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七十七章 无可奈何
北狄营帐。
穆勒洪真与巴木旦等六位王帐大王正在汗帐中商议攻打的灵武县之事。
众人个个面色严肃，依然对白天遭受的炮击心有余悸。
这时铜牛王帐大王拉姆说道，"如果不趁着这次围攻，灭掉大颂，杀了燕王，将来我北狄..."
说到这，他突然住了嘴，不再继续说下去。
"拉姆说的没错，每次我们以为在**火炮上追上大颂的时候，他们总是要搞出来新的**火炮，长此以往，不知道还会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出现，这次必须击败大颂。"弯刀王帐大王葛布说道。
他的父亲萨哥尔在随穆勒洪真第一次前往燕关的时候，被一枚炮弹击中，惨死。
之后，他继承了父亲的位置。
可以说，燕王于他有杀父之仇。
"所以，这次我们要不惜一切代价拿下灵武县，即便六十万人死了五十九万人，只要我们杀入秦州，便赢了。"巴木旦说道。
此战，燕王定然也将大部分兵力集结于雍州。
摧毁了雍州就等于摧毁了燕王北方的兵力。
秦州通往司州的秦关，以及通往荆州的武关属于内关，不会驻扎多少士兵。
其他三个王帐的大王点点头，认同了巴木旦三人的说法。
对他们而言，燕王就像山林中的老虎。
而且是一只在不断成长的老虎。
即便现在猎杀这头老虎很危险，但也必须将其猎杀。
否则，等他真的举世无敌，他们就只会被老虎吃掉。
"你们不亏是我亲自挑选出来的，这才是我们北狄人的血性。"穆勒洪真心中振奋。
白天的炮击不但没有让他们感到挫败，反倒激起了他们的战意。
他的话音刚落，忽然一道闪光从营帐的缝隙中照射进行。
望着营帐帐曼上一条白色的光线，穆勒洪真和王帐大王们俱都一惊，纷纷出了汗帐。
就在营寨的南方，一颗刺眼的白色光球此刻正拖着烟雾尾巴从空中徐徐落下，亮的像一颗太阳。
而太阳照耀的地方则是北狄士兵挖掘壕沟的位置。
尽管十分模糊，但他们能看见此刻挖掘壕沟的北狄士兵也停下来了。
甚至许多人跪在了地上，不断磕头。
"这是什么？"穆勒洪真只感觉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
从小到他，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诡异的东西。
其他人也是个个惊讶的长大了嘴巴。
过了一会儿，巴木旦突然说道，："一定是长生天降下的吉兆，这次我们一定能击败大颂军队。"
说罢，他开始笑起来。
只是，他的笑容很快就在脸上凝固。
"轰轰轰..."一阵雷霆般的炸响从大颂军队方向传来。
然后，他们就看见光亮下的北狄士兵被炮火覆盖，一团团火焰腾起。
而天空的白光在一个熄灭之后，马上又会又一个升上天空，且距离他们营帐越来越近，暴露了更多挖掘壕沟的北狄士兵。
同样，这些北狄士兵也遭受了无情的炮击。
原本静谧的黑夜，马上就被爆炸声，惨叫声，哭泣声充满。
穆勒洪真等人呆若木鸡，尤其是巴木旦。
观察了一阵，他终于明白，这根本不是长生天对他们的赐福。
这能在天空中照明的东西，似乎也是大颂军队的，就像曾经的热气球一样。
"这场战事一时半会儿是打不完了。"穆勒洪真的眼睛眯了起来。
如此，他只能从十里外向灵武县挖掘壕沟了。
顿了下，他继续道，"但这点小小挫折不会改变战争的结局！"
说罢，他怒哼一声，转身进入营帐。
巴木旦等大王则对视一眼，表情复杂。
有了个东西，他们不但无法在夜里挖掘壕沟，今后也无法发起了夜袭了。
这场战争对他们而言，又变得难了一些。
不过，他们虽然犯愁，但战意没有受到影响。
正如他们在营帐说的，北狄没有退路了。
只有打赢这场战争，才能让北狄恢复曾经的巅峰状态。
想到这，他们也进入汗帐，让士兵们撤回来。
与其让他们白白送死，不如留着明天继续挖掘壕沟。
与穆勒洪真的恼怒不同。
此刻中央军壕沟充满了欢乐的气氛。
白尚，霍安等将领望着狼狈而逃的北狄士兵哈哈大笑。
"这些北狄人以为自己从西土人手中乞求了一些**火炮，又受到西土军官的训练，就能在这次围攻中击败我们了，简直异想天开。"白尚说道。
"他们只怕不知道，他们崇敬的西土人在南方被陆战队打的抱头鼠窜。"霍安补充了一句。
二人对视一眼，同时对北狄营帐方向吐了口吐沫。
如果不是为了打防御战，减少士兵的伤亡，他们早就主动冲锋了，根本不会给北狄主动进攻的机会。
不过，对他们来说，这样也不错。
先玩玩猫和老鼠的游戏。
等把北狄折腾的精疲力尽了，他们在一鼓作气，将北狄大军撕碎。
第二日，依旧是对峙。
在穆勒洪真的命令下，士兵在营帐门口便挖掘壕沟，向灵武县逼近。
观察到这一幕，白尚只是让士兵正常防备。
他等着北狄人把壕沟挖到他们壕沟的对面。
如此，他才能大量杀死来犯的北狄兵马。
...
在灵武县紧张对峙的同时。
乌兰巴统领的中路军，以及阿舒尔统领的东路军也先后抵达了榆林县和定远县。
由于缺乏对大颂军队火炮的了解。
他们都将军队摆的太近，遭到了炮击。
结果自然和灵武县情况差不多。
乌兰巴和阿舒尔都在火炮上吃了亏。
不过阿舒尔和穆勒洪真一样，都采取了挖掘壕沟对峙消耗的战术。
可乌兰巴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定远县位于群山中的山谷中，这里可无法挖掘壕沟。
于是进攻受挫之后，乌兰巴统领的北狄军队只能和三万罗斯国军队退到火炮射程之外，一筹莫展。
最终，乌兰巴和涅戈夫商议之后，认为不可能突破定远县城。
于是决定放弃进攻定远县，大军后撤向灵武县进发，与西路大军一起拿下灵武县。
这也是他父汗叮嘱过他的。
再者，他们兵分三路，也只是在尝试三路突破而已，但终究他们只需突破一路即可。
第九百七十八章 重火力
雍城。
常威时刻在关注着战场形势的变化。
显而易见的一点是，在初次的试探之后，接下来的战事会陷入一段漫长的对峙消耗阶段。
也就是双方会依托壕沟相互厮杀，消耗对方的兵力。
对于这点，正是他希望的。
他要大量消耗北狄的有生力量之后，再令雍州的军队发起反击，最终打赢这场北方的战事。
再者，由于铁路的原因，他们不再像一样要面对沉重的后勤压力。
粮草，弹药能在第一时间得到补充。
想到这些，他又第一时间向王府发送了电报，介绍战场的情况。
...
王府。
赵煦收到常威的战报，了解了战场的情况，再次回复"知道了"这三个字。
这个三个字很简单，但却代表他对当下的战场情况很满意。
雍州的大颂军队固然能对北狄军队发起主动进攻。
但如此一来，北狄人可能很快崩溃，而选择撤退。
这会无法达到他消灭其有生力量的目的。
而采取守势，便如温水煮青蛙，对方会一次次尝试突破，自然也就会消耗更多的兵力在战场上。
同时，还有一点。
双方对峙的越久，陈虎的枪骑兵在战场上便能发挥越大的作用。
他也相信，陈虎定然不会辜负他的期望。
令人凤儿给常威回复电报之后，赵煦去了兵仗司。
在兵仗司的校场，他见到了正在测试手摇机枪的王应。
见到赵煦，王应立刻迎了过来，引着赵煦来到校场上。
"这手摇机枪的测试如何了？还不能交付军队使用吗？"赵煦问道。
现在，北狄军队正在雍州对峙，他很希望能有一批机枪投入战场。
如此一来，他就能给北狄人挖个大坑，让他们跌的头破血流。
"回殿下，差不多了，今天是最后一次实弹测试，下面就能小批量制造了。"王应说道。
燕王回来也有半个月了。
上次他在议事堂要一个月的时间，那是为了稳妥，防止时间不够用，会挨骂。
但实际上，测试基本差不多了。
这半个月，他休整了机枪的准星位置之后，这款手摇机枪便再无一丝瑕疵了。
"这太好了。"赵煦不由笑起来。
接着，他将目光投向面前的机枪。
此刻机枪上装上了圆筒一样的弹夹，像个针线筒。
从弹夹的缝隙能看见里面金黄色的子弹。
"既然如此，就让本王亲自射击，给你们这次测试来个完美收官。"赵煦说道。
"这自然臣等的荣幸。"王应笑起来，欺负兵仗司官员也附和笑起来。
对一个男人来说，**火炮这些东西就相当于古代剑客的宝剑，属于男人的浪漫。
赵煦自然也无法拒绝。
秦式步枪列装之后，他便留了一把在书房。
平日没事的时候，同**骑马出去打猎。
面对这手摇机枪，他自然更没有抵抗力。
也不需要王应指导，赵煦单膝跪地，将枪口对准了一百米外，一米粗的树桩，校准了枪口。
接着，他给装弹的辅兵一个眼神，示意他转动摇轮。
不同于马克沁机枪的链式弹夹。
有钥匙机枪的弹夹是圆筒弹夹，子弹都装载圆筒里。
转动摇轮，圆筒便会旋转，将子弹填入枪膛。
"开始！"
"哒哒哒..."
赵煦下达了命令，同时扣动了板甲，机枪顿时喷吐出火舌。
子弹飞出，一百米外的树桩顿时木屑纷飞。
在赵煦射击的时候，机枪副手表情冷静，匀速摇动手轮。
一个弹夹的子弹消耗一空，他立刻停下来将另一个弹夹装上去。
如此，机枪的射击除了换弹夹的时候，凝滞一下，基本上持续不断。
"哒哒哒..."
五分钟后，百米外的树桩在中间位置突然折断。
那个位置，基本被子弹凿空了。
"哈哈哈，很完美了。"树桩折断，赵煦站了起来，望向王应，"多长时间你制造一台出来。"
"制造样枪的时候，匠人都了解了机枪配件的尺寸和构造，不过由于只有少数匠人参与，且必须使用电动机车床制造零件，限制了生产，一天的最多能组装三架。"王应说道。
"三架足够了，十天内向雍州前线军队提供三十台机枪。"赵煦说道。
战争中，机枪的数量从来都不是问题。
问题在于子弹。
所以近现代给军队配的机枪数量有限，只需达到够用即可。
人手一把机枪固然是爽，但却不现实，没那么多子弹浪费。
且机枪手自然也不如步兵灵活，只能作为重火力配置。
"是，殿下。"王应说道，"明天臣先派士兵带着样枪去雍州，培养一批机枪手。"
赵煦点点头，王应想的很周到。
如此，机枪一到，就能投入战场使用了。
第九百七十九章 枪骑兵出击
雍州。
赵煦和王应商议向前线交付机枪的时候。
这里正在对峙的战局因枪骑兵的行动出现了变化。
乌兰巴在中路受挫之后，撤往灵武县。
但他想不到的是，让出的这条中路却成了枪骑兵前出的通道。
此刻，定远县城除了玄武军的士兵们，挤满了陈虎统领的枪骑兵。
"真令人羡慕，又装备了骑兵枪，又骑着战马，陈虎将军，你们枪骑兵现在不是一般的强悍，这次可要打出威风来。"
定远县北门，玄武军统帅狄英望着即将出战的枪骑兵，眼中放光。
尽管列装了骑兵枪的枪骑兵还未曾参与过大规模战争。
但不仅是他，众多将领都对枪骑兵十分看好。
以前，大颂骑兵不如北狄骑兵的地方在于骑射。
但现在，枪骑兵不但抹平了差距，甚至直接超越了。
再者，在携带骑兵枪的同时，枪骑兵还携带手榴弹。
这等于，他们上马是枪骑兵，下马就是一只精锐的步兵。
战马只是他们实现快速机动的工具。
有如此多的优势，枪骑兵自然就被赋予众望了。
"哈哈哈...我们骑兵憋屈了这么久，现在终于等来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定然不会错过，只管等我们的好消息吧。"
说罢，陈虎一挥手，枪骑兵们沿着定远县正北方的山道前行。
雍州的北部属于河套平原的一部分。
所以，出了中部的群山，面对就是一望无际的平坦草原。
草原是骑兵的杀戮场，他们将在那里与北狄骑兵对决，同时摧毁北狄的补给线，让北狄陷入绝境。
长久以来。
北狄骑兵一直凭借骑兵在优势在战场上威胁他们的补给线，让他们无法深入草原作战。
但从现在开始，一切都将逆转。
一日半日的时间。
枪骑兵从群山中穿出，抵达了草原。
随即，陈虎统领骑兵向灵武县而去。
现在，乌兰巴统领的中路军与穆勒洪真统领的西路军汇合。
那么灵武县战役将成为这场战争决定性战役。
至于阿舒尔一路，实则和乌兰巴的目的一样，都是尝试打通一路的同时，牵制大颂兵力。
...
灵武县。
北狄营寨。
一只北狄军队正汇入这里。
这正是乌兰巴和涅戈夫统领的北狄和罗斯国军队。
"父汗，我们在定远县外安营扎寨的时候，遭到了大颂军队的炮击，不仅我们北狄士兵折损了三千多人，罗斯国士兵也折损了七百多人。"见到穆勒洪真，乌兰巴一脸悲愤。
在他抵达前，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太狼狈，他特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物，但他无法抹掉自己惊慌逃窜时候，摔倒导致青肿的左脸。
至今，回忆起炮弹从头上落下的画面，他依旧心里阵阵恶寒。
"这不怪你。"穆勒洪真看得出来，自己的儿子受到了惊吓。
他当时何尝不是如此。
没人能想到大颂军队的火炮能打的这么远。
"父亲，你是不是..."闻言，乌兰巴顿时反应过来。
他的话还未说完，穆勒洪真便点了点头。
接着，他望向一脸颓废神情的涅戈夫，道："涅戈夫上校，能见到你，我简直太高兴了，在这里受挫之后，我便想让你们中路军撤回来，汇集一处。"
这次兵力分配，他给乌兰巴的兵力很少，本就是为了让他试探一下。
如果不利，再两军合并一处。
"我同样感到高兴。"涅戈夫说道。
和乌兰巴一样，他还没有从定远县炮击的阴影中走出来。
当接受了来自罗斯国的线列枪之后，他以为即便和大颂军队有差距，但差距也不会太大。
凭着罗斯国士兵的勇气，甚至能打出一场漂亮的战役。
但结果是，他们连敌人的脸都没有看清，便损失了七百多人。
而那个该死的地方又都是石头，无法挖掘壕沟遮蔽士兵。
所以，他才同意和乌兰巴撤退。
"涅戈夫上校，对当前的僵持战局，不知你有什么高见？"寒暄之后，穆勒洪真便迫不及待地询问。
这几天，他一直在令士兵挖掘壕沟。
现在壕沟延伸出了三里左右。
想要抵近大颂军队的壕沟还需要估计至少还需要六天左右。
但到时候能不能顺利拿下灵武县，他心里也没有底。
所以他很想听听涅戈夫的意见，毕竟这是罗斯国一位拥有丰富战场经验的将领。
"我们兵力是对方的数倍，唯有夜战..."涅戈夫沉吟了一下，缓缓说道。
可他还没说法，穆勒洪真等将领便露出尴尬的神色，将天空中的亮光告诉了涅戈夫。
"什么！"涅戈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但他清楚，穆勒洪真不可能向他撒谎。
这时，他的心又一次被震撼了。
"这真是一场愚蠢的战争。"涅戈夫在心里说。
在前往东土的时候，他认为这场战争只不过像屠杀土著一样简单。
但现在，他只觉得，西土人对这位大颂燕王的军队了解太少。
他们没有准备充分，便习惯地认为能像征服其他土著国王一样征服大颂。
他认为，这次围剿会让他们白白浪费生命。
但军令在前，他又不能执行。
思索了一会儿，他也想不到任何办法。
从他的经验来看，在他们征服的过程中，土著的战术再花里胡哨，最终也抵不过他们的**火炮。
现在是一个道理。
于是，他道："有时候战场上最笨的办法，就是最有效的办法。"
穆勒洪真闻言，眼神晦暗了一下。
他听出了涅戈夫话中的意思。
接下来，他们似乎只剩下拿人命去填这个办法。
"我懂了。"穆勒洪真点点头。
北狄只能死战了！
又过了三日。
营寨前的壕沟又向前延伸了一些，距离大颂军队壕沟还有三里多。
这时，他收到了来自阿舒尔的消息。
他的弟弟被挡在榆林，无法前进一步，同样也挖掘壕沟与大颂军队对峙。
穆勒洪真皱了皱眉头。
对他来说，阿舒尔部只要不被击溃就够了。
至少，他们能牵制一部分兵力。
正想着，这时忽然一队骑兵匆匆而来。
为首的骑兵在穆勒洪真面前跪下，高声道，"可汗，我们在东面发现约六万大颂骑兵，他们正向西北方向而去，似乎要切断我们的补给线。"
第九百八十章 雪原交锋
"什么！"穆勒洪真闻言，微微吃了一惊。
随即他望向巴木旦等王帐大王，"噗呲"一声笑了起来。
甩了下马鞭，他道："真是耗子大了想吃猫，竟然想切断我们北狄的补给线，简直痴心妄想。"
"我们**火炮或不如他们，但骑兵却一个你能打他们三个，可汗，让我领三万骑兵前往，将他们杀的一干二净，为了我们死在炮击士兵报仇。"巴木旦喝道。
拉姆闻言，叫道，"这点小事还需要血狼王帐出面吗？只需交给我们铜牛王帐即可。"
"可汗，请给我报父仇的机会。"葛布说道。
其他三个王帐大王也想抢这个击杀大颂骑兵的机会，也纷纷请求。
涅戈夫皱着眉头，良久他说道，"你们最好还是不要轻敌，大颂军队很狡猾，没有必胜的把握，他们不会轻易出手，我建议，最好派出比他们多一倍的骑兵前往围剿。"
他承认北狄骑兵很优秀，经过训练甚至能和他们罗斯国的骑兵一较高下。
但炮击的阴影让他不能不多想。
穆勒洪真这时冷静了下来。
他只是太想扳回一局了，所以见大颂军队以自己的弱点来击他们的长处，自然过于兴奋起来。
于是，他道："拉姆，葛布，你们各领六万骑兵，夹击大颂军队，决不能让他们伤害我们的牛羊。"
此番，北狄倾尽大军南下。
现在，由于进攻受阻，他们只管安营扎寨，徐徐图之。
接下来，只怕还要长期你来我往地厮杀。
而这么多军队在，消耗是惊人的。
他们军队自身携带的牛羊肯定是不够的。
所以，他刚刚要求每个王帐都要派出牧民驱赶牛羊赶往雍州战场，保证军队的补给。
现在，大颂骑兵突然准备绕道他们的后方，掐断他们的补给。
他自然绝对无法容忍。
为了这次围剿，他堵上了北狄的一切。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这次战争绝对不能失败。
想到这，他又道："十二万不够，答坦，你再领一只六万人的骑兵跟随他们行动，你们三人切忌要将这只大颂骑兵斩尽杀绝。"
叫答坦的王帐大王是随乌兰巴行动的。
现在合兵一处，他没必要再跟随乌兰巴。
"是，可汗。"三人同时弯腰行礼。
不多时，隆隆的马蹄声响起。
北狄骑兵营寨出发，如同一条黑色河流在白色大地上流淌。
他们分兵三路。
一路径直往北而去，阻击大颂骑兵对补给线的破坏。
两路向东北而去，其中一路将绕道大颂骑兵左翼，与右翼骑兵夹击大颂骑兵。
一路在尾随大颂骑兵，截断大颂骑兵的退路。
望着奔腾而出的北狄骑兵，穆勒洪真露出笑容。
这才是北狄真正的强大之处。
涅戈夫心中震撼。
他相信，如果不是这位燕王横空出世，搅乱北狄的南下的计划。
北狄将真的会统一中原王朝，成为东土的霸主！
与此同时。
在北狄骑兵出击之际。
陈虎统领的枪骑兵正不疾不徐，向北狄营寨的补给线而去。
"北狄骑兵马上就会来了，到时候你我各领一路骑兵，歼灭他们。"行进过程中，陈虎说道。
他没有着急赶路，是为了节省战马的体力，以逸待劳。
否则北狄一道，他们的战马跑不动了，便丧失了不小机动性。
毕竟战马的耐力是有限的，不可能持续激烈奔驰。
再者，他们绕后本身就是战术欺骗，为的是引出北狄骑兵，将其消灭。
只要重创了北狄骑兵，补给线自然也就到手了。
"是，将军。"陈虎身边的骑兵将领说道。
他的名字叫钟方。
钟离脱离骑兵，负责统领军中文书之后。
原本钟离麾下骑兵到了陈虎麾下。
这个钟方是钟离的族弟，是个优秀的骑兵将领。
现在担任陈虎的副将。
又向北行了半日，这时负责在周围警戒的侦查骑兵返回，带来了北狄骑兵的动向。
"将军，一只北狄骑兵出现在我们的左翼，两只北狄骑兵在我们后面，其中一只正在向我们的右翼移动。"骑兵回禀。
他的脖子上挂着一只双筒望远镜，这是每个侦察兵的标配。
顿了下，他继续道，"而且每只骑兵数量众多，都和我们的兵力差不多。"
"是吗？这次北狄人终于怕了。"陈虎露出讥诮的神色。
接着他对钟方说道，"按计划行事，你负责右翼，我负责左翼，若是后方的北狄骑兵上来，便各分兵一万挡住他们。"
"是，将军。"钟方应了声是。
随即他猛甩马鞭，向东而去。
而他麾下的将领则纷纷吹响了挂在胸前的哨子声。
这是他们骑兵在战场上传递命令的工具。
根据勺子不同的节拍传递出不同的命令，这和北狄骑兵的牛角号一个道理。
清扬的哨子声响起，骑兵们立刻按照命令一分为二。
陈虎的骑兵径直往西而去。
不多时，他便雪原上出现一条黑线，那正是前来围剿他们的北狄骑兵。
"今天让爷爷来教你们什么叫真正的骑兵。"陈虎大吼一声，抽出挂在左侧的马刀，斜指向北狄骑兵，他大吼，"兄弟们，为了燕王殿下，为了大颂，杀！"
"杀！"
枪骑兵们齐齐发出怒吼。
这时候，他们不再节省战马的体力，全力催动战马，向北狄人冲去。
"找死！"
此刻，统领左翼北狄骑兵的正是拉姆。
见大颂骑兵向他们冲来，他眼神冰冷而残忍。
令身边的亲卫吹响牛角号，他让骑兵排列成一条绵长的横阵，向大颂骑兵冲去。
到时候，一旦与大颂军队接触，这条线便会弯曲，形成一个口袋将大颂骑兵包围在中间。
他将利用北狄的骑射一点点杀死大颂骑兵。
这个战术在他们对付敌人的时候从未失败过。
"隆隆隆..."
战马奔腾的声音响彻了战场，马蹄扬起，溅起泥土和积雪。
白色的大地上，身穿墨绿色军装的大颂骑兵与黑色服饰的北狄骑兵如两条平行线不断贴近。
第九百八十一章 激战！
"呜呜呜，呜呜..."
牛角号低沉的声音在双方距离三百米余米的时候响起。
这时，北狄骑兵一手握住缰绳，一手拿起挂在马腹上的牛角弓。
这牛角号是在提醒他们准备抛射。
三百米的距离对骑兵而言，只需很短的时间便可越过。
待进入射程再准备就晚了。
就在北狄牛角号响起的同时，大颂枪骑兵中响起了哨子的尖啸声。
枪骑兵们立刻取下挂在背部的骑兵枪。
由于提前装好了子弹，他们纷纷将枪口对准了正面的北狄骑兵。
"呯呯呯..."哨子传达的命令是射击。
枪骑兵们纷纷扣动了扳机。
此番，他们的骑兵枪装的不是普通的纸壳子弹，而是从燕城运来的金属子弹。
枪口火光一闪，骑兵们的身体不由向后一颤。
金属子弹发射时候的后坐力比纸壳子弹大的多。
子弹骑兵枪也因金属子弹的原因，比以往威力更大，射程更远。
密集的子弹如同飞蝗一般直冲北狄骑兵而去。
瞬间，正在奔驰的北狄骑兵前排倒下了一大片。
有北狄骑兵被击中要害，直接跌落马下。
有战马受伤，前蹄高高扬起，掀翻了骑兵，还有战马直接倒在地上，扳倒了后面一片骑兵。
一轮射击下，北狄骑兵便陷入了混乱，冲锋的势头立刻弱了下来。
这一幕让枪骑兵们心中大振。
枪骑兵们立刻拉开枪栓，更换子弹，立刻又射出第二枪，北狄骑兵又倒下了一大片，陷入了更大的混乱。
这时，枪骑兵和北狄骑兵之间的距离只剩下了二百米了。
不过，枪骑兵没有继续射击。
战前，他们经常演练与北狄骑兵在战场上交战的情形。
二百米的距离固然足够他们再射出两枪。
但这个距离却不够整个骑兵队伍灵活转弯了。
毕竟，相比多杀一些北狄骑兵，不如趁机采取合理的战术，包抄北狄骑兵的同时，让枪骑兵的火力发挥到极致。
和北狄骑兵一样，他们身后也有数排骑兵。
由于被前排遮挡，他们无法向前射击。
现在，要给他们也创造射击的机会。
"滴滴滴..."哨子的声音再次响起。
利用北狄骑兵混乱的空档，正在奔驰的枪骑兵忽然如同拉面被拉细了一样。
大量骑兵从中间位置涌向两翼。
两翼骑兵又迂回到北狄骑兵的侧翼，如同口袋一样，把北狄骑兵包裹起来。
移动的时候，枪骑兵并不闲着。
他们边骑着马疾驰，一边射杀北狄骑兵。
北狄骑兵不断倒在枪骑兵的枪口下。
"不可能，这不可能！"就在双方骑兵交战的时候，位于战场不远的一处丘陵上，拉姆坐在战马上，观察着战场的形势。
一开始，他的嘴角挂着自信的笑容，准备大开杀戒。
但随着战事进行，他的笑容凝固了，之后又变成了惊恐。
显而易见的是，如同大颂步兵在他们的**射程之外射杀他们步兵一样。
现在大颂的骑兵也在他们弓箭的射程之外，射杀他们的骑兵。
他麾下的骑兵还没来得及弯弓射箭，便被对方骑兵射杀。
现在，大颂骑兵更有包围他麾下骑兵之势。
"立刻集中兵力，突破他们的侧翼，反包抄他们。"拉姆下令。
大颂骑兵的数量是不如他们的。
拉出长长的口袋，自然就让兵线变得薄弱了。
他认为，这是后发制敌的绝佳机会。
得到他的命令，他身边的号手再次吹响了牛角号，传递出拉姆的命令。
随即，北狄军中不断响起牛角号声相应。
不多时，两只北狄骑兵从混乱的骑兵中间杀出。
他们每队足有万余骑兵，直奔两翼。
北狄骑兵的动向落入枪骑兵们的眼中。
不过，枪骑兵们一点都不紧张。
因为战前演练的时候，他们遭遇过诸多将领们设置的难题，自然也包括侧翼的安全问题。
所以，他们既然依旧选择了包抄，自然就不担心两翼被截断，反被敌人包括。
见到大批北狄骑兵冲他们而来。
已经来到侧翼的五千枪骑兵在将领们的带领下立刻行动起来。
其中两千骑兵依旧继续执行包抄任务，三千骑兵冲着万余北狄骑兵而去。
他们于大包围圈中画出一个小包围圈，包抄前出的一万北狄骑兵。
在距离北狄骑兵三百米的时候，他们便纷纷扣动扳机，冲过来的北狄骑兵纷纷倒下，摔得人仰马翻。
只是北狄骑兵同样很顽强，短暂的混乱之后，他们再次冲向大颂骑兵。
可当他们接近大颂骑兵的时候，忽然发现大颂骑兵纷纷后撤。
在后撤的时候，大颂骑兵不断折身向后射击，和他们始终保持着二百到三百米的距离。
负责统领北狄骑兵的狼录见状，极寒的天气下，竟然冒出一层汗。
这一幕对他而言再熟悉不过了，曾经他们也是这么利用骑射拖垮大颂骑兵。
最终让大颂骑兵见到他们，就像老鼠见到猫一样。
"砰砰砰..."
接下来的你追我赶时刻，正印证了他的猜测。
大颂骑兵始终与他们保持距离，在飞驰过程中向他们射击。
他们紧紧追赶，但仿佛永远也追不到，而骑兵则越来越少。
不到两刻钟，他统领的万余骑兵赫然只剩下五六千人，折损了近半。
"该死的！"北狄狼录大叫一声，双目赤红。
他望向战场其他方向，发现其他北狄骑兵的遭遇和他们一样，总是在追逐大颂骑兵的时候被对方射杀。
战场上到处是北狄士兵和战马的尸体，白色的雪原被鲜血染出点点红斑。
"杀！杀！"
见到如此惨状，北狄狼录更是怒火攻心，不顾一切冲向大颂骑兵。
就在这时，他见左前方火光一闪，胸口突然一疼。
低下头，殷红的鲜血从他的胸口不断冒出，随即他感觉力气从自己身上快速流逝，天旋地转，他从马上摔了下来。
"砰砰砰..."在清亮的枪声中，北狄狼录闭上了眼睛，一滴泪水从他眼角滑落。
他意识到，属于北狄骑兵的时代过去了...
第九百八十二章 横扫
寒风凛冽，金色的阳光洒下也无法添一丝暖意。
广袤雪原上，深绿色衣装的大颂骑兵与黑色衣装的北狄骑兵相互追逐厮杀。
一只雄鹰从高空飞过，它的眸子中映出战场的全貌。
战场上北狄骑兵虽然数量众多，但却如一大团散乱的黑点。
大颂骑兵却如同墨绿色的线，将这团黑点始终包围在中间，任其左突右冲也无法撕破线条。
随着战争的进行，这团黑点不断减少，墨绿色的线同时不断收缩。
"将军，一只北狄骑兵从南面上来了。"
与拉姆相对的一处丘陵高地上，陈虎正在注视着战场。
北狄向两翼突围的骑兵被击败之后，笑容便一直挂在他的嘴角。
尽管经过数次演习，但枪骑兵在战场能发挥出怎样的战力，他一开始也是不确定的。
但现在，他不但清楚了，而且心里迸发出前所未有的自信。
北狄骑兵于他们而言，不过是土鸡瓦狗。
他们和枪骑兵不再是同一水平的骑兵。
所以，又一只北狄骑兵前来支援，他根本不紧张。
望了眼南方。
果然大批骑兵在往战场方向而来。
原本，这只北狄骑兵是准备截断他们后路，想把他们枪骑兵全部歼灭的。
然而，战况却没有像他们预料的那样发展。
他们忍不住出手了。
"按计划行事。"陈虎淡淡说了句。
战前他和便钟方商议过了，若是对方援军抵达，便各抽出一万骑兵应对。
经过这段时间的鏖战，两翼的北狄骑兵基本被他们杀的七零八落。
每翼两万人足够歼灭剩下的北狄骑兵。
说不定两翼的枪骑兵还能提前结束战事，攻击前来支援的北狄骑兵。
"是，将军。"应了声是，将领离去。
传令兵立刻向两翼而去，不多时，清亮的哨子声此起彼伏。
左右两翼骑兵的队形再次出现变化，各有一个万人队向南而去。
两翼枪骑兵的攻势没有因为兵力减少而凝滞。
相反，他们的进攻越发犀利大胆起来。
和陈虎一样，与北狄交战的枪骑兵们一开始心里还有些忐忑。
但一番厮杀之后，他们的心态完全逆转过来。
以前，北狄骑兵与大颂骑兵交战的时候，讥讽猫戏老鼠。
当下，依然是猫戏老鼠的游戏，不过角色却交换了。
由于心态的改变，枪骑兵们不再是他们在前面跑，北狄骑兵在后面追，他们反身将其射杀。
而是大胆与北狄骑兵周旋，甚至直接向前冲杀，追着北狄骑兵打。
北狄骑兵交战时候的嚣张气焰此时已经随着战斗的进行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则是恐惧。
他们的骑射战术第一次在战场上失灵了。
因为大颂骑兵掌握了比他们更强悍的骑兵战术。
这种心理的落差瞬间把他们打入地狱，失去了自信。
"呯呯呯..."
战场上的枪声不绝于耳，在枪骑兵的攻击下，被包围的北狄骑兵数量越来越少，溃不成军。
西侧的丘陵上，拉姆已经说不出话来，全身上下每个地方都在轻微颤抖。
他的战术失败了。
大颂骑兵的两翼虽然显得脆弱，但显然十分坚韧。
第一次突破两翼失败之后，其他北狄骑兵又先后发起了冲击，但每次都被大颂枪骑兵杀败。
太阳从柳梢升到中天，又从中天缓缓西落。
双方骑兵甚至午饭都来不及吃，一直在持续厮杀。
就在太阳西斜，化为一轮红日，将霞光洒向大地的时候。
两翼骑兵的战斗到了尾声。
除了少数北狄骑兵从口袋的缝隙里侥幸逃脱，大部分北狄骑兵被歼灭。
之后，两翼骑兵分出小股骑兵追击残敌，大部分立刻向南包抄过去，支援抵挡北狄援军的枪骑兵。
负责断后的北狄骑兵将领正是答坦。
此刻，他暗暗叫苦。
他出现在战场之后，一左一右两只大颂骑兵立刻包围了他。
当即，他便下令北狄骑兵突破包围圈，营救拉姆和葛布统领的骑兵。
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不但无法求援二人，自己反而陷入了泥沼中。
他们的骑射根本无法抵御大颂骑兵的手中的**。
一个照面，他们便损失了三千多人。
之后，阻击他们的大颂骑兵便黏住了他们，一点点啃食他的兵力，他也被困在骑兵当中出不去了。
他正想着，忽然听见隆隆的马蹄声响起。
心中一喜，他以为是拉姆和葛布前来救他了。
但下一刻，他的脸色顿时苍白起来。
"砰砰砰..."
一瞬间，战场的上的枪声突然密集了数倍。
前来支援的，不是北狄骑兵，而是大颂骑兵。
"拉姆，葛布..."答坦叫了声，心中一阵悲戚。
既然大颂骑兵的援军到了，他们二人自然败了。
之后的时间，他又发起了数次突围，但依旧是徒劳的。
一个时辰之后，他再次领兵向西突围，这时一阵密集的枪声响起，他忽然感觉全身似乎好几处被蜜蜂叮咬了一下，随即眼前一黑，从马上掉落下来。
红色的夕阳继续西沉，光芒逐渐黯淡，大地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黑雾。
这时，枪骑兵们从四面八方返回，天黑不适宜再追击。
陈虎和钟方再次合兵一处。
相视一笑，二人令将士们趁着天色还没完全黑下来打扫战场。
第二天，清理了战场的将领把战报交给了陈虎。
"将军，答坦，拉姆都被士兵不小心杀了，有一个叫葛布的大王逃跑了，之外，还有两万余北狄骑兵逃出了我们的包围圈。"钟方汇集了将领们战报，回禀陈虎。
"可惜了跑了一个，不过没关系，这一战足够让北狄骑兵胆寒了，今后，他们只是我们盘子里的菜。"陈虎冷哼一声。
这场雪原之战是大颂骑兵与北狄骑兵第一次大规模交战。
最终的结果是他们枪骑兵赢了，而且赢得十分彻底。
这意味着他们枪骑兵获得了战场上的主动权，北狄骑兵将只有挨打的份。
北狄的补给线也将彻底暴露在他们的枪口下。
第九百八十三章 疯狂
“派些人将战马送回去，这次，我们将真正切断北狄人补给线。”
陈虎的呼吸在寒冬中化为白雾，望着被枪骑兵们收拢起来的北狄战马，他露出笑容。
大战之后，北狄骑兵丢下的战马自然就是他们的战利品了。
受伤和死亡的战马他们也不会丢下，拿来给将士们改善伙食也是不错的。
应了声是，钟方点了三个将领，留下五千骑兵给他们，让他们护送战马前往雍城。
之后，枪骑兵们继续向北出发，前往阴山区域。
如果北狄牧民向战场运输补给，那么阴山区域将是他们的必经之路。
在枪骑兵前往阴山的同时，溃败的骑兵回到了灵武县的北狄营寨。
抵达营寨前，葛布勒马停下，迟迟不敢进去。
此刻，他十分狼狈，头上的毡帽在逃亡的时候丢了，胳膊还受了伤，扎了布条。
而他身后的骑兵个个垂头丧气，像斗败的公鸡。
其中，还有三成的骑兵负伤，眼中的甚至奄奄一息。
拉姆，葛布三人风光而去，回来时却这幅光景，也惊呆了营寨中的北狄士兵和将领。
有人立刻去汗庭通报。
不多时，穆勒洪真，乌兰巴和涅戈夫走了出来。
见到葛布和他身后的骑兵，穆勒洪真的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乌兰巴则一脸不可思议，涅戈夫则惊疑不定。
“可汗！”葛布从马上下来，跪行来到穆勒洪真的脚边，“可汗，我们输了，输的彻彻底底，我已无颜面对可汗，此番回来只为亲自向可汗谢罪。”
说罢，葛布抽出腰间的匕首便刺向自己的胸口。
“混账！”穆勒洪真骂了声，将葛布踢翻在地。
他冷着脸，声音颤抖，“到底发生了什么，拉姆和答坦在什么地方，没说清楚之前，你想死就死吗？”
葛布趴在地上嚎啕大哭，于是将三人如何追上大颂骑兵，又与大颂骑兵鏖战，最终战败的事一一说出。
穆勒洪真三人闻言，脸色越来越难堪，到最后俱都挂着一丝惊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们不愿意相信纵横天下的大颂铁骑在大颂骑兵面前竟然如土鸡瓦狗一般不堪一击。
这可是他们的北狄骑兵，他们最后的骄傲啊！
如果连骑兵在大颂军队面前都不堪一击，他们还怎么打这场战争？
“借口，这一定是借口，是你们无能！”穆勒洪真如同疯了一样叫道。
他指向葛布和他身后的北狄残兵败将，“来人，将他们这些无能之辈全部拖出去斩了。”
乌兰巴闻言想要阻止，但涅戈夫却碰了下他，附耳在他耳边道，“可汗这是在稳定军心，如果他承认了这个事实，将人心思乱。”
乌兰巴怔了下，缓缓点头。
得到穆勒洪真的命令，营寨中的北狄士兵将葛布等残兵败将押走。
虽然这次有两万余北狄骑兵逃出包围圈，但只有六千多人随葛布回来。
剩下的北狄骑兵因慌乱四散而逃，没有与葛布一起回来。
不多时，阵阵枪声传来，穆勒洪真面不改色，但眼底却涌起一股狂怒。
“你们都随我们来！”穆勒洪真对巴木旦，乌兰巴人等人说道。
众人在汗帐汇集，穆勒洪真道，“葛布说的话，谁都不许传出去，否则我饶不了他。”
巴木旦等人对视一眼，面色凝重，缓缓点头。
穆勒洪真点点头，继续道：“你们都清楚，我们北狄没有退路了，这次连我们的骑兵也败在了大颂骑兵手中，我们唯一的优势也丢失了，如果不能趁这次机会剿灭燕王，北狄将万劫不复，你们可以想象大颂骑兵出现在草原，无人能挡的景象。”
他的话说出，营帐中死一样寂静。
他们谁都不敢想象这么一天会到来。
以前，凭着北狄骑兵，草原便是他们最稳定的后方。
由于北狄骑兵的存在，大颂骑兵不可能深入草原，扰乱他们的草场，屠杀他们的王帐下的北狄子民。
但现在，一切都变了。
葛布描述的战场画面太过令人惊恐。
能在战马上利用火枪灵活射击的大颂骑兵，这简直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这岂不是等于北狄骑兵遭受了和步兵一样的情况。
“可汗，大颂骑兵赢了之后，必然会继续往北，我们的补给线危险了，如果不能解决这个问题，一个月内，我们的补给便会支撑不住。”这时，涅戈夫说道。
这个情况下，也只有他敢出声。
毕竟，他在北狄的身份特殊。
穆勒洪真闻言，低头笑了起来。
抬起头来，他笑的有些癫狂，“不，我们的粮草很充足，现在最重要的是，是对灵武县的战壕发起进攻，不惜一切代价的冲锋。”
“那粮草怎么办?”涅戈夫糊涂了。
穆勒洪真道，“牛羊吃完了，就吃战马，吃完了战马还有战场死去的士兵！这么冷的天，他们不会腐烂。”
见涅戈夫有些惊讶，他讥讽道，“你们罗斯人入侵极北之地的时候，也曾一度缺乏粮草，我记得他们一度还有个外号吃人魔……”
“这的确是个办法。”涅戈夫闻言，顿时心里一阵发虚，立刻说道。
巴木旦和乌兰巴等人自然也没有意见。
为了胜利，他们可以不惜一切代价，这根本不算什么。
不过乌兰巴对吃战马却有些疑虑，他道：“父汗，若吃了战马，我们的骑兵怎么办？”
“既然他们无法在战场击败大颂骑兵，就让他们骑马向灵武县的壕沟冲锋，死掉的战马总是可以吃的。”穆勒洪真道。
乌兰巴会意，这次他父亲孤注一掷，要拿下灵武县了，而且将采取一切手段。
“至于剩下的骑兵，再派出五万人前往阴山，如果大颂骑兵真如葛布说的那样，便立刻撤回，也加入到攻击灵武县的行动中。”穆勒洪真又下了一道命令。
“是，可汗！”众人应道。
接着，穆勒洪真来到营帐外，望向灵武县城。
死死握住拳头，他抽出弯刀指向灵武县，“即便我北狄战至最后一人，也要杀出一道口子，让大颂在这次围猎中灭亡，让燕王死！”
第九百八十四章 火力不足
"呜呜呜..."
第二天清晨，灵武县壕沟中的中央军士兵们在一阵低沉的牛角号声之后紧张起来。
因为他们发现北狄骑兵沿着壕沟中间的道路向他们冲过来。
和他们的壕沟不一样，北狄人这次挖掘的壕沟横向不是连贯的，而是中间留下了数段未挖掘的道路。
这些道路可以让骑兵通行。
不过，之前的冲锋中，北狄没有投入骑兵。
现在，他们第一次见到北狄骑兵冲击壕沟。
"北狄人疯了吗？拿骑兵冲壕沟？"北狄冲锋方式的改变自然引起了白尚和霍安的注意。
在白尚看来，骑兵冲壕沟简直就是白痴行为。
因为士兵们是躲在壕沟中，骑兵即便冲过来也无法使用马刀杀掉壕沟中的士兵。
同时，由于壕沟的存在，会让骑兵行动不便，成为壕沟中士兵的靶子。
"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激怒了穆勒洪真。"霍安说道。
在北狄骑兵冲锋的同时，壕沟中的北狄士兵也从壕沟中爬了出来，步兵和骑兵协同杀向了他们的壕沟。
不过，中央军的士兵可不是吃素的，尤其是打防守战的时候。
在北狄冲锋的时候，榴弹炮，线膛炮便对其进行了覆盖。
士兵们的枪口也瞄准了他们，不时还有手榴弹伺候。
凶猛的火力下，北狄骑兵和步兵不断倒在两军的壕沟中间。
"应该是陈虎的枪骑兵。"白尚突然想到什么。
战场上大颂军队的行动是相互通报的。
他自然清楚陈虎统领枪骑兵去截断北狄补给线了。
"这就能说得通了，一定是枪骑兵取得了大胜，眼见补给线不保，穆勒洪真着急了，哈哈哈..."霍安笑了起来。
白尚点点头，心中一振，"北狄连骑兵都不是我们的对手了，这次也该和他们算总账了，自大颂立国起，死在他们的手中的大颂军民不计其数，这笔血债是要逃回来的。"
说罢，他对身边的将领道，"给我狠狠地打，他们的狗屁骑兵在我们大颂骑兵面前讨不了便宜，他以为能在我们步兵面前讨得了便宜吗？"
又拿着望远镜观察了一会儿战场，见北狄骑兵对战场形势不会有多大影响。
他对霍安道，"来而不往非礼也，让神射手们多宰几个北狄将领。"
这次的金属子弹，一部分给了陈虎的枪骑兵，一部分给了军中培养的神射手。
有了金属子弹，这些神射手们如虎添翼。
因为金属子弹不但让秦式步枪的有效射程提升到了八百米，还让八百米内的精准度也提升了些。
"这还用说吗？他们天没亮就藏在战场各处了。"霍安笑道，望了眼灵武县的城墙。
那里有神射程趴着，居高临下，凭着良好的视野杀敌。
也有神射手在壕沟中，混在士兵中间，寻找重要目标。
还有一部分神射手天没亮的时候便来到战场侧翼，伪装下和积雪一色。
白尚点点头，露出满意的神色。
与此同时。
穆勒洪真也在注视着战场。
见骑兵的冲锋没有达到他想要的结果，他露出失望的神色，一阵心烦意乱。
如果他再无法改变战局，补给线又被切断，到时候便真的无力回天了。
他正想着，这时候涅戈夫和乌兰巴走了过来。
涅戈夫道，"可汗，这样冲锋不是办法，只会白白葬送骑兵，我有一个办法，不如制造一些小型的火药桶，绑在士兵身上，再让他们骑马冲锋，只要能接近对方的壕沟，便让士兵跳下去，和大颂士兵同归于尽。"
穆勒洪真闻言怔了下。
对他来说，这简直是让士兵**。
不过略微沉吟下，他便同意了。
现在，只要能赢取胜利的法子，他都能用。
这些骑兵反正冲锋的时候也会死，被火药桶炸死也一样。
"涅戈夫上校真是天才，既然如此，便立刻准备吧。"穆勒洪真说道。
乌兰巴和涅戈夫点点头，回去了。
晚上的时候。
一只只成年人脑袋大小的火药桶被发放给了北狄骑兵。
这些火药桶俱都有两根带子，可以背在身上，同时还有一根引线。
点燃了引线之后，骑兵便向灵武县壕沟冲了过去。
但这些特殊的骑兵没有躲过战场侧面神射手的目光。
毕竟，神射手身边一直有副手拿着望远镜观察。
他们一下便认出了那是火药桶。
为了给壕沟中的士兵提醒，一名神射手扣动了扳机。
"砰！"的一声，子弹穿过空气飞了过去，命中了骑兵身上的火药桶。
这时，这个骑兵距离灵武县壕沟只有三十米的距离。
火药桶被击中，"轰！"的一声爆炸，巨大的威力直接将骑兵和战马炸的四分五裂，腾起一团火焰。
壕沟中的中央军士兵见状，微微吃了一惊。
他们顿时意识到这些北狄骑兵中有猫腻。
霎时，中央军士兵开始重点照顾北狄骑兵。
神射手们也将重心移到了北狄骑兵身上。
战场上，北狄骑兵开始不时炸出一团火光。
不过，这没有阻止北狄人的**。
偶尔还是会有一两个北狄骑兵冲到壕沟前。
这时，北狄骑兵便会从战马上跳下来，扑向壕沟中的士兵。
"火力还是不够。"白尚和霍安见状，俱都皱起眉头。
北狄士兵太多了，每次又步兵和骑兵一起冲锋。
这样，总会有几个漏网之鱼。
虽然他们依旧无法威胁到壕沟战线的整体安全，但却能危害到中央军士兵的生命了。
"希望机枪能快点到来。"白尚有些迫不及待。
对面就是一群猪，他也得杀很长时间，而有了高效的杀猪工具，才能缩短时间。
接下来的几日，双方就依旧你来我往的厮杀。
而见火药桶骑兵发挥了些作用，穆勒洪真恢复了些自信。
他在等一个机会，只要火药桶骑兵能撕开壕沟防线一个口子，他就发起全面冲锋，彻底拿下灵武县。
与此同时，燕城。
灵武县的战况越发激烈的时候，兵仗司里也忙的火热朝天。
匠人们忙于制造金属子弹和手摇式机枪。
在战事进行的同时，机枪的数量也在积累。
十日的期限到了，仓库囤积了三十把手摇机枪，王应立刻让匠人乘坐蒸汽机车，将机枪和弹药送往雍州前线。
第九百八十五章 抵达
"殿下，第一批机枪已交付军队。"
王府书房。
赵煦正批阅奏折的时候，王应前来回禀。
闻言，赵煦停下笔，对王应道，"继续下一批机枪的生产，将其交付青龙军和朱雀军，北方的战事一了，就该收拾交趾，骠蛮以及盘踞在南域的西土军队了。"
"是，殿下。"王应躬身应道。
点点头，赵煦想到什么，又道："对了，机枪的事有了着落，你和王崇也常去静海走走，争取早日打造出第一台铁甲舰。"
对于当前的战事，陆军方面有了手摇机枪，暂时能满足战场火力上的需求。
至于以燃气为动力的下一代自动机枪结构上比手摇机枪复杂许多，也精巧许多。
这需要隶属兵仗司的研造院不断生产测验，直到合格。
而且，由于这款机枪每分钟的射速能达到六百发子弹，对枪管质量的要求自然也很高。
研造院还必须攻克更优质的特种钢材。
所以，趁这段空窗期，他们正可以多分些精力在铁甲舰的建造上。
毕竟比起陆军**火炮的更迭速度，海军装备的更新换代相对就慢了许多。
同时，海军当前面临的问题比陆军大得多。
**向他反应过，西土人已经学着他们在战舰上使用开花弹了。
只是由于对方开花弹在技术上不如大颂战舰，射程太近，所以没有对大颂海军造成什么威胁。
不过，对赵煦来说，这是一个不妙的信号。
显然，西土人在吃亏之后，正在利用其蒸汽工业抹平他们之间**火炮的差距。
**方面，西土人仿制出了前装线膛枪。
他相信火炮方面，对方的圆形空心弹也会很快过渡到锥形空心弹。
一旦锥形炮弹到位，对方的战舰能力会得到提升。
到时候，即便因为钢材质量问题，对方的舰炮射程依旧不如他们，但差距必然会缩小。
再凭借他们积累了几百年的风帆战舰数量，大颂海军的压力会直线上升。
解决这个问题，且在短时间内能让大颂海军主导全球海洋秩序的唯一办法就是蒸汽铁甲舰。
"这方面，臣一直在配合陈主事，攻克了轴承问题之后，旋转炮塔也有了眉目，只要战舰主体竣工，便可安装。"王应回道，随即又介绍了一下旋转炮塔的结构。
赵煦满意地点点头，这旋转炮塔最重要的部分就是固定炮台的轴承了。
说起轴承，其结构就是两个钢圈之间填塞上钢珠。
如此，内外钢圈便可自由旋转。
这个东西，蒸汽工业的水平便可制造。
但火炮用的轴承和普通机械的轴承自然是不同的。
由于后坐力的问题，对其质量有更高的要求，且要规格更大。
至于炮弹，在炮塔和甲板下层之间会有一个手摇的输送带，用于将船舱内的炮弹送到炮塔内，供士兵使用。
如此，在海上遭遇敌方战舰，铁甲舰将再也不需要利用走位调整炮口才能轰击对方战舰。
只需旋转炮塔便可攻击任何方位的敌人。
说了这件事，赵煦让王应回去了。
待王应的身影消失，赵煦望向墙上图纸，将目光投在雍州方向。
此番，三十台机枪被送到了雍州战场前线，这会极大提升大颂军队的火力密度。
北狄人有的受了。
他正想着，杨素素忽然到了书房门口，神情暧昧，"殿下，娘娘又令人送了碗红枣粥来。"
赵煦闻言，不禁苦笑一声。
这人年纪大了，似乎就会患上抱孙子的瘾。
自他回来，糜皇后不但是嘴上说，而且还落实在了行动上。
隔三差五派人来王府，不是送一碟花生，便是一碗红枣粥。
言外之意便是让他早点生孩子。
一开始，糜皇后还只是把杨素素叫去无极宫，盯着杨素素碎碎念，现在又常把凤儿和鸾儿叫去了。
那意思是不管谁先谁后了。
"走吧，回寝殿造孩子去。"赵煦白眼一番，出了书房，搂着杨素素的纤腰向寝殿走去。
...
与此同时。
前往雍州的蒸汽机车已经出发。
车厢内，三十挺机枪静静矗立，随同机枪一起出发的还有机枪的专用金属子弹。
在路上奔驰了一日半的时间，火车抵达晋河东岸。
机枪被卸下来之后，又被立刻送往雍城。
在这里，三十挺机枪引起了一阵骚动。
对将领们来说，这东西就是宝贝。
"整整三十挺，太好了。"雍城府衙，轻轻抚摸着机枪，常威的眼睛放光。
他一直在**机枪的到来，现在期盼终究没有落空，兵仗司按时交付了机枪。
"立刻把机枪送往灵武县，该干掉穆勒洪真这个狗贼了。"常威高兴过后，面色突然严肃起来。
他每日都会收到来自各个方向的战报。
自然了解到穆勒洪真现在简直丧心病狂，竟然让士兵背着火药桶冲锋。
由于对方又不断以大规模士兵发起冲锋，这让他们的火力突然显得有点不足了。
现在机枪到来，这个问题便解决了。
得到他的命令，负责运输的将领立刻叫来士兵，小心搬运机枪。
一日半的时间，机枪抵达了灵武县战场。
见到三十挺机枪和一箱箱的金属子弹，白尚和霍安等将领几乎乐疯了。
这段时间，他们一直有士兵在同兵仗司的人学习机枪的使用方法。
这批机枪可以立刻投入使用。
"他娘的，这几天北狄人舒服了，现在也该轮到我们舒服了。"白尚红着眼睛说道。
面对北狄丧心病狂式的冲锋，他不敢大意。
这几天和霍安是轮换着盯着战场，就怕出现纰漏。
不过北狄人虽然利用骑兵给他们造成了一些困扰，但他们始终没有破坏壕沟防线，还负责了大量的伤亡。
"直接反攻！"霍安叫道，他受够了被动防御。
且现在对方的士兵被他们消耗了一定的数量，加上机枪的到来，他认为完全可以发起反攻了。
白尚点了点头，他也是这个意思。
此番送来的每架机枪都是固定在单独一辆双轮车上的，车的前方还有一块厚重的铁板，只有一条手掌宽的缝隙可以望向前方。
这意味着机枪可以推着走，铁板还能保护机枪手，这很适合随他们打一场反击战。
第九百八十六章 反攻
"没错，把机枪分发下去，狠狠揍这些狗娘养的。"白尚望向前面的北狄壕沟。
北狄人依旧还在用骑兵和步兵，尝试突破他们的防线。
可北狄越是如此，越体现了他们的歇斯底里。
现在就差给北狄一个闷棍，让他们彻底失去希望。
之后，北狄大军便会彻底垮掉。
毕竟，枪骑兵们已经抄了北狄的补给线。
叫来机枪队，白尚将三十挺机枪交给机枪手们，又将他们分到将要进攻的前锋部队中。
再次叮嘱他们小心使用机枪，他才最终下达反攻的命令。
这时，太阳刚刚爬到柳梢，距离天黑还有很长的时间。
对他来说，这段时间，足够他们击败北狄人。
因为中路的玄武军已经补充到了灵武县。
当下，聚集在这里的大颂士兵约二十万人。
"嘟嘟，嘟，嘟嘟嘟..."白尚的命令下达，壕沟里突然响起清脆的小号声。
这是这段时间军改的一个小细节。
以前，战场上冲锋是擂响战鼓。
但携带战鼓终究太麻烦了，于是在改制期间，燕王命令培养了一些号手，同时教会他们吹奏号曲。
这些号曲有的是起床号，有的是入睡号，还有一个则是冲锋号。
清扬的号声在战场上能传出很远的距离。
瞬间，前排壕沟中的中央军士兵爬出了壕沟，向北狄壕沟发起了冲锋。
其他壕沟士兵跟上，士兵们如同潮水一般，一波又一波向前推进。
在士兵们冲锋之前，机枪手便找到了各自的射击点。
这些射击点俱都在高处，不会被冲锋的士兵遮挡住射击的路线。
在大颂士兵冲锋的时候，壕沟中的北狄士兵立刻将**对准了冲锋的士兵。
这些**里有燧发枪，也有线膛枪。
不过他们还没来得及扣动扳机，便遭到了机枪的扫射。
城墙上，八挺机枪从东到西分布。
机枪手瞄准壕沟中的北狄士兵扣动扳机，子弹从枪口一个接一个飞出，绵延不断。
随着枪口的移动，子弹在北狄壕沟前掀起一串飞尘，露出身体的北狄士兵当即有七八个被击中，倒在血泊中。
八挺机枪一起射击，子弹如雨，壕沟中的北狄士兵被压制的根本无法抬起头来。
从壕沟中间道路冲过来的骑兵更是被一挺机枪重点照顾。
机枪手对着道路上的骑兵猛烈射击，一个个北狄骑兵倒在血泊中。
在机枪火力和秦式步枪火力的掩护下，大颂士兵们顺利冲入了北狄人的壕沟。
跳入壕沟，他们便同残余的北狄士兵厮杀起来。
同时，一部分士兵控制了甬道，利用手榴弹杀死向前支援的北狄士兵。
被堵住道路的北狄士兵试图爬上壕沟，从上面跳下，夺回第一排壕沟。
但他们刚刚爬上壕沟便遭到了机枪的扫射，一个个死在地上面。
"哒哒哒..."
剩下的二十二挺机枪跟着冲锋士兵杀到了战场的侧翼，将子弹**射向壕沟中的北狄士兵。
一条条壕沟中北狄士兵被机枪清理掉。
大颂士兵们发起冲锋的时候，炮兵们对十里外的区域进行了炮击。
他们这是在阻断北狄营寨的援军。
此刻，北狄营寨因为大颂军队突然发起反击而乱成了一片。
穆勒洪真，乌兰巴，涅戈夫等人立刻来到营寨前。
举起望远镜观察了一下，三人面色俱都凝重起来。
只是很短的时间，他们北狄第一排壕沟便被夺了下来。
现在大颂士兵正在夺取第二道，第三道壕沟。
而营帐中的士兵因为对方的炮击，进入壕沟的速度受到了阻碍，这让壕沟中的北狄士兵更是难以支撑，不断丢失阵地。
"这是怎么回事儿，他们为什么会今天发起反攻？"穆勒洪真惊疑不定。
涅戈夫的目光比穆勒洪真更为犀利，他立刻注意到壕沟侧翼的大颂士兵。
这些士兵在护卫一款他从来没见过的**。
令他震惊的是，这款**的射击速度简直超出了他的想象。
如果回到罗斯国，向人描述这款武器，对方一定会骂他是个神经病。
"他们显然又有了新的**。"涅戈夫指向侧翼，"现在我们的侧翼很危险，壕沟中的士兵根本无力抵御那种奇怪的**，我们必须支援，现在，你们出骑兵，我来出步兵，一定要阻止他们。"
穆勒洪真顺着涅戈夫指着的方向也发现了不同于以前的情况。
他们北狄士兵自然不愚蠢，面对来自侧翼的攻击，不断有将领带着士兵冲过去。
但是他们倒下的速度比他们冲锋的速度还要快。
壕沟上的尸体堆了一层又一层，但士兵们面前似乎有看看不见的墙一样，始终无法突破。
"好！"穆勒洪真回答的很干脆。
仗打到现在，涅戈夫还是第一次主动请求派遣罗斯国士兵出战，他自然要陪着。
再者，他也别无选择。
这次北狄若是胜了，倒也罢了。
如果再次受挫，他们将更需要罗斯国的扶持。
涅戈夫这时候没有去心情去理会穆勒洪真在想什么。
他现在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大颂的奇怪**上。
此番主动派出军队，他不是为了帮助北狄人解决侧翼的危机，而是有自己的私心。
他要趁机夺取一个那款奇怪的**。
就像他们的士兵趁着益州之战，于战场上夺取了数只从后膛装弹的**一样。
"不惜代价，也要给我拿回来一个。"涅戈夫冲着自己的副官强调了一句。
副官点点头，转身离去。
不多时，两万骑兵从营帐中冲出，分出两股，向左右翼的大颂军队而去。
罗斯国步兵紧紧跟在骑兵后面，向两翼杀去。
只是，他们一进入十里炮击范围内，便受到了炮击。
大颂炮兵们一直盯着战场，自然注意到了他们的行动。
在火炮的轰击下，北狄骑兵和罗斯国步兵没有褪去，依然踏着积雪向前行军，沿路不断丢下尸体。
但他们距离侧翼大颂士兵只剩下一里路的时候，两翼已经各损失了数千人。
第九百八十七章 机枪狂啸
“罗斯人疯了吗?”
灵武县城墙，白尚居高临下注视着战场。
发现侧翼方向北狄和罗斯国不同寻常的举动之后，他大皱眉头。
这些天来，罗斯人从来没有主动参与战事。
此刻，罗斯国士兵却反常地跟随北狄骑兵向两翼发起进攻，而且样子十分顽强。
“北狄孤注一掷倒是罢了，但罗斯人只是拿北狄人当枪使，没有必要不会卖命，而且我相信罗斯国的将领能看得出北狄败局已定。”霍安分析道。
顿了下，他又道，“所以，现在他们回光返照，一定是有原因的，这原因就是……”
“机枪！”白尚和霍安几乎异口同声说道。
益州之战的时候，在交战之时，罗斯人便有可以夺取他们火枪的动作。
这个情况被士兵反应给了将领。
但将领们也没有办法，毕竟有时候无法避免近身作战。
现在，只怕罗斯人想故技重施。
“他们想得美。”白尚冷哼一声，“就让他们想要抢夺的机枪教教他们做人！”
说罢，他立刻让城墙上的八组机枪手前往侧翼。
前三排壕沟这时候已经被拿下，城墙上无需再设置机枪手了。
得到他的命令，机枪手立刻在步兵的保护下来到侧翼，与其他机枪手汇合。
同时，他们也带去了白尚的命令。
左右两翼的机枪手立刻停止对壕沟的扫射，将壕沟交给其他出兵。
他们则每翼聚集十五挺机枪，迎着冲锋的北狄骑兵一字排开。
部分步兵则单膝跪在机枪之间，刺刀上膛，瞄准前方后排的士兵则站姿瞄准。
“隆隆隆……”五百米的距离对骑兵来说只是很短的距离。
数个呼吸，骑兵便抵近到三百米的位置。
这时，机枪手们纷纷扣动了扳机。
“哒哒哒……”十五挺机枪同时喷出火舌。
子弹一枚枚飞出枪口，射向奔驰过来的骑兵。
十五挺机枪，一分钟足以打出三千发子弹。
相互交织下形成的密集弹幕立刻显现出其恐怖的威力。
正在冲锋的北狄骑兵像是同时扳到了绳子，前排骑兵齐刷刷倒下。
有的骑兵，人和马同时被十几发子弹击中，身上爆出一团团血水。
在机枪射击的同时，步枪们也在射击。
不过在机枪的对比下，他们的射击显得似乎可有可无。
“哒哒哒……”机枪的声音绵延不绝。
寒冷的冬季给了枪管最好的冷却环境，让其能保持长久射击。
十五架机枪的扫射下，北狄骑兵被阻挡在了三百米左右的位置。
后续的北狄骑兵不断补充过来，但无济于事，他们无法冲过机枪形成的密集弹雨。
大颂士兵们望着不断冲过来，又不断倒下的骑兵。
这一刻，曾经让大颂闻之色变的北狄骑兵在他们眼中竟然如此脆弱不堪。
在机枪面前，这些骑兵仿佛就是在送死，而他们则是像宰杀鸡鸭一般。
一些士兵望向机枪，咽了口口水，他们很羡慕机枪手们。
“砰砰砰……”
机枪又扫射了一阵，最后一批北狄骑兵倒下之后，士兵们忽然听见对面传来一阵枪声。
身经百战的他们本能地卧倒。
原来，失去了北狄骑兵的遮挡，罗斯国士兵暴露了。
向他们射击之后，不少北狄士兵趴在死去的北狄战马后面躲避。
“叮叮叮……”机枪手们也遭受了袭击。
不过射向他们的子弹俱都被前面的铁板挡了下来。
望向依托北狄战马与他们对射的罗斯国士兵，机枪手们不急不躁。
他们不再像刚才一样持续射击，而是瞄准罗斯国士兵进行点射。
其他士兵也同时趴在地上与对方相互射击。
不过，罗斯国士兵在射出一轮子弹之后，便陷入了尴尬的境地。
他们必须装弹才能继续交战。
而装弹就得站起来。
只是，他们马上就不再为这件事发愁了。
因为他们要担心从天上落下来的炮弹了。
在罗斯国士兵依靠北狄战马躲避的时候，中央军和玄武军的炮兵们调整了炮口。
一枚枚榴弹炮划过曲线落在了他们躲避的位置。
炮弹在尸体堆里爆炸，扬起漫天血肉。
罗斯国士兵躲无可躲，只能挨炸。
在炮兵们轰击罗斯国士兵的时候。
趁着罗斯国士兵忙于躲避炮弹，机枪后面的大颂士兵立刻呈散兵线向前冲锋。
在士兵们抵近对方五十米的时候，炮兵们默契地停止炮击。
这时候冲锋的士兵们，一部分抽出手榴弹，扔向罗斯国士兵，一部分继续向前冲。
罗斯国士兵本就被炮弹炸的损失惨重。
现在大颂士兵又来到他们面前。
来不及装弹的他们顿时被一个个射杀。
见情况不对，后面的罗斯国士兵撒腿就向北狄营寨跑去。
第九百八十八章 现状
“呯呯呯……”
“哒哒哒……”
罗斯国士兵逃跑的时候，机枪和秦式步枪射击的声音不绝于耳。
罗斯国军队丢下一路尸体，只剩下三四千人狼狈逃回了北狄营寨。
“……”
营寨前，望着面色惊恐，狼狈不已的罗斯国士兵，穆勒洪真和涅戈夫久久无言。
“上校，我们冲不过去，他们的古怪火枪太可怕了，会持续不断向我们射击，火力密太凶猛了。”一名罗斯国军官，惊魂未定。
涅戈夫脸色惨然。
这一刻，他突然对自己的决定感到后悔。
是他太贪心了，在明知这种古怪火枪很可怕的情报下，还发起了冒险。
右翼的冲锋失败了，他相信左翼的冲锋很快也会失败。
果然，正如他预料的一样。
仅仅十余分钟，残余的上百北狄骑兵和罗斯国军队便从战场回撤。
众多残兵败将聚集在面前，穆勒洪真和涅戈夫的脸一几乎能阴出水来。
而更令二人恼火的是，在击败他们派出的两翼军队之后，大颂军队又将古怪的火枪投入了正面战场，从侧面不断扫射壕沟中的北狄士兵。
正面士兵和侧翼士兵的协同下，大颂军队以惊人的速度不断向前推进，无可抵抗。
“涅戈夫上校，必须再次组织对侧翼的进攻，否则我们就要丢掉壕沟阵地了。”穆勒洪真说道。
他戎马四十余年，经历的战争无数，也曾遭遇过重大惨败。
面对如此不利的战局，他比涅戈夫更先冷静下来。
“不，这是添油战术，不能这么干。”涅戈夫陡然惊醒。
这一次冲锋，他付出了近万罗斯国士兵的生命，但没有取得任何战果。
如果发起第二次进攻，结果只会是一样的。
除非他们一次性能投入比对方多五六倍的兵力。
但这根本不可能。
因为灵武县的地形受到东面山脉的阻碍，战场的宽度不够。
至于西面，虽然有冰冻的晋河可以行军，但对方的火炮只要轰击河面，便可将晋河的冰层炸碎。
到时候，他们的士兵定会落水冻死。
正因此，他才会说这是添油战术，无济于事。
说罢，他向穆勒洪真解释了一遍。
穆勒洪真闻言，背后冒出一层冷汗。
他被气糊涂了，没有想到这些细节。
眼见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他狠狠跺了剁脚，“涅戈夫上校，你说该怎么办？”
涅戈夫没有回答，只是来往踱步，不断衡量。
在这些天你来我往的厮杀中，穆勒洪真和乌兰巴统领的北狄军队损失惨重。
此番南下，穆勒洪真亲自统领三十万北狄骑兵，三十五万步兵，乌兰巴统领八万骑兵，十五万步兵，还有他的三万罗斯国士兵。
上次与大颂骑兵一战，乌兰巴统领的骑兵去了六万人，但回来不到三千人。
穆勒洪真派出的十二万骑兵逃回来万余人，但被盛怒之下的穆勒洪真全部斩杀。
现在，二者手下的三十八骑兵只剩下二十万有余。
而他们的近五十万步兵，其中三十万属于仆从兵。
在这段时间你来我往的厮杀中。
这些仆从兵就如炮灰一般，被不断命令冲出壕沟为北狄士兵当肉盾抵挡子弹，可谓伤亡巨大。
当下，仆从兵只剩下十五万左右还能战，但士气却已经低落到了极点，不断出现逃兵。
北狄步兵尽管伤亡少，但也只是相对仆从兵而已，也有七万多的伤亡。
也就说在今天大颂军队发起反攻之前，他们便只剩下二十万骑兵，二十八万左右步兵。
而现在，大颂军队全面发起反攻之后，他们的伤亡在急剧增加。
在这样继续下去，只怕他们将全军覆没。
突然停下脚步，他道：“可汗说过，大颂人有句话叫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现在，我们必须撤回草原，保留实力。”
“什么！”穆勒洪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这次倾尽全族之力，为的就是抓住围攻大颂的机会，彻底灭亡大颂。
如今，在他损失惨重之后，涅戈夫竟然让他撤退，他如何能接受？
“涅戈夫上校，我不能同意，即便我北狄只剩下一个人，也要战斗到底。”穆勒洪真回绝了涅戈夫的提议。
涅戈夫急了，“可汗，你这是在自杀，难道你没有看清楚刚才的战斗吗？你们的骑兵在那种古怪的火枪面前脆弱地刚会走路的婴儿。”
顿了下，他继续道，“我的建议是为你们北狄好，向西撤，撤到你们疆域的最西面，那里最靠近我们的首都彼得堡，那时，我们能为你们提供更多支持。”
他自然舍不得北狄这个打手就此衰亡了。
亲眼见到了大颂兵马的厉害，他们需要继续武装北狄人在广袤的草原上牵制大颂。
穆勒洪真不为所动，只是冷冷说了一句，“你们罗斯人会放弃极北之地吗？”
“这……”涅戈夫一下噎住了。
他们自然不会，想要拿走他们夺取的疆域，除非从他们的尸骨上踏过。
摇了摇头，他望向乌兰巴。
乌兰巴露出无能为力的表情。
他的父汗一旦做出决定，那是不会更改的。
“哒哒哒……”，“砰砰砰……“，“轰轰轰……”
战斗还在继续，大颂士兵占领了一道又一道壕沟，不断向北狄营寨靠近。
见状，穆勒洪真眼中涌现出疯狂的杀意。
他对巴木旦耳语了几句。
巴木旦点点头，折身进入营寨。
不多时，两万只骑兵从猪头山一侧向左翼发起冲锋。
这个数目基本上是左翼战场能容纳的最大骑兵数量。
而右翼则有八万骑兵发起冲锋。
由于数量众多，很多骑兵只能晋河河面上奔驰。
“疯了，疯了。”涅戈夫连连摇头，他对乌兰巴道，“我不会再让我的士兵这么愚蠢的死去。”
说罢，他对麾下军官下令，撤出北狄营寨，向极北之地撤退。
见罗斯国军队要走，立刻有北狄将领拦住，双方对峙起来。
穆勒洪真这时摇了摇手，示意让涅戈夫离去。
他的确因愤怒处在疯狂的边缘，但还没有彻底失去理智。
如果战局无法挽回，他的儿子乌兰巴还需要罗斯国的支持。
第九百八十九章 离心
“北狄败象已露，灵武县的战事要结束了。”
城墙上，白尚注视到北狄派出大量骑兵，当即做出判断。
霍安点点头，他认同白尚的判断。
但凡是个脑子清醒的将领，都不会在见到机枪之后，在狭窄的战场投入如此密集的兵力。
但偏偏北狄就这么干了。
而且还让大量骑兵在冰面上穿行，这简直是在找死。
恰恰这一路的兵马又是穆勒洪真统领的。
没有穆勒洪真的同意，北狄不会采取这样的攻势。
或者说，这根本就是穆勒洪真歇斯底里之下的豪赌。
但这场豪赌，他们注定失败。
这位北狄可汗，显然失去了理智。
“既然如此，我们就让他们彻底绝望吧。”霍安冷笑道。
白尚点点头，“让炮兵们好好招呼他们，让他们洗个冷水澡。”
他的命令下达。
不多时，炮兵们将炮口对准了两侧的北狄骑兵。
其中瞄准东面的火炮少，瞄准西面的火炮多。
“轰轰轰……”校准之后，一枚枚炮弹从炮口飞出，划出完美的弧线落在晋河河面。
炮弹落入骑兵群中，锥形的炮弹嵌入冰面，随即“轰”的一声，炸弹爆炸，将一大片冰面掀飞。
附近的北狄骑兵先是被爆炸的冲击波推倒，随即落入湍急的河水中。
跟在这些骑兵身后的士兵急忙勒住马蹄，但为时已晚。
他们又被自己身后的骑兵向前推，也掉入了冰窟窿中。
在炮兵的不断轰击下，晋河冰面很快变成了马蜂窝，到处是大窟窿，能行马的地方变得寥寥无几。
大量的北狄骑兵只能在河面上逗留，无法前进。
聚在一起的骑兵更是炮兵的活靶子。
一枚枚炮弹落在他们中间，密集处往往能炸死一大片骑兵。
在这种境况下，北狄骑兵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一部分骑兵只能放弃马匹，游到岸边。
还有一些骑兵沿着仅存的狭窄冰面来到岸上，与陆地上的骑兵挤作一团，继续冲锋。
而这又让陆地上进攻的骑兵队显得分外稠密。
“哒哒哒……”
北狄骑兵又来，机枪队自然注意到了。
他们立刻将枪口对准冲过来的骑兵，扣动了扳机。
十五挺机枪吐出火舌，密集队形的骑兵躲无可躲，没发子弹似乎都能击中敌人。
瞬间，前排北狄骑兵倒下，之后第二排，第三排的骑兵连续倒下。
机枪连射的速度让北狄骑兵们根本反应不过来。
随着倒下的骑兵越来越多，尸体逐渐在堆积起来，这又阻碍了骑兵们的行动。
他们只能绕过尸体，或是直接骑着战马踏着尸山向继续前进。
可爬坡的时候，他们的行动又慢了下来，再次沦为机枪子弹下的亡魂。
在机枪手扫射骑兵的同时，步兵们也没有闲着。
他们沿着北狄壕沟不断向前推进，已经前进了一千米左右。
由于北狄将使用线膛枪的精锐摆在前排壕沟。
这些北狄士兵被消灭之后，他们的攻势越发顺利。
现在能够腾出手支援侧翼了。谷
所以，机枪手不是在孤军作战。
众多在壕沟西侧边缘的士兵爬上壕沟，跪姿射击，北狄骑兵顿时伤亡大增。
面对大颂军队凶悍的火力。
冲锋的北狄骑兵从冲出营寨时候的头脑发热，再到被炮击的脊背发麻，最后面对机枪，他们开始恐惧起来。
尤其见到堆积起来的尸山，鲜血如同小溪一般从下面流淌。
一些骑兵不再鲁莽地冲锋，而是停在原地逡巡不前。
他们在做决定，一个艰难地决定。
冲锋是死，逃走也是死。
但他们不想像一只野狗一样死在这里。
最终，面对极度的恐惧，一些骑兵决定逃走。
他们要回到自己的牧场，他们宁愿死在故乡。
而随着有人逃走，越来越多的北狄骑兵心志动摇，他们也随那些逃兵而去。
这次他们没有返回营寨，而是从没有遭受炮击的晋河河面穿过，向北方的草原而去。
白尚和霍安注意到这点，二人对视一眼，点点头。
心里胜券在握！
而北狄营寨，穆勒洪真不可思议地望着那些逃往草原的北狄骑兵。
他领兵打仗以来，从来没有出现过骑兵大规模逃亡的情况。
尤其是不返回营寨，直接返回草原。
这意味着这些骑兵不再准备遵从他的号令，选择了背叛他。
进攻受挫时，他没有害怕，北狄骑兵被大颂骑兵击败的时候，他也没有害怕。
但这一刻，他害怕了。
因为他麾下士兵的士气等于低落到即将崩溃的边缘。
“父汗，涅戈夫上校说得对，我们必须撤退了。”乌兰巴同样注意到这点，不由壮着胆子劝道。
见穆勒洪真不说话，他把话说得更露骨了：“我们的勇士们现在等于在送死，让他们回到自己的家园吧，我相信他们更愿意为自己的家园付出生命。”
穆勒洪真缓缓闭上眼睛，再次睁开眼睛，他望向正面战场。
在两翼骑兵崩溃之后，壕沟中的北狄士兵似乎受到影响，也有崩溃的迹象。
他们以更快的速度放弃自己的壕沟。
“撤退吧！”穆勒洪真终于绝望了。
今日一战，从上午持续到了下午。
在大颂军队的反击下，无论步兵还是骑兵都遭受了惨重的损失。
他们剩下的兵力只怕不到三十万人了。
这样的兵力是无论如何都无法突破灵武县了。
“呜呜呜……”穆勒洪真的命令刚下达。
他身边的号手便立刻吹响了撤退的牛角号声。
低沉的牛角号响起，壕沟中的北狄士兵兔子一样从壕沟中向北撤退。
同时，营寨中大量骑兵集结，护送穆勒洪真向草原而去。
“既然你们不愿意把性命留在这里，那就留着性命保护你们的牧场吧！”穆勒洪真回望了眼灵武县，痛彻心扉。
和以前每次南下一样，他又失败了。
而且比以往任何一次南下输的都惨。
现在，他只希望西土联军能在南方突破。
否则，他无法想象北狄人接下来的命运。
到时候，燕王一定会把他们北狄人从一个个牧场赶走吧？
第九百九十章 枪骑兵
“阿舒尔，我的弟弟！”
刚刚随骑兵走出几步，穆勒洪真猛地想起阿舒尔部，心中一惊。
这短时间，阿舒尔的东路很安静，双方一直在对峙中，没有取得战果，也没有崩溃。
现在，灵武县惨败，他要统兵撤回草原。
大颂兵马必然会马不停蹄赶往榆林，围剿阿舒尔部。
想到这，他立刻下令改变撤退方向，先前往榆林，与阿舒尔汇合之后，再返回草原。
乌兰巴等王帐大王没有反对。
他们不可能抛下阿舒尔部。
与此同时。
北狄撤退的时候，壕沟中的大颂士兵们挥舞着旗帜，举着手中的秦式步枪，发出阵阵欢呼。
“赢了！”
“哈哈哈，北狄人跑了，别走呀，再和爷爷打一场。”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们等着，我们会杀上草原的。”
“……”
由于没有接到追击的命令，他们只是穿过长长的壕沟工事，又占领了北狄营寨。
为了逃走，北狄人可谓是轻装简行了，连营帐都不要，撒腿就跑。
见北狄撤退，白尚，霍安等将领重新聚集在了一起。
之前，他们一直分布在战场上指挥。
“狄英，你们留下打扫战场，我们去支援马翰将军的白虎军。”将领们到齐，白尚说道。
“凭什么玄武军留下打扫战场?我们可不是预备队，是来打仗的，这场仗我们也出了不少力，机枪给你们就罢了，这二踢脚的活怎么留给我们。”狄英抗议。
临行前，他的顶头上司杨震可是叮嘱过他了。
不要被中央军的将领唬住了，要给玄武军把面子挣了。
白尚闻言，顿时瞪圆了眼睛，“怎么?你小子敢战场抗命？不要说你，就是你们杨震将军亲自来了，也得给我打扫战场去，当年我救你们杨将军的时候，你们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狄英被白尚劈头盖脸一顿臭骂，顿时哑火了。
白尚搬出这段旧事了，他一下就没了脾气，耸拉着脑袋不说话。
白尚露出得意的神色，其他中央军将领也纷纷笑起来。
霍安拍了拍狄英的肩膀，“跟你们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军比起来，我们中央军可以说是长兄了，今后遇到其他三军，你们再争。”
说罢，霍安转身整理军队，准备出发。
其他将领从狄英身边经过，也都一一拍了拍他的肩膀。
狄英翻了翻白眼。
和杨震说的一样，中央军将领果然个个都很强势。
不过，他也不得不佩服中央军。
这仗打起来，将领真是个个指挥得当，士兵又敢杀敢拼，战场经验还十分丰富。
目送中央军将领离去，狄英转身下令士兵打扫战场。
其实，他是真的不像打扫战场，因为要干的活简直太多。
仅仅是北狄士兵的尸体他们只怕就得埋上几天。
否则任由这些尸体腐烂，容易引起瘟疫。
除此之外，还有在战场上游荡的战马也得抓。
死去或是受伤的战马同样不能浪费，可以让士兵们吃顿大肉。
他正想着，一个将领听完士兵的回禀之后，转向他，劝道，“将军，其实留下来也不错，我们在北狄营寨发现了大批北狄没来得及带走的牛羊，能饱饱口福了。”
狄英闻言，气不打一处来，“你们也就这点出息，就知道吃吃吃…额，给我留一只烤全羊。”
“好勒，将军。”将领嘻嘻一笑。
……
阴山。
灵武县大捷，北狄撤退，中央军赶往榆林，玄武军留下打扫战场之际。
陈虎的枪骑兵们正过着有滋有味日子。
这几日，他们不断劫掠给北狄军队送牛羊的北狄牧民队伍，前前后后抢了三万只牛羊。
因食于敌，他们自然也就不再担心粮草的问题了。
每日在阴山脚下砍伐树木，杀羊宰牛，吃的满口流油。
不过，他们在袭击对方补给线的时候，也一直派遣骑兵注意雍州战场。
两日有余，他便收到了穆勒洪真被击败，正前往榆林与阿舒尔部汇合，准备撤回草原的战报。
“不亏是中央军。”陈虎一拍大腿。
他从参军便属于王府亲军。
所以中央军属于他的老东家了，很有感情。
赞了一句，他对身侧的将领们说道，“让士兵们准备出发，既然北狄败了，这补给线也就没必要守着了，我们去抓穆勒洪真。”
北狄想要安然撤回草原，简直是白日做梦。
燕王给他们装备了马枪，让他们骑兵脱胎换骨。
不趁着这次战争拿出点成绩，他这张老脸以后都不敢在燕王面前露了！
第九百九十一章 大撤退
榆林。
陈虎统领的枪骑兵向这里进发之际，北狄前锋骑兵先一步抵达了这里。
同时，位于榆林县城的马翰也得到了来自灵武县的战况。
给他送信的是中央军负责传递战场情况的骑兵队。
不到一刻钟，来自雍城的命令也抵达了。
大将军常威令他不必等待中央军，立刻出击，击败阿舒尔部。
显然，中央军也派人给常威送去了灵武县的战况。
“立刻准备战斗！”接到常威的命令，马翰不再迟疑。
这段时间，他的白虎军与阿舒尔部在这里每日都会交战。
基本上是阿舒尔麾下的士兵冲锋，然后被击退。
这正是他们预定的计划，以防守优势消耗敌人兵力。
现在，灵武县的北狄主力被击败了，猫戏老鼠的戏码自然就没必要继续演下去了。
他要一口吃掉阿舒尔部。
正在这时，负责侦查的骑兵返回，马翰问道，“提前抵达的穆勒洪真部前锋有多少人？”
“回将军，大概八万人左右。”骑兵回道。
马翰点点头。
穆勒洪真从灵武县败退，军中既有步兵又有骑兵。
如此累赘的队伍不可能一起抵达。
为了让阿舒尔提前得到消息，必然会让部分骑兵先行。
“穆勒洪真这次被中央军收拾的有些惨，竟然只能派出这点骑兵了。”马翰嘿嘿笑了两声。
在中央军面前，他也是没脾气的。
毕竟当年常威统领王府亲军一路打下了整个西北。
所以，即便他现在独掌白虎军，在中央军面前也老老实实的。
一侧的典章挠了挠头，也不禁一阵叹服。
接着他道：“将军，玄武军也参与了灵武县的战斗，到时候也会记下一功，咱们可不能被他们给拉下了，比不过中央军，咱们还比不过他玄武军吗？”
“这倒是。”马翰顿时醒悟过来。
他们五军之间都是相互较劲的，谁也不想比谁差。
想到这，他风风火火向北面的壕沟工事而去。
见对面壕沟中的阿舒尔部士兵还未撤走，营寨也没什么动静，他松了口气。
从身侧的军号手里抢过号子，他鼓起腮帮，便吹起了冲锋号。
他年少时，因为马翰生活优越，便对各类乐器十分感兴趣。
军队改制之后，各军有了军号手，他拿着号子玩了玩，便掌握了技巧。
“嘟嘟嘟…嘟嘟…”清亮高昂的号子声响起。
趴在壕沟里的白虎军士兵精神一阵。
全身肌肉紧张起来，他们如同猫一样爬出了壕沟，冲了出去。
反攻当即开始了！
此刻。
北面的营寨中，阿舒尔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他反复问了巴木旦六遍，才艰难相信残酷的现实。
他的哥哥和侄子统领的大军败了，而且损失惨重。
聚在他们身边的北狄骑兵不到十万，步兵只有十五万有余，损失高达七成。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阿舒尔呢喃着，双目因惊惧而瞪大。
“我们曾有胜利的希望，依照涅戈夫的计谋，我们利用骑兵背着火药桶取得了一些战果，但一款古怪火器出现在战场上之后，一切就变了。”巴木旦面色晦暗。
想起战场上被古怪火枪屠杀的骑兵，他至今心有余悸。
“古怪火枪？”阿舒尔不解。
巴木旦于是解释了一遍，他强调道，“这种火枪能不断射击，根本无需停顿，子弹真的像雨点一样。”
阿舒尔闻言，忽然感到一阵发寒。
大颂军队列装的后膛枪已经让他们吃够了苦头。
现在，又出现了这种恐怖的火枪，也难怪即便是他的哥哥也要落败了。
“此番我们先一步抵达，一来是为了通知你们撤退，二来，是防止你们遭受大颂军队的反攻，无法应对。”巴木旦道。
他刚说完，忽然身体就是一颤。
他听到了一种令他熟悉又害怕的声音。
又细听了一下，他确认了这个声音，正是灵武县大颂军队发起全面反攻时候的奇怪声音。
阿舒尔的脸色也变了，他是意识到战场上的枪声突击密集起来，而且手榴弹的爆炸声和火炮的轰鸣也多了起来。
冲出营帐，他望向榆林方向。
正如和巴木旦猜测的一样，大颂军队正在全面反攻。
身穿深绿色军装的大颂军队如同潮水一般从壕沟里涌出来，不断覆盖他们的壕沟。
“阿舒尔大王，必须立刻撤退，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巴木旦说道。
“嗳！”阿舒尔不甘心地跺了一脚，转身离去，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三路兵马中，穆勒洪真统领的兵马最多，他其次。
抵达榆林时，他有十五万骑兵和二十万步兵。
但数次交战下来，他的步兵损失惨重，只有十二万人左右，骑兵也折损了两万余人。
虽然他没有采取涅戈夫那种残忍的冲锋方式，但也尝试过让骑兵冲击壕沟。
结果是显而易见的，在损失众多，又没取得任何战果的情况下，他停止了使用骑兵。
所以，他的骑兵损失最少。
他的命令下达，整个营寨立刻忙乱起来。
骑兵们纷纷上马，步兵们整理队形，准备向西行进，与穆勒洪真部汇合。
至于壕沟中的士兵，阿舒尔只能丢弃，让他们抵挡一会儿大颂军队，免得大颂军队追赶上来。
“轰轰轰……”战争还在继续。
大批骑兵不断从营寨逃离，这一幕落在马翰眼中，他更是令白虎军士兵大胆冲锋。
相反，壕沟中的北狄士兵在惊愕之后，士气瞬间低落到极点。
面对大颂士兵的进攻，他们不再抵抗，只想着追过去，和大军一起撤离。
于是北狄的壕沟工事中出现了大颂士兵在追，北狄士兵在跑的混乱场面。
正在逃离战场的阿舒尔不敢回头去看战场。
当下，一种愤怒，羞辱，还有一种无能为力感充斥在他的心中。
二百余年来，他们北狄永远是进攻一方。
而今日，他们竟然被大颂军队赶出了战场。
不仅如此，他们现在未必是安全的。
因为，他在榆林打仗的时候，他得知了北狄骑兵惨败大颂骑兵手下的消息。
这只骑兵在何处？现在他们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