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八章 刻骨铭心
“侧翼附近有燕州士兵。”九鬼井举起望远镜。
双方士兵在一片稻田间遭遇。
这个时节，琉球的稻子有半人高。
距离他们二百米的位置。
身穿深绿色军装的士兵正蹲在稻田间，向他们射击。
“二百步！”九鬼井吃了一惊。
他从幕府得到的消息是，燕州的火枪射程约一百五十步。
很显然，这个情报过时了。
不过，想到当年他们击败了佛郎机人，夺取了半个夷州，他的信心又回来了。
他们数量是对方四倍，每个东瀛勇士都悍不畏死，这就是他取胜的底气。
“砰砰砰……”两侧零散的枪声不断响起。
由于他们燧发枪的有效射程只有一百三十米，无法反击。
线列队伍中，不断有士兵倒下。
尤其是分布在侧翼的炮兵伤亡最高。
“大将，他们在袭击我们的炮兵，炮兵们无法安置火炮。”一个东瀛将领骑着矮脚马，来到酒鬼井身边。
九鬼井眉头紧皱，他自然注意到了炮兵的处境。
燕州军队这种战法他从来没有见过，但却令东瀛的将领和士兵们十分难受。
由于战场地势平坦，他们的火炮必须布置在队伍的两侧。
否则由于士兵的遮挡，火炮根本无法向对方射击。
此时，如果双方俱都采取线列队形相互射击，炮击，他自然不必担心侧翼炮兵的问题。
但偏偏燕州军队派出了这些零散的士兵不断袭扰他们。
线列战术中，最忌讳的便是战前改变阵型。
他们自然无法因为这些零散的士兵让阵列转向，对付他们。
但不管不顾，炮兵就无法作战，队列中东瀛士兵们也会在对射前就心里紧张。
“左右两翼各派出五百人，解决掉他们。”九鬼井下令。
在他的命令下，左右两翼东瀛士兵脱离队列，像稻田中的燕州士兵冲了过去。
散兵们见状不慌不急，原本分散的他们立刻集结，一个正面六十多人的三排的横队出现，抬枪瞄向冲过来的东瀛士兵。
“砰砰砰……”当东瀛士兵进入一百五十米内，陆战队士兵扣动扳机。
第一排士兵射出子弹，向后退去，第二排士兵向前继续射击，接着是第三排。
一百五十米内，线膛枪对两米高一米宽的物体足有六成的命中率。
密集的队形又增加了命中的概率，左翼的东瀛士兵顿时倒下一百二十多人。
而且由于陆战队士兵打完一枪便向后退，东瀛士兵前进一步，他们便向后退一步，双方的距离在短时间内维持在一百五十米内。
又是两轮射击，冲过来的东瀛士兵便只剩下一百多人。
“分散，全部分散，冲向他们，和他们肉搏。”领队的东瀛将领大叫，面容扭曲。
为了保证燧发枪的命中，刚才他们一直以线列队形前进。
而这导致出现重大伤亡。
见对方士兵再一次后排替换前排，他再也忍不住。
只是这个命令下达，却犯了一个致命错误。
燕州士兵能够采取散兵战术，终究在于线膛枪的射程。
如此，散兵们便能利用自身优势，对敌人进行放风筝式的打法。
在敌人火枪射程之外，不断通过灵活的队形变化，射杀他们。
而东瀛士兵手中拿着的是只能依靠密集队形，弹雨式杀敌的滑膛燧发枪。
单个散兵即便站在十米外，也不见得能命中对方。
所以，除非贴近对方，否则拿着滑膛枪的东瀛士兵对陆战队士兵将没有任何威胁。
果然，见东瀛士兵分散，陆战队士兵再次变阵，由三列小横队变成了一列大横队。
“自由射击。”陆战队将领下令。
“砰砰砰……”又是一阵枪响。
进入一百米内这个东瀛士兵纷纷倒下。
仅剩下三十多个东瀛士兵还在冲锋。
七十米，六十米，五十米……
当东瀛士兵进入十米内，陆战队士兵又换装了新的弹药。
“砰砰砰……”
如此近的距离，陆战队士兵暂无虚发，所有的东瀛视频全部倒下。
六个没有受到致命伤的东瀛士兵，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板载！”这些东瀛士兵红着眼睛，口中大叫，扑向陆战队水平。
“噗呲！”
他们的叫声戛然而止，立刻有数个陆战队士兵冲过去，刺刀将东瀛士兵刺死。
“板载你娘，呸！”一个陆战队士兵向东瀛士兵吐了口唾沫。
他刚想再踹一脚，将领的命令响起，“继续干他们的炮兵！”
应了声是，陆战队士兵再次分散，各自寻找适合的角度，射击东瀛火炮附近的士兵。
与此同时，右翼的陆战队士兵同样歼灭了扑向他们的东瀛士兵。
短短时间内，一千东瀛士兵战死，九鬼井目瞪口呆。
他正犹豫要不要派出更多的东瀛士兵前往，这时忽然听见一阵轰鸣声。
“啊……”
前排的东瀛士兵发出凄厉惨叫，有的东瀛士兵脖子上脑袋被打的稀烂。
有东瀛士兵胳膊被撕扯掉半个，还有东瀛士兵腿断掉了，露出森森白骨。
“该死的，他们在向我们发射葡萄弹！”一个东瀛将领来到九鬼井身边，虽然口中大骂，但他的双腿却轻微抖动。
九鬼井闻言，紧紧握住拳头。
在这里停下，他的目的便是让东瀛士兵安置火炮，随即让士兵以线列队形前进，与对方决战。
但他们的炮兵，在对方士兵的袭扰下，根本无法发射炮弹。
火炮轰鸣的同时，酒鬼井发现对面的燕州士兵不断向他们靠近。
咬了咬牙，他决定让东瀛士兵承受对方火炮的轰击，喊道：“前进！消灭他们。”
在他的命令下，七千多名东瀛士兵向前走去。
陆战队火炮的葡萄弹，不时在东瀛士兵密集的队列中绽放。
一发葡萄弹带走十几个东瀛士兵的生命。
“有意思，果然比势族军队训练有素。”
陆战队左翼炮兵阵地上，潘长的嘴角勾了起来。
相比势族军队，东瀛士兵似乎更能承受伤亡。
但是，势族军队溃散的快，士兵尚且能保命。
而东瀛将会死更多的人。
“杀到他们胆寒！”一句话在潘长脑中响起。
这是周毅和他说的，不过却是燕王叮嘱的。
“殿下英明，的确，就要杀到他们胆寒！”潘长暗道。
东瀛介入大颂内乱，暴露了其狼子野心。
他们的军队估计就是其野心的来源。
既然如此，他自当在与东瀛第一场陆军交锋中，让其刻骨铭心。
第七百零九章 不屑
“轰轰轰……”
十二门野战炮不断将葡萄弹射向东瀛士兵。
由于换装了黄色火药，野战炮的射程和威力得以提升。
以前野战炮发射葡萄弹，只能在四百米杀敌。
但现在，他们能够在距离敌人六百米的时候便发射葡萄弹。
而且由于炮兵位于左右两翼，他们的视野十分开阔，炮弹飞行的路径也没有任何障碍物，可以射击东瀛军队任何位置。
在炮弹的轰击下，前排的东瀛士兵不断倒下。
几乎每一发葡萄弹都会杀死一小片东瀛士兵。
不过东瀛士兵还在前进，前排线列的缺口又被后面的东瀛士兵补上。
由于双方相距五百米，线列的移动又只能走步前进，防止发生混乱。
在一百五十米的行进过程中，东瀛军队不断遭受火炮攻击。
当双方距离只有二百米时，沿路留下丢下了六百多伤亡的东瀛士兵。
此刻，陆战队士兵全部停下，纷纷举起手中的线膛枪。
而东瀛士兵还在不断前进，试图进入一百三十米内射击。
“开火”
一千五百名陆战队士兵，以五百人为一横队，形成三个大横队，正对应东瀛的线列长度。
只是如此，他们便不像东瀛军队一样，还能留下预备队。
不过，显然，他们也不需要。
“砰砰砰……”将领的命令下达。
线膛枪亮起一阵火光，子弹穿透空气，射向对面的东瀛士兵。
瞬间，三百多个东瀛士兵如同麦子被狂风吹拂一般倒下。
接着，陆战队士兵迅速打出第二轮，第三轮。
短短三十秒内，一千多东瀛士兵倒在陆战队的枪口之下。
这个时候，野战炮的攻击还在继续。
一发发炮弹落入，东瀛军中不时传来惨叫。
九鬼井位于阵列中间。
坐在矮脚马上，他能通观察到战场的情况。
见前面两排的东瀛士兵死伤惨重，他的心提了起来。
燕王士兵的火枪不但射程远，似乎也十分精准，这是他们的火枪办不到的。
即便在一百三十米内，他们一轮射击也不过能杀伤对面两三成的士兵。
而对方在两百米的距离竟然能一次射杀六成的东瀛士兵。
见到这一幕，他的心沉了下来。
必胜的信心开始动摇。
只是想到此战关系九鬼家族的荣誉，在琉球这座孤岛上，他们又无路可退，他只能选择继续作战。
和他一样，不少东瀛将领口中还在喊着号子，令士兵向前走。
但恐惧已经充斥了他们的身体。
士兵们更是不堪，尤其是前排的东瀛士兵，他们的衣服上沾满了鲜血，这是刚刚被射杀的士兵的血。
出发前，他们斗志昂扬，但对方的火炮和三轮射击，让他们意识到这场战斗无异于屠杀。
他们连敌人都没有碰到，便死伤了两千多人。
“砰砰砰……”又一轮枪声响起。
正在行走的东瀛士兵再次倒下一排，接着是第二轮第三轮射击。
再次死伤千余人，东瀛士兵依旧没有停下，预备队的士兵补充到前面线列，继续前进。
九鬼井只想进入一百三十米内，向对方射击。
如此，凭借人数，他们即便损失惨重，但依然能赢取胜利。
但就和刚才对付对方的零散士兵一样，这些燕州士兵前排射击过，便向后退五米左右。
这等于他们在前进，对方在有序地退。
双方的距离始终维持在他们的燧发枪的射程之外。
一轮又是一轮射击。
东瀛士兵的尸体铺满了他们走过的道路。
与此同时，散兵们也没有闲着，一直在侧翼射杀东瀛士兵。
当东瀛军队只剩下两千多人的时候，躲在军队中间的九鬼井显得十分扎眼。
他立刻吸引了炮兵和散兵们的注意。
炮兵们填装葡萄弹，将炮口对准九鬼井。
散兵们也瞄准了骑在矮脚马上的他。
“轰轰轰……”
“砰砰砰……”炮声和枪声同时响起。
正在极力维持线列队形的九鬼井还未反应过来，便倒飞了出去。
一枚葡萄弹击中他的胸口，他的胸骨碎裂，肺部几乎被击穿。
望着头顶的蓝天，他不断吐出鲜血。
“大将！”两个东瀛将领扑向九鬼井，双目赤红。
“给我报仇！杀死每个大颂人！”九鬼井死死抓住两个将领的手。
两眼怒睁，他的头一歪。
见九鬼井没了呼吸，两个将领抬起头来，抽出腰间的东瀛刀，他们大喊道：“他们杀死了大将，为大将报仇！”
这一刻，他们再也不管什么线列，让剩下的东瀛士兵发起冲锋。
一些东瀛士兵极度恐惧，站在原地不肯向前。
东瀛将领毫不犹豫东瀛刀砍向他们的脖子，刀光闪过，一颗人头落地。
“这就是懦夫的下场。”东瀛将领提起士兵的人头扔向空中，“逃兵杀无赦。”
准备逃亡的东瀛士兵见状，吓得脚步向后退了一步，只得大叫着，冲向燕州士兵。
但他们的冲锋注定是徒劳的。
每个陆战队士兵携带六十发子弹，他们的弹药足够应对一场高强度的战争。
瞄准冲过来的东瀛士兵，他们纷纷扣动扳机。
“砰砰砰……”又是一批东瀛士兵倒下。
战场上，密密麻麻的东瀛士兵开始显得稀稀拉拉。
这一轮三段射击过后，仅剩下千余的人的东瀛军队终于再也承受不住。
他们不顾东瀛将领的砍杀，拼命向南逃去。
见状，潘长令陆战队士兵全面压上。
“可镂细带雅鹿！”陆战队士兵向前行进的时候，一个受伤，躺在地上的东瀛士兵忽然爬起来，表情狰狞，扑向一个陆战队士兵，手中的匕首就要刺向其胸口。
“噗呲！”刀入肉的声音响起。
陆战队士兵一个挑刺，戳进东瀛士兵的心脏。
“向码头进发！”整个战场归于平静，潘长下令。
半个时辰后，他们抵达码头附近。
经过侦查，潘长下令直接进攻炮台。
由于炮台的火炮正面对着大海，火炮笨重，无法转向。
他们迂回，从后面进攻，炮台的东瀛士兵根本无法还击。
不过他们击溃的东瀛军队显然不是中岛上的全部东瀛士兵。
一只四千人的东瀛军队出现在他们前往炮台的路上，阻止他们夺取炮台。
只是八千东瀛士兵不是他们的对手，这四千人也不过是添油战术。
不到半个时辰，他们便击溃了这只东瀛军队，继续向炮台进发。
第七百一十章 王城
“手榴弹！”“轰！”
沿着中岛码头，东瀛在这里修建了三十六座炮台。
歼灭了东瀛军队，炮台只残留少量守卫炮台的东瀛士兵。
由于东瀛士兵躲在炮台内，将炮台周围的沙袋作为遮挡，抵御他们的射击。
潘长立刻下令散兵队夺取这些炮台。
从腰间取下手榴弹，散兵们三人一组摸向炮台。
两个士兵射击掩护，第三个士兵将手榴弹扔进了炮台内。
一阵轰鸣，炮台内的东瀛士兵便没了生息。
一炷香的时间，整个码头被陆战队士兵拿下。
这时，潘长令旗语手向海上发出信号。
不一会儿，停留在码头对面的战舰徐徐而来，在码头停靠。
运兵船上的士兵纷纷登岸。
周毅和尚斌也从旗舰上下来。
“不错，没有耽误我们吃晚膳的时间。”周毅拿出怀表，笑着对潘长说道。
尚斌则恭维道：“将军真是厉害，这么快就打败了岛上的东瀛军队，中岛上可是有一万两千余名东瀛士兵。”
顿了一下他说道：“而且这些东瀛士兵个个凶残很辣，打起仗来也不要命。”
“这话倒是不错，不过在我们面前就是这个。”潘长竖起小拇指。
“哦，哈哈哈……”尚斌笑起来，燕王士兵自然越厉害越好。
如此，这次夺回琉球，东瀛就休想再夺回去了。
他的王位也就得到了保证。
“距离天黑还有一个时辰，是在这里驻扎一晚上，还是去琉球王城吃晚膳？你们以为呢？”周毅望向将领们。
岛上的东瀛军队被歼灭，剩下的事情就十分简单了，他的心情自然也轻松起来。
尚斌有些迫不及待回到王城，他说道：“中岛从南到北长两百里，但从东到西，最宽处也不过五十里，从码头到王城也就二十里，琉球人以捕鱼和种植水稻为生，王城内可以吃到最鲜美的海味。”
潘长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这还等什么，刚才一只琉球军队被末将打的屁滚尿流，估计他们已经被吓破胆了，说不定吓唬他们一下，就能夺取王城。”
“潘将军，这支军队有多少人？”尚斌问道。
“三千多吧。”潘长随口说了一句。
点了点头，尚斌对周毅道：“周将军，东瀛占领琉球之后不允许琉球王国维持太多的军队，中岛也就只有四千琉球士兵，潘将军打败了三千人，现在琉球王城，定然如惊弓之鸟。”
周毅望向东面，那是琉球王城所在。
比起驻扎在码头，他自然更喜欢在王城驻扎。
于是他道：“全军前进，去琉球王城。”
此番，他一共带来了六千陆战队士兵。
在他的命令下陆战队士兵携带了所有野战炮，向东前进。
从码头，有一条宽敞的泥土路向东延伸。
道路两旁除了稻田便是湖泊以及树林。
一个时辰后，他们望见一座矗立在平原上的城池。
这座城池的城墙不是青砖铸成，而是从山上采下的碎石建造的。
此刻，城墙上站满了戒备的琉球士兵。
周毅正准备下令进攻，尚斌忽然抓住他的手，他的双目隐含热泪，说道：“将军让我试一试。”
说罢，他领着跟在他身后的琉球大臣向前走去。
望向城墙上的琉球士兵，尚斌喊道：“我乃尚斌，琉球国王尚沐之子，得大颂朝廷恩赐，统领六千天兵前来，光复王位，若你们放下刀剑，我既往不咎，如若执迷不悟，一概杀无赦。”
他的话音落下，城墙上的琉球士兵顿时窃窃私语起来。
一个琉球士兵跑了下去，领着一个老人爬上了城墙。
老者望向尚斌，仔细端详了一下忽然激动起来，“世子殿下，没错他是世子殿下，世子殿下回来了。”
但就在这时，一个将领忽然冲上城墙，抽出刀剑，将老者和扶老者上来的士兵砍杀。
见状，尚斌怒极，他对周毅道：“将军，这东瀛人的走狗不杀，琉球将永无宁日。”
周毅了解了尚斌的意思，他挥了挥手。
“轰轰轰……”四十八门野战炮同时轰鸣。
瞬间，琉球王城上的城楼被打成了齑粉。
杀掉老者和士兵的琉球将领死无全尸。
“杀！”
就在这时陆战队士兵冲向了王城城墙。
城墙下他们将手榴弹扔了上去，从墙上顿时变成了火海。
一轮炮击，一轮手榴弹，城墙上便没了动静。
陆战队士兵趁机爬上城墙。
望向城下，他们没有看见其他琉球士兵。
随即，他们打开了城门。
陆战队士兵蜂拥而入，在尚斌的引领下，他们直接杀向琉球国王的宫殿。
沿路上，琉球百姓纷纷躲入沿街的商铺和宅院中，透过门窗的缝隙窥视着他们。
一个时辰后，陆战队士兵抵达王宫。
轻松解决了戍守王宫的上千琉球士兵，他们冲入王宫内。
此刻，琉球皇宫内，宫女和宦官因惊慌而四散奔逃。
尚斌直接领着陆战队，杀向皇宫寝殿。
在寝殿中揪出了一个肥硕的中年男子，他正是东瀛扶持的琉球国王，尚斌同父异母的，第七个弟弟。
控制了王宫，周毅令陆战队士兵接管王城，控制各个要道。
同时把所有的琉球大臣集中到王宫中。
其中一些老臣见到尚斌，立刻扑倒在其面前，嚎啕大哭。
尚斌望着他们面无表情，这些大臣不过是些墙头草而已。
真正对他忠心的大臣，全都和他逃到了大颂。
“世子殿下，当快刀斩乱麻，遵照殿下的命令，我会帮你重新挑选官员，以及训练琉球军队。”周毅这时开口。
他懒得理会琉球国内的恩怨情仇。
而且三十年了，记得尚斌的琉球百姓大多已经是老人。
琉球的青壮只怕对尚斌没多少记忆。
这种情况下，他们就只能把琉球以前的官员和将领一锅端掉，重新建立一套新的体系，免得留下余毒。
而他们亲自创造这个体系，也能保证琉球今后对大颂的忠诚。
毕竟，这本就是尚斌和他们燕王殿下的一场交易。
也为今后琉球并入大颂，做准备。
第七百一十一章 彭城
“你们死有余辜，尤其是你，尚安！”尚斌跪在他面前瑟瑟发抖的肥硕琉球国王。
东瀛占领琉球之后，他这位七弟尚安为了琉球王位，和一帮大臣为虎作伥，屠杀了数万反抗东瀛的琉球百姓。
这些年，为了讨取东瀛军队的欢心，甚至强迫琉球良家女子前往东瀛军营，任由东瀛士兵凌辱。
赋税上，尚安更是对琉球百姓课以重税，缴纳给东瀛幕府，赢取幕府对他的认可。
种种行径，简直禽兽不如。
从尚安到助纣为虐的琉球官员杀千遍万遍，难解他心中之恨。
望向周毅，他道：“将军，杀了他们，这些人手中沾满了琉球百姓的鲜血。”
“全部拖出去斩首!”周毅喝道。
闻言，跪在地上的一众琉球大臣吓得瘫软在地，口中不断求饶。
更有一些琉球大臣屎尿齐流。
琉球国王尚安从被抓开始，就吓得浑身距离抖动，一句话也说不出，现在更是直接昏死过去。
得到命令，陆战队士兵将殿内琉球大臣全部拖了出去。
不一会儿，哭声和惨叫声接连响起，之后归于平静。
这时，尚斌对身后的大臣道：“你们立刻接管琉球各个官署，对官署的琉球官员，以罪量刑，罪大恶极者杀无赦，次之该下狱的下狱，能用者则用之。”
“是，王上。”琉球官员们同声高呼。
斩杀了尚安，此刻尚斌便是琉球国王。
随即，他们转身向外走去。
周毅则调拨了千余士兵随他们去接管官署。
接着，他道：“你这王宫乱糟糟的，今晚还是不在这里吃饭了，等拿下整个琉球国再说吧。”
中岛南北方向还有南岛和北岛，他们只占领了中岛而已。
尚斌笑道：“等接掌了琉球，我定款待将军和将士们。”
令陆战队士兵不得侵扰百姓，在琉球王城过了一夜。
第二天，周毅令潘长拿下南岛和北岛。
经过两日的战斗，残余的八千东瀛士兵，俱都被歼灭。
与此同时。
尚斌回到琉球的消息传遍了琉球国。
因陆战队士兵秋毫无犯，琉球百姓也走上大街。
这时，他们了解到尚安及罪大恶极的大臣全部被处死。
而且，国王尚斌推翻了尚安的政令，沉重的赋税没有了，在东瀛军营遭罪的女子们也返回家中。
“王上回来了，琉球的苦日子终于到头了。”琉球国的老人们痛哭流涕。
青壮们眼中含泪，虽然他们只是通过老人们的故事了解到这位琉球世子。
但尚斌推出的政令却已赢得了他们的心。
和老人们一起，他们来到王宫面前，跪了满地，向王宫叩头。
尚斌身穿王袍，在王宫城墙上向百姓们挥手。
周毅立在尚斌身侧，他道：“你果然还是有点民心的。”
尚斌脸上满是笑容，拉着周毅的手一起向百姓挥动，“这都仰赖殿下恩德和将士们的浴血奋战，今后，琉球是我尚斌的琉球，也是燕王的殿下的琉球。”
“哈哈哈……”周毅笑了起来。
琉球的位置很重要，南岛，中岛，北岛延绵六百余里，横亘在夷州和东瀛之间。
控制了这里，海军的活动范围将会大大拓展。
不需要携带补给船，他们也能将活动范围从燕州拓展到夷州海域。
同时，商船也会因此受益。
毕竟琉球本就是东瀛和西土国家贸易的一个中转点。
……
彭城。
周毅拿下琉球的同时，常威统领大军抵达了这里。
从鲁城到这里，相距六百里。
除了用一天的时间拿下沂城，他们的时间几乎都耗费在路上。
毕竟，从鲁城到沂城，一路基本都是山路。
但过了沂城，则是一望无际的平原。
他们走了一天的路，连座山都没有看见。
直到彭城，才有零星几座矗立在大地上的小山。
不过这些小山基本都是单独一座，没有连成片。
两座山之间有大片的农田，根本不影响他们的行军，也没有给彭城提供天然的屏障。
“怪不得说天下之粮出谢家，这里到处都是农田和湖泊河流。”望向彭城城头，秦山感慨了一句。
关通道：“什么谢家，马上这里就咱们的了。”
“可不是嘛。”吕昌掐着。
一路行来，势族军队溃散的速度基本上等于他们行军的速度。
这个彭城也手到擒来。
三人说罢，对视了眼，哈哈笑起来。
常威没有理会三人。
他正专注望向彭城。
自古以来，这彭城便是兵家必争之地。
原因在于彭城往南便是淮水。
拿下了彭城便等于控制了淮水。
而控制淮水，淮水之南的郡县将再无天险可依，只会被敌人鲸吞。
他们唯一的道路便只有逃到金陵，凭借九江天险御敌了。
所以，势族才会在此囤积重兵，与他们一战。
赢了，守住淮水，南面郡县安稳无虞。
输了，也能迟滞燕州兵马的进攻。
据探马送来的消息，溃退这些天，势族们大举征募豪族私兵。
从齐州溃散的豪族私兵，以及从豫州，宁州，亳州赶来的豪族私兵约三十万。
其中一半聚集于此。
剩下的一半则继续南下，随势族军队往淮城去了。
不过即便如此，彭城中也有三十万人左右。
谢家，王家，韩家等势族兵马各五万，还有十五万豪族私兵。
尽管这些豪族私兵在他们眼中如同土鸡瓦狗。
但这么多兵马堆在一个城池内，还是会给他们造成一些麻烦的。
至少也会导致王府亲军付出更多的伤亡代价。
而且一天内只怕拿不下彭城，要耗费几日。
只是，他们又不能不打，绕过城池南下，就等于将王府亲军的后背交给了这三十万兵马。
“等拿下彭城，你们再乐，也不迟。”常威收起望远镜，“准备攻城！”
应了声是，秦山三人回到各自军中。
随即，他们派出士兵向城墙方向挖掘壕沟。
这种新式战法虽然单调无聊，但每次却十分有效。
往往能以最小的伤亡赢取胜利。
这次的战事只耗费更多时日，就更需要壕沟保护士兵们的安全。
第七百一十二章 突发状况
淮城。
此刻，城内挤满了从北方过来的军队。
躲在街边，打量这些垂头丧气的士兵，淮城百姓议论纷纷。
“王兄，韩兄，左腾大人，到了这里就可以歇歇了，彭城至少能阻挡燕王兵马一段时间，即便他们过了彭城，也得想办法过淮水。”谢端说道。
顿了下，他继续道：“我谢家水师虽然比不上梁家的，但怎么说也有百艘战船，不会让他们轻松度河。”
韩铮和王子安对视一眼，轻轻松了口气。
这一路，他们马不停蹄，不敢休息一天。
因为他们知道，即便浪费一日，第二天可能就会被追上。
长期的行军，让他们十分疲惫。
现在，终于可以歇歇了。
佐藤真久闻言，说道：“这还不够，最好让一些船装满石头，在运河与淮河的交接处，把这些战船凿沉，防止燕王的战舰从运河南下，进入淮河。”
谢端眼前一亮，他道：“佐藤大人英明，我这就吩咐下去。”
大军全部入城。
谢端让势族和豪族军队驻扎在大营内，又给韩铮等人安排了宅院。
晚上，他在淮城最负盛名的酒楼中摆宴，邀请韩铮，王子安，佐藤真久等，又叫来数家大豪族作陪。
尽管北方的战事正在进行，但淮城依旧一副歌舞升平的安乐景象。
附近的青楼中不时传来琴声和歌声。
为了讨好佐藤真久，谢端请来淮城青楼内各家的花魁娘子添趣。
酒过三巡，谢端望向正与花魁娘子喝交杯酒的佐藤真久，缓缓道：“佐藤大人，燕王兵马步步紧逼，我等性命就全赖此番联盟了。”
在鲁城的时候，他只是担心谢家兵马在战争中的伤亡。
进入宁州，他心疼的就不仅是谢家将士，还有宁州的郡县。
照现在这个样子，虽然他们能够迟滞燕王兵马南下，但终究他们会被赶到九江之南。
如果燕王兵马越过九江，继续攻打他们，那他们谢家就会和韩家一样丢掉所有的疆土。
所以，他能够加入佐藤真久口中的东土联盟。
如此，九江南的金陵和数个谢家城池或许都能得以保全。
甚至将来，他们还能够击败燕王，夺回丢掉的土地。
“梁开一定会同意的，他若是不同意，燕王下一个就会打他！”韩铮面色通红，将酒杯重重放在桌上。
自离开沂城，他的心情便分沉闷。
因为，他韩家的疆域全部丢光了，俨然如同一只丧家之犬。
虽然谢端嘴上对他还一口一个韩兄。
但是他清楚，他韩家在谢端眼中已经不再可以与他谢家平起平坐了。
唯一有价值的，只是他挥下的五万韩家兵马，以及五万豪族私兵。
还有王家，在行军过程中，王子安数次刻意讨好谢端。
他清楚，王韩两家本就是抱团取暖对抗燕王。
现在王子安为求自保，亲和谢家也无可厚非。
可他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最终只能把帐算在燕王的头上。
对佐藤真久口中的东土联盟，他也痴迷到疯狂，坚信此事能成。
“韩兄说的是，他梁家不战而逃，只想让我们顶着，但到最后，他也跑不了。”王子安说话的时候，亲自给谢端倒了杯酒。
谢端点点头，依旧望着佐藤真久，“我也认为梁家不会坐以待毙，但据说梁家与东瀛和不列颠有些矛盾，梁家会因此冰释前嫌吗？”
这话倒是把佐藤真久问住了。
他只知道幕府正在打造针对燕王的联盟，但却不清楚如何化解梁家与东瀛和不列颠的矛盾。
不过给他送信的东瀛士兵曾说，幕府会在往来东瀛的梁家商船上安插眼线，利用他们传递情报。
于是他道：“如果没错，这几天就会有最新的情报送过来。”
谢端，王子安，韩铮大喜，纷纷起身向佐藤真久敬酒。
如此，在淮城等待了三日。
他们没有等来东瀛的情报，却等来了彭城被攻克的消息。
拿下彭城，燕王兵马继续南下，两日的时间，抵达淮河北岸，清理运河与淮河交叉口的沉船。
而四艘燕州战舰也陆续抵达。
这让他们大吃一惊，立刻决定继续向南撤离。
这次他们准备前往杨城，再渡过九江，前往金陵。
……
淮河北岸。
谢端等人向南逃窜的时候，常威正指挥会游泳的俘虏撑船到河中间打捞石头。
拿下沂州之后，他便考虑到南下淮河的问题。
于是，在沂城时便派出骑兵前往晋河，命令四艘战舰沿运河而下，配合他们作战。
不过由于运河弯弯曲曲的，战舰走的比他们慢，现在才到。
没想到，淮河和运河口就被堵住了。
“照这个样子，至少得五六日才能清理差不多，战舰才能通过。”常威暗道。
彭城的兵马虽众，但终究不是他们火枪火炮的对手。
熬了三天，死伤八万余人，城内的豪族私兵和势族士兵便挺不住了。
第三天他们攻入城内，士兵们选择了投降。
他本想一鼓作气，但还是被出了岔子。
想到这，他不由皱了皱眉头。
不过，他也没有其他法子。
第六天，河道终于疏通。
四艘战舰进入淮河，他们也让王府亲军搜集了到了足够的民船。
第六天中午，王府亲军渡过淮河，经过一日的行军，抵达淮城。
在这里，谢端留下了五万兵马戍守。
经过一夜的战斗，王府亲军轻松将淮城攻克。
得知势族军队逃向扬城，常威随即下令向杨城进发。
淮城和杨城之间的距离足有三百里。
由于他们推进的速度太快，钟离建立后方的速度俨然跟不上他们，粮草出了问题。
常威只得让士兵依靠备用的炒面，轻装简行，向扬城而去。
只是当他们抵达扬城的时候却忽然发现令人惊异的一幕。
在扬城前有三道相隔三十米的壕沟。
壕沟前堆了两层沙袋，势族士兵正拿着燧发枪站在壕沟中，只露出一个脑袋，将枪口对准他们。
在壕沟区域甚至还有火炮，一切显得井然有序。
而在扬城城墙上，王榭，谢安神色淡定，在他们身边站着一位金发碧眼，上身蓝色短衣，下身黑裤的男子。
第七百一十三章 战壕
“卡特教官，这真是令人敬佩的战术，燕王的士兵显然被吓住了。”
王榭轻摇手中的纸扇，望向这位五天前抵达扬城的山姆国军官。
彭城失陷，这对势族们来说，又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这显得他们的兵马在燕王士兵面如同废物一般。
士兵们在前往扬城的路上不断逃亡。
尤其是豪族私兵跑的最多。
一路上，三大势族的家主也俱都寡言少语。
他们对自己能否坚持的东土联盟成立的一天感到悲观。
可就在这时，一艘商船渡江而来。
三个东瀛人和两个山姆国人抵达了这里。
其中一个山姆国人自称卡特，另外一个似乎是他的下属。
此番前来，他负责充当军事教官，负责指导他们战斗。
了解了当前的战事情况，卡特便命他们挖掘壕沟。
且向他们介绍，如何利用壕沟拖延对方的进攻。
“这在西土，是每个军官都必须掌握的战术。”卡特收起望远镜。
由于担心大颂北方势族溃败的太过迅速。
幕府和山姆国领事商议下，他被要求乘坐商船先抵达吴国，再北上，再嗯抵达大大颂北方。
协助大颂的势族军队抵抗燕王的进攻。
毕竟，他们还需要时间商谈东土联盟的具体事宜。
他的说完，身边的东瀛人翻译起来。
“是吗？这真令人羡慕啊。”王榭有一句，没一句同卡特聊着。
不时望向其手中的望远镜。
这个如同千里眼一样的东西让他十分震撼。
只是卡特仅仅让他体验了下，便再也不让他碰。
城内，一座精致秀美的宅院中。
谢端三人再也没有了逃向扬城事后的颓然。
他们和佐藤真久坐在一起喝茶，谈笑，意气风发。
“只是此番，却要委屈你们东瀛了。”抿了一口茶，韩铮望向佐藤真久。
据前来的东瀛人说，这段时间，山姆国人作为中间人去了吴国临城，同梁家商议东土联盟之事。
山姆国人向梁家保证，不列颠会继续同梁家进行贸易，而不会因为贸易差额，挑起同梁家的战争。
不过这一点，这还需要不列颠人正式与吴国签订签约。
至于东瀛，吴国向东瀛索要北夷州，试探其诚意。
这个条件已经被送回东瀛幕府。
幕府会不会答应，接下来半个月内便会知晓。
如果东瀛和不列颠俱都满足了吴国的条件，吴国的答应会加入东土联盟。
同时会帮助谢家守住九江，阻止燕王继续南下。
佐藤真久苦笑一声，这个条件东瀛一定会答应的。
因为抵达扬城的东瀛人私下告诉了他一件事。
燕王的军队攻占了琉球。
琉球陷落，夷州自然也就不安全了。
不如将夷州北面交给吴国。
如此，还能引起吴国和燕王之间的矛盾。
毕竟燕王拿下琉球，其下一步定是要拿下东瀛占据的夷州疆土。
不过此事他不能说，而是道：“为了阻止这个邪恶的燕王，付出一点代价是值得的。”
“大义，真是大义。”韩铮拱手，神色敬佩。
王子安和谢端也都恭维起来。
前段时间，他们对这个东土联盟还有些没信心。
但自从卡特教他们挖掘壕沟，布置战场，他们最后一丝疑虑也消失了。
因为不只是东瀛，西土人也真的介入了。
接下来，他们只需要等待签订契约。
城外。
观察了一阵，常威收起望远镜。
吕昌盯着城墙看了一会儿，骂道：“城墙上那个妖魔鬼怪，不会就是殿下口中的西土人吧？”
“肯定是了，只是他们怎么突然出现在扬城。”关通道。
秦山眼睛眯了起来，“这还用说吗？砂浆砸癞蛤蟆，这群王八蛋凑到一起去了。”
接着他道：“若是让我抓到他，非把他的毛全部拔了。”
常威一直在思索着什么，没有搭理三人。
良久，他说道：“立刻派人将这个消息送往燕城。”
随即，他望了眼扬城前的壕沟。
这种壕沟布置，在军事学堂上，燕王曾经和他们重点讲过。
有时候他真的奇怪，燕王是如何懂得这些奇奇怪怪的战术的。
毕竟一路打过来，势族们根本不懂得这种战法。
这定然是扬城的西土人搞出来的。
所以，燕王是如何知道西土有这种战术的。
实在想不通，他晃了晃脑袋，将这些杂念甩出脑海，开始直面眼前的战事。
扬城的三道壕沟很深，连在一起，宽度超过百米，里面满是士兵。
对这样的壕沟发起冲锋，会付出惨重的伤亡代价。
毕竟躲在壕沟中的势族士兵打一枪便可以躲入壕沟中，装了子弹再继续发射。
而冲锋的士兵则是全面暴露的。
对付这样的壕沟，他们只能在其对面挖掘壕沟。
以壕沟克制壕沟。
想到此，他立刻让士兵同样挖掘出同样的三道壕沟。
第七百一十四章 卡特的信
“吕昌，本将命你统领三万兵马，拿下齐州南四郡，宁州，亳州，豫州其他郡县。”
命令士兵挖掘壕沟的同时，常威又下达一道命令。
尽管他有信心突破对方的壕沟，拿下扬城。
但不同于攻打其他城池。
这次，他们只怕要在扬城下拉锯些时日。
毕竟，扬城内聚集了大批势族和豪族兵马，而且俱都是精锐。
最重要的是，这些将领和士兵没有半路逃亡，可见他们对势族也足够忠诚。
因为基本上，他们不是势族和豪族的同姓族人，便是他们的姻亲。
再结合环绕扬城的壕沟。
接下来的战事，将是他们南下以来，最难的。
而从鲁城开始，为了尽快击败势族，他们只是追着谢端等人所在的势族大军打，只拿下沿路的重要城池。
没有分兵攻打宁州其他城池。
所以，他们仅仅控制了南下路线上重要节点，没有全面夺取宁州，齐州西南四郡。
至于豫州和亳州，更是没有一兵一卒过去。
原本，他们要是能迅速歼灭谢端等人统领的势族大军便罢了。
但如今要陷入拉锯战，就不能对这些地方放任不管。
这些势族统治了二百余年的郡县，还残余不少豪族及官吏。
根据他的了解，豪族们只是派出核心子弟和私兵跟随谢端，韩铮等人同他们打仗。
王府亲军没有打下的城池，依旧被留下的豪族子弟控制。
若是他们趁机蛊惑，拿出钱粮征募百姓为兵，占据城池，与他们对抗，将会十分麻烦。
再者，由于他们一路推进太快，士兵们仅仅携带了炒面。
十几万大军马上就要面临粮草的问题。
这就更需要全面接掌齐州南四郡，宁州，甚至豫州和亳州。
毕竟，豫州和亳州虽然不在他们南下的路线上。
但这若出了乱子，完全可以烧到齐州和宁州。
“是，将军！”应了是，吕昌转身而去。
回到军中，他将三万兵马分为十五只队伍，每只队伍两千人，给统领队伍的将领分配各自要攻打的城池。
毕竟，还未攻下的城池中即便还有势族和豪族残兵，也不会很多。
两千人拿下一座城池，完全足够。
“我的上帝，这只军队似乎很擅长挖掘壕沟，真令人震惊。”
扬城北面城楼。
吕昌给麾下将领分配任务的时候，卡特一直在观察战场。
见燕州士兵开始挖掘壕沟，他惊叹一声。
从势族将领口中，他了解到这只军队常常把壕沟挖掘到城下，向他们投掷一种会爆炸的小型火器。
不过那种单人壕沟与当前燕州军队挖掘的壕沟完全不同。
他的惊叹正是来源于此。
因为，当下燕州军队挖掘的壕沟弯弯曲曲，错落有致，像波浪线一样。
刚开始，他以为来自燕州的军队是仿效他们的壕沟挖掘。
观察了一阵，他才意识到，他们是在按照自己的规划挖掘。
“锥形子弹，会爆炸的投掷火器，这实在太奇怪了，这位燕王是如何做到这些的。”卡特展开手，盯着手心的子弹，这是势族在战场上获得的。
当下，西土的燧发枪依然在使用圆形子弹，即便线膛枪使用的也是圆形子弹。
所以，这个发现更让他感到意外，忽然觉得这次大颂之行很有必要。
“能告诉我这位燕王的所有消息吗？”卡特把子弹放入上衣口袋，问身边的王榭。
在东瀛，他尽管对这位燕王有了些了解。
但他更想亲自从大颂人口中获得对这位燕王的评价。
“这位燕王去燕州之前是个傻子……”王榭闻言，娓娓道来。
他们三家势族现在都想借助东瀛和西土人对抗燕王，他自然知无不言。
卡特侧耳倾听，眉头微微皱起。
待王榭讲完，他道：“这么说，燕王基本上不可能从附近势力中获得任何支持。”
“没错，他就是个疯子，在与所有人为敌。”王榭故意加重“疯子”两个字，如同佐藤真久一样污蔑赵煦和燕州。
卡特不关心这位燕王与大颂势族之间的矛盾。
他很清楚，燕王与势族的本质矛盾在于不同利益群体的争斗。
他只想弄清楚，这位燕王是如何从一无所有，到掌握了如此高超的火器技术。
“或许，真有一位精通工艺的传教士效忠了他。”和所有人一样，卡特只能如此解释这件事，而且相信这位传教士掌握的工艺十分高超。
毕竟在西土，他们会相互挖掘对方的学者。
也常有学者因为各类原因逃往其他国家。
“真是一个走运的家伙。”卡特心里酸溜溜的。
接着，他下了城墙，回到自己的住处，写了封信，准备送往东瀛的山姆国领事馆，“亲爱的艾尔逊先生，东瀛对这位大颂燕王的描述是准确的。”
“大颂势族军队由于刚刚掌握火器不久，对火器战术了解甚少，这一点和燕王军队差距很大，他们似乎很熟悉火器战术。”
“即便是我们山姆国的军队面对他们，只怕也会十分麻烦，如果我们不及时干涉，或许只需要一两年的时间，这位燕王就会统一大颂，到时候，东土将会有一位巨人觉醒。”
“如果这一天到来，在东土的殖民地显然会受到严重的威胁，我们夺取佛郎机殖民地的计划也会受到影响。”
“基于此，在大颂处于内乱之际，施以干涉十分之有必要，大颂贫瘠的北方会限制这位燕王的壮大。”
“让大颂南方保持独立，支持他们，他们今后会成为我们钳制燕王的帮手。”
“因恐惧燕王，南方也会更依赖我们，让我们获得更大的利益。”
“而我会留在这里，率领势族军队抵抗燕王，直到东土联盟各方签下契约，同时，了解下他们的火器，最后，我们决不能让一个黄色皮肤的低贱国家崛起，愿上帝保佑山姆国。”
信写完，卡特将信纸装进信封，交给自己的下属，一个二十出头的山姆国青年卫兵。
让他交给东瀛人，通过梁家的商船送往东瀛。
之后，他重新返回城墙，协助势族将领守城。
接下来的三天是平静的。
又宽又深的战壕让王府亲军忙碌了三天左右，才将势族挖掘的壕沟围拢起来。
与此同时，常威派出的快马，抵达了燕城。
将扬城的情况送到了赵煦手中。
第七百一十五章 榴弹炮
“西土人，壕沟。”
王府书房，赵煦将骑兵送来的战报看了一遍，轻轻皱起了眉头。
在当代的历史中，明朝末年便曾雇佣过葡萄牙雇佣军。
这是火器时代，西方第一次参与东方的战争。
清朝建立，与西方的联系基本中断，直到天平天国运动。
西方国家经过考察，认为天平天国禁止鸦片贸易，坚持独立自主的政策会严重会损害西方国家利益。
于是决定在这场内战中选择支持卖国求荣的清政府，借师助剿。
之后有了臭名昭著的常胜军，常捷军。
这两只军队俱都是殖民者在南洋殖民地招募土著训练的雇佣军。
此外，还有中英混合军，当时的沙俄，法，美也俱都出人出力，积极打造洋枪队，镇压太平天国。
这是西方国家第二次介入东方内战，而且比第一次更深。
如今，由于东瀛对大颂的野心，势族与东瀛及西土势族的勾结，大颂将在历史上第一次面临外部势力介入的战争。
这个西土人以及战壕只是开始，接下来他们在东土的殖民地军队以及雇佣军登上江南的土地也不是不可能。
毕竟，他至死也不会卖国求荣，对内横征暴敛，对外奴颜婢膝。
量中华之物力，讨列强之欢心！
他相信，经过东瀛和西土国家的探查，他们也很快会明白这点。
利益相悖下，除非一方退让，否则刺刀见红就避免不了了。
再者，山姆国立国之后，便驱逐北美，南美的殖民国家，将其纳入自己的势力范围。
他自然不可能容忍西土国家在东土范围耀武扬威下去。
到时候，他一旦动他们的殖民地，还会爆炸更加激烈的战争。
总而言之，他现在就处于大国崛起的阶段。
而为了遏制一个新兴大国崛起，他们定会用尽一切手段。
拿破仑战争，第一次世界大战，本质还是新兴大国与守旧大国的利益冲突。
更何况，当下西土处于白人至上主义的巅峰时期，一个不同肤色国度的崛起，对他们而言，更是噩梦。
“既然如此，就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赵煦的紧紧握住拳头，神色坚定。
其实他处境不是太坏，至少他掌握了不输于西土的技术，建立了一只强大的军队。
过不了多久，燕州的各项技术甚至会实现反超。
这比起刘邦被匈奴围困，唐太宗与突厥签下渭水之盟相比不算什么。
而他也会同他们一样，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汉唐盛世！
“殿下……”
见赵煦发愣，骑兵小心提醒了下。
战事紧急，他还得带着燕王的命令回去复命。、
赵煦回过神来，常威最终的目的还是为了请示他下一步的战略。
于是他道：“不必急于一时，尽量以最小的代价赢取胜利，最重要的是稳固江北，配合马翰拿下南梁。”
战壕战是火器出现之后非常恶心的战术。
在当代美国独立战争中美军和英军为了争夺城市，经常在城市周边挖掘战壕对战。
在南北战争中更是将这种战术发挥了到了极致。
以致于称南北战争是第一次世界大战的预演。
而一战中，战壕加机枪夺取了几百万士兵的生命。
战壕，大大增加了进攻一方的难度。
躲在战壕中的对方士兵能够躲避对方火枪的射击和炮击。
当敌人靠近的时候，再露出身体向对方射击。
战壕的争夺中，双方伤亡都会很大。
所以，他不希望王府亲军为了一个扬城鲁莽发起进攻。
而不强攻，就意味着会消耗更多的时间对峙。
既然如此，不如拿下南梁，先稳固江北，再徐徐图之。
“是，殿下。”骑兵应了声是。
赵煦点点头，又道：“还有，你回去告诉常威，他已经有了一种在战壕战中对自己有利的火器，马上，本王会再给他送去一种适合战壕战的火器。”
说罢，他让骑兵回去。
随即，他在徐烈的护卫下去了兵仗司。
他同骑兵说的第一种战壕战火器，就是已经装备军中的手榴弹。
手榴弹很灵活，可以单兵携带，争夺战壕的时候有不小的用处。
而第二种武器则是上次他与王应谈及的改良型臼炮。
也就是大仰角射击的榴弹炮，能够将开花弹扔到壕沟上，杀伤敌人。
有了这两种火器，王府亲军会更容易在战壕战中消耗敌人，赢取胜利。
但即便如此，王府亲军还是无法回到一两日夺下一城的辉煌时期了。
一场战争必然要花更多的时间在壕沟的争夺上，其次攻城。
“殿下。”赵煦一到，王应便赶了过来。
得知赵煦的目的，他引着赵煦到了火炮工坊。
“殿下这事儿，臣可一直记得，钢铁坊炼出第一炉转炉钢，臣便拿来一部分改良了臼炮，这个就是。”王应指向仓库里的一门改良臼炮说道。
这些臼炮已经不再是如同水桶粗，固定在铁板上的手抬臼炮。
而是碗口般粗，固定在轮子上，炮口六十度朝天的近代前装榴弹炮。
赵煦点点头，转炉钢的质量优良，在减轻重量和炮膛壁厚的情况承受更多的黄色火药。
虽然，这些榴弹炮相比一战前后的榴弹炮还属于乞丐版的。
但是在这个时期绝对是战场的杀敌利器，尤其是对付壕沟里的敌人。
想到这，他道：“这榴弹炮的射程如何？”
王应道：“臣试过了，能把炮弹打出一千五百米左右。”
赵煦满意地点点头，“不错，足够用了。”
这个射程相比滑膛炮还差不多，但对臼炮来说绝对是极大的突破。
毕竟之前，臼炮的射程不到五百米。
不过因钢材的问题，榴弹炮的生产显然才刚刚开始。
这门不过是试验性质的。
于是他对王应道：“新式线膛枪不能耽搁，这榴弹炮也得加紧，尽快造出一百门出来。”
杨城这个点，他虽然让常威不要急，但最终他还是要拿下的。
毕竟在江北留下这么个势族的据点，会让他心里不舒服。
而且杨城就是当代的扬州，运河也延伸到此处。
不拿下这里，他的战舰就无法顺运河而下。
第七百一十六章 缓兵之计
“是，殿下。”王应抚摸着榴弹炮。
在兵仗司呆了一会儿，赵煦回了王府。
接着，他将鸿胪寺副主事孙政叫了过来。
这个孙政是政务学堂的学员，在鸿胪寺选拔官员的考试中拔得头筹，被选为鸿胪寺副主事，辅佐董安。
董安南下之后，一直由他管理鸿胪寺大大小小的事务。
想到董安，赵煦的眉头拧了起来。
董安这一去，过了不少时日了，至今他是死是活全没音讯。
他的父亲董元为此愁的茶饭不思，也来找过他数次。
最终，二人都是一阵叹息，董元抹泪离去，他心情沉闷。
但，这是没法办法的事，大颂对海外的探索起步太晚。
以至于东土的海洋上，横行的是西土的战舰和私掠船。
即便是东瀛，以前也比大颂对海洋的掌控更广泛。
直到他建立燕州海军，才改变这一状况。
但是东土南部海域依旧是殖民者的乐园。
将这件事暂时压在心里，他对孙政道：“本王需要你去一趟吴国，就说本王不愿意见到吴国落入东瀛和西土人的圈套，互为仇敌，愿意化干戈为玉帛。”
“只要吴国愿意向朝廷称臣，便不再继续南下，为表本王诚意，本王愿意将风帆战舰图纸赠与吴国。”
孙政闻言，大为讶异，他道：“殿下难道不想一统天下了吗？”
虽然，他只是鸿胪寺官员，但是政务学堂中每个学员都知道燕王的志愿是扫清天下豪族，让百姓安居乐业。
现在，燕王突然要与势族妥协，这冲击了他的信念，不由一阵心颤。
赵煦摇了摇头，他道：“你想多了，只是现在出了些状况，必须暂时忍让，采取些策略，免得让一些域外国度介入大颂内乱。”
说罢，他将东土联盟等事告诉了孙政，毕竟让他出使吴国，就必须得让他了解这些。
“原来如此。”孙政松了口气，“这么说，殿下是为了拉拢吴国，避免其完全倒向东瀛和西土，让其认为自己可以两面得利，从而中立，如此，便可以专心对付东瀛和北狄和西土势力。”
“没错。”赵煦望向南方。
他在等一个节点，这个节点就是舰船司的蒸汽轮船下水。
只要他有了蒸汽轮船，就可以切断东瀛和西土与大颂的往来。
到时候，便可以调转头来，专心对付吴国。
但在这之前，他必须麻痹吴国，避免其在加入东土联盟之后，命水师与西土人的战舰围剿燕州海军。
毕竟，到时候很可能不列颠会派出蒸汽船拖曳的风帆战舰，加入战斗。
如果几家势力合在一起，将是个不小的麻烦。
“臣明白了，此番前往吴国，定不会负殿下所望。”孙政道。
赵煦又将一些底线划给了孙政，接着让他去乐亭，乘坐海军的战舰前往吴国。
这是为了便捷，同时也是为了展示燕州海军的实力，恫吓吴国。
如此，吴国与山姆国和不列颠人合作的时候，会更加投鼠忌器。
议定了此事，孙政拱手离去。
赵煦则去了蒸汽机工坊。
这段时间，他一直和王崇推动蒸汽机车的营造。
现在就差临门一脚，燕州的蒸汽机车便会诞生。
到时候再铺上铁路贯通大颂内重要的城池，让各类矿产资源输入燕州，燕州的工业将会进一步腾飞。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能够通过铁路的延伸，扩展大颂的势力范围。
毕竟，他刚刚得到情报，乌兰巴从罗斯国回来了。
他正在让徐克试探情报，了解乌兰巴与罗斯国达成了什么协议。
……
临城。
赵煦交给孙政任务的同时，梁开正在与吴国大臣们宴乐。
不过除了吴国大臣外，宴席上还有一个山姆国人。
梁开不时向他敬酒，脸上充满得意。
江北打的如火如荼时，山姆国人抵达了临城，带来了让整个吴国振奋的消息。
他们愿意调解吴国与不列颠的矛盾。
尽管这段时间吴国一直预备抵抗不列颠人。
但是，那是他们得到不列颠要进攻吴国后，不得不做出的防备。
内心里，他们根本不想与不列颠发生冲突。
毕竟吴国朝堂了解不列颠是多么强大的存在。
与不列颠斗，他们不会赢，还会失去海上的贸易航道，在商贸上遭受打击。
所以，他们自然乐意山姆国此番的调解。
之后，山姆国人便抛出了东土联盟，要求吴国加入，一致对抗燕王。
当下，在江北，三家势族节节败退，他自然感到了威胁。
此事他也心动了。
不过意识到，东瀛，山姆国人和不列颠人似乎都有求与吴国，在拉拢他。
他便趁机索要了夷州北部，让吴国获取最大的好处。
所以，这几日，他心情格外舒爽。
危机消散，他吴国还突然占了不少好处。
第七百一十七章 风潮涌动
“父皇，这就叫时来运转，左右逢源。”
酒宴氛围正浓，太子梁峰举杯向梁开敬酒。
为了不让山姆国使节听见，他刻意压低了声音。
自南梁兵马撤退，韩家，谢家和王家的军队被燕王打的节节败退。
临城一片愁云惨淡。
原本，他们的初衷是想让其他四家与燕王打个两败俱伤，自己只出五万兵马走个过场。
没想到，却因南梁的问题导致他们的期望落空，吴国的命运也岌岌可危。
他们正犹豫是否挥兵北上，与北方势族抵御燕王之际。
山姆国使节抵达，拉拢他们加入东土联盟。
“这都是皇上沉得住气，没有一开始就答应山姆国人，否则可套不出他的地盘。”坐在梁峰对面的大臣向梁开拱手，同样压低了声音。
他是吴国宰相沈安，其所在的沈家被称为浙州仅次与势族梁家的第一豪族。
梁开在金陵任职期间，一直由沈安打理浙州。
与兵骠骑大将军廖凯一起，属于梁开的左膀右臂。
“哈哈哈……”梁开得意地笑起来。
这句话沈安倒是没有说错。
山姆国使节一开始只是要求梁家加入东土联盟，却没有给他们任何实惠。
当时，他尽管心动，但是没有立刻答应。
而是以大颂内乱乃是家事，无需外人参与，拒绝了山姆国使节。
之后，山姆国使节才同意调解吴国与不列颠之间的矛盾，同时让不列颠做出承诺，不会针对梁家的海上贸易。
随即，他又当着随山姆国使节而来的东瀛使节提出让东瀛交出夷州北部的要求。
他才会与东瀛共存于东土联盟中。
否则，即便他向燕王称臣，他也不会答应。
结果他赌对了，山姆国使节和东瀛使节俱都沉不住气。
尤其是东瀛使节，当即答应回幕府，商议此事。
想到什么，他继续道：“不过，这还不够，无论是东瀛，还是山姆国和不列颠，他们终究是外力，形势不对或燕王给他们更大的好处，他们随时会跑，不可将身家性命托付在他们身上，对他们只能加以利用，不可全信。”
顿了一下，他又道：“在朕看来，最重要的还是收拢其他势族兵马和天下豪族，再从西土得到了更优异的火器，即便他们抛弃了我们，我们依然能与燕王平分秋色。”
“皇上真是深谋远虑。”坐在梁峰左手边的廖凯拱手道，“如此时机，正当让谢家，韩家，王家投入皇上麾下，再与窦家计较一番，拿下整个江南。”
梁开正是这个意思，韩铮在自己削去帝王头衔。
谢家的宁州和亳州基本被燕王夺取，只剩下江南的金陵和几座城池，同时实力大损。
此刻不让他们归顺自己，更待何时。
至于窦家，现在也是焦头烂额，正在襄城附近与马家兵马厮杀。
收拢三家势族兵马，他再趁机拿下南梁的湘州，江南之地便基本纳入他的治下了。
最重要的是，东瀛使节提出让他南梁庇护韩家，王家和谢家三家。
既然是庇护，效忠吴国就是对他们最好的庇护。
于是，他道：“正合朕意，沈安，你立刻派出使节去前往扬城商定此事，再派人去襄城，问问他窦唯，是自己交出湘州，还是朕领兵去亲自拿下。”
沈安满脸笑容，应了声是。
窦家这是活该，不能怪他们趁人之危。
若不是他们南梁毁约，这北方的战事又怎么会打成这样!
……
草原。
汗庭。
此刻汗帐中正在激烈的争吵。
最终，在穆勒洪真一声断喝下，争吵休止。
随即，穆勒洪真和阿舒尔走了出来。
乌兰巴，铁木塔以及部分北狄将领紧随其后。
“没想到罗斯国的胃口居然这么大，竟然想要整个极北之地。”铁木塔冷哼一声，脸上还泛着因愤怒而涌起的血色。
半个月前，乌兰巴回来了，同时还带来了一个罗斯国使团。
罗斯国答应同北狄展开贸易，向他们出售火器。
但是，前提是让北狄割让极北之地。
那可是一片十分广袤的土地。
面对这个问题，将领们争论得十分激烈。
以乌兰巴为首的将领认为，极北之地一年中大部分被冰雪覆盖，没有多大用处，以极北之地换取罗斯国的贸易往来，十分值得。
而铁木塔等将领则认为，北狄的疆土寸土不能割让，这事关北狄的尊严。
穆勒洪真也犹豫不决，只得将在外征战的阿舒尔叫了回来，商议此事。
最终，对火器更为重视的阿舒尔认为可以答应此事，他今日便将此事正式定下。
毕竟，若是秦州和雍州没有失陷之前，他们或许还会犹豫。
但这两州的丢失以及守城的北狄士兵反应的燕州火器比以往更厉害。
让他们最终做出了这个艰难的决定。
在他看来，割让极北之地，换去与罗斯国的贸易往来，失去的只是北方的雪原。
如果让燕王继续壮大，他们失去的将是整个草原。
他们很需要与燕王一样的火器。
虽说，这短时间，东瀛为了拉拢北狄，在北方牵制燕王，给了他们燧发枪和东瀛火炮的锻造技艺。
但乌兰巴回来之后，认定东瀛的火器比罗斯国相差太多。
到此，他和阿舒尔便没有其他选择了。
“他们什么时候能提供第一批火器？”穆勒洪真没有理会铁木塔的抱怨，而是望向乌兰巴。
“回父汗，伊万说，只要我们签下契约，极北之地的罗斯国军队便会将仓库里火器交给我们。”乌兰巴说道。
伊万随他回来了，不过这次伊万的身份是罗斯国领事，负责罗斯国与北狄间的事务。
穆勒洪真和阿舒尔对视一眼，点点头。
比起其他将领，阿舒尔对罗斯国更了解，强大又危险。
不过当下的情况，他们已经顾不得戒备罗斯国了。
了解了秦州和雍州之战，他才清楚这个燕王有多麻烦。
穆勒洪真又为什么把他千里迢迢叫回来。
再者，北狄现在与东瀛缔结了盟约。
近日，东瀛又在鼓捣什么东土联盟，试图拉拢他们进入这个有其他西土国家参与的联盟。
或许，这足以让罗斯国收敛自己的野心。
“去签下这份契约吧。”阿舒尔正出身的时候，穆勒洪真轻轻一叹。
第七百一十八章 伊万的心思
“是，父汗。”
乌兰巴弯腰行礼，原本他可以很早就回来。
但是抵达罗斯国都城基辅之后，他被震撼了。
而罗斯国君主尼古拉大帝，似乎也有意留他在基辅多待些时日。
令伊万在这段时间令他走遍了基辅城，更是去了罗斯国其他的城池。
而越是了解罗斯国，他就越能体会道罗斯国的强大。
更坚定带领北狄向罗斯国靠拢的想法。
之后，他又被安排去罗斯国皇家学院学习了两个月。
还认识了一位罗斯国姑娘。
回北狄前，他答应这位姑娘，等击败了燕王，他就会回去。
转身离去，他前往伊万居住的营帐，让伊万准备契约。
这份契约在罗斯国的时候便准备妥当。
尼古拉大帝已经在上面签了字，盖了印章。
随即，他们一起去了汗帐。
穆勒洪真在尼古拉签名的下面，将自己的名字写了上去。
契约签订，伊万嘴角上扬，露出淡淡的笑容。
这个契约签订，罗斯国便将整个西伯利亚雪原收归囊中，而他们付出的不过是一些老旧的火器。
而且由于北狄是个荒蛮的游牧民族，他们没有罗斯国的工业基础。
今后，他们只能拿皮毛，牛羊去换他们的弹药以及更多的火器。
如此，他们罗斯国还会再赚一笔。
最重要的是，今后北狄将不得不与罗斯国捆绑在一起。
尼古拉大帝款待了乌兰巴，还刻意让一个罗斯国姑娘征服了他心，也是为了这个目的。
当然，罗斯国也不是为了单纯获取土地和与北狄贸易。
他们有意拉拢北狄。
这不是为了乌兰巴口中的大颂燕王，即便有，也只有一点。
毕竟在尼古拉大帝眼中，这位燕王在号称西土宪兵的罗斯国面前，不值一提。
他，更担心的是不列颠在东土的扩张。
罗斯国的间谍已经从不列颠获得了他们的东土计划。
自西土到中土一线，不列颠国每次都会鼓动其他国家采取针对罗斯国的战争行动。
当下罗斯国和不列颠的关系十分恶劣。
趁着东土还没有被不列颠人染指，他们自然要扶持一个自己能够掌控的势力，作为介入东土事务的锚点。
毫无疑问，这个北狄再合适不过。
首先，北狄的疆域与罗斯国接壤。
北狄背叛他们的代价将会很大。
其次，北狄面临大颂燕王的威胁，需要罗斯国提供支持。
而只有他们罗斯国才能给北狄提供最强有力的保障，甚至关键的时候，让罗斯国远征军参与战争。
北狄自然也会清楚这点。
所以，有时候他们倒是真要感谢这位大颂燕王，让北狄投入他们罗斯国的怀中，如此他们便有了一个与不列颠在东土博弈的棋子。
至于这位燕王，他们希望让他处于能威胁北狄，又无法彻底消灭北狄的状态，维持平衡。
同时，他得到了一个坏消息。
通过乌兰巴，他了解到与北狄隔海相望的东瀛与穆勒洪真达成了某种约定。
最重要的是，近日东瀛提及的某个盟约中似乎有不列颠人和山姆国人的参与。
这引起了他的警惕，显然，北狄人很精明，他们不愿意完全被罗斯国掌控，也在寻求平衡。
不过，身为东土特使，他有在维护罗斯国利益下做出必要行动的权利。
所以，他决定接触一下燕王，给北狄施加压力，让北狄人清醒下。
让他们明白，罗斯国能扶持北狄，也能与燕王合作，从而让他们决定该站在谁的一边。
同时，他也想挑拨燕王对抗这个联盟。
北狄与燕王敌对，但这不影响罗斯国接触他们两个。
毕竟有共同利益的时候，敌人也可以暂时合作。
“可汗，罗斯国将保证你们的安全。”想了一阵，伊万收起契约，对穆勒洪真说道。
穆勒洪真敏锐注意到伊万的措辞。
很显然，罗斯国没有兴趣同他们一起消灭燕王。
眼下，只想让北狄沦为其附庸。
正如阿舒尔说的一样，罗斯国很擅长吞并了大大小小的草原或是高山部落。
心中冷哼，他的脸上依然挂着微笑，“多谢伊万领事，希望你能在北狄过的愉快。”
伊万的眉头轻蹙一下，又舒展开来。
涉及到个人，他就很郁闷了。
原本，他以为能脱离苦海了。
没想到最终逃不过回到东土的命运。
不过好在，他现在是罗斯国领事的身份。
北狄有求与罗斯国，不会威胁他的生命。
离开汗帐。
伊万对乌兰巴道：“我认为，有必要前往燕州，假意接触燕王，了解燕州的情况，如此才能决定是否向北狄提供更优异的火器。”
乌兰巴点点头，认为伊万说的有道理。
“我会派出骑兵护送你前往。”乌兰巴道。
伊万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第二天，他在一队骑兵的护卫下向宁锦都司而去。
五日的时间，他抵达了锦城。
第七百一十九章 共同利益
“罗斯国？”
杨震正准备前往燕城。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锦城训练士兵，巡查防务，不得一丝空闲。
近日，宁锦都司的防务趋于安稳。
他决定回去一趟。
毕竟，至今他还没有与父亲和女儿相见。
当初，他是担心自己会在宁锦之战中战死。
见了反而会让他们再伤心一次。
但随着对线膛枪的列装，以及黄色火药的供给。
他认为北狄再也不可能威胁到大颂了。
甚至适合的时机，燕王定会北伐，荡平北狄。
“正好，让他们和我一起走。”杨震道。
这个罗斯国使节由北狄骑兵护卫而来，却又要见燕王，真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
不过在燕王麾下越久，他越清楚这位燕王的厉害。
无论是什么，断然不会让罗斯国沾了便宜。
定下此事。
不多时，一辆马车进入锦城，北狄骑兵被留在城外。
由他们护送罗斯国使节就行了。
三日后。
一行人抵达了燕城，杨震领着伊万径直去了王府。
这一路上，杨震没有与伊万有任何交流。
只是让士兵与其接触，二人一同进入王府，他也只是向伊万稍微点头。
“末将杨震参见殿下。”
到了议事堂，杨震向坐在主位的赵煦行了军礼。
赵煦点点头。
杨震回来省亲这事自然是提前经过他同意的。
否则一个边关大将不可能擅自离开驻地。
“杨将军与翼国公和爱女分别多年，今日也该团聚了，还是让本王先为将军探探翼国公的反应？”赵煦没有理会伊万，而是先将其晾在一边，这杨震道。
他了解杨震这段时间想见又不敢见的情绪。
近乡情更怯嘛。
杨震反复握拳又松开，掌心俱都是汗珠，“多谢殿下，不过还是让末将自己来吧，大不了被我爹打一顿。”
燕王治军十分严格，但私下中与将领相处的十分融洽，如同朋友一般。
这也是将领也都很喜欢燕王的愿意之一。
包括他面对燕王的时候，也觉得十分轻松自在。
不过，他们若是犯错，到时候就不一样了，燕王会如同雷公一样，铁面无情。
“嗯，好，若是挡不住翼国公的鞭子，可以来向本王求救。”赵煦轻轻笑了笑，随即挥了挥手，示意杨震可以去了。
杨震嘿嘿笑了两声，又行了个军礼，转身离去。
随即，赵煦将目光投向了站在阶下的伊万。
杨震出发前，便派出快马告知了他此事。
对这位罗斯国使节的到来，他有心理准备。
“让北狄用天花祸害我大颂的人就是你吧！”赵煦目光如电，望向伊万，语气严厉，“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竟还敢来燕州！”
伊万闻言，心里微微一跳。
忽然响起乌兰巴说这位燕王曾患过脑疾，思想难以琢磨。
他忙道：“殿下，此事乃是北狄逼迫，我也只是求生，情非得已，再者，我现在乃是罗斯国领事，你们东土人常说两国交战不斩来使。”
赵煦望向伊万。
正是在他的引领下，乌兰巴去了罗斯国。
现在乌兰巴归来，这位伊万还成了罗斯国驻东土的领事。
可见罗斯国已经与北狄建立起了紧密的联系。
这个罗斯国处的位置就是当代的沙俄占据的位置。
其实也就相当于这个世界的沙俄。
而且从费文处了解的情报来说，这个罗斯国同样奉行极限扩张策略。
当前在位的尼古拉大帝甚至曾说过罗斯国的疆土没有尽头。
也正是长久的扩张战略，让罗斯国从一个小公国成长为横跨东土西土的庞大帝国。
而在当代，沙俄为了东扩曾与清朝发生过一次战争，被康熙击败。
同时又扶持葛尔丹，不断东侵，再次被康熙击败。
鸦片战争之后，又鲸吞了巨量的疆域。
所以，尽管这是个平行世界，与当代无关。
但基于当代的经验，他对这个罗斯国还是极为警惕的。
在他看来，北狄不过是北方的小麻烦，罗斯国才是真正的大麻烦。
他们定然不会放过任何侵占土地的机会。
“伊万领事不必紧张。”赵煦揶揄了一句，“还是说伊万领事此番前来燕城的目的吧，据本王所知，罗斯国和北狄交往甚密，而北狄乃是我大颂死敌，领事来此，应该不是为了劝和吧？”
“自然不是，我们罗斯国不愿插手东土的内部事务，与北狄间也不过是正常的贸易往来。”伊万自然不会同赵煦说实话。
顿了下，他继续道：“这次来，我主要是想给殿下提个醒，东瀛和不列颠正在组建一个围剿燕王殿下的联盟，也正在拉拢北狄加入，希望殿下警惕。”
“哦，罗斯国倒真是关心本王。”赵煦冷笑一声，“你们是担心这个联盟建立，将来会危急你们罗斯国在东土的利益吧？而北狄又与东瀛暧昧不清，如此，本王便最适合充当对付不列颠人的打手，对不对？”
“这……”伊万心中大惊。
燕王望向他的目光，深邃而幽暗，仿佛将他的内心看穿。
“这个燕王真可怕。”一道声音在伊万心中响起。
这位比他还年轻的大颂燕王，比他想象的聪慧。
“是的，所以我认为罗斯国与燕王殿下有共同的利益。”伊万决定不再隐瞒。
因为已经瞒不住这位燕王，继续狡辩，只会把这次出使搞砸。
“本王也这样认为，不过既然是共同利益，你们罗斯国又能给本王提供什么支持呢？”赵煦歪着头，望向伊万。
当下罗斯国与不列颠乃是死对头，有不列颠的地方，罗斯国必定会来捣乱，这属于西土两个集团的对抗。
正考虑到这些，他才决定见伊万。
或许，他能通过这个利益共同点，破坏东土联盟，比如同罗斯国一起坑北狄，让其无法加入东土联盟。
以他对罗斯国的了解，他绝对不想北狄与东土联盟走近。
“为了减轻殿下的面临的困难，我们可以合作，逼迫北狄拒绝加入这个联盟，以让殿下专注于应对东土联盟。”伊万直言。
这就是他这次来的真正目的。
罗斯国想要彻底掌控北狄，尤其不希望北狄加入这个东土联盟，与他们的敌人不列颠有接触。
他相信燕王也不想四面皆敌。
而至于燕王，罗斯国当下与大颂隔着北狄，双方暂时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
利用其与北狄的矛盾，让北狄依附罗斯国，再对抗东土联盟，显然最符合罗斯国的利益。
毕竟，燕王与东土联盟这场混战下来，他相信双方定会两败俱伤。
到时候便是罗斯国大举在东土扩张的时机了。
第七百二十章 交易和机车
“呵呵，你们罗斯国真是精明，对抗东土联盟是本王，逼迫北狄只怕也得需要本王出力，而你们却得到了两处实惠，打击了不列颠人，还让北狄因为恐惧更对你们罗斯国言听计从，对吗？”赵煦瞬间猜出了伊万的心思。
“殿下是个聪明人，这个世界本就如此，不是吗？为了共同利益而合作，利益相悖而斗的你死我活，如果我们罗斯国处在大颂的位置上，殿下处于我们罗斯国的位置上，也会这么做。”伊万缓缓说道，“再者，我们也不是一点损失没有，在逼迫北狄这件事上，我们暂时不会向北狄出售最新式的火器，也会控制数量。”
赵煦深深看了一眼伊万，缓缓点头。
他这话已经十分直白了，就是国与国之间只有利益。
在利益面前，敌人和盟友的身份是随时可以转换的。
所以，无需纠结罗斯国与北狄的关系。
他们就是在扶持北狄介东土事务，但当下也需要大颂敲打北狄。
在不同利益的地方，他们是敌人，在共同利益的地方，他们可以合作。
至于是否合作，则在于他自己的选择。
将来，如果他搞定了东土联盟。
说不定遏制他，又会成为罗斯国和不列颠人的共同利益。
在他看来，现在的罗斯国对他还存在误判，可能认为他不可能超越西土国家，只是东土上的一个异类。
所以，眼下他们只想借他的手对付不列颠人，而没有认识到，他今后会是整个西土的敌人。
否则，他们定然也会加入这个东土联盟。
当然，还有一点，罗斯国不像不列颠，和山姆国一样在东土拥有海上利益和殖民地。
“本王答应你。”赵煦沉吟了会儿，说道。
如果他和罗斯国合作，能够让北狄不加入东土联盟，至少北方会暂时安宁一些。
他可不想现在就同被罗斯国武装的北狄打仗。
等斩断了东土联盟伸向大颂的黑手，解决了江南，他再北上不迟。
当然，到时候他不会因为今日与罗斯国的合作而留手。
毕竟，现在他们只是利益交换，没有任何交情可言。
毕竟，若是他在对抗东土联盟的战争中惨败。
他相信罗斯国也会毫不犹豫和北狄一起瓜分大颂。
“多谢燕王殿下。”伊万大喜，“殿下只需要向北增兵，剩下的事只需交给我们罗斯国即可。”
赵煦点点头，“可以，不过这需要等一等，本王还需要解决一些江北的战事。”
“不急，我们罗斯国和北狄也需要时间交接极北之地。”伊万道。
“是吗？”赵煦瞳孔微微一缩。
北狄口中的极北之地就是当代黑龙江到贝加尔湖一线，往北的地区。
伊万这么说，显然北狄与罗斯国的利益交换就是割让部分北狄认为不重要的疆土。
“他大爷的。”赵煦心中怒极。
还处在封建时代的这些傻叉根本不懂那些所谓荒凉之地的重要性。
那上面可都是丰富的矿产和油气资源。
不过，幸运的是当前还处于大航海时代，只要有实力，便能随意开疆扩土。
压制着心中的愤怒，赵煦没有表现出来。
他是从当代人的思维考虑的。
但是在北狄和罗斯国眼中，这和大颂毫不相干。
因为极北之地也从来不是中原王朝的疆域。
不过，用不了多久，他就会让北狄和罗斯国清楚，极北之地到底是谁的了。
议定此事，赵煦便叫了个鸿胪寺官员过来招待伊万。
同时吩咐鸿胪寺官员，伊万若是走，便立刻把他送走。
若是不走，想在燕城瞎溜达，但看住他，不让他见到一些敏感的东西。
待鸿胪寺官员领着伊万离去，赵煦去了蒸汽机工坊。
今日是蒸汽机机车试车的日子，他因为此事耽误了。
如同鸦片战争时期，当稀土把触角伸入东土的时候，这个地区的形势必然会变得极为复杂。
当下大颂面临的就是这种状况。
如果大颂如同大清一样，面临的就是西土国家的蚕食。
而由于他的存在，变成了各方势力的角力。
赢了，便能将西土势力赶出东土。
输了，同样会变成下一个大清。
面临这种情况，赵煦始终没有搞乱主线。
这段时间，他不是在推进各项改革，就是在催督工业的发展，以及工艺的进步。
因为只有在科技上碾压西土国家，他才有可能在大航海的尾声，重塑世界版图。
给大颂一个光明的未来。
还未到蒸汽机工坊，赵煦便听见一阵“呜呜”的鸣笛声，以及一阵“哼哧，哼哧”的响音。
进入蒸汽机工坊，赵煦发现工坊内的匠人都消失了。
他继续往前走，到了蒸汽机工坊大院，又穿过院门进入近日建成的试车场地。
这个试车场面积很大，周围被围墙围了起来。
此时，只见匠人们围成一圈儿，后面的人垫着脚尖往前看，前面的人则议论纷纷。
直到有人发现他的到来，才“呀”的一声惊呼，给他分出一条路。
这时，赵煦看见一辆蒸汽机车车头正在铺设的铁轨上缓缓移动，而且速度越来越快。
王崇正和一个机车驾驶员站在车头中，满脸兴奋。
望见赵煦，他让机车驾驶员减缓速度，准备停下。
赵煦摆了摆手，趁着机车车头到自己面前，他抓住车门上的把手便登上了机车车头。
随即，他站在车头中，在周长六里的铁轨上移动。
“殿下，臣刚才试过了，这机车最快能半个时辰跑出六十公里。”王崇手中拿着怀表，显然是在记录时间。
燕王交待他，如果他来晚了，可以先行试车。
赵煦把头伸出车外，任由风吹在脸上，仿佛回到驾驶汽车跑六十公里每小时的时候。
闻言，他笑道：“这个速度相当不错了，接下来可以在燕州境内铺设铁轨了。”
蒸汽机汽车诞生初期，也就是二三十公里。
直到1829年，英国的火箭号机车速度才五十七公里每小时。
燕州产出的第一辆机车显然胜过火箭号的。
不过接下来要提升机车速度的话就需要改良蒸汽机了，打造专门的机车蒸汽机，比如腹胀式蒸汽机。
其实也就是他让王崇研造的三胀蒸汽机的缩减版。
这个都在学员们的攻坚下，过不了多久便可以面试。
到时候，他相信燕州的蒸汽机机车能够将时速提升到一百二十公里左右。
第七百二十一章 姻缘
“呜呜……”
蒸汽机车在环形的铁轨上又跑了十三圈，最后缓缓停下。
王崇和赵煦从车头上跳下来，相视一笑。
蒸汽机车的成功代表着燕州工业水平的整体提升。
因为组装这辆蒸汽机车需要各类零配件。
其中核心的构件在蒸汽机工坊制造。
不少零配件则由这段时间建立的配套工坊制造。
比如螺丝有专门的螺丝工坊。
齿轮有专门的齿轮工坊。
连杆，曲轴也有对应的工坊。
而专业的工坊只负责制造最核心的部分。
比如蒸汽机工坊将更多的精力放在汽缸的切削和缸塞制造上。
毕竟蒸汽机最要紧的便是气密性。
他之所以这么做，也是为了建立规范的生产体系。
一家工坊什么都做就意味着什么都不精。
既然钟表坊需要齿轮，纺织机，织布机也需要齿轮。
与其在制造怀表，摆钟，织布机，纺纱机的时候各自建一条齿轮生产线。
不如集中到一起，搞得专业一些。
钟表坊的匠人会研造钟表，但不会投入精力专门研究齿轮。
但齿轮工坊为了赚钱，就必须提升自己的齿轮的质量。
如此，各类工坊便能良性发展。
同时，这也是为了完善燕州的工业体系。
当他需要某个机械的时候，能找到相应配套工坊，给他们尺寸。
他就能得到合格的配件，组装出一台机械。
“殿下准备将第一条铁轨铺设到什么地方？”王崇这时问道。
赵煦嘴角擒着笑容。
当下他最期待两件事，一个是蒸汽机机车，一个是蒸汽船。
这两个属于交通运输的革命。
无论对于工商业，还是军事，俱都意义巨大。
当下，他实现了第一个，过不了多久，就会实现第二个。
而对于铁轨的铺设，他在心中早有计划。
第一条，自然向东延伸，穿过平郡，抵达静海。
平郡内当下燕州最大的铁矿，同时还是运河的终点，而静海则事关海贸。
这条铁路建成，不但能将货物最快输送到码头和港口，还能把铁矿石不断运输到燕州。
这第二条铁路自然是过上谷郡，抵达晋州。
他需要晋州的煤炭。
第三条这是从平郡向西，向北分两路延伸。
向西抵达辽郡，向北则抵达宁锦都司。
第四条则是从燕州向西，抵达豫州，司州，再往秦州雍州去，抵达萧关。
第五条，则是从燕州南下过齐州，再过分叉，一条过亳州，一条过宁州。
当然，这都是他的规划。
要把这些铁路全部建起来可是浩大的工程，需要大量的钱财和劳力。
当前，马上要修建的还是第一条和第二条。
想到这，他一面同王崇说了自己的设想，一边回了王崇在蒸汽机工坊的办公署。
二人端着茶闲聊了一会儿，王崇突然想到什么，说道：“殿下蒸汽机车试车成功，接下来只需建立蒸汽机车工坊，专事制造以及改良即可，臣以为，接下来该进行发电机方面的研造了。”
他现在根本不想闲下来。
燕王教了他们那么多东西，他只怕一生太短，全部实现。
所以，他只想尽快将书上的东西变成现实。
这是他当下唯一的快乐了。
赵煦点了点头，蒸汽机只代表第一次工业革命。
当下西土基本处在第一次工业革命的末期。
再过二三十年便能自然突进入第二次工业革命。
在当代，正是第二次工业革命让西方列强走上巅峰。
根据他的记忆，当代1820年，法国人安培发现了安培定律。
1832年，又一名法国人发明了手摇发电机。
但电力真正大规模投入使用，则是在十九世纪六十年代直流发电机出现后。
当下，燕州追上了第一次工业革命的尾巴。
想要超越就只能提前进入第二次工业革命，普及电力。
所以，他当下建立的燕州工业不是最终目的，只是为了第二次工业革命服务。
让燕州的工业能够制造出突破到第二次工业革命的东西。
“尽管按照本王给你们的路线，大胆尝试。”赵煦给了王崇一个鼓励的眼神。
从一开始亦步亦趋跟随他。
现在王崇渐渐有了自己独立的思想和行动。
能够按照自己掌握的技术循序渐进研造。
屈生也一样。
这段时间，他虽然不声不响的，但却在研造一个革命性的化学物质。
又同王崇闲聊了一会儿，赵煦向王府而去。
半路上，他想起杨震，忽然调转马头，向翼国公府去了。
这杨丰脾气火爆的很，要是见到杨震，知道他没死，十余年躲在荒岛上，不知道会干嘛。
一路想着，他到了翠玉坊。
从金陵逃过来的皇商和官员大都将宅院买在这个地方。
导致翠玉坊现在成了寸土寸金的地方。
到了翼国公府，赵煦准备看笑话。
这时却傻了眼，只见杨丰杨震父子两个一脸贼笑。
正把糜妃往外面送。
“母妃。”赵煦怔了下，立刻下了马，“你怎么在翼国公府。”
杨丰和杨震没有说话，俱都笑的合不拢嘴。
糜妃见到赵煦，抓住他的手道：“母妃路上正巧碰见杨震将军，便想起一件好事，于是便过来了。”
一边说，糜妃一边笑吟吟地看向赵煦，眼神暧昧。
而在杨震和杨丰身后的杨素素，则侧着脸，满脸红晕。
赵煦瞬间懂了糜妃的意思，不由一阵尴尬。
“你初来燕郡便十六，如今都二十了，再不娶亲，人家都要戳母妃的脊梁骨了。”糜妃循循善诱，“你父皇也说，放眼燕城，也就翼国公家的孙女无论身份还是容貌，都与你相配。”
顿了下，他继续道：“再者，你打下这么大的基业，总得有人继承，你父皇和大臣们也不知一次提过。”
赵煦觑了眼杨素素，见其容貌娇美，羞涩下更美艳不可方物。
且杨丰受难期间，杨素素又为了生计，能屈身做豆腐，可见其也是个贤惠持家之人。
于是他道：“单凭母妃做主。”
杨丰和杨震本来还有点紧张，闻言，一张脸上就只剩下嘴了。
第七百二十二章 父子
“那就这么办了。”糜妃一对美目在赵煦脸上遛了一下，又撇了眼脸像苹果一般红的杨素素，捂着嘴轻笑，登上马车。
赵煦觉得自己留下也是尴尬，忙说，“母妃，儿臣送你回去。”
二人离去。
杨丰哈哈大笑，“真是祖上庇佑，让糜妃娘娘相中了我杨丰的孙女。”
轻捋花白的胡须，他望向仍旧一脸羞红的杨素素，“素素，燕王殿下乃是人杰翘楚，能入王府，是我杨家三世修来的福分，你为王妃，当恪守本分，秉持内务，为殿下分忧。”
“没错，将来只要你们夫妇恩爱即可，爹和你祖父不求荣华富贵。”杨震眼中泪花闪烁。
分离十余年，只想补偿自己的女儿。
他高兴，不是因为杨素素嫁入王府，光耀门楣。
而是他的女儿真的有了一个好归宿。
毕竟燕王博闻广识，品行端正，又勤政爱民。
可谓是贤王中的贤王。
再者，燕王本人也是生的玉树临风，英俊潇洒。
“爹…你们就这么盼着我嫁出去呀。”杨素素撇了撇嘴。
杨震忽然笑的十分暧昧，“那，爹把这门婚事推了？”
杨素素闻言，双手攥紧衣角。
轻轻哼了一声，转身往闺房去了。
“哈哈哈…真是女大不中留，明明心里欢喜嘛。”杨丰背着手，摇了摇头。
“虽说素素出身将门，有点英气，但还是有女子的矜持的。”杨震说道。
只剩下父子二人，两人一言一语。
这时，杨丰的脸色忽然变得阴沉，“原来你一直在殿下麾下为将，为何到现在才回来见我和素素。”
杨震顿时吓的双腿轻颤，他道：“爹，我怕你打我……”
“你以为现在，我就不打你了吗？”说罢，杨丰捡起门后的扫把，劈头盖脸就向杨震打去，“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叫你十几年音讯全无，叫你明明知道我和素素来燕州，你也不滚来相见……”
杨震抱着头，身上挨着扫帚，要一直陪着笑。
他回到国公府，刚刚与父亲和女儿相认，糜妃娘娘后脚便到。
父子两个还没来得及说上几句话。
现在杨丰回过神来，自然要教训他。
不过虽然挨着打，他的心里却如同蜜一样甜……
与此同时。
赵煦同糜妃到了皇家别院。
在院内的荷花池畔，二人找到赵恒。
糜妃向赵恒回了去翼国公府提亲的事。
此刻，赵恒手中提着一壶酒，正在画池畔中的荷花。
闻言，他转过头来，说道：“既然如此，朕就下道圣旨，择吉日让杨家的女儿与煦儿成婚。”
接着，他对赵煦道：“煦儿，你对这桩婚事可满意？”
“父皇和母妃千挑万选的，儿臣自然喜欢。”赵煦道。
对这门婚事，他倒不像杨素素那般羞怯。
毕竟自己来自现代，不像古人一般对这种事羞于开口。
自他来到这里，先接触了凤儿和鸾儿，又遇见徐娥，再次念玉燕。
凤儿和鸾儿是他婢女，徐娥与他虽然暧昧，但因其天香楼的身份。
他对其一直心中戒备，自然无情愫可言。
至于念玉燕，与他先前有婚约，可二人交集甚少，也只是因利益往来。
诸多女子中，也只有杨素素适宜做他的王妃。
首先，杨素素在京师的时候，其容貌之美便名扬金陵。
其次杨丰被贬斥燕州，他便对这位与杨丰共患难，每日做女工，豆腐赚钱持家的女子微有好感。
当然，还有一点，与杨家的联姻，也有益于他对军队的掌控。
毕竟杨震手中握着宁锦军。
将来，他是要宁锦军掌管北方的。
“这就好，等你有了子嗣，人心也会更安稳一些。”赵恒笑道。
赵煦怔了下，大臣们一向对皇帝的子嗣十分关心。
在他们看来，只有皇帝有了子嗣，江山才会安稳。
他虽然不是皇帝，但当下却是大颂朝廷实际的控制者。
道理也是一样的。
而且，不止赵恒，常威和刘福也隐晦地向他提及过此事。
可以说，这是以刘福，常威为首的这些新臣和以杨丰为首的旧臣都希望的。
“是，父皇。”赵煦望向赵恒。
初来燕城，赵恒脸色苍黄，一副被酒色掏空的样子。
但现在，他却面色红润精神焕发，像完全换了一个人。
毕竟，他再也不必操心国事，只需玩乐而已。
而且因为赵煦的原因，他也不敢背着糜妃风花雪月。
俨然是一副失去了权柄的父亲，得看儿子和老婆脸色的样子。
因为赵恒的识趣，赵煦也没有亏待他。
每天王府美酒供应着，有什么新奇玩意，也会给他送来，比如怀表，摆钟这些。
除了没有帝王的权柄，小日子过得还是很舒适安逸的。
在皇家别院待了会儿，赵煦回了王府。
他婚事定下，剩下的交给礼部即可，由他们挑选良辰吉日。
……
临城。
在罗斯国使节伊万抵达燕城之际，鸿胪寺副主事孙政已经在临城呆了三日。
吴国皇帝梁开不见他，也没有让官员招待他。
这几日，他都是自己掏银子吃饭。
很显然，他随燕州战舰抵达临城港口，让梁家有些羞恼。
正在他以为，今日梁开会继续晾着他的时候。
这时一个宦官到了他下榻的客栈，“孙副主事，皇上要见你，随我来吧。”
孙政面不改色，不卑不亢。
整理下衣冠，他随宦官向皇宫而去。
他身为朝廷鸿胪寺副主事，自然要在意个人形象，这关于燕王的颜面。
此番，他出使吴国，乃是为了化解东土联盟，可不是来乞求吴国。
一路到了皇宫，他又被引到御花园。
此刻，一个身穿龙袍的中年正背向他，似乎正在赏花。
这就是现在的吴国皇帝梁开了。
“燕王让你来有何事？莫非只是想向朕耀武扬威。”宦官上前提醒了一句梁开。
梁开转过身，望向孙政，眼神森冷。
三天前，十二艘燕州战舰突然出现在临城外海，把他吓了一跳。
直到孙政表明只是来出使，他方松了口气。
在禁军的护卫下，他偷偷去码头望了眼燕王的战舰。
见燕州的战舰果然如同传闻的中巨大，他又是羡慕，又是心惊。
于是，他故意把燕王的使节晾几天。
以表明他吴国不会被燕州的战舰吓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