条。
搬运这些箱子的时候，全部自己来，中方的士兵想要过来帮忙，都被大声训斥离开，场面一度很尴尬。
戈登勋爵和他的助手以及随行人员上了英国大使馆迎接他们的船，而格雷维尔中校和凯瑟琳少校则上了分别上了外交部和军令二处的船。
上岸后，分别登上各自的汽车。
晚上，军令部在山城当局政府招待所举办了欢迎晚宴，欢迎格雷维尔一行来到山城。
宴会的气氛很热烈，西方的客人们第一次来到东方的国度，确实感觉很兴奋，留下了非常不错的印象。
罗耀没有出席欢迎晚宴，今晚的宴会是军令部搞的，跟他没有任何关系，再者说，他也不喜欢出席这样的场合，能推则推，不是有张梁嘛。
虽然合作协议签订了，人也到了，但真正到了合作的时候，只怕不是那么容易的。
这可是两个情报部门之间的合作，那是看不见的尔虞我诈，罗耀可不得防着点儿。
罗耀本来想安排他们住在黄角垭的，后来一想，不行，这些外国面孔住过来，一定会引来关注。
于是，就招呼张梁一声，安排住弹子石了，训练班就在那边，接下来他还需要偷师呢，训练班的学员刚好派上用场。
当然，英国人一定会出各种幺蛾子的，这一点，他早就叮嘱张梁和李志锋了。
愿意住过来就住，不愿意就爱咋咋的，不惯着。
宴会进行到一半儿，那位中英混血，叫张黛的女孩儿几乎成了全场瞩目的焦点。
她既懂英文，又会说中文，还会说首都一带的官话，交流起来毫无障碍，加上开朗热情的性格，在场的男士无不为之倾倒，都想着能够跟她更进一步的交流。
倒是那位一头金发的凯瑟琳少校虽然也很漂亮，但交流上有些问题，反而敬而远之。
毕竟她的身份也不由让人产生一种距离感。
“凯瑟琳，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贝里端着一杯白兰地靠近了过来。
“贝里，我也没想到你也在这里。”
“怎么样，还习惯吗？”
“这里空气的味道让我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凯瑟琳晃动着高脚杯里的红酒说道。
“慢慢的，你就习惯了，这里虽然日本人不时的过来轰炸，但比起伦敦要安全多了，德国人的飞机和炸弹可比日本人的数量多多了。”贝里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希望吧。”
“你一定会喜欢上这里的。”贝里杯子前伸了一下，与凯瑟琳手中的杯子碰了一下说道。
第1057章：送行
“夫人，如您所料，他们果然想要截下这批药品，现在怎么办？”就在宫慧离开后，一道人影进了茶室。
“以后叫我老师，夫人这个称呼容易暴露身份。”一个伙计着装的人低着头擦着茶几说道。
“她们要药品清单，咱们给吗？”
“给她，这批药品就当是送给他们的一件礼物。”伙计压低声音说道。
“老师，这可是价值二十万日元的药品？”韩芸惊讶道，“转手一卖，至少可以赚双倍的钱？”
“欲要取之，必先予之，反正，我们也不吃亏。”
“明白。”
“以后小心点儿，若非必要，不要去繁星咖啡馆，有事我会安排人联系你。”
“是。”
……
“张副组长，昨天晚上的欢迎晚宴挺热闹的，您还跟人家跳舞了？”第二天一早，张梁来汇报情况，宿醉的他，头还有些晕乎乎的，一来就被罗耀调侃了。
“罗副主任，这欢迎晚宴本来您应该出席的，你把我推到前头，还来说风凉话。”
“呵呵，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英方情报小组的人都见到了，有什么敢想？”罗耀忙道。
“英方这一次一共来了十一个人，正式成员应该是六个，组长格雷维尔中校，贵族家庭出身，作风比较硬朗，看上去不像是容易相处的人呢，副组长是一个漂亮的空军少校，名叫凯瑟琳，金发碧眼，人长的非常漂亮，然后戈登勋爵和他的两个助手，他们应该才是这一次情报交流学习的主要人员，另外还有一名翻译，是个混血，父亲是中国人，母亲是爱尔兰人，为人热情大方，很健谈。”
“昨天晚上跟你跳舞的就是这个混血女翻译吧？”罗耀微微一笑问道。
“是。”张梁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她们现在住在什么地方？”罗耀道。
“英国大使馆。”张梁道，“他们这一行带了不少设备，有好几口箱子，听说是英军派车把他们从缅甸送到滇城，然后从滇城坐飞机过来的。”
“箱子里装的什么，知道吗？”
“不知道，他们不让我们接近箱子，运送的车也是英国大使馆的，他们有人押车，随身携带了武器。”
“下一步，他们什么时候过来？”罗耀点了点头问道。
“应该会休息一两天，毕竟这一路上几乎是马不停蹄，我看他们看上去都很疲倦。”
“不急，他们想休息多久就休息多久，反正这一次合作是他们求我们的。”罗耀呵呵一笑，“我今天下午刚好去要送人，他们不来刚刚好。”
“是。”
……
机场上，文子善拎着一口小箱子，里面就是衣服和一些生活用品，他就去十天左右，又不长住，很快就回来。
“老三，好好学，这些东西，我告诉你，你会用得上的。”罗耀认真叮嘱一声。
“知道了，大哥。”文子善点了点头。
“对你的处理决定，会先通报革职，关押，等过一阵子再宣布，不要有心理负担，明白吗？”
“明白。”文子善说道。
“还有点儿时间，你们有什么话赶紧说一下？”罗耀一努嘴，朝站在一旁不远的叶芸说道。
“谢谢大哥。”文子善点了点头，连忙走了过去。
……
“老三军统的身份太扎眼了……”罗耀忽然来了一句，把站在他边上的宫慧吓了一跳。
“你该不会有什么想法吧？”
“叶家不会那么容易接受一个当特务的女婿的，而且，这也不有利于他的工作。”罗耀说道。
“老三去衡山游击训练班用的是化名吧？”
“嗯，用真名那不暴露了。”罗耀点了点头，文子善犯了错，本应该关押起来的，结果，他不但没有被关起来，还安排其进修了，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麻烦一件。
眼看着两人依依不舍的分开，文子善上了飞机，罗耀等人也踏上返回的路。
“叶小姐，我希望文子善的事情你要保密，不要透露给任何人，包括你家里人，还有那个谭小姐。”车上，罗耀郑重的提醒叶芸一声。
“为什么？”
“文子善此次跟你回去，不光是为了你们俩个，他还有任务在身，知道人越多，你们的阻力就会越大，也越不安全，明白吗？”
“嗯，我知道了。”叶芸点了点头，本来她想着回去把这个事跟谭佩玲说的，现在看来，只能守口如瓶了。
“还有，你会听到一些消息，甚至我们会派人把你请走接受调查，这些都是例行程序，你不用害怕，跟他们走就是了。”罗耀继续道，“你的身份，他们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嗯，我知道了。”
“还有，你要警告那位谭小姐，别插手你们的事情，到时候事情砸了，看她负不负的起这個责任！”
这一下，把叶芸说的心情不由的沉重起来。
“你也别担心，这一切都是做给外面人看的，你很快就会跟文子善踏上返回马莱的路了。”罗耀说道。
……
晚上回到家中。
宫慧给罗耀拿来了一份药品清单：“这是今天下午辛小五派人送过来的，是韩芸交给他的，看来，她是真想跟我们做这笔生意？”
罗耀看了一眼，根据药品种类和数量估算了一下，价值至少贰拾万大洋。
“小慧，这么大一笔药品，咱们能吃得下吗？”罗耀问道。
“我问过兴姐了，这笔钱我们还是拿得出的，而且，药品进来了，我们转手一卖，就能赚一倍回来，几乎不要什么成本。”宫慧说道。
“这钱不是那么好挣的，而且得分出一半出去了。”罗耀缓缓说道。
“你的意思是，分一半给家里？”宫慧道。
“对，如果真的送上门的，咱们不要白不要，当然，也要提防这里面有诈，中统是没那么好心给我们送钱花的。”罗耀说道，“说不定，这就是个圈套呢。”
“那怎么办？”
“她们是料定了我们不可能跟中统勾通消息，毕竟我们两家恩怨不小，尤其是我，更是弄死了中统的人，就跟中统老死不相往来了，若是弄个陷阱，再抓个现行，这不是没有可能。”罗耀说道，“这生意咱们不做了，把相关情报送交宪兵司令部！”
“那戴先生那边要不要汇报一下？”
“当然，这事儿我去解释，另外，老三的事情，我还要跟戴先生仔细谈一下。”罗耀点了点头。
“好吧，虽然有些可惜，但还是谨慎一点儿好，别为了一点儿利益，掉坑里了。”宫慧也认同了罗耀的分析，明知道这是个坑，还往里面跳，那就是真傻了。
……
听完罗耀的汇报，戴雨农沉默不语。
“戴先生，中统想利用韩芸设下这么一个圈套让我钻进去，我若是吃下这批药品，说不定一个勾结日伪，走私药品的罪名扣在学生的脑袋上了。”
“你为何要对那韩芸说要吃下这批药品呢？”
“学生怀疑，她是假借药品之名，夹带其他违禁物品，所以，才让宫慧向其索要清单，若她交不出清单，则说明有问题，若能交出清单，那么一旦接收，我也可以照清单查验，若发现有其他违禁品，自然可以将其一举拿下，名正言顺。”
“那你现在为何又要将到手的利益交出去呢？”
“戴先生，这不是学生的利益，学生还没有这么大的能量，这是军统和党国的利益。”罗耀道。
戴雨农脸色缓和了下来。
“你怀疑这是中统在设圈套让你钻？”
“不一定是军统，也可能是日本人。”罗耀道，“这个韩芸极有可能是双面间谍，而且她给日本人做事多于汪伪，而且，她跟中统之间也可能是相互利用的关系。”
“所以你就将计就计，答应下来，然后把消息给宪兵司令部，由他出面，不管这个圈套如何，至少有人给你作证，你对党国是忠诚的，没有谋私利的想法，对不对？”
“先生所言极是。”
“那如果真有这批药品呢？”戴雨农手指轻轻敲击桌面，军统“四一”医院也是缺医少药，如果能获得这么一批药品补充，那日子可就好过多了。
“学生一切听先生的。”
“嗯，这个事儿，我知道了，有什么消息，随时通知我就是了。”戴雨农吩咐一声。
“是。”罗耀点了点头，“先生，学生还有一件事要跟您商量一下？”
“你说。”
“关于文子善去马莱任职一事，学生有一个不太成熟的想法，还请先生指点。”罗耀郑重一声，将他对“文子善”去马莱的身份设计对戴雨农和盘托出。
“你这个是为了马莱被日军占领以后设想的吧？”戴雨农很惊讶，罗耀怎么就判断日军接下来会入侵马莱呢？
目前似乎还没有相关的情报支撑这一点吧。
“先生，如果咱们仅仅是派一个人去负责军统星加坡站的话，谁去都可以，用不着这么大费周折，但如果要把这个人的作用发挥到最大的话，那我们不但要考虑眼前，还得把以后可能的情况考虑进去，海外潜伏，延续性是我们必须要考虑的，如果一个人在当地刚站稳脚跟，熟悉情况了，就要把他调回来，再换一个人去，那显然不是最划算的……”罗耀把自己早就准备好的说辞对戴雨农一一剖析。
“攸宁，你这个考虑深远，但是这样一来，文子善面临的危险和困难就大多了。”
“是，但这对他来说也是一次考验，他若是挺过去了，前途无量，若是实在挺不过去，我就把他撤回来就是了。”罗耀说道。
“行，这个计划就交给你来进行，成了对军统来说，也是一件好事儿。”戴雨农也下了决定。
“我替文子善谢先生成全。”
“也要感谢你，如果不是你，他现在已经被关进了望龙门看守所了！”戴雨农道。
第1058章：博弈
“欢迎，欢迎大家来到弹子石……”
英国情报工作组终于姗姗来迟了，在英国大使馆副武官贝里的陪同之下，来到了弹子石。
这是罗耀为他们准备的暂住和工作的地方。
时隔将近三个月，贝里终于见到了那张让他印象深刻的中国人的脸，尽管心里很讨厌，可没有办法，他建议中方换人，可偏偏他们这一次合作的对象就是他所在的部门。
这个年轻的中国军人，在他认识的时候才只是上校，而现在却已经是少将了。
这升官的速度简直跟坐火箭还差不多了，军人是一个严肃职业，可中国人对待它却太不严肃了。
“将军，你好。”贝里少校见到罗耀，身份不情愿的先敬了一个军礼，按照军衔来说，尽管贝里和罗耀国籍不同，但罗耀是少将，他只是少校，相差好几级呢。
贝里首先给他敬礼也是应该的。
“贝里少校，又见面了。”罗耀微微一笑，上前主动跟贝里握了一下手。
情报小组抵达山城的迎接和晚上的欢迎晚宴，罗耀都没有出席，以来，接机和晚宴的一方都不是军技室，而来，对方情报小组的组长不过是个中校，他这边拍了一个上校陪同接机规格就已经不低了。
他不参加，也挑不出毛病，何况，罗耀素来对英美等欧美人不假辞色，这一点跟他打过交道的英国大使馆是很清楚的。
“是呀，将军是大忙人，我想见上一面都难。”贝里不无有所指的说道。
“确实，我的工作忙了一些，毕竟跟少校每天喝着下午茶，参加各种聚会的不同。”
贝里讪讪一笑，他在山城的工作，还真是这样，除了，参加军令部的情报会议之外，其他的真的就没有多少事情。
他这个副武官虽然主管情报，可在华情报，都是每周的情报会议上通报一下，他就是一个相互传达的传声筒，根本不需要他去费力的去获取情报。
当然，这种交际圈的吃喝玩乐，也是情报工作的一部分，因为他是公开的情报官。
这样的生活对他来说，非常巴适。
“罗将军，我来介绍……”
“还是叫我罗主任吧，我不太习惯被人叫将军。”罗耀纠正了一下贝里的叫法。
虽然称呼他为“将军”这是没有问题的，但难免显得自己有些“自大”，惹来不必要的非议，加上他习惯低调了。
贝里愣了一下，但还是很愉快的接受了这个提议，改口道：“罗主任，不介意我为你介绍一下我大英帝国与贵国的情报合作小组的成员？”
“有劳贝里少校了。”
虽然罗耀听得懂对方的话，但他一直都是说中文，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正式场合，他代表的是国家，不能有失国家和民族尊严。
“这位是格雷维尔中校，他出生于帝国北部约克地区的一名伯爵家庭……”
“罗将军，你好！”格雷维尔听完严枫给罗耀的介绍后，随即敬了一个军礼。
标准的军人作风，贝里那种是完全不同的风格。
“凯瑟琳小姐，大英帝国皇家空军少校，她还是一名音乐爱好者。”贝里眼神中明显带着一丝强烈的欲.望。
“少校你好。”罗耀淡淡的一笑，这位头戴船型军帽，金色的秀发披肩，剪裁考究的军礼服，盖过膝盖的深蓝色的裙子，咖啡色鹿皮长靴，淡蓝色的眼瞳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高傲和卓尔。
身上还有一股淡淡的香奈儿香水的味道。
“你好。”凯瑟琳漂亮的大眼睛看了罗耀一眼，并没有太多其她的表示，有一种天人的欧美白人的优越感。
“凯瑟琳少校有犹太人血统吗？”罗耀问了一句。
“将军怎么知道，我的外祖母确实是一位犹太人。”凯瑟琳惊讶的一声。
“猜的，呵呵。”
凯瑟琳礼貌的一笑。
“戈登勋爵，他还是伦敦大学的博士导师，通知是我们情报小组的技术顾问，有关情报的交流学习活动，也会由他和他的两位助手与贵方进行。”贝里继续介绍道。
“戈登先生，您好，欢迎你来到山城。”对于学识渊博之士，他是相当尊敬的，何况，他还想从这个人身上“偷师”呢。
“戈登勋爵的两位助手，乔治和艾伦！”
乔治和艾伦看上去年纪都不大，跟他差不多，看他们拘谨的样子，一看就知道平时比较专注于研究工作，不擅交际的那一种。
“这位是张黛小姐，她是我大使馆的秘书，同时也是小组的翻译。”最后介绍到张黛，就是那天晚上跟张梁跳舞的那个中英混血。
“罗将军，您好，我知道您祖籍是静海的，我也是。”张黛一身职业套装，向前一步，优雅的伸出了右手道。
罗耀微微露出一丝讶然，伸手过去：“很高兴认识你，张黛小姐。”
两人右手握了一下，随即分开，但是罗耀却感觉到这个张黛居然刚才用食指在自己掌心滑动两下。
这個动作，分明就是在挑.逗自己，这个女人虽然有一半儿的华人血统，只怕是心早就白了。
罗耀也不在意，这种私底下的动作也是拿不上台面的，不过，英国人会搞小动作是可以预计的，美人计，还真不好说。
他瞥了一下张梁那家伙，果然，这家伙眼神似乎躲闪了过去，得提醒一下这个家伙，别真让人拿美人计给装进去了。
“这是我给诸位准备的住处，前厅是办公和接待客人的地方，后院是休息，我们条件有限，还请诸位从英国来的朋友见谅……”
见面之后，身为主人的罗耀就领着众人前往住住处安顿。
“我们改造了厨房和厕所，我们知道你们在生活习惯上跟我们中国人是有差异的，既然是合作，我们也是以最大的诚意来招待来自远方的客人，从现在开始，这个院子的使用权就交给贵小组，我方人员，除非被邀请，不得擅自进入……”
“门口的岗哨，我方可以安排，贵方也可以自行安排，但我建议是，贵我两方都可以安排，我方在外，贵方在里面，这样双保险，毕竟山城的日谍很猖獗。”
“山城是贵方的首都，不能够肃清日本的间谍吗？”格雷维尔突然问了一句。
“日本自发动侵华战争以来，在我们迁都之前，山城就有大量难民涌入，这些日本间谍就随这些难民混进了山城，他们潜伏下来，再通过一些手段收买和胁迫我方中的败类为其做事，加上他们诱使我方高层政治人物出逃，在首都金陵立了伪政权，对于各人口超过百万的城市，中校先生，你觉得要肃清一个城市的间谍谈何容易？”
听完翻译之后，格雷维尔脸色舒缓下来，点了点头，表示可以理解了，其实伦敦也混入了大量的德国间谍，这些间谍也是潜藏在各个角落，防不胜防，就跟藏在阴沟里的老鼠一样，无法肃清。
其实两座城市的遭遇差不多，都面临敌军的轰炸，也都因为间谍破坏而困扰。
“听说你们还带了厨师过来？”
“是的，我们带了一名厨师和一名助手过来，贵方只需要提供我们食材就可以了。”
“那你们可以列一个清单给我们，然后每天我们安排人购买和配送，但你们的清单上必须是我们能够买到的，毕竟我们这里跟你们那里不一样。”
“这个将军放心，我们提供的清单一定是你们这里有的，没有的，我们也不会为难你们的。”格雷维尔说道。
“嗯，这样最好了。”
“今天你们先安顿下来，你们可以休息一下，顺带熟悉一下环境。”罗耀说道，“晚上，我会以私人的身份请大家吃饭，请你们尝一下我的家乡菜。”
“将军的家乡菜，我们和期待。”格雷维尔呵呵一笑，身后的众人都笑了出来。
“将军先生，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工作？”
“如果戈登勋爵先生今晚睡得好的话，我想明天就可以开始。”罗耀很坦然的回答道。
戈登勋爵也露出了笑脸，显然他对罗耀的坦率和真诚非常满意。
“我的介绍就到这里，下面会由张梁上校继续陪你们，然后有什么需要可以跟我们这边的李志锋先生提及，他会尽量的满足大家的需要。”罗耀说道。
……
“严枫，晓玲怎么说？”上车准备返回黄角垭，罗耀把严枫叫上了车，询问道。
“晓玲身体倒是没什么大碍，可就是她也出来工作，孩子没有人带了？”严枫道，“孩子现在特别黏她妈妈。”
“没事儿，小芳还没到上学的年纪吧？”
“没呢，我们打算明年送她上幼儿园。”严枫点了点头。
“让晓玲把孩子一块儿带过来，反正她只是翻译，一边工作，一边带孩子，我这边用人要信得过的。”罗耀说道。
“行，我回去跟她说说看，她要是愿意过来就让她过来。”严枫点了点头。
“你也别两头跑了，这段时间就常驻这边了，回头让李志锋给你安排一间屋子，你们一家三口也不用分开。”罗耀说道。
“那敢情好。”严枫欣喜一声。
第1059章：博弈（二）
脱下军装，换上平常穿的中山装，罗耀感到自在多了，他平常基本上不穿军装。
并不是他不喜欢这身军装，军装那都是男人的心头爱，但是，他穿这一身少将军装，特别的不自在。
他一向低调惯了，这少将军装一穿，瞬间就变成全场的焦点了、
那种不自在。
虽然掩饰的好，可不能自己骗自己呀。
咚咚……
“小慧，你来了，什么事儿？”罗耀刚换上衣服，扭头一看，是宫慧敲门进来了。
“老师来电话，叫咱们两个回去吃饭。”宫慧说道，“我看你车进来了，来跟你说一声。”
“老师好端端的干嘛叫咱俩回去吃饭？”
“兴姐来了。”
“哦，明白了，一会儿，走之前叫我一声，我现在要去一组一趟，老迟叫我呢。”
“嗯，听说英国人情报小组里有两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儿，有一个身材高挑，金发碧眼？”宫慧好奇的问道。
“是的，有一种异域风情，怎么，你想见识一下，晚上我在弹子石私人设宴宴请他们，你也一起来？”罗耀说道。
“我去合适吗？”宫慧眨了眨眼睛问道。
“既然是私人宴请，你是女主人，有什么不合适的？”罗耀嘿嘿一笑，说道，“不说了，时间来不及了，老迟该催了。”
“行，那我就勉为其难，晚上陪你走一趟。”宫慧头一挑，眼波里透着笑意说道。
……
“剁椒鱼头，这一定是兴姐的手艺，好久没吃到了，今天有口福了。”一进门，就闻到那股熟悉的香味儿，馋的罗耀口水都下来了。
**嘿嘿一笑：“就知道你喜欢吃这一口，你师母今天是特地下厨给你做的。”
“还是兴姐心疼我。”罗耀搓了搓手，就要抓筷子。
“洗手去，吃饭之前要洗手，这习惯你怎么到现在还没学会？”**喝斥一声。
“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嘛！”
“不讲卫生，还诸多借口，小慧就比你好多了，一回来就去厨房帮忙了。”
“我去洗手，洗手行不啦。”
“小楠今天没回来？”
“大中午的，你让孩子旷课就为了回家吃顿饭？”**没好气瞪了他一眼。
“这不是好几天没见闺女了嘛，想了。”
“吃饭喽……”
“杨帆这小子呢，没回吃饭，他不是最积极的吗？”罗耀一扭头，没看到杨帆，惊讶的问道。
“一大早就出去了，估计是跟小翡出去约会了，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宫慧端着一盆炒好的菜进来道。
“这小子开窍了，我替他高兴呀！”
“老董下午得去一趟弹子石，阿香过去给她打下手。”罗耀道，“晚上请客，我请这帮大鼻子们吃正宗的淮扬菜。”
“为啥不请他们吃川菜？”
“我怕他们吃了，今天晚上还能不能睡觉都不好说，得给人家留一个好印象。”罗耀笑笑道。
“你不是憋着什么坏吧？”看罗耀的表情，宫慧觉得这里面肯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哪有，别瞎想，吃饭了，今天有口福了，都是硬菜！”罗耀说道。
罗耀中午是不喝酒的，除非是有应酬，那抹不开去面儿，没办法，这酒你只要开口喝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想戒都难！
**也知道他这个习惯，毕竟下午还要上班，不能耽误事儿，他倒是没啥事儿，可以喝上两杯。
但也就两杯，多了兴姐也不会答应的，这也是为了他身体。
“攸宁，你爹呢？”兴姐问道。
“我爹在医馆，忙着呢，经常不回家吃饭，都是老董给他送过去的。”罗耀解释道。
“那我这菜忘了给他多留一点儿？”
“没关系的，我爹上了年纪，吃的不多，对他来说，看病比吃饭重要。”
罗耀也劝过让老爷子回家吃饭，可他医馆一忙，就错过吃饭的时间，总不能家里人一直等到他回来吃吧，那得到什么时候？
故而，就直接让老董给他把饭菜送过去，这样一来大家都能按时吃上饭了。
这样一来，吃饭的就只有罗耀、宫慧以及**两口子了，老董去老爷子送饭去了，这两人喜欢凑到一起，喝上一杯，然后把吃剩下的碗碟什么的收好一起带回来。
“新暮光大厦的建造的初选方案出来了，我带来过来，给你们俩看一下，给个评选意见，但是最终选哪一个方案，还的由攸宁你来定夺。”兴姐说道。
“兴姐选了几个方案？”
“七个，十大建筑设计公司挑了五个，另外独立的设计者两个。”兴姐说道。
“行，我看一下，结果什么时候宣布？”
“下月初，方案公布之后，我们就得开工建设了，时间不能再拖了。”兴姐道。
“嗯，好。”罗耀点了点头说道，“我会尽量在这个时间内把所有方案看完。”
“耀哥，老师不是咱们公司顾问嘛，可以让老师帮我们把把关？”
“这七个方案我早就看过了，每一個方案我都写了一点儿我自己的评价，攸宁你参考一下。”
“这里面有没有马迪尔建筑设计事务所的方案？”罗耀问道。
“有，他们的设计还是不错的，主设计师就是那个琳达，新古典主义风格，虽然看上去不够新，但看上去气息厚重，给人一种大气之感，确实不像是出自一个女设计师之手！”**道。
“老师跟琳达接触下来，有什么感觉？”罗耀直接在餐桌上问了起来。
**微微愣了一下，看了一眼兴姐，思考了一下说道：“这个女人给我的第一印象，很聪明，很有才华，但是也有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感觉，她很善于引导话题，非常懂得人的心理，她如果不是一个设计师的话，也是一个厉害的谈判高手。”
“老师能说一下具体事例吗？”罗耀问道。
“又一次她约我出来喝咖啡，谈方案的时候，故意的顺着我的话往下说，并引导我向她设计的方案，离开的时候，因为地上有水而脚滑崴了脚，但是，那天她是故意的穿了高跟鞋，然后我送她会住处，暗示我可以去坐一坐，但我拒绝了。”**说道。
“老师，你恐怕已经入彀了。”罗耀听完后，微微一皱眉道。
“什么意思？”**有些不解，他根本就没有做什么，怎么就入彀了呢？
“这个琳达崴脚的时候，你是否有搀扶的动作？”罗耀问道。
“好像我伸手扶了她一把。”
“她是上了你的车，然后你把她送回去的吗？”罗耀继续问道。
“她是叫车过来的，崴了脚，我作为男士，总不能不管不顾，就这样离开吧？”
“那你送她回住处，有没有搀扶她下车，甚至是送她返回家中？”罗耀问道。
“我只是将她送回家中坐下后，马山就离开了，前后也就三五分钟，这一点小辉给我派的司机可以作证。”**道，他跟琳达见面，都是兴姐派的车和司机，若是她们真有什么，司机不可能不知道。
“老师，我们都知道，这没什么，不过，如果有人真要设计你的话，其实这已经足够了。”罗耀说道，“兴姐的司机作不作证都没有任何关系。”
“这是为何？”兴姐也觉得奇怪了，这都有人证，怎么就还不行呢？
“如果，有人挑选后时机，在老师搀扶琳达以及将她们上车，下车，以及进屋再出来的照片拍下来，他不需要把照片寄给兴姐，挑唆老师跟兴姐的夫妻关系，只需要把这些照片寄给参加我们这一次新暮光大厦建造设计大赛的参赛方，那舆论就起来了，如果马迪尔公司的方案赫然入选，那就是暗箱操作了，到时候外界就会质疑我们评选方案的公正性，当然，我们选谁的方案这是我们的自由，毕竟我们自己想造什么样的大楼那是我们自己的事情，别人说不着，可这样一来，我们公司的声誉就没了，这个事情发生后，如果要维持暮光公司的声誉，那么就必须跟马迭尔公司做一个切割，将他们的方案舍弃。”
“那我们现在就可以将马迭尔公司的方案给剔除？”
“如此一来，老师你的名声就没了……”
“我的名声，我的名声有什么用，没了就没了呗。”**一愣，旋即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那兴姐的麻烦就来了。”罗耀说道。
兴姐脸色微微一变，丈夫“疑似”跟别的女人闹出桃色绯闻，她这个做妻子的肯定也是会被人背后指指点点的，她若是全职太太也就罢了，躲在家里，眼不见为净，可她是暮光公司的总经理，几乎每天都要抛头露面，碰到别人问起，要不要回应，又该怎么回应？
这正是左右为难了！
“攸宁，这事儿是你搞出来的，你负责解决，你可别把你老师给坑了。”兴姐哼哼一声，一下子抓住了事情的本质。
“眼下这个琳达真面目还没有暴露，所以，我建议咱们将计就计，看她下一步的如何动作。”罗耀说道。
“那要不要将马迪尔公司的方案将入入选方案名单？”兴姐问道。
“兴姐，能否等我看了所有方案后再定。”罗耀现在根本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行，但是别再给你老师挖坑就行。”兴姐说道。
**听了，不由的苦笑一声，自己在这个家已经越来越没有地位了。
第1060章：博弈（三）
晚上，在弹子石训练班的小礼堂。
罗耀以私人名义宴请了来山城的英国情报技术五人小组，中方这边除了罗耀宫慧等人外。
罗耀还把霍恬和方砚农交上了，这两个一个是负责研译，一个负责电台侦听，在军技室地位高，资格老，拉出来陪客最合适不过了。
然后就是训练班的学员了，挑选了几个英语比较好的，脑子活的，善于交际的。
人不能太少，少了就不那么热闹了。
总共加起来有二十人左右，分成了两桌，罗耀、张梁、方砚农以及霍恬和严枫陪同格雷维尔中校以及戈登勋爵以及两名助手是一桌。
一共是九个人。
另一桌由宫慧李志锋还有胡晓玲以及六组的翻译秦普，外加两名英语不错的女学员陪同凯瑟琳少校以及翻译张黛以及情报小组的另外两个人。
这一桌刚好是十个人。
五人情报组带的厨师和帮厨以及负责安全工作的卫兵没有出席，不是罗耀没有邀请，而是他们没来。
这个有他们自己的考虑，身为主人也不好勉强。
“来，来，大家举杯，再一次欢迎大家来到山城，来到弹子石，从今天开始，往后三个月，我们大家就要在一起生活，一起共事，我希望大家能成为朋友！”
罗耀端起酒杯道：“今天我请大家喝的是我们中国的美酒，可能诸位一开始会不习惯，但喝过之后，我保证诸位一定会爱上的。”
“干杯！”
“提醒一下诸位，这个酒要慢点儿喝，不要着急……”
虽然提醒了，但还是有人喝了有点儿急了，戈登勋爵的助手乔治就是太心急了，虽然罗耀特意让人换了小杯，但中国白酒的辛辣外国人第一次入口还真是有些不习惯的。
乔治一口喝下去，一开始还觉得甘甜的，等滑过喉咙的时候，那股味道才上来了，辣的他差点儿眼泪没掉下来。
格雷维尔倒是有心理准备，似乎知道了中国白酒的厉害，抿了一小口，适应了一下，这才一口饮下，但还是因为呛口脸色微微泛红。
倒是戈登勋爵喝下之后，面不改色，显然这个老家伙的酒量不差，甚至喝过高度白酒。
罗耀给所有人都安排的是筷子，这不是刁难，入乡随俗嘛。
“来，大家开始吧。”身为主人的罗耀拿起来了筷子，招呼一声，开始准备介绍起桌上的菜肴，看到格雷维尔等人也一个个拿起筷子那滑稽的模样，显然他们都并没有学会使用筷子，或者说听说过，却没有用过。
“中校先生，我来教你。”罗耀放下筷子，直接用英文教科雷维尔如何使用筷子。
科雷维尔十分惊讶，他以为罗耀不会英文，才带了一個翻译在身边，没想到他居然会说英文。
其实对成年人来说，学会使用筷子并不是一件多困难的事情，有可能一开始会用的不那么顺畅，但多练习几次，就可以了。
当然，为了吃了美食，人类爆发的潜力往往是令人难以置信的。
淮扬菜是最讲究的菜系，同时也是中国八大菜系里面口味最平和，适合所有人口味的一种。
做工讲究，咸淡合适，荤素搭配，营养健康，又极具观赏性，后世能成为国宴主要菜系也是这个道理。
气氛热烈，宾主尽欢。
“罗将军，这是我来中国吃的最好吃的一顿晚餐，感谢您的盛情款待！”格雷维尔很感激给罗耀敬酒。
虽然贝里给他灌输了不少有关罗耀的坏话，但是他并没有完全相信一个花花公子的话。
他要亲眼所见，所听之后才能得出自己的判断。
在贝里眼里十分傲慢，刻薄，没有一点儿贵族风度的罗耀，在格雷维尔的眼里，那是一个热情好客，并且态度随和，十分有谦谦君子之风的绅士。
这家伙一定是得罪人家了，人家才对他不假辞色的，毕竟脾气再好的人呢，也不会对一个得罪过自己的人好脸色。
他也不会。
“格雷维尔先生客气了，我们中国历来就是礼仪之邦，朋友来了自然要好好招待。”罗耀呵呵一笑。
“我们英格兰人也是一样。”
“这是我的未婚妻，她叫宫慧，跟我在一起工作！”罗耀把宫慧介绍给格雷维尔认识。
“哦，美丽的小姐，很高兴认识你。”格雷维尔露出一丝惊讶的表情道。
“谢谢你的称赞，格雷维尔中校。”宫慧淡淡的一笑，伸手与格雷维尔握了一下。
罗耀又陆续将宫慧介绍给戈登勋爵以及他的两名助手认识了一下。
整个晚宴差不多就到这一刻可以结束了。
“格雷维尔先生，你们一路劳顿，也该休息了，我们也该回去了，祝你们晚安，做个好梦。”
“谢谢罗将军的招待，希望我们的友谊从今天开始一直延续到离开山城的那一天。”格雷维尔说道。
“不，应该是你我生命终结的那一天！”罗耀纠正一声。
“对，罗将军说得对，三个月的友谊太短了。”格雷维尔忙道，“罗将军以后有机会来伦敦，我一定请你去伦敦做好的餐馆，吃我们正宗的英格兰美食。”
“好的，有机会我一定去。”
正宗的英格兰美食？
几百年前还茹毛饮血的央格鲁撒克逊人有美食吗？
……
“格雷维尔中校，今晚你跟那位罗将军聊的很好？”回到住处，情报五人小组中的三人关起门开会。
明天就要正式的进入合作阶段了，虽然一路上早就商讨好了计划，但面对现实，还是需要调整的。
今晚的宴会，也是让她们感到很意外。
“是，罗将军是一个很健谈的人，他的英文说的极好，比很作专业的翻译都好。”格雷维尔赞美一声。
“你千万不要被他的友善的外表给欺骗了。”凯瑟琳说道，“我可听贝里说，负责跟我们合作的这个罗将军还有另一个身份，他是军统的一位特工。”
“他是特工？”
“而且是一位令日本特工无比痛恨，想要除之而后快的超级特工。“凯瑟琳说道。
“是吗，他看上去非常年轻，居然能有如此厉害？”格雷维尔惊讶一声。
“中校先生，我们跟这样的人打交道，一定格外小心。”凯瑟琳道，“这次情报合租的谈判为何谈了这么久才有结果，就是此人在背后主导谈判，他是一位非常有定力的谈判专家，贝里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他确实是一位强势的人物，中校先生，你要小心了。”叼着烟斗的戈登勋爵忽然说道。
“我们是来合作的，只要能达到我们的目的，其他的事情又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呢？”格雷维尔耸了耸肩膀说道。
“只怕合作不会那么顺利。”
“什么意思？”
“我担心，他们不会轻易的教给我们有关日本密电码破译的技术和经验。”凯瑟琳说道。
“或者说，他们根本没有什么能教我们的，毕竟我们已经能够破解出德国人的恩格尼密码机了，制造出‘炸弹’，而中国人只怕连恩格尼密码机的原理都没有搞清楚吧。”戈登勋爵十分自信的说道。
“那我们付出那么大的代价来干什么，旅游一趟？”格雷维尔不悦的问道。
“也许上头的情报有误，所以，我们才到了这里。”戈登勋爵吸了两口烟斗说道。
“不管怎么说，我们来了，那怕就是来度假的，也得在这边待足三个月。”格雷维尔说道。
“这一次我们带来一台最新的恩格尼密码机，本来在协议中是要交给他们的，但是我觉得，如果他们未能给我们足够的东西，这台密码机就不必交给他们。”凯瑟琳说道。
“这不好吧，毕竟我们是签订了协议的？”
“我们又没说不给，大不了等我们离开的时候，再给就是了。”凯瑟琳说道，“我想明天去一趟军统局，就不跟你们去军技室了。”
说完凯瑟琳就回去休息了。
凯瑟琳是谍报专家，居然不参加明天的正式合作的见面会，这太过分了。
但是格雷维尔没办法，谁让对方是皇家空军少校，他只是情报官出身，指挥不动对方呢。
……
坐在汽车返回黄角垭的路上。
“小慧，什么感觉？”罗耀今晚喝的酒不少，当然，他此刻还清醒着呢。
“那个叫凯瑟琳的女空军少校很傲气，一副眼睛长在额头上的模样，至于那个张黛，虽然巧言善语，很能活跃气氛，但感觉还是有一种高人一等的姿态，掺了点儿血，就不认自己祖宗了。”宫慧道。
“这话说的有些刻薄了，人家早就移民了，生活方式，思考习惯都跟我们不一样。”
“不就是洋奴心态，你不是长跟我说嘛！”
“行了，这个科雷维尔中校人不错，人比较单纯，戈登勋爵也是个不太善于言辞之人，都比较好对付。”
“所以，你才安排将他们坐分开了？”
“没错，对手内部意见不统一，这就是我们的机会。”罗耀说道。
“明天如何安排？”
“给他们想看的，显示我们的诚意，但想要得到他们想要的，就得拿我们想要的来换，好不容易送上门来的，我能放他们轻易离开？”罗耀嘿嘿一笑。
第1061章：博弈（四）
“凯瑟琳小姐没有来吗？”
“哦，她今天有别的事儿，没有过来。”科雷维尔解释一声，实际上他也很恼火。
今天可是正式合作的第一天，凯瑟琳居然缺席，太没有礼貌了。
“哦，没关系。”罗耀呵呵一笑，浑然没在意，不来就不来呗，没有人求着你来。
“诸位，为了保密需要，这里对外宣称是地质研究所，所以诸位今后一段时间在这里工作，对外要谨称自己是搞地质研究方面的专家。”罗耀认真提醒一句。
“明白。”
“这进出都需要进行物品登记，不准携带任何属于这里的物品离开，除非有特许的权力。”罗耀说道，“诸位还请不要破坏规矩。”
“将军阁下也需要遵守吗？”戈登勋爵问了一句。
“当然，规矩是我定的，我当然得遵守，否则如何能让下面的人遵守呢？”罗耀点了点头。
“这第一进院落是主要的行政办公区，我的办公室以及会议室和第五组总务组都在这个区域……”
罗耀领着科雷维尔走马观花的看了一圈。
这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这科雷维尔虽然是情报官，可他对破译领域并不太熟悉，所以，他也就是看了一个热闹，但总体给他的感觉，这里的人工作氛围非常紧张，每个人的走路，说话的语速都比较快，但是一切都显得有条不紊。
更重要的是，这些人脸色红润，看上去都非常健康，不像是他见到的中国人面黄肌瘦的形象。
再就是，他们居然配备了专门的侍者，通常每一个房间都有一个专门的侍者。
但是没有见到任何卫士，当然，这里肯定防卫森严，涉及机密，绝不会让外人随意进来。
除了酒之外，他们的工作中可以喝咖啡，牛奶还有茶，甚至还有专门的水果供应……
科雷维尔参观过英国军情六处最神秘的部门“X”电台，那里面也是戒备森严，跟这里差不多，但那里相对来说，稍微压抑了许多了。
戈登勋爵作为专业人士，他的看法就不会流于表面了，他是深深的震惊了。
他自己就供职于军情六处的涉密机关“X”电台，在他眼里，这里完全不逊色自己工作的“X”电台，这里的人是不是在工作，装样子，作为一个资深的密电码破译工作者，他是一眼能看出来的。
管斑窥豹，虽然这里的工作人员很年轻，穿着也很朴素，可他们工作的热情是无法掩盖的。
而且，他们手里的工具都是他们也熟悉的，虽然文字不同，可也能辨认出，这些是移位数字字母表……
这些都是在破译密电码中用到的工具。
他很想深入了解一下，但是这是不被允许的，站在门口的侍者会伸手直接将你拦在门外。
毫无情面。
这一个组虽然只有四五十人，看上去比“X”电台少多了，可直觉告诉戈登勋爵，这里每天破译的电文绝不在少数。
中国人的分工还是有些不一样的，戈登勋爵只是看，不做评价，毕竟各国自己的工作方式，不能完全复制别人的。
两个研译组，一个负责日本，一个负责国内，这很有意思，科雷维尔多少也了解一些中国的情况，对这样的设置并不感到疑惑，倒是戈登勋爵提出了不解。
罗耀当然不能自爆家丑了，解释说，研译二组主要的是针对金陵的汪伪和国内的情报机构的密电码破译。
戈登勋爵也没多问，毕竟英国人情报机构也分国内和国外，国内的军情五处，国外的六处，也是分开运行的。
统计整理组没什么技术含量，活多的时候，增加人手就是了，三组这边也就是一经而过。
格雷维尔和戈登勋爵最感兴趣的就是军技室的电侦技术水平。
但是，他们只能看到一部分，而大部分都在背靠刘家花园的山腹里面，那里被罗耀耗时大半年挖了一个大洞，里面就是一个地下避难所和电侦平台。
罗耀把最好的设备都塞了进去，四组的大部分的人员都在里面工作。
另外还挖了一条地底隧道，直通刘家花园的各组，一旦遇到空袭，所有人员都可以通过地底隧道撤到山腹里面。
这个工作是从军技室合并之后就开始做的，在日机上一次夜袭轰炸之前没多久才差不多完工的。
这是军技室最大的机密所在，岂能让这些大鼻子的英国人看到？
参观完，回到会议室，就开始谈正事儿了。
这英国情报组来山城待三個月可不是真的来度假的，总要带点儿东西回去交差的。
“格雷维尔中校，按照双方签署的协议，贵我两方的合作今天就算正式开始了，我代表中方欢迎诸位的到来！”罗耀身为主人，首先开场发言道。
鼓掌，然后科雷维尔中校也说了一通感谢和希望合作顺利愉快的场面上的话。
“这是我方拟定的一个交流时间表，请科雷维尔中校和戈登勋爵看一下，有什么建议或者想要修改的，可以提出来。”罗耀示意一声，王维君将一份早已拟定的时间表递了过去。
“这个是这半个月的，下面的，我们需要根据前面的交流成果，再商讨决定。”罗耀端起茶杯，吹了一下上面的茶叶沫，慢条斯理的说道。
既然来自己地盘儿上了，就得按照自己的规矩来。
既然是给英国人看的，王维君都换成了英文，对方不用翻译，一看就能明白。
科雷维尔很震惊，他万万没想到罗耀早已准备了行程表，每一天干什么，都写的明明白白的。
可他们呢，却还不知道自己过来想要做什么，合作协议上写着的是，中方会将有关破译日本外交、军事相关的密电码的技术和经验传授给英方，并保证英方能够有独立破译日方外交通讯密电码的能力。
但是这么做到这一点，英国人也不知道，因为签订协议的人只管签订协议。
具体做事儿的又不是他，他自然管不到这么细节的东西了。
而这一路上，科雷维尔中校没少跟凯瑟琳少校以及戈登勋爵讨论过这个事儿。
但是三人都没有达成一个一致意见，最终决定，等到了再说，毕竟他们这一次是来当学生的，既然做学生，那自然的听老师的。
他们又不知道要学的技术和经验是什么，怎么提要求？
“我想贵方对日本外交密电的破译的需求更迫切一些，所以，我们的交流和学习安排从对日本外交密电开始，我们会安排专人给诸位上课，上课地点会在诸位住的地方……”
“等等，将军先生，我们不应该是来这边吗？”戈登勋爵打断道。
“这是等你们掌握一定技巧后，再来这边，当然，如果你们不嫌劳累奔波的话，也可以来这边上课，我没意见，但是，你们得额外支付一笔费用！”罗耀呵呵一笑。
“费用？”
“汽油费，这每天来回路程可不短，我们的汽油燃料很紧张，都是有配额的，给你们用了，我们就没得用了。”罗耀也不怕哭穷，反正这些事儿，对方稍微打听一下也知道。
“这需要多少……”
“每天往返需要的汽油大概在五十加仑左右，半个月就是七百五十加仑，一个月是一千五百加仑。”
一听说才一千五百加仑的汽油，格雷维尔松了一口气，还以为多少呢，原来就这点儿汽油，太好弄了。
罗耀算过，其实每天往返大概需要二十加仑汽油左右，他报五十加仑已经能赚一倍了。
细水长流嘛，别把人家一下子给吓住了，时间长着呢，羊毛得慢慢的薅才行。
一下子薅狠了，人家感觉痛了，那接下来就难了，反正这大英帝国的羊毛不薅白不薅。
“这个行程表能不能让我们先讨论一下？”格雷维尔问道。
“当然可以，但是最迟今晚给我答复，因为我要根据行程表来做明天的工作安排。”罗耀点了点头。
“谢谢罗将军。”
“今天中午诸位可以在我们食堂用餐，我们这边没有西餐，希望大家能够理解，若是实在吃不习惯的，我们这里可以提供饼干和罐头。”罗耀说道。
“罗将军考虑的十分周到。”
“那我就不打扰诸位讨论行程表事宜了，午饭十一点半开始，会有人过来通知大家，我把张副组长和秦、严两名翻译留下来陪大家，为大家解答一切问题。”罗耀起身道，“我还有事儿，失陪了。”
“罗将军，请！”
……
“科雷维尔中校，这个地质研究所不简单，就刚才粗略参观了一下，他们应该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人员，我们可能低估了他们在密电码通讯破译上面的能力！”戈登勋爵悄悄的拉过科雷维尔中校走到会议室的角落，小声的说道。
“戈登阁下，你也有这种感觉？”
“你也看出来了？”戈登勋爵惊讶道。
“我虽然不太懂密电破译，可我刚才有一种走进了布莱彻利庄园的感觉。”科雷维尔说道。
“是吗，我跟你的感觉差不多，也许，我们这一次真的来对地方了。”戈登勋爵若有所思的道。
“戈登阁下，那这份行程表？”
“我们既然是客人，自然要听从主人的安排，且看他们是否是真心把技术和经验传授给我们。”戈登勋爵说道。
“阁下的意思，同意他们的安排？”
“嗯，我们没有任何安排，只能听从他们的安排了！”戈登勋爵说道。
第1062章：车内谈话
周一，情报会议。
好不容易散会，罗耀刚想准备离开，被杨宣岑叫住了，问了一下英国情报小组的事情。
他把情况大致说了一下。
杨宣岑很是满意，这事儿交给别人，还真没有一个办的比罗耀漂亮，这跟外国的合作，尤其是情报合作，那是真的是相当麻烦的。
不合作还不行，你还要不要人家的支持了，那好多物资都只能靠进口，你不答应能行吗？
但是，这英国人到了罗耀那边，一个个的居然服服帖帖的，啥事儿都没有。
这就是本事儿了。
他这一天天的烦心的事儿太多，就军技室那边是最让人省心的，其实不管是杨宣岑这边，侍从室何耀祖那边也是。
其他部门都是问题多多，还就是军技室，平时基本上很少有问题，破译的电报都是准时准点的送达，甚至还会附上一份简单的情报分析。
这可省了多少事儿，何耀祖对罗耀送来的情报分析也是赞赏万分，因为准确率能达到百分之九十以上。
如果罗耀不是负责军技室这样重要的部门，他都想把他直接调到侍从室来了。
不过罗耀来侍从室，按照他现在的军衔儿，那至少得是组长级别的。
这显然就不合适了。
而且军技室现在没有人比他更合适那个位置了。
没人再小瞧这个从军统出来的年轻人了，老头子甚至在私下里多次夸赞过，罗耀是党国的青年干才！
越是被重视，被夸奖，罗耀做事就越低调了，除了过去有交往的朋友和同学，基本上很少有其他社交往来。
当然，他也没有那个时间，位置越高，责任越大。
他明天的工作都安排的满满的，哪有什么个人的时间，更别说，有时候还得有临时的召见和会议。
快步从楼里出来。
看到戴雨农的座驾居然停在门口没走，罗耀有些惊讶，正要准备朝自己的座驾走过去。
却看到戴雨农的机要秘书王汉光飞步而来。
“罗主任，戴先生请你去车上有事商量。”
“嗯。”戴雨农找他，他当然不能拒绝了，赶紧整理了一下衣领，跟着王汉光走了过去。
“先生，让您久等了。”罗耀钻上车。
戴雨农一挥手，示意司机开车。
在这里车上说事儿，被有心人瞧见了，确实不太好，开出去就没问题了。
“我知道你一散会就被宣岑公叫过去了，所以才这里等你的。”戴雨农微微一笑。
“先生，您有什么吩咐？”
“今天在会上，你分析说，德国可能会放弃对英国的进攻，转而进攻苏俄的判断有依据吗？”戴雨农询问道。
“其实德苏两国本来就有诸多矛盾，而德国不会停止向外扩张的脚步，他们需要苏俄的石油来维持国内的需求，而且这么庞大一支军队，不给他们找一个宣泄口的话，会产生多么恐怖的破坏力，而且战争机器开动起来，想停下来，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如果德国人能够跨越英吉利海峡，那一时半会德国人还不会向东欧方向扩张，可现在向西受阻了，德国在海上力量还不如英美，那么唯一方向就是向东了，我觉得，欧洲战场会产生巨大的变化！”罗耀道。
这不是剧透，本来就可以从许多蛛丝马迹就能分析出来，其实，有战略眼光的人都能看出来。
只不过能看出来是一回事儿，这事儿最终会不会发生，那又是另外一回事儿。
世界上不确定性的因素太多了。
虽然后世之人各种分析，各种佐证，言之凿凿，那都是马后炮，都已经发生的事情，再去回推它发生的因素，那可以找到一百种理由。
他今天在情报会议上的话，搁在几个月前，那肯定没有人听，甚至还会有人站起来驳斥和怒怼他。
这一方面是欧洲战局的变化，另一方面也是人言微轻。
而现在不同，德国明显放缓对英国的进攻，几次先要渡海作战都失败了，空战也不占优势。
战争不能带来胜利，甚至严重拖累了国内的经济，物资消耗太快了，跟不上生产和开采。
小胡子元首根本就不想停下来，他要建立一个属于日耳曼民族的德意志大帝国，自然不会停下战争的脚步。
“这个先不谈了。”戴雨农摆了摆手，“局本部接到‘钉子’发回来的密电，日本人正在秘密谋划一个代号为‘雾都1号’的绝密计划，这个计划具体什么内容，现在还不知道。”
“雾都1号，从未听说过，这应该是针对山城的，难道是又是一個潜伏计划吗？”罗耀惊讶道。
“不清楚，‘钉子’也是无意中发现的，这个计划在日军内部属于绝密，所有参与和执行这个计划的人都是日本人，计划是现任江城特务机关长酒后无意中说出来的，而他自己也只是知道这个计划，并不知内容！”戴雨农说道。
“日谍在山城的秘密电台已经被我们打掉了，难道说，他们是想在建立秘密电台？”
“这个任务，也没必要如此严格保密，何况，就为一部电台，还专门搞一个代号，完全没必要。”
“现在虽然我们严查各路进山城的通道，但如果真想要运送一部电台进来，以日本人的能力，还是能做到的。”
“嗯，总有一些人利欲熏心，甘愿做日本人的走狗。”戴雨农怒道。
“先生，没有办法，这世上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明白国家民族大义的，我们当然要尽可能组织日谍潜入，但也要尽可能的肃清我们内部的毒瘤。”罗耀说道。
“本来这个案子我是打算交给山城实验区去负责的，但是我觉得，你在对付这些日谍方面经验丰富，而且这些潜伏山城多年的日谍组织接二连三的栽在你的手中，这个案子，我还是交给你。”
“先生，您上次交代我的那个‘内衫山美智子’的案子还没结果呢……”
“你不觉的，这个‘雾都1号’计划跟内山美智子可能有某一种关联呢？”戴雨农道。
“这个到不是没有可能。”罗耀点了点头。
“案子交给你，山城实验区的人马也交给你指挥？”戴雨农说道。
“这么大案子，让一个区的人配合我的工作，有点儿太奢侈了，人不在多，贵在精，如果先生真把这个案子交给学生的话，还是由学生来安排组织人手来调查吧。”
“你是看不上山城实验区的人吗？”
“那倒不是，原来军统山城实验区的行动队是宫慧的手下，这一次倒是可以调一部分人手过来。”罗耀忙解释道，“另外，光有军统的人还不够，还得有警察局和稽查处配合，有时候调查和办案一个部门是不够用的，各有各的长处。”
“嗯，你这个思路不错，各部门合作，各司其职，确实要比单打独斗要强的多。”戴雨农点了点头。
“先生，除了知道这个‘雾都1号’的代号之外，还有相关情报吗？”罗耀问道。
“目前还没有，但是‘钉子’那边一旦有相关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报给你。”戴雨农道，“对了，文子善的事儿，就按照你说的办，我会让望龙门看守所配合你的。”
“明白，这个‘越狱’要做的像一点儿。”
“你想过没有，你会背上一个协助越狱的罪名？”戴雨农说道。
罗耀说道：“只要没被当场抓到，只能是怀疑，没有证据。”
戴雨农微微一点头：“行了，你去吧，这事儿我来安排，你到时候配合演一下戏。”
“多谢先生。”
“多谢什么，你这么做也是为了军统。”戴雨农道，“不过，这样一来，文子善的处境就比较难了，甚至会被误解。”
“我详细他能处理好的，国内的安全我可以给他提供，到了缅甸那就靠他了，不过叶氏在南亚还是有一定影响力的，比我们要强得多。”罗耀说道。
“嗯，他什么时候从衡阳回来？”
“我打算让他多学几天，估计再有十来天，下月初离开。”罗耀想了一下回答道。
“你怎么想起来，让他去学这个游击战术的？”
“一旦马莱半岛被日军占领，我们可以在那边拉起一支类似于抗日救国军的队伍，而在日军占领区，最好的战术就是游击战，所以，文子善需要掌握这样一门战术。”罗耀说道。
戴雨农眼神复杂的看了罗耀一眼，他有些觉得自己这个学生有点儿深不可测了。
这么深谋远虑，简直有点儿妖孽了。
“攸宁，假若你来做我这个位置，你会怎么做？”戴雨农忽然问了一句。
“学生岂敢有这样的想法。”罗耀吓了一跳，忙否认道。
“我就是这么随口一问，你别多想，前面停车。”戴雨农也知道这个问题问的唐突了，也太吓人了，直接结束了谈话，叫停了汽车。
“学生告退了。”
“韩芸那批药品被截下来了，数量跟你给的清单基本对得上。”临下车之前，戴雨农来了一声。
“是，学生知道了。”
“药品的收益，回头派人送给你。”戴雨农说完，关上车门，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