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三章 栽赃
琉球海域。
赵煦正在谋划东瀛之时，一场针对燕州的阴谋也在同时展开。
此时，茫茫大海之上，一艘悬挂斯特丹旗帜的商船夹在两艘五峰海寇的战船之间，船上不时发出阵阵惨叫。
不多时，数百五峰海寇从商船回到各自的战船上。
风帆扬起，两艘战船消失在大海之上。
而商船上寂静无声，遍地都是斯特丹人的尸体，鲜血在甲板上流淌。
一面黑鲨海寇的旗帜被铺在一名斯特丹人的身边，一把长刀将其钉在甲板上。
与此同时，相隔数百里的夷州海域。
一艘弗朗基人的商船同样遭受了袭击。
和斯特丹人的商船一样，五峰海寇离去的时候，同样在船上留下一面黑鲨海寇的旗帜。
接下来的一个月，来自两国的商船不断遭到袭击，船上的人被杀死，货物被抢走。
这些商船很快就被其他斯特丹和佛郎机商船发现。
消息首先抵达了夷州佛郎机人控制的玛尔卡城。
“一个月的时间，十二艘商船遭到黑鲨海寇的袭击，费文总督，黑鲨海寇这是在向我们佛郎机宣战。”
马尔卡城，中央三层建筑的顶楼房间中，一名蓝色军装的将领双手支在桌子上，对面前的金发男子吼道。
金发男子正是将领口中的费文总督。
紧紧皱着眉头，费文将手中的鹅毛笔放下，他道：“斯蒂文中尉，你现在需要冷静，你确定这件事情是黑鲨海寇做的吗？
“总督大人，这还需要质疑吗？每一艘商船上都发现了黑鲨海寇的旗帜，不是他们还有谁？“斯蒂文道。
费文摇了摇头，“这个私掠船横行的年代，栽赃这件事情，可不只有我们会做。”
“那你的意思是大颂梁家还是东瀛？”斯蒂文把眼睛眯了起来，“费文总督，你想的未免太多了，这件事一定是黑鲨海寇干的，无需质疑。”
“这段时间我们和东瀛人一起和刚刚建立的齐国进行贸易，我们的战船已经不止一次被黑沙海寇的战舰跟踪，他们不喜欢我们。”
顿了下，他继续道：“何况这次除了物证之外，我们还有人证，在一艘商船上，让我们找到了活下来的船员，他们说，的确是黑鲨海寇袭击了他们。”
费文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他被派到东土的目的是为了维持佛郎机国与梁家和东瀛的贸易，还有开辟更多的贸易航线。
所以东瀛邀请佛郎机国与建立齐国的韩家贸易，他是非常乐意的。
毕竟这算得上他在这里的功绩。
只是，他并不想因为此事卷入于与颂的冲突。
这倒不是因为他热爱和平，对大颂友善。
而是他担忧来自北方燕王的十二艘战舰。
曾经，他们佛郎机国在欧罗巴乃是第一海军强国。
只是和斯特丹人一样，不列颠国崛起之后，他们的海军便衰落了。
随着海军的衰落，他们的国力也在衰落。
如今，只能勉强维持他们的殖民地。
而这些殖民地中，弗朗机国和斯特丹国把更多的人力物力，放在了新大陆的殖民地上。
只能往东土派遣少量的战舰。
如果与北方的燕王发生冲突，就怕他们仅有的四艘战舰会遭到毁灭。
到时候，他们将无法维持东土的贸易。
只是，如果如同史蒂文说的一样，他将不得不采取行动。
毕竟，这等同于黑沙海寇向佛郎机国宣战。
如果他选择沉默，消息传回佛郎机国内，他这个总督将会被调回去，下辈子在牢狱中度过。
“依靠我们自己的力量，只怕无法与黑鲨海寇对抗，我们必须团结斯特丹人，如此我们的战舰数量就能够达到十艘，而且东瀛人同样厌恶黑鲨海寇，或许可以争取让他们和我们一起采取行动。”
史蒂文舔了舔嘴唇，在佛郎机国内它被称为战争狂人。
因其过于不安稳，被派往到这里。
现在嗅到战争的味道他立刻兴奋起来。
哈哈大笑，他说道：“没错，不需要我们去找东瀛人，东瀛人已经来找我们了，东瀛使节现在就在城外。”
“对这件事，东瀛人似乎很着急。”费文闻言，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当然，东瀛人说他们的商船也遭到了袭击，黑鲨海寇现在成了东土海域隐患，如果不除掉他们，下面的贸易就无法再进行下去了。”
费文刚刚升起的疑心顿时消散。
对东瀛人，他同样是充满不信任的，毕竟东瀛人从他们手中夺取了半个夷州。
那会儿，他们刚刚从斯特丹人手中接管夷州。
不过之后，东瀛人便老实了许多。
现在更是频频向他伸出橄榄枝。
既然，他们的商船也遭受了黑鲨海寇的袭击，他们前来寻求合作，便理所当然了。
第六百二十四章 东瀛战略
“这次东瀛派来的人是谁？”
决定对商船遭受袭击的事件作出反应，费文起身走到门外，望向马尔卡城北门。
“是我们的老朋友，石田信。”史蒂文抱着胳膊说道。
“哦？让他到我的公署来，是该谈谈这个问题了。”费文沉吟了下，说道。
史蒂文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不多时，一个东瀛人在史蒂文的引领下走了进来，他正是东瀛外务府主使石田信。
当佐藤真久将燕王火器优于东瀛的消息传到幕府，征夷大将军渡边便召集幕府将领和官员商议此事。
最终他们决定，东瀛当立刻备战，招募更多的士兵，同时在内河加紧风帆战舰的建造。
而且，幕府还决定向在东土拥有殖民地的西土国家加大宣扬燕王的威胁，拉拢他们在东土海域构建针对燕王的海上联盟。
除此之外，外务府还将派出使节前往西土大陆，寻求更加先进的工艺。
“费文总督，好久不见。”来到桌子前，石田信向费文行了一礼，身体弯曲成九十度。
“的确有一段漫长的时间了。”费文点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石田信坐下。
他上次见石田信还是两年前。
相对而坐，他给石田信泡了一杯咖啡，缓缓说道：“对于东瀛商船也遭到黑鲨海寇袭击这件事，我向你们表示同情。”
石田信双手接过陶瓷制的咖啡杯，故意叹了口气：“我也对弗朗机商船的遭遇感到难过，只是同情或者难过，都无法改变我们的贸易航线遭受威胁这件事。”
顿了一下，他继续道：“为了让这种事情不再发生，我们必须团结一致，消灭黑鲨海寇这个大颂燕王的走狗。”
“燕王？”费文皱了皱眉头。
这一年来，他不止一次听到过这个名号。
而与这个名号关联最多的便是黑鲨海寇，这只拥有风帆战舰的海上势力。
起初，对这个消息他并不相信。
毕竟在他看来，东土的国家不可能有建造这种大型风帆战舰的能力。
但越来越多的商船亲眼目睹之后，他便不再怀疑。
而是积极调查这个燕王得到了哪个欧罗巴国家的支持，以至于在短时间内，无论火器还是战船的制造技艺都得到了突飞猛进的发展。
可是到现在，他一无所获。
对此虽然感到困惑，但他也只能接受在东土大陆，有一个类似于欧罗巴国家的工业区域在崛起。
并且尽量避免与掌控这个区域的燕王发生冲突。
只是这次事件，他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他必须向这位燕王展示弗朗机人的态度，也必须让他付出代价。
想到这，他道：“这也是我的想法，不过只靠我们的力量对付黑鲨海寇只怕不够，斯特丹人的商船同样遭受了袭击，有必要让他们和我们一起采取行动。”
石田信露出笑容，“太巧了，接下来我要去的地方便是雅加城。”
费文耸了耸肩，“太好了，既然如此，我在这里等待你的好消息。”
石田信点了点头，只要佛郎机人答应了，斯特丹人应该也没有问题。
又闲谈了几句，费文留石田信吃了午餐。
下午的时候，石田信离开了玛尔卡城。
斯蒂文将石天信送到北门，挥手将身边的士兵赶走，他对石天信说道：“不要忘了你们东瀛人的承诺。”
石田信抬头望了眼费文的办公室，嘴角上扬，：“斯蒂文将军，请你放心，三天之后，三千两黄金便会到你的住处。”
斯蒂文哈哈大笑，拍了拍石天欣的肩膀，：“这就好，我已经等到迫不及待了。”
石田信也笑了起来。
他很清楚，只凭商船上的死人，弗朗机人和斯特丹人不见得会相信这是黑鲨海寇干的，毕竟死无对证。
所以，他买通了斯蒂文这个战争狂人，让他在一艘商船上安插了自己人，以此来证明袭击他们的，的确是黑鲨海寇。
如此，人证物证俱在，不由地费文总督不相信。
而弗朗机人相信了，斯特丹人自然也会相信。
给了史蒂文保证，石田信来到马尔卡城西侧的港口。
在这里停靠着六艘东瀛战船。
他准备乘坐战船继续南下，前往雅加城。
“主使大人，南下的时候要不要趁机袭击不列颠人，山姆人法兰克人的商船？”
登上战船，一个东瀛将领对石田信说道，他正是五峰海寇的岛主相田太郎。
石田信摇了摇头：“凡事都要有度，若是做得过头了，反而会引起怀疑。”
“在东土海域的西土诸国中弗朗机人和斯特丹人前往东瀛海域的商船最多，不列颠人和山姆国基本上只和梁家有贸易往来，很少有商船北上。”
“而法兰克人更是很少参与与大颂的贸易，活动范围只在交趾国及其附近区域，最重要的是，他们都知道黑鲨海寇的行动范围只在大颂北方。”
“黑鲨海寇突然出现在南方他们定会怀疑，毕竟梁家与燕王矛盾重重，是不可能让黑鲨海寇的战舰通过夷州海域的。”
“而且，燕王能够在北方崛起，岂会愚蠢到同时招惹那么多西土国家，到时候我们东瀛的计策不但不会成功，反而会败露。”
相田太郎点了点头。
他只是过于急迫想消灭黑鲨海寇，毕竟茫茫大海上有个威胁自己的存在，实在令人不舒服。
不过即便如此，向不列颠人山姆国人，法兰克人宣传燕王的威胁，还是要继续做的。
他们要让西土人觉得，燕王就是他们口中的魔鬼。
如此，利用他们击败燕王，东瀛强盛之后再把西土诸国排挤出东土大陆之外。
这样东瀛就能控制整个东土大陆了。
相田太郎想到。
而这，就是幕府会议上决定的长期战略。
……
平原城。
东瀛在构建围剿黑鲨海寇的联盟之际。
赵煦正在观看宣传司人员演的民间戏剧。
经过一个月的选拔和排练，这部戏终于演的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此刻，高高的戏台上，一个老汉的扮演者正被一个豪族的扮演者打得奄奄一息。
之后，豪族扮演带领的手下将老汉的女儿强行抓走。
台下数千个齐国士兵席地而坐。
眼睛望向戏台上，完全入戏。
第六百二十五章 鸿泸寺
“打死他！”
一个齐国士兵吼道，接着吼声如同山呼海啸。
他们的眼中仿佛能够喷出怒火，一个个拳头握的死死的，恨不得冲上去把豪族的扮演者当场打死。
若不是有王府士兵拦着，他们真的冲上去了。
赵煦站在一侧，常威则叉腰站在他的旁边，笑的和刚刚偷吃了蜂蜜的狗熊一样。
“殿下这招可真管用，这两天儿已经有六千多齐国士兵求着要留下了。”常威说道。
他一直犯愁俘虏的事情。
让这么多俘虏回去，他心疼，强行留下，又不行。
现在，不用他留了，这些齐国士兵哭着喊着要留下。
等待有一天和王府士兵一起建立没有豪族和势族的王朝。
赵煦得意的笑了笑。
由于齐国士兵太多，所以每次只能安排三千人。
在他来之前，这场戏已经演了好几场。
除了民间戏之外，他还让糜温在戏剧结束后，邀请齐国士兵上台诉苦。
受的什么苦？自然是在豪族欺凌下受的苦。
家里的良田被豪族侵占，借豪族的高利贷买粮食吃，还不起，儿女被卖掉。
真实的案例在前，齐国士兵自然更加动容，效果自然也就更好了。
“记住了，以后这就是一套向俘虏宣传的手段，再推陈出新，如此，今后打仗，我们的士兵会越打越多，而豪族的士兵会越打越少。”
顿了下，他继续说道：“还有，你们要配合宣传司利用热气球兵把传单撒到晋河对岸去，动摇齐国民心。”
“是，殿下。”常威精神大震。
赵煦点了点头，扭过头继续看戏。
就在这时，一个骑兵匆匆而来，将一份文书交给了他。
这份文书是周毅送来的，将文书翻了一遍，赵煦的脸色沉了下来。
常威见状问道：“殿下，怎么了？“
赵煦道：“这个月，周毅断断续续发现几艘商船上的商贾俱都死亡，但是商船上却铺着黑鲨海寇的旗帜。”
“殿下，这是有人要诬陷黑沙海寇。”常威立刻反应过来。
“你说的没错，这些商船不是佛郎机人的，便是斯特丹人的，很显然，有人想给我们制造更多的敌人。”赵煦的眼睛眯了起来。
“哼，这件事不是东瀛人干的，就是齐国人干，他们刚刚大败，一定不甘心，想要给我们制造麻烦。”常威哼了声。
赵煦将文书合上，来来回回踱了几步，“不管是谁，绝对不能让他们的阴谋成功，否则这个只黑锅我们将一直背下去。”
现在，他的第一目标是解决大颂内乱，而不是把精力投入到与更多域外势力的争斗中。
虽说，将来他肯定会因为殖民地的问题与西土诸国爆发战争。
但是处于战略考量，当前他需要灵活处理与西土诸国的关系。
据他所知，前段时间东瀛已经在东土海域到处宣扬他的威胁。
他不能再让东瀛继续搅风搅雨。
再者，等二十四艘战舰下水之后，他还准备扩大燕州的贸易对象。
顶着这个黑锅，生意可就没法做了
想到这儿，他对常威说道：“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本王需要回一趟燕城。”
燕王的神色严肃，常威心知这不是小事儿，于是道：“这里交给末将就行。”
离开平原城，赵煦径直回了燕城。
抵达王府后，他第一时间把鸿胪寺使叫了过来。
不多时，董安出现在了书房中。
从金陵回来后，赵煦本想让董安与杨贺一起经营燕郡商行。
不在一起的时候，两人倒是亲密无间。
但合在一起，却经常因为意见不同，而吵得面红耳赤。
无奈之下，他决定把董安直接调到鸿胪寺担任鸿胪寺使。
毕竟董安擅长与商人谈判，有时候外交和谈生意也没有多少区别。
董安能把生意谈好，外交应该也没有多少问题。
“上次你们鸿路寺讹诈势族的事情做得不错，这次又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交给你们。”赵煦对董安说道。
由于燕州与其他势力的往来甚少，所以鸿胪寺的事务很少。
官员们除了每天去政务学堂听学之外，就是在府衙喝茶聊天。
董安这段时间早就闲的浑身难受，闻言，他立刻兴奋起来，“殿下准备把什么事情交给臣？”
赵煦道：“本王想让你带一些官员出海，前往夷州的玛尔卡城解释商船遇袭事件，之后，再接触山姆国人，不列颠人，法兰克人，摸摸他们的底细。”
说罢，他将有人栽赃黑鲨海寇的事情说了。
董安点了点头，“这真是一个艰巨的任务，不过臣会竭尽全力给殿下一个满意的结果。”
他是个不安分的人，不喜欢平淡如水的生活，这个任务不但没有吓倒，他反倒对了他的口味。
赵煦拍了拍他的肩膀，神色凝重，：“这个任务不仅艰巨而且会有生命危险，你可要想清楚了，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殿下太看轻臣了，与其待在鸿胪寺闲的长草，臣宁愿去风浪尖儿弄潮，而且出海也是下关一直以来的心愿。”董安摸了摸大肚子，“臣也想出去见见世面。”
赵煦露出满意的神色，他道：“我会让周毅调遣两艘战舰一路护送你们，你的这次出使出使很重要，基本上算是燕州第一次正式外交。”
“本王需要你化解这次栽赃的同时，稳住西土国家，避免他们过度介入大颂事务。”
“与他们商谈的时候，你要仔细判断他们对大颂的态度，记录下来，如此本王便能判断，谁能够拉拢，谁将是我们的死敌。”
董安闻言，在心里默默记下，应了声是。
接着他又把燕州的一些底线交给董安。
让他谈判的时候能够衡量，其次令他软硬兼施，无需卑微。
毕竟，他不愿意引战，但不代表他畏惧西土诸国。
燕州海军的三十六艘战舰就是他的底气。
如果他们执意与自己为敌，那就没有办法了，只能一战。
毕竟这些殖民者来到东土可不是为了发善心。
当代的大清难道不想交好诸多国吗？但事实上没有人愿意。
列强只想抽血吃肉，有时候只有把他们打疼，他们才会愿意做到谈判桌前。
第六百二十六章 纵横
“殿下，徐主事求见。”
赵煦和董安正商议出使之事，这时凤儿出现在书房门口。
赵煦点了点头，示意让徐克进来。
不多时，徐克到了书房，躬身行了一礼，他道：“殿下，臣刚刚得到消息，齐国与谢家，南梁，吴国，南平国约定将在这个月二十九日于鲁城会盟。”
“而且，臣还得到了齐国合纵成功的关键原因，他们答应向其他势族出售燧发枪，而且承诺共同发兵攻打燕州之后，会将燧发枪制造技艺传授给他们。”
闻言，赵煦皱了皱眉头，这段时间他一直在让徐克盯着齐国合纵这件事。
对齐国能如此顺利与其他势族缔约，他还是感到丝丝奇怪的。
毕竟，他们如果真的如此同仇敌忾，就不会各自为战，冷眼旁观这么长时间。
现在，徐克提供的情报让他顿时恍然。
“原来燧发枪让势族们心动了。”赵煦的眼睛眯了起来。
董安道：“东瀛还真是肯下血本，臣以为，这栽赃黑鲨海寇的事情八九不离十，也是东瀛干的，东瀛简直比北狄还想把我们杀的一干二净。”
“这是因为他们和北狄一样都想灭我大颂，侵占我疆土。”赵煦直接点出要害。
不少燕州官员都无法理解一个与大颂相隔茫茫大海的岛国，为何要拼命与燕州死磕。
这是因为他们的消息闭塞，不了解大颂之外的残酷世界。
“真是狂妄。”徐克哼了一声，“殿下，既然如此，便不能让东瀛人的计谋得逞。”
“这是自然，本王让董安过来，便是为了应对此事。”赵煦道。
徐克一喜，“殿下有了破解势族合纵的法子了吗？”
赵煦微笑点头，“原本没有，但你送来的消息让本王有了主意。”
顿了下，他继续道：“在本王看来这次东瀛和齐国在同时进行两项合纵其一是合纵势族，其二则是合纵西土诸国，董安，你依旧负责化解海上的合纵，势族的合纵，本王自有安排。”
说罢，他让董安回去准备，单独把徐克留了下来。
沉吟了一会儿，他说道：“本王要你在兵丈司制造一些混乱，把燧发枪的制造图纸泄露出去。”
他说的制造混乱自然不是真的制造混了，而是演一出戏给燕城的势族眼线看。
毕竟，他们一直在盯着兵丈司，想要从其中获得火器的制造工艺。
而这就是他化解势族合纵的办法，显而易见，这次势族之间的脆弱关系依靠的是燧发枪。
既然如此，他干脆直接把制造燧发枪的工艺告知天下。
如此，得到燧发枪的其他势族便不会被齐国和东瀛牵着鼻子走。
因为，他们的筹码失去了作用。
到时候，即便势族们联盟还能维系，但其他势族不再因燧发枪受到齐国和东瀛的钳制。
一旦开战，他们也会如同攻打秦国的六国一般，各自为战，不堪一击。
徐克闻言，怔了一会儿，马上想通了其中关节。
他道：“虽然可惜，但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当下，王府亲军的线膛枪高出燧发枪不只一点半点。
不仅是王府亲军，即便给马家的火枪如今也是线膛枪。
滑膛碎发枪基本淘汰。
利用这淘汰的火器制造之法瓦解势族们的联盟还是合算的。
毕竟，即便他们不故意泄露，东瀛和齐国也会给，甚至东瀛还想趁机赚一把。
定下这件事，赵煦给了徐克一道手谕，让他去见王应。
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能在兵丈司乱搞，徐克也不例外。
但当天夜里，兵丈司忽然火光冲天。
一辆马车冲破侍卫的阻拦逃出兵丈司。
黑夜里，马车一路疾驰，因为颠簸，车上散落下不少图纸。
似乎急于逃跑，马车没有停留，一路想西而行。
就在这时，忽然从不同小巷中冲出数路人马。
他们各自捡起地上的图纸，在追击的骑兵到来前，忽然又消失在小巷中。
隔日。
府衙清晨便张贴出了缉捕令，捉拿敌国细作。
势族细作见状，迅速携带图纸逃离燕城。
“殿下，成了。”当势族细作带着图纸逃离，徐克来到王府。
“嗯，接下来，本王倒要看看这势族们还怎么会盟！”赵煦冷笑一声。
当初，徐克查出这些细作，本是要把他们全部杀了的。
但他阻止了徐克。
原因很简单，死了这批细作，势族还会派细作来。
而且到时候会更隐秘，清查的时候又要费一番力气。
所以，杀不如控。
再者，也能随时利用他们达到自己的目的，比如这次事件。
甚至，今后他还可以把虚假的信息传递给这些细作。
“对了，俗话说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他们出招了，本王也得亮亮剑，这段时间，本王需要你散播东瀛对大颂的狼子野心，引起势族对他们警惕和不信任。”
“同时，梁家一度有心拿下东瀛控制的夷州区域，显然和东瀛矛盾重重，本王要你挑拨两家矛盾，尽量引发他们的冲突。”赵煦道。
当前，他和势族不对付，但不代表他和任何一家势族都没有共同利益。
其中，梁家就和他一样厌恶东瀛，或许，他可以利用此事，进一步分化势族。
且梁家又距离燕州相当远，同样符合远交近攻的基本地缘战略。
“是，殿下。”徐克眼中闪过一道寒芒。
四院本就是给燕王提供情报，干黑活的。
这两年随着四院的壮大，他认为自己当下完全能够承受这个任务了。
又谈了些细节，徐克起身离去。
他前脚刚走，王崇便过来了。
“殿下，臣给你报喜来了。”王崇道。
自从燕州政务体系与朝廷体系融合，王崇也自称臣了。
见到王崇，赵煦的情绪舒畅了不少。
至少每次他带来的都是好消息。
“哦？说来听听。”赵煦道，当下王崇手里的项目不少，他也不清楚哪个突破了。
王崇嘿嘿笑了两声道：“臣利用蒸汽机鼓风之后，无论是炼出的铁还是炼出的钢，质量都提升了不少，臣以为，可以尝试转炉炼钢法了，毕竟这个法子最关键的便是吹氧量，现在鼓的风量大了，氧气也就足了。”
赵煦露出满意的笑容。
若是这一步能够成功，燕州的钢铁产量将爆炸性提升。
将大大缓解随着蒸汽机出现而激增的钢铁需求。
今后，制造蒸汽机车，铺设铁路也同样没问题了。
第六百二十七章 钢铁为基
“干得好，走，让本王看看你的成果。”赵煦说道。
王崇应了声是，同赵煦一起去了兵仗司的钢铁坊。
在这里，匠人们手拉的风箱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的金属风箱。
在风箱的一侧是台蒸汽机，这台蒸汽机连接着六台风箱，每次连杆往复运动一次，便会将巨大的风力吹入高炉。
瞬间，高炉中的火焰便会由红色变成蓝色，而且火势高涨。
“殿下，自从这蒸汽鼓风机投入使用，炼铁和炼钢的效率都提升了十倍不止。”他来到兵仗司之后王应也跟了过来。
赵煦点点头，这是自然的，提高高炉温度的关键因素，一个是焦炭，另外一个则就是吹入高炉的风力。
毕竟风里是有氧气的，氧气起到助燃作用。
以前，他解决了焦炭的问题，所以成功练出了液态的铁水。
如今鼓风机又解决了鼓风风力过弱的问题，这让高炉温度升高速度得到大大的提升。
铁矿石融化速度加快，炼铁的效率自然也就提高了。
除此之外，还有风热炉。
这个东西也是依靠鼓风燃烧煤炭，将内部的温度提升，再吹入高炉的。
两处结合，炼铁的效率提升十几倍很。
一直以来，兵仗司的炼铁效率对他而言都很低，只不过是相对以往有一些提升而已。
但对比近代的炼铁效率，简直差的太远。
而现在，燕州的钢铁冶炼终于向近代的钢铁冶炼效率靠近了。
观摩了一会儿高炉炼铁，赵煦的目光投向坩埚炼钢。
这里同样拥有蒸汽机带动的鼓风机。
和高炉炼铁不同，这里的鼓风机除了负责提升火焰的温度，还负责通过一根连接在鼓风机上的铁管将风吹到坩埚上面。
如此，氧气便可让钢水中的杂质充分燃烧，提高钢的品质。
巡视了一圈，赵煦十分满意，正如王崇说的一样，转炉炼钢的条件真的具备了。
因为第一，铁的冶炼效率提高了，由于转炉的体积大，炼钢速度快，如果铁水供应不够，将会影响转炉炼钢的效率。
所以提高炼铁效率是转炉炼钢的前提条件。
第二，其实坩埚炼钢就是转炉炼钢的前身，现在钢铁坊采用顶部吹氧，配合坩埚冶炼钢铁的办法，和顶吹转炉炼钢法异曲同工。
只不过转炉炼钢中，转炉的内衬材质和坩埚的材质不同而已。
简单来说，转炉炼钢就是做一个不同材质的巨大坩埚，再在外面包一层铁壳而已。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既然如此，你便开始建造碱性转炉，改造钢铁坊，要让这里结合蒸汽机，实现部分机械化操作。”赵煦叮嘱道。
既然蒸汽机已经应用了，自然要在钢铁冶炼这种重工业中充分利用。
除了利用蒸汽机鼓风之外，当然还可以利用蒸汽机来打造一套起重系统。
如此，就可以将高炉冶炼出来的铁水吊装起来，通过索道，直接运到转炉上方，倒入进去炼钢。
“是，殿下，臣马上令人运一批白云石过来，制造碱性炉衬。”王崇应了声是，神色兴奋。
钢铁是一切工业的基础，跟燕王学了这么久，他深知这点。
赵煦点了点头，王崇这次是一步到位了。
在转炉炼钢的历史上，经历过两个阶段。
第一个阶段是酸性转炉，这种转炉的缺陷是无法处理钢水中的硫和磷，生产的钢品质不高。
后来便出现碱性炉衬，解决了这个问题。
这个碱性材料就是白云石和焦油混合而制成的砖。
白云石这个东西在古代并不罕见，陶瓷匠烧制陶瓷的时候便会用到，所以这不是问题。
而焦油就是闷烧焦炭的副产物，让匠人闷烧焦炭的时候收集就行，这个也不是问题。
所以，这次燕州的转炉炼钢工业不必再走一遍酸性炼钢的错误道路。
但酸性和碱性不过是钢铁质量的区别而已，转炉炼钢真正的价值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次实现了大规模炼钢，从而让钢的价格变得十分低廉。
低廉的钢铁又进一步促进了工业的发展。
又和王崇王应父子聊了一会儿改造钢铁坊的细节，赵煦回了王府。
屁股还没坐热，他便让凤儿给自己收拾几件衣服，准备前往平城。
这次，他虽然让董安出海化解东瀛的阴谋，但他从来没有把所有的希望压在这上面。
他深信一句话，有时候在战场上拿不到的东西，在谈判桌上也拿不到。
董安若是能靠自己的嘴皮子化解东瀛的阴谋便罢了，如果不能，战争不可避免。
所以，他决定去一趟静海县，巡视正在建造的战舰。
同时，他还准备将一份全新的舰船图纸交给陈寿。
这份图纸自然不再是常规的风帆战舰，而是结合蒸汽机的混合动力战舰。
除了混合动力的风帆战舰之外，还有一些小型的蒸汽船图纸。
这些小型蒸汽船将全部取消风帆，上面只留几个烟囱，属于纯粹的蒸汽动力。
他想让陈寿先建造这些小型的蒸汽船积累技术经验，进一步再制造更大的蒸汽
待技术成熟之后，他们便有资格建造蒸汽铁甲舰了。
毕竟，虽然他能够提供技术图纸，但并不是说一张图纸就能解决所有的问题。
在当代世界，即便把制造原子弹的图纸向全世界公布，能够制造原子弹的国家也就聊聊几个，因为这涉及到众多的辅助工业。
所以，赵煦虽然想立刻拥有铁甲舰，但是不把配套工业搞出来，也是不行的。
好在当前最重要的钢铁问题已经解决了，剩下的技术问题只需陈寿在建造小型蒸汽船的时候攻克即可。
有了理论，固然能够事半功倍，但在实践中掌握技术经验同样十分重要。
两日后，他抵达了静海县。
由于平城运河的适合造船的地方有限。
舰船司再次启动了静海县造船坊，当下除了在平城建造的十二艘战舰外。
这里也有十二艘战舰在建造。
“战舰什么时候能够交付海军？”赵煦一到静海县，便和陈寿来到静海码头。
“只需三十天，这些战舰便可下水。“”陈寿说道。
赵煦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个时间节点很重要，如果东瀛的阴谋能够成功，他估计未来一到两个月内便会有一场规模巨大的海战。
到时候十二艘战舰和三十六艘战舰的作用显然不同。
“一定要保证按时下水，绝不可以出任何纰漏。”赵煦说道。
从晋河南三城之战，再到东瀛在海上在栽赃黑鲨海寇，期间已经过去近乎两个月。
眼下已经是十一月，来自北方的寒风已经让燕州有了冬天的味道。
再过一个月就是十二月了，这二十四艘战舰也差不多建造一年了。
除此之外，战舰下水之后，海军学堂的学员还得适应一段时间战舰才行。
见燕王神色严肃，陈寿心知海上定然是有大事要发生，他凝声道：“殿下放心，臣敢用自己的脑袋保证。”
第六百二十八章 马尔卡城
“本王不想要你的脑袋，只想要二十四艘战舰下水。”赵煦无奈一笑，接着从徐烈手中拿过一叠厚厚的图纸交给陈寿。
冰冷的海风将图纸中的一页吹起，露出舰船的结构图。
陈寿一眼瞥见，顿时激动起来，连忙一页一页翻起来。
望着一艘艘与风帆战舰俨然不同的舰船，他的嘴张的大大的，几乎合不拢。
接着他道：“殿下，您真是和臣想到一起去了，这段时间臣一直在思索如何把蒸汽机应用到战船上，而且臣也画了一些图纸，，只是比起殿下的图纸，就不堪入目了。”
这下倒轮到赵煦惊讶了，他深深看了一眼陈寿。
为了提高舰船司的造船效率，蒸汽机研造出来不久，他便让徐克送给舰船司几台，制造蒸汽动力的电锯切割木头。
没想到陈寿见到这些蒸汽机，却受到启发，有了建造蒸汽船的想法。
“哈哈哈……”赵煦笑了起来，这再一次证明了古代匠人的聪明睿智。
只要有正确的指导，他们会迸发出不同凡响的力量
“不错不错，不过当下还是按照这些图纸来。”赵煦点点头。
如果不是因为当前的恶劣形势，他一定会让陈寿继续自己的研究的。
只是现实由不得他任性，他只能让陈寿按照图纸建造新式的舰船了。
陈寿点点头，有了现成的图纸，他自然不会再去浪费时间继续自己的潦草设计了。
在他看来，他要成功设计出蒸汽船，只怕还得耗费三五年的时间。
“是，殿下。”陈寿眼睛始终盯在图纸上，头也不抬。
赵煦已经习惯了，和王应父子一样，这个陈寿同样是个技术迷。
过了一会儿，陈寿才渐渐缓过神来，一阵兴奋。
似乎为了确认他道：“殿下这批舰船下水之后，便能够建造这种蒸汽船了吗？”
赵煦给了陈寿一个肯定的眼神。
陈寿顿时一阵狂喜。
……
乐亭县。
赵煦正在静海巡查舰船司的时候，董安正在乐亭县码头。
将燕王的命令交给周毅之后，周毅调遣了两艘战舰，三艘商船一同南下。
这三艘商船暂时扮演了补给船的角色。
他们黑鲨海寇的活动区域一直局限在燕州附近海域，最近才扩展到齐州海域。
燕王限制他们的行动范围，除了是避免引起不必要的纷争。
还有一个因素，就是从燕州往南，他们没有任何补给点，沿海都是与燕州敌对的势族。
由于每艘战船上至少有五百名船员，每日耗费巨大。
如果他们想走的更远，就必须携带更多更多的补给。
但战船的载量是有限的，他们不可能无限携带食物淡水这些东西。
所以，除非沿路抢劫，否则他们只能携带三艘商船一同前行。
“这次出使可真是一场冒险。”战船即将出发，周毅对董安说道，心里一阵心虚。
若不是他了解燕王，他真以为燕王在故意整董安。
以前，他和刘福其实对投靠了燕王的董家，杨家，吕家等豪族子弟充满鄙夷。
不过随着同吕昌，杨贺的相处，他们对三家的态度渐渐改观。
因为他们真正做到了自己的承诺，去掉了自己身上豪族的痕迹。
如今，董安更是冒着性命之危前往夷洲，他对董安更是心中暗暗叹服。
毕竟在他看来，这简直是九死一生。
不提海上可能遭到的危险，即便董安见到了弗朗机人，斯特丹人等西土人，他们会如何对待董安，也无法确定？
当场把董安抓起来杀掉，也不是不可能。
“富贵险中求，我董安最爱火中取栗。”董安洒然一笑。
周毅笑了笑，又摇了摇头，只说了两个字“保重”。
董安点了点头，“等我回来，请你喝最美的酒，点最美的姑娘。”
说罢，他顺着绳梯爬上战舰，留下哭笑不得的周毅。
不多时，风帆扬起，两艘战舰引领三艘商船徐徐向南而去。
经过十日的航行，利用望远镜，船队躲避了不少船只，出现马尔卡城附近海域。
这时，董安令升起燕王旗帜。
毕竟，这是一次正式的出使。
他们的出现，立刻引起了弗朗机人的警惕。
由于弗朗机四艘战舰中的两艘正在执行护送商船的任务，一艘正在东面海域巡逻。
眼下，马尔卡城海港只有一艘弗朗机战舰停靠。
悬挂着燕王旗帜的战舰一出现，他们立刻上报总督费文。
“来的真是时候，我们正要杀他们个血流成河，他们倒是找上门来，费文总督，就让我率领战舰将他们击沉。”
斯蒂文和费文来到海港，通过望远镜他们观察了一会儿，史蒂文请求道。
费文皱了皱眉头，他知道斯蒂文十分好战，但这次在面对燕王的时候，未免表现得过于激进。
对这次商船遇袭事件，他其实心里一直隐隐有些怀疑，只是因为人证物证俱在，他只能做出符合当前情况的举动。
但现在，这两艘战舰上悬挂的不是黑鲨海寇的旗帜，而是燕王的旗帜。
这说明这两艘战舰不再是代表黑鲨海寇，而是燕王。
虽说黑鲨海寇就是燕王麾下舰队。
但是公然悬挂燕王旗帜，意味则不同，这说明他们是以官方的身份而来。
“我倒是想知道他们来这里的目的。”费文没有理会斯蒂文，而是派出一艘小船向燕王的战舰而去。
见状，史蒂文脸色顿时变得胀红，但费文毕竟是总督，是他的顶头上司，他也不好发作。
不多时，小船回来了，带来了燕州战船上的消息。
“总督，船上一个人自称是燕州鸿胪寺使，奉燕王之命前来向总督解释商船遇袭之事。”佛郎机士兵说道。
史蒂文心中一跳，望向燕州战船的目光中闪过一道凶狠之色。
费文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点点头，他让佛郎机士兵再次前往燕州战船，令其中一艘战舰撤退三里。
他将登上佛郎机战舰，与剩下的燕州交汇商谈。
之所以他不在马尔卡城接见燕王使节，一来是为了彰显佛郎机战舰的雄风。
二来则是为了担忧斯蒂文会有对燕王使节采取鲁莽的行动。
最重要的，燕王使节跨越数千里来到夷洲解释商船遇袭。
如果这事不是燕王干的，那便值得怀疑的是有人嫁祸燕王，挑起佛郎机与燕王的矛盾。
这其中，谁受益，谁的可能最大。
毫无疑问，东瀛受益最大，而且东瀛表现的也异常积极。
除此之外，如果不是黑鲨海寇，那个侥幸活下来的船员是怎么回事儿？
想到这，他突然心中一沉，思绪纷飞。
这一刻，他倒宁愿是黑鲨海寇干的了。
第六百二十九章 强硬
“他们过来了，立刻进入战斗状态。”
战舰甲板，董安和战舰舰长站在一起，望见弗朗机人的战舰升起风帆，向他们而来，舰长立刻下令。
董安摇了摇手，“不必如此紧张，他们不是来和我们打架的。”
舰长点点头，“我知道，但有备无患总归是好的。”
董安露出无奈的表情，这位战舰舰长的名字叫苗成。
一路行来，他发现这位舰长行为过于谨慎。
不过也正是因为他的谨慎，他们避开了所有的危险。
大概一盏茶的功夫，弗朗机的战舰行驶到他们战舰的侧面。
一个红发黑眼的弗朗机人出现在船舷边，正是费文。
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位大颂人。
从接近燕王战舰的时候，他便仔细观察这艘战舰。
令他十分震惊的是，燕王的风帆战舰设计的十分合理。
从外表看，七成的构造与他们的战舰相似，剩下的三成他没见过。
但是凭借他对战舰的了解，他觉得这部分似乎更有利于战舰在海洋上航行。
最重要的是，他见过欧罗巴所有国家的风帆战舰，但没有一艘风帆战舰与燕王的风帆战舰完全相同。
而这就令他感到奇怪了。
毕竟对这位燕王有点了解之后，他一直默认这位燕王是得到了某个欧罗巴国家的秘密扶持。
但从现在这个情况看，似乎还无法完全断定。
“难道这位燕王的老师是欧罗巴人，这个燕王又是个天才，触类旁通？”费文一时间感觉眼前铺满了迷雾。
接着，他神情严肃起来，若是如此，就更不能轻易得罪这位燕王了。
于是他说道：“我是马尔卡城总督费文，欢迎你们的到来。”
他身边的大颂人立刻将费文的话翻译给了董安。
这时，董安同样来到船舷边，听了大颂人的翻译之后，他说道：“多谢，我乃大颂鸿胪寺使董安，奉燕王之命前来马尔卡城，特意解释商船遇袭之事。”
在出发之前他便从徐克口中得到一些关于马尔卡城的情报。
在夷洲的南部，弗朗机人占据马尔卡城，在夷洲的北部，东瀛人建造了鹿角城。
其中马尔卡城的最高官员名为总督，城内有八千弗朗机士兵。
现在，这位玛尔卡城总督亲自前来，令他微微意外。
不过，这倒是能够直接开门见山了，于是他继续道：“这次商船遇袭事件有人刻意栽赃，黑鲨海寇从来没有袭击过东瀛国以外的任何商船，希望费文总督能够不要被某些势力蒙蔽双眼，受人利用。”
费文点点头，虽然他对这件事有所怀疑，但是他并没有完全排除黑鲨海寇的嫌疑。
于是他道：“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们黑鲨海寇是无辜的？”
“没有证据。”董安说道，“为什么无辜者要自证清白，这次前来我们只是好意提醒，免得你们卷入一场不属于你们的战争。”
费文顿时皱起眉头，还从来没有东土的土著以这样强硬的口气同他对话。
他神色肃然道：“可是我们人证物证俱在，你说你们是清白的，难道就是清白的吗？”
“你确定你的人证和物证都是真实可靠的吗？”董安说道。
这次的栽赃发生在茫茫大海之上，他们怎么可能有自证清白的证据。
此番出使之前，他就同燕王提到这个问题。
燕王说的便是“无辜者无需自证”，让他只是对弗朗机人，斯特丹人作出解释即可。
至于他们信或是不信，就在于他们自己。
“难道我不相信自己人，反倒要相信你的话吗？”费文冷笑一声。
他怀疑这件事只是出于利益的考量，而不是对东土土著的尊重。
数百年，欧罗巴对其他大陆的殖民，让他们自觉天生优越。
东土人见他，应该像东瀛人一样卑微。
所以，他依然因董安的态度而觉得受到了冒犯。
“有时候自己人比敌人更加危险。”董安神态自若，“费文总督我不是在求着你相信我们，再次强调一遍，燕王殿下只是不希望你们受到蒙蔽。”
“想想你们在东土的贸易，如果你们输了海上的战争，东土将再也没有你们的立足之地，相反，做出正确的选择，你们甚至会拥有与燕州通商的机会？”
费文沉默了一会儿，心中还有些不服气他道：“你就这么确定，你们的燕王会赢得战争？”
“当然，因为马上我们的战舰就不会仅仅是十二艘。”
费文脸色一变。
拥有十二艘战舰的黑鲨海寇几乎就能横行东土海域。
如果燕王拥有更多的战舰，毫无疑问他将主宰东土海域的贸易。
正如这位燕王使者说的，不提这次商船遇袭事件是不是这位燕王干的。
即便是他干的，似乎也得衡量一下是不是要因此事与燕王敌对。
毕竟东土的贸易对弗朗机国来说十分重要，把东土的贸易搞砸了，他这位总督的前程也就毁了。
于是他道：“谢谢你的提醒，我会重新调查此事，希望这件事与你们无关。”
说完，他走到甲板中间，命令战舰返回海港。
弗朗机人的战舰走远，董安轻轻松了口气。
一开始他还担心强硬应对此事会惹来麻烦，但从现在来看似乎效果还不错。
他想起燕王的话，对西土人越是软弱他们越是会欺负你。
表现了强硬反倒会让他们畏惧，这似乎没错。
“走吧，该去雅加城了。”弗朗机的战舰越来越远，董安对苗成说道，面色凝重起来。
越往南越危险，这次出使他不仅负责化解栽赃事件。
同时，也负有初步接触西土诸国，了解当下西土诸国国内情况的使命。
化解栽赃事件的同时，他还有主动接触西土诸国，了解他们的意图。
苗成点点头，战舰的风帆再次扬起，两艘战舰与三艘商船组成的舰队向南徐徐而去。
就在他们一行离开不久，马尔卡城费文的公署突然爆发出一阵争吵。
不久，史蒂文从公署中走了出来，他的身后跟着跟着四个士兵。
其中两个士兵一左一右抓住费文的胳膊。
第六百三十章 会盟
“斯蒂文，你这是兵变，回到弗朗机，你会被绞死的。”费文怒斥。
他回到马尔卡城，斯蒂文便来到他的公署逼问如何处理商船遇袭事件。
当他提出审问袭击中活下来的船员时，斯蒂文抓捕了他。
“你似乎忘了，一旦总督作出不利于马尔卡城利益的事情，身为马尔卡城最高指挥官，我有权利暂时接替总督，行使权力。”
“胡说八道，你这是在把马尔卡城推向毁灭。”费文大叫，“我们佛郎机不是惹不起这位大颂的燕王。”
“你可真是个软弱无能的人，居然畏惧东土的土著，简直丢了我们白人的脸。”
指向大颂方向，他表情阴森：“不要忘了，我们佛郎机现在同罗斯国，汉斯国，神罗国同属神圣同盟，而不列颠，法兰克，斯特丹等四国联盟正在制定瓜分大颂的计划。”
“身为神圣同盟在东土的先驱，我们怎么能向东土土著屈服，只有和东瀛合作，殖民大颂，才是唯一正确的出路，也是佛郎机重新强大的机会。”
说完，他挥了挥手，不再理会费文的斥责，让士兵把费文押入牢房。
……
鲁城。
董安南下之际，七家势族的会盟即将在这里举行。
这日，随着南平国太子范青的到来，七家势族的代表据都到齐。
只是不同于曾经的信心满满，现在的韩铮对会盟有些提不起精神。
十天前，随着齐国在燕城的细作带回一份图纸，他整个人如遭雷击。
这份图纸不是其他，而是一份燧发枪的工艺图纸。
上面有燧发枪的制造过程，每个零件的尺寸和构造，甚至解释了燧石是什么，以及如何制造机心的关键结构簧钢。
一开始，他以为这份图纸是假的，但是当他将这份图纸交给佐藤真久之后，从佐藤真久震惊的表情中，他意识到，出大事了。
若是以前得到这份图纸，他必然会欣喜若狂。
但是现在，他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显而易见，他齐国当作会盟筹码的东西，现在只怕变得人人皆知。
齐国细作反映，他在抢夺图纸的时候，也有其他人抢夺图纸。
而且他拿来的两份图纸是一模一样的。
这说明其他人得到的图纸应该也是一样的。
所以，这意味着其他势族也得到了燧发枪的图纸。
如此，他齐国还怎么令其他势族对自己言听计从？
只是，既然七家势族再次汇集在一起，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会盟。
只希望会有势族与齐国利益一致，和他们坚定地站在一起，对付燕王。
隔日。
会盟在齐国皇宫乾阳殿正式举行。
谢端代表谢家，梁锋代表吴国，窦唯代表南梁，范青代表南平国，先后抵达宫殿，陆续入座。
不多时，韩铮和王子安进入乾阳殿。
见到诸多熟悉的面孔，韩铮露出笑容，范行伦和梁开，当下一个是南平国皇帝，一个是吴国皇帝，他们自然不能前来，但是派出太子也是一样的。
至于谢端和窦唯则是南梁和谢家的实际掌控着，能够在这次会盟中替他们的皇帝作出决定。
“哈哈哈，真是许久不见。”在主位坐下，韩铮神色微微得意，以往这个位置都是窦唯的。
这一坐，让他觉得齐国一下成了诸国之首。
窦唯等人见韩铮进来，俱都起身行礼。
尽管他们曾经的身份一样，但如今却不一样了。
毕竟他们相互承认了对方建立的国家。
那么就应该尊重对方的皇帝。
韩铮当下是齐国皇帝，地位就是比他们高。
“的确有不短的时间了，如今我们七家势族能在这里再次重聚，真是令人欣慰。”坐下之后，窦唯首先开口。
对这次会盟他很积极。
他得到消息，司州马家正在更换燕王的新式火器，还有燕州的将领抵达司州，训练，接管马家军队。
这证明，曾是八大势族之一的马家彻底沦为了燕王的鹰犬。
而马家当下正在练兵，这让他十分不安。
他猜测，燕王可能要对秦州和雍州动手。
若是如此，只怕北狄和他们南梁的联系要被切断。
北狄骑兵将无法安然进入武关，助他南梁开疆扩土，他们与北狄的东市也将受到影响。
对此，他南梁和北狄都有些焦虑。
北狄元气大伤，不愿意为了这两州再动刀兵，只想休养生息，重新凝聚力量。
这等于要让他南梁独自对抗装备了新式火器的马家。
他自然不乐意。
于是，他迫切地想要祸水东引，至少不要让他南梁独自面对燕王。
所以，尽管前几日拿到了燧发枪图纸，他还是来了。
当然，这不代表图纸无用，在他看来，因为不必在燧发枪上受齐国的钳制。
这次他能在对抗燕王这件事上掌握更多的话语权。
“陛下也比以往越发精神了。“谢安这时起身道。
他没有拿眼去瞧窦唯，毕竟金陵事件是窦唯制造的。
而他一向视金陵为谢家的禁脔。
窦唯洗劫了金陵，他无法原谅。
所以懒得理会窦唯。
当下只想通过齐国会盟，不愿意与窦唯直接对话。
谢安之后，梁峰，范青也先后恭维韩铮。
不过二人从进入大殿便神色淡然，似乎对会盟不甚感兴趣一般。
尤其是范青，几乎打起了盹。
韩铮虽然一副笑嘻嘻的样子，但也大体摸清了势族们的心思。
只怕当下，他只能团结谢家和南梁了。
“还没有太坏。”韩铮心道。
天下之粮出谢家，有了谢家襄助，这粮草就没有问题了。
而南梁的骑兵在各家中又是最强，弥补了齐国的短板。
三家结合，有布兵，有骑兵，有粮草，且三家疆域连成一片，正可以及时对应燕王。
不过对吴国和南平国，他也不准备放弃，于是直言道：“此番会盟乃是为了共商讨伐燕王之事，不知吴国和南平国有何高见？”
梁峰来之前便想好了应对之策。
来鲁城前，他吴国同样得到了燧发枪图纸。
原本他父皇对此事就不太热心，而是在专心防备不列颠人。
现在掌握了燧发枪工艺，就懒得理会了。
不过，签了契约，他们吴国总归是要意思下的。
于是他道，“父皇嘱咐，如果要讨伐燕王，我吴国愿出五万兵马。”
第六百三十一章 包围圈
“我南平国也愿意出五万兵马。”范青望了眼梁峰，对韩铮说道。
“哼，你们两家各出五万兵马，难道是在打发叫花子吗？”窦唯怒道。
尽管前来鲁城之前，他便预料到吴国和南平国对会盟不会太上心。
但他没有想到两家会如此敷衍。
顿了一下，他说道：“我知道你们两家在打什么主意，不过仗着你们距离燕州远，又隔着九江，想隔岸观火。”
“但你们要清楚，若是我们败了，你们吴国和南平国的覆灭也只是早晚而已。”
梁峰紧锁眉头，他和父亲自然都懂这个道理。
只是当下对他们来说有一个问题比燕王更加紧急，这便是不列颠人。
不参与讨伐燕王，阎王消灭齐国南梁和谢家之后再打到吴国怎么也得三五年时间。
若是阎王与三家的对抗中失败了，阎王的威胁便不存在了。
而不列颠人的威胁却是悬在吴国头顶的利剑，随时可能落下来，他们必须全力应对。
因为，自从范行伦向他们透露，不列颠人有意通过战争威胁吴国减少二者之间的贸易顺差，他们便不断派出商船南下。
从这些商船刺探的情报来看，不列颠人的确在准备一场战争。
不同于佛郎机和斯特丹这种西土小国，无力威胁吴国。
他们深知，不列颠人属于西土最强大的国家，拥有最强大的舰队。
如果他们要对吴国发动战争，只怕吴国要竭尽全力应对才行。
所以，拿出这五万人马已经是吴国最大的诚意了。
想到这，他对窦唯说道；你们只在乎燕王的威胁，可曾在意过吴国现在面临的威胁，如果你们愿意与我们吴国一起应对不列颠人，等打败了不列颠人之后，我吴国愿意倾全国之兵参与讨伐燕王，如何？”
说罢，他向众人介绍了一遍不列颠人的由来，以及他们在西土诸国中的实力。
韩铮微微色变，以前他对什么不列颠，佛郎机，斯特丹都不怎么了解。
但自从佐藤真久来到鲁城之后，从他口中，他倒是了解了不少。
按照佐藤真久的说法，不列颠人比他们强大一百倍。
若是如此，除非他疯了，否则不会卷入吴国与不列颠的冲突当中。
窦唯和谢端一开始还不以为意，但听完梁峰的介绍，二人选择了沉默。
燕王的威胁尚且在眼前，他们怎么可能愿意引火烧身。
“能不能祸水东引，让不列颠人去攻打燕王？”窦唯忽然想到。
范青摇了摇头，“这不可能，燕王又不欠不列颠人的银子，不列颠人要的是吴国的银子，除非发生利益冲突，否则他们不会立刻将燕王当做他们的敌人，这些西土人聪明的很。”
梁峰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了范青的说法。
窦唯再次沉默，轻轻咳嗽了一声，他望向范青：“那你们范家可没有不列颠人的威胁吧？”
“的确，只是我们面对的法兰克人，一点也不比不列颠人威胁小。”范青说道。
虽然他们范家与法兰克人有些合作。
但是这个西土国家千里迢迢抵达东土，还攻占了交趾，骠蛮。
他可不相信法兰克人会对他们南平国始终保持友善。
和梁峰一样，他也像窦唯等人解释了一遍法兰克人在东土南域的情况。
“原来如此。”，韩铮点了点头，“五万就五万，这总归是心意。”
顿了一下，他说道：“虽然你们出兵困难，不过若是你们锻造出的燧发枪富余，只望你们能够以低廉的价格卖给我们。”
“这自然没问题。”梁峰和范青同时说道。
韩铮这话，便是不打算再逼他们出兵了。
随即，韩铮望向窦唯和谢端。
吴国和南平国无法全力支持北伐。
现在讨伐燕王的主力便只剩他们三家了。
这和他会盟之前预料的差不多。
他相信窦唯和谢端也有这个心理准备。
于是他说道：“这阎王就像地里的韭菜，长得太快，在朕看来，不能让燕王继续安稳经营封土，否则我们与燕王之间的差距会越来越大，终将为其所灭，所以，我们要趁其羽翼未丰，将其尽快灭杀。”
窦唯点点头，“前来鲁城之前，我已派人前往北狄汗庭，请求北狄参与到我们的会盟中来，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谢端露出笑容，说道：“甚善，这自然是好事，虽说北狄曾经是大颂的死敌，但当前，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东瀛之外，若是再能借北狄之力，灭掉燕王就容易多了。”
接着，他神色一冷，“不过我也提醒二位，北狄欲灭亡我大颂之心天下皆知，这东瀛如此积极参与大颂对抗燕王，只怕也存虎狼之心，对二者当要小心谨慎才是，免得驱狼吞虎，不成反倒被其所伤。”
窦唯和韩铮同时点了点头。
他们与北狄和东瀛合作，只是为了争霸天下，应对燕王的威胁。
内心之中，他们对北狄和东瀛自然是不信任的。
但是权谋场讲究的永远是利益。
当下，他们与东瀛和北狄结盟，毫无疑问符合自己眼前的利益的。
于是韩铮道：“谢兄多虑了，说不定我们没有与北狄和东瀛发生冲突前，就被燕王所灭了。”
谢端闻言，苦笑一声，心道的确如此。
他们当下就在虎口，首先要保证不被燕王这条老虎吃掉。
只要北狄和东瀛这两条狼把他们从虎口解救下来再说。
至于以后会不会被狼吃掉，那就是以后的事。
见韩铮和谢端俱都认同与北狄结盟之事，窦唯微微点头，“既然如此，不如让北狄和东瀛都参与到会盟当中，缔结应对燕王的契约，如此，即便不能攻灭燕王，但至少能阻止燕王的扩张，你们以为如何？”
“就这么办!”韩铮一拍书案。
谢端也点点头，表示同意。
至于梁峰和范青自然也没有反对的理由。
不必出太多力气，便能遏制燕王，这种事再好不过。
商定此事。
当晚，韩铮在皇宫中大摆宴席，款待参与会盟的势族。
同时，他把会盟的结果告诉了佐藤真久。
佐藤真久当即派人返回东瀛将此事回禀渡边岸。
如果北狄和东瀛同意，一个环绕燕州，对抗燕王的巨大联盟便诞生了。
除此之外，他决定携会盟之威，派出使节前往燕城。
如同燕王拿瘟疫讹诈他们一样，讹诈燕王。
第六百三十二章 及时雨
燕州。
鲁城会盟仅仅两日，赵煦便得到了会盟商谈的所有内容。
事实上，齐国没有刻意保守会盟的消息，似乎有意释放出这个消息来威慑他。
不过在赵煦看来，这就如同一只受到威胁的狗，不断发出狂叫，给自己壮胆。
当代国际舞台上，某些小国在面对大国的威胁时，一旦得到其他大国的支持，便恨不得通过媒体向全世界宣传。
道理是一样的。
“如果北狄和东瀛参与会盟，殿下控制的疆域将处在他们的包围圈中，这真是一招狠棋。”
王府书房，徐克说道。
会盟的内容正是他刚刚送来的。
“这件事还是发生了。”赵煦皱了皱眉头。
势族会盟的消息传来之后，他便考虑到最坏的情况。
那就是当下与他有矛盾的事例会选择一起结盟对抗的他。
毕竟晋河南三城之战，他再次向自己的敌人展现出强大的实力。
这让自己的敌人明白，他们任何一家都无法击败他。
任由他继续壮大，他们面临的只会是灭亡。
所以正如六国结盟，讨伐秦国一样。
他们一定会赌一次，对燕州发起一场战争，试图消灭他。
“殿下这该怎么办？”徐克不禁为燕州的未来感到担忧。
赵煦见状，轻轻笑了起来，“不必如此紧张，虽说这次会盟的确给燕州带来了一些麻烦，但你以为本王这段时间采取的措施，仅仅是为了针对齐国吗？”
徐克怔了下，顿时恍然，神态不由轻松起来。
燕王这段时间其实不知不觉已经把疆土打造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铁桶。
北方的宁锦都司有宁锦军驻守。
北狄即便再调遣四十万大军，也不见得能拿下宁锦都司。
其次，马家的十万兵马正在列装线膛枪。
有马家在，秦关安稳无虞，甚至还有进攻秦州和雍州的余力。
至于东瀛方向，二十四艘战舰即将下水的战舰可不是吃素的。
东瀛该担心自己的命运。
还有刚刚拿下的南三城，等于他们有了一条类似燕关的天堑。
他们想越过天堑攻打燕州可没那么容易。
正想着，忽然凤儿过来通报齐国使节到了燕城外。
问他是否允许齐国使节入城。
“让他来王府。”赵煦皱了皱眉头。
会盟刚刚结束，齐国便派遣使节前来，不知揣着什么心思。
等了一会儿，齐国使节抵达王府。
一起过来的还有刘福和杨震等大臣。
他们也一直在关注鲁城会盟，齐国使节抵达燕城的消息自然瞒不过他们。
一个个想知道这位齐国使节前来燕城的目的。
赵煦没有赶他们走，而是让他们和齐国使节都去了议事堂。
身为摄政王，他也不能太独断专行。
一些事情还是需要大臣们参与的。
“齐国鸿胪寺使韩阳见过燕王殿下。”
赵煦抵达议事堂，齐国使节躬身道。
“免礼。”赵煦在主位坐下，直接问道：“说罢，韩铮想对本王说什么？”
当下，大颂朝廷就在燕州，他才不会承认韩铮这些逆贼的帝王身份。
而且，从齐国使节的眼中，他看到一丝得意。
他觉的就更没有必要给什么好颜色。
因为，接下来这位齐国使节只怕没有好话。
“燕王殿下想必已经得知鲁城会盟之消息，马上，我们齐国就将与南梁，金陵朝廷，吴国，南平国结盟，而且东瀛和北狄也会参与进来。”韩阳仰着头，神色傲然。
“然后呢？”赵煦的眼睛眯了起来。
他已经大概猜出了韩铮的用意。
“难道殿下还准备以卵击石吗？”韩阳望向赵煦，“陛下说了，若是殿下迷途知返，向齐国称臣，交出兵仗司工艺，裁撤兵马，愿意封殿下为齐国异姓王，继续执掌燕州，否则……”
“否则什么？”赵煦依旧面色平静。
“否则，我七国大军毕竟踏平燕州。”韩阳高喝道，一手指天。
“哈哈哈……”
突然，议事堂中爆发出一阵大笑。
刘福和杨震等大臣笑的前仰后合，仿佛再听一个笑话。
赵煦也是抿着嘴唇，嘴角上扬。
“你们笑什么，这不是玩笑，我们是认真的！”韩阳本以为会吓倒燕王和燕王的大臣。
一时间，他被这种反差搞得十分混乱。
议事堂中的笑声持续了一会儿才停歇。
赵煦的目光突然变得严厉起来，他道：“你回去告诉韩铮，对本王来说，你们所谓的联盟不过是一群土鸡瓦狗而已，过不了多久，本王便会打到鲁城，活捉了他，让他给本王跳舞。”
“狂妄，燕王，你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韩阳跳脚说道。
这次鲁城会盟，齐国上下大震。
南三城失守的阴霾也因此事迅速消散，剩下的只是狂欢。
在他们看来，这次会盟成功，齐国将立于不败之地。
击败燕王只是早晚的事。
毕竟燕王只有一个小小燕州，他拿下的宁锦都司和晋州又荒芜破败。
马家的司州也不过一个寻常的小州而已。
所以，比起他们的联盟，在疆域和人口上，燕王就差的很多。
而等燧发枪大量装备他们军中之后，在火器上，他们也能缩短与燕王的差距。
再加上北狄和东瀛，他们将全面碾压燕王。
“殿下，寻矿司主事陈策求见，他说找到了什么硅藻土矿。”就在齐国使节情绪失控的时候，凤儿急匆匆走了进来。
“硅藻土！”赵煦闻言，差点从椅子上站起来，随即脸上充满了笑容。
望向因会盟而膨胀的韩阳，他道：“你说本王张狂，那本王就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张狂，滚回去告诉韩铮，他要战，便战，本王等着他！”
“燕王，你…你等着。”韩阳整张脸因羞愤而涨红起来。
说罢，他一甩衣袖，转身而去。
赵煦冷笑一声，不去理会他。
其实他可有进一步羞辱他，但他没有这么做。
因为这样做，会让他将来派出去的使节也会遭受同等的遭遇。
没必要开这个口子。
待齐国使节离去，刘福和杨震等人神色严肃起来。
刚才他们大笑不过是看不惯齐国使节的张狂，故意羞辱他而已。
但他们对会盟一点担心没有，这是不可能的。
当下，刘福道：“殿下，这次会盟对燕州是个大麻烦，当谨慎对待。”
“之前，的确该谨慎对待，但从现在起，什么都无需考虑，只需杀他们一个肝胆俱碎。”赵煦断喝一声，信心满满。
第六百三十三章 双喜
“呃……”
议事堂中，群臣目瞪口呆。
他们虽然对王府亲兵充满信心，但是当下面临的危机可不小。
正如刘福说的一样，当谨慎对待鲁城会盟。
但他们没想到，燕王竟然毫不在意，还一副要大杀四方的样子。
杨丰感到一丝不妥，于是他提醒道：“殿下自执掌燕州，虽然屡战屡胜，未曾尝败绩，但如今的情况比任何时候都更加恶劣，殿下切勿大意，以免抱恨终生。”
“哈哈哈……”见杨丰等人一个个面容紧张，赵煦不禁笑起来。
在没有得到寻矿司送来的消息之前，鲁城会盟的确让他有些头疼。
但现在，这场会盟的威胁对他而言，直线下降。
硅藻土矿的发现将让燕州具备制造黄色火药的全部条件。
接下来，燕州的各种类火器在威力上会得到巨大提升。
如此，他麾下的军队完全能够应对这场危机。
“安心，本王自有计较，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赵煦说道。
刘福，杨丰等大臣不再言语，出于对燕王的信任。
他们相信燕王在这件事不会胡来。
只有一个从金陵逃到燕城的大臣被吓坏了，自言自语道：“为何没有一方势力愿意与我们结盟呢？”
“因为我们在打破一个旧秩序，建立一个新世界。”赵煦语气斩钉截铁。
顿了一下，他继续道：“我们最可靠的盟友永远是自己。”
大臣们闻言，心中一震，望向赵煦的眼神中满是炙热。
赵煦这时挥手让众人散去，又令凤儿把陈策带到议事堂。
不一会儿，陈策提着个袋子走了进来。
向赵煦躬身行了一礼，口中道：“寻矿司主事陈策参见殿下。”
赵煦望向陈策，不由怔了一下。
和其他衣着光鲜的大臣不同，陈策头发此时乱糟糟的，身上的衣服上也有多处破洞，大脚趾更是从鞋上露出。
显然刚刚从外地回来。
不过他的样子却精神饱满，眼中似乎有光芒闪烁。
见赵煦没有说话，陈策将手中的袋子打开，：“殿下，如果臣找的没有错，这应该就是硅藻土了。”
赵煦这才回过神来，往袋子里望了一眼。
接着，他走上前去，抓起袋子里面，暗黄色如同面粉一样的土壤。
仔细甄别了一下，不同于普通的土壤，硅藻土明显轻盈许多，这便是硅藻土与普通土壤的一个区别。
如果将其放在水面之上，硅藻土甚至能够浮起来。
所以他掂了掂，又把硅藻土撒在茶杯的茶水中，硅藻土没有下沉。
“没错，是真的硅藻土。”赵煦面露笑容，“陈策你次立了大功了，这硅藻土来的正是时候。”
陈策露出腼腆的笑容，他道：“臣一直惶恐，生怕耽误了殿下的大事，如此臣便安心了。”
赵煦点点头，“寻矿是件辛苦活，但其重要性一点不输于政务和军队，这关系到燕州工业的发展，所以接下来还要让你们继续吃苦。”
“这点苦根本不算什么，若是没有殿下，臣何来今日，只怕吃的苦头会更多。”陈策腼腆的表情中多了一分坚毅。
他们是从燕州被豪族统治的黑暗时期过来的，所以对今日倍加珍惜。
又想到什么，他将一份册子从怀中逃出，呈递给赵煦，“殿下，这是其他发现的矿藏。”
硅藻土是燕王要重点寻找的矿物。
所以这段时间，他们寻矿司几乎跑断了腿，终于在代郡西边的山坳中找到了硅藻土矿。
但除此之外，他们寻矿司也在同时寻找其他矿藏。
这本册子上就是寻矿司发现的矿藏位置。
赵煦接过，仔细翻了翻。
这上面记录了新发现的铁矿，铜矿，铅矿，锡矿，石灰矿，高岭土矿等矿藏。
在册子的最后一页，他还看到了钨矿。
“太好了。”赵煦说道。
随着蒸汽机投入使用，这段时间王应经常向他反映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车床刀具的消耗大大加快了。
普通的高碳钢作为刀具渐渐无法承受蒸汽机带来的高转速磨损。
再者，一旦转炉炼钢生产线投入使用，燕州的钢铁质量会更上一层。
加工这类钢铁，需要更加坚硬的刀具才行。
所以，是时候冶炼钨钢，制造钨钢刀具了。
同时得到硅藻土和钨矿，赵煦精神大振。
硅藻土会让燕州告别黑火药时代，而钨钢会让燕州告别高碳钢刀具时代。
他们一个促进了火器的发展，一个将促进工业的发展，俱都十分重要。
心中一阵清爽，他对陈策说道：“你去一趟府衙，领取五千两银子，作为对你们寻矿司的奖赏。”
“多谢殿下！”陈策大喜。
又褒奖了陈策几句，赵煦令徐烈把硅藻土送去了科技学堂，让屈生他们制造黄色火药，尽快建立黄色火药工坊。
不过徐烈刚刚离去，他意识到一个问题。
黄色火药的威力大。
但当下一个问题是，王府亲军现在装备的火器能否承受黄色火药。
根据他脑中的知识，火器发展的历史中，燧发枪配的是黑火药。
黄色火药出现后，枪管立刻变成了钢制。
所以，他很庆幸自己从一开始就决定采用钢材制造枪管和火炮。
否则当下王府亲军装备的线膛枪只怕全部要报废了。
只是即便如此，当前装备的线膛枪和火炮能承受多少黄色火药也是个问题。
需要具体的试验去验证。
于是，他又给屈生去了一道命令，让他加紧制造出一批黄色火药。
毕竟这个过程不难，只需要利用硅藻土吸附硝化甘油即可。
不到五日，屈生制备了百斤黄色火药。
赵煦立刻带着黄色火药去了兵仗司的校场。
将线膛枪的黑火药换成黄色火药进行试枪。
一个下午，他就在呆在校场，傍晚的时候，他大致得到了结果。
“殿下，这黄色火药果真厉害，三把枪炸膛，剩下的九把，枪膛也变形了，只有减少火药量的四把正常。”王应说道，“而这四把火枪将有效射程提升到了三百五十米。”
下午他一直陪赵煦参与试枪。
赵煦揉了揉脸，对这个结果他又满意，又不满意。
他制造的这款线膛枪模仿自当代的米涅步枪。
如果枪管足够坚固，最大射程是能达到九百米，有效射程能够达到五百米的。
但因为枪管的问题，威力显然打了折扣。
不过当下王府亲军装备的线膛枪能够将潜力发挥到三百五十米，似乎也不错了。
于是他道：“就这样吧，给王府亲军换装火药，枪就不换了。”
他决定等转炉生产第一批钢之后，再逐步替换军队的火枪。
想到什么，他又对王应说道：“火炮和臼炮也试验一下，结果出来，告诉本王一声，还有，一种火器需要你重新铸造。”
第六百三十四章 严峻
“殿下说的莫非是臼炮？”
赵煦还未张口，王应突然抢说道。
接着，他继续道：“其实这段时间，臣也有这个想法，如今黄色火药出现，更应该把臼炮重铸一番，臣以为，将来臼炮才是战场的主力，当下的滑膛炮更适合战舰。”
赵煦望向王应，有些意外，就如同在静海县面对陈寿的时候一样。
如果陈寿对蒸汽船的思考只是偶然，那么王应会武器也有前瞻式的理解似乎就是一种必然了。
王应和陈寿虽然为一方主官，但只要有空，都会前往科技学堂听讲。
科技学堂的氛围定然会引起他们思维方式的改变。
现在，他们同科技学堂的学员一样，都在主动思索，在各自领域探索更深的奥秘。
这也是燕州科技的星星之火，不断茁壮的事实。
“你说对了。”赵煦说道。
在榴弹炮技术没有成熟之前，在战场上属于主力。
但之后，榴弹炮便取代了滑膛炮。
当代的一战二战，滑膛炮只存在于坦克和战舰上，战场上基本都是榴弹炮的对轰。
滑膛炮只适合直线射击，但是战场上却到处都是障碍物。
能够曲线下落规避障碍物的榴弹炮，能杀伤更多的士兵。
不过即便如此对王虎清军来说，当下不是完全抛弃滑膛炮，全部装备野战榴弹炮的时机。
但有必要提升旧炮也就是榴弹炮在野战炮中的比例。
更应该对其进行一番改良，而不是当做一种辅助火器。
毕竟有了黄色火药之后，威力提升最大的便是开花弹。
枪管和炮管需要考虑火药的用量防止炸膛，但开花弹可不需要。
“那你有没有想好如何改良臼炮？”赵煦问了一句，没有立刻将自己的方案告诉王应。
沉吟了一会儿，王应说道：“首先，当然要给臼炮装上一副轮子，其次，应该像野战炮一样减轻重量，方便臼炮在战场上灵活机动，最后，应该增加臼炮的射程，如此，灵活度，射程和威力就全部都有了。”
赵煦缓缓点头，对王应的话表示赞同。
毫无疑问，王应从改造滑膛野战炮中获取了不少经验，如今应用在了臼炮上。
不过，不得不说，他的方向是对的。
但以前，这种对臼炮的改良是不可能实现的。
因为黑火药的威力有限，增加射程就得填装更多的黑火药，减轻重量，就得把炮管造得更窄更薄。
这是相互矛盾的。
若是这么做，臼炮的威力就会减少。
而现在黄色火药和转炉炼钢解决了这两个难题。
更加优质的钢材可以把臼炮的炮管做得更薄更窄，黄色火药可以让炮弹的威力更大。
如此，一种完美的臼炮便诞生了，甚至能正式将其更名为榴弹炮。
“就按照这个路子来就行了。”赵煦拍了拍王应的肩膀。
不过和完全形态的线膛枪一样，新型的臼炮或者说榴弹炮，还需要等一些时日才能列装王府亲军。
当下对他而言，最重要的还是给军中的火炮和火枪更换火药。
毕竟当前的形势十分严峻，从齐国使者如此嚣张的态度可以看出，这次会盟让齐国膨胀了不少。
而且北狄和东瀛俱都是唯恐天下不乱者。
他们一定会挑动齐国，南梁以及谢家对燕州采取冒险的战争行为。
所以，他还不能指望新式的线膛枪和榴弹炮，只是把这两样火器提上制造日程。
而黄色火药才是接下来一段时间的关键。
之前，他就让屈生囤积了大量的甘油和硫酸，硝酸，现在只需合成硝化甘油，再利用硅藻土吸附。
马上，会有源源不断的黄色火药被生产出来。
这些黄色火药会让燕州军力得到一次飞跃般的提升。
三百五十米的有效射程，近乎六百米的最大射程足够用了。
何况其他火器也会受益。
一念及此，他安心了不少。
鲁城。
皇宫。
赵煦在试验黄色火药的时候，齐国使者狼狈而回。
这日清晨，正值早朝议事。
韩铮将韩阳宣入皇宫，令其回禀出使燕城之事。
“陛下，燕王其人狂妄无知，他不仅没有答应陛下的要求，反而还对我齐国倍加羞辱，实在难以理喻。”当着众臣，韩阳高声怒斥。
韩铮闻言皱了皱眉头，对韩阳道：“你有没有将北狄和东瀛也加入会盟的事告诉燕王？”
“回陛下，臣说了，但燕王只是哈哈大笑，还让臣滚回齐国，还说还说…”
到这里，他不敢再说下去。
“说什么！”韩铮神色严厉起来。
“他说要亲自活捉皇上，给他跳舞助兴。”
“大胆狂徒。”
“无知小儿！”
“臣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悖逆之人。”
“……”
韩阳的话说出，殿上群臣大怒，纷纷指向燕州方向叫骂。
韩铮拉长了脸，冷笑一声，他道：“朕倒是要看看，是他活捉了朕，还是朕亲手活捉了他！”
一拍龙椅，他起身喝道“自今日起，秣马厉兵，整顿军备，等待第二次会盟，以备兵发燕州！”
“是，皇上。”群臣躬身应道。
韩铮再次冷哼一声，甩手离开大殿。
回到书房，他令人请来佐藤真久，将韩阳的话同他说了一遍。
这次他向燕城派出使节，佐藤真久也是认同的。
他们认为，会盟之后，他们的力量已经大大超过了燕王。
所以试图恫吓燕王，令燕王交出火器工艺，向齐国称臣。
若燕王禁受不住，乖乖交出火器工艺，前往齐国受封。
他们便趁机杀掉燕王，一举攻灭燕州。
但没想到此，此去他们却得到如此回应。
“既然如此，便唯有战争了，陛下也该放弃其他想法了。”佐藤真久的眼睛眯了起来。
他们东瀛的计划始终如一，便是挑动大颂内战，利用大颂人打大颂人，令其两败俱伤。
燕王没有就范，更合了他的心意。
为了给韩铮壮胆，他继续道：“我们东瀛的燧发枪射程是一百三十米，与燕王的燧发枪只差二十米，这点距离，燕王兵王无法在战场上占据绝对的优势。”
“再加上我们兵多将广，定能将燕王兵马杀的片甲不留，接下来，只需加紧锻造燧发枪，训练士兵即可。”
他的话落下，这时一个宦官匆匆而来，道：“陛下，南梁使节求见。”
第六百三十五章 阿舒尔
“让他进来。”
韩铮露出期待的神色。
第一次会盟，窦唯等人虽然各自返回国内，但他们剧都俱都留下了一些使节常驻鲁城，随时协调各国事宜。
同时，他们也在为第二次会盟做准备。
不多时，南梁使节到了书房，见到韩铮，他道：“陛下，从襄城刚刚送来消息，北狄答应参与这次会盟，愿意派出使节前来鲁城。”
韩铮和佐藤真久对视一眼，喜上眉梢。
北狄答应了此事，那么接下来便只剩下东瀛了。
不过韩铮和穆勒洪真他都相征夷大将军渡边岸一定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尤其是佐藤真久，毕竟眼下的大颂诸势力中，唯有燕王能威胁到东瀛，妨碍东瀛对大颂的殖民。
果然，仅仅七日之后，佐藤真久收到的来自东瀛的信。
渡边案令他全权处理会盟之事，允诺东瀛将提供一切可能的支持。
……
北狄汗庭。
寒冬时节，大雪纷飞。
此刻，这里枯黄的牧草已经被厚厚的积雪覆盖，整个世界一片银装素裹。
狂风呼啸之中，穆勒洪真的汗帐掀开。
穆勒洪真来到营帐外，抬眼望了望天上纷乱的雪花。
这几天的雪下的特别大，五米之外几乎看不到人影。
对大颂的百姓来说，有瑞雪兆丰年之说。
但对北狄来说，这却是雪灾。
因为不知多少牛羊会被冻死，又有多少牧民会在这个寒冬中饥寒交迫而死。
以前，北狄有秋狩，在入冬前劫掠粮草，还有宁锦都司的肥沃土地。
这极大缓解了北狄在冬日的艰难处境。
但现在这一切都被燕王毁了。
“可汗，你的伤口虽然愈合了，但还是避免受寒，诱发旧伤。”一个侍卫提醒道。
穆勒洪真咳嗽了数声，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受伤的地方。
这一刻，他心中的恨意比天空中的飞雪还要狂乱。
他长叹道：“如果不是被燕王兵马所伤，我何须在乎区区风雪。”
他的话音刚落，忽然一道声音传来：“没想到曾经的草原雄鹰，如今变成了一只病鸟。”
“大胆，谁人侮辱可汗！”穆勒洪真身边的侍卫抽出弯刀，指向声音来处。
只是大雪迷眼，他们只能看见两个影子。
穆勒洪真闻言，不但没有生气，反而露出一丝笑容。
他挥手示意侍卫把弯刀放下，对前方说道：“除了阿舒尔这个混蛋，还能有谁！”
“哈哈哈……”一声大笑传来，随即一道身影穿过大雪，来到穆勒洪真身边。
此人身量高大，竟然比穆勒洪真还高了一个头。
“你终于来了！”穆勒洪真狠狠抱了阿舒尔一下。
“本来不想不回来，但听说一个叫燕王的混账伤了你，还杀了这么多北狄将士，我定是要回来将他抽筋扒皮，喝血吃肉的。”
穆勒洪真重重捏了捏阿舒尔的布满肌肉的胳膊，“我就知道你的心还是向着北狄的。”
当年，他和阿舒尔因为汗位闹得不欢而散。
但是他们对北狄的心却是一样的。
他们之间可以为汗位而争斗，但是面对北狄的敌人，他们都会不惜一切代价，将其毁灭。
尤其是这个敌人给北狄造成了如此重大的损失。
接着他道：“你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铁木塔一直跟在阿舒尔身边他笑道，“叔父得知父汗要攻灭吐蕃之后，回来的路上顺便耗费了两个月，攻灭了吐蕃的附庸国乌兹国，得了八万乌兹勇士。”
穆勒洪真向阿舒尔投去赞赏的眼神。
这个乌兹国就在吐蕃西北脚下，只是一个小国。
不过乌兹勇士一向十分强悍，阿舒尔能在两个月征服乌兹国，证明这些年，他的实力雄厚了不少。
和普通的北狄王帐不同，阿舒尔在北狄相当于大颂雄踞一方的藩王。
当年阿舒尔争夺可汗之位失败，负气而走，独自面对土斯曼人。
为了让他为汗庭效力，稳住北狄西疆。
他允诺阿舒尔，他攻占的疆土和战利品，汗庭不会索要。
所以阿舒尔麾下可不仅仅只有一个王帐，这些年收拢了不少西域小国的士兵。
“你还是这么能征善战，这次应对燕王，我有信心了，等灭了吐蕃，便是燕王的死期。”穆勒洪真说道。
“何必等到灭了吐蕃，我现在即可领兵将他的脑袋砍下来，送到哥哥面前。”阿舒尔大声道。
穆勒洪真瞪了一眼铁木塔，“你没有和你他介绍燕王吗？“
铁木塔苦笑道：“我全都说了，但叔父说他的火器也不是吃素的。”
“你的火器？”穆勒洪真望向阿舒尔，“你哪来的火器？”
阿舒尔也瞪起了眼睛，“这是我和土斯曼人打仗时候，缴获的战利品，你说过我缴获的战利品，攻下的疆土都是我的，难道还想以此事责怪我不成？”
他可一点不怕穆勒洪真。
事实上这些年他习惯在西疆当土皇帝。
若不是北狄有难，他根本不会回来。
穆勒洪真怔了下，他的确想要发火。
毕竟，如果他早早就获得这些火器，又怎么会在燕王手中吃这么大的亏。
不过，这也怪他自己，这些年对阿舒尔的情况关心太少。
只有他不反叛，就懒得管他。
如今，阿舒尔还能认他这个哥哥，认同自己是北狄人就不错了，他不能再奢望什么。
于是他道：“我只是在责怪自己，这次你能回来，我非常高兴，等我死了，便将这汗位交给你。”
阿舒尔正准备与自己的哥哥吵一架。
反正这些年都是这么吵过来的。
但是望见穆勒洪真似乎苍老了许多，又说出把汗位让给他，他选择了沉默。
过了一会儿，他岔开话题，问道：“我听说乌兰巴去了罗斯国？”
“没错，燕王的火器十分厉害，所以在一位罗斯国传教士的引荐下，我决定与罗斯国建立往来，以从罗斯国获得优异的火器对抗燕王。”
阿舒尔道：“这个罗斯国的确厉害，土斯曼人都不是他的对手，据说土斯曼人数次向北扩张，都被罗斯国击退，火器上，吐司版帝国土斯曼人也落后这个罗斯国很多。”
穆勒洪真闻言更是欣喜，他道：“这么说，与罗斯国建立联系就更有必要了，若是能得到过罗斯国的帮助，攻灭燕王指日可待。”
阿舒尔摇了摇头，“可是在我看来，罗斯国比你说的那个什么燕王要可怕的多，他们比我们北狄扩张的野心更加强烈，曾经这个罗斯国不过只是西土的一个小国，现在，这个罗斯国的疆土已经横跨东土和西土。”
慕了红真也被一时震慑住了没想到这个罗斯国十分不简单。
他道：“可是我们草原上有句谚语，只有关好了羊圈，才能驱赶草原上的狼，罗斯国终究离我们很远，而燕王太近。”
阿舒尔点点头，“既然如此，我将遵从你的号令。”
穆勒洪真露出一丝笑容。
他的计划没变，依然需要阿舒尔降服吐蕃。
尽管他答应了参与鲁城会盟。
但在乌兰巴没有回来前，他不会贸然再次与燕王死战。
虽说这次会盟是十分难得的机会。
但他清楚，凭北狄是无法从北方和西面攻破燕王兵马戍守的秦关和燕关的，再多兵马也不行。
而无论南梁还是齐国，也不会允许北狄太多兵马进入境内，参与对燕王的围剿。
毕竟，他们对北狄的警惕一点不输燕王。
所以，这次会盟中，他们北狄的地位注定是尴尬的。
不过总归是聊胜于无。
他们北狄还是会积极参与会盟。
如果联军能重创燕王，他们北狄等待的机会就来了。
如果不能，他们北狄也只会有微小的损失。
那么，他当初的计划还会继续执行，待得到罗斯国的帮助，再与燕王一战。
第六百三十六章 战舰入列
平原城
赵煦立于平原渡口，望向晋河对面的坞堡，常威在他身侧。
这是平原战败之后，齐国对应渡口修建的。
除了坞堡，渡口附近还有诸多炮台。
检验了黄色火药的威力，他便前往平原城巡查军备。
当下，他控制的疆域中，北面有燕关，西面有秦关。
这两座关隘凭借他当下的火器，任何东土势力都别想攻下。
所以，这两个方向是绝对安全的。
而东面的海域有周毅的舰队护卫。
按照陈寿对他的承诺，还有十余天，二十四艘战舰便会如期下水，加入燕州海军行列。
所以，东面海上的安全也不是问题。
唯一的安全隐患便是南侧。
不过，这次他来平原城，可不是为了巡查防御。
而是嘱咐常威接收黄色火药，配给军队。
同时，商议如何应对伐燕联军。
和上次将战火烧到宁锦都司一样，这次，他同样不会让战火烧到燕州。
决定采取以攻代守的策略。
一旦第二次鲁城会盟，伐燕联盟建立，决心讨伐燕州。
他便会令王府亲军渡河南下，主动与伐燕联军决战。
到时候，这场战争将会是他穿越以来面临的最大一场战争。
战场将会包括陆地和海洋。
东瀛建立海上联盟，不就是在等待这个机会吗？
而陆地上，北狄骑兵也会加入势族的阵营。
若是他们进入燕州，将会对燕州造成巨大的破坏。
所以，必须决战于燕州之外。
“嘿嘿，有了这黄色火药，末将一定把这什么狗屁伐燕联盟打出屎来。”常威冲着对面扬了扬拳头，神色自信。
二百米射程的线膛枪就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了。
如今一个黄色火药，将线膛枪的射程提升到了三百五十米，这简直恐怖。
以前王府亲军打势族军队，就像成年人打十一二岁的孩童。
今后打势族军队，只怕就像打三四岁的了。
赵煦笑了笑，“本王等着这一天。”
顿一下，他道，“之前，你多多模拟几次战事，再来几场针对性的演习，毕竟北狄骑兵可能也会参与这场战争。”
在机枪没有出现之前，还是不能小巧战场上的骑兵。
如果给骑兵找到接近的机会，对步兵来说，还是很危险的。
“是，殿下。”常威高声道。
二人正说着，这时候一个骑兵匆匆而来，将一封信传递给赵煦。
接过信赵煦看了眼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这封信是徐克令人送来的，不过信中的情报却是天香楼提供的。
按照天香楼的说法，夷州弗朗机人控制的玛尔卡城似乎发生了兵变。
玛尔卡城总督费文被下狱，一个叫斯蒂文的指挥官控制了马尔卡城。
“东瀛人可真是煞费苦心。”略一思索，赵煦便想通了其中关键。
定是东瀛人和佛郎机内鬼制造了这次事件。
否则不会那么巧，董安刚刚离去，玛尔卡城就发生了这种变故。
东瀛人这是铁了心要组建海上联盟对他发难。
只是，他岂会让东瀛人称心得意。
想了想，他决定在战舰下水之后采取行动，海上的战争可以提前布局了。
十五日后。
赵煦再次来到静海县。
此刻十二艘战舰已经全部挂上软帆，陈寿和舰船司官员聚集在静海码头，等待他的命令。
除此之外，还有七千海军将士。
他们提前登上了自己的战舰，在做最后的准备。
一旦干船坞蓄水，他们将操纵战舰出海，进行一个月的试航训练。
在这批战舰建造的时候，周毅便招募了对应数量的船员进行训练。
同时从这些船员中挑选出佼佼者送往海军学堂培养，让他们担任战舰将领。
所以，战舰一下水便能投入使用。
“下水。”眼见日头就要到正午赵煦下令。
随着他的命令下达，陈寿令舰船司匠人打开干船坞的门阀，海水顿时灌入了干船坞。
战舰一艘艘浮了起来，直到与海水齐平。
周毅此番也特意从乐亭县赶到静海，参与这场下水仪式。
这时他道：“殿下，可以出海了吗？”
战舰下水之后，这些战舰便正式入列海军。
此刻，他难以压抑心中的兴奋，笑成了一朵花。
相比周毅，陈寿的心情则有些复杂，就像是嫁女儿，又高兴又舍不得。
不过，想到马上就能研造蒸汽船，他立刻将一切抛在脑后，只对周毅道：“这战舰，你们可仔细点用。”
周毅笑了两声，：“放心，我们比你还宝贝。”
接着，他对战舰上的将领说道：“殿下有令，你们可以出海了。”
“是。”海军将领们站在甲板上，向赵煦和周毅行了礼。
随即，战舰上的风帆高高升起，在海风的吹拂下，十二艘战舰陆续从干船坞驶向大海。
赵煦目送战舰离去，待它们的身影渐渐消失，他道：“平城的战舰应该也下水了吧？”
陈寿点点头，“臣让他们在同一个时辰下水，不会出差错。”
赵煦满意的点点头。
二十四艘战舰下水，他心里悬着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下了。
有了这三十六艘战舰，在海洋上，他终于能够采取更大胆的行动。
这些年，趁着大颂虚弱，东瀛侵吞了东土海域太多岛屿，包括琉球王国。
接下来，他不但要挫败东瀛的阴谋，斩断他们伸向大颂的触角，还要把他们夺去的一切全部拿回来。
想到这儿，他对周毅道：“本王要你派遣六艘战舰南下夷州，解救马尔卡城总督费文。”
虽说二十四艘战舰还需要一个月适应性训练。
但是他们已经属于海军战斗力的一部分。
能够护卫燕州海域。
所以，他能够安心让周毅派遣舰队南下。
董安南下的时候，周毅便了解了东瀛在海上的阴谋。
战舰下水之前，燕王也和他提及了玛尔卡城的变故。
对这件事情，他已经完全了解于，于是，他道：“是，殿下。”
赵煦点点头，又问道：“你的海军陆战队训练如何了？”
宁锦之战后，他便给了周毅八千海军陆战队的名额。
“回殿下，他们绝对能够胜任这场战争。”周毅自信满满。
“这就好，本王优先给你的海军陆战队提供黄色火药，把夷州这件事给本王办的漂亮一点。”
战舰只能在海中航行，想要解决马尔卡成的事，则必须依靠海军陆战队。
如果他能挫败东瀛和佛郎机叛徒的阴谋，他救出来的这位费文总督便会成为他了解西土的窗口。
当然，如果救援行动失败，费文死了。
他就只能拿下马尔卡城，摧毁佛郎机人的战舰。
不给他们参与海上联军的机会。
第六百三十七章 江户事件
东瀛。
渡边案和麻绳太郎正在江户以北的江户川，望向正在建造的风帆战舰。
得知大颂燕王拥有风帆战舰的第一时间，他便令人把这个消息送给了不列颠人。
确认事实之后，不列颠人终于同意帮助东瀛建造风帆战舰。
三个月前，不列颠派出了第一批人员抵达东瀛，风帆战舰的建造正式提上日程。
为此，他集中了整个东瀛的造船工匠，只是不列颠只愿意同时给东瀛建造十八艘战舰。
他清楚，不列颠人把在西土采用的平衡之策，用在了他和大颂燕王身上。
利用他遏制燕王的同时，也不希望东瀛强大起来，威胁他在东土的利益。
“还要十个月，这些战舰才能下水，真是让人感到煎熬。”麻绳太郎将手插在袖口中，轻轻摇了摇头。
他有些迫不及待了。
渡边案的表情暗淡了一下，正如麻绳太郎说的一样，战舰的建造时间太长。
只是当下战争来得又太快，不能给他们悠然等待的时间。
一旦参与会盟，讨伐燕王，他们只能以当下的战船在海上与燕王海军决战。
当然，他也想过将这次战事推迟，等到东瀛的风帆战舰下水。
但是，他也在担忧燕王在建造更多的战舰。
所以，他和大颂势族的想法是一样的，不能再给燕王安稳发展的时间。
必须立刻打击燕王，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而且，如果这次海上联盟能够成功。
八艘风帆战舰再配合东瀛的三百艘战船，足以摧毁燕王的舰队。
一旦燕王的舰队毁灭，风帆战舰下水，他们东瀛将会统治东土海域。
“一切美好都值得等待。”渡边案望向东面涌过来的乌云。
江风刺骨，一场大雪恐怕就要降临。
“将军永远都这么富有诗意。”麻绳太郎奉承道。
随着与西方诸国接触的增多，这些年渡边案也深受西方诸国的影响，常常研读西土诸国传来的书籍，变得越来越文雅。
接着，他道：“将军，我令八万东瀛士兵做好准备，若是海战上能够击败燕王的舰队，这八万士兵将会登上齐国的领土，与齐国士兵一起作战，消灭燕王。”
渡边案点点头，这件事是他嘱咐麻绳太郎做的。
自从建立青城商馆，大量的情报被传到江户幕府。
通过这些情报，他几乎能够感到燕王的威胁扑面而来。
射程一百五十米的燧发枪，飞在天上的热气球，以及肥皂，玻璃这些充满西土工业气息的商品都在告诉他。
这个燕王对东瀛而言，十分危险。
他从来不担心大颂的势族。
因为这些势族即便富可敌国，兵多将广，但他们没有层出不穷的工艺。
相反，从燕王的发展来看，燕州的火器水平是在不停进步的，商品种类越来越多。
这说明一个问题，燕州的各类工艺在不断攀升，当前超过了东瀛。
但从现在来看，这种超越还没有太远，而且好在燕王控制的疆域很小，麾下的人口很少。
趁这种时候，如果不能消灭燕王，将来被消灭的，便只有东瀛。
所以，他几乎答应了齐国的所有要求，会盟的消息传来之后，他几乎没有犹豫便选择了加入。
为了就是尽一切可能在燕王威胁到东瀛领土之前，将其摧毁。
“港口的炮台建造也不能松懈，我们必须考虑到一切可能。”渡边案说道，如果在海上战败，便要防备燕王对东瀛本土发起进攻。
于是他让麻绳太郎提前应对。
二人正说着，一个东瀛官员走了过来，“将军，一艘来自山姆国的商船请求进入江户港，面见将军。”
“山姆国。”渡边案皱了皱眉头。
近几年来，这个山姆国不断从东面的航线前来东瀛，希望和东瀛建立贸易往来。
但每次他都选择了拒绝。
因为据他了解，当下的不列颠人正在世界范围内打压山姆国。
结交山姆国只会惹的不列颠人恼怒。
此番，不列颠人正在从本土调集战舰，准备对梁家建立的吴国发起战争。
除了巨大的贸易逆差外，还有一个因素便是梁家财迷心窍，没有拒绝与山姆国的贸易往来。
“不见。”渡边案想到这，再次决定执行以前的决定。
说罢，他和麻绳太郎返回幕府。
只是，他刚刚坐下，准备给自己泡一杯茶，突然听到远方海面上传来隆隆炮声。
渡边案脸色大变，麻绳太郎道：“将军，糟了，定是山姆国人失去了耐心，试图用武力逼迫东瀛与他们进行贸易。”
对西土诸国有所了解之后，他清楚这是他们惯用的手段。
渡边案猛一拍桌子，豁然起身，准备让东瀛水师出击。
但眼睛转了转，他又坐了下来。
犹豫了一会儿，他对麻绳太郎道：“或许我们应该接受山姆国的请求。”
“为什么？”麻绳太郎一惊，“不列颠人一定会恼恨我们的。”
渡边案摇了摇头，“不，现在情况似乎变得不同了，比起我们东瀛，无论是不列颠人，还是山姆国人，一定不想见到大颂被燕王统一。”
“否则，他们在东土的殖民地便会受到威胁，所以，他们一定会争相拉拢我们东瀛。”
“谁失去我们，便失去了在东土的对抗燕王的筹码，所以，我们可以在山姆国和不列颠人之间左右摇摆，获取最大利益，甚至今后还能讹诈燕王。”
尽管这只是他的判断，但是，他觉得有必要冒一次险。
否则与山姆国交恶，这显然不是他想要的。
麻绳太郎思索了一会儿，缓缓点头，“既然如此，可以尝试一下。”
“你立刻去江户码头，邀请山姆国使者前来幕府。”闻言，渡边案道。
麻绳太郎点了点头，起身离去，不多时，海面上炮声停息了。
约摸半个时辰，绳太郎领着一位头上戴着黑色圆顶帽，上身穿着黑色短衣，脚下踩着皮靴的山姆国人走入幕府。
渡边案露出微笑，将山姆国人引入屋内。
他将让东瀛正式和山姆国建立贸易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