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8章：落实口供
“这是那个阿香的口供，她招供出自己的身份，还有绑架江琳的事情是她暗中安排的。”
宫慧从随身的公文包取出一叠纸递给罗耀。
“这是我让人誊写的，签字摁手印的原本，交给苏离保管起来了。”
“动机呢？”罗耀结果稿纸，问道。
“写着呢，她喜欢叶川，但是叶川对江琳情有独钟，江琳出了这档子事儿，刚好给她这个机会，所以，她暗地里早就计划好这一切，既可以帮助叶川，又可以除掉江琳这个威胁，只是，叶川并不知道，她有除掉江琳的心思。”
“这个上原静香策划绑架江琳，叶川不知道吗？”罗耀微微一皱眉，听起来有道理，可感觉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知道，出事后，她就跟叶川坦白了，叶川骂了她，还打了她一个耳光。”宫慧解释道，“这是她自己说的，是不是真的，还的打一个问号？”
“那为什么自首的人是郭祥，他根本不知情，也没参与其中？”罗耀问道。
“上原静香交代，这是她逼郭祥去的，因为是她伪装成自称‘祥叔’的男子接触的谢大巴等人，所以，郭祥去自首，才能帮叶川洗脱罪名。”宫慧道。
“逻辑上没什么问题，这个上原静香确实是威逼利诱了他去自首，还答应自首后，即便是坐牢，也很快出来，还会在马莱给他家田地，她对郭祥所言，绑架江琳应该是叶川示意才是？”
“那又可能是她故意这么说的，不然，郭祥也不会心甘情愿去自首顶罪了。”宫慧分析道。
“你相信她说的这一切吗？”罗耀问道。
“不信。”宫慧摇了摇头。
“为什么？”
“直觉。”
“我们都是从事特情工作的，一个二十岁的女孩子，身手这么好，还能有如此头脑，她的出身来历就很不一般，这一点儿，她就解释不了。”罗耀道。
“她说她从小习武，她的父亲是一名海员，日本琉球人，母亲是马莱当地的华人……”
“这么说严格意义上讲，她根本不算是日本人？”罗耀听完宫慧的解释后，惊讶道。
“上原这个姓氏在琉球确实有一部分是汉人，日本吞并琉球后，强迫当地人改日本姓氏，据她所说，她祖上的姓氏应该是金，浙江过去的。”宫慧道。
“她说的这些，无法考证吧？”
宫慧点了点头，就算两国不打仗，想要调查都难，何况现在这么个情况？
“完美的身份，完美的让你无法查证。”罗耀摇了摇头说道。
“另外三个人呢？”
“除了那个还没渡过危险期的稻叶健次郎之外，另外两个人的身份也摸清楚了，一个叫川村武，另一个叫谷原太郎，都是日本人。”宫慧道。
罗耀笑了：“这就能有意思了，四个日本人出现在叶川身边，这个上原静香还是他的心腹，小慧，你觉得，这正常吗？”
“当然不正常，但如果日谍知道叶川要回国内，通过这种方式先渗透到他身边，在进入国内，这确实是一个非常隐秘的办法。”宫慧分析道。
罗耀点了点头，南亚都有日谍广泛活动，大家都是黄皮肤，黑眼睛，加上又都是大中华文明辐射区，很容易潜伏，宫慧的猜测也不是没有可能，要知道日谍在南亚活动也是很猖獗的。
“最近我也看到不少内部通报，有日谍混进南洋华侨机工队伍中进行间谍活动，这些日本特工的嗅觉是很灵敏的，这种潜入进来的间谍，如果不能提前发现，破坏是很大的。”罗耀点了点头。
“是呀，不过没有发生在咱们身边，咱才没有切身体会，现在，这是发生在自己身边了。”
“虽然这个上原静香的证词还难辨真伪，不过，有些事情还是可以先证实一下的。”罗耀道。
“你是说她易容后化名‘祥叔’收买了谢大巴。还有，石贵怎么就让谢大巴带着江琳住进了那个庄子，不可能只是因为江琳是叶川的女朋友，就轻易的放人进去，都不问情由吗？”宫慧道，“至少，江琳她们住进去后，石贵是跟石三爷汇报过，石三爷应该是知道的。”
“嗯，把她口供里的情况一一落实，不能证实的先放在一边，。”罗耀点了点头。
“我这边可能明天就要去刘家花园办公了，案子的事情，可能忙不过来，苏离那边那个清查小组也进驻了，案子你觉得交给文老三还是邓毅？”宫慧问道。
“老三吧，老三缺个大功，只要他把这个案子查明白了，他在稽查处就算是立住了，今后这路也顺多了。”罗耀想了一下道，“邓毅马上也要过去了，他俩可以配合，侦缉大队这边，老曹办不了这个案子，以后再找机会吧。”
“行，那我明天通知苏离把人和卷宗都移交过去，清查组那边机密多，咱们也避嫌不是。”
“嗯，可以，那个叶重光你见过没有？”
“照了个面，没深聊，感觉这人，眼神不大对。”宫慧回忆了一下，说道。
“嗯，那以后咱离他远点儿就是了。”罗耀道，要是他记忆没错，这家伙日后可是做过保密局局长的，那可不是一般人，阴的狠。
“你父亲那边，香港那边还没有消息吗？”宫慧忍不住问了一声，这个事儿，罗耀一直惦记着呢。
“哎，香港站的同志已经很尽力帮忙了，谁知道我这老爹身在何处呢？”
“会不会改名了？”
“他又不是什么名人啥的，需要隐姓埋名？”罗耀摇了摇头，他爹就是一个普通的中医大夫，医术嘛，不算有多厉害，但也不是庸医，就凭他这身本事，大富大贵不一定，混口饭吃倒是没问题。
就是不知道这老人家他在哪里混饭吃。
“会不会回金陵？”宫慧道，“金陵虽然现在在日本人手里，可那里秩序也恢复了不少，伯父他不知道你在山城，若是回去找你呢？”
“这倒是有可能。”
“要不要让军统金陵站的人帮忙打听一下？”
“不，千万不要，只要人活着，就有再见面的一天，而一旦我们极力寻找了，反而会给他带去不必要的危险，未见得是一件好事儿。”罗耀摇了摇头，坚决道。
“其实金陵站有咱们的同学……”
“不行，坚决不行，这不光是我爹一个人的事儿，弄不好还会连累自己人。”罗耀毫不客气的否决了。
……
沙坪坝，“福”记杂货店，这是老吴跟曾家岩办事处的联络站，这个联络站归曾家岩直接领导。
老吴只是有权使用它而已。
他的身份，联络站的同志是不知道的，联络站只认暗语和信物，其他不认。
而且联络站是有工作纪律的，只传递消息和情报，其他的一概不过问。
“海胆同志，这一次你怎么要求跟我见面，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了？”负责老吴的上线，办事处的老周化妆成客人，在伙计的带领下，走进了里面的一个房间，见到了老吴。
“咱们在军统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同志？”
“海胆同志，地下工作的原则和纪律你不会不知道吧？”老周闻言，脸色瞬间一变。
“就是有了？”老吴也不傻，一看这个老周脸色的变化，就知道了。
“这不是你该问的，海胆同志，你这样做，我可是要请示上级处分你了！”老周严厉的道。
“老周，我会不知道纪律吗。”老吴忙解释道，“我约你见面，就是为了这个来的，咱们老家那边动作太大了，把军统派去潜伏的人都抓了，军统开始怀疑他们的潜伏人员暴露是从内部泄露的，秘密组建了一个‘清查’小组……”
老周听了，神色顿时凝重起来了，这事儿很严重了，军统内部自查，很可能会掀起一场风暴，而老家方面做事太操切了，人没到就给抓了，这不是让军统怀疑是自己内部除了问题。
要是把人放进去，观察监视一段时间，再找机会控制了，这样结果就完全不同了。
“清查小组的成员都是秘密挑选的，被赋予了先斩后奏，生杀予夺的大权，只要有怀疑，就可以直接抓人，带走接受审查，咱们的人最好是现在停止一切活动，准入静默状态，否则，一旦被怀疑，那后果不堪设想。”老吴建议道。
“你这消息可靠吗？”
“老周，你觉得我会拿这种事儿开玩笑？”老吴急了，事关自己同志的安危，他从姜筱雨口中听了这个消息，马上就发消息，请求跟老周会面了。
因为，有些事情并不是一张纸条能说清楚的，必须当面说。
“那他们都怀疑谁，查到哪一步了？”老周问道。
“不知道，不能问，你也知道0815同志是伍先生安排的，他的身份是绝密，谁都可以暴露，他绝对不能暴露。”老吴提醒过道。“他在传递情报的同时，首先也要保证自身的安全，就凭这条已经足够了。”
“行，我知道了，你说的这个情况，我会向上级汇报的。”老周郑重的点了点头。
“这条情报的来源千万不可泄露，你知道的0815同志的保密级别有多高？”老吴再一次叮嘱一声。
“放心吧，我知道纪律。”老周心情有些沉重，答应一声，每一个受命潜伏的同志都是付出极大心血和代价的，若是暴露了，那损失可就大了。
第659章：财权
罗耀泡了个热水澡，磁器口，那是乡下地方，只有大木通，这里不一样。
乔治·凯文是个喜欢享受的人，在自己家里安了陶瓷的浴缸，这还是从国外运过来的。
国内还没有这玩意儿生产，只能进口。
这些天几乎天天在外面跑，确实比较累，泡个热水澡，解一下乏，睡觉都容易多了。
这是在后方，才有这样的日子，这要是在前线，在敌占区，可没这么好的日子过。
咔嚓！
浴室的门被人推开了，罗耀一抬头，看到是宫慧，下意识的连忙拉过毛巾把关键部位遮住了。
“你咋不敲门呢？”
“我这不是怕你洗着，洗着，睡着了，着凉了嘛，不识好人心。”宫慧朝罗耀上身的腱子肉瞄了一下，很淡然的说道。
“那你也可以敲门之后再进来吧？”罗耀道。
“你耳朵不是很好吗，难道不知道我来了，再说了，你身上哪里我没瞧见过？”宫慧眉毛微微一挑道。
“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这是在我自给儿家里，难不成我还时时刻刻提防着？”罗耀道，“那我迟早的精神失常。”
“水都凉了，赶紧上来吧？”宫慧弯腰手伸进水里，探了一下，直接说道。
“你先出去。”
“脏衣服我取走了，啊。”宫慧将罗耀换下的脏衣服取了起来，开门走了出去。
以后洗澡不但要关门，还得要上锁才行，这女人是越来越放肆，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不是有句话说得好，女人流.氓起来，就没男人什么事儿了！
这话是谁说的，想不起来了，哎，这个脑子，记性越来越差了，好多东西都想不起来了……
正月很快就接近尾声了，大家也从过年的气氛中回归正常的生活了，而西历时间也跨入了三月份。
绿色也盎然了起来，颜色也更加鲜艳丰富起来，大街上的人们身上的衣服也少了起来。
这一切都说明一个事情。
春天来了。
万物复苏的季节，又到了……
罗耀要去拜访温玉清，自然要穿的正式一些，宫慧特意给他选了一套灰褐色的呢子外套，皮鞋虽然是旧的，但是擦的是一层不染，白衬衫，派克钢笔别再外套口袋上，还有一枚青天白日的胸章。
这玩意儿做工还挺讲究的，不过罗耀不是国民党党员，他别这个有些不符合身份。（此时三青团成员跟国民党党员还是不一样的，合并实在抗战之后）。
“不错，有点儿党国要员的气质了。”宫慧美目中光彩连连，自家男人这相貌虽然一般了些，但这一身衣服穿上后，那是绝对不一样了，果然是人靠衣装。
要是军装上多一颗星，那就完美了。
“小慧，我是不是配一副眼镜儿会不会显得更儒雅一些？”罗耀照着镜子，看到他还特意的在上嘴唇留的一笑撇胡子说道。
“回头我给买一副回来试试。”
“行，那我就先走了。”罗耀点了点头，招呼早已在外等候多时的杨帆一声，下楼了。
……
驱车前往温玉清在山城的办公地点，密检所从滇城搬过来后，他就在上清寺附近的找了一栋楼，当时还是去找的戴雨农想办法租了下来。
然后他就一直在这边办公了，后来密检所整体搬过来后，在郊外安顿下来。
这不，又要搬家了，还的裁员。
密检所裁下来的人，基本去的都是财政部以及军委会这些大部委工作，密电通讯方面的人才，到哪里都是抢手货。
相比而言，军统密译室裁撤下来的人员除了军统内部消化之外，就没别的地方可去了。
罗耀进来的时候，这里相当忙碌，进进出出的，很多人都在搬东西，显然这是在为搬家做准备。
密检所从滇城搬到山城，再从山城的一处地方搬到另一处地方，一年之内，两次搬家，还真是挺考验人的。
“那个谁，小心点儿，里面可都是我姐夫最喜欢的一套茶具……”一个人在廊道里指挥人搬运东西。
一看，还是熟人，施家干。
施家干也看到了罗耀，不过，他现在根本不喜欢这个人，所以眼神自动忽视了。
他原想着自己能当总务组的组长的，结果，让一个年纪比他小，资历比他浅的女人给抢走了。
而且这个女人还是他讨厌的人的姘头。
自然不可能有任何好感，况且，他以后不去军技室工作，也就不算是罗耀的下属了，也就没必要给他什么好脸色了。
“让一让，别挡别人都道，没看到我们正忙着呢！”
一人捧着一个大箱子从房间出来，施家干直接指着罗耀大声喝斥道，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
杨帆听了，有些火了，可以不把他当回事儿，罗耀可是他的长官，这样目中无人太过分了。
他又不认识施家干，正要开口回怼，被罗耀一伸手拦住了，这种人也就是跟只会叫的狗一样，叫两声也就罢了，真咬人，他还真没这个胆子。
“施主任，我约了温博士，请问他在哪个房间？”罗耀微微一颔首，问道。
“不知道，我已经不在我姐夫手下干活儿了，他在哪儿，用不着跟我说，你找别人打听吧。”施家干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道。
“好吧，那我去找别的人问一下。”罗耀也没跟施家干废话，直接招呼杨帆一声，准备上楼。
“罗副主任，您来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好去接您！”一道急促的声音从楼上下来，王维君急切的迎了下来。
“没关系，我知道你们忙，就自己过来了，温博士在吗？”
“在，温博士在办公室等您呢。”王维君忙道。
施家干看到这一幕，心里头更加不痛快了，等到众人上去后，往地上啐了一口吐沫：“什么玩意儿！”
别人听不见，罗耀可是听的很清楚，这种人，就是这样，你真计较，那就输了。
不看僧面，还得看佛面，施家干是温玉清的小舅子，没必要为了这样一个人破坏他跟温玉清现在的关系。
他需要温玉清，温玉清也需要他。
因为要搬家，温玉清的办公室也在清理当中，罗耀进来的时候，里面的东西差不多都清理出去了。
就剩一些边边角角了，喏大的办公室显得有些空旷了。
“罗副主任，不好意思，怠慢了，本来你说要来，我该布置一下，亲自下去迎接的，奈何我这里现在是忙的不可开交。”见到罗耀，忙招呼一声道。
“温博士，您太见外了，今后我就在您手下工作，都在一口锅里吃饭，用不着这么客气。”罗耀忙道。
“来，快请做，维君呀，去泡杯茶过来！”温玉清吩咐王维君一声。
“哎，我这就去。”
“不用这么麻烦，白开水就可以了。”罗耀忙道。
温玉清不失尴尬的一笑，显然是明白罗耀的用意了，这搬家乱糟糟的，万一找不到茶叶，那不是太丢人了？
“温博士，我今天来，是跟您有一件事商量一下。”罗耀坐下来，直接开门见山道。
“罗副主任，请讲。”温玉清也表情郑重起来。
“温博士，关于军技室的经费使用问题，我想先跟您沟通一下，这个钱由谁掌握，办公经费，人员的薪水支配，还有其他杂费等等，这都需要建立一套规章制度，还有经费使用监督方面，我们的经费是有限的，随着物价的波动，我们经费很有可能会有入不敷出的时候，所以，花钱要有预算，不能无节制……”
“那依照罗副主任的意思呢？”
“主任办公室掌握五千元机动经费，这个经费分配给温博士，毛副主任，还有我，我们三个人，剩下的四万五千元每个月都做预算，固定花销和机动花销……”
“这五千机动经费如何分配？”温玉清不动声色的问道。
“您两千，我和毛副主任各一千，剩下的一千作为主任办公室的灵活使用。”罗耀说道。
“这样分配你跟毛副主任商量过了吗？”
“这个还没有，这不是先来征询温博士你的意见，您这边若是没问题的话，那我再去跟毛副主任说。”罗耀摇头道。
“我没什么意见，就怕毛副主任有意见，到底怎么安排，还是要取得一致意见才行。”温玉清说道。
“好，不过我觉得毛副主任应该没有什么意见，这个分配我觉得应该是最合理的。”
“那就找个时间，我们三个碰一下，把这个事情定下来？”温玉清点了点头。
所谓机动经费，其实这笔钱是可以直接揣入自己腰包，温玉清拿了，毛宗襄和罗耀不拿肯定不行。
两千块比过去肯定是少了不少，军技室不同密检所，密检所他一人说了算，军技室可不是，甚至他这个主任都未必能够掌控全局。
罗耀主动过来，什么经费使用制度，那都是虚的，真正说的还是从经费中抽出来的五千机动经费的分配。
他是想拿的更多，毛宗襄也肯定想拿，但罗耀肯定不会同意，他在军技室内的权重仅次于自己。
甚至上头对他的重视程度并不在他之下。
能拿出十分之一出来，已经是妥协了，这说明对方也不是不懂人情世故。
有些话他不不好主动说，对方却主动说出来了，这说明对方是并没有要故意与之作对。
这是释放和平共处的善意。
“可以，那不如就明天吧，明天我就搬去刘家花园办公了，刚好请毛副主任去一趟，咱们三个开个碰头会，你看怎么样？”
“我没有问题。”罗耀当即一口答应下来。
……
“维君，你怎么看？”罗耀的来意，温玉清对王维君一点儿都没隐瞒，罗耀走后，就把他叫进办公室，告诉他了。
“罗副主任不想跟您起冲突，想平稳的完成合并。”王维君想了一下道。
温玉清摇了摇头：“不，区区五千块不是他的目的，他要的是财权，军技室的财权。”
“总务组本来就是她的人，他要财权也很正常？”
“我是主任，我若是想要把财权收上来，很简单，直接让你负责报销核算工作，他那个总务组组长就是形同虚设。”温玉清解释道。
“博士，那您是答应了吗？”
温玉清没有回答，其实他心里还没有准确的答案。
第660章：“金耳朵”班
罗耀也到了刘家花园，宫慧已经开始搭建总务组的班子了，他也是担心她第一天上班，镇不住场子。
总务组的人还没到齐。
但工作已经开始了。
前期的工作都是齐志斌在做的，现在她过来了，这个总务组一把手自然要担起责任来。
一个娇滴滴的，年纪不大的女人，居然坐上了总务组的第一把交椅，确实有些让人轻视。
但是，对方既然能在军统那个男人堆里混到上校军衔，那绝不是靠美色。
戴雨农虽然“风.流”的名声在外，但用人方面可不是含糊，不会让无人之人占据高位。
若不是这样，军统局也不会名声在外，让人胆寒心惊了。
宫慧一到组，就召开了已在的组务会议，强调总务组的工作职责和规矩。
干练，果断，这是所有总务组成员对宫慧的第一印象。
总务组是五个组中，科室最多的，分别有文书科、事务科、会计科、出纳科、人事科、医务科和机要科！
但是其中有三科是划归主任秘书办公室直接管理的，文书、人事和机要三科。
文书科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归主任秘书办公室，一部分归总务，人事和机要那是编制在总务组，管理归主任秘书办公室。
相对而言，总务组组长的权力就被削弱不少，剩下的四个科室中，事务科的权力是最大的，然后分别是会计和出纳两科，这两科其实可以合并成一个科，但是得相互监督，不然会有问题的，所以分开来了，医务科存粹就是酱油型的存在。
别的组，组长那都起码是少将，只有总务组，本来应该也是少将，现在却是个才晋升没几天的上校。
下面的科长一个个也都挂的上校军衔，难免有些心里不服，瞧不上。
当然，他们也不好公然唱反调，毕竟宫慧是上面任命的，虽然是代组长，可那也是他们的上官。
那副组长陈洁予更是毛副主任的妹夫，这总务组内谁听谁的，真不好说。
“怎么样，第一天上班，有什么感触？”罗耀呵呵一笑，他这个副主任不需要面对那么多人，工作相对反而简单一些，倒是总务组的工作，千头万绪，下面又不是过去的那些人，宫慧第一天来，脸都还没认识全呢，肯定是有些阻力的。
宫慧点了点头：“还好，可能因为我是个女的，她们都暂时给我留面子。”
她是第一次穿这一身上校呢子军服，看上去更显英姿飒飒，别有一番的味道。
“副组长陈洁予见到了？”
“嗯。”
“怎么样？”
“感觉人阴沉沉的，心思有些重，他原来是负责搞密电培训工作的，总务方面，没有什么工作经验，今天开会的时候，他基本上没发言。”宫慧考虑了一下道。
“其他几个科长呢？”
“文书和医务两科的科长还没过来报到，会计和出纳科的科长都是老财务了，业务方面能力没有问题。”宫慧道，“反正我是组长，不是具体干活的，谁要是不好好干，我就敲打，敲打，不听的话，就给我滚蛋。”
“这些科长人选都是经过会议讨论决定的，暂时你别想着有换人的想法，最好的办法……”
罗耀留了一下白。
“架空，我知道，我有权在组内进行相关人员的工作调整，专治各种不服。”宫慧呵呵一笑，没那金刚钻，怎么去揽这个瓷器活儿。
“嗯，不要直接跟他们起冲突，凡是克制忍让，是忍让，不是退让，这不是在密译室，斗争需要讲究策略，这跟对付日谍汉奸是不一样的。”罗耀耐心的提醒道。
“我怎么觉得你现在像个老头子似的，唠叨起来没完了。”宫慧白了他一眼。
“行，你不喜欢听，我就不说了。”罗耀也不想唠叨，这不是到了这个位置上了。
“对了，你跟温博士谈的怎么样了？”
“哪儿那么容易，这掌控一个机关，最重要的就是两大权力，人事和财政，人事现在谁都没办法掌握在自己手里，只有财政大权了，谁握在手里，谁就有发言权。”罗耀道，“这个，温玉清不会放手，毛宗襄也肯定想抓，咱们呢，是职责所在，总务组本来就是管钱袋子的，现在总务组组长是你，不是温玉清或者毛宗襄的人，他俩自然是不痛快了，但是经费如何使用以及跟财政部那边对接的问题，没有温玉清这个主任的同意，那是过不去的。”
“那怎么办，你不会来让我当一个人形敲章器吧？”
“急什么，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总务组在咱们手中，不论是温玉清还是毛宗襄，他们想要用钱，都要通过总务组走账，他们要是不按规矩办事儿，我也可以掀桌子呀！”
“你真敢呀？”
“这是下策，若没逼到那份儿，我也不会这么干的。”罗耀道。
“我现在最要紧的问题就是钱，现在除了咱们密译室和军政部43台经费结余划拨过来了，密检所和军委会机要室密研组的经费结余还没有过来，我让老齐粗略估算了一下，现在账上的钱最多能顶十天左右，这还不包括发薪水和福利的钱。”宫慧说道。
“咱们军技室经费拨款呢？”
“我也想去找财政部要钱，可没有温主任的手令，人家不认。”宫慧说道。
“不认，为什么？”
“过去财政部给密检所每个月拨经费都是有温玉清的签署申请手令，财政部的人拿到手令，才会通知银行给密检所的户头划拨钱款，两万经费，到手的只有一万八。”
“吃回扣？”罗耀知道国民党内部腐败严重，他自己也在财政部干过几天小职员，很清楚里面的猫腻，但他自己可没机会参与其中，但也听很多人说过。
怪不得温玉清没有马上答应他的建议，这里面不是没有这个因素在里面。
百分之十的回扣，军技室一个月经费是五万，一口下去，五千块就没了。
这特么的胃口也太大了，军技室这样的单位都这样，那其他单位就更不用说了。
难怪过去戴雨农都要讨好财政部，这卡住经济命脉的滋味儿真是不好受呀。
“所以，今天他们在会上没有为难我，就是在等着看我的笑话呢。”宫慧道。
钱，罗耀不是没有，他是可以调用，但那不是他自己一个人的钱，如果用这个钱来应军技室急，那也是名不正言不顺，而且还会被人诟病。
这个钱，温玉清笃定自己不能从财政部拿出来，所以，他才这么说的。
更要命的事儿，他得罪了那个林处长，孔家二小姐未来夫婿，这财政部的人讨好一下林东川，为难一下自己，不过分吧？
林东川！
呵呵，那就直接从他下手好了。
你们不都是觉得我罗耀不能从财政部要来钱吗，我偏要把钱给你要回来。
这我要回来的钱，怎么分配，那只有我说了算。
“要钱的事儿我来，你把一切要办的手续文件准备齐了就行。”罗耀说道。
“可咱们就差温玉清的签名？”
“这个你不用管。”
这权力倾轧是无处不在，离开了军统舒适区，完全不一样了，这处处都是陷阱。
以后还真得一切小心了。
“行，我会把一切准备好的。”宫慧点了点头。
咚咚……
一道敲门声响起。
“进来。”
“耀哥，慧姐也在？”进来的是温学仁。
“我先出去了，你们聊。”宫慧起身道，军技室不同密译室，这种情况，她必须要回避了。
“耀哥，我们侦听到一个信号，是最近才出现的，根据信号的特征进行解析判断，应该是从香港那边发出来的，山城这边也有应答信号，电文很长，这个频率和呼号都不在我们已知掌握的电台中。”温学仁拿出一叠密电码专用信笺递给罗耀道。
“交给研译组破译了吗？”罗耀问道。
“没有，我们刚到这边，一些工作流程还没有搞清楚，对接方面还不是很熟悉，而且，这是我们‘金耳朵’发现的，按照过去你的指示，但凡是这种首次发现的电台信号，都是先不公开，确定信号来源以及通讯双方的身份再进行研译。”温学仁道。
所谓“金耳朵”是过去在密译室设置的一个侦听特殊信号小组，或者叫“班”。这个班全部都是有电台组内部耳朵最好的人组成，人数很少，至今总共才有五个人。
以温学仁和赵时音为主，其他三人为辅。
这个“金耳朵”班没有固定任务，但只要发现新的信号，确定是神秘电台发出的，并且有价值的，都会获得一份奖励。
大部分发现的神秘信号都是很难破译的，所以，内部称之为“疑难杂症”。
内部还起了一些代号，比如，侦听这些神秘信号，称之为“号脉”，破译称“诊断”等等。
“一般密电码，还是按照军技室的工作程序走，别让找咱们的错处，今后‘金耳朵’班侦听到此类信号，先报于我，再决定如何处置。”罗耀吩咐一声。
“是。”
“老迟他们是明天还是后天过来？”罗耀问道。
“迟主任有家有孩子，东西比较多，搬过来比较麻烦，估计要后天才能过来。”温学仁道。
“你们住的地方都解决了吗？”
“我们现在住在旅店，两个人一间房，条件还挺好，等这边宿舍整理好了，就可以搬过来了。”
“行，生活上有困难，找小慧，她跟之前一样，管你们吃喝拉撒睡。”罗耀呵呵一笑。
“明白。”
第661章：疑难杂症
密译室一年来，积攒的“疑难杂症”还是不少的，大部分都没有破译，甚至没有下文。
只有极个别的案例获得突破。
密电码破译，孤本是很难破译的，除非拿到密码本，但这种加密通讯的密码本，岂是说拿就能拿到的？
有些信号发现之后，就会持续的存在，最后通过分析能能确定一些情况。
比如是哪里往哪里发送的，有时候也可以通过辨别发报员的方式，确定对方的身份……
发电报是个技术活儿，虽然理论上，只要不是傻子，通过培训，都是可以胜任这个工作。
但是一些机密的电文，是不可能随便找个人发送的，必然是限定在熟悉的人当中。
那么只要掌握了这个电报员的发报手法，就能从中辨别出电报是谁发的，哪里发的。
这必须要长年累月的资料收集，形成一个数据库，还有，侦听人员的耳朵特别重要。
现在还没有发明出能够辨别电波信号的机器，只能靠人的耳朵来完成识别过程。
所以，像温学仁这样有特殊能力的人是非常重要的，罗耀要非常注意寻找，只要那里听说有这样的人，他都会千方百计的把人给弄过来。
当然，不是耳朵好，就能胜任的，而是要辨别出其中差异的人才行，所以，十个耳朵听力好的，有一两个能入选，经过特殊的培训后，可能一个都不符合要求。
这个工作不好做，尤其是对工作环境是有要求的，在密译室内，有一间特别的静室，用的最好的隔音材料。
这个静室，就是给他们工作的地方，为的就是避免你外部嘈杂声对他们的干扰。
“金耳朵”班是一群特殊的存在，是绝密所在。
密译室的绝密不仅仅只有“金耳朵”班，还有早期的“L”工程，专门研究破译日本外交最高级别的密电码：紫密。
这个成员极少，只有少数几个人。
这些自然延续到了军技室了。
香港与山城的秘密通讯，如此长的电文，绝不是一般的日本间谍所为，如果是商用电台，什么事情的汇报需要如此长的篇幅？
难道是……
罗耀想到了一个情况，但是他不敢说出来，这事儿不光在军统内部是绝密，就在国府内也是高度敏.感和机密的。
他必须去见戴雨农一次了，也许这是一次了解这个计划的关键机会。
拿起桌上的保密电话，又放了下来，这里打出去的电话，哪怕是保密电话，都是有记录的，它只是保证专线不会被外界窃.听而已。
找了个借口，提前离开刘家花园，往主城区方向而来。
曾家岩51号。
戴雨农显然不在，迎接他的居然是于淑衡，她在这里算半个女主人了，罗耀说明了来意。
于淑衡亲自给他沏了一杯茶送了过来，他很清楚，戴雨农对于淑衡的态度，可能是在那位没出现之前，最特别的一位。
若不是自己下的禁令，估计很可能他就要换一个称呼了，现在，她的身份还是生活秘书，但地位却截然不同。
跟周晓莹不同，于淑衡很懂事儿，一些不属于自己的非分的请求一概不提。
周晓莹就是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才有那个下场，当然她是碰到了罗耀。
这要是换一个人，恐怕就没有这么好的结局了，此刻估计已经关到息烽营里了。
“我已经给戴先生打电话了，他说让你稍等一会儿，马上就回来，少陪。”于淑衡解释一声，就出去了，孤男寡女，虽然曾经是同事，但为了避嫌，还是不要同处一室为好。
从罗家湾十九号到曾家岩还是比较近的，二十分钟后，听到外面传来汽车声。
应该是戴雨农回来了。
“攸宁，怎么突然过来，也没打个电话说一声？”戴雨农从外面进来，热情的招呼道。
“先生，学生来的唐突，给您添麻烦了。”罗耀赶紧起身道。
“哎，你我还是了解的，一定是有急事才会这么做，上来吧，我们去书房谈。”戴雨农一挥手，少有的和颜悦色。
要知道军统上下都知道戴老板的脾气不好，动辄骂人，甚至打人也是有的。
很少有对下属一张笑脸的。
“先生，您请。”
“先生，这是我们一个侦听员侦听到的一个以前从未发现的信号，它是从香港发过来的，山城这边有应答信号，通讯时间长达一个小时，这太不寻常了……”
戴雨农接过罗耀递过来的资料，看了一眼，便压在了手下。
“这么长的通讯联络，绝非一般部门，本来按照程序，这样的发现是要送到研译部门进行研究破译的，我暂时给拦了下来。”
“攸宁，你做得对，这确实涉及党国的最高机密，今后，凡是碰到此类的电文，你都不要管，直接让它过去，也不要监听。”戴雨农直接说道。
“明白，学生告辞。”罗耀直接起身道。
“等一下？”
“先生还有事儿吗？”罗耀问道。
“你就不好奇，这里面的内容是什么吗？”戴雨农问道。
“这个既然是党国的最高机密，学生自然不能问，也不敢问，何必要知道，那不是自找烦恼？”罗耀解释道。
“嗯，这事儿，你迟早也会知道。”戴雨农点了点头，对罗耀的反应和态度很满意，“我就跟你说吧，我们跟日本人在香港进行一场秘密的谈判。”
“谈判，先生，我们为何要跟日本人谈判？”罗耀激动的问道。
“攸宁，你先别激动，我知道你过去经历，对日本人恨之入骨，可从政府层面上，我们不可能与日人半点不接触，这军事上还有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说法，谈判而已，就算我们把日本人赶走了，那还是要坐下来谈的。”
“那个时候谈，我们可以光明正大的谈，是胜利者跟失败者的侵略者的谈判！”
“国际局势动荡不安，我们需要通过跟日人的秘密接触来摸清楚对方的底线和战略，而且这一次的谈判，也不是我方主动要求的，是日人找上门来的，你懂我的意思吧？”戴雨农解释道。
“日人找我们谈判，为何？”
“我们困难，他们就不困难吗？”戴雨农道，“他们国内经济已经恶化很严重了，现在只是被外部战争胜利掩盖了，若是能一直胜，一直掠夺的话，还能支撑一阵子，可一旦仗打输了，矛盾就会显露出来，他们需要一个稳定的供血机器，这个供血机器就是我们中国。”
“这么说来，他们已经没力量跟我们打下去了？”
“也不是这么说，如果他们拼着同归于尽的打法的话，那我们可能撑不到看到胜利的那一天，这种事谁也说不准的。”戴雨农道，“谈是为了摸清对方的底细，是为了打，打也是为了谈，这是政治，攸宁，你还年轻，这些你以后会明白的。”
“先生，我只知道这日本人侵略我大好河山，杀我我父母，凌.辱我姐妹妻儿，国仇家恨，不共戴天，不把这些侵略者杀光，难消我心头之恨！”罗耀激动的怒道。
戴雨农也不好说什么了，未经他人之苦，莫劝他人从善。
“好了，攸宁，先生知道你心里的痛苦，也知道你无比痛恨日人，先生痛恨日寇，可做人还是要向前看，我们不能因为仇恨而丧失理智，难道还要幼稚到，你杀我多少人，我就要杀你多少人偿命不成？”
“别人我不管，只要别落到我手里，手上沾过血的，杀无赦！”罗耀眼睛通红道。
“你不是自己主动搞了一个‘Y’工程嘛，怎么自己还钻牛角尖了呢？”戴雨农不解的道。
“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那些被俘的日谍手上就沾过血，就算他没直接沾过，间接的也沾过了，你不也没杀了他吗？”
“那是给他们一个赎罪的机会！”
“好了，攸宁，我们不讨论这个问题了，你回去好好想想，是可以理解的，同时需要保密，不可对任何人提及，明白吗？”戴雨农严肃道。
人都有失去理智的时候，年轻人吗，有时候难免会钻牛角尖，有一些幼稚的想法。
这都正常。
谈判到了那一步，戴雨农没说，以他的谨慎，能告诉他这些就算不错了，实质的内容，他是不会说的。
这已经让罗耀很满意了，起码确定了“桐工作”是确实存在的，而且是在实质进行中。
而且刚才戴雨农所言了解日方的底线和战略，这怕是其中一部分，老头子还是对日有一丝侥幸的想法的，还有，利用谈判，让日人放弃对汪氏的支持，甚至阻止汪氏还都金陵。
想法很多，但日人也不傻，这场秘密谈判能起到作用，不过是稍稍的迷惑一下日人，给自己多争取一点儿整军备武的时间而已。
要想获取更多的“香港密谈”的情况，从军统这边怕是不可能了，容易引起戴雨农的怀疑。
不过这样的谈判老头子肯定是要时刻掌握进度的，侍从室方面肯定是有人知道的，军统局情报一般是通过侍从室一处二组处理的，也有一部分是通侍六组，通过侍六组处理的一般是中共的情报。
当初密译室破译的日本方面的密电文也是直接呈送侍二组方面的，密译室跟侍从室打交道时间并不短，只是双方只是工作关系，没有发展其他的特别亲密的关系。
而且当初密译室隶属军统，也不敢跟侍从室走的太近，以免戴雨农多心。
现在没有这个障碍了，他不跟侍从室走近一些都不行了。
第662章：撞南墙的石三爷
有些人，认定了的事情，是不会轻易改变的，这种人，你说他傻吧，许多人就缺这样的品质。
闵忠跪在石孝贤面前，头已经磕破了，可石孝贤就是无动于衷，他已经铁了心要为叶川把所有事情扛下去了。
当初，叶川救了他的命，大不了这一条命算是还给他好了。
大丈夫，当报恩！
“阿忠，我意已决，你不要再说了，我要是出不去了，安社的这些弟兄就靠你了。”石孝贤说道。
“义父！”闵忠眼圈通红，五尺高的汉子跪在那里，就差没哭出来了。
“阿忠，虽然我收你为义子，其实，我把你当兄弟看待，今后，你义母和孩子就靠你帮着照顾了。”石孝贤这是像在交代后事一样。
……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这石孝贤还是如此的冥顽不宁，真是榆木疙瘩！”邓毅气的骂道。
这石孝贤不开口，郭祥和阿香那边不能直接把叶川给联系上，这要是换做国人，那早就把案子办了。
可叶川偏偏是南洋归国华侨，还有一个非常有钱的老子，最重要的是这个老子还给国内抗战卷了大把的钱和物资，这叶川的老子要是回国内，老头子都是要予以相当的礼遇和接见的。
还有，这家伙偏偏还持有意大利籍的护照，也就是说，他虽然是黄皮肤，黑眼睛，可他却是个外国人。
凡是涉及外国人的案子，都不好办，那怕意大利跟德国人是一伙儿的，现在正在欧洲跟英法大战。
可中国跟意大利还没有断交呢。
这就不是简单的办一个案子了，那怕谁都知晓他们之间有必然关系，可证据证明不了，就办不了。
首先叶川没有去过那个庄子，跟石贵没见过面，所有事情都是阿香出的面。
这一点就无法证明庄子里的货物跟叶川有任何关系。
跟咳嗽水有关联的是南华贸易公司，公司的经理是胡佑嘉，胡佑嘉跟叶川肯定有关系，谁能证明？
没有人能证明！
阿香没说，郭祥明显是并不知道叶川暗地里干的这些勾当。
唯一知情的人就是石孝贤了，他跟叶川一起合伙做这个生意，赚钱，岂能不知道这里面的关系。
还有没有人知道？
当然有，闵忠作为石孝贤的心腹，他肯定知道，可若没有石孝贤的允许，他会说吗？
肯定不会，否则闵忠自己就别想在安社待下去了，他若是说了，就是不忠不孝。
这在袍哥组织内是十分严重的罪行。
“邓科……”
“我知道了，马上过去。”邓毅点了点头，摘下耳机，急匆匆的出去了。
福泰茶馆，罗耀在二楼靠窗的小包间。
窗户打开，支开一条缝隙，可以看到侦缉大队的队部的大门，邓毅从门口出来，一路小跑而来。
“耀哥。”
“坐，先喝一口茶，已经不烫了。”罗耀微微一笑，招呼有些气喘吁吁的邓毅。
“谢谢。”邓毅一口饮下茶盅中的茶水。
“石三爷还不肯说？”
“嗯，我之前也听说这石三爷一言九鼎，没想到他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邓毅是真没脾气了，他是想等把石孝贤的口供拿到自后，再去卫戍司令部稽查处报到，这样这个案子也算是有始有终。
没想到卡在这个石孝贤身上了，好赖话都说尽了，可这位袍哥大佬依然是铁了心什么都不说，把所有罪责都往自己身上扛了。
这做朋友的话，能找到这样一位，那真是祖坟上冒青烟了，可是碰到这种是非不分的，就真没办法了。
“杨老出面都没有用，看来他是铁了心想要把所有事情扛下去了。”罗耀叹了一口气，“你说，这石三爷怎么就那么相信叶川？”
“兄弟情义加救命之恩呗，这种江湖人不就是这样吗？”
“江湖人恩怨分明，有恩必报，这是好品质，可惜往往在很多时候，这也是悲剧的源头。”罗耀点了点头，说道。
“那怎么办，能从那个胡佑嘉突破吗？”
“目前来说，还不行，胡佑嘉只承认南华贸易行走私和进口掺入D品的咳嗦水原液，以及贿赂海关人员和稽查机关的事情，其他的一概不认。”罗耀道。
“看来，他们不是早就有预案了，被抓就是不能把叶川牵连进来。”邓毅道。
“关键还是在石三爷这边，他开了口，其他人说不说都不重要。”罗耀道，“安排一下，我跟亲自跟石三爷谈一下。”
“您要亲自跟他谈？”邓毅惊讶道。
“人是我抓的，我怎么的也要见上一面。”罗耀笑道，“至于成不成，听天命吧，他非要自己寻死，没人能拦得住他。”
邓毅脸色羞惭，罗耀一直都没插手审讯，就是想给他们立功的机会，这谁审出来，谁就是大功一件，临了，还得罗耀出面。
当然，罗耀出面也未必能成，但凭借罗耀过去的战绩，邓毅觉得，罗耀成功的几率是非常大的。
“我跟石三爷的谈话，你可以听，但不要录音。”罗耀吩咐一声。
“明白，您什么时候跟石三爷谈？”邓毅点头问道。
“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吧。”
“现在，那闵忠还跪在里面呢。”
“无妨，一起过去吧。”
……
会见室内，闵忠并没有起身，他知道，自己今天如果劝不了石孝贤，恐怕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了。
他太了解义父了。
只有跪下去，才有一线希望。
“闵忠跪多久了？”罗耀和邓毅一行来到门外，看到闵忠还跪在里面，小声的问道。
“从过来就跪下了，一直没起来过。”曹辉回答道。
“把门打开吧。”罗耀叹了一口气，这又是一个可怜的愚忠之人，这种人老老实实的过一辈子是最好的选择，要是担任什么高位，结局都是不太好。
会见室的门打开，里面的父子二人都把目光投向了门口，罗耀一个人走了进来。
这是他吩咐的，其他人都留在外面。
“闵忠，对于一个铁石心肠的人来说，你今天就算跪死在这里，石三爷也不可能回心转意的。”罗耀走进来，目光从闵忠身上移动到坐在椅子上岿然不动的石孝贤身上，缓缓道。
“罗长官，这是我跟义父之间的事情，请你不要插手？”闵忠红着眼睛，咬着牙说道。
“呵呵，闵忠，你别忘了，石三爷还是被羁押的嫌犯，这可不光是你们父子之间的事情。”罗耀道，“这里不是石公馆，也不是安社。”
“阿忠，你走吧，我是不会改主意的。”石孝贤叹息一声，说道。
“义父，你为什么就不肯坦白呢，整件事您虽然也有错，可错并不全在你，若不是叶川骗您……”
“住口，叶川也是你叫的，他是你叶叔，不尊长辈！”石孝贤严厉的喝斥一声，“掌嘴！”
闵忠愣了一下，但还是抬起右手，狠狠的打起了耳光来。
一个，两个……
一直打了七八个，石孝贤才叫停了下来。
此时闵忠的腮帮子已经打的肿了起来，可见刚才那没一下都没有来虚的。
罗耀静静的看完这一幕，他知道，石孝贤让闵忠当着他的面张嘴，其实是在向他示威，表明自己的态度，让他不要白费唇舌了，他不会出卖叶川的。
罗耀心中一叹，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
虽然罗耀不能肯定叶川是否被日人收买，或者他本身就是日谍，但他都逃脱不了干系。
就算叶川不知道阿香的身份，也难逃失察之过，而石孝贤为了维护这样一个人，跟日谍扯上关系，恐怕就是慷慨赴死，后世之人也不会称颂他半句。
反而最大可能的是被国人唾弃，遗臭万年。
石孝贤教训自己的义子，他无权插手，但闵忠的愚忠愚孝确实也让他赶到心惊。
社会进步，是需要打破固有的思想和秩序才行，革命是中国唯一的出路，这一点没错。
没有流血的革命是带不来根本性的变革的，温和派，改良派都是伪命题，好吧，想得有点儿远了，还是回到眼前这个现实。
“闵忠，你的探视时间到了，可以出去了。”罗耀也没说什么大道理，说了，这两人也不会听，直接动用规则了。
这是我的地盘儿，我说算，你石孝贤是可以随意教训自己的义子，他管不了，但他可以让他从这间会见室出去。
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闵忠愣住了。
这一次是真愣住了，他也是没想到，罗耀根本不给他任何说话的机会，直接就让他滚出去。
“怎么，听不懂我说的话，还是我让人来请你出去？”罗耀冷哼一声，眼中冷芒闪烁。
闵忠浑身颤抖，他知道，自己如果不走，外面的人就会冲进来，直接将它拖走。
他是很能打，可这是在侦缉大队，真动手，他自己也得交代在这里。
他是愚孝，可不傻。
“怎么，还要我再说第三遍吗？”罗耀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那种慑人的光芒，令闵忠都不敢直视，缓缓的从地上站起来，一言不发的，朝门口走了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拳头攥了一下，扭头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的石孝贤，咬了一下牙，开门，大步的走了出去。
从闵忠起身到走出会见室，石孝贤都未曾多看他一眼，心肠硬的让人感到心寒。
第663章：死不悔改
“石三爷，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若鸿毛，你觉得，你会是哪一种？”
石孝贤愣了一下，他以为罗耀会劝他的，没想到一上来就跟他谈论死亡。
“我若是死了，虽然不见得会若如同泰山那么重，但起码不会是一片鸿毛，至少可以比拟咱们山城的南山。”
“呵呵，我发现你这个人不但固执，还挺自恋的。”罗耀不禁笑了出来。
“就凭我在山城的人望和地位，难道还比不上一个南山？”
“一个人的声望并不是自封的，而是自己挣的，这是个变化的过程，这一刻你可以是人人称颂的大英雄，大豪杰，下一秒你可能是连脚下的一粒微尘都不是，有句话，叫做不作死，不会死。对于一个作死的人来说，亿万家财可以顷刻之间被人夺走。”
“功名利禄不过是过眼云烟。”
“石三爷洒脱，罗某佩服。”罗耀冲石孝贤竖了一根大拇指，“可惜罗某人是俗人，跟您境界相差甚远，还在这俗世中为了一点儿欲.望而拼命奋斗着。”
“罗长官，不要白费心机了，要杀就杀。”
“是，我现在杀你很容易，甚至连一颗子弹都不费，就能让你毫无声息的死去，而且，还不用承担一点儿责任。”罗耀呵呵一笑，稍微走近了一步，直视对方的眼神。
“你敢！”
“你觉得我敢不敢，我敢抓你，自然就敢杀你，你犯的事儿，按照战时管理条例，是可以不经过法庭审判，直接枪决的。”罗耀道。
“那就杀呀，磨磨唧唧的干什么？”
“行，既然你一心求死，那我就成全你。”罗耀冷冷一声，“拿进来吧。”
“是。”
杨帆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早已准备好的文件夹递给罗耀。
“虽然我们可以直接对你实施枪决，但还是要履行最后一道程序，那就是由你自己签字确认一下。”罗耀将文件夹朝石孝贤打开。
“这怎么还有间谍罪和汉奸罪？”石孝贤看到上面对自己的罪名的认定，看到自己居然犯了间谍和汉奸两大罪状，激动起来。
“石三爷，你自己做的事情，你不知道吗？”罗耀冷笑一声，收回了那封处决告知书。
“我做过什么事儿了，姓罗的，该我作的事儿，我承认，但是不不是我做的，我凭什么承认，你，这是在往我头上栽赃！”石孝贤指着罗耀破口大骂。
“栽赃，不存在的，没有实质证据，我们是不会轻易给你定罪的，这些罪名，都是要在你死后对外公布的，我若是弄虚作假，那我的位置就不保了，你觉得，我会傻到为了杀一个你这样的蠢蛋，丢掉自己大好前程吗？”罗耀冷笑道，“你今天签也要签，不签也要签，老虎！”
“在！”
“让石三爷签字摁手印！”
“是。”
老虎上前，一下子就摁住了石孝贤的右手臂，石孝贤也算是有功夫在身的，可他养尊处优惯了，那里是老虎的对手，很快就被老虎制服了，当然，他是不肯拿笔签名的，只能掰开他的拇指，在那份告知书上摁下了他的手印。
罗耀掏出钢笔，若无其事的在上面签下了石孝贤的名字，还转过去给他看了一眼道：“石三爷，看一下，我模仿你的笔迹像不像？”
“姓罗的，你玩我……”石孝贤眼神喷火，可他怎么挣扎都挣脱不了老虎一双如铁塔一样的手臂。
“你知不知道，多少人想让你死，现在有这个机会让你光明正大的去死，你死了，很多人都会松一口气，这是皆大欢喜的事情。”罗耀极尽冷嘲道。
“姓罗的，我要杀了你，阿忠不会放过你的……”
“闵忠，他跟你一样愚蠢，如果他过来主动投案，说出你跟叶川的关系，或许，还会让你有一线活下来的希望，可他太愚忠了，就是不肯说，子不言父过，也对，他说，跟你说是不一样的，他是希望你主动说出来，可你偏偏很固执，非要认下所有的罪，那就没办法了，现在我们手里有足够的证据，就算没有你的口供，也可以给你定罪！”罗耀冷冷的一笑，“石三爷，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好好想一想，还有什么遗言需要说的，我一定代为转达。”
石孝贤浑身颤抖，这样的遭遇，这样卑鄙无耻的人，他这辈子都没有遇到过。
“老虎，去石三爷平时最喜欢的酒楼定一桌菜送过来，还有他最喜欢喝的酒，最后一顿了，吃顿饱上路也是应该的。”
“长官，这可不少钱呢？”
“废话那么多，这顿饭就当是我为石三爷送行。”罗耀狠狠的瞪了杨帆一眼，喝斥一声。
“是，长官。”杨帆配合的点了点头。
……
“石三爷，小的们伺候您沐浴更衣……”
……
“耀哥，您这一招能行吗，我看这石三爷都有些给你吓傻了。”邓毅听完全部过程，有些忐忑。
“这个时候，不下猛药是不行了，这石三爷要是真的愿意背负汉奸的罪名被枪决，那咱们也别劝了，这种人制定无药可救了。”罗耀解释道。
“也是。”
“闵忠，你怎么看？”
“罗长官，要是我义父他最后还是不开口，您不会真杀了他吧？”闵忠也已经知道内情了，他见到罗耀不光是崇敬了，甚至有些害怕了。
“你以为我是随意给他捏造的罪名？”罗耀冷哼一声。
“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可他自己非要把自己牵扯进去，我们也没办法，只能按照这个罪名来办了。”罗耀解释道。
“这是为何？”
“你想知道？”罗耀掏出一张《自愿加入军统的申请表》出来，道，“把这个签了，我就告诉你。”
“罗长官，你这太……”
“我不逼你，我现在说的都是军统的办案机密，你不是自己人，我若是说了，就违反家规，我违反家规，就要被严惩，我犯不着为了你冒这个风险吧？”罗耀道。
“我若是加入军统，有什么约束吗？”闵忠哑口无言，咬牙问道，他自己本就不善辩论，加上他也知道，袍哥内部加入军统的人很多，相互渗透，只是像他这样的有能力拒绝，而很多人为了生存或者为了利益早已加入了。
安社内，也有很多人有双重身份。
“你的身份只有我知道，平时只需要向我负责，碰到跟军统相关的任何事情，你必须第一时间向我通报，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事情，当然，我我不干涉袍哥内部事务，但我有事儿，你得配合我去做，就这么简单。”罗耀道。
“闵舵主，我不勉强人的，你可以不签，石三爷的事情我会照帮忙的。”罗耀就这样平静的看着对方说道。
“你要保证我义父不死，我就签！”
“你义父死或者不死，得看他自己，我怎么给你保证，我也给不了你保证。”罗耀收回那张空白的《自愿加入军统的申请表》道，“我看还是不勉强了吧。”
“别，罗长官，我签！”
“真的，不勉强？”
“不勉强，是我自愿签的。”闵忠咬牙说道。
“行，等你签完了，我就告诉你原因。”罗耀面无表情，心里却是乐开花了。
闵忠可不是一般的身份，有了这张牌在自己手中，那今后在山城自己能掌握的信息就不一样了。
吹干墨迹，折叠好，交给杨帆收了起来，罗耀才道：“闵舵主，我告诉你为什么，现在有证据表明，叶川的手下阿香姑娘是日谍，而这个阿香姑娘是记者江琳绑架案的主谋，你说石三爷若是把所有罪名担下来，他是不是跟日谍有所勾结，算不算是汉奸？”
闵忠闻言，冷汗都下来了。
叶川如果把所有的事情都推给阿香或者郭祥承担下来的话，义父又承认这个都是他自给儿做的，那不是间接承认他跟日谍勾结？
跟日谍勾结，祸害山城百姓，这不是汉奸又是什么？这是要被山城老百姓唾弃，锤死的。
“罗长官，有证据吗？”
罗耀呵呵一笑，没有回答。
闵忠猛然醒悟，人家若是没证据，会跟他说这个，肯定是抓到铁证了，想到之前叶川找过他，请他帮忙寻找阿香姑娘。
现在看来，只怕这阿香姑娘已经落入军统之手了，但是这是不是屈打成招，还是真有其事，他就不好判断了。
“阿香姑娘的本名叫上原静香，琉球人，祖上是从明朝闹倭寇的时候从浙江移居过去的，另外，叶川派去保护江琳小姐的三个保镖全部都是日本特工，他们都是从马莱入境，用的都是华侨的身份，叶川身边还有没有这样的人呢，有多少，就不得而知了，还有南华贸易公司的胡佑嘉，我已经在调查他的确切身份了，不日就会有结果，如果这也是日谍的话，那问题就严重了。”罗耀解释道。
“叶川，叶公子呢，他会不会也是日谍？”闵忠听完之后，惊惧的问道。
“不好说，虽然我内心是不想他是，但恐怕最终的真相会事与愿违。”罗耀道。
“格老子的，我义父待他如亲兄弟，他为何要这么害我义父？”闵忠愤怒异常。
“我分析有两个目的，一是针对我，二就是挑起袍哥跟军统的争斗，这两样对日人来说都是有利的。”罗耀解释道。
闵忠听了一头雾水，表示不解。
第664章：红差（戏）
一张桌子。
菜不多，都是石孝贤平时最爱吃的。
一坛酒。
两个杯子，两双筷子。
“石三爷，请吧。”罗耀纯粹就是一个陪客，在杨帆给二人把杯中的酒倒满了之后，很淡然的望着对方道。
“罗长官，这就是是石某人在这个世上最后一顿了。”石孝贤眼神挣扎了一下问道。
“石三爷，这是你自己选的，没有人逼你。”罗耀点了点头。
石孝贤眼角抽了一下，什么自己选的，刚才是谁命人强行掰开他的手指摁的手印？
这才过去多久？
“没想到，我石孝贤的命今天就要终结了。”石孝贤微微一仰天，眼眶似乎有些湿润了。
人嘛！
面临死亡的时候，害怕，恐惧是正常的。
“这些菜都是你平时爱点的，吃完就送你上路。”罗耀点了点头。
“我死后，你们打算如何处置我的遗体？”
“我们先给你下葬，然后等过一段时间，会通知你家人，你下葬的具体位置。”罗耀道，“毕竟你的罪名不光彩，你死了，是不能够大操大办的，还是一切从简的好。”
“我能最后再见一面我妻子和女儿吗？”
“若是其他死刑犯，或许这个要求还能满足，但你犯的罪是不可以的，你也不想让妻女知道你所犯的罪行吧？”
“好，既然这样，那我没什么可说的了。”石孝贤端起面前的酒杯，仰脖子一口把里面的酒水喝了一个干净。
“姓罗的，我没有做过，我不是汉奸，这一切都是你强加给我的，你是在诬陷一个好人，你就等着我袍哥数十万弟兄的怒火吧！”石孝贤站起来，猛地指着罗耀的鼻子怒吼一声。
“有没有诬陷，你心里清楚？”罗耀平静如常，“这个世上，不是声音大，人多，就有理的，如果把你的罪行公布出去，你觉得还有多少人会继续为你卖命？”
石孝贤表情一呆，身体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他的精气神一下子仿佛被抽离了身体。
他不甘心，可又能如何，如今他百口莫辩，他就是浑身长满了嘴，都说不清楚。
他不禁有些悔恨过去自己太过狂傲了，得罪的人太多，而且还都是一些不能得罪的人。
现在，他就只要有点儿把柄被抓住，这些人就要将他彻底绞杀，丝毫不留情面。
他自以为手里掌握了数万袍哥，一呼百应，就可以在山城为所欲为，可在国家机器面前，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我恨，我很呀……”石孝贤将手里的酒杯狠狠的摔在地上，双拳紧攥，仰天狂吼。
“没有人不可或缺，区别不过是能承受的代价而已。”罗耀道，“石三爷，你活了这三十多年，还没有明白这个道理吗？”
“姓罗的，你说的对，你比我年轻，但你比我要看得清这世道，难怪你能够在军统内这么快崛起，军统之狐，哈哈，你跟我其实是一类人，只是你选择了另一条路罢了。”石孝贤指着罗耀大笑，笑着，笑着，就笑出了眼泪。
“我没你这么愚蠢。”
“是，你是我这么蠢，可我也有我就这样一个性格，我若是改变了，我就不是石孝贤了，好了，该说的都说了，最后一顿饭也吃了，酒也喝了，什么时候送我上路？”石孝贤问道。
“随时可以。”罗耀点了点头。
“那就来吧。”石孝贤闭上眼睛，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样，似乎已经认命了。
罗耀一挥手，杨帆取了一个黑色的头套过来，一下子套在石孝贤的脑袋上。
然后，押着他往外走。
上了一辆押送囚犯的囚车，车上应该不只他一个人。
半个小时后。
汽车停了下来。
“把人带下来！”
头套取了下来，骤然见到光亮，石孝贤适应了一下，看到这是一个树林，中间有一块空旷的地方。
杂草已经被清理了。
周围全部都是荷枪实弹的警察，然后，他看到三四个精壮的汉子，衣服脱的只剩下一件衬衣，挥动铁锹，正在那边挖坑呢。
“姓罗的，没给我准备一口棺材？”一扭头，石孝贤看到了走过来的罗耀一行。
“死刑犯枪毙，没有棺材，只有草席一尾，这是规矩。”罗耀冷冷的一声。
“你们军统也太穷了吧，人都死了，都不给一口棺材，哪怕是那种薄板的也行呀？”
“废什么话，没给曝尸荒野就不错了，都这个时候了还挑三拣四的！”一名警察上来给了石孝贤就是一枪托。
这一枪托可是够重的，石孝贤一个趔趄，差点儿没摔在地上，但嘴上还是不饶人：“格老子的，你以为老子能跟那些人一样吗？”
“都特么的是个死人了，还装什么大尾巴狼！”
“石三爷毕竟是山城有头有脸的人，不可羞辱。”罗耀出声制止一声道。
“还有头有脸，狗汉奸一个，啐！”
“你说什么，谁是汉奸？”
“说你呢，当然你就是汉奸了。”那警察丝毫不怵，直接给回了他一句。
“你凭什么说我是汉奸，我石孝贤顶天立地，上对得起天地良心，下对得起父母妻儿，岂容你这等小人污蔑？”石孝贤怒目圆瞪，喝斥道。
“走私贩卖烟土和D品，这良心可是真好呀！”
石孝贤一下子被这句话臊的满面通红，这件事儿上面，他确实有愧的，而且是很亏心的。
“是，这件事是我做错了，但我会补偿的，但我不是汉奸！”
“你跟日本间谍勾结，走私奢侈品和D品坑害山城父老，绑架记者，陷害抗日英雄，不是汉奸又是什么？”
“我什么时候陷害过抗日英雄了？”
“死到临头，还不悔改，看来你是无药可救了。”
“混账，我说了，我不是汉奸，姓罗的，我就要死了，你能不能让我死个明白？”石孝贤突然面孔狰狞的回头冲着罗耀大吼一声。
“石三爷，你不是清楚了吗，还要我解释什么？”罗耀走了过来。
“你说我是汉奸，我从来就没认过，那不过是你和你背后的人想要弄死我找的借口，但是刚才这位兄弟却说我勾结日谍，陷害抗日英雄，这罪名你给我说清楚，否则，我今天就算死了，也要化作厉鬼纠缠你一辈子！”石孝贤大声质问道。
罗耀手一挥，押着石孝贤的警察松开手退到一边去了。
“石三爷，你真想知道吗？”
“废话，我死也要死一个明白！”
“那我想知道的呢？”
“你什么意思？”
“石三爷，明知故问吶。”罗耀呵呵一笑。
“你想跟我做交换，让我出卖我的兄弟？”石孝贤面露怒容，这还不明白。
“嗯哼，不然呢？”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这是违背做人的信条！”石孝贤斩钉截铁的说道。
“那你就去死吧。”罗耀一抬手，换了衣服冰冷如刀的面孔，“准备行刑！”
“是！”
“坑挖好了没有？”
“报告长官，还差一点儿。”
“那就快点儿，赶在宵禁之前回城，耽误了，又要解释一通，很麻烦的……”
“石三爷，待会儿是打你的脑袋还是心脏呢？”罗耀问石孝贤一声，“打脑袋，瞬间意识湮灭，很快就死亡，心脏嘛，就稍微慢了一点儿，死亡之前还能再留恋一下人世间的美好。”
“别说了，姓罗的，给老子来一个痛快的。”
“行，就给石三爷安排一个痛快的死法，成全了他所谓的忠义。”罗耀点了点头。
“长官，坑挖好了！”
“把石三爷请过去！”
石孝贤被押到了坑边上，边上还有四个死刑犯，都被蒙着眼睛，跪在了地上。
“跪下！”
“罗长官，我想有尊严的死，能让我站着吗？”石孝贤此刻心态已经有些崩了，他恳求一声道。
“好，成全你。”罗耀点了点头，让石孝贤从地上站了起来。
“预备，举枪！”
“放！”
随着罗耀一声令下，五名行刑的警察在一瞬间都扣动了手中的步枪的扳机。
枪响了。
惊起林中鸟一通乱飞。
噗通！
最近的一名死刑犯栽倒他的脚边，鲜血如同泉涌一般，一下子形成了一个小滩。
石孝贤睁开双眼，发现自己居然没有事，也就是说刚才的那一阵枪响，他并没有中枪。
怎么回事儿？
这么近的距离，这些行刑的警察莫非眼睛都瞎了，这都打不准？
但是，当他想要转过来瞧一下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双脚居然没有力气挪动半步。
鼻子嗅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儿，一看跪在身边的四名死刑犯已然都变成了冰冷的尸体。
身体抑制不住的抖动起来。
心脏猛的收缩起来，瞳孔放大。
恐惧一下子充满了身心！
没错，他刚才枪响的一瞬间，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他发现自己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勇敢，不怕死。
“怎么回事儿？”
“报告长官，是哑弹！”
“重新装填，准备行刑！”罗耀喝令一声。
“耀哥，一般这种情况，不能继续行刑，得重新选一个日子，否则不吉利！”邓毅忙走过来道。
“还有这种说法？”罗耀皱眉的问道。
“是的，这是出红差的规矩。”
“行吧，把人带回去，择日再执行枪决，反正也不过是多活一两天而已。”罗耀从善如流道。
“是。”邓毅一挥手，“带回。”
听到“带回”两个字，石孝贤一下子瘫倒坐在了地上，他明白，自己暂时死不了，可如果再来这么一次的话？
他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的住。
……
“耀哥，这戏都演到这份儿上了，这石孝贤若是还不肯开口。那咱们是真没辙了。”看着两名警察将石孝贤套上头套，将人押上了空荡荡的囚车，邓毅小声的对罗耀道。
“他要是真头铁，咱还真就没办法了，非要死，咱硬拦着也不合适。”罗耀点了点头。
“其实这石三爷给山城老百姓还是坐了不少好事儿的。”邓毅惋惜一声。
“坏人做善事，他就能洗白了吗？”罗耀反问道，“要搁着我的意思，一枪毙了他都不冤枉的。”
“动作都快点儿，一会儿回去，我请大家伙儿吃宵夜呀！”
这坑没白挖，那枪毙的四个都是死刑犯，早就判了，只是一直没有执行枪决而已。
第665章：辛小玉的外调
“派人看好他，千万别出事儿。”将人押回了侦缉大队，罗耀把邓毅叫过来，仔细叮嘱一声。
“明白。”邓毅心领神会，明白罗耀的意思，这石孝贤一脚刚从鬼门关上回来。
对他的心理冲击是非常大的。
他见过各种各样的人，执行死刑的时候，尿裤子的，嚎啕大哭，求饶的……
石孝贤没有当众求饶，没有尿裤子，这已经不算辱没了他过去的名声了。
有些人，撕下面具和伪装后，真实的面孔是个什么样，那真是不太好讲。
……
“回来了，肚子饿不饿，我去给你煮一碗面去？”罗耀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不过宫慧也还没睡，军技室的工作千头万绪，总务组是事情最琐碎的部门。
任何一个部门出了事儿，自己内部解决不了的，全能都去找总务组。
总务组除了管钱袋子，剩下的就是干打杂的。
缺东西，找总务组。
什么不能用了，找总务组。
食堂的饭菜难吃，投诉，找总务组。
甚至有些女组员，买生活用品，都得找总务组……
还特么要求必须是某个牌子！
密译室的总务工作还是比较轻松的，因为是从无到有，一开始累积起来的，不觉得有什么麻烦。
军技室这个，那是一下子就堆到你跟前来，这简直就是让人崩溃的一个量。
还有人，根本就是故意找茬儿，要宫慧这个总务组组长的好看。
所以，罗耀能看得见宫慧脸上的疲累。
“不用了，我跟老虎都吃过夜宵了，不饿。”罗耀忙道，“怎么样，看你脸色不太好，工作不太好做？”
“咱们的人呢还好，不会找没事儿找事儿，可其他几个单位过来的，那叫一个事儿多，咱们人手又不够，总务组任务分配，又是各干各的，我总不能让出纳科的去食堂切菜，让会计科的去医务科给人扎针看病吧？”宫慧道，“别提了，我这现在是满脑子浆糊。”
“军技室，既然隶属军事委员会，是军事保密单位，所有人都是军人，军人嘛，就得按照军人的要求来管理，这些人过去懒散惯了，得给他们上一上紧箍咒了！”罗耀嘿嘿一笑。
“军事化管理？”
“没错，这件事，我是一定要推行的，军技室不是来镀金享乐的，是来工作的，吃苦的，我给他们提供好的待遇，是为了他们能够安心工作，不是让他们提这些过分的要求的！”罗耀道。
“过几天，我会宣布一些纪律和奖惩办法，你再坚持一下。”
“好吧。”宫慧点了点头，“那经费的问题？”
“我正在解决，别担心。”
“你身上有血腥味儿？”宫慧凑近过来，嗅了一下鼻子，不禁微微皱眉问道。
“跟邓毅他们出了一趟红差，枪毙了几个死刑犯。”罗耀呵呵一笑解释道。
这还是他正儿八经的第一趟出红差呢。
“你也是闲的，大晚上的干这个，也不怕晦气？”宫慧嗔白了他一眼，“没溅到血吧？”
“我离的远远，哪会溅到血，就是把石三爷带过去体验了一下。”罗耀笑呵呵解释道。
“这招儿都用上了？”宫慧满眼的诧异，她总算明白，罗耀为啥出这一趟红差了。
不是为了石孝贤，他肯定不会闲的发慌，去看枪毙死囚，杀人的场面，又不是没见过。
“嗯，没办法，这石三爷是个拗相公，认死理，咋说都不开窍，只能给他用上这一招了。”罗耀道。
“这一招对普通人来说，那是没啥问题，但这个石孝贤好歹也是个人物，见识多了，只怕未必会有效？”宫慧分析道。
“死马当活马医呗，总不能真把人给毙了？”罗耀道，“按理说，他这人还是做过一些事情的，委座也没想真杀他。”
“还不是怕杀了人，川军的那些将领们更加跟他唱反调？”宫慧道。
罗耀点了点头，兔死狐悲，现在川军的将领们就在暗中串联，抵制老头子的侵蚀，就算杀石孝贤理由正当，可对川军这些将领的心里作用可不一样。
这就是政治和人心的问题。
“现在就怕这石三爷是这样一直头铁下去，那可真没招了。”罗耀叹了一口气。
这老头子要是觉得，这石孝贤死不认错，就是硬要跟他对着干，那就麻烦了。
到时候，一纸手令下来，那就真没人能救得了他了。
“没招了？”宫慧问道。
罗耀一摊手，他还真没招了。
“其实，他就是心里的那道坎儿过不去，这道坎儿过去了，也就没什么了。”宫慧说道。
“他宁愿背负汉奸的骂名去死，还有什么坎儿是过不去的？”
“他这个人，跟你我不一样的，他一旦认定某件事，是不会轻易改变想法的，所谓汉奸的罪名，在他心里一定会认为是你栽赃给他的，他当然不信了，他相信自己死后，会有人给他正名的。”宫慧说道。
罗耀仔细砸巴一下，还真是，要是站在石孝贤的角度去考虑，只怕他还真就会这么想。
“在不能确定叶川的身份之前，我们不能把阿香的身份透露给他，这是办案纪律，因为我们也不知道他是不是……”
“通过这些天的观察和询问，你觉得他是还是不是呢？”宫慧问道。
“不是。”
“那不就结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胡佑嘉的身份查清楚了吗？”
“哪有那么快，香港那边外调也是需要时间的。”宫慧白了罗耀一眼说道。
“拖不了几天时间了。”
“给你看一样东西。”宫慧忽然想起来什么，匆匆跑去自己的房间，然后拿了一个文件袋过来。
“什么？”
“你打开看一看就知道了。”宫慧说道。
罗耀打开袋子，里面是一份档案，是辛小玉的档案，但是这跟罗耀当初在军统无线电见到的似乎有些不一样。
尤其是那张泛黄的黑白照片，照片上的女孩儿虽然跟现在的辛小玉轮廓上有些相似，但还是有区别的，这就是两个人。
“死亡！”
档案的正面一个个大大的红色印章敲在上面，很明显，是说这个女孩早已经亡故了。
可是辛小玉明明还活着呀。
“这个辛小玉跟某个不负责的男人好了，珠胎暗结，回家后被发现，养在家里，难产死的，一尸两命，家里人不敢对外说，怕伤风败俗，偷偷的埋了，对外说，女儿外出求学了。”宫慧看着罗耀解释道。
“所以，有人冒用了辛小玉的身份来到了山城，然后报名进了军统无线电班？”罗耀问道，“当时的外调呢，怎么没搞清楚？”
“这事儿只有她的父母知道，外人如何知晓？”
“那这份档案？”
“我安排人重新调查了一下，终于发现了一丝端倪，然后对辛小玉的父母用了点儿手段，她们才把实情说了出来。”宫慧解释道。
“这么说来，这个辛小玉是冒充的，那她的真实身份可就值得怀疑了。”罗耀点了点头。
“耀哥，您觉得呢？”
“肯定不是共产党，我还没听说过共产党用美色勾.引这种招数的，日本人倒是很擅长这个，不是吗？”罗耀分析道。
“这几乎已经是铁板钉钉了。”宫慧认同罗耀的判断，“怎么处置，你有什么想法？”
“如果动了辛小玉，那姜筱雨会不会危险？”罗耀问道。
“不好说，但这样肯定会引起对方误判的。”宫慧考虑了一下，肯定的说道，“但是如果我们动了辛小玉，那姜筱雨就成了他们唯一在我们内部的人了。”
“辛小玉的身份暴露是因为我们重新对她进行了更细致的调查，可为什么我们要对她进行调查，这个解释不了，对方一定会怀疑姜筱雨的。”罗耀道，“本来辛小玉的身份隐藏的也算是天衣无缝，只要她的父母不说，就没有人知道。”
“那就让辛小玉家里配合我们演一出戏？”
“不用，其实借口很简单，保密单位的对外通讯都是要检查的，我们发现辛小玉有父母家人，却不从不与家里通讯，也不给家里汇钱，触发了异常调查机制，无需辛小玉家里配合演戏！”
“咱们有这个调查机制吗？”
“有呀，只是这个机制平常没有人关注而已，这可算是一道保险机制了。”罗耀道，“很多问题都是出在细节方面，这到了军技室也一样，也要查一遍。”
“那这么说来，可以冒险试一下了，成功的话，就能让姜筱雨接触到他们的核心人员了。”宫慧道。
“嗯，这个你还要先问一下姜筱雨的意见，她同意这么做的话，我们就可以直接控制辛小玉，如果觉得不行，咱们再另想办法。”罗耀点了点头，“这辛小玉也不过是一个小角色，没进入咱们的核心。”
“虽然没有触碰到咱们的核心机密，但也给咱们造成了泄露，恐怕密译室内部的一些情况，都是通过她传递出去的。”宫慧说道。
“也不完全是她。”罗耀摇了摇头。
“行，这个事儿，我明天跟她说，一旦那边发生误判，营救行动必须马上进行。”宫慧说道。
第二天一早醒来。
一个电话打进来，是邓毅打的，说石孝贤要见自己，有话要说。
这榆木疙瘩总算是开窍了。
第666章：叶三小姐
“这么早，老董早餐还没做好呢？”
“不吃了，邓毅那边打电话来了，石三爷说要见我，我得赶紧去一下。”罗耀一边穿外套，一边解释道。
“那你慢点儿，记得吃早饭……”
“行了，我知道了，吃饭的事儿，忘不了！”罗耀已经穿上鞋子，出了门了。
“耀哥，包子，刚买的，热乎的。”上车，杨帆递过来一个纸袋子，里面是他刚买的包子。
“你买的？”
“嗯，对面巷子有家包子铺的，出摊早，味道好，你尝尝？”杨帆介绍道。
“嗯。”罗耀打开纸袋子，白面蒸的包子，咬一口，肉香四溢，确实不错。
这附近有啥好吃的，杨帆是最清楚的，他身为罗耀的副官，重点就是保护罗耀的安全，那么对于住处周边的情况，他自然是要做一个详细的了解，这也是他工作的范围。
……
“包子，老虎买的，味道不错。”到了侦缉大队，邓毅迎上来，罗耀就把剩下的包子递了过去。
“谢谢耀哥。”邓毅嘿嘿一笑，“我正陪着石三爷一整夜了，饿的不行了。”
“走，带我去见他吧。”罗耀吩咐一声。
“好咧，他就在会见室。”邓毅走在前面引路。
一.夜之间，罗耀见到的石孝贤那是判若两人，昨天还意气风发，指着罗耀驳斥大骂，而今天，他见到的仿佛是另外一个人，整个人仿佛老了十岁，而且还可见耳边的鬓发掺杂了一丝灰白色。
眼睛通红，眼袋浮肿，显然是这一.夜没合过眼。
“邓毅……”罗耀耳语吩咐了两句，然后一挥手，示意他不用进去，自己一个人就可以了。
“来了。”察觉到眼前有人，石孝贤微微一抬头，看到罗耀，声音十分沙哑。
“听邓科长说，石三爷有话要对我说？”罗耀坐了下来，慢条斯理的问道。
“我想了整个晚上，昨天晚上这出戏是你安排的吧？”石孝贤缓缓张口问道。
“石三爷觉得呢？”
“罗长官，石某人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见识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像你这样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石孝贤道。
“石三爷过奖了，在下也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而已。”罗耀微微一颔首。
“你可不是普通人，一个能够在抗日前线立下战功，年纪轻轻就能身居高位的人，怎么可能是普通人？”石孝贤道，“你不单是一个聪明人，还是一个可怕的，难缠的对手。”
“石三爷，我来不是专程来听你夸奖我的。”罗耀忙伸手打住道，“咱们还是有事儿说事儿吧。”
“罗长官，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诬陷我是汉奸，要置我于死地？”
“对了，我跟石三爷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我为何要诬陷你呢？”罗耀反问一句。
石孝贤被问住了。
足足有僵了十秒钟，石孝贤才到：“难道不是有人授意的吗？”
“石三爷，你是不是高看自己了，你觉得，堂堂一国领袖会跟你一个江湖帮派的头子这般过不去，为了过去的一点儿小小恩怨，就要至你于死地？”罗耀呵呵一笑，诚然，老头子不喜欢石孝贤，可老头子不喜欢，想弄死的人多了，现阶段他还没这个心思去对付一个他这样一个并没有主动招惹事端的人。
吃饱饭，闲的！
“难道不是？”
“你想多了，真想弄你，也轮不到我来，你自己好好想想，从你被抓，到现在，我们可能有半分虐待你？”罗耀问道，“以你犯的事，让你吃点儿苦头，也不为过吧？”
“是，你们确实没有为难我，但是你们给我捏造罪名，这我是万万不能承认的。”石孝贤道。
“捏造，石三爷你怎么就没想过，这不是捏造呢？”
“不是捏造？”石孝贤道：“这不可能，我石孝贤再怎么混蛋，也不可能勾结日本人，做汉奸，这死后我怎么去见石家的列祖列宗！”
石家有祖训，凡通敌叛国者，死后是不允许葬入祖坟的，那是要变成孤魂野鬼的。
“石三爷，你若是继续这样下去，那我们就没办法在谈下去了。”罗耀道。
“我叶川兄弟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女朋友出头，而且就算做错了，你也犯不着如此咄咄逼人，不给人一条活路吧？”石孝贤质问道。
“看来你太相信你的兄弟了，他能够在江琳的事情上欺骗你，难道就不能在其他方面也骗你吗？”罗耀讥笑一声。
“不可能，叶川骗我，那也是那个女记者江琳先骗的他……”石孝贤不相信。
“我跟女记者江琳的事情本来已经平息，我是受害者，可我并没有继续追究下去，我若是想要追究，她连在记者这个行业都待不下去，可为什么叶川还是要把这件事再翻出来，他真的只是为自己的女朋友出头吗？”罗耀道，“石三爷，你好好想想吧。”
“叶川跟我解释过，他是误信了江琳的话，这自己的女人被欺负了，哪个男人能忍得住？”
“那就可以花钱收买小报，肆意造谣污蔑，他可不只是把矛头指向我，而是指向的是整个军统，乃至整个国民政府，他想干什么，挑起百姓跟政府的对立情绪吗？”罗耀冷笑道，“这么做，仅仅是为了报复我个人吗？简直其心可诛！”
“这……”
“不妨再告诉你一件事，去年的山城日谍‘蝰蛇’小组案是我破获的，牵涉到了中央信托局一位姓林的经理，他差一点儿就进去了，而不用我说，你也知道这个林经理跟叶川的关系吧？”
石孝贤听了，额头上的汗水不停的往外冒。
他是人比较固执，可不是傻子，能当上山城袍哥的总舵把子，没脑子是不可能的，谁会服他？
“你们的生意也有姓林的一份儿吧，只不过，他从来不出面，甚至不占任何股份，可你们的货物进来，通关手续，没有他，只怕是进不来的，那些奢侈品，本来是要课以重税的，但是走私的话，利润就会成倍的增加，那位林大处长自然瞧不上你这种江湖人，所以，叶川算是你们之间的中间人，我说的可对？”
“南华贸易公司表面上跟叶川没有任何关系，其实这家公司就是叶川暗中控制的，你跟南华贸易公司做生意，即便是被查到了，也查不到任何跟叶川的证据，如果不是这一次我们查到他们的货在你的庄子仓库，只怕，所有的罪名都得你一个人承担！”
“这不可能，我跟叶川是过命的交情，他救过我的命，是不会害我的！”石孝贤否认道。
“石三爷，你说与不说其实真不重要，叶川也许这一次可以躲过，下一次呢，我会一直盯着他的，只要在山城一天。”罗耀道。
“罗长官，我们再见一次叶川吗？”石孝贤请求道。
罗耀笑了笑，毫不犹豫的拒绝道：“这不可能，可以破例一次，但不可能有第二次，石三爷，你的固执是我平生仅见。”
“可是罗长官你说的这一切都跟日谍无关？”
“可如果叶川就是日谍呢？”
“这不可能，绝不可能，罗长官，叶川针对你，他的做法很不妥，这我都可以承认，但你说他是日谍，我绝不认同，我拿我的性命担保，叶川绝不是日谍！”石孝贤斩钉截铁的说道。
“你都一个快死的人了，还拿什么给别人担保？”罗耀笑道，“算了，也别白费力气了，准备一下，今晚送你上路吧。”
“总听别人说，军统的特务草菅人命，杀人如麻，我以前还不行，现在我信了。”石孝贤咬着牙说道。
“拙劣的激将法，对我没用。”罗耀呵呵一笑，“石三爷，属于你在这个世上的时光不多了，好好的享受吧。”
起身离开。
“罗攸宁，你为什么非要逼我出卖自己兄弟？”石孝贤突然情绪大爆发，怒吼一声。
“是我逼你吗，难道这不是你应该做的吗，老百姓都知道大义灭亲的道理，而你死守着你那个所谓的兄弟之义，你以为你是在帮他吗？他今天脱罪了，改邪归正还则罢了，若是继续做这种害人的生意，有多少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我真是替死去的石老爷子感到羞愧，他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一个是非不分，助纣为虐的儿子！”罗耀转身过来骂道。
石孝贤浑身颤抖起来，罗耀的话，他不是没听过，杨堪也这么骂过他，可他当时根本听不进去，他一门心思的坚持自己的观念，就是要对兄弟要将义气，决不能做出卖兄弟，背叛兄弟的事情。
“我说，我说……”石孝贤终于承受不住内心的煎熬，当他喊出“我说”这两个字的时候，身体内的力量仿佛在一瞬间被抽空了。
罗耀也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石孝贤终于还是被他给拿下了，这家伙要是真不开口的话，自己接下来好多事情就被动了。
……
一架从滇城起飞的客机降落在山城珊瑚坝机场，飞机上除了一些军政要员之外。
还有一位特殊的旅客，那就是从马莱回国的叶家三小姐，叶伟翰的亲妹妹，叶川的亲姑姑叶芸。
可能是旅途劳顿，加上飞机遇到了气流颠簸，姿容清丽的叶三小姐的脸色有些差，深情有些倦怠。
陪着她回国还有一个年纪跟她差不多大的女子，还有四名随行的保镖。
这次回国，除了处理叶川的事情，还有接管叶家在国内的生意的打算，未来可能要在国内长住一段时间。
当初派叶川回国内的决定，叶芸是竭力反对的，叶川从小就在欧洲长大，根本不了解国内的情况，让他负责国内的事务，实在不是最合适的人选。
果然，一年不到，出事儿了，还是捅了大篓子。
第667章：新租客
“小芸芸，你说你，这都来山城了，怎么不提前通知一下叶川，好让他来接咱们，你看咱们这么多人，还有这些行礼，怎么办？”走在叶芸身后的女子，从下飞机，就开始抱怨道。
“谭佩玲（读者提供哈），你给我闭嘴，我说了不带你来的，你偏要来！”叶芸脸色很不好看。
那个叫谭佩玲的女子迅速的捂嘴闭上了嘴巴。
显然，她是很惧怕叶芸的。
“三小姐，我们这人生地不熟的，要是没个向导，怎么去找川少爷？”四名保镖中，稍微年长的一人上前说道。
“无妨，先找个旅店住下来，然后再说。”
“不告诉川少爷吗？”
“我若是告诉他，我来了，我还了解实际情况吗？”叶芸瞪了保镖一眼。
“我听山城最好的酒店就是山城大饭店了，要不，我们去哪儿住吧？”谭佩玲建议道。
“不，那种地方太显眼了，若是找不到合适的房子，那就先找个一般的旅店住下来再说。”叶芸吩咐道。
“啊……”
“啊什么，我叫你别来的，国内可不同马莱，这里生活条件要差了许多，还有，天上还有小日本的飞机，隔三差五的轰炸，你要是不想留下来，回头我想办法给你弄张机票，送你回去。”叶芸断然的白了自己这闺蜜一眼。
“切，小芸芸，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你想甩开我，不可能。”谭佩玲不服气的道，“你能待下来，我就能待下来，咱们俩共同进退，我还想着在国内找个男朋友回去了，马莱的那几个歪瓜裂枣的，本小姐都看的烦了。”
叶芸一阵无语，不再理会这个疯女人，她就知道这丫头跟她过来，动机不纯。
机场在郊外，要去市区，还的走很远的路，还的坐船，好在有钱人总归能想到办法的。
雇了一辆板车，帮众人将行礼送到了码头人，然后包了一艘船，往城区方向而去。
都在国外待着，还没有见过祖国这样秀丽壮观的山川，那个叫谭佩玲的女人兴奋的哇哇直叫，嘴巴就像是话匣子一样，打开了就关不上，还拿着一只最新款的德制的徕卡相机，不停的拍摄，整个一个摄影爱好者！
“小芸芸，我是学新闻的，要不然你给我钱，我在山城创办一家报社，你看着怎样？”
“你要是真想创业，我可以给你钱，但是前提是，你不能担任社长！”
“为什么？”
“就你这脑子里的乱七八糟的想法，我怕报社开业不到三天，就给你整黄了，到时候我的钱都打水漂了。”叶芸毫不客气的说道。
“那我创办的报社，我不当社长，我干什么？”谭佩玲一脸的不解的问道。
“首席摄影师兼总经理。”
“这个位置挺好的，行，就这么说定了，等安顿下来，我就把我的报社办起来。”
“芸小姐，谭小姐做事向来三分钟热度，您就不怕咱们这钱……”年长的随从劝说道。
“这点儿钱跟咱们跟谭家合作赚的，那是九牛一毛。”叶芸斜睨了对方一眼。
对方赶紧低头，敢质疑三小姐的决定，他还真没有这个资格，人家考虑的，跟你的角度都是不一样的。
其实还有一点，那就是这姑奶奶别来纠缠自己，让自己好好处理叶川的事情就好了。
别以为她不知道，谭佩玲对叶川有那么点儿意思，家里也有点儿乐见其成的意思，要不然，说什么叶芸也不会带她来国内的，真出事儿了，她可交代不了。
叶家的子弟，结婚必然是门当户对的，有关叶川在山城找的那个女记者江琳，虽然家世不差，可比起谭佩玲来说，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
而因为这个女人，闹出这么大的事情，叶家是绝不容许这种女人做媳妇的。
还没怎么样，就给叶家带来祸事儿，这种女人怎么能要？
船很快靠岸！
第一次见到雄伟的朝天门码头，叶芸还是有些震撼的，叶家虽然在马莱扎根多年，但跟国内联系从未断过，从小接受的也是国语文化，叶芸也并非第一次回国内，事实上，她到过国内许多地方，但山城是第一次来。
人来人往，络绎不绝，这可是在马莱见不到的场景，一座城市数百万人。
生生不息，繁衍于此。
虽然在马莱生活了近三十年，也把那里当成了是自己的家，可是叶芸对那里始终有一种疏离感。
远没有中国带给她的那种归属感，这是根植于血脉里的那种东西，是对文化的一种认同。
看着这些穿着略显寒酸的百姓，她倍感亲戚，哪怕是他们说的是一口她听不太懂的山城话。
可那也是中国话，很容易就能明白是什么意思。
雇了两个棒棒儿给她们挑行礼，真叫他们提上去，那可要累断了的他们的腰了。
进城之后，路好走了，但还是比不得平坦之地。
看到了汽车，看到了拥挤的街道，看路边造型迥异的吊脚楼，还有那些坐在路边摆龙门阵的老人，以及玩耍的孩子。
随处可见日机轰炸留下的痕迹，可这个城市的人们还是顽强乐观的活着。
这就是中国人，从来就没怕过任何侵略者。
已经到晌午了，她们还没知道一个合适的旅店落脚，只能先找了一个看上去比较舒服和干净的饭店吃饭。
山城的菜很辣。
尽管已经吩咐厨子不要放辣椒了，但还是辣的叶芸皱眉，而谭佩玲则吃的是鼻管冒汗，几个男人也不好意思说这点儿辣都吃不消，硬着头皮把菜吃进肚子里。
“租房子呀，有，有，只要两位小姐出的钱，我们这儿什么样的房子都有！”
“有没有那种单独的小楼，或者别墅？”
“这种房子不是没有，而是只要一放出来，基本很快就会被人租下，还不问价钱的，两位小姐若是不着急，可以留下联系地址，等有人愿意出手了，我第一个通知您？”中介经理非常热情的道。
“算了，我还是去别家吧。”叶芸直接拒绝了，她们现在连住的地方都没解决，哪有联系地址？
大的旅店，目标太大了，她想有一个相对私密的空间，而且她也不想让叶川马上知道自己到山城了。
“小姐，小姐，您稍等一下，我这里还有一套房子，但并不是要的那种小楼或者别墅，它是一套公寓。”
“一套公寓那够住呀，我们好几个人呢。”
“这套公寓有两个房间，还有客厅，书房，应有尽有，两位小姐肯定够住了，至于这随从，可以在附近租一套房子，经济又划算！”中介经理热情的介绍，为了做成这一单生意，他也是拼了。
“这公寓有热水洗澡吗？”
“有，公寓有自己的锅炉房，每天定时供应热水，两位小姐都是爱美之人，一定会喜欢的。”中介经理介绍道，“这是个女子公寓，只接受女子租赁，拥有者对租客要求比较高，租客必须符合她们的要求才会租给对方，而且必须是长租客，最少半年以上。”
“女子公寓，也就是说里面住的都是女人？”
“是的，两位小姐如果有兴趣，我可以带你们过去看一下，喜欢就租，不喜欢咱们再选别的？”
“好吧，劳烦经理带我们去看一下。”
……
暮光大厦。
“小芸芸，这名气起的好晦气！”一看公寓大厦的名字，谭佩玲撇着嘴说道。
叶芸微微一摇头，这丫头什么都好，就是这张嘴不饶人。
那中介经理领着叶芸和谭佩玲推开暮色咖啡馆大门，走了进去。
“经理，我们是去租房子，你带我们来咖啡馆做什么？”叶芸不免生疑道。
“哦，这咖啡馆的经理和大厦经理是同一个人，这个点儿，他基本都在咖啡馆。”中介经理忙解释一声。
辛小五正在后厨忙活儿，听到手下人进来，说是有人要租大厦的公寓，马上摘下围裙，整理了一下衣服出来了。
“辛经理，这两位小姐外地来的，想要在山城租一套房子，她们要求比较高，我就给她们领到您这里来了。”中介经理见到辛小五，那笑的叫一个灿烂呀。
“行，我知道，你去忙吧。”辛小五一挥手道。
“哎，好的。”
“经理，你这就走了，万一我们谈成了，不给你佣金怎么办？”谭佩玲一把拉住了那中介经理问道。
“嘿嘿，辛经理做事儿，那是绝对讲规矩的，这一点我们可不怕。”中介经理嘿嘿一笑，直接就离开了。
“两位小姐请坐。”辛小五招呼道，“请问喝点儿什么？”
“辛经理好手段，这租客来租房，首先得在你这里消费，你这算计可真是精明呀。”
“两位小姐若是不想喝咖啡，我们这边提供白开水，白开水免费。”辛小五开门做生意，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
“不好意思，辛经理，我这个同伴她心直口快，您别介意，两杯拿铁，谢谢！”
“好的。”辛小五叫来一个侍者，吩咐了一声。
“两位小姐，我们现在对外出租的公寓就剩下一套了，有两个房间，一个朝南，一个朝东，在这栋大厦的五楼，基本生活设施都有，两位若是租下的话，随时可以入住，租金可能比起同等公寓要略贵两到三成，因为我们大厦还会提供一些其他服务，比如接送和叫车，另外凡是大厦耳朵住客，在咖啡馆消费是可以打八折的，租金是一次交半年，然后每半年根据行情调整租金，现金，支票都可以，两位听清楚了吗？”辛小五介绍道。
“如果我们租下的话，今天就可以入住吗？”
“随时可以，不过，入住之前，我们需要安排人进行一下打扫，毕竟，房子空着，我们不可能每天都打扫的。”辛小五道。
“能看一下吗？”
“当然可以。”
第668章：来者不善
“听说这栋大厦的公寓都是租给女租客，对吧？”叶芸与谭佩玲跟着辛小五一起进了大厦的电梯。
有电梯的大楼在国外其实很常见的，但是在山城，那就比较罕见了，有电梯，出行方便多了。
至少可以剩下走楼梯的时间了。
楼道里很干净，还有一股清乡的味道。
这里租金贵，看来还是有贵的道理的，这第一印象就很不错，叶芸微微一点头。
“当然，除了顶层，那是我们老板住的地方。”
“你们老板也住在这里吗？”
“是的，谭小姐。”辛小五也看出来了，这两个美丽的女子一个恬静，一个则性子很活泼，而且语出惊人，显然在家中也是被宠惯了的大小姐。
也不知是何身份，怎么就跑到暮光大厦来租公寓了，看样子她们好几个随从，应该是保镖或者管事之类的。
而且听口音也不像是山城本地人，倒有些福建沿海那边的情况，难道是从那边过来山城避难的大家小姐？
“你们老板一个人住顶楼那么大的地方？”
“啊哈，我们老板并非一个人住，还有家里一些人，以后你们住时间长了，会认识的。”辛小五解释道。
五楼很快到了。
拉开门，辛小五请两人先走了出去。
“两位要租的房子在这边，我们大厦的公寓都是设计好的，有单身公寓，也有双人公寓，你们二位租住的是双人公寓，也是大厦剩下的唯一的一间了。”辛小五一边走，一边解释道。
来到门前，取出钥匙，打开，一推门！
没有意料中的灰尘扑面的感觉，让叶芸和谭佩玲惊讶的是，地面上还铺了一层地毯。
踩在上面软软的。
进去之后，是有一个不大的客厅，客厅里的沙发，家具都是齐整的，就是看上去装潢有些老旧了些。
不过，没关系，能有这么好的环境，已经让叶芸很满足了，她走了进来。
伸手轻轻的在茶几上碰了一下，沾染了一点儿灰尘，显然是有些日子没打扫了。
“这套公寓空置了大概有半个月吧，一直没有合适的租客，所以，到现在还没能租出去。”辛小玉解释道，这没什么，不住人的房子，那不可能天天派人过来打扫。
十天半个月一次就不错了。
“小芸芸，这儿还有一个壁炉呢……”
“谭小姐，这个壁炉冬天是可以使用的，现在开春了，天气越来越暖和了，也就不需要了，可以遮挡起来。”
“这是两个房间，左边这个是主卧，右边是次卧，主卧稍微大一点儿，另外，这边有个小书房，面积不大，但我想两位小姐应该够用了……”辛小五带着二人参观道。
餐厅，卫生间还有厨房都有，甚至还有个小的储藏室，可以说，该有的都有了。
全西式公寓的设计。
这对于叶芸和谭佩玲来说，她们接受起来一点儿问题都没有，她们都曾接受过西式的教育，也在西方国家生活多年。
这样的公寓见到的不知道有多少，一点儿都不稀奇。
“辛经理，这样一套公寓，一个月租金多少？”辛小玉很满意，她很注重私密性，这套公寓对她来说，非常合适。
“五百块法币一个月，半年的话，就是三千法币。”辛小五一抬手，五根手指头张开说道。
“五百块，这么贵？”
“两位小姐，这要是去住酒店，一个晚上要多少钱，您二位的身份，相比是清楚的吧？”
“五百块法币不贵，但是，这里只能住我和佩玲两个人，可我那四个随从怎么办，我总不能只顾自己，而不顾他们吧？”叶芸说道。
“您那四位随从若是不介意，可以租我们的单身宿舍，四个人一个月只需要一百块。”辛小玉考虑了一下道。
“你们还有单身宿舍？”
“有，那是给我们咖啡馆员工住的，房间多出来，就租了一些出去，两个人一间，两张床，当然，条件是略微差了点儿。”
“远吗？”
“不远，我们是买家了一家旅馆改的，就隔着一条街，走路的话，五分钟以内？”辛小五道，“两位小姐，要不要去看一下？”
“走，去看一下吧。”叶芸点了点头。
五分钟后。
“暮雅小筑”
“这就是你们咖啡馆员工住的地方，名字起的还挺有意境的。”叶芸惊叹一声。
“两位小姐请进，我们这是一个回字形的二层楼房，一层和二层加起来得有四十几个房间吧，东西各有楼梯下楼，这边住的是女孩子，这边住的都是男的……”
“如果两位小姐租下五楼那套公寓房，我们可以给四位随从提供两间房，租金一个月一间是五十块，两间房是一百块。”
“如果我们不租你们的公寓的话，那是不是不可以租这边的房子？”叶芸问道。
“当然，这本来就不对外出租的。”辛小五点了点头。
随便打开一间空房间，里面确实比较简陋，两张木板床，两张椅子，两张小桌子，还有一个衣柜，其他的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三小姐，这儿什么都没有，怎么住？”
“别着急，只要你们确定租下来，洗漱用品，还有被褥，蚊帐之类的，统统都给你们准备好了的，这个不用操心。”辛小五解释道。
“都有，不会要我们花钱再买吧？”那年长的随从微微皱眉，出门在外，还的小心一点儿，别给套路了。
“不会，我们暮光公司做事儿，向来童叟无欺，承诺什么，就是什么，不存在坑蒙拐骗的情况，所有承诺过的，都可以写在我们的租赁合同里。”辛小五道。
“三小姐，您做主就是了。”
“好，既然辛经理这么说了，那我丑话说在前头了，若是你们你们的承诺有半点儿不符合的话，我是有权终止租赁合约并且要求你们归还租金的。”叶芸决定了，眼瞅着就快要天黑了，再不安顿下来，六个人晚上去哪儿住？
“两位小姐，那我们就去办公室签协议吧。”辛小五微微一笑，点头答应下来。
签合约的不过是几分钟的事情。
叶芸把一张银行支票递了过去，三千六百法币，当场支付了。
“叶小姐，不好意思，我需要打个电话确认一下。”辛小五接过支票，指着桌上的电话机说道。
“当然。”
叶芸觉得这个辛经理做事有张有度，态度不卑不亢，心思谨慎缜密，完全不亚于自己见到的那些商场上的青年才俊。
也许，他需要的是一个机会，一个机遇，所以，才窝在这里做一个咖啡馆的经理。
“叶小姐，这是您房间的钥匙，一共两把，这是房间内物品清单，您可以清点一下，若有残损缺漏的，可以现在跟我讲，我可以为你更换或者换成别的。”辛小五的递给叶芸一张清单说道。
“那是不是说，如果我将来退租的话，这清单上的物品损毁或者消失，我是要作价赔偿的，对吧？”看到清单后面每一个物品都标注了价格，叶芸问道。
“是的，放心，我们不会涨价的。”辛小五强调一声道。
“好。”
“被褥和床上用品，我会派人给两位送过去，两位如果不想用我们提供的，可以自行购买，这个我们不勉强。”
“不用了，我们也没时间出去购买，就使用你们提供的吧，我想你们这么贵的房子，被褥应该不会太差吧？”
“那是自然。”
……
“房间已经大扫过了！”等叶芸和谭佩玲再一次回到五楼公寓的时候，发现整个内外都已经被人打扫过了。
就在她们去“暮雅小筑”和签署租赁合约的时候，人家居然早就安排人做了打扫。
这是确定她们一定会租下公寓吗？
“总算有个地方住了。”谭佩玲一屁.股就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一点儿都不顾形象的把腿搁在茶几上。
门铃声响起。
“叶小姐，谭小姐，我们是来给您二位送被褥和床上用品的。”两名身着制服的年轻女子推着一辆小车进来，小车上放着的是被褥和床上用品。
“谢谢。”
“不客气，您二位选择一下床单和被单，我们帮您把床铺一下，另外，我们是有换洗服务的，半个月一次，如有特殊需要，可以提前通知，这是免费的。”
“哇，这服务也太贴心了。”谭佩玲惊讶一声。
“佩玲！”
“小芸芸，我饿了，我们什么时候出去吃饭？”谭佩玲嘟着嘴，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问道。
“中午不是吃过饭吗？”
“那都过去好几个消失了，你看，外面天都快黑了，该吃晚饭了。”谭佩玲道，“我想吃牛排，还有法式焗鹅肝。”
“这里是山城，不是星加坡，哪来的牛排和法式焗鹅肝？”叶芸没好气的白了谭佩玲一眼。
“我不管，我饿了，我要吃饭！”
“行了，先把咱们的行礼收拾一下，一会儿把叶炳荣他们叫出来一块儿去吃饭。”叶芸道。
……
“叶芸，谭佩玲……”宫慧一回来，辛小五就带着租赁合同来找她汇报了。
“慧姐，这两个女的一看身份就不一般，理智，沉稳，这叶芸身上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气质，跟您有点儿像，而这个谭佩玲，性格就比较活泼了，是安达的小安介绍过来的，还带了四个保镖……”
“身份查了吗？”宫慧问道。
“她们说是从香港过来的，一个持的美国护照，一个持的英国护照，但她们都是华人。”辛小五道。
“现在能从香港过来的，那都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宫慧说道，香港只有飞滇城的航线，要么就只能从其他河内或者其他地方转机，河内现在转机也很困难了。
简单来说，非富即贵。
两个带着保镖，还年轻漂亮的女人，跑到山城来，这样的身份不值得人怀疑才怪了。
叶芸，怎么是个姓叶的，会不会跟“叶川”有关呢？
这不会太巧吧？
这是来者不善呀。
第669章：二进宫
南泉街·叶公馆。
叶川惹上了官非，这些天那些过去走得近的狐朋狗友们都不见了，显然都不想被牵连。
这些人的本质就是这样，有好处就纷涌而至，没有好处，自然就躲得远远的。
而且，关键时刻，一个能帮忙的都没有，虽然这些人家里后台势力不小，可这些二世祖们有几个能说的上话的？
有几个横的，一听说对方是跟军统杠上了，也都歇菜了，连袍哥的大佬都给抓进去了。
他们自问有几个能比得上安社的总舵把子石三爷的？
他们是只会吃喝玩乐的寄生虫，败家子，可也不是没脑子的，爹妈能混到那个位置的，这遗传基因都不算差。
就算有那个头铁的，想要出头的，还没到罗耀跟前，就让邓毅、曹辉他们给摁了。
送上门发财的机会，那是不要白不要，这钱罗耀心里清楚，也是军统内部的潜规则，他不好改变什么，都能自己从不伸手拿，都让给下面做事的人了。
这自己没拿钱，还落了下面弟兄们的好，一举两得，大家自然愿意跟着他做事儿了。
郭祥自首，阿香失踪，叶川只能从自己从南洋带来的人当中提拔了一个管事儿的。
这个人叫蔡松。
叶川坐在书房，蔡松从外面敲门，急步走了进来。
“怎么样？”
“打听到了，今天上午的确有一般从滇城飞山城的飞机，但是飞机上的乘客名单，这个很难弄到，也不确定三小姐是不是乘坐这架飞机过来？”蔡松垂手站立禀告道。
“我这个三姐行事作风就是这样，从小就对我是另眼相看，这一次爹派她来，就是来取代我的。”叶川脸色通红，拳头紧攥道。
“公子，现在咱们在山城的产业基本停顿了，如果三小姐直接接管的话，那您可就只有回马莱了。”
“我回去，你们也得跟着一起回去。”叶川道，“想办法，给我打听到这架飞机上的乘客信息。”
“是。”蔡松无奈的点了点头，就凭他们这点儿人脉关系，还真是够呛。
这要是过去，叶川一个电话，这都不事儿，可现在跟他玩的那些人个个都避之不及。
“等一下，紧急联络一下白狐，就说我要见他，越快越好！”叶川忽然叫住了正要离去的蔡松，吩咐道。
“是。”
……
“这么说，走私奢侈品以及勾兑贩卖含有D品的咳嗦水是你，叶川，还有林东川三个人合谋？”
侦缉大队的审讯室内，对石孝贤的审讯工作还在进行。
“是，林东川关系硬，他可能打通进关的关系，还能搞定运输，无论是走空运，还是铁路运输都可以，这方面，我跟叶川都得仰仗他，所以他一分钱不出，还拿的大头，一个人独占四成的利润，我和叶川各占三成。”石孝贤道。
“林东川从来不出面吗？”
“他只负责打通关系，让货物顺利从缅甸那边入关，还有运输通关，税收等等，叶川负责国外货物的渠道以一己采购，我负责在国内的码头，仓储以及灌装和销售。”石孝贤解释道。
“那你知道叶川跟林东川是什么关系吗？”
“他应该在来山城之前就跟林东川认识了，至于怎么认识的，我还不太清楚，这个我没详细问过。”
“叶川一来山城，就跟你和林东川提出做这个生意吗？”
“那到不是，一开始，他是做的家族生意，香料，糖还有橡胶，这些都是他自家产的，而国内没有的，兼做一些香烟和洋酒等国内没有的生意，走的是正规的通关渠道。”
“是通过那个南华贸易公司吗？”
“是的，我知道南华贸易公司跟叶川有关系，但具体是什么情况，我还真不太清楚。”
“你这都搞不清楚，他难道不会通过南华贸易公司先赚走一部分利润，再分给你和林东川？”
“这个到不会，我们做的这个走私生意走的是南华的渠道，但结算不在他那边，这个生意的资金往来比较大，容易被人关注，所以，资金往来走的也是地下钱庄以及我们袍哥自己的银行。”
“叶川和林东川在你控股的袍哥银行中都开设账户了吧？”
“是，他们都用其他人的身份开设的账户，也是为了怕被查到。”石孝贤点了点头。
“这是犯法的事情，你不知道吗？”
“我们又不是正规的银行，若是都用真实身份开设账户，我的银行还怎么挣钱？”
罗耀知道，所谓袍哥银行，其实跟地下钱庄的性质差不多，只不过表面上合法，其实骨子里做的还是那些上不了台面的生意，比如，发放高利贷什么的。
不然，石三爷怎么能够在山城一呼百应？还不是有钱，有人嘛。
“这两人在你银行掌握的账户你都知道吧？”
石孝贤想了想，点了点头。
“把它们写下来。”罗耀让人递了纸笔过去，让是石孝贤把账户名称写了下来。
“账户上的钱，会作为买了咳嗽水上瘾者的补偿以及捐献给戒毒机构的经费，你认可吗？”
石孝贤点了点头。
“对于叶川身边的那个阿香，你了解多少？”
“阿香姑娘，我知道的不多，只知道叶川对她十分信任，很多事情都是单独交给她去做，包括我们的生意，阿香姑娘都是经手人，反而叶公馆的那个祥叔，他倒像是个外人。”石孝贤回忆了一下，说道。
“石三爷，能说一下，你跟叶川是怎么认识的吗？”罗耀继续问道。
“有十多年了，那时候，我在军校打架犯事儿，被劝退，我父亲就把我送出国，去的是意大利，我一人到了那边，人生地不熟的，跟当地的一伙儿黑帮起了冲突，被追杀，叶川当时还只是个学生，他让我躲在自己住的地方，还替我把那些黑帮骗了过去，当时我受了上，在他家里养了将近半个月，叶川对我有救命之恩，若是没有他，那一次我真的可能会没命的。”说到十多年前的那段经历，石孝贤还有些心有余悸。
“原来是这样，难怪石三爷宁愿自己赴死，也要维护他。”罗耀点了点头。
这救命的恩情，确实需要报答的。
“我知道叶川做了错事儿，可他自己也未必知道这咳嗽水是添加了东西的，说实话，卖了这么长时间，我也没有发现，我要是发现，早就不让卖了。”石孝贤道。
“可是你们袍哥不也是经营一些烟馆儿，烟土的危害也是一样的。”
“那不一样，烟土的危害，大家都知道，你买，我卖，大家你情我愿，只要不是我逼着你吸的就行，这咳嗦水不同，人家买回去吃的人不知道，最终吃出瘾了，这就是害人了，因为这些人本来就没染上D瘾的，现在是因为我才染上的，这个就不一样了，我对不起那些买咳嗦水治病的乡亲百姓，就算枪毙我也不冤！”石孝贤说道。
“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石三爷，不管是否自愿，这烟土可不仅仅是危害一个人身体，他腐蚀的一个人灵魂，乃至跟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灵魂，如果我们的国人都染上了大烟瘾，那会怎么样，我们成了洋人口中的东亚病夫，国将不国，这个道理，你读过军校，还出去见过世面，应该的明白的，你不觉的你为自己的做的这一番辩解很可笑吗？”罗耀骂道。
“罗长官，我该交代的也交代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吧。”石孝贤闭上也眼睛。
显然是，他把这一切说出来后，自己反而有一种放下一起的感觉。
“对于你的问题，我们会根据你的情况给你一个合理的判决。”罗耀说道。
“不是枪决吗？”
“你都说了，我在演戏骗你，那我现在可以告诉你，其实我是真的就是在演戏骗你的。”罗耀说完，哈哈一笑。
“姓罗的，格老子的，你个混蛋！”石孝贤指和罗耀大骂一声。
“从今天起，你得转移去看守所了，这里不是你久待的地方。”罗耀没有生气，“放心，我已经打过招呼了，你在看守所内还住单间儿，一直住到你上法庭，判决下来之前。”
从审讯室里走出来，拿着一叠上有石孝贤签字画押的证词，罗耀总算可以松了一口气了。
这个案子总算取得巨大的突破了。
“把这份证词给我抄录一份，原件好好保存。”罗耀吩咐邓毅一声。
“抄录的这份要不要让石三爷也签字画押？”邓毅接过来，点了点问道。
“也好，算是做一个备份。”罗耀想了一下，点头同意了。
“明白。”
“耀哥，有了这份证词，咱们就可以申请重新将叶川羁押吧？”曹辉凑过来问道。
“嗯，把材料整理好，我去找唐局长签字。”罗耀点了点头。
“得咧。”
……
山城疗养院，自从案件说明会后，唐毅局长就病了，住院治疗，又挪到疗养院过来疗养了。
这里环境要比医院好多了，闲暇的时候还能挑.逗一下那些年轻漂亮的小护士。
唐局长这满面红光的，那一点儿病人的样子。
这有点儿乐不思蜀了。
看到罗耀提着果篮过来，唐毅脸色大变，就跟见到瘟神似的，拔腿就要跑。
“唐局长，我来看您来了，您躲什么呀？”罗耀在疗养院的杂物间找到了躲在里面的唐毅，满脸堆笑的问道。
“我一看到你来，准没好事儿，我不躲，我傻呀！”唐毅脸色讪讪，自己躲在这里都能被找到，他这是躲不开去了。
“您躲是躲不过去的，疗养院就这么大，真把您弄丢了，我跟院长要人，您说他能不给吗？”罗耀嘿嘿一笑。
“你狠，说吧，什么事儿？”
“签发一张拘捕令。”
“这次你又要抓谁？”
“叶川。”
“他不是保释了吗？”
“发现新证据了，他的保释无效，得重新回来接受调查。”罗耀解释道。
“我说你差不多得了，非要整那么多事儿干什么？”唐毅不满的说道。
“石三爷把他供认出来了，咳嗽水的生意就是他跟石三爷一起做的，还有，江琳记者的绑架也是他一手策划，目的是为了陷害罗某人，此前没有直接证据，才允许他保释的，现在已经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他犯下了这些罪行，那就必须要重新将其羁押了。”罗耀道，“叶川的身份特殊，侦缉大队无权签署二次拘捕令，所以我只能来找您了。”
“罗主任，你还真看得起我。”唐毅连连苦笑。
“唐局长，反正您又不是第一次签了，再签一次又何妨？”罗耀笑呵呵的道。
唐毅一咬牙，知道自己今天不签这个字，罗耀肯定不会放过自己了，为了自己能够清静，这个字他只能是签了。
第670章：送上门的，怕啥？
“哎，罗主任，兄弟我可是被你坑惨了……”唐毅含泪将钢笔递还给罗耀。
“唐局长，您这么做不是职责所在吗？”罗耀呵呵一笑，把钢笔收起来，插入上衣口袋。
转手将文件交给了曹辉收了起来。
“这疗养院我是待不下去了，明天我就出院。”唐毅留恋的看了看自己住的这房间说道。
“唐局长，我这个兄弟，还请您多多关照。”罗耀手一指跟过来的曹辉道。
“卑职曹辉，见过局座！”曹辉上前来，恭敬的敬了一个礼。
“好说，曹辉兄弟吧，他是接邓毅位置的那个吧？”
“对。”
“那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曹兄弟有什么事情，直接来局里找我。”唐毅客套一声，不看僧面，看佛面嘛。
“谢谢局座。”曹辉也没多说什么，他知道，自己在唐毅眼里只是小角色。
但是他背后有罗耀这样的同学撑腰，唐毅在警察局也不敢给他穿小鞋儿。
“那就不打扰唐局休息了，得空，我再去您府上探望。”罗耀嘴角扬起一个细微的弧度道。
“好，好，罗主任光临寒舍，我必扫榻相迎。”唐毅嘴上应着，心里就不知道怎么想的了。
从疗养院出来。
“老曹，带上人，去把叶川给我带回来，以免夜长梦多。”罗耀吩咐一声道。
“好的，还带回侦缉大队吗？”
“不，带去文老三那里，这个案子，我会让卫戍司令部稽查处出面接管，跟警察局侦缉大队就没有关系了。”罗耀解释道。
“明白。”曹辉点了点头，他用不着争功，反正该自己的会是自己的，案子移到稽查处，那都是自己人，不存在争抢的矛盾。
邓毅从侦缉大队卸任后，也是去稽查大队，保不准，还会直接参与这个案子。
其实就是人没换，办案的单位换了一下。
因为涉及潜伏日谍的大案了，山城卫戍司令部稽查处接手，那也是很合理的。
曹辉回去后，立即调配人手，直扑南泉街叶公馆。
叶川正在家中吃饭呢，听闻侦缉大队又派人过来了，他吃了一惊，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儿。
叶公馆里里外外就被围了起来。
这一次带队的是人曹辉，是时候让人家独当一面了，不然总是待在后面，白捡功劳也不行，不然如何能服众？
“叶公子，案子出现了一些新的证据变化，要请您再去协助调查。”曹辉也是先礼后兵。
叶川相当震惊，但还是忍住了，一拱手道：“好，容我换件衣服？”
“请便。”
曹辉没有阻拦，对方并没有过激或者拒捕行为，这样的方便应该是可以给的。
而且，整个叶公馆都被包围了，他是逃不走的，若是拒捕，那吃亏的是他自己。
蔡松悄悄的随叶川上了楼。
“公子，现在怎么办？”
“与白狐的见面，我去不了了，你去，告诉他，想办法联络我三姐，让她想办法救我。”叶川一边脱出居家的外套，一边说道，“另外，我跟这些人走后，你把消息赶紧通知林处长，还有我的律师吕方，从保险柜内取三千美金给他，告诉他这是定金，打赢了官司，我十倍重谢！”
“是，公子。”
“好了，家里就拜托你了，不要慌，等我三姐来了，你们就跟着她做事儿吧。”叶川吩咐道。
“那您什么时候……”
“我也不知道，我没想到在山城碰到这样一个对手，不但能忍，做事还这么滴水不漏的人，我大意了。”叶川咬牙切齿的说道，但眼睛里却没有任何恐惧，似乎并不怕这第二次进宫。
“是。”
“我三姐那边若是问起情况来，你如是说，解释不了的，全部推给阿香，听明白了吗？”
“明白，那白狐那边？”
“他在暗中会给我们最大的帮助，你留心他那边的动静，他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是。”
还是上次穿的那套衣服和鞋子，叶川从楼上卧房走了下来，表情已经恢复了平静。
“这是拘捕令，请叶公子签字确认一下。”曹辉掏出早已准备好的拘捕令，让叶川签字画押。
必要的程序，虽然很多时候都被忽略了，但办这个案子，罗耀的要求是在程序上不能够给对方一丝找到抗辩的理由。
曹辉顺利的将人带回，罗耀也放心的回家了。
这一天的时间，基本上都泡在侦缉大队了，他还真是有些不务正业了，要不是宫慧在刘家花园那边顶着，他还真是分身乏术。
好在，磁器口那边的搬迁工作已经接近尾声，迟安他们也都陆续的搬过去了。
但是分组和工作方面，还需要磨合一下，而且也要适应新同事和新环境。
接下来，罗耀恐怕没时间分心顾及案子这边的事情了。
好在石孝贤开口了，不管叶川什么身份，他这一次都逃不掉了，至于其他人，罗耀感觉还有不少秘密可以挖的。
这个案子牵扯的人太多，关系也是错综复杂，想要彻底查清楚，理清楚，还需要一些时日。
这些，都可以交给文子善去办，他和邓毅联手，应该可以将这个案子彻查清楚的。
他相信文子善是有这个能力做到的。
临训三英，李孚和文子善都是各有才华和能力的，只要给他们施展的舞台和机会。
“没吃饭吧，给你和老虎留了饭，赶紧吃吧。”宫慧见到罗耀和杨帆进来，起身走过来道。
“嗯，你们都吃过了？”
“嗯，都吃过了。”宫慧点了点头，走到餐厅，把盖在菜上的碗一一取下道，“有些凉了，我去给你们热一下？”
“不用了，我和老虎的肠胃这点儿还是能消化得了的。”罗耀已经脱去外套，捋起袖子坐了下来。
“竹笋炒腊肉，青菜豆腐汤，挺好，老虎，快点儿了，你不是吃饭最积极的吗？”
“来了！”
杨帆答应一声，一路小跑过来：“我不就是洗个手，那里磨蹭了？”
物资越来越匮乏了，市面上的粮价又涨了，袍哥控制许多民生买***如粮食，抓石孝贤也是差一点儿引起市面上粮食大波动的，若不是及时公布案情，安抚百姓情绪，另外还紧急调拨一批粮食运进山城，尽管后来没有用上，但要是没有这批粮食在手上，罗耀也不敢轻易的动石孝贤。
这可是做了万全的准备的。
当然，还沾了一个光，那就是春节期间，老百姓家里多少都储存了一些粮食。
对粮食并不急着购买，老百姓对粮价也就没有那么敏感，所以说，天时、地利和人和，罗耀占了两样了。
粮食不足，即便是罗耀这样的人，也不能吃白米饭了，得吃杂粮米饭了。
不是吃不起，而是杂粮要比白米便宜，而且杂粮米饭吃着也是比较健康的。
当然，这个观点现在大多数人不认同罢了。
杂粮米饭的口感当然是不如白米饭了，但吃起来还是比较扛饿的，吃习惯了就好了。
后方也是大力推行这个吃法，把精粮留给前线浴血抗战的将士们吃。
抗战，关系到每一个人。
吃完饭，罗耀回到书房坐下来，此刻时间已经差不多到晚上九点钟了，这个时间，山城的老百姓基本上都进入梦想了，但还有一部分人还在废寝忘食的工作着。
为了这个国家，也为了这个民族。
“我想明天以调动的名义动辛小玉，但是人肯定不能放在军技室，这是很麻烦的一件事。”宫慧捧着一杯茶走了进来。
“不要在军技室动她，找个借口让她出来，另外，秘密清查小组不是在查找共产党潜伏在我们内部的间谍嘛，既然我们知道这个事儿，那就用这个名义，这样也能让姜筱雨摆脱嫌疑，在那边也更好接受。”罗耀道。
“这个借口倒是挺不错的。”宫慧点了点头，“但是秘密清查小组的情况能不能主动透露给日方，是不是需要请示一下先生的意思？”
“嗯，应该请示一下，这毕竟涉及军统内部机密，可不能让日人知晓。”
“其实咱们内部也已经有风声传出来了，陆续有人被秘密带走调查，猜测的人多了起来，或许未必需要很肯定的跟对方说，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宫慧又道。
“也行，请示一下总归是好恶毒。”
“好，那我这么安排了，让人安排将他带走进行审查。”宫慧问道，“咱们军技室是不是也应该设一个保卫部门？”
“我们的安全问题是由警卫团一个排负责，而内部保卫现在还没有专门部门，是应该设一个，人数不需多，五六个人就可以了。”罗耀点了点头，这个他不是没想过，而是事情得一步一步来。
“嗯，还有一个事儿，今天辛小五把咱们五楼那最大的一套公寓给租出去了。”
“好事儿呀，空着也是浪费，租出去，每个月还能有点儿收入。”罗耀道。
“你猜，这租房子的人是谁？”
“是谁呀，你就别卖关子了，我这一天事儿多的，哪有功夫陪你猜谜语？”罗耀道。
“叶芸。”
“叶芸，是叶家的那个叶芸？”罗耀闻言，觉得有些耳熟，这个名字在哪里听过的，猛然才反应过来，戴雨农跟他提过，叶家派人过来处置叶川的事情了。
好像还是叶家的什么三小姐，名字就叫叶芸。
“还有一个叫谭佩玲，带了四个随从，持美国和英国护照，这个时候来山城，还是两个年轻漂亮的女人，还姓叶，有那么巧吗？”宫慧道。
“这是误打误撞，还是有意为之？”罗耀有些吃惊了，这叶芸怎么会租暮光大厦的公寓，她怎么不去住叶川的公馆，那地方可比公寓舒服多了。
“应该不是有意的，她们是通过安达的小李介绍过来的，再者说，暮光大厦背后的底细，她一个刚来山城的女人怎么可能知道？”宫慧分析道。
“也对，我刚抓了叶川，叶家的人就住到暮光大厦了，这事儿确实有些巧了。”罗耀道。
“合约已经签下了，反悔是要赔三倍钱的。”
“反悔啥，送上门的，不刚好嘛，这里是山城，不是南洋，咱怕啥？”罗耀笑道。
第671章：第一次亲密接触
“反正人是住下了，至于打的什么主意，现在还不知道。”宫慧点了点头道。
罗耀呵呵一笑：“管他打什么主意，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就是我的原则，行了，去休息吧。”
“嗯，那你也早点儿休息。”
石孝贤的事情告了一个段落，可那次采访后来引发的一些列的事情还没结束。
一些事情从原本的猜测和怀疑，逐渐的都变成能了现实。
叶川利用江琳采访自己的事情制造的一些列事件的动机，表面上是给自己的女朋友江琳出气。
但是，这只是表面上的原因。
背后一定还有更深的动机，他不光在报纸上造谣诋毁自己的名声，还在他那个圈子里到处散播自己的坏话，这让很多人信以为真，造成的恶劣的影响，短时间内都无法消除。
人的第一印象是很重要的，罗耀过去只是军统内和国军高层少部分知晓。
而现在整个山城都知道有这样一个“好.色无耻”的军统特务了，而且还坐上了高位。
有些时候，越解释，越是说不清楚了，因为人们已经认定你是这样的人了，加上军统特务的身份，人们更相信自己心里的那个真想。
尤其是在合并组建军技室的关键时刻，给他来这么一下子，这稍微有一点儿政治斗争经验的人，都会联想到是对手出招。
但是，这一次并没有找到对手跟叶川之间的直接联系，虽然没有联系，但对手一些推波助澜的动作他还是看到了的。
当利益一致的是时候，敌人的敌人也是可以成为朋友的。
自己若是在跟叶川的斗争中败下阵来，必然会身败名裂，就算能躲过一劫，也可能会彻底雪藏，去息烽集中营当一个狱管的可能性很大。
而这样，合并后的军技室就没有他什么事儿了。
把自己挤走了，那些人最有利，自然是韦大铭，毛宗襄这些人了，他的位置就由这些人分了。
然后他们就有机会把控军技室的大权。
说实话，他本身对军技室大权不感兴趣，伴君如伴虎，老头子那多疑的性格，可不是好伺候的，可密译室手底下这些人怎么办？
都走到这一步了，他自己也身不如己了。
该承担的责任必须承担起来，否则，他就是一个被人耻笑的胆小鬼，懦夫了。
这与他当初想要打入军统内部的想法完全不一样，已经偏离十万八千里了。
哎，走着走着，怎么就把别人的路给堵了呢？
堵就堵呗。
反正都这样了，纠结那么多干什么？
一觉醒来，神清气爽。
好些日子，没有这么舒坦过了。
“小慧，我今天得先去一趟上清寺侍从室办公室，然后再去刘家花园，你先过去吧？”
“好，过来吃早饭吧。”
“嗯，就来，老虎呢？”
“老虎出去吃了。”宫慧回答道。
“吃出去了，这小子搞什么，嫌家里的早饭不和胃口？”罗耀奇怪的问道。
“谁知道呢，他想出去吃就出去吃呗。”宫慧道。
“哎，泽蓉，你慢着点儿，怎么不多睡一会儿，你用不着起这么早？”陈泽蓉今天居然很早就起来来，挺着一个大肚子从房间内出来。
白天宫慧不在家，安排了人专门伺候。
“没事儿，我睡不着，还不如起来走走，大夫说了，适当的走走到时候对分娩是有好处的。”陈泽蓉笑着道。
“泽蓉，生产的医院定下来了吗？”
“定下来了，就六嫂分娩的那家医院，我觉得挺好的，床位什么的都安排好了，等日子到了，就住过去待产。”陈泽蓉道。
“嗯，李孚不在，我们得好好照顾你，这小子最近有没有给你来信？”罗耀问道。
“前天刚收到一封信，说是他这个班要到六月份才毕业。”
“这么一算，他毕业回来，孩子都满月了？”罗耀根据陈泽蓉的预产期推算了一下说道。
“差不多是这样，他也想早点儿毕业，可学校有纪律，全封闭特训，不允许请假外出。”陈泽蓉当然希望自己生产的时候，孩子的父亲能陪在身边，可是，这不是她能做得了主的，而且分娩又不是开刀，不是人能够掌控的，就算能请假，也算不到时间。
罗耀没说话，有些事情他也不知道能不能办到，还是等办到了再说吧。
“小慧，家里的鸡蛋都留着，咱们不吃了，留着给泽蓉生产后补身子。”罗耀临出门前，嘱咐宫慧一声。
“嗯，我知道了，这事儿你就不用操心了。”宫慧点了点头。
“先走了。”
罗耀出门，快步走向电梯，拉开门，电梯上行到顶楼，拉开门走了进去。
下行。
五楼，停了下来，这是有人要从五楼下去，很正常，罗耀本来站在正中的，主动的往后退了一步。
电梯门打开，一个浅褐色身影走了进来，虽然第一眼没有看到脸，光靠这身材，那就是妥妥的美女。
一抬头，四目相对。
椭圆形的脸蛋，淡淡的眉梢，高挺的鼻梁，大大的眼睛，微微抿着的红.唇。
罗耀表现的很淡然，美女他见得多了，眼前这位虽然也是美女，但还不至于到能惊艳他的地步。
不过这个女人的气质确实很好，一看就知道不是小门小户出来的。
身上的风衣看上料子也名贵，小衬衣露出的领子，看得出来，对方是一个相当有小资情调的女人。
俗话说，就是洋气。
叶芸很吃惊，她没想到电梯从楼上下来，里面居然站着一个男人，不是说这栋大厦的公寓里住的都是女子吗？
怎么男人能随意进出大厦呢？
“小姐，能关一下门，好吗？”罗耀看对方走进来，就在那儿不动了，也不关门，忍不住提醒一声。
“对，对不起，不好意思。”叶芸也是见过世面的，连忙歉意一声，转过身去，可能是转的有些急了，脚下一崴，身体自然的就往后倒了下去。
罗耀微微一皱眉，他确定自己不认识对方，对方进来那一刹啦也是不认识的表情。
不应该是碰瓷儿。
总不能眼看着对方摔在电梯里，尤其还是一名美女，他连忙伸出手臂过去，一下子揽住了对方的肩膀。
“小姐，小心脚下。”罗耀一看对方脚下，穿了一双高跟鞋，难怪了。
软玉温香，这女子身上有一种十分好闻的味道，很淡雅，类似女儿家的体香。
“谢，谢谢……”叶芸脸颊通红，她还没有出过这样的状况呢，活了三十岁了，都怪谭佩玲，叫她起来陪她出去吃早饭，这丫头睡的跟死猪似的，怎么都叫不醒，她实在饿的不行，只好自己先出来了，没想到会在电梯里遇到一个男人。
“这位小姐，山城的路不太好走，你下次出门，最好换一双平底儿的。”罗耀善意的提醒一声，伸手过去把门拉上，然后摁了电梯一楼的按钮。
“这位先生，你也住在这里？”
“嗯，我是临时暂住的。”罗耀点头道，这里毕竟是租给女子住的公寓，解释一下，免得对方误会。
“哦。”叶芸点了点头，没有想太多，电梯很快就到了一楼，罗耀伸手拉开门，正要准备走出去。
“哎哟……”
“怎么了，小姐？”罗耀不得不停下来，扭头问道。
“我，我好想脚扭伤了。”叶芸扶着电梯门，一只脚在门外，一只脚在里面。
总不能就这么冷血走开吧？
罗耀走过去，将叶芸从电梯里扶了出来，并且将她搀扶到楼道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你这就是扭伤，歇一会儿，就没事儿了。”罗耀简单查看了一下说道。
“哎，你别走！”
“还有什么事儿，小姐？”罗耀内心有些不悦了。
“我饿了，能不能请先生帮忙给我买点儿吃的，我付钱？”叶芸小声的问道。
“就这个？”
“我现在走不了，又不熟悉这边的情况，先生，帮帮忙？”叶芸软语哀求道。
“你有什么忌口的吗？”
“我不吃韭菜、香菜过敏，少辣就可以了。”叶芸飞快的说道。
“嗯，一会儿，我买了给你送过来。”罗耀点了点头，这点儿事儿，交代辛小五去做就是了，他才没时间在这边瞎耽误工夫呢。
十分钟后。
辛小五拎着买好的早餐过来了，份量还不少，大概是罗耀没交代清楚，所以就多买了一些。
“叶小姐，怎么是你呀。”辛小五一看坐在长凳上揉脚的叶芸，惊讶的一声。
“辛经理，早。”
“叶小姐，这是给你买的早餐。”辛小五将买好的早餐递了过去。
“给我的，这不好吧？”叶芸显然是误会了。
“哦，这是我们老板买的，让我给你送过来，他有事情，先离开了。”辛小五忙解释道。
“你老板，就是刚才在电梯里的那位先生？”
“对，就是他。”
叶芸明白了，这大厦的公寓明明只租给女子住，却有男子从楼上下来，原来是老板也住在这里，这就不难解释了。
“你们老板结婚了吗？”叶芸脱口问道，随即发现这个问题问的太有歧义了，忙解释道，“辛经理，你别误会，我是觉得奇怪，你们老板一个男人把大厦的公寓只租给女子？”
“哦，明白，这栋大厦原本不属于我们老板，原来的老板定下的规矩，公寓只租给女子，我们老板接手后，把这个规矩延续下来，毕竟原来还有一些租客没走，如果混租的话，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辛小五呵呵一笑，“叶小姐，你脚没事吧，如果需要看一下的话，我给你叫车，或者我叫人陪你去一趟医院？”
“不用了，我休息一下就好了，买早餐的钱，我拿给你……”
“不必给了，就当是我请叶小姐的了。”辛小五呵呵一笑，“您歇着，有事儿，我就在隔壁，喊一声就行。”
“好的，谢谢你，辛经理。”
第672章：老实人，好欺负
“辛小玉，总务组让你过去一趟？”
“哎，好的。”辛小玉放下手头的工作，并不疑有他，直接就出门，穿过廊道，往第一进院子过来了。
“筱雨，宫组长找我什么事儿？”来到第一进院子，见到姜筱雨从宫慧办公室出来，忙问道。
“我不知道，慧姐叫你的吗？”姜筱雨摇了摇头。
“你是她助理，你会不知道？”
“我是助理，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行了，你快进去吧，这几天宫组长心情不太好，下面的人阳奉阴违，都在看她笑话呢！”姜筱雨提醒一声。
“哦，好的，有什么事儿，你的帮我？”
“放心吧，我知道，咱们俩的关系，我能不帮你吗？”姜筱雨道，“在密译室咋俩就住在一个寝室，最好的朋友就是你了。”
“得咧，那我就过去了，今儿晚上咱们出去小搓一顿？”辛小玉道。
“不行，军技室新成立，规矩定的很严格，咱们这些密译室出来的，得做好带头表率作用，不能让人拿着把柄，吃饭的事儿，以后有的是是时间。”姜筱雨摇头道。
“没事儿的，我能搞到出门证……”辛小玉神秘的一笑。
姜筱雨笑了笑，没有说话，转生就抱着文件去办事了，她还有没有机会见到明天的太阳都难说了。
……
“报告！”
“进来。”
“宫组长，辛小玉奉命前来，请您指示。”辛小玉跟宫慧差的十万八千里，可不敢放肆。
“来了，我查看过你的资料，你在无线电培训班的时候，学习过速记？”宫慧一抬头问道。
“是的。”
“你的速记成绩很好，我现在需要一名速记员，你马上准备一下，需要出一趟公差。”
“现在？”
“对，就是现在，出门证我都给你开好了。”宫慧递给辛小玉一张出门证道，“门口有一辆车，你直接上车就是了，会有人安排你做剩下的事情的。”
“是，宫组长。”辛小玉犹豫了一下，但似乎没有发现什么异样，点头答应下来。
“赶紧去吧，这是个十分重要的会议，原先的速记员突然身体不适，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人，我推荐的你。”宫慧解释道。
“谢谢宫组长。”
辛小玉闻言，不再有任何的疑惑，拿了出门证就出去了，果然在门口看到一辆黑色的小汽车。
汽车边上，还有一个身着中山装的年轻人等候着，还提着一个公文包，那模样一看就知道是在等她。
辛小玉走过去，自报身份后，就被请上了汽车。
……
“蔚公，我想请您出个面，把咱们三个人的职责分工明确一下，这下面的人也知道听谁的不是吗？”
“这应该是温博士的事情吗？”林蔚文皱眉道，“你怎么找到我这里来了？”
“我不是没找过温博士，可他就是推诿，迟迟没有回音，我一个副主任，也不能越权？”罗耀道，“这职责明确不下来，我也不好做事儿，管过了，不高兴，不管吧，一团糟。”
“有这么乱吗？”
“乱到不至于，而是军技室需要明晰一些责任权限，这样，才能方便大家做事儿。”罗耀道。
“行，我来安排，着急你们三个开个会，把个人的职权明晰下来。”林蔚文点了点头，这个事，是他的管辖职权范围内的。
“那就辛苦蔚公了，卑职告辞。”罗耀起身道，说完事儿，他当然不愿意多待了。
“安心做事吧。”
……
有些事情光靠自己是不行的，他可以不闻不问，可军技室黄了，那对自己也没好处。
温玉清是在怄气呢，这老先生是有些本事，可是心眼儿不大，权力欲.望还不小。
典型的眼高手低，若不是走夫人路线，早就被人给顶下去了，可他还是搞不清楚自己的位置。
你要是安心的搞密电码研究，那可能成就斐然，妄想从政，还想着往更高的位置上爬，这真是想瞎了心。
毛宗襄和韦大铭这些人，你是哪一个的对手？
这些人不但手里有人，还握着刀呢！
自己都主动上门释放善意了，他倒好，还玩起了平衡来了，真是老糊涂了。
温玉清在台上符合他的利益，这是肯定的，他也不可能跟毛同流合污。
毛是吃人不吐骨头。
他上来了，一定会拽上韦大铭的。
温玉清那边他去过一次，难不成还要低声下次的去第二次，到时候端的更厉害了。
所以，直接来找林蔚文了，他本来就弱势，找个靠山也正常。
经费的问题，今天他没说，不能表现的太猴急了，事情得一步一步的来。
“走，回刘家花园。”
“罗副主任，温博士请您过去一趟。”罗耀刚进刘家花园，温玉清的秘书张启文就过来了。
“好的，我马上过去。”罗耀点了点头。
“罗副主任，请坐，我这里刚搬过来，东西都还没摆放好，有点儿乱！”罗耀敲门进来，温玉清正在收拾整理书籍和一些文件资料，将它们重新摆放进书橱内。
“温博士，需要帮忙吗，年轻人，有的是力气。”
“别，你不知道我的习惯，放错了，我找不到，还耽误功夫！”温玉清忙道，“上次罗副主任跟我提的那个事儿，我考虑了一下，还是把毛副主任请过来商议一下，把章程定下来，以后照章办事，你说呢？”
“我没有意见，听温博士的。”
“那行，就明天吧，明天毛副主任过来，咱们三个碰个头，好好商量一下？”
“我没问题，时间、地点、您定。”罗耀点了点头。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温玉清微微一笑，“希望军技室在你和我以及毛副主任三人的领导下，再立新功。”
“那是一定的。”
自己刚去了林蔚文那里一趟，温玉清就开始积极起来了，看来还是有效果的。
罗耀也不知道明天的碰头会会商量出什么结果来，但碰面总比不碰面来得强。
从正房温玉清办公室出来，罗耀直接去了总务组组长宫慧的办公室。
“回来了，怎么样？”
“明天开会。”
“我这儿头疼呢，搬迁的过程中，有不少设备的损坏了，缺少更换的零部件，清单报到我这边来了，现在是，就算有零部件，我们也没钱购买，还有，车辆使用问题，除了我们从密译室带过来的汽车，密检所和军委会密研组一共才三台车，根本不够用，而且上面给我们的汽油配给到现在也没有？”宫慧感觉自己有些焦头烂额。
“我们的汽油配给还没给？”罗耀有些怒了!
“你说呢？”
“看来，我要好好的拜会这些部门了，该给的东西，不给我们，谁给他们的勇气？”罗耀杀气腾腾。
较真起来，这些部门吃拿卡要，贪污成风，一查一个准的，这是逼着他提着刀上门吗？
这活儿，他以前没干过，但不等于他不会干。
“老虎，叫人，把你的手下全部叫过来，小慧，你把那些欠咱们军技室东西的部门都列出来，我今天亲自带人上门讨要，谁敢不给，老子查他一个底儿掉！”罗耀说道。
“耀哥，你可别乱来，这些部门那都是背后有人的，你这是一次把所有人得罪光了，咱们以后可就寸步难行了？”宫慧连忙劝说道。
“好好说话，他们能给东西吗？”罗耀冷笑一声道，“有的时候，就是阎王好惹，小鬼难缠，别忘了，咱们俩的娘家是军统。”
……
山城粮食调配管理处。
一个小小的管库的股长，居然敢压着不给军技处每个月的配给粮，罗耀才不管三七二十一，调了两辆卡车，直接去粮仓，把两辆卡车装满了早就拉走。
头铁敢拦的，被揍的鼻青脸肿。
除了粮食，还有应该划拨给军技处的汽油，柴油等管制的物资，罗耀都是带着人直接上门索要。
先礼后兵，不给，直接就打开仓库，直接装车取走，敢阻拦的，就揍。揍到服气为之！
当然，该履行的手续那是不会落下的。
一个下午，罗耀带着人扫荡了七八个部门，就跟强盗似的，把配属军技事的物资都给弄回来了。
这一下，负责物资管理调配的大佬们都不高兴了，这哪是领物资，分明是明抢嘛！
疯了，一阵鸡飞狗跳。
告状的电话直接打到侍从室主任林蔚文的办公室，而且不是一个，骂娘的，要求严惩不贷的，还有要求把罗耀送上军事法庭的，自然也有的打到温玉清那里。
温玉清接到电话，也是傻眼了，他印象中，罗耀做事稳重，很有策略的年轻人，怎么会干出这样冲动的事情，这不是把所有人都得罪光了，这一次是能把物资抢回来，下一次呢？
“罗副主任，我的罗副主任，你说，我现在怎么办，要求我严惩的，还有要求马上把物资还回去的？”温玉清让人把罗耀请了过来，没有训斥，只是一通埋怨。
“还回去，不可能，我是按照规矩申领物资，他们不但推诿搪塞，明明仓库里有，却说没有，分明是有人故意在背后使坏，证据我可都有，就算官司打到委员长跟前，我也不怕！”罗耀干这事儿，要是没点儿底气，他会这么干吗？
这些人真想跟他鱼死网破吗？他估计还没这个胆量，他取走的不过是他应该拿走的。
至于这些人暗地里动的那些坏脑筋，他早就防备了，想阴自己，根本不可能。
“证据，什么证据？”温玉清呆住了。
“当然是这些人勾结不法商人，贪污的证据了。”罗耀嘿嘿一笑，解释道。
真把自己当老实人了，好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