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八章 下水
“把常威叫来。”来到地图前，将手按在地图上，赵煦对徐克道。
应了声是，徐克离开书房。
一炷香的功夫，常威大步流星到了书房。
“殿下，末将刚刚得到来自边关的紧急军情。”进入书房，常威忙道。
他正往王府来，半路上遇到了徐克。
得知燕王找他，他更是快马加鞭赶到。
“本王都知道了，徐克可你们快一步。”赵煦道。
这倒不怪常威，毕竟四院深入敌后，比他们更能掌握先机。
常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神色蓦然严肃起来，“这北狄和吴国南北一唱一和，这是皮痒了，该收拾他们了。”
“急什么，越是急，我们反而越是中了东瀛和不列颠的奸计，他们最喜欢我们现在同势族和北狄打起来。”赵煦道。
“又是东瀛。”常威一阵窝火，“他们简直如脚上的狗屎一般，走到什么地方，跟到什么地方，又臭又恶心。”
“这句话形容的好，这次，本王就要专门收拾他们。”赵煦道。
这两天他正准备动身前往静海。
陈寿送来消息，还有七天，第一批，二十四艘蒸汽船便可下水，同时下水的还有二十四艘风帆战舰。
如此，燕州海军便拥有了二十四艘蒸汽船，六十艘风帆战舰。
虽然这个数量可能只是不列颠舰队的十分之一。
但在东土海域，他基本是可以横着走了。
“早该如此了。”常威瞥了眼地图上的东瀛，眼睛闪过一道凶光。
只是可惜，燕王这次将进攻东瀛的任务交给了海军和麾下的陆战队。
否则，他定是要其常常王府亲军的厉害。
赵煦点点头，想了想，他道：“东瀛的事交给周毅即可，你来应对南北方向的挑衅，同时筹备南下的战事。”
“是，殿下。”常威道。
来之前，他就料到会如此了，心中也有了初步想法。
宁锦都司自然有宁锦军应对。
西面的马家军当下已经改为秦军，西面由秦军负责即可。
南面还得王府亲军亲自出手。
“对了，回去的时候顺便去趟兵仗司，把新式火器领回去。”赵煦补充了一句。
常威一喜。
燕王这段时间令兵仗司研造的火器，他自然一清二楚。
此番，这些新式火器要投入战场，足够让北狄和势族们喝一壶的。
待常威离去，赵煦回了寝殿，让杨素素给他收拾几件衣物，准备前往静海。
“又要打仗了。”杨素素握住赵煦的手。
徐克，常威先后去了书房，个个面色凝重。
她出身将门，又是个聪慧的人，自然猜出了一二。
“是呀，周边宵小不除，大颂难有宁日，同时，也该一统大颂，结束内乱了，否则颂人相互残杀，何时是个头。”赵煦拍了拍杨素素的手背。
蒸汽船下水，他便能彻底斩断东突联盟海上的联络通道。
除了对付东瀛，也能安心南下。
至于北狄，其疆域过于广袤，攻灭这个北方强敌，需大颂一统，专心应对。
“嗯，殿下心怀天下，但也当注意自己的安全，毕竟这大颂可离不了殿下。”杨素素柔声道。
燕王征战，她从不拿儿女情长羁绊他。
不是她不关心，而是心知自己不能扯燕王的后腿。
赵煦闻言，莞尔一笑，“不逗你了，这次本王只是去静海县观看蒸汽船下水，你若是想去，也可随本王一起去，不过若是南下战事打响，本王说不得要南征。”
杨素素闻言，先是松了口气，但后半句又让她心一紧。
无奈摇了摇头，她道：“那这次臣妾就更要去了，也能多陪陪殿下。”
赵煦点点头。
杨素素这时又叫来凤儿和鸾儿同自己一起收拾。
第二天，赵煦一行向静海而去。
四人坐在马车中，说说笑笑，两天的路程倒也不无聊。
第二天傍晚，他抵达了静海。
陈寿提前得到消息，早在城门口迎接。
当晚，赵煦住在静海的别院。
休息了一夜，隔日清晨，他领着杨素素去了舰船司的造船坊。
此刻，干船坞中十二艘蒸汽船静静矗立。
在甲板上除了一根冲天而起的烟囱外，还有前后两根桅杆。
这是为了防止蒸汽船的蒸汽机出故障，蒸汽船趴窝。
到时候升起软帆，蒸汽船便可借风力航行。
在蒸汽船上，海军士兵已经准备完毕，正在等待下水的命令。
之前，他们就在造船匠人的引领下，熟悉了蒸汽船的构造。
接着，他又望向南侧的十二个干船坞，那里面是风帆战舰。
赵煦满意地点点头。
除了这里，平城的造船坊也在同步举行下水仪式。
这些战舰形成战斗力，燕州海军便能制霸东土海域了。
尤其是这些风帆战舰部分更换了线膛炮以及锥形炮弹。
“殿下，可以下水了。”赵煦正在巡视蒸汽船的时候，周毅硬了过来。
现在海军基地就在静海，这下水仪式自然少不了他。
陈寿见到周毅，向赵煦道：“殿下，这段时间，周将军整天跟在臣身后转，这蒸汽船下水，也有他的苦劳。”
赵煦笑起来，陈寿这时在吐槽周毅像个跟屁虫一样，催督蒸汽船的建造。
不过，他也能理解周毅的心情，毕竟在高丽海域，他见识到了蒸汽船在海战中的优势。
周毅闻言，也哈哈大笑，其实他和陈寿的关系不错，陈寿不过是玩笑而已。
他接过话茬，道：“这可不能怪我，我也是被将士们逼的，他们整天念叨这蒸汽船。”
说罢，三人又笑了一阵。
赵煦这时道：“既然如此，就让大家都高兴，高兴，下水吧。”
“是，殿下！”陈寿道。
周毅应了声是，让蒸汽船船员准备。
随即，他命人打开水闸，海水汹涌，灌入了干船坞中，蒸汽船和风帆战舰同时上浮。
当干船坞内的海水与海面一平，蒸汽船的烟囱中冒起白色的烟雾。
“呜呜……”一声汽笛鸣叫，响彻天空。
蒸汽船的螺旋桨转动，十二艘蒸汽船缓缓使出了干船坞。
第七百六十九章 海军伟业
“殿下没骗我们，真的不需要风帆就可以远航耶。”
蒸汽船出了干船坞，继续驶向大海。
凤儿抓住鸾儿胳膊垫脚轻跳，激动的面色通红。
鸾儿也处于震撼当中，呆愣愣瞧着蒸汽船。
尽管燕王同她们介绍过蒸汽船，但亲眼见过，依然觉得不可思议。
杨素素虽然没有二人失态，但抓住赵煦胳膊的手却无意间用力。
赵煦感受到，轻轻笑了笑，她这位王妃是硬撑着，若无外人在前，只怕也要同凤儿一样大呼小叫了。
对此，赵煦十分理解。
毕竟此前她们一直生活在封建迷信的社会。
虽然了解到燕州在发生一些令人惊异的变化。
但因久居深闺，也只是耳闻，鲜有目见。
所以，她们见了蒸汽船，无异于当代人见了歼星舰。
比起杨素素三人，陈寿，周毅等人则出奇的沉默。
只是眼中却包含热泪。
从风帆战舰到蒸汽船，他们的感受最为直接。
对周毅来说，蒸汽船入列，燕州海军将正式进入蒸汽战舰时代。
海军学堂中，燕王曾经向他描述过铁甲舰在海洋上航行的愿景。
如今，这个令人神往的愿景终于走出了第一步。
对陈寿来说，自从建造蒸汽船。
他的造船经验近乎被颠覆。
如果说风帆战舰还能归入传统的木质船，蒸汽船则就是完全不同的船只了。
而且蒸汽锯木机，蒸汽机起重机等机械加入造船坊，传统的手锯肩抗等苦活累活消失了，造船的效率大大提升。
建造蒸汽船的时候，由于技术生疏，对蒸汽电锯等机械也不熟悉，一开始稍微慢些，但越往后，他们建造速度越快。
若是建造下一批蒸汽船，根本不需一年，六到八个月就足够了。
“诸位，蒸汽船下水，乃是我大颂一件大喜事，从现在起，我大颂造船技术正式追平了西土国家。”赵煦道，众人心中激动，他同样心潮澎湃。
这个时代，谁主宰了海洋，谁就能控制海上贸易航线，从全世界获得资源帮助本土的发展。
直到当代，这依然是个真理。
没有强大的海军，就无法保护海外的利益。
辛辛苦苦，投资巨大的海外产业顷刻间便会被敌对势力搅黄，甚至血本无归。
所以，长久以来，他对海军相当重视。
在造舰方面投入了巨量的银子。
以至于常威等陆军将领经常抱怨陆军的军饷就要赶不上海军了。
而这么大的投入，他是需要回报的。
从现在起，就是海军回报大颂的时候了。
不过，蒸汽船还仅仅只是开始。
接下来，他会让陈寿进行铁甲舰的研造。
于是他继续道：“但是不要骄傲，蒸汽船只是最基础的，接下来战舰只会越来越复杂。”
说罢，他给了徐克一个眼神。
徐克会意，令他身后两个侍卫将一个木箱子抬过来。
箱子打开，里面是厚厚一摞图纸。
“殿下，这些是……”陈寿见了，身体轻微颤抖起来。
“这些是新型战舰的图纸，包括铁甲舰，铁甲运兵船，铁甲补给船，铁甲医疗船的图纸等等。”赵煦道。
再让陈寿建造蒸汽船之后，这一年来他便抽空绘制其他舰船的图纸。
准备蒸汽船下水之后，将这些图纸全部交给陈寿。
同研造院，兵仗司研造院一样，在舰船司也搞个研造院，令陈寿统领一批匠人分工研造。
毕竟，经过风帆战舰和蒸汽船的建造，舰船司必然积累了大量熟练造船技术的匠人。
而他们就大颂造船业的根基。
自他们始，大颂的造船业将飞速发展。
“这…这么多。”陈寿顾不得形象，蹲下来翻箱子里的图纸，如同挖掘金矿一样。
周毅也好不到什么地方去，像个傻子一样乐呵呵的，同样蹲下来同陈寿观摩其图纸来。
了解了铁甲舰的构造，二人俱都沉默了半晌。
周毅缓缓起身，望向赵煦的眼睛全是星星。
这一刻，他无比崇拜燕王。
燕王没有骗他，果然有铁甲舰这种恐怖的战舰。
若是能在战舰上镶嵌厚厚的铁甲，对方火炮的炮弹打在铁甲舰上，简直如同挠痒痒。
“够你忙一段时间的，除了图纸，王崇还会给你们送来蒸汽锻锤，车床等机械。”赵煦道。
这个时代的铁甲舰就是在木质战舰外覆盖铁甲，装上螺旋桨和三胀式蒸汽机。
而铁甲嵌木头上，就需要铆接技术。
这其实就是把一根没有螺纹的螺栓穿过铁甲和木头，再利用锻锤把没有螺帽的一端砸成螺帽。
因为到时候匠人会拿一个凹陷的模具放在螺栓上，对着锻锤的一侧是平的，对着螺栓的则是凹陷成螺帽形状的。
“嘿嘿，臣不怕忙，就怕清闲。”陈寿依然蹲在地上，眼睛不肯从图纸上挪开。
杨素素三人见状，不由笑起来。
赵煦无奈摇了摇头，望向渐渐远去的蒸汽船和风帆战舰。
转过头，他望向周毅，“蒸汽船也给你了，可不要让本王失望，去摧毁不列颠的舰队，把东瀛给本王拿下！”
“是，殿下！”周毅向赵煦行了个有力的军力，神色兴奋。
点点头，赵煦又同众人观赏了一会儿蒸汽船，这才离开造船坊。
如同去年一样，海军还需要对下水的蒸汽船和风帆战舰进行一个月的适应性训练，同时演练下编队进攻之类的战术。
所以，至少要十二月份，海军才能对东瀛发起进攻。
对赵煦来说，这个时间点倒也不错。
就当是新年给东瀛送大礼了。
亲自参与了战舰下水仪式，赵煦没有急着回去。
杨素素三人没有见过海，他索性同她们在这里玩了几天。
除此之外，他还和陈寿商议了民用蒸汽船的事宜。
令他抽出部分舰船司官员负责官方民用造船坊的建设，专事民用船只的建造。
他希望接下来的一两年内，内河能够见到商用的蒸汽船，海上出现蒸汽捕鱼船，甚至在海上能出现蒸汽豪华游轮，成为铁路之后，第二类运输方式。
在静海呆了三天，赵煦返回燕州。
接下来，他只需安心等待周毅出征。
第七百七十章 剑指东瀛
一夜北风起，冬日不期而至。
清晨，燕州的小水洼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
寝殿，赵煦裹上了狐裘，从静海回来，倏忽一个月便过去了。
这段时间，南方和北方俱都不平静。
不过如同他预测一样，无论是势族还是北狄只是在制造小摩擦，没有大举进攻。
“殿下，这个炉子真好用。”
赵煦正坐在炉子前烤火，杨素素凑了过来。
这个炉子是煤球炉，里面自然烧的是蜂窝煤。
炉子壳上还标注了注意事项：需通风使用，避免中毒。
这是燕州一个民办工坊制造的。
在开放民间工坊的同时，燕州成立了专利司，朝廷颁布了专利法。
赵煦把当前凭借燕州工业能实现的民用技术交给了专利司。
只需缴纳一笔专利费，便可从专利司获得技术，用于自己的工坊。
这个煤球炉便是其中的专利之一。
当下，民间出现了不少煤球炉工坊，制造销售煤球炉。
而且据杨贺反应，这煤球炉一面世，销量还不错。
尤其是居住在燕城的百姓，再也不需要捡拾草木烧锅做饭了。
“以后有趣的东西会越来越多的。”赵煦从杨素素手中接过一块面包。
这是凤儿从糕点铺子买的。
在专利司的专利不是全部收费的，还有一部分是免费的，就比如面包烘焙，蛋糕制作等等。
除此之外，还有不少当代菜肴做法。
这是为了促进大颂餐饮行当的发展。
“殿下这么说，臣妾倒是期待非常。”杨素素道：“今后大颂百姓的日子，真是要越来越富足了。”
赵煦闻言，有了一丝成就感。
他的目标就是要让大颂百姓脱离贫苦，过上富裕的生活。
当然，他也清楚，自己距离这个目标还很远。
煤球炉，面包这些东西目前至少也得是中等富裕之家能享受。
绝大多数百姓还在单纯从事农业，消费不起这些。
而据费文说，不列颠普通人家便能每天早上喝一杯牛奶，吃上面包。
这是其二百余年对外掠夺，以及霸占外海市场积累的财富造就的。
这一点同他了解的情报出入不大。
根据他的记忆，在当代一篇史料中记载。
十八世纪的英国乡下人住着红砖建的村舍，红瓦屋顶，身着毛料衣服，穿皮鞋，吃的是白面包，喝着牛奶。
饮食方面，蔬菜和肉很常见。
这还是十八世纪，十九世纪就是如此了。
不过越是了解这些，他越发充满斗志。
他的大颂不但会在科技上赶超，大颂百姓生活水平也会赶超的。
他会让大颂成为世界之民向往的圣地。
只是要实现这些，他就得需要全世界的市场，资源。
当下的市场和资源百分之九十都掌握在西土国家手中。
他们不会允许自己向他们的殖民地贩售货物。
也不会允许去他们的殖民地挖掘矿物。
他们将自己掠夺的土地和资源看守的很紧。
这也是他为什么要撕毁旧秩序，建立新秩序的原因。
否则，大颂将永远被压制，无法喘息。
大颂百姓的日子将永远晦暗。
而现在，对旧秩序的挑战已经开始了。
他们不是信奉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认为弱者理应被他们奴役吗？
那么，他们就比个高下。
想到这，他望向静海方向。
前两天周毅派人来过了，给他送来了出海的日期。
今日，就是他们前往东瀛的日子。
……
静海。
海风呼啸，夹杂着寒冷。
气温陡降之后，海军士兵们换上了棉服军装。
随着燕州纺纱坊和织布坊的增多。
给军队提供军服变得越来越容易。
此刻，周毅立在自己的乐亭号旗舰上。
港口。
二十四艘蒸汽船，四十八艘风帆战舰，六十艘运兵船集结完毕。
这只舰队将前往东瀛。
剩下的十二艘风帆战舰则负责巡视海岸，以防不测。
待一切准备就绪，周毅下达了出海的命令。
二十四艘蒸汽船的汽笛同时发出鸣笛声。
随即拖着风帆战舰向大海而去。
剩下的二十四艘风帆战舰紧随其后。
接着是六十艘运兵船。
不过，这些运兵船只会随他们航行一段时间。
在琉球王国停下之后，陆战队士兵将在琉球岛待命。
这里距离东瀛就只有三四里百里了。
需要登陆作战的时候，战舰才会护送这些运兵船登陆。
毕竟士兵们是需要吃饭的，一直跟着他们在海上飘荡，补给压力巨大。
而在琉球王国，士兵们的补给就不是问题了。
再者，他们需要先同不列颠和东瀛舰队决战。
之后才能对东瀛本地发起进攻。
经过五日的航行，舰队抵达琉球王国。
随即，舰队北上，径直向江户而去。
这段时间，周毅得到情报。
东瀛有十八艘风帆战舰下水，还有十八艘月余便可下水。
如此，不列颠和东瀛便有了十二艘蒸汽船和三十艘风帆战舰。
在周毅看来，东瀛和不列颠令北狄和势族们发起挑衅，恐怕也有声东击西之嫌疑。
怕是要等待东瀛所有风帆战舰下水，一举消灭燕州海军。
只是，他们如意算盘终究要落空了。
即便东瀛的战舰全部下水，他丝毫不怕。
这次，他们不仅有蒸汽船，风帆战舰上还有射程和威力更大的线膛炮。
江户将成为他们的战舰的坟场。
又是三日的航行，周毅抵达了江户外海。
沿途，他们遇到不少东瀛商船。
但周毅没有理会，这些商船发现他们就晚了。
因为这些商船太慢，根本无法提前报信。
直到江户海港的哨塔发现了他们，幕府和不列颠人才得知他们的行踪。
“二十四艘蒸汽船，你确定那是燕州的蒸汽船！”得到消息时，沃尔夫正在品红酒，吃牛排。
当时，他手中的刀叉便掉落在地，心中震惊的无以复加。
“这些战舰悬挂的正是燕王的旗帜。”渡边案脸色死灰。
不列颠战舰停靠在江户港口，东瀛的战舰也停靠在江户港，没有躲在内河。
因为这些天东瀛一直在与不列颠演练海战。
现在，这些战舰全部暴露在燕王舰队的炮火之下。
第七百七十一章 立威之战
“没有办法了，只能决一死战。”短暂的慌乱之后，沃尔夫狠狠一拳砸在桌子上。
比起接下来要面临的海战，他更震惊的是燕州竟然有能力制造蒸汽船。
即便是他们西土，也是二十年前初探，到现在技术才成熟，开始批量制造蒸汽船。
虽然他不是负责造船的人，但他十分清楚。
蒸汽船代表着一个国家的蒸汽工业水平。
所以，这出现的二十艘蒸汽船等于在告诉他，燕王拥有了西土国家一样的蒸汽工业。
“我们一定会赢的，你们不列颠舰队是西土最精锐的舰队，你们拥有几百年的航海经验，你们的士兵是在战火磨炼出来的。”渡边案给沃尔夫打起，同时似乎也是对自己的安慰。
在东瀛的风帆战舰下水之后，他几乎每天都要欣赏一遍这些战舰才能安然入睡。
幻想着马上就可以歼灭舰队，称霸东土海域。
但他没想到，燕王的舰队会突然抵达。
而且携带了二十四蒸汽船，这是不列颠人的两倍。
最重要的是，他们现在来不及躲入内河了。
只能与燕王舰队一战。
“你说的不错，我们不列颠舰队是这个世界上最精锐的舰队，我不会给不列颠丢脸，损害舰队的荣光。”沃尔夫起身，咬牙切齿，“燕王竟敢向最强大的不列颠发起挑战，我们会让他尝到失败的滋味，几百年来，挑战我们的敌人俱都含恨而死。”
说完，他起身向港口而去。
再发现燕州舰队的第一时间，不列颠舰队和东瀛舰队的士兵便登上战舰。
同时在指挥官的命令下，将侧面对准了燕州舰队，似乎准备接战。
渡边案和沃尔夫抵达码头的时候，双方还在对峙。
“中尉，他们有十二艘蒸汽船和十八艘风帆战舰往江户河入海口去了，似乎为了防止他们躲入内河。”沃尔夫副官走了过来。
顿了下，他继续道：“剩下的燕州舰队没有进攻的意思，甚至还往后撤了一段距离。”
“这是什么意思？”渡边案闻言，疑惑不解。
沃尔夫闻言，脸色越发阴沉，他道：“他们在挑衅我们，想要以相同的战舰数量与我们对决，打败我们。”
渡边案顿时回过味来，留下的燕州战舰数量与他们的一致。
“真是狂妄啊，不过这是击败的机会。”渡边案大喜。
沃尔夫则没有渡边案的乐观。
他同燕州舰队交过手，他们不是鲁莽的人。
敢公平与他们对决，他们必然是有依仗的。
但他也猜不出，他们的依仗是什么。
不过，他似乎没有选择，只能应战。
于是他对副官道：“既然如此，我们便应战！”
登上旗舰，他统领舰队向燕州舰队而去，东瀛的风帆战舰紧随其后。
这时，渡边案将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只希望不列颠人能消灭这只该死的燕王舰队，否则东瀛就完了。
与此同时。
乐亭号战舰上，周毅正在观察不列颠舰队。
见不列颠舰队向他们而来，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原本，他可以发起偷袭，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但是，此番是燕州海军的立威之战。
此战之后，东土的海洋将由燕州海军说了算。
所以，这场战事，他要堂堂正正击败不列颠人。
让他们把这个消息传回天竺，甚至传回不列颠，令他们明白一件事，东土的海洋属于燕州舰队。
“准备作战！”不列颠舰队越来越近，周毅下达命令。
当下，他的舰队与不列颠的舰队是相对的。
船头对着对方的船头。
进入五百米范围，不列颠舰队开始调转船头，将侧面的炮位对准他们。
周毅同一时间也下达转向的命令，燕州舰队同样转向，将自己的炮位对准了对方。
这次，他们转向的时候没有被拉下来，蒸汽船拖曳的风帆战舰几乎同时完成转向。
没有蒸汽船拖曳的风帆战舰则慢些，与东瀛战舰转向的速度差不多。
“轰轰轰……”舰队呈平行的两条直线行驶，双方几乎同时开火。
黑色弹丸从不列颠战舰上飞出，雨点一般落在燕州舰队的位置。
燕州战舰的炮弹同时飞了过去。
不过这些炮弹中大部分是圆的，一小部分却是锥形炮弹。
遭受不列颠战舰的轰击，燕州舰队一阵木屑纷飞。
不列颠战舰上，沃尔夫眉头拧成了川字。
一个阵型变化，显现出燕州的蒸汽船性能与他们丝毫不差。
这更令他难以忍受。
望向燕州战舰闪烁的火光，他同副官下到船舱。
对他来说，接下来就要比拼谁能支撑更久了。
只是，他在船舱刚刚坐稳，忽然听见数声巨大的爆炸声。
沃尔夫心中一惊，立刻爬出船舱。
只见距离自己三百米外的一艘蒸汽船大火熊熊，天上还飞着无数木屑，似乎整个船被炸开了。
除此之外，在他战舰的后面，有两艘风帆战舰也出现了爆炸，一直战舰半个船身消失了。
而东瀛战舰则有四艘大火熊熊，浓烟冲天而起。
第七百七十二章 一边倒
“这不可能！”
蓝色的海面瞬间被火焰和烟雾笼罩。
鲜血如同红色的墨水倒入水中，在海中蔓延。
沃尔夫死死握住船舷，瞳孔放大，嘴中不禁呢喃一句。
在他的意识中，战舰爆炸只会发生在弹药库被炽热弹直接击中的情况下。
只是偶尔一艘战舰被击中倒是可能。
但绝无可能一下会被击中七艘战舰。
望向海中漂浮的不列颠士兵尸体以及挣扎求救的士兵，沃尔夫的心沉到了海底。
“轰轰轰……”双方的炮战的还在继续。
失去六艘风帆战舰，一艘蒸汽船之后，不列颠和东瀛舰队的炮火的密集度显然输给了燕州舰队。
而且东瀛战舰上使用的还是东瀛火炮，射程和威力不足。
“轰！”，“轰！”，“轰！”
第二轮炮击中，又有五艘战舰爆炸，变成了一团燃烧的火焰。
其中包括一艘不列颠风帆战舰，一艘蒸汽船，三艘东瀛风帆战舰。
三十艘风帆战舰，在两轮炮击下，只剩下二十艘，蒸汽船剩下十艘。
这一次，沃尔夫全程目睹了炮击的整个过程。
炮弹从他身边呼啸而过，大部分落入海中。
这些炮弹中甚至没有一枚炽热弹。
但他们的战舰却又爆炸了。
其中三艘战舰被炸的粉身碎骨，两艘战舰冒着浓烟和火焰。
虽然没有沉没，但是船身如同被鲨鱼啃了一口，侧面的船体消失了一块，十几门火炮落入海中，剩下火炮也歪歪斜斜，完全失去战斗力。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沃尔夫全身冒起一层冷汗。
自从他加入海军，曾在海上与法兰克的战舰战斗过，也同佛郎机人战斗过。
但他从来没有感受过这种无力感。
这一刻，他们仿佛是土著，在面对西土的船坚炮利。
“停止炮击，撞向他们，和他们打接舷战。”沃尔夫吼道。
继续相互炮击，他们将全军覆没，逃他们又逃不了。
发狠之下，他绝对如同陆军在战场上一样刺刀见红。
在他的命令，蒸汽船调转船头，拖着风帆战舰向燕州舰队而去。
“哼，他们急了。”乐亭号，周毅掸了掸身上的木屑，嘴角上扬。
这次海战，线膛炮和锥形开花弹展现出了恐怖的战力。
对他而言，此战之后，滑膛舰炮和圆形实心弹要从海军淘汰了。
不过他们虽然取得了巨大优势，但己方战舰也遭受了不小的损失。
一艘风帆战舰的主桅杆被对方的炮弹击中断裂。
好在这艘战舰有蒸汽船拖曳，否则将瘫痪在海上，接下来只有被击沉的命运。
还有五艘战舰的侧面船体被击穿，漏了水，不过船员立刻补救，问题不大。
除此之外，还有三艘战舰被炽热弹击穿，所幸没有击中火药桶，但也引起了火灾，船员扑灭之后，还在冒着烟。
“的确，这是玩命式打法。”龚英擦了擦脸上的血迹。
一根飞溅的木屑划伤了他的左脸。
一道凶光从周毅眼中闪过，他道：“我可不会给他们机会，继续开火！”
对方不再与他们对射，而是向他们冲来。
这等于把船头对准了他们，完全放弃了火力，只求贴近他们，为的是杀一个算一个。
“轰轰轰……”周毅的命令下达，三十艘风帆战舰再次轰鸣。
一枚枚炮弹飞向冲过来的不列颠战舰和东瀛战舰。
“轰！”一艘战舰被锥形炮弹击中爆炸。
“轰！”“轰！”接着又是两艘。
不列颠和东瀛的风帆战舰不断减少。
当他们进入二百米内时，周毅下令十八艘风帆战舰继续留在原地炮击。
他则统领十二艘蒸汽船拖曳十二艘风帆战舰向侧面迂回。
这时，不列颠舰队只剩下六艘蒸汽船拖曳的风帆战舰，东瀛则只剩下八艘风帆战舰。
“完了，全完了。”
江户码头，渡边案一直在注意着海战。
见不列颠战舰和东瀛战舰不停爆炸，他整个人身体便僵硬了。
在他眼中的无敌的不列颠舰队就这样被对方击沉，而毫无还手之力。
现在，东瀛和不列颠的战舰不到对方的一半了。
而燕州战舰虽然有几艘看起来受损了，但似乎不影响战力。
“大将军，海战不可能赢了，我们必须准备抵御燕王的入侵。”山田春野道。
不列颠舰队和东瀛舰队被击败，接下来燕王会干什么？
这个问题根本不必去思考。
渡边案闻言，缓缓闭上眼睛，他道：“将东瀛所有军队集中到沿海重要城池，征募十四岁以上的东瀛男子加入军队，东瀛绝不向燕王屈服！”
这次海战他们的确败了。
但认为失败的主要愿意是他们疏忽大意了，没有将舰队藏在内河，也没有想到燕王会拥有蒸汽船。
可燕王赢了这一次，未必能赢下一次。
这只东土的不列颠舰队不过是驻扎在东土的不列颠二流舰队。
而他清楚，不列颠拥有一只五百艘余艘战舰的庞大舰队。
不列颠只是瞧不起东土，没有将这只舰队投入东土而已。
再者，不列颠在西土的蒸汽工业当属第一。
而这还只是不列颠，山姆国的蒸汽工业同样正在蓬勃发展。
山姆国之外还有法兰克，罗斯国等等强大的西土国家。
待他们全部将目光投向东土，燕王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所以，他要继续与燕王对抗，直到西土援军的到来，让他们看到东瀛的价值。
这是东瀛称霸东土的唯一机会了。
何况，伐燕联盟，东土联盟由他一手主导，他又参与了大颂内乱，高丽又与燕王打了一仗。
燕王岂会放过他，他剩下的唯一道路就是抵抗到底。
即便东瀛玉碎，也在所不惜。
他正想着，海面上再次响起剧烈的爆炸，东瀛的战舰又有三艘燃气熊熊大火。
而燕州舰队与不列颠舰队还在海上周旋。
不列颠舰队如同蛇一样想要咬住燕州舰队。
但是燕州舰队屡屡甩开不列颠战舰，试图绕道对方的侧翼。
你追我赶的过程中，原地驻留的燕州十八艘风帆战舰不断寻找机会炮击。
东瀛战舰和不列颠战舰不时被击中，陷入火海。
第七百七十三章 战利品
“轰轰轰……”
十八艘风帆战舰的炮口不时闪现火光。
同时根据对方战舰的方向微微调整方向，便于炮击。
由于不列颠战舰需要规避十八风帆战舰的射击，所以航行的时候不断改变方向。
但如此一来，却被周毅统领十二艘蒸汽船咬住，成功绕到了其侧翼。
这就如同象棋为了避免被对方炮打，调整位置却落在了对方车的路径上。
不列颠旗舰上，沃尔夫望向前方的十八艘风帆战舰，又望向侧面的十二艘蒸汽船拖曳的风帆战舰，缓缓放下了望远镜。
他清楚，自己输了，而且输的彻彻底底。
“燕王，不列颠舰队一定会为我复仇的，西土世界绝不是你能够挑战的！”沃尔夫恶狠狠望向燕州战舰，下达了最后一道命令，“全力炮击！”
在他命令下，不列颠战舰停下了，将炮口对准了燕州战舰。
“轰轰轰……”
这一次，燕州舰队的炮击比他们来得早。
沃尔夫的话音刚落，密集的炮弹便飞向他们。
一枚炮弹呼啸而来，正砸在他的脚下。
这枚炮弹成锥形，前段砸入了甲板内。
沃尔夫望向这枚奇特的炮弹，怔了下。
他突然意识到，这就是燕州舰队能如此顺利击败他们的原因。
弯下腰，他就要拔除炮弹一观究竟，但就这时，“轰”的一声，他感觉自己飞了起来，随即失去了意识。
旗舰爆炸。
剩下的不列颠战舰似乎失去了主心骨。
其中两艘战舰向南准备逃走。
但周毅岂会给他们机会，立刻令向他们全力开火。
两艘战舰先后被开花弹击中，爆炸失火。
其中还有一艘不列颠战舰则升起了白旗，选择了投降。
通过望远镜，周毅发现这艘战舰上的士兵陆续来到甲板上，举起了双手。
见状，周毅下令舰队将剩余的东瀛战舰全部击沉。
之后统领战舰将这只战舰包围起来。
他倒不是怜悯不列颠人。
这些不列颠人来到东土，烧烧抢掠一件没少干，屠杀东土土著毫不留情，死有余辜。
他想要的是残存的唯一一艘不列颠蒸汽船以及风帆战舰。
如此，便可以当做战利品炫耀，同时了解下他们的战舰与自己战舰的不同处。
不过，他没有失去理性，由于担心对方会来个点燃火药库，同归于尽。
他特意派出一艘小船登上了不列颠战舰，令船上的不列颠人将弹药全部丢入海中之后，他才正式接受这一艘蒸汽船和一艘风帆战舰的投降。
在接受投降的同时，残存的东瀛战舰也俱都被摧毁。
这时，周毅望向海面。
此刻海水中到处是挣扎的士兵。
他们有的在爆炸中死亡，有的被淹死，也有不少人抱住木板求救。
血腥的气味引来了鲨鱼，海水中到处是三角鱼鳍。
而不列颠的战舰和东瀛的战舰或是在海上继续燃烧，或是缓缓下沉。
升腾的烟雾像海面上起了一层雾。
“把活着的不列颠士兵捞上来，送往燕州关押。”周毅下令。
他很敏锐，或许这些人对燕王殿下来说可能会是筹码，能拿来交换一些东西。
至于东瀛士兵，他就没有这个心情管了。
这一场海战从上午延续到下午。
最终，他们不负燕王所托，取得了胜利。
但击败不列颠和东瀛舰队只是第一步。
他们最重要的目的还是收拾东瀛。
想到这，他令士兵从水中捞上来一个东瀛士兵，给他了一艘小船，让他给东瀛幕府捎句话，令东瀛投降。
只是东瀛士兵回去之后，却没有再回来。
“白白浪费了我们一艘小船。”等待一会儿，龚英向海水中吐了口唾沫，“将军，看来东瀛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只怕他们还沉醉在西土人给的幻想中，既然如此，就不必客气了，回琉球调遣陆战队，我要把东瀛的造船坊烧了。”周毅道。
他要彻底摧毁东瀛的造舰能力，不再给他们横行海上的机会。
“是，不过走之前，要不要给东瀛人留点纪念。”龚英笑的很坏。
周毅清楚龚英想干什么，他道：“当然。”
说罢，他下达了炮击江户的命令。
三十艘风帆战舰重新集结，呈一字排列，对准了江户码头。
接着，火炮轰鸣，一枚枚炮弹码头上的建筑。
实心弹和开花弹交杂着落下。
阵阵轰鸣声中，江户码头燃气熊熊大火，一片片的建筑被摧毁。
在燕州舰队列出阵型的时候，渡边案便逃离了港口位置。
站在远处，望向码头冒起的浓烟，他心如刀割。
心中的仇恨如同毒蛇一般滋长。
想到什么，他立刻去了不列颠领事馆。
这时，不列颠领事杰克和山姆国领事艾尔逊已经得到了海战失利的消息。
杰克整个人躺在藤椅上，紧皱眉头。
艾尔逊则不住叹气，同时又感到庆幸。
他们山姆国在东瀛本就没有几艘战舰。
三天前，这些战舰又去吴国了。
不过，这次海战同样让他感到很不舒适。
这是第一次有非西土的国家向他们挑起战争。
“燕王这是在向我们不列颠宣战！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敢这样羞辱不列颠，我们不列颠必须增强在东土的存在，狠狠给这个燕王一个教训。”杰克扫了眼渡边案，但此时他却没心情理会他了，只是在发泄自己的情绪。
艾尔逊给杰克递了跟雪茄，他道：“这不仅是不列颠的问题，而是整个西土世界的问题，我们在东土的利益遭受了前所未有的威胁，很难想象这位燕王接下来会干什么，但无论如何，必须阻止他。”
杰克点点头，“没错，西土国家必须协调立场，拿出一个对策，这不仅仅是我们不列颠的问题，如果他们还想要自己的殖民地的话。”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应该去了解大颂江北发生了什么。”艾尔逊道。
他不得不承认，从来没有正眼瞧过东土的任何势力。
可这次不列颠舰队被击败，让他们彻底了，准备严肃对待东土的问题。
第七百七十四章 蚕食
“刺探情报方面，没有人比我们东瀛更擅长。”听了许久，渡边案决定加入讨论。
杰克和艾尔逊同时望向东瀛。
他们对这位幕府将军有些失望。
这种失望来自于东瀛没有发挥出让他们满意的作用。
针对燕王方面，屡战屡败。
现在甚至被打到了家门口。
如今，他们不列颠还甚至赔上了一只舰队。
可是即便如此，他们自认为也不能放弃东瀛。
东瀛这个位置对于遏制大颂太过合适了。
接下来，他们还要尽一切可能向东瀛提供支持。
只是，他们还有一层担心，害怕燕王如同控制高丽一般控制了东瀛。
若是如此，他们在东土将再次失去一个支点。
想到这，杰克道：“我们相信东瀛的能力，希望你们能尽快提供情报。”
艾尔逊和杰克有着一样的担忧，他道：“渡边案将军，我担心燕王会进攻东瀛，这件事一旦发生，牺牲你能够在我们的支持到来前撑住。”
东瀛的火器虽然不如燕王，东瀛的意志比大颂势族更强。
只要东瀛选择抵抗，未必不能将燕王拖在东瀛战场，给西土国家赢取时间，商议应对之策。
当然，燕王若能被东瀛战事拖垮，是他们最喜欢看见到的。
当前提是渡边案能坚决抵抗，所以，他再次抛出了诱饵。
用全面支持东瀛的这个条件，激励渡边案，以抹去这次海战失败对其信心的打击。
“二位，此番前来，我正是要表明东瀛的态度，我们不会向燕王屈服。”渡边案道。
接着，他跪了下来，“但也希望你们能尽快向东瀛提供支持，甚至派遣军队，这场海战就是燕王崛起的后果，如果不加以制止，燕州的战舰早晚会出现你们国家的海岸。”
杰克和艾尔逊对视一眼。
虽然不列颠和山姆国有矛盾。
但他们终究俱都属于昂撒人，面对共同的敌人，他们很容易能够走到一起。
杰克道：“我们对东瀛的承诺不会变，大将军尽管安心，这次海战的失败只是一次失误，而且这场海战也改变了不了什么，我马上就给博尔特总督去信，通过他要求增强在东土的存在。”
“我们山姆国也一样。”艾尔逊补充了一句。
杰克继续道：“同时，有必要召集东土的各国总督商议共同应对大颂燕王了。”
渡边案闻言大喜。
东土除了不列颠和山姆国，还有佛郎机人，斯特丹人和法兰克人。
对他来说，越多的西土国家加入到对抗燕王的行列，对东瀛便越有利。
“我会派遣商船给你们送信。”渡边案忙道。
尽管燕王摧毁了东瀛和不列颠的舰队，但大海是广袤的，东瀛有漫长的海岸线。
燕王舰队不可能发现每一艘商船。
总有商船能够将信息送出。
定下来这件事，杰克亲自倒了三杯红酒。
“眼前的困难是暂时的，胜利终究属于我们。”杰克道。
艾尔逊点点头，也举起了酒杯。
对视一眼，三人将酒一饮而尽。
“轰轰轰……”
与此同时。
码头响起最后一轮炮击之后，安静下来。
而整个江户码头大火熊熊，浓烟遮日。
烟雾中到处是东瀛人的哭嚎声。
曾经，他们对衰落的大颂充满鄙夷。
曾经，他们将自己的儿子送入军队，期望将来征服大颂，能从胜利的成果中分得一杯羹。
但现在，一场海战让他们见识了大颂海军的厉害，同时，他们知道了一个可怕的名字燕王。
千百年来，一直是东瀛海寇袭击大颂燕王。
而中原王朝拿他们从来都没有办法，更无法对他们本地造成危害。
而现在，他们不但来了，还摧毁了整个码头。
烟雾中，也有东瀛人大胜咒骂，呼喝要与燕王决一死战的口号。
码头被摧毁，没有彻底打掉他们的心气。
他们不知道的是，这码头只是开胃菜。
很快，他们就会面临更残酷的报复。
“撤！”
东瀛人陷入混乱的时候，海面上，望向燃烧中的江户码头，周毅下达了命令。
等待了一会儿，围堵江户河的战舰赶了过来，同他们一起向往琉球岛而去。
三天后，舰队抵达了琉球岛。
休整了一日，第二天，陆战队乘坐运兵船同舰队向五峰岛而去。
江户的造船坊在周毅的进攻计划之内，但不是首要目标。
而且，他清楚东瀛在江户有重兵，这个时候攻打不划算。
他真正要执行的是燕王的计划，不让东瀛摸清他们的进攻路线。
对选定的目标进行随机进攻，以让东瀛兵马疲于奔命。
这五峰岛就是其中的目标之一。
比起金银岛，五峰岛在东瀛最南端，距离长岐城不到五十里。
琉球毕竟太远，占领了这里，就等于在东瀛家门口安了个军营，随时可进攻东瀛任何地方，对其进行蚕食。
第七百七十五章 五峰岛
“岛主，不列颠的蒸汽船正往我们这里来。”
五峰岛东南角，岛主相田太郎正在院子里练习刀法，武士刀一次次凶狠劈在木桩上。
五峰岛副岛主松岛安雄这时走了进来。
闻言，他皱了皱眉头，“不列颠舰队？他们来这里做什么。”
齐州青城之战，五峰岛战船尽数被燕王舰队摧毁。
之后，他随佐藤真久同势族南下，又逃往临城，接着又回到五峰岛。
高丽之战，五峰岛没有战船可用，但还是派遣了百余艘商船，参与了运输东瀛士兵。
战事失利，这些商船损失过半，只有四十余艘逃了回来。
为此，他又是恼恨了一段时间，每日将木桩想象成燕州舰队，发泄怒气。
“说不定是给我们送风帆战舰的。”松岛安雄眼中带着希冀。
他们原本隶属东瀛水师，不过临危受命，接掌了五峰岛海寇。
当下，东瀛的风帆战舰已经下水，给他们五峰岛三五艘应该不是问题。
相田太郎挥刀的动作凝滞了，嘴角慢慢上扬。
这一日，他等待了太久。
自他接受五峰岛就一直被燕王舰队打的无法还手。
现在，他们东瀛也有了风帆战舰，他要向燕王舰队复仇。
“走，去迎接他们。”相田太郎大步向外走去。
他的宅院依山而建，山下是广袤的平原。
五峰岛多山，这是岛上平原中最大的一块。
数条小溪从山上流下，穿过平原，流入海中。
小溪两侧是绿油油的麦田。
这些从大颂以及商船上劫掠的大颂奴隶正在麦田中耕作。
自从无法横行海上，五峰岛再也无法截杀商船，讹诈梁家获取银子和粮草。
岛上残余的万余海寇只能依靠三万余奴隶种植水稻和小麦养活。
到了五峰岛码头，相田太郎望向遥远的海面。
果然，二十四艘战舰冒出道道烟柱向他们而来。
每艘蒸汽船拖曳着一艘风帆战舰。
后面还跟着三十艘普通的风帆战舰，再后面则似乎是运兵船。
只是，随着战舰越来越近，相田太郎渐渐意识到不对劲。
在数量他本就有些起疑，但想到可能是不列颠增援的舰队到了，他又一阵欣喜。
可是，随着战舰不断靠近，通过幕府赏给他的望远镜，他发现这些蒸汽船样式和自己见过的不列颠战舰大不相同。
直到距离足够近，他看清旗帜上的字，勃然色变，“这…这是燕王的舰队！”
“怎么会这样，燕王的舰队怎么会有蒸汽船。”副岛主松岛安雄心中一颤，瞬间脸色苍白。
“快，快让炮兵进入炮台，其他人拿上燧发枪，准备打仗。”相田太郎猛推了松岛安雄一把。
这段时间，随着东瀛与燕王的对抗越发激烈。
他们的火绳枪被换成了燧发枪，码头上也设置了三十六处炮台，岛上还有二十三野战炮。
为的就是防备燕王舰队的袭击。
松岛安雄咽了口唾沫，慌忙向岛内跑去。
与此同时。
周毅立在乐亭号战舰上，对照手中的地图，正在观察五峰岛。
五峰岛在金银岛东五百里外，和金银岛差不多长，足有百里，但十分狭窄，东西最宽处也不过三十里。
整个五峰岛其实是由五个岛屿构成，每个岛屿上有一座耸立的山峰，故称五峰岛。
其中五峰海寇主要分布在南部最大的岛屿上。
“他们发现了。”周毅注意到码头上的两个人，“封锁整个岛屿，将他们一网打尽。”
他们的命令下达，战舰如同水流遇到顽石一样，向两侧分开，准备控制南岛周围海域。
同时，周毅在码头正面留下了九艘风帆战舰，下达了作战命令。
一盏茶的功夫，风帆战舰纷纷转向，将炮位对准了码头。
通过望远镜，每艘风帆战舰的舰长俱都发现了岸上的炮台。
他们需要将这些炮台清楚，为陆战队登陆创造条件。
“轰轰轰……”
双方距离五百米，风帆战舰首先发起了炮击。
战舰的炮兵操纵线膛炮瞄准炮台，将一枚枚锥形开花弹打了出去。
不同于滑膛炮，线膛炮的精度更高。
一轮射击，九艘战舰上的七十二门线膛炮，有六发炮弹直接命中了炮台。
顿时，炮台处发生了爆炸。
“轰轰轰……”在他们射击的同时，对方的火炮也开始还击。
但是被开花弹击中的炮台顿时哑火。
码头。
正躲在一座炮台后面，指挥反击的相田太郎冷汗淋淋。
就在刚才，他左侧的炮弹发生剧烈的爆炸。
炮台中的炮兵直接被炸飞，而他和自己所处炮台的士兵耳朵几乎聋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相田太郎死死盯着海中的战舰。
一夜之间，燕王舰队有了蒸汽船，为什么炮击也变得不同寻常。
实心弹一枚枚掠过的同时，为什么战场上不时出现剧烈的爆炸。
“轰轰轰……”残酷的战场不会给他回答。
燕州战舰依然在发射能够爆炸的炮弹。
海岸的炮台不时被火药和浓烟笼罩，同时传来炮兵的惨叫和受伤的呻吟声。
短短一刻钟，三十座炮台只剩下六门还在还击，其他炮台全部没了生息。
相田太郎又急又怒，他正催促炮兵继续还击。
这时一枚炮弹突然他所在的炮台前爆炸。
“轰！”巨响伴随一阵地动山摇，相田太郎只感觉一道强风把自己掀飞了起来，随即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他悠悠醒来，发现密密麻麻的燕王士兵正在登陆。
一些燕王正在向他的背后射击。
他身边躺着三个炮兵，俱都被炸死了。
望见这一幕，他望向身后，副岛主松岛安雄正领着海寇们与燕王士兵交战。
但是，海寇们在很远的距离便被燕王士兵射杀，根本无法反击。
望向前面，又望向后面，他再次趴在地上，准备撞死。
但就在这时，忽然三个燕王士兵冲上了炮台，一个士兵举起枪托对着他的后脑勺便是一下，他又昏死过去。
最后的意思里，他一阵惊惧，显然自己装死被识破了。
第七百七十六章 目标长岐
“砰砰砰……”
五峰岛上枪声持续不断，随着时间推移，线膛枪的枪声越来越多，而海寇燧发枪的声音逐渐稀疏。
尽管海寇们拿到了燧发枪和火炮，但是幕府给他们的却是最差的一批火器。
毕竟自五峰海寇的战船被全部摧毁，他们失去了曾经的作用，就只给他们一点破烂货打发了。
拿着这等火器，他们如何与陆战队交战。
还没碰到陆战队的人，便被打死了一大片。
再者，这些海寇又俱都是亡命之徒，平日里好勇斗狠一个比一个逞能，但令他们训练阵列的时候便难以管束。
这仗一打起来，勇于私斗，怯于公战的毛病就出来了。
接触之下，死伤众多，海寇顿时乱了章法，如同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跑，各自为战。
陆战队则有条不紊，不断向岛内推进，待三万人全部登陆，五峰岛海寇更是不堪。
不到半日，万余人便战死的战死的，投降的投降。
及到中午，潘长令人送来占据全岛的消息，周毅登上了五峰岛主岛——南峰岛。
“将军，这五峰岛上有营房，也有田，真是屯兵的好地方。”见到周毅，潘长指向绿油油的麦田，和不远处的海寇营寨，营寨中有不少木屋。
周毅见状，露出满意地笑容。
他们现有了金银岛，现在又占据了五峰岛。
这等于他们从燕州出发到东瀛一路有了两个支点，补给不再是问题。
“不错，你现在派人把海寇的营寨收拾下，给士兵安排营房，同时检查下岛上的仓库之类的。”周毅道。
接着，他让潘长和陆战队的掌书记如同王府亲军南下时候一样，对岛上居民进行军管。
在五峰岛休整了两日，周毅将目光瞄准了距离五峰岛仅仅五十里的长岐城。
由于东瀛海贸昌盛，在东瀛狭长的国土上，形成了南富北穷的局面。
南部由于热衷与海贸，更容易接纳西土人和西土技术文化。
相反，北部则偏于保守。
当年渡边案一统东瀛也是依靠南方因海贸富强起来的四个藩。
其中长岐城便属于四藩之一的肥前藩，由麻绳家族把持，富裕程度不输渡边家族把持的江户。
所以，对这个在嘴边的肥肉，周毅自然馋的流口水。
江户海战，渡边案的态度表明他还不死心，准备继续与他们耗下去。
这也与燕王预料中的一样。
既然如此，他们就让东瀛尝尝被劫掠的滋味。
这也是对东瀛海寇这些年袭击大颂沿海的报复。
定下此事，他在五峰岛留下两千人驻守。
第三天，舰队从五峰岛出发，向长岐而去。
他们清晨出发，不到半个时辰便抵达了长岐外海。
通过望远镜，周毅望向长岐城，对潘长道：“此番登陆作战，切忌不可有一丝妇人之仁，想想这些年我大颂有多少男女老少惨死东瀛海寇屠刀之下，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酷。”
潘长闻言，重重点点头。
这时，周毅令舰队摆开阵型，对长岐码头进行炮击，摧毁他们的全部的炮台。
对于这次攻击，他充满必胜的信心。
东瀛的军队数量是有限的。
根据四院的了解到的情报，东瀛全国之兵，不过六十余万。
高丽一战，东瀛损失了十五万精锐，只剩下四十五万，仅江户一城就驻扎了二十万。
剩下的二十五万要防备沿海的二十六个大城池，以及五十余座中等城池。
就这还不包括诸多小城在内。
可想仅剩下的二十五万东瀛军队，每个城池能分多少？
即便东瀛盲目扩充军队，他们一时间也无法提供足够的火器。
那么招募的军队就只能拿着刀剑和他们打仗。
最重要的是，他们根本不知道那座城池会遭受自己进攻。
“轰轰轰……”周毅的命令下达不久，战舰便对长岐码头发起进攻。
密集的炮弹如同雨点落到长岐码头上，其中夹杂着开花弹。
“轰！”“轰！”“轰！”
这些开花弹落下发出阵阵巨响，岸上腾起巨大的火球。
周毅能够看见东瀛士兵在炮台间来回奔走，又被炮弹炸死炸伤。
四十八艘风帆战舰同时开火，长岐码头顿时变成了一片火海。
……
长岐城。
长岐码头遭受炮击的第一时间，麻绳直人便令人紧闭城门。
来到南门，远远望向码头，他急的团团转，“真倒霉，燕王军队怎么会选了长岐。”
这段时间，江户海战失败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东瀛。
他也得到幕府命令，让他勤于巡防，提防遭受燕州军队袭击。
为此，整个长岐城人心惶惶，毕竟长岐城只驻扎了三万东瀛士兵。
即便他临时获得募兵之权，抓了不少青壮充入军中，这么短时间也紧紧凑出两万人，而且还没有火器。
他正想着，忽然发现海面上多了不少小船，这些小船上满是士兵，向码头而去。
而此刻长岐码头上再也没有炮声。
只是短短的时间，对方就摧毁了他们所有的炮台。
见状，他心中一阵惊惧，亲眼见识了燕王军队的厉害，他终于理解为什么高丽会战败了。
“告诉士兵一定要坚持住，求援的人已经出发了，只要援兵到了，就能赶走燕王的军队。”麻绳直人咽了口唾沫，对身边的将领说道。
“是，藩主。”将领应了声是，转身离去。
长岐码头距离长岐城不过三里而已。
燕王士兵顷刻便能抵达。
……
长岐码头。
潘长领着士兵在海中划了会儿船，便顺利登岸。
登陆的过程中，他们没有遭受任何抵抗。
这让他敏锐地意识到一点，长岐城必然兵力不足，只能囤积兵力重点守卫长岐城。
如此想着，他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一边等待士兵登陆，他又一边检查了一下岸上的炮台。
炮台中的炮兵基本上炸死，尸体横七八竖。
一个时辰，三万陆战队士兵全部登岸，同时将榴弹炮和线膛野战炮运上了岸。
随即，他统领三万大军浩浩荡荡向长岐城而去。
第七百七十七章 以牙还牙!
“嘿嘿，这长岐倒真是有模有样，四院的情报应该不错，是座富城。”
向长岐城行进的同时，潘长将三万兵马分成四部。
其中正面南城布置了一万兵马，北城们布置了一万兵马，东西两城门布置了五千，将长岐城团团围住。
这次他们不打围三缺一的战术，就是要狠狠收拾东瀛人。
南北如此布置，则是为了让东瀛人南北不能相顾。
待各部兵马到位，炮兵们建起炮兵阵地，用沙袋搭建了炮台。
潘长这时望向南门的城楼。
和大颂的城池不一样，大颂的城池虽也有城楼，但只有两层。
但东瀛的城楼却十分高大，足有五六层。
一层层的城楼走廊上此刻站满了拿着燧发枪的士兵。
这种城楼既有御敌的作用，也有瞭望塔的作用。
不过，这种城楼显然是冷兵器时期的遗产。
因为对他们来说，这些城楼没有丝毫作用。
收起望远镜，他对炮兵将领道：“这座城楼太碍眼了，把他炸了！”
应了声是，炮兵将领离去，回到炮兵阵地。
这次他们将炮兵阵地修建在距离长岐城五百米的位置。
凭借东瀛的火炮，他们的火炮无法摧毁炮兵们搭建的沙袋围墙。
而陆战队的炮兵则能看得能仔细，精准摧毁目标。
接着，一门线膛野战炮调整了高度，将炮口对准了城楼。
“轰！”一声巨响，线膛炮的炮弹径直飞向长岐城楼。
又是“轰”的一声，开花弹在城楼炸开，城楼顿时木屑飞溅，冒起火焰和烟雾。
这时，麻绳直人正在城楼顶楼观察整个战场，而爆炸发生在五层。
突然而来的炮击把他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虽是藩主，但自从渡边案一统东瀛之后，藩主便不再是一方诸侯，而是管理各番的文官。
且长岐城从来没有遭受过域外势力的进攻。
第一次面临战争，他自然不知所措。
其他人也好不到什么地方去。
爆炸在距离如此之近的位置发生，他们俱都被吓了一跳，双腿有些发软。
但，这只是开始，第一声炮响之后。
燕州炮兵阵地上的火炮如同苏醒了一般，轰鸣声不断。
麻绳直人和身边的将领还未从第一轮爆炸中回过神来，就见十余个黑点如闪电一般飞向城楼。
他想逃，但双腿已经不听使唤。
就在这时，这些黑点落在城楼不同的位置。
“轰轰轰……”爆炸一次接着一次。
整个城楼如同发生了地震。
麻绳直人惊骇欲绝，他感觉城楼似乎要塌了。
求生的本能让他拼了全身力气爬起来，往下跑，忽然，他又被扳倒。
原来一枚炮弹从下往上击穿了地板，露出半个炮弹头，挡在他跑的路径上。
见状，麻绳直人怔了下，但就在这愣神的瞬间，炮弹忽然爆炸，火焰将他完全吞噬。
也似乎因这次爆炸，整个长岐城楼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随即轰然坍塌。
城楼塌方的烟尘几乎覆盖了整个南墙。
“真不撑打。”潘长瞥了瞥嘴。
他时刻铭记周毅和他说的话。
东瀛人这些年在大颂沿海造了不少孽，屠杀沿海百姓，把他们的财产洗劫一空，甚至连数个月的婴儿也不放过，更不用提被掠走，遭受凌辱的女子。
“趁现在，狠狠地打！”想到这，潘长面色如霜，下达了全面进攻的命令。
他看得出来，城楼中的东瀛人在长岐地位不低，甚至是长岐城的最高官员和将领。
此刻，他们不死，也得被埋入城楼，无法指挥作战。
群龙无首下，这长岐城会更脆弱。
在他命令下，线膛炮和榴弹炮同时轰鸣起来。
榴弹炮将一枚枚石灰弹投到城墙上。
南城本就被烟尘覆盖，瞬间更是如果被云雾笼罩。
投掷了一波石灰弹，榴弹炮又投掷霰弹。
白色的烟雾中一片火光。
他们发起进攻的同时，东瀛人的火炮也开始还击了。
只是可能由于视线被遮挡的原因，东瀛人炮火显得散乱无章，没有目标。
对呈散兵线分布的士兵根本无法造成伤害。
事实也正如潘长预料的一样。
此刻南城的东瀛士兵处境极为悲惨。
城楼的坍塌本就砸死了部分了东瀛士兵。
石灰弹又让不少士兵伤了眼睛，失去了战斗力。
霰弹又对剩下的士兵造成了大量伤亡。
且整个城墙笼罩在迷雾中，根本无法对外反击。
整个城墙上，到处是东瀛士兵的惨叫声。
而在南城炮响的同时，其他三面城墙也遭到了进攻。
其他城墙的东瀛士兵根本无法赶来支援，这令南城越发艰难。
“攻城！”东瀛士兵毫无章法的炮击让潘长顿时意识到攻城的时机到了，他立刻下令。
这时，士兵们纷纷向城头射击，掩护第一批冲出去的掷弹队。
抵达南城下，掷弹队时刻纷纷将手榴弹扔到城墙上。
连续爆炸声不断响起，爆炸产生的火焰笼罩了南城墙。
将携带的手榴弹全部投掷，掷弹队撤了回来。
这时，士兵们上刺刀，扛着云梯向城墙冲了过去。
“杀！”
云梯上墙，陆战队士兵嗷嗷叫爬上了城墙。
这时，城墙上的烟雾已经渐渐消散了。
登上城墙，他们端着刺刀跳下去，准备与东瀛士兵肉搏。
但见城墙上到处是东瀛士兵的尸体，白色的石灰和城楼坍塌的粉尘覆盖在尸体上。
这一幕没有动摇士兵战斗的意志，他们踩着东瀛士兵的尸体，准备占领城墙，同时将城门打开。
“西内！”陆战队士兵正在行进的时候，忽然城墙上的东瀛士兵尸体滚动，一些原本被压在下面的东瀛爬来起来，就冲向陆战队士兵。
原来，这些东瀛士兵将同伴的尸体当做肉盾，躲过了榴弹炮的爆炸。
陆战队士兵虽然不隶属王府亲军，但两军还是常常交流战场经验的。
对这种情况，王府亲军经历的可不少。
所以，他们时刻保持警惕。
东瀛士兵一冲过来，他们的刺刀便刺了过去。
残存的东瀛士兵迅速被清理干净。
这时，士兵们望向长岐城内，目光如炬。
第七百七十八章 潘长的命令
“拿下城门！”
登上城墙的陆战队士兵越来越多，将领们发号施令，指挥士兵继续作战。
士兵们得令，立刻顺台阶而下，扑向城门。
抽出手榴弹，他们就要往门洞里扔。
“板载！”
就在这时候，突然从门口冲出数十个高举武士刀的东瀛武士。
这些东瀛武士瞪圆眼睛，口中大叫，挥舞武士刀劈向陆战队士兵。
“杀！”
陆战队士兵怒喝一声，毫不畏惧，端起上了刺刀的线膛枪便杀向东瀛武士。
刀光闪烁，金属交击，陆战队士兵两两配合，一个向上突刺，一个便向下突刺，一个向左，一个便向右。
东瀛武士的武士刀劈砍过来，其中一个举起枪杆抵抗，另一个便趁势一个突刺，刺中对方的胸口。
这些东瀛武士俱都是麻绳家族圈养的护卫，武艺精湛。
但面对陆战队士兵精湛的刺刀术，忽然感到全身武艺像是使不出来的一样。
这些士兵动作虽然简单，反复只有几个，但招招致命。
只是接触数个呼吸，便有十余个武士被杀死，倒在血泊中。
而随着更多陆战队士兵涌过来，剩下的武士更是难以招架，俱都被击杀。
陆战队士兵则有两个士兵受伤，一个胳膊被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一个大腿被划了一刀，血流如注，但立刻有士兵过来，给二人包扎，又送离战场。
击杀了这些躲在门口的武士，陆战队士兵打开了城门。
更多的陆战队士兵从外面涌入。
南门被拿下的同时，其他三面城门的战斗还在继续。
陆战队士兵踩着东瀛士兵的尸体，对着东西两面城墙的东瀛士兵射击。
腹背受敌，又是两面夹击，东西城墙上的东瀛士兵顿时招架不住。
尤其是炮兵，遭受了陆战队士兵的重点“照顾”，火炮哑火了不少。
不多时，同时两面城墙外突然枪声大作。
南城的陆战队士兵心知，这是发起总攻了。
不多时，东西城墙上响起手榴弹的密集爆炸声。
陆战队士兵通过云梯登上了城墙。
不过，东瀛人显然不甘心城墙就这么被燕州军队攻克。
就在陆战队陆续占领各面城墙的时候，长岐城内“板载”的叫喊声越来越洪亮，纷杂。
原来是一群拿着刀剑，传盔甲的东瀛军队正向每个城墙冲过去。
“杀死他们，杀掉每一个大颂猪！”东瀛士兵中间，一个麻绳家族的将领歇斯底里大叫。
这些年，东瀛国力蒸蒸日上，东瀛贵族俱都从心里藐视大颂。
渡边案的野心，就是他们的野心。
东瀛太小，如此狭窄的土地根本不够他们这些东瀛贵族分的。
曾经，东瀛二百七十六藩，每个藩主掌管一片土地。
为了争夺这些土地，藩主们间战争不息。
渡边案一统东瀛之后，向藩主们描绘了未来东瀛征服高丽，占领大颂的宏达计划。
正因如此，藩主们才愿意效忠渡边案，将其视为盟主，甚至交出兵权。
以期将来吞食高丽和大颂，获得更大的利益。
所以，在他们眼中，大颂就是等待他们吃的牛羊。
而现在，这些牛羊竟然反过来要吃他们。
这让他们内心中感到羞怒，就如同被一个自己鄙夷的人扇了一个耳光。
想到这，麻绳家族将领更是歇斯底里，“用刀剑把他们砍死，用你们嘴咬断他们的喉咙，用你们的手抠出他们的眼睛，用一切办法杀掉他们，让他们明白，东瀛不可战胜！”
“板载！”在将领的催促下，东瀛士兵陷入了狂热，他们纷纷吼叫着冲向城墙。
只是，狂热马上就被浇了冷水。
城墙上，陆战队士兵面色如霜。
此前，陆战队只有八千人，经扩充，到了当下的三万人。
这些新兵有一些来自江北沿海，见识过东瀛海寇的残忍，对这些东瀛人恨之入骨。
他们常在军中将这些事，自然更多的士兵了解了东瀛这些年对大颂沿海的祸害。
某个村子的人被勒死，吊在树上。
又某个村子的人脑袋被砍下来，堆在海边，作为对大颂官府的挑衅。
某次遇到官兵围捕，东瀛海寇将村子里的女人扒光，让她们走在前面当肉盾，以至于官兵受到掣肘，最终东瀛海寇得意跑掉。
如此种种，数不胜数。
“狗娘养的，今天来多少，就让你们死多少，开枪！”南城墙，一个总旗红着眼睛吼道。
他叫李伯春，宁州人，全家死在东瀛海寇手中，唯有他侥幸活了下来。
此番攻打东瀛，他将这些年攒的恨全部发泄了出来。
攻城的时候，他第一个爬上云梯，登上城墙。
“砰砰砰……”
在他的命令，他麾下的士兵瞄准了这些东瀛士兵，扣动了扳机。
与此同时，其他士兵们纷纷射击，城墙上枪声大作，火光闪烁。
冲过了东瀛士兵如同被狂风卷过的麦子，纷纷倒下，地上铺了一层又一层。
射击的同时，士兵们还不断向东瀛士兵投掷手榴弹，一朵朵火焰之花在东瀛军队炸开。
每个手榴弹都会杀死三四个东瀛士兵。
一刻钟的时间，城墙二百米内到处是东瀛士兵的尸体。
见无论如何冲锋，都无法靠近城墙，同伴大批大批死在自己面前，这些东瀛士兵头脑冷静了下来。
狂热褪去，恐惧便从四肢百骸涌了上来。
他们不是在打仗，更像是再被屠杀。
意识到这些，东瀛军队的攻势顿时衰落。
最主要的是，两万余新兵死伤大半，士气涣散。
此刻，潘长冷眼注视着这些东瀛士兵，想到周毅的命令，他对将领们道：“现在长岐城是你们的了，他们是怎么劫掠东瀛的，你们现在便如何劫掠他们，拿回来的战利品，一成你们自己留着，剩下的上缴，能带回多少东西，就看你们的本事了。”
“是。”将领们得令，顿时兴奋起来。
这个命令迅速在将领们中间传达。
随即，陆战队以一都为单位向长岐城自由进攻。
一都五百人，由都长统领，这是为了防止士兵单独行动，增加无谓的伤亡。
而五百人相互配合，效率更高。
在潘长的命令，陆战队士兵如猛虎下山，扑向了残余的东瀛军队。
击败了他们，他们便失去了最后一道障碍。
第七百七十九章 亲临
日光从柳梢到中天，又渐渐西沉。
涌入长崎城的陆战队士兵分散到各处，枪声和手榴弹的爆炸声不时传来。
又持续了一整夜，第二天中午方渐渐停歇。
这时，将领和士兵们一个个兴高采烈，抬着大大小小的箱子从城内出来。
有的士兵口袋鼓鼓的，装满了金银首饰。
将缴获的战利品登记造册之后，负责奖惩的将领当即分给士兵十分之一，剩下放入旁边的箱子里。
一旦箱子满了，便有士兵将箱子抬往码头。
周毅也在，望着一箱箱的战利品，笑得合不拢嘴。
“这长岐城果然肥得流油啊。”周毅摸着下巴说道，“把战舰和运兵船全部空出来装这些东西，恐怕也得运个七八趟。”
潘长道：“七八趟何止，这长岐城内还有大量的粮食和布匹，这次咱们缴获的战利品加在一起，至少价值六千万两。”
周毅闻言，越发痛快。
也是，这长岐城乃是东瀛最为富裕的南方大城之一。
洗劫了整个城池，搜刮出如此巨量的财富不奇怪。
毕竟在长岐城内生活着不少东瀛富商。
这些东瀛富商常年同西土国家进行海上贸易，又与梁家也有贸易往来，有家资百万者，甚至家资千万者。
这家资千万者不是旁人，正是这肥前番的藩主，麻绳家族。
洗劫长岐的时候，陆战队士兵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大头。
“对了，搜出多少白银？”想到什么，周毅道。
燕王和刘福聊天的时候曾说过要建立什么银本位的颂圆。
但这银本位需要大量的现银，银子越多，发行的颂圆就越多。
当时听过，他没当回事儿，现在陡然想起，关心起现银的问题。
若是把这些现银送回燕城，燕王必然会高兴。
潘长想了想道：“八百万两的现银还是有的，除此之外还有不少银器，银首饰，黄金也搜出三十余万两。”
周毅点点头，对这个数字很满意。
二人正说，忽然一个士兵匆匆而来，“将军，殿下来了。”
“什么殿…”周毅一开始没反应过来，随即一惊，“殿下来了？”
士兵神色激动，猛点头，“就在刚刚，一只船队过来了，燕王殿下正在船队中。”
周毅和潘长对视一眼，立刻撒腿向码头而去。
长岐码头不远处的海面上。
赵煦立在一艘风帆战舰上，望着远处的长岐城。
见北狄和势族军队暂时掀不起什么浪花，他便决定前往东瀛。
征服东瀛这场战事，他一点都不参与，岂不是会让自己的人生留下缺憾。
他可一直盼望东瀛人跪在自己面前递交降书。
加上这时候王彦忠来找他，就更坚定了他前来东瀛的想法。
王彦忠向他反映，当下大颂皇庄的奴仆需要很大。
不仅是皇庄的皇族向他购买奴隶，民间的商贾也向他购买奴隶用于工坊生产以及田产的耕作。
这是一笔很大的买卖。
高丽之战的时候，他就想趁机大肆抓捕高丽人卖到大颂。
但高丽的战事结束太快，高丽成了大颂的藩属国，不断向大颂派出徭役，他就收手了。
这次打东瀛，他是无论如何不想错过，想要跟在军队后面捡漏，趁机抓捕些东瀛奴隶。
所以，来请求赵煦同意。
高丽，东瀛这些年，频繁抓捕大颂的百姓充作奴隶。
失踪的高丽百姓不下数十万。
尤其是东瀛海寇，抓捕的大颂百姓无法统计。
对高丽，他已经在报复了，高丽向大颂派遣的三十万青壮就是。
这些青壮不拿一分钱银子，却干最苦最累，最危险的活。
至于东瀛，这次也该为自己的罪行赎罪了。
于是，他很干脆答应了王彦忠，同他的船队一起前往琉球。
到了琉球，他们得知周毅前往五峰岛了，于是又追过来，最后追到了这里。
捕奴船队渐渐靠近，赵煦望向王彦忠和船上一个个凶神恶煞的船员。
不过碰到赵煦的目光，这些船员却都露出温和的笑容。
赵煦见状，轻轻笑了笑。
在一个时代，就要适应一个时代的习俗。
这是个野蛮的时代，种族屠杀如同家常便饭的时代，强者欺凌弱者致死的时代。
所以，他没有蠢到让当代某些群体的圣母心污染自己。
他十分清楚，圣母婊只会害死自己人。
世界丛林十分残酷，满是恶龙。
白莲花拯救不了世界，而他只有化身恶龙，才能击败恶龙。
船队在码头靠岸，赵煦下了船。
周毅和潘长已经在等候，见到一身军装的赵煦，他们行了个军礼。
回了个军礼，赵煦望了眼码头堆砌如山的木箱，笑道：“看来你们的收获不小。”
周毅嘿嘿笑了两声，将潘长告诉他的数字告诉了赵煦。
赵煦闻言，露出满意的笑容。
当代，八国联军洗劫圆明园的时候，抢走了三百六十万件文物，价值无法估量。
其中仅仅黄金的白银当时就价值六百万英镑。
当时，一英镑价值三两三银子，几乎等于两千万两白银。
抗战期间，倭国更是抢了无数的矿场，文物，白银黄金。
正是这些被抢的财富富了西方，让倭国能在战后迅速恢复，让他们过上如今优渥的生活。
这就是他们血腥的资本积累历史。
而我国的百姓却在被他们反复抢劫的贫瘠土地上过了上百年苦日子。
如今，日子刚刚过了舒坦一点，某国总统就扬言不能让我国百姓过上西方人一样富裕的生活。
赵煦只想呸他们一口，强盗能喝红酒吃牛肉，辛苦劳作的庄稼人反倒不配白米饭加根肉丝吗？
每次想到这些，赵煦就恨得牙牙。
所以，在这里，他绝不会让西土人好过。
东瀛不是死死跟着西土人，恨不得自己套上西土人的皮吗？
这次他就要狠狠收拾东瀛，让其万劫不复。
只要有他在，大颂就要成为世界上最发达的国家，拥世界上最优渥的福利，几十年过后，就要人均别墅加豪车。
而这也是他希望的盛世之象。
第七百八十章 敬畏？
“殿下，捕奴的事……”
赵煦正和周毅二人聊着，王彦忠等的有些着急，不禁小心翼翼道。
周毅望向王彦忠，他们是老搭档了。
前几年，他和王彦忠为燕州送去不少匠人和人口。
加入海军之后，王彦忠便单干了，生意依然红火。
最近王彦忠一直在打江南的主意，从江南偷运了不少百姓到江北。
高丽之战，王彦忠也趁乱抓了不少高丽奴隶。
不过，这些奴隶不再仅仅卖给朝廷了。
燕王似乎在将奴隶贩卖正规化，作为一个行当。
毕竟牙行抓捕奴隶，再卖二三十两银子出去，简直一本万利。
这一项能带来丰厚的利润。
最重要的是，这些奴隶能缓解皇庄和官庄劳力不足的情况。
而对牙行的转变，他是没有意见的。
由于是海军，他经常从抓捕的海寇口中听说西土人的奴隶贩卖贸易。
这些贸易受到了国家支持，他们甚至颁布残酷的法律来约束奴隶。
对比一下，他们对待奴隶算是仁慈了。
同时，他还了解到，近些年西土人奴隶贩子也将目光瞄向了东土人。
通过强行抓捕，欺骗，拐卖，甚至招募劳工的名义欺骗大颂百姓。
那些被许诺去种植园，会有高额佣金的百姓最终发现自己进入了地狱。
“本王差点忘了，既然这次本王同王彦忠来了，周毅你应该懂吧？”赵煦道。
对他来说，常威，周毅这些人属于他的白手套。
而徐克和王彦忠等人属于他的灰手套。
白手套不可或缺，灰手套也要有。
国与国之间暗处的斗争需要他们。
“末将明白。”周毅笑了笑，指着长岐道，“不过这长岐是陆战队打下来的，你抓奴隶，总得给海军一点甜头吧？”
王彦忠闻言，指着周毅笑骂道，“你小子才能牙行离开多久，现在就翻脸不认人了，和牙行要钱了。”
周毅满脸是笑，“你若是全凭自己抓，我自然一分不要，但现在你可是捡漏，殿下都说了，这次战利品我们海军要拿一成的，这人也是战利品。”
王彦忠被周毅一顿话说得没了脾气，他望向赵煦，“殿下，这我可无法做主。”
“一个人一两银子好处，你们还要负责抓。”赵煦对周毅道。
他这话算是答应周毅了。
这个时代，其实各国的海军是正规军同时，又是强盗，尤其是不列颠。
而且，为了鼓励海军从外海摄取利益，回馈本土，他们明确规定海军的战利品可以自己留下部分。
也正因如此，不列颠军队斗志十分旺盛。
打一场仗，回家就能变成中等富裕之家，谁不乐意？
对他的军队，他对将领和士兵的约束更多在于思想。
但是有时候给一些实惠作为刺激，也是有必要的。
至于牙行，贩卖奴隶的银子一部分上缴府库，作为奖励，一部分则留着己用。
王彦忠和牙行的骨干这几年富得流油了。
此刻白捡便宜，掏些银子也正常。
“谢殿下。”周毅大喜。
王彦忠则摇了摇头，其中他心中暗喜，一两银子一个人对他来说太赚乱。
平日里，他们抓捕奴隶也是需要成本的，甚至有些牙行伙计很付出性命。
定下了这件事，王彦忠领牙行的人同潘长去了。
不多时，牙行的人便押着大批的东瀛青壮男女过来，送上牙行的船。
赵煦没有去长岐城的兴趣，就在码头上闲转了一会儿。
待牙行的船装满，自行离去。
他又等待海军将抢来的金银珠宝，布匹，古董等运完，这才同周毅返回五峰岛，筹划下一场进攻。
而这次的行动，他不清楚会对东瀛产生怎样的影响。
历史证明，东瀛是受虐体质，被揍的越狠，越老实，他希望长岐之战会给东瀛人留下不可磨灭的阴影。
在他们离去两天后，渡边案和麻绳太郎统领军队抵达了长岐城。
进入城内，望向满地尸体，被焚烧的商铺以及满地狼藉，麻绳太郎的身体不住颤抖。
很显然，燕王军队对长岐城进行了劫掠。
这些尸体不但有东瀛士兵的，还有不少是东瀛商贾和百姓的。
其中，不少东瀛商贾和百姓手中拿着刀剑棍棒。
燕王军队入城，他们定然加入了东瀛士兵的行列，与燕王士兵厮杀。
渡边案同样表情凝重，他从未在东瀛见过如此惨烈的场面。
从来都是东瀛去大颂烧杀抢掠。
东瀛本土千百年来从来没有遭受过其他的屠戮。
这一刻，他忽然清醒过来，原来大颂人也会烧杀抢掠，而且一样凶狠。
同麻绳太郎将整个长岐城走了一遍，他更是心中冒起阵阵寒气。
整个长岐的财富都被抢走了，包括长岐城没有战死的青壮。
现在，这座城池除了老弱病残，再也没有一点价值。
“大将军，现在是长岐，下一个又会是哪里？幕府拒绝了投降，燕王军队不会善罢甘休。”面对破碎的长岐，麻绳太郎忽然发现自己不但不恨燕王。
却一瞬间对燕王充满敬畏。
这就如同当年他敬畏渡边案一样。
渡边案闻言，手不由颤抖了下。
这是他最害怕的问题，燕王一座座城池劫掠下去，东瀛最后还能剩下什么？
第七百八十一章 肢解战略
“无论他们选择哪一座城池，都绝不能投降。”渡边案神思恍惚了一会儿，眼神突然又变得坚定。
西土的支援就在眼前，仅仅因为长岐被劫掠，就向燕王臣服。
西土人会自此瞧不上东瀛，彻底抛弃东瀛。
而且，在他的内心，他始终认为西土能够最终战胜燕王。
所以，这只是一时的挫折。
即便东瀛被全部抢了一遍，只要西土人帮东瀛建立蒸汽工业，东瀛就能短短数年内恢复元气，甚至比以前更加富裕。
“将军……”麻绳太郎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只是叹了一口气。
他清楚渡边案在想什么。
但是，燕王的刀就在眼前，西土的支援却远在天边。
幕府能够坚决抵御燕王，但藩主们见了长岐城的惨状，还能继续追随渡边案吗？
二人相顾无言，统领军队从长长岐城缓缓离去。
长岐城已被抢光，带不走的，也被烧得七七八八。
青壮男女不是死了，便是被掠走了。
这座城池，没了任何价值，也不值得军队驻守。
东瀛军队离去，海面上一艘战舰静悄悄向南而行。
一个时辰后，抵达五峰岛，将观察到的情况回禀了赵煦。
此刻，赵煦正在五峰岛码头交代王彦忠关于奴隶的事。
这次前来东瀛，王彦忠可是凑了一个大船队，专门运输奴隶的捕奴船多达一百艘。
每艘捕奴船，能装奴隶五百多人。
毕竟捕奴船可不是运兵船，里面条件恶劣，只需把奴隶赶到舱底，五百人挤在一起就行。
再给些水和干粮，就能撑到燕州。
两天前，在陆战队的帮助下，王彦忠收获颇丰。
一百艘船全部装满了奴隶，足足五万青壮。
他让王彦忠将其中一部分交给工部，用于铁路，电缆，矿山等基础建设。
一部分卖给在秦州，雍州等处的皇家开拓团，为他们拓荒提供便利。
得知东瀛军队从长岐撤走，他对王彦忠道：“赶快把奴隶运回去，马上还有大批奴隶等着你们。”
“是，殿下。”王彦忠咧咧嘴，神色兴奋。
燕王这是又准备采取下一步行动了。
登上捕奴船，他向燕州而去。
这时，赵煦叫来周毅。
渡边案不可能不知道他们占领了五峰岛。
前来长岐，他依然没有选择投降，这是要继续与他们耗下去。
既然如此，他就不客气了。
“殿下，萨摩藩和肥前藩一样富裕，这次不如去抢萨摩番。”周毅眼睛放光。
赵煦闻言，瞪了他一眼，“本王让你们海军有些匪气，可不是为了让你们彻底沦为强盗，迷失自我，本王这次来，就是怕你们搞不清主次。”
放纵士兵劫掠，是把双刃剑，绝不能为了抢而抢。
无论是屠城还是劫掠，都要为战略服务，而不是仅仅为了金钱。
否则，劫掠成了习惯，一旦不允许士兵劫掠，便容易导致士兵出现变乱。
所以，他要让海军士兵和将领意识到这个问题。
让他们劫掠是偶尔的福利，绝非长久军策。
周毅被赵煦呵斥一声，顿时如同浇了一盆冷水，冷静下来。
他站直，立正向赵煦行了个军礼，“末将糊涂了，还请殿下责罚。”
赵煦摆了摆手，“你把本王这句话记在心里，付诸行动即可。”
顿了一下，他道：“现在你告诉本王，劫掠东瀛什么地方最合适？”
周毅从怀中掏出东瀛地图，铺展开来。
想了想，他指向东瀛北部，“根据四院提供的情报，当年渡边案从南向北统一东瀛，追随他的是南方的藩主，攻打的则是北方的藩主，即便是现在，他依然依靠的是南方的势力压制北方的势力，北方一些藩主，内心对渡边案还是不满的。”
“这就对了。”赵煦缓缓点头，“这次劫掠长岐，其他南方沿海的富城，必然风声鹤唳，城内富商权贵定然将财富转移到乡下。”
沉吟了下，他继续道:“东瀛百姓害怕被掠走，也会在你们登陆的第一时间逃走，到时候，你们只会同一城的士兵打仗，夺下来的也只会是一座没有油水的空城。”
“殿下说的极是。”周毅摸了摸下巴。
赵煦继续道：“东瀛东西窄，南北长，且又多山，南北消息的传递十分不便捷，此刻前往北面，他们不会有防备，同时，再留一部分陆战队士兵在南面袭扰沿海牵制渡边案，的兵力，令其无法支援北面藩主，如此，定可让北方藩主对渡边案更加不满。”
周毅微笑点头，接口道：“然后，我们再稍微对北方藩主释放善意，或许能拉拢几个北方藩主为我们所用。”
“哈哈哈…你终于开窍了。”赵煦笑道。
渡边案想要大颂分裂，他就来个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
让东瀛再次回到三十年前，没有一统前的战国时代。
这个策略，无论渡边案投不投降，他都要实施。
最终的目的，他要让东瀛分解成四个，甚至更多的藩国。
到时候渡边案投降，他捏着北方藩主，逼渡边案承认北方藩主独立。
渡边案不投降，就扶持北方藩主，让东瀛内乱，打出个四分五裂。
他则如同不列颠于天竺土邦一样，在各藩间左右逢源。
毕竟，到时候脑子正常的藩主都不会选择得罪他这个能轻易决定他们命运的人。
只会讨好他，求取火器和支持。
定下了此事，赵煦指向东瀛北方的羽前番，说道，“就从这里开始。”
“是，殿下。”周毅高声道。
随即，他下达命令，将舰队一份为二。
二十四艘蒸汽船和二十四艘风帆战舰为一队，前往北方，同时统领两万四千名陆战队士兵。
其他风帆战舰为一队，统领六千陆战队士兵继续袭扰东瀛南部沿海，奉行抢了就走的战略。
之所以选择蒸汽船北上，就是为了震慑北方诸藩，让他们生起无力感。
一方面反对渡边案继续抵抗，一方面让野心家诞生异心，选择与大颂合作，最终达到战略目的。
隔日。
赵煦同周毅和北队前往东瀛北方。
龚英则统领南队，伺机而动。
第七百八十二章 羽前藩
羽前藩，安东城。
藩主府。
北条川庆和儿子北条仓正在核对羽前藩账目，准备将今年的赋税送往江户城。
账目核对无误，北条仓抱怨道：“征战高丽，建造风帆战舰，幕府将支出的费用摊牌到各藩，今年上缴的赋税涨了三成，北方苦寒，本就穷苦，这简直是要羽前藩人的命。”
北条川庆闻言，紧锁眉头。
三十年前，渡边案携带拿着火枪火炮的军队从南打到北。
当时还拿着刀剑盔甲的北方诸藩被吓坏了，一个个望风而降。
他当时年轻气盛，羽前藩又是北方大藩，他自然十分不服气，统领羽前藩三万人前往迎战。
当时渡边案只派出了两万人与他交战。
但他的三万人却没撑住，最终还是败在渡边案的火器下。
之后，他同其他藩主一样上交兵权，只作为文官掌管羽前藩。
但此后，羽前藩的日子却过得一年不如一年。
原因就在于诸藩每年要向幕府上缴的这部分赋税。
以前，他们收缴的赋税不过留作自用。
现在，这些赋税到了幕府，却被渡边案拿来建设南方，以迎合西土人。
这自然让南方越来越富，北方越来越穷。
为此，不少北方藩主心生怨言。
尤其近两年，渡边案为了搅动大颂内乱，耗费了大量的财富。
但出的这些银子，最终都落在了他们头上。
“这些话在外面就不要说了，免得惹出是非。”北条川庆瞪了眼北条仓。
不满的人很多，但只能压在心里。
当年的战争让打碎了许多人的脊梁，包括他。
现在，他们唯有臣服渡边案，向渡边案效忠，为其办事。
二人正说着，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在藩主府门前响起。
一个骑兵匆匆而来，面色焦急，“藩主大人，糟了，海面上出现了一只庞大的舰队，这舰队前面的船还会冒烟。”
“什么！”北条川庆闻言，几乎跳起来。
江户海战消息刚刚传到羽前藩。
东瀛舰队和不列颠舰队全军覆没。
此时能出现在东瀛的舰队除了燕王的舰队，不可能有其他。
而且士兵口中会冒烟的船，十分附和不列颠人蒸汽船的形象。
据说，江户海战中，燕王的舰队也有蒸汽船了。
所以，士兵不清楚冒烟的船是什么，他却是清楚的。
“他们来这里干什么？北方可没什么油水。”北条仓浑身一阵发冷。
北条川庆道：“现在南方是什么情况，我们一无所知，或许是南方全部失陷，燕王军队打到这里了。”
说到这，父子二人对视一眼，更是惊惧。
沉默了一会儿，北条川庆首先冷静下来，毕竟他也是经历过战争的人。
他道：“立刻紧闭城门，调集兵马登上城墙。”
顿了下，他继续道：“再派出一队骑兵前往海岸，继续观察。”
北条仓闻言，叹了口气。
安东城内只有五千东瀛士兵，六门火炮。
燕王军队真的打过来了，他根本不可能抵挡的。
父子二人在城内焦急地等待，随即消息不断传来。
燕王舰队在安东城码头停靠，两万余士兵在安东城登陆，向安东城而来。
这时，他们登上城墙，果然见燕王军队出现在视野中。
只是望了一眼燕王军队，父子二人的心便跌倒了谷底。
这些燕王士兵身穿统一的深绿色军装，军容整齐。
每个人都背着一杆工艺精良的火枪，腰间似乎挂着入鞘的短刀。
他们不认识刺刀，只能如此猜测。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士兵推着野战炮和一种类似野战炮，但又不同的火炮。
“殿下，这就是安东城。”
北条父子心惊胆战的时候，周毅指向前方的城池，对赵煦说道。
赵煦点点头。
从南往北，这一路肉眼可见东瀛南富北穷。
这正符合四院提供的情报。
根据这些情报推导出的战略应该也不会有错。
“渡边案似乎不重视北方，这安东城和北方的东瀛城池定然防备不足，这段时间就先抢他个天翻地覆。”赵煦说道。
在赵煦看来，东瀛人慕强，不打一顿，他们是不会从心里服气的。
所以，这仗是避免不了的。
等打完了，再让北方藩主们认真思索下，要不要向大颂臣服。
如此，便可花最小的代价控制东瀛局势。
赵煦这话基本等于进攻的命令。
周毅给了潘长一个眼神，潘长当即下令对安东城发起进攻。
这安东城只有五千士兵，四面城墙只能各分千余。
两万余名陆战队将其包围，每面却分得六千名士兵。
人数，武器俱都落于下风，北条父子俱都咽了口唾沫。
这仗若是一打，只怕这五千东瀛士兵一个不要想活。
但不打，他们恐怕也做不了主。
城内的统兵将领是效忠渡边案，而不是北条家族的。
这便是渡边案控制羽前藩的办法。
只是，他们想的多余了。
战争的钥匙不是握在他们手中。
燕王的军队将城池围起来，立刻派遣松散队形的士兵向城墙靠近。
“轰轰轰……”城墙上的六门火炮当即开火。
但是炮弹无法集中一个个间距拉的很大的燕王士兵。
而到了二百步内，这些士兵举枪射击，城墙上的东瀛士兵应声倒下。
尤其是炮兵顿时被射杀，火炮哑火了。
于此同时，更有士兵向城墙靠近。
由于被对方射击压的抬不起头来，东瀛士兵根本无法防备。
就在这时，一枚枚手榴弹被扔上了城墙。
“轰！”一阵阵巨响中，东瀛士兵损失惨重。
一面城墙上的东瀛士兵顿时死的七七八八。
短短半个时辰，安东城破了。
爬上了城墙的燕王士兵，占领了城墙，又打开了城门，大批士兵涌入了安东城内。
安东城相比长岐是个小城，城内只有十万人定居。
陆战队士兵轻松控制了安东城，同时清理了负隅顽抗的东瀛人，将安东城牢牢掌控。
当赵煦和周毅进入安东城，潘长押着北条父子到了二人面前。
城墙失陷，他们父子二人便逃回了藩主府密室，但还是被搜了出来。
赵煦望向二人，目光幽深。
他的计划要施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