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三章 掷弹队
平原城。
战争拉开帷幕，常威便抵达了这里。
因与齐国隔河相望，这里自然成为战争前线。
王府亲军九成的兵力部署在晋河北岸。
“嘿嘿，终于要打了，我等的牙都上火了。”
平原城临时指挥室，吕昌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秦山和关通二人笑得合不拢嘴。
常威出发前，便给三人去了命令，让他们在平原城会合，商议南下的战争。
“什么狗屁伐燕联盟，这次末将倒要看看他们有几分本事。”秦山冷哼一声。
在他们眼里，势族本就是乱臣贼子。
现在他们竟敢勾结北狄和东瀛，图谋攻打燕州，这简直就是叛国，罪加一等。
当下，这些叛国者就在晋河的南岸，他们恨不得立刻南下，把他们杀的片甲不留。
“他们一定想不到，我们会主动南下进攻，等我们的大军越过晋河，他们一定会吓得尿裤子。”
“哈哈哈……”关通说完，三人笑了起来。
常威忍住笑意，在三人面前，他需要保持威严的形象。
清了清嗓子，他瞪了眼三个人，道：“虽说这次换装了黄色火药，还有木柄手榴弹，但你们一个个的不要把尾巴翘起来，若是打出的伤亡比例，不成体统，我就把你们丢到晋河里面去喂鱼。”
“是，将军。”三人同时立正挺胸，向常威行了一个军礼。
这自然是王府亲军的新式军礼。
常威点了点头，“趁着还未渡河，再让士兵熟悉一下木柄手榴弹。”
这段时间，他们已经进行了手榴弹的投掷练习，不过扔的都是假的手榴弹。
如今木柄手榴弹被送到军中，该让他们体会一下榴弹爆炸的威力。
吕昌三人也来了兴趣。
这个木柄手榴弹一直在对外保密。
他们也知道有这么个东西，但从来没有见过真实的手榴弹。
常威这么说，他们再也忍不住，一溜烟的跑了出去，让自己麾下的将领去仓库搬运手榴弹。
又选了几个投掷手榴弹的高手，去了城外的校场。
把手榴弹分发给士兵，吕昌三人摒住呼吸。
常威背着手神态轻松，他在兵仗司的校场中见识过了手榴弹爆炸的场面，倒没有什么稀奇的。
来到校场，他主要想看看军中的佼佼者，能把手榴弹扔多远。
“开始吧。”一切准备就绪，常威下令。
这时，一个士兵拿起一枚木柄手榴弹，将木柄后面的盖子扭开，拉火绳露了出来。
按照训练时的步骤，士兵拉动火绳，随即一股青烟冒出。
卯足了劲儿，士兵抡圆了胳膊，将手榴弹扔了出去。
“轰！”手榴弹落在五十米远的位置，突然爆炸，腾起一团火焰和烟雾，泥土四溅。
“轰轰轰……”接下来又有几个士兵投掷着榴弹，大多落在五六十米的位置。
吕昌三人目见手榴弹爆炸，从一开始的惊讶变成了兴奋，又变成狂喜。
秦山道：“将军，这个手榴弹太厉害了，这等于人人都成了炮兵。”
“不止于此，炮兵可没有这么灵活，这手榴弹拿在手里，想扔什么地方，就能扔到什么地方，方便的多。”
吕昌则道“有了这个东西，真的是再也不需要重步兵了，直接把手榴弹扔城墙上去，就把敌兵全炸死了，穿那么笨重的盔甲，还不如多带几个手榴弹。”
虽然对重步兵一直留有执念，但这次，他真是再也没有任何理由要求保留重步兵了。
燕州冷兵器时代过去了，辉煌将属于火器。
秦山和关通没有注意到吕昌的情绪，他们脑子里现在全是把手榴弹扔到对方城墙上的画面。
有了手榴弹，今后他们攻克城池将会事半功倍。
三人沉浸在喜悦中的时候，常威则来到士兵面前，拍了拍他们的肩膀。
根据燕王的要求，军中士兵投掷手榴弹的最低标准是三十米。
这些士兵能够将手榴弹扔到五六十米外，的确难得。
如此想着，他脑中忽然灵光一闪，对三人道，“你们把军中能够将手榴弹扔到五十米外的士兵集中起来，组成投掷队，本将有用处。”
“是，将军。”三人同时应了一声，常威没有解释投掷队的用途，他们也不敢问。
见识了手榴弹的威力，一行人返回了平原城。
见不少将领带着士兵正在领火药和手榴弹，他道：“还有新式的军服你们也一起领走，每人两万套，剩下的慢慢配给。”
“军服！”三人又是一阵兴奋。
和手榴弹一样，他们对新式军服也只是有所耳闻，但还没有见识到真正的军服样式。
吕昌道：“黄色火药，手榴弹，现在还有军服，这场仗不打的漂亮一点，我都末将都对不起他们。”
一边说，他一边给自己麾下的将领猛使眼色，让他们立刻去仓库领军服，省得晚去一步被秦山和关通的部下占了便宜。
秦山和关通也不是吃亏的主，他们和吕昌的想法一样。
两万套军服，一套也不能少谁也不能多吃一口。
常威懒得去理会他们的小心思，只是道：“从明天开始，领到军服的士兵，全部换装新式军服，包括将领。”
丢下这句话，他回了自己临时居住的宅院。
第二天，他起了个大早，小心翼翼从床底下掏出一个小箱子。
箱子里面是一套崭新的军服。
小心翼翼地拿出来，仔细穿上，又将衣服身上的褶子捋平，他脸上露出一抹满足的笑容，挺起胸膛，大步走了出去。
这套军服是燕王专门给他定制。
在军服的两侧肩膀处，秀着五颗星。
按照燕王的说法，这次发放的新式军服不仅仅是为了换装那么简单。
同样也属于军队改革的一部分。
如同他肩膀上的五颗星一样，将领们会按照等级，在肩膀上有不同的标志。
如果战场上士兵因为某些因素陷入混乱，士兵和将领便可以根据军服，立刻判断出比他们等级高的将领，从而归入他们麾下重新组织起来。
而不是兵找不着将，将找不到兵。
第六百五十四章 临战
“将军。”常威出门，迎面便遇到一队士兵。
见到常威的第一眼，士兵全都愣住了。
缓了一会儿，才认出来这是他们的统帅常威，齐齐行了个军礼。
常威面露微笑，回了一个军礼。
待常威走远，士兵们立刻聚在一起，兴奋讨论起来。
“这新式军服真是太漂亮了。“
“可不是，要是穿上这身军服回家，还不让人羡慕死。”
“羡慕倒是其次，只怕媒婆要踏破门槛儿，抢着给咱们说媳妇儿。”
“哈哈哈……”士兵们越说越兴奋，不禁大笑起来。
“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轮到咱们？”一个士兵们拍了拍自己身上的鳞甲。
刚进入军营的时候，这身军服让他们宝贝了很长时间。
但现在对比新式军服，他们忽然觉得身上的军服太土气，一点都不如新式军服拉风。
这时，一队穿着新式军服的士兵向他们走了过来。
这些士兵头戴大檐帽，穿着墨绿色的风衣军服，一个个身姿挺拔，高昂头颅，十分神气。
其他士兵见了，俱都停下来观望这队士兵，眼中是掩饰不住的羡慕。
“听说领了新式军服的士兵，将会第一批渡河。”
“那又怎样？只要能穿上这身军服，即便现在死了，也愿意啊。”一个士兵摇头叹息。
正在士兵们讨论新式军服的时候，常威来到了平原城大营。
一路上，见到他的士兵和将领纷纷向他行礼，同时目光在他的军服上一遛。
此刻，吕昌，秦山和关通三人俱都换上了新式军服，他们的肩膀上绣着三颗星。
三人打量着彼此的军服，胸膛一个比一个挺得高，想要把对方比下去。
吕昌恶作剧心起，伸出手就去摸秦山的军服。
秦山立刻嫌弃地跳开，警告道：“吕昌，你要是把我的衣服弄脏了，我非得让你的屁股开花。”
“那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吕昌大笑，一个箭步上前。
但他的手没有去抓秦山，却突然一个转向，搂住了关通的肩膀。
关通如同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差点跳起来，骂道：“吕昌，你这小子太不地道了。”
说罢，一个回手掏，就要去揍吕昌。
闹了一阵，他们忽然看见向他们走来的常威，立刻收敛，并排走了过去。
“不错，一个个神气了不少。”常威打量着三人微微点头。
穿上新式军服，似乎每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秦山立刻拍起了常威的马屁，“将军才是真的神气，这五颗星，敌人见了就得吓死。”
常威今日心情不错，他玩笑道，“行了，全天下的马屁都不够你拍的。”
接着，他望向不断从营房中出来的士兵。
这些士兵部分换装了新式军服。
他们是吕昌三人军中的精锐。
好东西先给精锐，这可是军中不成文的规定。
随即，他从军服前面的口袋中摸出怀表看了一眼，距离集合时间还有一刻钟。
他这么早起来，一个是为了检查军服换装情况，也为了检查早上士兵的集合时间。
因为这象征着军队的纪律性。
吕昌三人见状，也同时从口袋中掏出怀表看了一眼。
比起黄色火药和手榴弹，怀表这种燕州商货就没什么值得保密了。
一个月前，便有一批怀表从燕州运到平原城。
校尉及以上的将领都得到了一块怀表。
有了精确记录时间的怀表，他们制定了严格的作息时间。
规定卯时，士兵必须在校场集合，出城进行五公里拉练。
指针慢慢转动。
常威站在校场边等待，吕昌三人则有些紧张。
常威虽然平时对他们和善，但如果纪律上出问题，自己少不了要被一顿臭骂。
时间一点点流逝，士兵在各自的营房前集合完毕，纷纷向校场跑来。
一刻钟过去，所有士兵都出现在了校场上。
其中穿着新式军服的士兵站在校场中间。
对士兵集合的速度感到满意，常威点点头。
号子声响起，士兵们纷纷离开校场，出城拉练。
这时常威道：“按照计划，海军的十二艘战舰会在今晚通过运河，抵达平原渡口，同时来的还有三十艘运兵船，这些运兵船能够同时运送一万五千人。”
“渡河期间，这些战舰会炮击对岸的坞堡，同时掩护你们渡河，你们要随时准备。”常威道。
他决定集中力量于一点，直接突破平原城对面的坞堡。
占据坞堡之后，再让后续士兵登陆，进而继续南下，攻城掠地。
吕昌三人对视一眼，面色严肃。
今晚，他们就要打响南下的第一枪了。
第六百五十五章 渡河
广宁城。
一支庞大的船队在清晨的朝霞中荡开水面上的薄雾，从城外的运河缓缓驶过。
路过的商船与战舰一比，如同孱弱的婴儿和魁梧的壮汉。
商贾和船工望着擦肩而过的巨舰，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此刻，他们心中太过震撼，但更多的则是浓浓的自豪。
常年在水上跑，他们从其他商贾口中听说过有关燕州战舰的消息。
当时，他们便感到不可思议。
今日亲眼见到，他们终于理解了那些商贾初见这些巨舰的心情。
舰队的出现，也吸引了不少广宁百姓。
他们爬上河堤，对着战舰指指点点，垫着脚尖想窥探战舰上面的风景。
只是由于战舰十分高大，他们只能看见甲板的边缘。
“舰长，过了广宁就到平原城了。“舰队旗舰上，龚英立在船头，居高临下欣赏着周围的景色。
这时战舰大副来到他的身边，指向南方。
龚英点了点头，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蓝色的新式军装。
三天前，这批军装抵达静海码头。
十二艘战舰在这里下水之后，仅隔一个月，海军大营便顺利完工。
当下，他们海军主力已经从乐亭转移到了静海。
随着这批军装抵达的，还有燕王的命令。
让他们前往平原城渡口，帮助王府亲军，夺取晋河南岸的齐国渡口。
由于要发起突然袭击，他们被命令晚上抵达，黎明时分发起进攻。
“在这里休整一上午，下午的时候继续出发。”龚英说道。
这次，他们从海河入口先抵，达平城，随即沿平城南下，抵达范阳。
在范阳，运河向广宁城而去，最终抵达平原城。
正因为平原城处于运河与晋河的交叉口。
所以，历朝历代平原城都是兵家必争之地。
由于从广宁城到平原城只需一日，如果现在出发，傍晚就能抵达。
但舰队的目标太大，很容易被河对岸的齐国士兵发现。
而下午出发，他们正可以按照时间在午夜抵达。
修整了一上午，舰队重新出发。
顺着运河而下，时间到了傍晚，夜色降临，一轮弯月从东方升起，点点星光铺满幽暗的天空。
舰队行驶在河面上，如同在天空穿行。
天色完全黑下来之后，龚英便不时从怀中掏出怀表查看时间。
就在指针距离午时还有两刻钟的时候，他望见了前面似乎隐隐有火光。
这火光如同高悬在天空之上。
龚英见状，一阵欣喜。
毫无疑问，这是平原城城墙上的篝火。
这时，他叫来旗语手。
当然，黑夜中他自然不是让旗语手过来打旗语。
而是让旗语手点燃火把，利用火把在黑暗中传递信息。
这是海军和王府亲军在黑夜中通用的传递命令的方式。
火把左右上下晃动，可以传递不同的命令。
旗语手打出命令，不多时，平原城城墙上也有士兵晃动起了火把。
“舰长，他们说收到，军队集结完毕，正在渡口等待，让我们直接前往渡口。”
龚英点了点头，下令舰队继续前进。
平原城渡口。
常威等将领正在这里等待，得知舰队抵达，他点了点头，对吕昌三人道，“准备登船。”
三人应了声是，回到各自军中。
不多时，他们在夜色中听见波涛翻滚的声音。
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远处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直到五十米内，他们才看见一个个黑色的庞然大物从河面上驶来，正是龚英的战舰。
“常威将军，燕州海军舰长龚英统领十二艘战舰，三十艘运兵船按时抵达，请将军检阅。”
战舰在渡口停靠，巩英下了船，来到常威面前，他抬手行了一个军礼。
回了一个军礼，常规点点头，“欢迎你们到来，继续等待命令。”
对燕州海军，他还是十分客气的。
按照燕王的说法，现在王府亲军属于陆军，而周毅他们属于海军。
陆军和海军是不同的两个兵种，俱都直接效忠王府，但他们之间没有隶属关系。
所以，搞好两军的关系还是有必要的。
毕竟有时候，他们会需要彼此帮忙。
“是，常将军。”龚英应了声是，站在常威一侧，不再言语。
这时，士兵们在将领的带领下依次登上运兵船。
两个时辰的时间，一万五千名士兵，俱都上了船。
一切准备就绪，常威对龚英道：“龚舰长，齐国炮台的布置图你们都看了吧？”
晋河南岸的炮台布置图是和新式军服一起送到静海的。
目的便是为了让龚英他们了解炮台的位置，以便在进攻的时候，利用战舰的炮火轰炸这些炮台，掩护运兵船登陆。
“将军放心，来的时候，每艘战舰的舰长都把布置图背得滚瓜烂熟，到时候，他们会狠狠收拾这些炮台的。”
常威心中稍安，虽说他们在晋河北岸也修了炮台。
但这些炮台只是为了阻止对方渡河。
由于对方炮台修的十分隐蔽，且与他们在同一个高度，炮台又用石头堆砌，十分坚固。
使用他们的炮台轰击对方效果不是很好。
而战舰则不同，由于战舰十分高大，面对齐国的炮台等于居高临下打他们，自然轻松很多。
解决了最后的顾虑，常威道“对一下时间，卯时四克发起进攻。”
这个时候正好天色刚亮未亮。
他的话音落下，吕昌，秦山关通，龚英和他凑在一起，把怀表的时间校对了一下。
卯时一到，龚英下令战舰驶离渡口，来到晋河中间，将战舰的一侧对准齐国渡口。
时间一点点流逝，指针渐渐指向卯时四刻。
这时，江面已经不再黑漆漆一片，隐约能够看见江对面的景色。
而当指针指向卯时四刻，几乎在同一时间，十二艘战舰同时冒出巨大的火光，战舰的船体甚至向后移动了一下。
轰鸣声中，一枚枚炮弹飞向齐国渡口的炮台位置。
战舰震颤，以战舰为中心一层层涟漪荡开，不断飘向远处。
这时候，运兵船趁机向齐国渡口而去。
第六百五十六章 压制
“敌袭，敌袭。”
宁静的清晨被火炮的轰鸣声打破，齐国士兵从睡梦中惊醒。
他们一面大叫，一面从营房中跑出来，进入炮台。
鲁城第二次会盟之前，他们一直保持高度警惕，死死盯着河对面。
但会盟之后，他们却有一些放松了。
在他们看来，面对强大的伐燕联盟，燕王只可能被动防守，不可能主动发起进攻。
接下来，只需要等待各路大军抵达齐国，向燕州发起进攻即可。
但他们没有想到，今天早上河对面的燕王军队会突然发动攻击。
“瞄准河里的战舰，给我狠狠打。”一个齐国炮兵队正指向前方，大声吼道。
但他的话音刚落，一枚炮弹撕破空气，伴随一阵尖啸，砸在他身上。
血肉飞溅，炮兵队正顿时惨死，连惨叫尚未发出。
与此同时，炮弹如同雨点一般也落在其他炮台上。
正在搬运炮弹的齐国士兵被击中，胳膊被撕扯掉，蹲在地上哭喊。
正在填塞弹药的士兵被炮弹擦脸而过，扯下半边脸，血肉模糊。
炮台上不断传来阵阵惨叫。
一些炮兵还没跑出营帐，整个营帐便被战舰发射的炽热弹击中，燃起大火。
士兵变成火人，发出惨嚎。
十二艘战舰，每侧四十二门火炮，加在一起近乎五百门。
而齐国在渡口修建的炮台不过一百六十座而已。
在战舰强势火炮的轰击下，齐国炮兵被打的根本抬不起头来。
也有少量炮台承受巨大的伤亡，向河面进行炮击。
但他们火炮的威力小，两三枚炮弹击中战舰，对战舰来说，不过如同挠痒痒而已，只是溅起些木屑。
再者，由于这次舰队的弹药具都是黄色火药，舰炮的威力提升了一倍，飞出去的炮弹更加凶猛暴力。
一枚炮弹正面撞击炮台的石墙，石墙瞬间崩塌。
在如此炮弹的轰击下，齐国士兵自然无比凄惨。
每个舰长的望远镜中，都有血肉横飞的画面。
在战舰炮火的压制下，齐国炮台迅速陷入混乱。
同时，战舰又拉住了仇恨，让少量的齐国炮台，将炮弹打向他们。
趁此时机，兵船全速前进。
原本，他们就停在河中间，距离对岸只有三百米左右。
炮战中，他们不到一刻钟便抵达了岸边，一块木板从运兵船甲板斜向地面。
这时候，穿着新式军装的士兵，背着火枪，腰间挂着手榴弹，迅速下了运兵船。
上了岸，他们没有立刻向不远处的坞堡发起进攻。
而是三人一组，呈散兵线，摸向还在还击的炮台。
抵达距离炮台三十米的位置，士兵解一下腰间的手榴弹，拽了拉火绳，直接扔了过去。
“轰”的一声，炮台冒起一阵火光，想起数声惨叫，炮台顿时安静了。
在第一艘船，五百名士兵的进攻下，残存的炮台一个一个被清理掉。
不到半个时辰，全部炮台都没有了动静。
与此同时，三十艘运兵船陆续靠岸，大批燕州士兵登上了晋河南岸。
在将领的命令下，他们没有排列成紧密的队形，而是全部成散兵线，对距离渡口只有一千米的坞堡围拢过去。
这么做自然是为了减少炮击中的伤亡，毕竟除了遍布河岸的炮台，齐国修建的这座临时坞堡上也遍布火炮。
同时，南岸的齐国士兵也主要集中在坞堡中。
渡口前沿主要是齐国炮兵。
此刻，似乎是炮台陷落的太快，坞堡中的齐国士兵似乎没有前来支援的想法。
亦或是，他们被突然而来的进攻吓傻了。
“嘿嘿，还是将军想的周到，若这坞堡再修的近一点，这次渡河倒有些麻烦了。”吕昌说道。
他随第一艘运兵船，登上了河岸。
在两岸对峙期间，齐国曾经想把坞堡修在河边只有三百米的位置。
发现了这一点，常威便令他们每天对坞堡方向进行炮击。
由于他们的火炮射程远，威力十足，频繁的炮击下，齐国工匠根本没法修建坞堡。
毕竟炮台低矮，他们没什么太好的办法，但坞堡的城墙却越修越高，自然成了他们最好的目标。
只要他们把城墙修高，他们的火炮便能将其轰倒。
不堪其扰下，齐国只得将坞堡的位置挪到了一千米左右。
见这个距离的坞堡不影响南下时候的进攻，于是他们便停止了炮击。
此刻，面对不断登上南岸的燕州士兵，坞堡上的齐国将领只能干着急。
他们的火炮只有八百米射程，根本无法轰击岸边的燕州士兵。
而燕州士兵只要上岸，便沿着两侧迂回前进。
最重要的是，他们走的稀稀拉拉的，用火炮打他们，简直就像把沙子撒向渔网，根本搂不住几个人。
现在，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燕州士兵从容登陆。
“疯了，疯了，燕王一定是疯了，为什么他要现在南下。”
坞堡城墙上，一个齐国将领面色铁青。
尽管已经入春，时间到了三月，但是此时的天气依然寒冷。
但将领的额头上现在全是豆大的汗珠，显然被面前的场面吓坏了。
燕州士兵摧枯拉朽一般摧毁了分布在河岸的一百六十座炮台。
他们忙了半年的东西，形同虚设。
现在，密密麻麻的燕州士兵正在向坞堡而来，大有将坞堡包围的架势。
“救援！向其他两个坞堡求援，眼见自己所在的坞堡马上就要被包围。”将领想到什么，立刻喊道。
在齐国的将领中，他也算是佼佼者之一。
正因为如此，才会被派来戍守渡口南岸。
如果，他面对的是另外一只势族军队，他相信自己绝对能够从容应对，甚至击退他们。
毕竟，他所在的五堡内驻扎了三万名齐国士兵，而且城墙上有二百门火炮。
但是燕州士兵的进攻太不合常理了，晋河中的巨大战舰也比他们的炮台恐怖一千倍。
居高临下而望，真的是一轮一轮的弹雨飞向岸边。
再者，他们把士兵散的这么开又是什么战法？
若是愚蠢的将领，此刻定然欣喜若狂，派出士兵出城，以线列队形射杀这些燕州士兵。
但他清楚，燕州的将领一个比一个能打，他们绝对不会犯愚蠢的错误。
这个松散的队形定然是个陷阱。
第六百五十七章 新式战法
“是，将军。”
得到命令，齐国士兵转身而去。
为了防备燕王士兵渡河，他们在南岸修建了三个坞堡。
三个坞堡呈三角形分布。
他所在的坞堡最靠前，若是遇到危险，其他两个坞堡能够及时提供帮助。
三座五堡加在一起，共有十万人，牢牢控制着这片区域。
而在坞堡南面不到二十里的地方，则是齐国东郡的郡府东平城。
一旦这里失守，东平城危矣。
……
“将军，小心脚下。”
北岸渡口。
在第一批士兵向坞堡围拢的同时，常威跟随第二批士兵登上了运兵船。
来到南岸，下船的时候，常威的脚滑了一下，被亲卫及时拽住。
第一批一万五千名士兵顺利渡河。
他心情舒畅，玩笑道：“本将高兴的路都忘记怎么走了。”
众人发出善意的笑声，秦山道：“可不是，我也恨不得一脚就踏入前面的坞堡，只觉得这路走的太慢了。”
关通嘿嘿笑了两声，随即抱怨道：“将军，你也太偏袒吕昌这小子了，上次攻打平原城，就让他捡了便宜，这次又让他打头阵，怎么他一下成了亲娘养的，我们都成了后娘养的。”
“什么亲娘，后娘的，嘴上再没个把门儿的，回去本将非得扒你的皮，战场上本将怎么安排，你们就怎么打，少废话！”
这两次战事，他对吕昌比较偏袒，为的是让吕昌尽快适应指挥火器军队。
毕竟这小子以前是穿着重步兵盔甲，冲锋陷阵的。
就怕他习惯使蛮力。
被常威一顿训斥，关通立刻嬉皮笑脸起来，“将军骂的是，骂的对，瞧末将这张破嘴，就是没把门的。”
常威懒得理会他，齐国在这里修建了三座坞堡，这三个坞堡相互依存，一座坞堡有难，其他两个坞堡便会支援。
“你们各自领着麾下士兵，埋伏在其他两个坞堡与第一座坞堡之间，若是他们敢出城，便打他们一个落花流水。”
“是，将军。”秦山和关通应了声是，各自离去。
他则继续留在渡口，指挥士兵渡河。
没有了炮台的威胁，运兵船不断往来两岸。
大批燕州士兵不断登上南岸，汇集到吕昌等三人麾下。
与此同时，龚英统领十二艘战舰在附近的河面上巡逻，防止齐国水师偷袭。
一个上午的时间，驻扎在平原城的十二万燕州士兵，全部登上晋河南岸。
这时，吕昌对第一座坞堡早已完成了包围，正在等待常威进攻的命令。
秦山和关通则按照常威的命令扼守住第二座坞堡和第三座坞堡前往第一座坞堡的道路。
一旦有齐国士兵从城门出来，他们便露头就打。
逼的齐国士兵不得不撤回坞堡。
待全部兵马，包括钟离的骑兵都过了河，常威来到吕昌军中。
这时，他问道：“坑道挖的如何了？”
他在渡口安然渡兵，可不是在贻误战机。
而是在让吕昌采取一种新式的攻城方法
以把攻城中士兵的牺牲降到最低。
“回将军，挖的差不多了，现在距离城墙还有五十米左右再挖十米，就可以了。”
常威点了点头。
吕昌麾下的士兵全部成稀松的散兵阵型，分布在战场上，各自寻找障碍物，防止遭受坞堡城头火炮的袭击。
同时，数千名士兵此刻正拿着铁锹在挖掘坑道。
他望向前方，看不见士兵的身体，只能看见一剖剖土从坑道中飞出来，落在坑道两侧，士兵们挖的已经很深了。
见状，常威露出满意的笑容。
当时，他令三人组建掷弹队的时候，脑子里便出现了这种攻城的方法。
在后面大批散兵的保护下，令士兵前出，在距离城墙一百米的位置挖掘坑道，一直挖到距离城墙四十米的位置。
这样掷弹队便可以进入坑道，从四十米的位置向城墙上投掷手榴弹。
之所以不是五十米，是因为从下而上丢手榴弹的时候定然费力，太远，只怕扔不上去。
“轰轰轰……”二人正说着的时候，坞堡城墙上的火炮轰鸣起来。
一枚枚炮弹飞向正在挖掘坑道的士兵。
只是，这注定是徒劳的。
他们的炮弹根本无法伤害到坑道里士兵。
毕竟炮声响起的时候，坑道中的士兵便会蹲下来，躲避火炮的攻击。
果然，挖掘坑道的士兵只是稍微停息了一下，接着便又有土壤从坑道里，被扔上来。
“他们到底在干什么？”坞堡城墙上，齐国将领坐立难安。
其他两座坞堡前来求援的道路，被燕王士兵截断了。
现在，他只能孤军奋战。
如今，他对燕州士兵的任何动作，都十分敏感。
第六百五十八章 传单
“难不成，他们想把坑道一直挖入城内？”齐国将领身侧的副将忧心忡忡。
“不可能，若是如此，他们这样大张旗鼓，岂不是全暴露了。”齐国将领摇了摇头。
但他又实在搞不懂燕州军队到底是什么目的。
想他韩弼，在韩家子弟中算得上熟读兵书，深受皇帝韩铮器重，不由越发焦躁。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守住坞堡，等到援军抵达。”见坑道距离城墙越来越近，韩弼的目光凌厉起来。
转向身侧副将，他道：“立刻组织三千士兵出城，杀掉挖掘坑道的燕国士兵。”
“这……”副将一阵犹豫，望向散步在战场上的燕州士兵，他道：“将军，我们的火器射程不如他们，让士兵出城，岂不是等于送死？”
“只要是战争，就会死人，一旦丢失坞堡，燕州士兵将长驱直入，皇上怪罪下来，你我都要人头落地。”韩弼冷声道，“怎么你要违抗军令吗？”
“末将不敢。”副将脸色一白，单膝跪地道：“末将这就派遣士兵出城杀敌。”
韩弼点点头，他自然清楚此去士兵十死九生。
但他不能眼睁睁就这么看着燕州士兵把坑道挖到城墙前面。
不多时，坞堡北城门突然打开。
一群齐国士兵穿着盔甲，挥舞长刀冲向正在挖掘的坑道的燕州士兵，口中发出阵阵喊杀之声。
“砰砰砰……”
就在这时，战场上冒起密集的枪声。
分布在战场上的散兵们，几乎同一时间举起手中的线膛枪，向这群齐国士兵射击。
由于燕州士兵躲在坑道内，完全不会被流弹伤到。
士兵们射击的时候没有任何顾忌，密集的子弹飞向正在冲锋的齐国士兵。
瞬间，出了城门的齐国士兵倒下一大片。
似乎得到了死命令，后面的齐国士兵没有停下脚步，继续从城门狭窄的门洞冲出。
但他们刚刚跨过同伴的尸体，便同样倒在血泊中。
“他们是高估了自己，还是低估了我们？”吕昌望向坞堡城头，只觉得齐国将领做了一个十分愚蠢的决定。
他们的线膛枪可不是吃素的。
不同于燧发枪，子弹打出去全凭运气杀敌。
经过校验，他们当前装备的线膛枪射击三百五十米外，两米高，一米宽的目标能够达到百分之二十的命中率。
二百米内射击，能够达到百分之四十的命中率。
一百米内则能够达到百分之六十的命中率。
虽说这百分之六十的命中率不见得是造成致命伤害，但至少会让对方士兵负伤，基本丧失战斗力。
所以，在他看来，这些齐国士兵简直就是送死的活靶子。
“只是飞蛾扑火罢了。”常威摇了摇头。
如果他现在是齐国将领，现在也一定会很绝望。
“砰砰砰……”
枪声还在继续，齐国士兵不断冲出城门又不断倒下。
一刻钟过去，齐国士兵的尸体布满了北门。
这时齐国士兵终于不再徒劳的冲锋，而是将城门关了起来。
城墙上，韩弼到额头上挂满细密的汗珠。
三千名士兵死伤惨重，他对坑道发起的进攻宣告失败。
亲眼目睹了齐国士兵绝望的冲锋，他意识到，即便派出再多士兵也于事无补。
他阻挡不了燕州士兵挖掘坑道。
“将军，现在该怎么办？”副将的手轻微颤抖。
在此之前，他们只知道燕州士兵的火枪射程比他们远。
但从现在的情况看，似乎他们的火枪比弓箭还精准。
他们被情报骗了。
意识到这点，他的信心几乎堕入深渊。
试想，燕州士兵人人拿着威力巨大，射程比他们远，精度又堪比弓箭的武器。
这仗还怎么打？
若不是军令如山，他现在就想逃离这该死的坞堡。
“检查防御物资，让所有士兵准备死战，坞堡在，人在，坞堡亡，人亡。”韩弼厉声道。
身为韩家子弟中的娇子，他不会允许自己临阵脱逃。
“热气球过来了。”就在这时，一个士兵指向不远处的天空。
只见五六个热气球徐徐飘向坞堡。
韩弼的脸色陡然凝重，他对副将道：“传达本将的命令，热气球丢下的传单谁都不许捡，私藏者死罪。”
对峙期间，河对岸的热气球不止一次飘到坞堡上空，撒下大把传单。
传单云：燕州乃大颂正统所在，皇帝赵恒正坐镇燕城。
而立国的势族则是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同时又极力鼓噪士兵举兵反叛，允诺判兵将得到朝廷重赏。
还有让齐国豪族最为痛恨的一条。
那就是宣告燕州士兵每到一处，便会收缴豪族土地，开仓放粮，将收缴的土地分给百姓，从此实行十税一的赋税政策。
除了坞堡，这些热气球还飞到南岸附近的村落上空撒传单，让南岸百姓人心浮动。
若不是豪族们派出私兵巡视乡间，只怕就要出乱子了。
“是，将军。”副将立刻将命令传达下去。
一炷香的功夫，热气球来到了坞堡上空，随即传单如雪花一般从天上飘下来。
有的落在城墙上，有的落在士兵的身上，也有的恰巧落在将领们的手中。
韩弼捡起一张传单，只是扫了眼，他便将传单撕的粉碎。
这次的传单上只有四个字：投降不杀！
“即便我韩弼守不住坞堡，也要让你们碰碎几颗牙。”望向正在挖掘坑道的燕州，士兵韩弼面容扭曲。
这时，蜿蜒的坑道距离城墙已经不足四十米。
燕州士兵不再继续向南挖掘。
而是挖掘一条与城墙平行的横向通道。
这让韩弼越发困惑，但又想不出个所以然，只能窝了一肚子的火。
“将军，还有一个时辰就差不多了，傍晚之前我们能够进入坞堡。”
城外，吕昌见士兵开始横向挖掘，自信满满。
常威望了眼天上的热气球，点了点头。
他希望宣传司搞的宣传能有一些效果。
让他们能够尽量以最小的伤亡取得最大的战果。
下午的时候，横向坑道挖掘完毕。
常威令掷弹队进入坑道。
这些掷弹队的士兵每人提着一个篮子。
每个篮子里装满了手榴弹。
进入坑道，他们迅速接近城墙，在横向坑道蹲下，等待命令。
第六百五十九章 显威
“让云梯队准备，掷弹队扔完手榴弹，立刻夺取城墙，占领城门。”
掷弹队全部到位，常威下达命令。
吕昌应了声是，将命令传达下去。
五十个云梯队很快全部就绪。
就在这时，常威下达了投弹命令。
“砰砰砰……”三道枪声响起，这是给掷弹队的号令。
为的是让掷弹队在同一时间内将榴弹投掷出去，以便出其不意消灭城墙上的齐国士兵。
听到枪声，掷弹队士兵们拿起手榴弹，拧开后盖，拽开拉火绳，同时将手榴弹扔上城墙。
扔完第一个，他们又立刻拿起第二个手榴弹，同样扔了出去。
接着是第三个，第四个。
一时间，手榴弹如同飞蝗一般飞向了坞堡城墙。
见一个个短棍一样的东西飞过来，城墙上的齐国士兵露出愕然的表情，他们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因为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危险，他们也没有躲闪，包括谢弼也是一脸茫然。
但就在这时，第一波飞过来的手榴弹，纷纷落在了城墙上。
“轰轰轰……”瞬间，城墙一线变成了火海。
在鞭炮一般频繁的爆炸声中，齐国士兵被气浪掀起，惨叫着跌落城下。
突然而来的爆炸，让齐国士兵一时间吓的呆住了，但这时第二波手榴弹又到。
接着是第三波，第四波。
爆炸声此起彼伏，手榴蛋几乎覆盖了城墙每一个角落。
火焰掩盖了齐国士兵的身体，爆炸声掩盖了他们惨嚎。
短短数分钟之内，掷弹队篮子中的十二枚手榴弹，全部扔了过去。
爆炸停歇，城墙上死寂一片。
“杀！”就在这时，扛着云梯的燕州士兵跨过坑道。
他们将云梯靠在了坞堡城墙上，跟在后面的燕州士兵单手握枪，一只手抓住云梯，十分老练登上了城墙。
平日除了五公里之外，攀爬云梯也是他们每日必须训练的科目。
七八米高的云梯，他们只需要十秒钟便可以爬上去。
第一个士兵爬上城墙，立刻被眼前的场面惊了一下。
此刻，整个城墙上没有一个活人，到处是残缺的肢体，鲜血染红了地面。
不过他也只是怔了一下，便立刻闪到一边，让后面的士兵跟上。
经历过晋州之战，也经历过宁锦都司与北狄残酷的战争，他已经是个合格的老兵。
随着登上城墙的燕州士兵越来越多，城墙被迅速占领。
由于掷弹队的攻击来得太过突然，而且杀伤力巨大。
坞堡内的齐国士兵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当将领试图带领士兵攀上城墙时，一切都晚了。
燕州士兵沿着城墙排列成紧密的横队。
面向冲杀过来的齐国士兵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枪声响起，城墙附近的齐国士兵倒下一片。
在城墙上燕州士兵的掩护下，一名校尉率领麾下士兵沿着台阶而下，攻向城门。
此时，在门洞中躲着上百齐国士兵。
见燕州士兵杀来，他们向门洞内躲得更深了，同时纷纷抽出刀剑准备在燕州士兵进入门洞的一刻，与他们贴身肉搏。
校尉发现了这些齐国士兵的意图，就要抵达门洞的时候，他对士兵们喊道：“手榴弹。”
跟在他身后的士兵从腰带上解下手榴弹，拽出拉火绳，就往门那里扔。
“轰轰轰……”
一阵爆炸响起，门洞里立刻响起惨叫声。
这时燕州士兵冲了过去，地上倒了一片齐国士兵。
还有几个士兵没死，抱着断腿在惨叫。
校尉只是淡淡看了他们一眼，便立刻让士兵打开城门。
“嘎吱。”城门的门扇缓缓向两侧打开。
这时城外响起了冲破云霄的喊杀声。
燕州士兵端着枪从四面八方向城门冲了过来。
攻占了城门，校尉并没有停留，他继续率领士兵向城内杀去。
一边深入，他一边高喊“投降不杀。”
跟在他身后的士兵同声高喊。
众人的合声传出很远。
通过上次在平原城俘获的齐国士兵，他们得知齐国军中的士兵分为两种。
一种自然是由豪族核心子弟，以及他们同宗族人构成的死硬派。
覆灭的燕郡第一豪族张家，其中张谦，张康，张让等乃是核心子弟。
除了他们这些核心子弟外，还有近乎两万的张姓族人。
这些张姓族人受益于张家，只认家主，不认朝廷。
这也是张家能够控制燕郡的底气之一。
当时，若不是被王府亲军杀的心胆俱碎，他们根本不会投降。
第二部分士兵，自然就是征召的普通百姓构成。
当然，这里面也有一些拎不清的，心向豪族以及势族。
但大部分士兵的抵抗意志没有那么坚决。
基于这个判断，他们对抵抗自己的齐国士兵根本不会留手。
韩弼和不少齐国将领，在城墙上被当场炸死。
城内的将领因为官职太小，无法收拢全军，只能带着自己麾下的士兵或是抵抗，或是逃跑。
当然，还有不少士兵则直接跪在地上举起双手。
因为有了手榴弹，攻入城内燕州士兵胆子大了不少。
对于躲在旮旯里，试图与他们肉搏的齐国士兵，只要发现，他们便把手榴弹扔过去。
一阵爆炸声，这些齐国士兵便被炸成了肉泥。
见识了燕州士兵手中的新式火器，群龙无首的齐国士兵，战斗意志迅速跌入谷底。
燕州士兵所到之处，投降的齐国士兵跪倒一片。
而随着更多燕州士兵进入乌堡，齐国士兵更是无力抵抗。
傍晚时分，顽抗的齐国士兵被全部消灭，常威和吕昌大步进入坞堡。
“傍晚时分一点不差。”吕昌嘿嘿笑了一阵，这手榴弹真是厉害。“
常威嘴角上扬，他对自己发明的新式战法十分得意。
虽说臼炮炮弹的威力比手榴弹大多了。
但是毫无疑问，手榴弹能够利用坑道，出其不意的轰炸敌人。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臼炮自此没了作用。
如果敌人驻扎在山上，这种没法挖掘坑道的地方，还得依靠臼炮。
不过晋河之南，基本上是一马平川，他这个新式战法还是大有所为的。
想到这儿，他对身边的亲卫道：“传本将的命令，让秦山和关通趁夜挖掘坑道，明天一早拿下其他两个坞堡。”
第五百六十章 后方
“将军，城内齐国士兵阵亡九千六百人，负伤五千七百余人，投降一万五千人。”
进入坞堡，常威和吕昌二人在士兵的护卫下，径直抵达城内的将军府。
一个时辰后，天色完全暗了下来，打扫战场的将领前来汇报。
顿了一下，将领继续道：“我军受伤五百六十八人，阵亡十六人。”
闻言，吕昌和常威同时怔了一下，都有点不敢相信。
“阵亡十六人？”常威又问了一遍。
将领点了点头，“的确只有十六人。”
常威和吕昌对视一眼，俱都露出欣慰的表情。
吕昌道：“这都是黄色火药和手榴弹的功劳。”
常威点点头。
占领城墙，士兵们居高临下，凭借三百五十米的射程，基本上是指哪儿打哪儿
与线膛枪对阵，齐国士兵的燧发枪就是垃圾，根本派不上用场。
而躲在隐蔽角落，试图偷袭的齐国士兵也被手榴弹狠狠收拾了。
再者，将领们反应，似乎是传单的效果，一半多齐国士兵投降的十分干脆。
所以，这个结果令他惊讶，但却也在情理之中。
毕竟双方的火器差距太大了。
这场战事，基本上等于是一场屠杀，齐国甚至连火炮都没有来得及使用。
将领又道：“我们控制了城里的粮仓，发现了大量粮草。”
闻言，常威忽然想起出发前，燕王对他的嘱咐。
于是对吕昌道：“派人看守粮仓，你再找个向导，了解一下附近乡间的情况，明天一早便去拔除乡间的豪族坞堡，清剿豪族。”
“是，将军。”吕昌道。
第二天清晨，常威起了个大早。
他一面令人前往平原城，把宣传司的戏班子挪到坞堡，一面下令对其他两座坞堡发起进攻。
经过一夜的挖掘，秦山和关通早就在剩下两座坞堡前掘出了一圈儿横向坑道。
由于三座五堡间隔三四里，两座五堡自然不清楚第一座坞堡的情况。
所以，当密密麻麻的手榴弹落在城墙上时，两座坞堡的齐国将士和韩弼一样茫然。
而他们的命运也注定和韩弼一样。
经过一个上午的熬战，秦山和关通分别占领了两座坞堡。
自此，齐国修建在南岸渡口的三座坞堡全部被拔除。
与此同时，吕昌按照常威的命令，在向导的指引下，寻找附近乡间的坞堡。
两天时间内，方圆十五内里的豪族坞堡俱都被吕昌占领。
不过，这些豪族坞堡内留下的不是豪族直系子弟。
经过审问，探查到坞堡失陷之后，这些豪族并纷纷逃往了东平城。
“将军，东平城只有五万人戍守，不如趁势拿下。”
坞堡南十里外的青花村，吕昌对常威道。
摇了摇头，常威道：“不要这么急功近利，比起拿下东平城，当下建立稳固的后方更重要。”
“建立后方？”吕昌露出奇怪的表情。
常威点了点头，这便是燕王嘱咐他的事情。
齐州不同于燕州，燕州百姓与王府亲军是一家人。
在燕州，王府亲军走到什么地方，百姓都是热烈支持的。
但齐国的百姓可就不见得会如此了。
虽然这段时间，他们对附近的齐国百姓进行了不少宣传。
但百姓是十分聪明的，不会仅凭一张传单，就选择全然相信。
只有让他们亲眼见到，亲身体会到，他们才会抛弃一切顾虑，如同燕州百姓一样，欢迎王府亲军的到来。
甚至积极提供各类情报，充当向导帮助作战，在王府亲军粮草短缺的时候，主动提供帮助。
达到这一点，就等于建立了稳固的后方。
他们可以无任何后顾之忧，继续前进。
因为，他们的后背是安全的。
相反，如果做不到这些。
百姓便会冷漠观望，甚至带有敌意和恐惧，把他们当做入侵者。
这时，他们便会是韩家的眼线，为韩家提供各种情报。
会在他们深入齐州时候，伙同齐国士兵袭击他们的粮道。
若是如此，他们就得一面向南进攻，一面还要抽出兵力维护后方。
而这难免分散他们的精力，耗费更多的资源。
想到这，他向吕昌解释了一遍。
吕昌闻言，顿时一阵叹服，他道：“殿下总是如此谨慎，高瞻远瞩。”
松了松肩膀，他来到一个水井边，提起士兵刚刚打上来的水，走向一个茅草屋前，将水倒入门前的水缸里。
草屋门前，立着一位衣衫褴褛的老汉。
见状，他有些不知所措，“这位军爷，不必如此，大可不必如此。”
吕昌哈哈一笑，“老丈，我们燕州兵和百姓是一家人，打到齐州来，是为了让你们过上好日子，让豪族不再欺压你们。”
接着，他又回去扛了一袋米，进入屋内，倒入老汉家的米缸。
老汉更是受宠若惊，从来都是官兵抢他们的东西。
何曾有官兵塞东西给他们。
颤颤巍巍拄着拐杖，老汉两眼泛起了泪花。
第五百六十一章 军管
“你们真是好人……”吕昌从屋内出来，老汉突然跪在他面前。
“老丈请起，这可使不得。”吕昌连忙扶起老汉，引着他到门前的槐树下。
常威这时也走了过来，三人坐在地上。
这时，他道：“这位老丈，这些年，你们在韩家的管辖下，过得怎么样？”
老汉叹了口气。
燕州的士兵进入村子，与他们秋毫无犯，还又帮他们干活，又是给他们粮食，这让老汉原本警惕的心松懈下来。
他道：“能怎么样？种着豪族的地，受着豪族欺负，只能勉强温饱。”
“比起燕州百姓人人家中有田，赋税只交一成，子弟又能读书当官，我们这儿可就差远了。”
说罢，老汉又是一叹。
常威闻言，笑道：“老丈对我们燕州倒是十分了解。”
“这都是王五说的，他在江北打仗的时候被俘了，后来领了你们的盘缠就逃回村里，和我们说了这些事儿。”
“哦？那这个王五现在在哪里？”常威道，他来了兴趣。
这就是他们优待俘虏政策带来的效果了。
逃回来的俘虏会无形中为燕州宣传。
“回来不久，便被豪族士兵抓起来了，据说被扭送到了东平城，被官府下了大狱。”
接着，他道：“也有一些逃回来的士兵蛊惑了些青壮，落草为寇，常常和豪族私兵厮杀，前段时间还闹出了不小的乱子，但还是被豪族私兵镇压下去了。”
似乎意识到“蛊惑”这个词不恰当，他顿时面色一紧，担忧的看了眼吕昌和常威。
常威点点头。
南岸附近村落闹出的乱子，他是知道的。
因为这些逃回来的齐国士兵中有些人已经被徐克的四院收买。
一直负责在南岸刺探情报，同时尽可能拉拢附近的百姓为他们南下创造条件。
南岸渡口的炮台位置便是他们侦查到的，包括一些隐秘的炮台。
否则这次渡河，他们定要吃更多苦头的。
同老汉聊了一会儿，常威和吕昌又去其他村民家中了解情况。
他不仅仅是为了闲聊，更多的是为了测度齐州民心。
衡量他们对韩家以及齐州豪族的态度。
自这个村子离开，他们又去了三个村子。
傍晚的时候，他们回到坞堡。
常威把将领们召集起来，让他们商讨收集到的民情。
“总的来说，这里百姓的日子比当初燕州百姓的日子舒坦一些，当时，燕州豪族征收租税是八成，而这里是七成。”秦山说道。
关通点了点头，“所以对我们的到来，他们虽期盼，但主要的想法还是观望，不肯出头支持我们。”
“也不尽然。”钟离忽然开口，“依末将看，这齐州的百姓要分三种，第一种便是豪族以及依附豪族的百姓，他们是对我们深恶痛绝的，拔除坞堡的时候，他们的抵抗很坚决，接下来的战事中，他们也将是主要的敌人。”
“第二种百姓，则是村里面的富户，他们日子本来就过得不错，我们来，或不来，对他们的改变不大，所以支持我们的愿望很低。”
“第三种则是沦为佃农的穷苦百姓，以及失去土地的流民，他们十分支持我们，甚至不少人提出参军。”
常威露出满意的笑容。
钟离心思细腻，在军事学堂常常被燕王褒奖。
当下，燕王正准备把钟离从骑兵调离，只让陈虎负责骑兵。
而让钟离担任王府亲军的掌书记一职。
负责统领全军书令，执掌对士兵的教诲事宜。
秦山和关通对视一眼，自嘲道，“我们到底是粗人，只能干打仗的粗活。”
钟离摇了摇头，“你们是根本不上心，只想着一路打过去，根本不想打下来的地方怎么办？”
“钟离说的对。”常威瞪了二人一眼，“打完齐国，我们还要继续南下，走得越远，运输粮草耗费的人力物力便越大，这对燕州是严重的负担。”
“而如果能争取到当地百姓的支持，这个问题就能迎刃而解，能在打下来的地方获得一石粮食，抵得上从燕州运来十石粮食。”
“再者，有了百姓的支持，我们到那里都等于是回家。”
将领们纷纷点头。
这时，常威望向钟离，“钟将军，你认为当下该如何管辖占领的疆域。”
钟离想了想，说道：“其实在军事学堂，殿下讲过战场上这种情况，应该以贫苦百姓为基，建立临时的管辖机构，比如村衙门。”
“同时建立乡兵，保护衙门，维持秩序，让富户和摇摆不定的百姓处在这些贫苦百姓的管辖之下，这样便不会出乱子。”
“哈哈哈……”常威笑了起来，不止是燕王，他也很喜欢钟离。
这精细的活儿，得让钟离来于是他道：“钟将军，这件事就交给你如何？”。
“是，将军。”钟离没有推辞，燕王其实也和他提过担任掌书记的事。
在他看来，这个命令或早或晚都要下来。
而且对比之下，军中除了墨羽和他，的确也没有更适合担任掌书记职位的人。
墨羽在军事学堂举行的考核中，对这一块不怎么精通，考核成绩很差，燕王直接不再考虑。
他便真成了唯一的人选。
定下的这件事，常威心中一松。
其实他也不想接手稳固后方的任务。
毕竟这里面细碎的事情太多。
有钟离接手，他便可以做甩手掌柜了。
接着，他们又商议一阵攻打东平城的事。
战争一旦开始，便不会休止，直到一方最终倒下。
趁着齐国援军没有抵达，他们要尽快占领东平城。
将东平城作为扎在齐国疆土上的钉子，继而伺机而动，一举荡平整个齐国。
隔日，钟离带领三千士兵出现在附近的村子，召集村里的穷苦百姓建立村衙门，又让负责村衙门的里正和保长带领百姓丈量田亩，正式分田。
同时宣布十税一的赋税政策。
接着，他又从自己麾下的士兵中选出六人建立县衙门，让他们负责管辖所有的村衙门，对这片疆域实施军管。
与此同时，王府大军继续向南而去。
不到半日的时间，他们抵达东平城下。
同攻打三座坞堡一样，常威令士兵们趁夜挖掘起坑道，准备隔日攻城。
第六百六十二章 惊惧君臣
鲁城。
一个骑兵出现在城池北门，还未进城，骑兵连人带马忽然跌倒。
他坐下的战马挺了挺，一声嘶鸣，突然没了声息。
骑兵爬起来，不顾累死的战马，就冲向城内。
边跑边大喊，“燕州兵马打过来了，燕州兵马打过来了！”
守门的齐国士兵纷纷色变，他们立刻领骑兵向皇宫而去。
“什么！燕州士兵渡过了晋河？”
御花园，韩铮正同佐藤真久下棋。
闻言，他猛地站起来，衣角碰翻了棋盘，散落一地棋子。
似乎太过震惊，他的身子不由晃了晃。
缓了一会儿，他才镇定下来，“燕王真是胆大包天，狂妄之极，他们一共来了多少兵马？”
“大概十二万人左右。”骑兵回答，“小的来之前，他们已经包围了第一座坞堡。”
韩铮拧着眉头，对身边的宦官道：“立刻召集群臣，商议战事，派遣使节前往金陵和襄城求援，必须立刻合兵一处，讨伐燕王。”
原本，只剩下一个月，各路兵马便可汇集鲁城，北上攻打燕州。
他万万没有想到，燕王会在此时主动进攻齐国。
虽然，这打乱了他们的计划，但他们对燕州的战争准备，进行到了八成。
他相信，只要再坚持二十余天，就能在鲁城汇集百万雄师，毕竟谢家这段时间往鲁城运输了足够的粮草。
接着，他对佐藤真久道：“左腾大人，请东瀛按照计划，派出水师支援齐国。”
佐藤真久心中激动，这一天，他欺骗了许久。
他点点头：“我这就令人回东瀛，将提前讨伐燕王的消息转告大将军。”
韩铮心中稍安，“多谢佐藤大人，只要东瀛水师出动，我答应你，将青城作为与东瀛通商的口岸，允许东瀛人在青城定居。”
佐藤真久微微一喜，这是这是幕府前不久送来的命令，让他与齐国商谈此事，以便东瀛进一步介入大颂内乱。
不过韩铮一直没有答应。
当前，他终于将其当为筹码拿了出来。
在他看来，韩铮估计一直在担心，如果战争爆发，东瀛会违背承诺，袖手旁观。
不过他没有苛责韩铮，毕竟如果是他，他也会这么选择。
于是他道：“请陛下放心，我们东瀛水师会将燕王的舰队消灭，东瀛勇士将抵达齐国。”
韩铮眼中露出一丝希冀，他道：“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说了这件事，佐藤真久离去，他也前往议政大殿。
一个时辰后，齐国大臣和将领全部抵达。
此刻，他们俱都得知了燕州兵马渡过晋河的消息，不少人脸上都挂着浓浓的忧色。
“皇上，末将愿意领兵出征，将燕王杀个片甲不留。”
韩铮还未开口，一个青年将领出列。
他是韩琦的长子韩磊，平原城之战，他的父亲被燕州士兵俘虏。
齐国两次派出使节前往燕城，提出的条件之一，便是有释放他的父亲。
但俱都被燕王拒绝。
如此奇耻大辱，他一直想趁此番讨伐燕王之际，报仇雪恨。
如今，燕王兵马竟然入侵齐国，正是他复仇的绝佳机会，于是，他决定当即请出战。
韩铮露出欣慰的神色，燕州兵马来势汹汹，但他韩家子弟至少没有怯战之辈。
只是想了想，他却没有答应韩磊，而是把目光投向袁立。
齐国立国之后，袁立担任齐国镇国大将军一职。
其麾下又有六万袁家直系兵马。
最重要的是，袁立与燕王之仇不共戴天，此番讨伐燕王，没有人比他更合适。
韩磊虽然胆色有加，但是他从来没有经历过一场真正的战争。
而袁立则不同，当年宁锦都司之战，袁立便立下不少功劳，因此才坐稳燕州州牧一职。
戍守燕州的时候，又常年与秋狩的北狄打仗，更是直接与燕王兵马交过手。
让他前往，总比韩磊直接去要强的多。
于是他道：“袁将军，你可愿意出战。”
“愿意。”袁立高声道，目光中带着一丝狠厉。
伐燕联盟，这是消灭燕王的唯一机会了。
只有趁此机会消灭了燕王，他才有机会回到燕州，回到范阳，他朝思暮想的地方。
为此，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毕竟，如果燕王攻占了齐国，他袁立便将再无容身之地。
这一次他躲不可躲，唯有死战，以阻止燕王兵马继续南下，为各路大军汇集鲁城，赢取时间。
“好！”韩铮兴奋的一拍椅背，他道：“朕命你统领挥下六万兵马出战，再给你九万兵马，共十五万兵马，支援南岸坞堡。”
顿了一下，他接着道：“不过当下，战况未明，还需等待更多消息，你且立刻准备，随时出发。”
“是，皇上。”袁立应了声。
这时，韩铮望向群臣，朗声道：“诸位爱卿，与燕州之战关乎齐国存亡，尔等当齐心协力，不畏险阻，与齐国共存亡，方能最终战胜燕王，消灭齐国的大敌。”
接着，他又同大臣们商议起筹措粮草，招募新兵等战争事宜。
到了晚上，又一道战报送到，在鲁中引起轩然大波。
“坞堡破了！”韩铮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份战报与第一份战报仅仅相隔了半日，南岸第一座坞堡便陷落了。
第二天，他得到了令他更加坐立难安的消息，剩下的两座坞堡也被燕王兵马攻破。
十万齐国将士灰飞烟灭。
“二十万兵马就这么没了。”御书房，韩铮神情颓废。
平原之战，齐国损失了十万兵马，他本以为凭借南岸这十万兵马，能够抵挡燕王兵马十天半个月。
但这才仅仅一天，三个坞堡便全部沦陷。
他相信，东平城只怕马上也要被燕王兵马拿下了。
“皇上，这次燕王兵马似乎使用了一种新式的火器，他们挖掘坑道抵达城墙外四十米左右，便将火器扔到城墙上。”
“由于太过突然，城墙上的守军毫无防备，往往死伤惨重，趁机，他们便迅速拿下城墙，攻破城池。”
御书房内，除了韩铮，还有王子安和王榭二人。
这两次战事，他们两家的直系兵马损失过半。
如果不是这段时间，他们补充了些士兵，只怕现在将无兵可用。
但即便如此，齐国的兵马也撑不住如此消耗。
所以，得知这个消息，他和王谢匆匆进宫，向韩铮提出建议，以挽救齐国危局。
第六百六十三章 出招
“没错，正是这种火器打的我齐国兵马措手不及，否则，燕州兵马怎么可能一日之内，便攻克了我齐国的坞堡。”韩铮怒道。
对他来说，此次战事造成的影响极坏，这会让齐国军中人心惶惶，恐战，惧战。
接着，他道：“宰相此番前来不知有何妙计，还请快快说出来。”
他知道王子安带着王榭来，绝不是一时兴起。
王子安给了王榭一个眼神。
王榭这时道：“既然了解了这种新式火器，便要找到应对的办法，臣以为，当主动放弃不重要的城池，引燕州兵马深入，将兵力集中在鲁郡周围，臣就不相信，他们能在山上挖掘坑道。”
“这……”韩铮有些犹豫，他有些舍不得。
齐国的地形十分独特，外围是平原，但中间却是一圈山带，山带的中间又是平原。
鲁城正是坐落在群山的平原中间，易守难攻。
所以，王谢的话十分有道理，只需把守住山中几处要塞，便能牢牢守住鲁城。
“但就这么放弃了其他城池，燕王兵马岂不是来得更快，当节节抵抗他们，拖延时间才是。”韩铮说道。
王榭轻轻笑了笑，“皇上，臣只是说让齐国军队放弃不重要的城池，可没有说让豪族私兵也放弃。”
“燕王一向不得人心，天下豪族恨不得生吃其肉，生怕燕王夺去了他们的土地，分给百姓，所以，只需召集齐国豪族，便能拉扯出一只大军，给燕王兵马制造无穷不无尽的麻烦。”
顿了一下，他继续道：“所以，臣恳求皇上下一道讨贼诏书，号召齐国豪族团结一致，统领各家私兵，前往燕王兵马必经之处，不分昼夜袭扰燕王的粮道，攻击他们的大营，让他们疲惫不堪。”
“而我齐国兵马以逸待劳，定能坚持到各路伐燕大军到来，再将其一举击溃。”
谢家兵马，当下就有十万集中在彭城。
如果顺利，十日内这只兵马便能抵达了鲁城，到时候，他们便能轻松一些。
其他各路大军再陆续赶到，便可里应外合，将这十余万燕王兵马斩杀殆尽。
“妙，实在是妙。”韩铮大喜，朕这就下讨贼诏书，令齐国豪族襄助朕，抵御阎王燕王兵马。”
说罢，他令人取来笔墨。
诏书成，他立刻令人贴在鲁城各个城门口，同时又令骑兵前往其他郡县，张贴诏书。
诏书中，他除了号令齐国豪族起兵共击燕州兵马，还允诺以杀敌论功，战事结束，凭借战功给予官位。
诏书传下，齐国豪族一时间沸腾起来，纷纷召集各家私兵，准备前往晋河南岸杀敌立功。
正如王榭之言，燕王在燕州剿灭豪族，将土地分与百姓的做法，令天下豪族将其视为异类。
对其之恨，甚于北狄。
而今燕王兵马杀到，他们怎能容忍自家祖业，毁于燕王之手。
即便付出一切代价，此番他们也要与燕王争个输赢。
再者，齐国皇帝韩铮的允诺同样让他们心动。
尤其是各郡县的小豪族，他们家中子弟在官府充任的职位品级较低。
若是能在此战中立功，他们或许能够让自家子弟进入朝廷，荣耀门庭。
一时间，齐国各郡县豪族纷纷招兵买马，向东郡而去。
东平城。
街道上的齐国士兵尸体早已被清理，血迹也被冲洗干净。
三天前，这座城池便被攻克。
此刻，常威正在聆听探马带回的情报。
“讨贼诏书？”常威皱了皱眉头，“这可真是阴险的一招，怪不得殿下令我等稳固后方，步步蚕食。”
如果对占领疆域的百姓不问不顾。
只怕这些豪族到来，百姓们立刻迫于威胁，加入豪族的队伍。
但现在，这些百姓牢牢控制在王府亲军之手。
他们反倒会成为抵御豪族的帮手。
他倒要看看，是韩铮的豪族战争厉害，还是他们的人民战争厉害。
第六百六十四章 偷袭计划
“将军无需担心，这些豪族不过是群乌合之众，只需将缴获的燧发枪和弹药分发下去，训练乡兵，便可应对。”
钟离和常威正在商议训练乡兵的事宜。
闻言，他嘴角露出一丝不屑。
常威轻轻笑了起来，钟离的想法和他不谋而合，只是他却有些迟疑，“但只靠这些乡兵能够应对豪族士兵的侵扰吗？”
齐国军队在王府亲军面前也不过是土鸡瓦狗，这些豪族私兵怎么可能是他们的对手。
他担心的是这些豪族祸害他们占领疆域内的百姓，破坏他们建立起来的大后方。
毕竟只要大后方是安稳的，他们的粮道便是安全的。
“将军放心，他们一定能够做到。”钟离信心满满，“支持我们的百姓遭受豪族欺压最甚，他们一定不想见到豪族重新回来，回到以前悲惨的日子。”
顿了下，他继续道：“所以，他们一定会与豪族私兵争斗到底，再者，此番末将准备动员乡间所有百姓，人人皆兵，定能打得他们屁滚尿流，将军只需领兵继续攻城拔寨即可。”
常威点点头，给了钟离一个赞赏的眼神。
他已经让钟离脱离军队，专门负责占领的疆域。
有了钟离的保证，他一阵心安。
韩铮发布的所谓讨贼诏书对他而言，将只是一张废纸，丝毫影响不到下一步的进攻。
接着，他又听取了探马带回的其他消息。
“齐国士兵正从郡县撤离，赶往济城，淄城。”探马继续道。
“哦？”常威的眼睛眯了起来。
当前，他们处在齐州的东北方向。
而鲁城处在他们西南方向，距离大约三百里。
其中鲁城位于群山之间，而而济城和淄城则扼守住两条通往鲁城的山道。
想要从正面进攻鲁城，必须拿下这两座城池。
此番齐国重点防守济城和淄城，显然是为了守住鲁城，拖延时间，等待其他势族的援兵到来。
不过鲁城东北的济城方向多山，且山体险峻。
但鲁城西南面的山却稀疏矮小，从这个方向进攻会容易许多。
所以，直接进攻济城或淄城，他们会牺牲更多的人马。
但若绕一个圈子，到鲁城西南却要走五百多余里的路，耗时太长。
衡量了一下，常威突然想到什么，有一丝明悟，他道：“既然他们送了我们这么厚的礼，我们就收下了。”
秦山和关通对视一眼，惊讶道：“将军不准备攻打鲁城？”
常威点点头，“他们这是想引诱我们孤军深入，你们想想，若我们无法及时拿下鲁城，且又拉长了粮道，势族援军抵达，尤其是北狄骑兵绕道偷袭，我们的粮道便危险了。”
秦山和关通点点头。
北狄骑兵来去如风，正面对战他们不怕，就怕他们袭击粮道。
“再者，此番南下最重要的便是歼灭伐燕联军，只要破了伐燕联军，齐国便不攻自破。”常威道。
这次，他只负责打前站，过几天，燕王便会抵达齐州，与他一起同伐燕联军决战。
既然如此，他何必顺了齐国的计策，领兵攻打鲁城。
“没错，要打就打这个讨厌讨厌联军，破了联军，不只齐国齐国，攻下谢家和南梁也将易如反掌。”吕昌道。
定下此事，常威给三人下达命令。
他让吕昌统领三万人马向东进攻，控制东面沿海城池。
让关通统领三万兵马向西进攻，控制沿晋河的城池。
关通向南进攻，占领东平成和济城之间的城池。
最后，让他和吕昌合兵一处，向东南进攻，拿下莱郡，琅邪郡，东海郡。
这三个郡全部位于齐国的半岛上。
只要拿下这三个郡，他们便基本控制了齐国的海岸线，到时候便只剩下鲁城及西南一隅。
随即。
常威让钟离继续负责建立衙门，同时让三人整顿兵马出发。
……
燕城，王府亲军正在攻城掠地的时候。
周毅在王府书房正与赵煦商议偷袭东瀛水师之事。
“这就是东瀛水师主要驻扎的港口。”赵煦指着东瀛地图上一处位置，对周毅说道。
这是他绘制的东瀛地图，以及附近海图。
将东瀛的山川地理俱都标注出来，十分详实。
王府亲军正式南下之后，他便决定启动为了破解伐燕联盟而制定的剩余两个策略。
其中第一个策略自然是消灭东瀛水师。
这段时间，东瀛和齐国勾勾搭搭，早就触碰到了他的底线。同时勾起了他脑中一些当代的耻辱记忆。
虽然处于不同的两个时空，但这个东面海上的岛国其秉性倒是意外的相同。
此等豺狼卧榻于大颂之侧，如果不能将其驯服，必会为西土所用，成为西土刺向大颂的刀。
而且，这个东瀛比当代的倭国更早接触西土。
徐克收集的情报显示，其已经有为西土充当马前卒的趋势。
当下因为大颂内乱，北方边患未绝，他暂时还不能对东瀛发起全面战争。
但利用自己的海军优势，趁机消灭东瀛水师，斩断他们伸出的触角还是能办到的，而且也十分必要。
毕竟东瀛作为会盟一方，本就有意参与大颂内乱，也属于战争一方。
所以，他怎么可能会给他们机会偷袭燕州海军。
相反，他倒要让东瀛尝尝自己被偷袭的滋味。
“末将明白了。”周毅目光凌厉。
东瀛人将大部分战船集中在东瀛西侧的福冈港口。
而这个福冈港口与高丽一海之隔，距离金银岛不过五六百里，其目的昭然若揭。
只怕东瀛水师一直在等待战争开始，燕州忙于应付伐燕联盟，以偷袭静海港口。
“虽说东瀛水师的战船与我们相差太多，不过他们数量众多，切不可大意。”赵煦叮嘱了一句。
福冈港口的东瀛战船达到了二百四十艘。
几乎是其七成兵力，还有三成则补充到了当下的五峰海寇中。
当下五峰海寇也在五峰岛汇集，似乎也在等待命令。
现在，南下战事进行了数日。
他相信在齐州的东瀛眼线定然会把这个消息传回东瀛。
该趁着东瀛水师采取行动前，发起偷袭了。
毕竟经过这段时间的远海训练，新下水的战舰俱都形成了战力。
第六百六十五章 亲临战场
“请殿下放心，末将定不负所望。”周毅挺直身体，向赵煦行了一个军礼。
赵煦点了点头，眼睛眯了起来，又强调了一句：“不要手软，能打多狠就打多狠。”
周毅怔了一下，燕王对这个东瀛似乎格外厌恶。
不过他也能理解，东瀛身为域外之物国，却插手大颂内乱。
这不是犯贱又是什么！
议定此事。
赵煦让周毅将平原城的十二艘战舰调走，只留下四艘巡视晋河即可。
如此，周毅便可统领三十二艘战舰执行这次摧毁东瀛水师的计划。
待周毅离去，赵煦让凤儿给自己收拾几件衣服，准备前往齐州。
他没有参与渡河战役，因为渡河战役十拿九稳，自己没有必要亲自参与。
但随着王府亲军的南下，谢家和南梁必然会派大军前往齐州参战。
到时，王府亲军将在齐州的土地上与伐燕联军决一胜负。
这场战事规模巨大，超过以往任何一次战争。
虽然对常威十分信任，但他觉得身为燕王，自己还是有必要亲自前往，提升王府亲军士气的同时，避免这次战事出现差错。
再者，这种今后将载入史册的战争他不参与，岂不是少了些男儿热血。
而且，他也有意巡视让常威建立的大后方。
同伐燕联军决战一样，这件事同样十分重要。
毕竟打下来的疆域需要治理。
且一边打仗一边建立的后方能够从当地获得粮草供应，减少燕州粮草运输的压力。
毕竟十二万人出征，运输粮草的民夫往往要数倍不止。
走的越远，耗费的粮草也越多，因为民夫也是要吃粮的。
因粮于敌固然是个办法，但如果敌人战败，选择烧毁粮草，那就抓瞎了。
而派兵去抢百姓的粮食，他是做不出来的。
所以唯有建立一边打仗，一边建立类似根据地一样的后方，才能解决粮草的压力。
即便打到江南，到时候也不用担心军队的口粮。
也不必派出大量民夫运输粮草了。
基于此，建立后方这件事对他而言，绝不是儿戏。
下午的时候，他把刘福和杨丰叫了过来。
让他们一个催督政务方面的改革，一个负责军队方面的改革。
打仗归打仗，燕州内务不能受到影响，要继续推进。
隔日，他在徐烈的护卫下前往齐州。
同时派出一队骑兵前往司州，让马翰准备收复秦州和雍州。
这段时间，他也给马翰的兵马运送了一批黄色火药和手榴弹
只要同伐燕联军的决战打响，马翰便会统领马家兵马趁机拿回雍州和秦州，封堵住南梁与北狄往来的通道，摧毁两家的边市。
如果决战取得胜利，则让他作为西路军，进攻南梁武关。
王府亲军则作为东路军继续南下，横扫齐国以及谢家建立的伪朝廷。
经过三日的跋涉，他抵达了东平城。
路上的时候，他便得到了探马送来的战报，对当前的战事有了些了解。
“殿下，当前的战事十分顺利，东郡已被我们全部拿下，当下，秦山拿下了西面的陈郡，吕昌拿下了东面的阳郡，关通拿下了南面的高郡，他们还在继续攻城拔寨，在齐国援军抵达之前，至少能够拿下鲁城外围八个郡。”
赵煦点了点头，齐州的面积比燕州大很多。
燕州一共七个郡，而齐州则十二个郡。
按照常规常威的说法，齐国当下从把主要兵力集中在了西南方向的四个郡，放弃了北面的八个郡，只是让豪族私兵拖延他们的进攻。
不过这些豪族私兵显然如同土鸡瓦狗一般，在王府亲军的进攻下根本不堪一击。
王府亲军基本上一天内便能攻克两三个县城，和望风而降没多大区别。
“主要的麻烦是不少豪族化整为零，不断有小股豪族私兵在各郡各县流窜，如同盗匪一样袭击村子，偷袭运输粮草的百姓。”常威又道。
见赵煦皱起眉头，他又忙解释，“不过末将已将缴获的火器分发给了乡兵，钟离也在积极训练他们，做到人人皆兵，今天有六个村子遭遇了豪族私兵，但都被乡兵歼灭还活捉了不少人。”
钟离补充道：“豪族私兵往往都拿着刀剑，倒比拿着燧发枪的乡兵差远了。”
赵煦缓缓点头，这么短的时间。
齐国给自己的军队装备燧发枪都不够，豪族自然不可能有燧发枪，依然停留在冷兵器时代。
倒是乡兵们接收了从齐国士兵手中收缴的燧发枪，立刻进入火器时代，碾压豪族私兵。
想到这，他道：“这还差不多，不能忘了当年抵御北狄的老本行，豪族的私兵多，能有齐州的百姓多吗？只要把百姓凝成一股绳，这些豪族私兵不过就是一群苍蝇，闹不出什么大事。”
“殿下说的是，不过这都是钟离的功劳。”常威说道，望了眼身侧的钟离。
赵煦露出满意的笑容，以前钟离作为一名优秀的骑兵将领，他很满意。
但没想到在军事学堂中，他发现钟离此人文武兼备，对他传授的军民思想接受很快。
之后细想了下，他认为其十分适合作为掌书记。
毕竟，他随便提拔一个书生到掌书记这个位置，定然无法压服其他将领。
而钟离本就战功赫赫，在军中有一定的威望，让他担任掌书记一职，统领军中的令书，便能顺利建立王府亲军的令书体系了。
不过，他还想见识下对理论的实践如何。
如果他把战争后方建设的不错，掌书记这个位子便非他莫属了。
于是他拍了拍钟离的肩膀，“随本王去乡间转一转，本王要见识下你的本领。”
钟离应了声是，引着赵煦向将军府外走去，常威也跟了过去。
在齐国援军抵达前，他倒也清闲，正可以一心稳固打下的疆土。
出了城，赵煦随意指了个方向。
不多时，他们来到了附近一个叫杜陵的村子。
进入村子，赵煦立刻听见阵阵喊杀声。
顺着声音过去，原来在村子的打谷场上，一群青壮拿着棍子在练刺刀术。
他们汗流浃背，但每个人都精神奕奕。
第六百六十六章 联军始动
“钟将军，常将军。”
一行人到来打谷场，青壮们立刻停止训练。
一个年纪在三十岁左右的汉子小步跑了过来，向钟离和常威行礼。
接着他打亮了一眼赵煦，向钟离露出探究的表情。
“这就是你们念道的燕王殿下。”钟离笑道。
“燕王殿下！”汉子吃了一惊，顿时有些手足无措，就要跪下来给赵煦磕头。
虽说王府亲军把他们从豪族的欺凌中解救出来，但他们清楚，这只军队是燕王的。
他们心中自然感念燕王，将其视为当世贤王。
赵煦立刻拦住，笑道：“不必行此大礼。”
望向汉子，他示意钟离介绍一下。
钟离道：“他就是杜陵村的保长杜建。”
赵煦点点头，问道：“你们一直在训练刺刀术吗？”
杜建摇了摇头，“除了刺刀术外，还在训练队列和燧发枪装弹以及射击。”
钟离在一旁解释，“末将每个村子都派遣了一个士兵负责乡兵的训练，而且要求村子里十三岁以上，五十岁以下的村民全部参与训练，每个人都配发了燧发枪。”
顿了一下，他继续道：“而且还让乡兵每天派人在村子附近巡视，一旦遇到危险，便让乡兵集合对敌。”
“如果遭遇的豪族士兵少，便让一个村子的乡兵应对，如果多的话，就让乡兵率领百姓从村子里撤离，同时联系附近的村子，集合多处乡兵与豪族士兵作战。”
“不错，就应该这样。”赵煦心下满意，接着让杜建集合乡兵给他演示一遍线列射击。
杜建应了声是，转身离去随即对二百个乡兵发号施令。
乡兵们在他面前先后表演了三段射击，以及线列队形行军，还有简单的阵列，比如空心方阵，横队纵队等。
虽说乡兵们的动作比起王府亲军生疏许多，不过在赵煦看来，应对豪族士兵绝对够了。
而且，他们才训练短短几日，能有这样的效果就不错了。
接着他又和二人去了村外的农田中。
此时已经是三月，田里的麦子绿油油一片，够得着人的膝盖。
不少百姓正在田间劳作，杜建这时候冲着田间一位老者喊了几声。
老者随即走了过来，正是村子里的里正。
赵煦询问了一下分田的情况等。
按里正的说法，村子附近的田产以前都是豪族的，建立村衙门之后，这些田都分给了百姓。
对这个情况，赵煦表示满意。
接下来，他又巡视了几个村子，基本上和杜陵村差不多。
钟离基本上在乡间建立起了政务和军事两套体系。
最重要的是，他走到任何一个村子，百姓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对他们一点都不感到害怕，反而十分热情。
而且十分支持他们打败韩家，占领齐国。
更有不少百姓直接向他表明愿意家中子弟加入王府亲军，支持他们的战争。
他们害怕豪族再把他们得到的一切夺回去。
这让赵煦一阵欣慰。
不过，这也从侧面反映出一个情况。
尽管势族割据一方，但是他们麾下的百姓不见得认同他们。
毕竟对这个时代的百姓来说，他们没有什么家国概念，也不在乎谁当了皇帝。
谁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他们便跟随谁。
豪族和势族还处在封建时代，只能依靠从土地上征收重税维持他们的奢侈生活，不能像他一样只征收一成的赋税。
再加上他们没有豪族和势族官员的高傲，凌驾于百姓之上作威作福。
对比之下，底层的穷苦百姓自然会选择支持他们。
再者，他现在代表的是大颂正统师出有名，且又一战打败了齐国士兵。
百姓们看到了希望，就更愿意支持他们了。
傍晚的时候，赵煦等人返回了东平城。
这一天看下来，他心里有了计较。
只要保持这个战争模式，粮草的问题解决了，同时还建立了基层管理。
到时候，燕州的官员过来，便能轻松接管占领的疆域。
……
彭城。
赵煦正巡视乡间的时候，一支军队正从彭城北门出发，沿着官道向鲁城而去。
这正是谢家囤积在彭城的十万兵马。
三天前，齐国的使者便抵达了金陵。
得知燕王军队突然南下，谢端惊慌失措。
对他而言，齐国乃是谢家的北方屏障，一旦燕王攻克齐国，接下来遭殃的便是他谢家。
当即，他便下令驻扎在同城的十万大军向鲁城开拔。
同时又从金陵和亳州抽调兵马前往鲁城，支援齐国。
与此同时。
第二队齐国使节刚刚抵达襄城，同样带来了燕王南下的消息。
“难道燕王真的有信心打败伐燕联军吗？”襄城皇宫，窦幕面向窦唯，紧锁眉头。
会盟之后，他们俱都松了口气，认为燕王不过是瓮中之鳖，早晚都可以拿下。
但他没想到燕王竟然突然南下，主动发起进攻，这让他不禁怀疑燕王手中是否握着什么筹码。
窦唯道：“无论是什么，这一仗必须得打，伐燕联军如果无法打败燕王，只凭我们自己，又怎么可能胜得了他，当下应立刻召集兵马，前往鲁城。”
窦幕犹豫了一下，最终点了点头。
正如他父亲说的一样，当下除了合兵一处，与燕王决战，没有更好的办法。
否则，他们必将被一一攻破。
而现在，他们至少还有北狄的十万骑兵相助。
想到这儿，他拟了一道圣旨，交给自己的父亲，令萧成统领南梁大军，前往鲁城。
同时，他又派人知会驻扎在武关的北狄铁骑，同他们一起出动。
这次，他就不相信燕王能抵挡得了他们的百万雄师。
第六百六十七章 黎明行动
东瀛江户。
渡边案立在江户河边，望着正在建造的风帆战舰，眼中满是喜色。
当下，除了不列颠人帮助他们建造的十八艘风帆战舰外，在不远处，山姆国人帮他建造的十八艘风帆战舰也动工了。
如此，他东瀛不久就会拥有三十六艘风帆战舰。
这个数目将大大超过燕王的战舰。
到时候，他东瀛便会真正成为东土的海上霸主。
最重要的是，这同山姆国的契约中，他要求山姆国人提供完整的风帆战舰制造工艺。
待风帆战舰建造完成，他也有了一批会制造风帆战舰的匠人，今后，再也无需央求不列颠人或山姆国人帮助他们建造风帆战舰。
“给北狄挑选的五百匠人，准备的如何了？”想到什么，渡边案说道。
两个月前，在佐藤真久与铁木塔的接触下，东瀛第一批使节通过东瀛海，直接抵达了北狄海岸。
随即，他们又前往汗庭，见到了北狄可汗，穆勒洪真。
在加入伐燕联盟之后，他们又选择了与北狄结盟。
北狄人答应与东瀛进行贸易，向东瀛提供战马，皮毛，铁矿石等物。
同时决定把高丽也拉入他们组建的联盟，一致应对燕王。
虽然高丽有些不乐意，但在北狄的施压下，最终同意了此事。
而他们东瀛则承诺向北狄和高丽提供燧发枪和火炮的制造工艺。
半个月前，北狄又要求他们提供五百匠人，辅助他们锻造火枪，火炮。
他随即应承了此事。
毕竟在他看来，如果伐燕联盟无法战胜燕王，接下来燕王必然会灭掉其他势族。
那么这个联盟中唯有东瀛和北狄能从大颂内乱中抽身。
他们有必要团结一致，继续应对燕王的威胁。
“回大将军，准备好了。明天他们就可以出发，前往北狄。”麻生太郎道。
渡边案点了点头，如果没有这个燕王，他现在或许能够直接出兵大颂，将大颂变成东瀛的殖民地。
但偏偏大颂的北方，出了这么一个令他捉摸不透的皇子，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
而且一旦这位皇子一统大颂，他的雄心壮志便再也无法施展。
所以，即便倾尽全力，他也要想办法除掉这个燕王。
即便无法除掉他，也要拉拢他的敌人遏制他，不给其扩张的空间。
伐燕联盟只是第一步，如果伐燕联盟失败，让北狄从北面牵制阎王燕王，东瀛在东面遏制燕王就很有必要了。
宣传燕王的威胁，拉拢西土诸国一起对付燕王，则是第二步。
对他而言，这个燕王顶多是得到了西土传教士的帮助，成就必将有限。
他是不可能战胜西土人的。
总之，他绝不能让大颂再起崛起，凌驾于东瀛之上。
他正想着这事，一个东瀛官员匆匆而来，对渡边案说道：“将军佐藤大人的信。”
渡边案现在对大颂内的形势极为关心，他立刻打开信件。
只是望了一眼，他便轻轻皱起眉头。
“这个燕王疯了吗？但既然如此，也该给他个惊喜了。”他喃喃道。
虽然这个消息让他有些惊讶。
但既然发生了，便正常事实东瀛的计划即可。
转头他对麻绳太郎道：“立刻下令五峰海寇前往大颂静海，同时下令东瀛水师和五峰海寇汇合，一起前往燕州海域偷袭燕州水师，将他们一举歼灭。”
这段时间，东瀛眼线一直在探查燕王舰队的情况。
发现燕州大部分战舰都停靠在静海码头。
为此，他们两个月前便在精心制定偷袭计划。
“是，大将军。”麻绳太郎鞠躬行礼。
渡边案点点头，“同时让十万东瀛勇士准备，如果顺利歼灭燕州水师，便令我东瀛大军前往齐州。”
接着，他叹息一声：“如果是有弗朗机和斯特丹人的帮助就更好了，只是没想到我们的计划却被燕王化解了。”
目露凶色，他道：“如果既然如此，佛郎机便没有价值了，不如出兵夺取整个夷州，将佛郎机人赶走。”
……
燕州海域。
渡边案下达偷袭命令之际，周毅正统领三十二艘战舰，乘风破浪向东瀛福冈码头而去。
经过衡量，他决定集中所有力量先消灭福冈的东瀛水势，接着再南下消灭五峰海寇。
经过三日的航行，他们抵达了浮岗福冈海域。
随即，周毅派出一艘战舰前往福冈码头进行侦查。
战舰返回，带来了一个让他安心的消息，当下东瀛战船还停靠在港口。
不过东瀛水师的士兵正在搬运炮弹，弹药，粮草等物，这显然是要有行动的迹象。
望着渐渐落下的夕阳，毅松了口气，他对龚英道：“再来晚来两天，估计东瀛水师便会对静海港口发起突袭了，这个时间点，殿下倒是判断的一点不差。”
顿了一下，他说道，“让船员们今晚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对福冈码头发起进攻。”
“是，将军。”龚英应道。
随即，周毅所在的旗舰上升起一面红色的旗帜和一面蓝色旗帜
这便是明天早上发起进攻的命令，时间定在卯时。
休息了一夜，第二天天还没亮，周毅便爬了起来。
掏出怀表，他一直盯着时间。
到了卯时，他下令战舰向前进发。
每个战舰的舰长都有怀表，他们同样没有耽误时间，紧跟旗舰而去。
经过半个时辰的航行，他们抵达了福冈码头。
这时候天色朦胧，东方的天空刚刚泛起鱼肚白。
通过望远镜，周毅看见东瀛水师的战舰静静横在码头海面上，仿佛正在沉睡。
嘴角泛起一丝冷笑，他让龚英生起了进攻的旗帜。
在他的命令下，三十二艘战舰同时转向。
其中十六艘向北航行，将侧面对准福冈码头的东瀛战船。
剩下的十六艘向南航行，同样将侧面对准福冈码头的东瀛战船。
此刻，福冈码头，一个东瀛士兵从船舱中出来，到甲板上撒尿。
今天，他们即将出发，前往燕州静海。
吹着口哨，东瀛士兵尿完，提了提裤子。
猛地抬头，他望见黎明昏暗的色泽中有不少黑色的庞然大物。
揉揉眼，他正要细看。
忽然一片火光亮起，接着他听见雷鸣一般的声音。
无数红色的炙热弹如同流行飞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