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三章 粉墨登场
浙州，临城。
梁开回到这里已有些时日。
当南梁建立的消息传来，他便召集麾下官员和将领筹备自立建国的事宜。
经过商议，他最终准备将国号定为吴。
因在历史上，浙州这里便曾经出现过一个国度，名字就叫吴国。
他梁家也一向以吴国后裔自居。
选择此国号，正和适宜。
除了建国之事外，梁开便同范行伦在临城游玩。
金陵大乱之后，范行伦同样选择了离去。
不过他没有直接回云州，而是追上他，到了临城。
“范兄，这次倒是要多谢你的提醒了，否则我们梁家还一直被蒙在鼓里，这狗娘养的不列颠人，生意亏了，却埋怨我梁家，竟然生起此等歹心。”梁开怒骂一声。
“梁兄客气了，我也只是从一个法兰克商人口中听说的，小弟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梁兄遭难。”范行伦说道。
这次来临城，他有自己的心思。
梁家在江南势力庞大，而他范家偏居云州，实力上无法与两家相比。
这次窦唯闹出这么大的乱子，他很清楚整个大颂江山恐怕要分崩离析。
窦唯建立南梁的消息传来，又见梁开筹备建立吴国，他便知道大乱将起，再也无法挽回。
担心梁开一统江南，对他范家不利，他便趁机抵达临城，向梁开示好。
不过他清楚，仅仅示好不一定能阻止梁开吞并范家的野心，所以在示好的同时，他故意搬出了法兰克人。
梁家常年在海外参与海贸，他很清楚梁家对西方诸国十分熟悉。
隐晦提及他范家与法兰克人有合作，梁家应该便会投鼠忌器。
如此，他范家也就安全了，依旧能在云州做他的土皇帝。
梁开闻言，哈哈一笑：“没想到范兄深藏不露，这么多年一直与法兰克人在商贸往来，不过我劝范兄一句，和不列颠人一样，这法兰克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觊觎的只是中原的财富。”
“这个我自然清楚，法兰克人若是与我范家老老实实做生意倒是罢了，若是有不良居心，我范家也不是好惹的。”范行伦轻轻一笑。
梁开点了点头，似乎心有默契，不再言语。
又过了数日。
登基大典开始，这一日，梁开在众多官员和将领的簇拥下身披龙袍，宣布建立吴国。
范行伦参与了梁开的登基大典，隔日便启程返回云州。
马车上，他回想着梁开坐上龙椅时候的意气风发，心里也热乎起来。
窦家，梁家相继立国，他范家为何不能。
范行伦离去不久，正沉浸在帝王荣光中的梁开，便将自己的长子梁锋叫到自己的寝殿中。
吴国建立了。
那么接下来便是要保住吴国的长治久安。
沉吟了一会儿，他说道：“按范行伦的意思，这不列颠人恐怕要对我吴国不利，你现在便去巡视海防，尤其是重要码头的炮台，不列颠人要是真的敢入侵吴国沿海，便让他见识一下我吴国的厉害。
“是，父皇。”梁锋说道。
梁开点了点头，“还有你暗中派人前往云州，调查范家和法兰克人的关系，同时想办法与法兰克人取得联系，不列颠人的火器很厉害，但法兰克人的火器也不差，而且，据说他们一向不对付，或可以引其为助力。”
“父皇英明！”梁锋的笑容近乎谄媚，吴国建立之后他就是吴国太子。
他自然要讨好自己的父亲，以便将来自己能够继承皇位。
………
齐州，青城，韩铮在韩琦的引荐下正在会见东瀛使节。
就在两天前，东瀛使节抵达青城的消息被送到鲁城，于是他立刻出发。
今日在青城东瀛会馆中与东瀛使节得以相见。
以前他就颇重视韩家与东瀛的往来。
如今大颂乱成了一锅粥，他就更重视与东瀛的关系了。
毕竟，这可能会涉及到韩家的兴衰。
“韩大人，长话短说，这次我们奉渡边案大将军的命令而来，希望与韩家结盟共同应对燕王的威胁。”
东瀛会馆，此刻三位东瀛官员与韩铮韩琦袁立三人相对而坐。
坐在中间的东瀛人名为佐藤真久，乃是东瀛外务府副使。
这段时间，黑鲨海寇扩大了自己的活动范围，这让他们东瀛十分警惕。
近日，已经有十余艘五峰海寇的战舰被黑鲨海寇击沉，他们前往青城的商船也遭到了劫掠。
幸亏大海足够大，黑沙海寇的战舰不可能把海洋防的一丝不漏。
而且为了减少损失，他们令五峰海寇和东瀛商船在白天的时候寻找海岛藏身，晚上的时候再进入齐州海域。
只是即便如此，他们认为这也不是长久之计。
黑鲨海寇对东瀛的威胁，已经让他们无法忽略。
而黑鲨海寇背后的燕王击败了北狄之后，他们越发警惕。
一个在北方崛起的燕王显然不符合东瀛的利益。
在东瀛的计划中，他们一直有入侵高丽的蓝图。
以前，北狄是障碍，但这个障碍变成了燕王。
但据他们所知，黑鲨海寇的触角已经伸到了高丽，将其划入自己的势力范围。
如此，他们东瀛对高丽发起进攻，定然会与黑鲨海寇发生冲突。
很显然，这就是燕王崛起，损害东瀛利益的佐证。
所以，通过韩琦了解到大颂皇城出了大乱子，大颂接下来很可能会陷入分裂。
东瀛会馆的东瀛眼线，便将这个消息传回了东瀛。
经过商议，他们的大将军渡边案终于下定决心，准备参与到大颂的内乱中来，把大颂的水搅的更浑。
同时遏制燕王的进一步崛起。
“结盟，哈哈，这是好事呀。”韩铮闻言大喜。
这正是他期待的。
齐州直面燕王，感受的威胁最大。
尽管有王家帮衬，他的心里还是不怎么踏实。
若是再能获得助力，自然是极好的。
佐藤真久点点头，“不过大将军有一个要求，希望韩大人与大颂皇族正式决裂，独自立国，这样，我们东瀛便能名正言顺与韩家往来了。”
“这……”韩铮闻言，皱了皱眉，犹豫起来。
似乎预料到韩铮的想法，佐藤真久道，“这次来，我还带来了一百名东瀛士兵，为了解除韩大人的疑虑，我想让韩大人见识下他们的能耐。”
韩铮闻言，眼前一亮。
他早就得知东瀛士兵使用的是一种不同于大颂士兵的火枪。
现在正可以见识下。
第五百九十四章 媾和
“砰砰砰……”
青城海滩，东瀛士兵前中后三排站立，第一排士兵正在射击。
接下来，第一排退下，第二排，第三排，轮次射击。
这正是线列战术的三段射击。
东瀛士兵前面是一排竖立的木牌靶子。
此刻，这些靶子纷纷被击中，木屑乱飞。
“啪啪啪……”
三轮射击结束，韩铮鼓起掌来，韩琦和袁立对视一眼，微微点头。
东瀛士兵使用的火枪，和他们韩家士兵当前使用的火绳枪大为不同。
他们的火枪需要士兵携带长长的火绳，利用点燃的火绳引燃火药。
而东瀛士兵的火枪没有火绳，只需要扣动扳机，即可引发火花，点燃火药。
“厉害，厉害。”韩铮眼神发亮。
他见识过自家士兵使用火枪的效果。
同样的士兵，同样的距离，韩家士兵不可能有这么多子弹击中靶子。
佐藤真久露出得意的笑容，他对韩铮说道：“为了表示我们东瀛人的诚意，我可以告诉你们，这种火枪的名字叫做燧发枪，而你们士兵在使用的火枪叫火绳枪。”
“燧发枪？这两种火枪有何区别？”韩铮问道。
因为燕王对北狄的屡次胜利，现在各家势族俱都十分重视火器。
他们可不想见到自己的军队在燕王面前不堪一击。
所以，这段时间，他们大批量锻造了火绳枪和火炮。
如今，韩家步兵约有六成步兵装备了火绳枪。
而齐州的每座城池上都安置了火炮。
“这区别就大了，火绳枪是欧罗巴诸国两三百年前用的东西，现在他们军队中大量装备的就是这种燧发枪，还有的，就是少量的线膛枪了。”佐藤真久解释道。
他们东瀛外务府是效仿欧罗巴国家建立的外交机构。
这些年，外务府出访过不少欧罗巴国家，对他们的情况十分了解。
随即，他向韩铮介绍了燧发枪的优点。
比如火绳枪使用的是明火，士兵不能站的太近，容易点燃对方的火药。
而燧发枪依靠的是燧石打火，士兵可以站的十分紧密，使用线列战术等等。
韩铮听得云里雾里，又问什么是线列战术，有什么优点，佐藤真久又解释了一遍，他方缓缓点头。
“根据这段时间我们搜集的情报来看，燕王士兵使用的便是燧发枪。”佐藤真久道。
建立东瀛商馆，他们便积极收买齐州的商贾，让他们搜集燕州的情报。
燕王兵马因这段时间的战争调动频繁，他们在路上遇见，便会观察燕王士兵的火器。
这些消息被汇集到东瀛商馆，他们于是便分析出来。
“燕王，真是狡诈，原来一直以来，他们都在藏着掖着，连给朝廷的马家的火枪都是火绳枪。”韩铮望向北面，满脸怒色。
袁立趁机拱火，“他的卑鄙无耻一点不输窦唯，否则我也不会被他们赶出燕州。”
韩铮又是哼了声，望向佐藤真久，他露出自认为很亲切的笑容，“佐藤副使，东瀛可否向我们出售燧发枪。”
“这件事不是不能商量，只是就像我说的，大将军希望韩家能够拿出对抗大颂腐朽皇族的勇气，建立自己的国家。”
“这样一来，我们东瀛才能在法理上与你们正式往来，否则，你们仍旧是大颂的属臣，我们的往来只会被视为支持你们叛乱。”佐藤真久目光锐利。
对东瀛来说，当下他们最希望的便是将大颂裂解为数个国家。
就像欧罗巴大陆上的众多国家一样。
如此，他们就能做东土的不列颠。
通过不断挑动这些国家的矛盾，让他们始终处于混乱的状态，从而让东瀛从中得利。
当然，他们最希望的情况还是将整个大颂侵吞。
“这……”韩铮闻言，陷入了挣扎。
窦家建立南梁的消息已经传到了齐州。
谢家扶持大皇子登基，接手皇家州县的消息，同样也传过来了。
他相信过不了多久，还会有梁家立国的消息。
毕竟窦唯开了个立国的头，势族们之间又相互不服气，你立国，我也立国，接下来各凭本事。
所以，说他韩铮没有这个想法是不可能的。
但奈何燕王的威胁就在眼前。
他生怕今日宣布立国，第二日，燕王的兵马便会打过来。
只是，现在情况又有些不同了。
东瀛的介入让他的想法开始松动。
不过他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人。
不会因为东瀛人的几句保证就铤而走险，于是他道：“也不是不行，但燕王在宁锦都司击败四十万北狄大军，真不是容易招惹的。”
佐藤真久轻轻笑了笑，他很清楚像韩铮这样的老狐狸不会因为自己的三言两语就冲动行事。
于是他道：“这很简单，此番我带来了两位东瀛将领，他们会帮助你们韩家训练士卒，接下来，会从东瀛运来一万只燧发枪，至于会不会运来更多就看韩大人自己了。”
顿了下，他继续道：“如果有必要，我们甚至可以派遣东瀛士兵在青城登陆，同你们一起作战。”
燧发枪也是有优劣之分的。
最原始的燧发枪射程和火绳枪差不多。
但经过二百余年的发展，燧发枪的工艺不断进步。
当下他们东瀛的燧发枪有效射程能够达到一百四十米左右。
而欧罗巴诸国在使用一种黄色火药之后，将有效射程提升到了二百米。
现在，他们给韩家就是最原始的燧发枪。
如此，既能换来韩家的信任，也不会因此让装备燧发枪的韩家威胁到东瀛。
韩铮的心不由跳了下，韩琦和袁立也是大为振奋。
与东瀛人的往来中，他们了解到东瀛的实力不输北狄，火器方面更是胜过北狄许多。
有东瀛的支持，他们或将有与燕王一战的能力。
“就这么说定了。”生怕东瀛人反悔，韩铮忙说道。
他渐渐也想通了。
韩家立国，燕王会来攻打，难道不立国，燕王就不会攻打他们韩家了吗？
再者，燕王允许寒门官员参与官考，进入官场，夺取豪族土地，分与百姓等种种举措超越了他们忍受的底线。
他即便不想与燕王为敌，他麾下的豪族也会逼他与燕王为敌。
因为，活在韩家的治下，他们还能吃香的喝辣的。
燕王若是来了齐州，他们就只能去牢狱中吃糠噎菜了。
既然如此，又有豪族的支持，又有东瀛的帮助。
他们韩家立国似乎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何况，还有一个王家鼎力支持他们韩家。
三方力量汇集到一起，他们毫无疑问是北方最大的势力。
第五百九十五章 事态
燕州。
韩铮秘密接洽东瀛使节的时候，赵煦正在南三郡巡查军务。
定下以不变应万变的策略之后，他便让徐克积极搜集各方信息。
同时，常威也将王府亲军从宁城调离，分别前往广宁郡，代郡和范阳郡驻扎，只留下五千人驻守燕城，以备不测。
正如他计划的，宁锦军将负责北面的防御。
王府亲军将应对大颂国内的乱局。
“殿下，这段时间末将派出数只探马前往齐州探查，发现从县城到郡城俱都防备森严，城墙上俱都安置了火炮，而且，还有拿着火绳枪的士兵巡逻。”
范阳城头，常威望向齐州方向，对赵煦说道。
顿了下，他又道：“在我们探查齐州的时候，韩家的探马也多次越界探查我们。”
赵煦点点头，拍了拍身前的火炮。
常威除了统领王府亲军将士抵达南三郡，还带来了不少火炮。
不同于应对北狄，只需要扼守燕关以及燕山中的棱堡。
燕州往南是一马平川的。
这意味着，韩家如果攻打燕州，他们可以从任何地方过来。
他们无险可守。
所以，当下他们重兵防守重要城池，同时以县城为犄角，布置少量兵力，防止对方突然发动进攻。
“本王对北狄的屡次胜利，让他们越发倚重火器了。”赵煦淡淡说道。
势族对火器的钟爱让他意外的同时，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在当代历史上，除了清朝害怕被自己定位奴才的汉人掌握火器，威胁自己的统治，从而打压火器的发展之外。
任何汉人王朝对火器都是十分重视的。
明朝时期，大明的火器在世界上是属于第一梯队的。
但到了鸦片战争，清朝的火器却没有一丝进步，最终被英国人吊打。
再到太平天国运动，太平军非常重视火器，不但从洋人手中购买当时先进的火枪，还花重金请西方匠人帮助自己制造火器。
以至于李鸿章感慨，太平军的火器要比他们先进。
以上种种，足以看出中原百姓善于接纳新的事务。
势族们虽然是中原的吸血虫，他们毕竟也是中原的一份子。
迅速列装火器也就不奇怪了，何况他们还有燕州这样一个威胁在。
“的确如此，他们倒是聪明的紧。”常威瞥了瞥嘴。
接着想到什么，常威道：“殿下，窦家建立南梁，谢家扶持大皇子在金陵登基，接下来还不知有几人称王称帝，今后天下不会太平了。”
“末将以为，当趁着各家初立，还没精力挑起战端前，拿下晋州和司州，免得大战正酣，西面受敌，毕竟马家对殿下的忠诚值得商榷，而六皇子……”
说到这，常威便不说了，他明白燕王比他清楚厉害。
“本王懂你的意思，这次回燕城，便会整合晋州和司州，确保燕王西面安稳无虞。”
赵煦的眼睛眯了起来，乱世人心浮动，因利益分分合合。
不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始终是不安全的。
现在是该对马家进行最后的试探了。
除此之外，就是晋州。
六皇子抵达晋州也有一段时间了。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招兵买马，一副要大有作为的样子。
可他不知道的是，除了他从金陵带来的一千侍卫外，他新募的士兵九成身在曹营心在汉。
只需他一声令下，这些士兵便会揭竿而起。
当下，随着蒸汽机在燕州各行业的应用，煤炭的消耗量大增，他怎么可能将晋州这么重要的地方交给他人。
再者，据徐克提供的情报，这六皇子还与袁立有书信往来。
真是“死”字不知道怎么写的。
又与常威就当前的局势聊了几句，接下来几天，他同常威巡查了广宁郡，代郡。
当他返回燕城，屁股还没坐热。
徐克又将两份重磅消息送到了王府。
“吴国？”赵煦扫了眼文书。
这是刚刚送到燕城的消息，梁开在临城立国了。
如此，大颂疆土上便出现了南梁，吴国，以及谢家建立的伪颂了。
赵恒还没死，就在燕城，他可不会承认大皇子这个假皇帝。
“这是从齐州青城送来的消息，韩铮在东瀛商馆见了三个东瀛人，之后回到鲁城之后，韩铮便令人筹备立国之事。”徐克道。
赵煦微微惊讶，他和糜庄分析的时候，没考虑到东瀛人的因素。
但是东瀛给了韩铮什么保证，让韩铮有了立国的胆子？
“这个东瀛真是和当代的倭国一样不安分。”赵煦重重一拍桌子。
在当代，历史上的倭国一直处于自大与自卑两种极端状态中。
唐朝白江口之战，倭国惨败，见识了唐朝高大的战船之后，他们疯狂派人到唐朝偷师，千年不敢对中原王朝有觊觎之心。
那时的倭国是极度自卑的。
明朝时期，倭国掌握了铁炮，就是火绳枪之后，便膨胀起来，敢于制定入侵朝鲜，灭亡大明的计划。
朝鲜一战，被大明血虐，倭国再次沉寂三百余年。
明治维新，又遇到大清这个废柴，其野心又无限膨胀起来。
下面发生了什么，也就不用说了。
所以，赵煦在了解了这个世界的东瀛之后，断定东瀛必会倾全国之力，趁着大颂衰败，同大颂来一场赌国运规模的战争。
这次大颂内乱，只怕就是其赌国运的开始了。
不过只能算东瀛倒霉，遇到了他燕王赵煦。
接下来，他一定会让东瀛明白什么叫做恐惧。
“放开我，我要见燕王殿下，呜呜……”
二人正说着，忽然一阵哭闹中响起。
赵煦闻言皱了皱眉头，将凤儿叫了进来。
“怎么会回事儿？谁在王府门前哭哭啼啼的。”赵煦问道。
凤儿闻言，无奈一笑，“殿下一回来就钻进书房里，奴婢还没来得及说，此人是刚刚从南面逃过来的，在皇上那吃了闭门羹，就闹到王府了，说自己是琉球国的什么太子，请求殿下帮助琉球复国。”
“琉球国。”赵煦想了会儿，眼睛微微亮了起来。
他正想东瀛的事，一个天降正义一般，对付东瀛的机会就送上门了。
第五百九十六章 琉球国
“让他进来。”
赵煦示意了下徐克，让他先回去。
不多时，凤儿便领着一个年逾五十的人到了书房。
此人须发半数白了，身形瘦弱，无论如何，他也无法将其与琉球世子联系起来。
倒是像个穷酸的儒生。
“琉球世子尚斌参见燕王殿下。”见到赵煦，老者行了一礼。
“免礼。”赵煦展出出柔和的笑容，示意他坐下，又让凤儿给她倒了杯茶。
从名号上，他是燕王，而尚斌是世子。
如果是相同的国度，他倒是要给尚斌行一礼。
不过琉球国历来是大颂的藩属国，年年向大颂进贡。
琉球国的王不过是大颂的臣子。
所处即便尚斌顶着世子的头衔，依然是要向他行礼的。
似乎是哭累了，口渴，尚斌将茶中的水饮尽，才望向赵煦。
仔细打量了一番，尚斌道：“初次见面，便让燕王殿下笑话了，只是我也实在无奈，皇上说现在大颂的事他不管了，让我来找殿下，我便只能来了。”
赵煦点点头，“无妨，没什么笑话不笑话的，应该是大颂对不住琉球，此事，本王在京师的时候便有所耳闻。”
这个琉球国的位置在夷州东北方向。
是一片散落在海上的岛屿，犹如一条珍珠线，延伸到东瀛。
在当代，这个位置叫冲绳。
根据这个世界的历史，琉球岛的上百姓是中原百姓为了躲避战乱迁徙过去的。
上千年繁衍下来，琉球国人口近乎百万。
岛上百姓的服侍和中原王朝微有不同，但大同小异。
而且风俗习惯，也和中原差不多。
自四百余年前立国，琉球国便年年向中原王朝进贡，自愿成为藩属国。
直到三十年前，东瀛入侵了琉球国。
琉球国自然不是东瀛的对手，战败之后，琉球国王和其子尚斌逃到金陵，央求大颂出兵夺回琉球。
但当时的大颂早就因北狄的崛起而焦头烂额，根本无力顾及琉球。
这事便被搁置下来。
等到赵恒继位，宁锦都司陷于北狄之手，大颂更是对帮助琉球复国不感兴趣。
屡次拒与尚斌相见。
但尚斌十分执着，长长跪于皇宫门前不起。
但即便如此，也无济于事。
“燕王殿下真是深明大义，我琉球被东瀛侵占了三十年，一直求复国而不得，只望殿下怜悯琉球百姓，略施洪恩。”尚斌眼眶又红了起来。
来大颂三十余年了，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大颂对不起琉球。
这些年，他虽然不敢说，但这句话他却是憋了很久。
何为藩属国，他们视大颂为宗主，年年拿出税赋的一部分向大颂进贡。
求的便是在危难之时，宗主国能伸出援手。
可是他在大颂整整求了三十年，今日终于有人肯承认这句话了。
“尚世子不必难过，以前非大颂不愿帮琉球，而是大颂力有不逮，若是再早点，本王也不敢贸然答应，直到如今北狄北撤，本王方空下手来。”赵煦道。
顿了下，他继续道：“既然皇上将此事交给了本王，本王便答应你，助你琉球复国。”
“真的？”尚斌大喜，腾的一下，从椅子上坐起来。
赵煦给了尚斌一个肯定的眼神，“不过稍安勿躁，还要再等几个月。”
东瀛在大颂搅混水的行为，唤起了他内心的极致愤怒。
他是绝对不会允许当代的历史在这个世界重演的。
根据脑中的记忆，在当代，琉球国这个位置也是存在汉人国度的。
而且一直是大清的藩属国。
但被倭国占领之后，倭国强令这个汉人国度使用倭国年历，停止向大清进贡。
在十九世纪中叶，倭国正式将其纳入版图，这就是今日的冲绳。
“已经等了三十年，我又怎么会在乎几个月。”尚斌激动的浑身颤抖，“只要殿下能助我琉球复国，琉球愿意世世代代向殿下称臣纳贡。”
从赵恒的态度，他能看出，这位大颂皇帝在燕州是一点权柄都没有了。
真正的话事人，正是这位燕王。
否则以前赵恒这么说，他只会认为是推阻。
现在赵恒这么说，他就跑来了。
“既然如此，尚世子只需在燕城安心等待即可。”赵煦轻轻点头。
尚斌应了声是，有了燕王的保证，便无需再说。
向赵煦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待尚斌的身影消失，赵煦望向大颂地图的右边，那是他绘制的一副世界地图。
在地图上，琉球国犹如一条锁链。
与东瀛，夷州连起来，这条锁链便从高丽，一直延伸到夷州位置，几乎是大颂大半个海疆的长度。
在当代，某国利用这些岛链，打造出了珍珠链战略。
如今，他恰逢这个波澜壮阔的时代，他自然不会允许东瀛将这些海上岛屿侵吞。
“现在是九月，年底舰船司的二十四艘战舰便能下水，到时候黑鲨海寇就能在大颂海域横着走了。”赵煦喃喃道。
他没有立刻答应尚斌，便是在考虑这个因素。
东瀛很狡猾，这次与韩家的贸易往来中还拉了佛郎机人参与。
据周毅送回的消息，他们黑鲨舰队的战舰已经与佛郎机人的战舰打过照面。
周毅还特别提到，他拿着望远镜看到对面佛郎机战舰上一个将领也拿着望远镜与他对视。
除了佛郎机人，上次天香楼给他的情报提到两个东瀛人的对话。
东瀛人一直在向西土诸国宣扬他威胁。
所以除了佛郎机人，今后还有没有其他西土诸国的战舰参与到贸易中来，他也无法保证。
但显然面对这个问题，解决的唯一办法便造舰。
而且，这批战舰下水之后，他便会停止风帆战舰的建造，而是让陈寿研造蒸汽风帆战舰，其次还有小型的蒸汽商船之类的。
时不我待。
东瀛这次如此眼花缭乱的操作，显然想要充当殖民者在东土撕咬大颂的恶犬。
甚至想通过此，获得西土诸国更进一步的信任，得到一切好处。
面对逐渐疯狂的东瀛，他只能让自己的舰队将东瀛的腿打断。
让他们和高丽一个下场。
而仅仅一个月后，他这个立场变得越发坚定。
因为在燕州卧榻之侧，出现了一个齐国。
第五百九十七章 摄政王
“窦家的南梁，梁家的吴国，韩家的齐国，谢家建立的伪颂，还有在欲在云州立国的范家，据说国号都准备妥当了，叫平南，过不了多久，应该就会立国。”
皇家别院，赵恒居所。
中院的四个房间被打通，改造成了临时的议政之所。
当韩家立国的消息传来，赵煦便召集杨丰，糜衍等大臣面见赵恒。
这段时间，除了琉球国世子，还有不少皇商，皇族，一些寒门官员，普通商贾抵达燕州。
正如他当初预料的，随着这些人涌入，燕城繁荣了许多，各类宅院的价格水涨船高，让王府大赚了一笔。
不过凡事有弊有利，随之而来的，也有一些麻烦。
精明的皇商，皇族，和官员来到燕城，第一时间便前来拜会他。
而脑子比较轴的，则常常到赵恒的别院哭嚎。
意思他燕王对赵恒怠慢了。
给赵恒安排的府邸稀松平常，而且堂堂帝王朝议的地方都没有。
对这些人的聒噪，赵煦自然懒得理会。
不过仔细想想，势族纷纷立国，个个宫室殿宇，仪仗銮驾搞得像模像样。
赵恒这位帝王过得太寒酸，岂不是如谢家污蔑他的一样，真像赵恒受了他的胁迫。
消息传出去，这燕州新皇城的名头只怕就不响亮了，影响他吸引皇商，寒门士子等等。
毕竟谢家也意识到了这点，一直在诋毁他，利用大皇子与他争夺这些资源。
于是他决定恢复朝议，让赵恒像点帝王的样子。
如此，他每次拿圣旨，也不至于显得太随便，如同他自写自印似的。
虽说，本质上没区别，但总的来说，有些仪式感比较妥当。
当代的汉献帝还住着不错的殿宇，有一帮大臣整日装模作样上朝。
只是一切由曹操说了罢了。
除了恢复朝议之外，他还准备在北城建造无极宫。
当然，这个无极宫不是专门给赵恒造的皇宫。
随着燕州官员以及机构的增多，现在府衙变得十分拥挤。
而且，今后不断会有新的机构出现，他觉得有必要未雨绸缪。
所以，无极宫的名字听起来像皇宫，实际上是官员们办公的区域。
他只会在无极宫内建一个大些的宅院给赵恒居住。
同时，无极宫的建筑，他不会考虑像皇宫建筑一样的木质结构，而是采取混凝土柱的砖混结构。
简单来说就是砖头，水泥，加上混凝土浇的柱子。
如此，无极宫的造价就会低廉许多。
根据他的设计，邹容计算了下，大概只需耗费三十万两银子就够了。
这点银子比起皇商们带来燕州的财富只能说是九牛一毛了。
“这些势族早就暗藏祸心，如今终于一个个露出狐狸尾巴了。”杨丰气的面色通红。
如花似锦的大颂江山如今诸国林立，这像什么样子？
“他们以为立国，大颂便亡了，只要大颂朝廷在，他们就永远是叛逆。”糜衍也在，此时他握紧了拳头。
除了二人，还有刘福，常威，朱沱府衙官员，以及从金陵过来的文武官员。
这些官员俱都是选择投入王府麾下的官员。
比起往日，赵恒明显有了些精神。
恢复朝议，让他觉得自己又像个皇帝了。
最重要的是，在燕城实在无聊，他终于有点事做了。
当然，他也时刻记得自己同赵煦达成的默契。
所以，最终朝议的结果还需赵煦点头。
“这都怪朕过于糊涂，以为这些势族能对皇家存一点善念，现在看来，只是一厢情愿。”赵恒叹了口气。
金陵之乱让他对势族彻底失望了。
这句感慨也是心里话。
如今，大颂裂解成了这么多国家，他更是心有内疚。
比起北狄，这些势族同样危险。
说罢，他望向赵煦，“燕王，如今大颂只有你能力挽狂澜，各家势族纷纷立国，你以为当如何？”
赵煦这次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此事。
当初同刘福和常威商议的时候，他们便准备观察一段时间，审视各家势族的动向。
现在势族们动向基本定型。
也该着手收拾大颂这场乱局了。
他道：“父皇，势族立国，乃是对我皇家最大的蔑视，儿臣以为应当机立断，先下手为强，免得势族将战火烧到燕州。”
势族立国，便等于他们不再承认大颂朝廷，而是成了大颂的敌国。
对于敌国，便只有你死我活的斗争。
而且徐克还同他说了，齐国立国当日，豪族们高呼“誓灭燕王，替天行道。”的口号。
可见天下豪族恨他入骨，今后的战争将不只是他与势族的战争，还是他与豪族的战争。
不过对于胜利，他很有信心。
在来皇家别院之前，他已经让糜温的宣传司动起来，对齐州进行宣传。
势族们依仗豪族，他便依仗百姓，看到底谁能笑到最后。
赵恒闻言，深深看了眼赵煦一眼。
势族纷纷立国的消息还是让他颇为震惊和恐惧的。
这意味着大颂广袤的疆域上，只剩下燕王控制的区域还属于皇家了。
若是他执掌燕州，将只会缩在燕州，严防死守。
但燕王却有胆量主动出击。
不过，想到燕王凭一己之力拿下了宁锦都司，他又释然了。
他这个第九子，真不是他能理解的，今后还是继续吃喝玩乐，清闲度日为妙。
同时又感激赵煦建无极宫，恢复了些皇家仪典，例如每逢大事，率领官员同他议政。
想到这，他越发安心，觉得这辈子唯一做对的事，便是选择来到燕州。
似乎是下了决心，他道：“今日起，朕命燕王为大颂摄政王，朝堂一应政务，俱都由燕王处置，不必向朕回禀。”
顿了下，他又对大臣们道：“你们今后见摄政王，如见朕，不可怠慢，也无需替朕叫冤叫屈的，朕住在这里很舒服，难得过几天清净日子，你们就不要惹朕心烦了。”
“是，皇上。”官员们应道。
赵煦怔了下，赵恒这是准备彻底当甩手掌柜了。
摄政王总览国事，等于替皇帝监国。
虽说在燕州，有没有这个头衔也没有区别。
但有自然比没有强，如此，今后他下达的任何命令，便是等于是朝廷的命令了。
第五百九十八章 稳侧翼
“朕累了，且回去休息，剩下的事，你们同燕王商议即可。”赵恒伸出手，梁成立刻扶起他向内院走去。
刘福，常威，朱沱等封地官员一个个眉飞色舞。
杨丰和糜衍虽然没有他们激动，但也觉得这是理所应当。
燕王能让这位曾经试图把他送往北狄为质子的帝王维持体面，已经仁至义尽了。
而且，他们同样不希望赵恒干预燕州的事物。
在他们看来，自燕王来到燕州以后，再到今日将北狄赶出宁晋都司，这充分证明了燕王的能力。
正如赵恒说的一样，在接下来的乱局当中，只有燕王能够力挽狂澜。
他们必须绝对服从燕王的命令。
待赵恒的身影消失，赵煦让大臣们散去，只留下杨丰和糜衍以及刘福和常威。
既然剩下的都是自己人了，就没有必要留这么多人商议政务。
毕竟人多嘴杂，这些大臣虽然向他效忠，但人心隔肚皮，对他们还是要防范一点。
机密事物事务还是同核心部下商量就行了。
“殿下刚刚说要先下手为强，这是准备对韩家动手吗?”杨丰说道。
燕州的北面是东北，东面是大海，西面是晋州和司州，仅剩下的一面，也是燕州防守最薄弱的一面，直面韩家的齐州。
毫无疑问，韩家建立的齐国对燕州威胁最大。
赵煦点点头，“不错，只是在攻打齐国之前，还有两件事情要做，一个是晋州的六皇子，一个是司州的马家。”
这件事他和常威已经商量过，但他还没有对杨丰和糜衍说过。
糜衍微微点头，在京师的时候，他只能从传言中了解赵煦。
来到燕州之后，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越发明白自己这位外甥能够在燕州立足，依靠的绝对不是运气。
比如这次他做出的决定，正是杨丰和他来之前仔细商议过的。
结果和燕王做出的决定一样。
六皇子坐镇晋中，而他的舅舅袁立当下正在齐国。
如果燕州大军南下，六皇子必然会和齐国南北呼应。
虽说六皇子的军队在燕王的兵马面前不过是土鸡瓦狗。
但是他如果像北极一样采取一些阴毒的手段，还是会对燕州造成不小的威胁。
所以，绝对不能给六皇子祸乱燕州的机会。
至于马家的司州，位置相当重要。
自从上次朝廷与北狄议和，窦家在与北狄的边市中获利颇丰。
如果能够打击边市，定能同时遏制南梁和北狄。
更重要的是，今天前往皇家别院的时候，一个从南梁过来的商人带来了十分重要的消息。
数天前，一只北狄骑兵护送他们的使节抵达襄城，之后便传出南梁与北狄结盟的消息。
据说南梁与北狄已与北狄互约为兄弟治国。
如果南梁遭到进攻，北狄有义务派遣军队协助南梁军队抵御敌人的进攻。
同样，如果北狄遭到敌人的进攻，南梁也有义务帮助北狄。
而且，如果有需要，双方都可以派遣自己的军队到对方的疆土上，协助对方作战。
这件事不仅震动了他们，也会很快震动其他势族。
为了争夺天下，显然南梁已经陷入疯狂，不惜引狼入室，与大颂的死敌合作。
不过他们虽然厌恶窦唯，但也不得不佩服窦唯的气魄。
这位曾经的大颂宰相的确手段老辣。
北狄是吃人的老虎，若是北狄全盛时期，窦唯定然不敢与北狄订立这样的盟约。
但是不久前，北狄在燕王手中遭受重创，变成了一只受了伤的老虎。
这只老虎就没那么可怕了。
而且为了能够安心养伤，同时牵制削弱燕王，北狄会城西与南梁合作。
穆勒洪真不会愚蠢到，在没有消灭燕王之前，挑起与南梁的战争。
所以这个时候，马家的位置就显得十分重要，秦关外便是大颂曾经的疆土，秦州和雍州。
这片区域也是北狄进入南梁的通道。
只要能在这里掌控这里，便能破坏南梁与北狄的合作。
而要做到这点，就要保证马家与他们真正一条心。
“殿下准备如何处置六皇子和马翰。”糜衍问道。
沉吟了一下赵煦说道：“对马翰要采取温和的手段，本王准备让他来燕城一趟，试探他的态度，如果他马家首鼠两端，本王能扶持他马家，同样也能毁灭他马家。”
顿了一下，他继续说道：“至于六皇子，本王准备让皇上下一道圣旨，让他前往燕城。”
“六皇子对本王又恨又怕，他定会抗旨不遵，如此本王便可趁机将其拿下。”
“妙。”
四人闻言纷纷点头，当前这是最好的办法。
定下此事，赵煦令常威前往南三郡，筹备南下齐国事宜。
让刘福领着糜衍熟悉一下府衙，同时去政务学堂修习一点时间，熟悉燕州的政务管理方式。
之后他前往宁锦都司，负责那里的政务。
至于杨丰。
赵煦没有给他在朝堂安排职务的计划。
这是他自己的要求，而且这位老将年事已高，的确不适宜再外出征战。
即便现在学习新式火器军队的战法，我无法跟上年轻的将领。
所以，只让他留在朝中打打酱油，当个顾问即可。
隔日。
两队骑兵从燕城出发，各自带着圣旨前往晋州和司州。
相差一两日，圣旨分别到了六皇子和马翰手中。
晋城。
六皇子将圣旨上下扫了一遍，便将其扔到地上。
眼睛露出刻骨的仇恨，他指着燕城方向道：“呸，如今天下大乱，各自为王，这圣旨还算个屁，你个狗燕王，想把我骗到燕城再杀了，岂有那么容易。”
望向圣旨，他又踩了一脚。
“殿下息怒，这正说明燕王病急乱投医了，眼见韩家立国，他慌了，想要吞并晋州扩充自己的实力，不过仅凭凭一张圣旨就想拿下晋州，他想的也太简单了。”六皇子身边一个中年官员道。
他正是曾经朝中的吏部侍郎袁航。
曾因袁立攻打燕关之事，他和六皇子一起被下了狱。
后来势族决议让他前往晋州，他也随六皇子过来了。
六皇子闻言，露出一抹狞笑。
他道：“舅舅来信说东瀛实力强悍，十个燕王也不是其对手，韩家立国，东瀛已正式与齐国结盟，其亲密无间之态甚至胜过了南梁和北狄，这下燕王真是要死的不能再死了。”
第五百九十九章 马家抉择
“哈哈哈……”袁航和六皇子同时笑了起来。
一想到燕王马上就要死在韩家的手上，他们的心里就十分痛快。
曾经，他们在京师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过的是锦衣玉食，风花雪月的生活。
甚至他还一曾有机会成为太子，将来成为大颂的皇帝。
可是就因为燕王，他被赵恒关在大牢中一年有余。
即便势族把他送到晋州，他再也无法过上以前的生活了。
因为这里实在过于贫瘠，即便他竭尽全力搜刮，也无法让他享受到以前一成的奢华生活。
所以他怎能不恨。
不过值得幸运的是这一切都要结束了。
韩家和东瀛的军队就要攻入燕州，让燕王粉身碎。
而他会投入韩家麾下，成为镇守一方的藩王。
“对了，舅舅说韩家正在和东瀛制定进攻燕州的计划，估计不用多长时间，齐国和燕王的战争便会爆发。”
“他让我们整顿兵马，到时候配合齐国军队在沿着侧翼牵制燕王的兵力，这段时间你让侍卫们多去抓些壮丁，充入我们的军队，到时候把声势闹得大一些。”
“殿下放心，这件事尽管交给我，到时候定会让燕王大吃一惊。”袁航拍胸脯说道。
六皇子点了点头，露出满意的笑容。
司州，洛城。
马翰收到来自燕州的圣旨，便别召集了马家族老。
金陵城的变故现在人人皆知，他马家同样不例外。
同时，在金陵城大乱之后他一直在关注各个势族的消息。
窦家建立南梁，谢家在金陵扶持大皇子登基。
韩家又建立齐国以及梁家建立吴国，范家建立平南等他俱都一清二楚。
面对这纷乱的局势，近段时间他没少同马家的族老们商议马家的未来。
“诸位族老，这是刚刚送来的圣旨，让我去一趟燕城，但圣旨上没有说任何事宜。”
“在我看来，这是燕王的意思，你们以为当下该如何？”
“这倒是奇怪，哪有圣旨不说明具体事由的。”马岚说道。
他的父亲曾是司州州牧，在马瑾的叛乱中死去。
马翰回来之后，他将司州交给了马翰管辖。
“末将以为燕王是故意而为之，他想试探马家。”典章说道。
虽然他不是马家人，但因为在马家战功赫赫，也被叫来参加这次家族会议。
马翰点了点头，“典章的意思和我一样，这是燕王再让我们马家做出选择。”
“八大势族，其中七家如今背叛了大颂，我们马家可不可靠，燕王现在估计心里也没底。”
“而且燕王既然迎皇上去了燕城，说明其是要继续维护大颂正统的。”
“今后定然要与其他势族建立的朝廷发生冲突，所以，他肯定不想我们马家在关键时刻倒向其他势族。”
族老们闻言，纷纷点头。
一个族老说道：“这倒是麻烦了，虽然我们马家这段时间依附燕王，但是麾下的豪族们却对燕王十分恐惧，生怕将来他们也会和燕州豪族一个下场。”
“就是，如果我们正式向燕王效忠，就怕麾下的豪族们要造反呀。”
“……”
族老们你一言我一我一语，个个紧锁眉头。
马翰和典章对视一眼，面色凝重。
不同于与燕王的合作。
这次燕王要的绝不仅仅是他马家轻飘飘的一句承诺，而是要拿出实质的行动。
可正如族老们担忧的一样，如果他正式向燕王效忠。
就怕司州会出乱子，这实在是两难的境地。
“这有什么可争的，现在燕王即是朝廷，朝廷即是燕王，像燕王效忠，难道不理所应当吗？怎么，你们也想学其他势族立国？”
一行人正说着，忽然一道声音传入大堂，接着马源走了进来。
势族们让六皇子接掌晋州之后，他心灰意冷，郁郁不欢，生了一场病，于是告病回司州静养。
这段时间，他一直待在洛城。
刚刚马翰派人通知他前来参加族老会议。
他的夫人因为担忧他的身体，没有将此事告诉他。
还是下人说漏了嘴，他才知晓此事。
于是便硬撑着身体赶了过来。
“叔父。”马翰立刻起身将马源扶到一张椅子上坐下。
如今马家族老中，可以说马源的地位是最高的，可谓德高望重。
马源如此说，族老们沉默了一阵。
不过这件事毕竟关系马家的生死存亡。
还是有族老起身反驳，“非也，燕王是燕王，皇上是皇上，皇上不会将豪族的土地夺去分给百姓，可是燕王会。”
“让我们马家效忠也可以，除非燕王保证对将来不会动我们的土地。”
“保证有什么用，若是将来燕王一统天下，岂会允许我们马家特立独行。”
马源闻言，冷冷一笑：“我看你们是要钱不要命，以我对燕王的了解，他不会给我们马家背叛他的机会，若是我们不答应，不出十日，燕王的兵马便会抵达司州，到时候就不会这么客气了。”
起身的马家族老顿时哑口无言，怔了半响，颓然坐了下去。
马源继续道：“如今的马家已经不再是曾经的，马家了，如果这次选错了路，我们马家将粉身碎骨。”
其实马翰心中早就有了主意，只是他不能专断独行。
现在马源出声，他顿时心里一松，面对众多族老，他说道：“你们忘了秦州和雍州吗？除了燕王，谁还能帮助我们马家将其收回。”
“即便收回之后，燕王以朝廷的名义将这两州收回，但至少我们马家不再是丢失这两州的罪人。”
“还有，马家的火枪和火炮据都是燕王提供，没有燕王向我们提供弹药，这些火器将变成废铜烂铁。”
“再者，如果没有燕王的庇护你们，以为南梁会放过我们马家吗？只怕要第一个向我们马家发难，不要忘了，马家今日缩在司州，都是他窦唯害的。”
一些族老的头低了下来，想到失去燕王的庇护，乱世中，马家只会是其他势族眼中的肥肉，他们顿时一阵脊背发凉。
见状，马翰趁热打铁，“至于豪族的问题，我会和燕王殿下商议下，寻找一个解决的办法。”
族老纷纷点头，面对马源和马翰，他们基本同意了此事。
议定此事，第二天马翰便启程前往燕城。
同他一起去的，还有他的夫人和刚刚出生的幼子。
第六百章 等价交换
“今后夫人和全子就在燕城生活了，还望殿下多多照顾。”
王府会客堂，马翰对赵煦说道。
抵达燕城之后，他先去觐见赵恒。
毕竟圣旨是以赵恒的名义发到司州的。
同赵恒寒暄了两句，他便被打发来了王府。
赵煦望了一眼在院子里抱着婴儿同凤儿说说笑笑的女子。
他正是马翰遇刺的时候，把马翰救下来，与之山盟海誓的人，也是马翰最为珍视的人。
现在马翰将这对母子送到燕城可见其真正下定了决心，从此以后投入王府麾下。
“不必如此，你的心意本王已经明白，夫人和孩子还是带回去吧。”赵煦给马翰倒了杯茶，马翰站起来接过去。
坐下来吹了吹滚烫的茶水，马翰嘿嘿笑了两声，“殿下，其实我这次带夫人和幼子过来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哦？说来听听。”赵煦打量了马翰一眼，从第一次见到马翰，他就感觉这小子有点滑头。
“虽然有点高攀，但在下想让犬子认殿下为义父。”似乎担心赵煦不高兴，他又忙说。“当然，在下只是说说。”
赵煦怔了半响，突然笑出声，他指着马翰说道：“你这就过分了，本王至今还未娶亲，没一个一儿半女，倒是先多了个干儿子。”
接着，他沉吟了一会儿，一拍桌子，“也罢，你马翰能把一生挚爱交到本王手里，本王认个干儿子又能如何？”
马翰闻言大喜，激动的嘴唇都哆嗦起来，“殿下，你真的答应了？”
赵煦点点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本王什么时候骗过你。”
“哈哈哈……”马翰大笑起来。
他一溜烟儿到了院子里，将自己的夫人拽了过来，对她说道：“燕王殿下答应了，从此殿下就是麟儿的义父。”
马翰的夫人也是个玲珑剔透的人，她向赵煦行了一礼，面带喜色，说道：“殿下，麟儿还小，不能给殿下端茶叩头就让我来代行。”
说完，她便端起马翰的茶杯敬奉给赵煦。
赵煦望了眼马翰，只见马翰猛点头。
无奈之下，他只得接了茶杯，接着马翰的夫人又让抱着孩子向他叩了三个头。
行礼毕，马翰夫人对怀里的婴儿说道：“麟儿，从今以后，燕王殿下便是你的义父，以后这天底下可没人敢欺负你了。”
这话说完，三人同时笑了出来。
赵煦摇了摇头，“本王真不知道自己是赚了，还是亏了。”
谈笑之间他和马翰已经完成了一次公平交易。
马翰把夫人和幼子放在燕城当做人质，他认马翰的儿子为义子。
如此，只要他马翰不背叛王府，将来他马家便能以这个孩子为纽带，维持与王府的亲密关系。
又谈笑了几句，马翰让夫人先行离开，随即和赵煦进入正题，“殿下，这次我来还有一件事，也就是关于马家豪族的问题，豪族们担心马家投入殿下麾下，将来他们的日子会不好过，由此可能会引发司州的混乱。”
赵煦点点头，他自然清楚天下豪族俱都把他当做公敌一样的人物。
马家麾下的豪族害怕他很正常。
不过他已经在燕州定下了针对豪族的策略，如果改变，他将会失去燕州百姓的民心。
这是雷池，一定不能越过去的。
所以他是不会允许豪族占据大量土地。
于是他道：“难道本王的例子还不够让你明白该站在谁的一边吗？你虽然失去了豪族的支持，但同时却得到了无数百姓的支持，有得必有失，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马翰闻言全身一震，此话虽然质朴，却道尽天下道理，他不能什么都要。
定定望向燕王，他暗道：‘’没错，燕王为何能崛起？不就是通过打压豪族，扶持百姓，取得今日的成就吗？阎王能如此，他马家为什么不能如此？”
想明白了这点，马翰缓缓点头，终于在心里下了决定，“在下懂了。“
赵煦点点头，对他来说一个小小司州，其豪族加起来，他一根手指头也能将其按死。
但他觉得马翰能够自己处理这些事情，不必他亲自插手。
否则这点事都做不好，他与自己又有什么价值。
所以，沉吟了一下，他对马翰说道：“其实比起你把夫人和孩子送到燕城，本王更在意你会不会在豪族的问题上与本王达成一致。”
把话说到这里，已经无需再说更多。
马翰面色凝重，起身向赵煦拱了拱手，他说道：“殿下只需等我的好消息。”
赵煦也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他，“本王不会放过一个敌人，但也不会亏的任何一个与本王有功的人。”
马翰一阵安心，告了辞，行了一礼，他转身离去。
不过，他还是没有带走夫人和幼子。
赵煦只得给他们安排了一个宅院，并且安排侍卫保护。
马翰对得起他，他自然也会对得起马翰。
“六皇子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马涵离去不久，赵煦把徐克叫来询问。
“有点动静。”徐克微微皱眉，“圣旨送到晋城之后，六皇子便令人在晋州抓捕青壮，充入军中，似乎有顽抗到底的意思，根本没有把圣旨当回事儿。”
顿了一下，他说道：“不过下官也查到一些猫腻，知道六皇子为什么会如此嚣张？”
”哦？”赵煦露出饶有趣味的表情，等待徐克的下文儿。
“下官安排在六皇子府邸的眼线查到一封袁立的来信，看过之后，便原封不动放回去了，信中袁立说，韩家正在和东瀛商议对付殿下，要求六皇子在西侧配合他们制造声势。”
“如果消灭殿下，将来齐国得了天下，韩家允诺，让六皇子成为齐国的异姓王，世代镇守晋州。”徐克缓缓说道。
赵煦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他道：“既然如此，本王就不必再同他客气了，该除掉他了。”
这一刻赵煦脑海里涌现出无数六皇子在京师时候欺凌九皇子的画面。
他心知，六皇子心里有鬼，肯定也知道，他不会容他。
所以，坚定地投向了韩家。
但无论他怎么选，对赵煦来说，他走的都是一条死路。
天下大乱，群雄并起，今后，他会一一清算自己的敌人。
第六百零一章 落幕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六皇子赵坊，身为大颂皇族，不思报效皇家，暗中与叛臣袁立往来密切，意图谋反，其罪当诛，特令摄政王赵煦，收回晋州，将其拿下，钦此！”
王府议事堂，梁成手拿圣旨，向赵煦宣读。
六皇子抗旨不遵，意图谋反的消息传到赵恒耳中没多久，梁成便过来了。
将圣旨交给赵煦，梁成笑容谄媚，他说道：“皇上说了，六皇子屡次犯下重错，它已经宽恕了数次，现在已经仁至义尽，殿下不必顾及他，只需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即可。”
赵煦点点头，赵坊毕竟是皇子。
在杀赵坊之前，他觉得还是有必要知会赵恒一声的。
现在赵恒既然允诺了此事，他便再也没有任何顾虑了。
收下圣旨，赵煦令人前往飞狐关。
在那里有牛查统领的一万王府亲军。
此番他让牛查率领五千人前往晋州，将六皇子拿下。
根据徐克提供的情报，这段时间六皇子左拼右凑，不过搞了三万多人的军队。
毕竟晋州人口就那么多，这基本上是极限了。
现在，六皇子又四处去抓壮丁，在他看来，再怎么凑他也凑不出超过八万人的军队。
而且由于晋州被燕城和司州包围，六皇子的军队根本无法接触到火枪和火炮，当前使用的不过是刀剑盔甲。
再者，由于这支军队是强拉的，士兵的士气堪忧，训练也十分的拉胯，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
更重要的是，即便这三万士兵，其中也有七成受到他的控制，只要他一声令下，这七成兵马便会叛变，让六皇子死无葬身之地。
不过为了减少这部分士兵的伤亡，他还是决定让牛查去一趟。
五千拿着线膛枪的王府士兵，同内应两面夹击，会很快解决战事。
两天后，赵煦的命令抵达了飞狐关。
清点了五千兵马，牛查领兵向晋城而去。
王府的兵马一出动。
六皇子的人便将探查到的消送往晋城。
六皇子顿时浑身冒出一层冷汗。
他对袁航说道：“本王就知道燕王只是想我死，这圣旨我接还是不接，都没有区别，既然如此，那就来个鱼死网破。”
袁航点了点头，他的心同时揪了起来。
本来，他们以为能够同齐国两面夹击燕州。
但是显然燕王根本不给他们这个机会，准备立即解决晋州的问题。
正如六皇子说的一样，他们没有任何选择，只能同燕王拼死一战
“殿下，我这就去清点兵马，死守晋城，希望能够坚持到齐国攻打燕州，如此，我们到时候就安全了。”
六皇子点点头，催促袁航快去。
与此同时，在牛查向晋城进军的时候，徐克也秘密派遣人员进入晋州。
抵达晋城之后，他们与六皇子军中的内应取得联系。
让他们配合牛查拿下晋城。
三日之后，牛查统领的五千兵马抵达晋城外。
望着城墙上穿着各色破烂盔甲，手持刀剑的士兵，他和将领们发出一阵哄笑。
“这位六皇子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就凭这样的军队，还想同我们打仗，简直是痴人说梦。”
说罢，牛查令身边的将领把带来的十二门火炮在晋城北门前一字摆开。
曾经这座城池被燕王攻下，奠定了晋州之战的胜利。
这块土地上流淌着燕州士兵的血和泪，如今他们再次归来，只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轰轰轰……”火炮摆开牛查立刻下令攻城，他与城内的六皇子没有任何话可说，无需废话。
六皇子军中多是从乡间抓来的青壮，否则他们根本凑不出这么多士兵。
这些士兵只是因为恐惧，不得不留在军中，他们根本不想打仗。
如今火炮一响，更是把他们吓得半死，毕竟很多人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个东西。
对巨响的恐惧刻印在每个生物的本能里，人也一样，当既便有不少士兵被吓得捂住耳朵，蹲在地上。
就在这时，“砰砰砰”的响声传来。
城墙上，衣甲鲜明的六皇子亲卫，纷纷倒下。
这是六皇子从京师带来的精锐，正是通过这些精锐，六皇子控制着麾下的兵马。
牛查正是意识到这点，所以让士兵针对这些侍卫开枪，如此便能迅速瓦解这只破破烂烂的军队。
果然，这些侍卫的死亡似乎让士兵脱离了束缚，很多士兵干脆趴在地上不再起来。
“杀！”
与此同时，阵阵喊杀声冲破云霄。
不过这声音不是来自城外，而是来自城内。
当火炮响起，得到四院密令的将领便带领士兵杀了出来。
他们的口号很简单，“杀掉六皇子，晋州归于燕王。”
晋州之战的时候，晋州百姓便苦苦哀求燕王留下，只是当时没有朝廷的命令，燕州军队只能撤出。
现在燕王打了回来，他们怎能不一呼百应？
而且比起抵御牛查的士兵，这些士兵一个个像是打了鸡血一般精神，亢奋挥舞着刀剑，一个个跑得比兔子还快。
城外面临大敌，城内又遭到内乱。
消息传到王府，六皇子吓得面无人色。
他以为自己能够坚持十天半月，但没想到只是第一天，他就坚持不住了。
正想着，袁航惊恐的冲了进来，拉住六皇子就往外跑。
“殿下快走，叛乱的士兵就要抵达王府，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一边说，他一边将一套衣服给六皇子穿上，这是普通百姓的衣服。
换上衣服他们，便走出王府试图躲入民宅中，寻找机会逃离晋州。
到了王府门外，叛军士兵已经冲了过来，袁航立刻让侍卫抵抗，自己趁混乱，领着六皇子逃走。
只是他们还没走出百米，突然被一群人团团围住。
他们不是别人，正是四院成员。
这段时间，他们一直盯着六皇子的王府，岂会让六皇子就此逃跑。
见逃无可逃，六皇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他哭喊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请你们告诉燕王，我投降了，让他念在我们乃是兄弟的份上，饶我一命，今后我愿意为他鞍前马后，当牛做马。”
“你想的太多了，燕王殿下吩咐让你永远留在晋城。”一个四院队员说道。
说罢，他们挥起刀剑冲向六皇子和袁航。
一声声惨叫中，六皇子和袁航倒在血泊当中。
六皇子一死，他麾下的侍卫再无抵抗的意志，纷纷投降。
不多时，四面城门打开，牛查统领军队涌入晋城，正式接管了这里。
接着，他令人把消息送往燕城。
第六百零二章 落幕
洛城。
牛查拿下晋城的同时，马翰召集司州豪族于城内宴饮。
酒过三巡，他正式与豪族们摊牌。
“什么！你要投靠燕王，从此成为燕王麾下。”一个满脸驼红的豪族猛地起身。
酒宴上顿时死一般安静。
又有一个豪族起身，“你们马家这是准备把我们卖给燕王了？”
马翰早就预料到豪族们会激动。
于是他说道：“没错，我们马家已经做出了选择，只有跟着燕王，我们马家才有未来，否则只会在这乱世中毁灭。”
顿了下，他道：“燕王殿下说了，只要你们肯主动交出土地，分与百姓，便对你们的过往既往不咎，这足够仁义了。”
“好一个既往不咎，如此就想拿去我们积累家产，怎么可能！”一个豪族怒哼一声。
“马翰，你最好想清楚，我们不是非要跟着你马家，当今天下大乱，势族到处招兵买马，他们可巴不得我们去投靠。”一个豪族神色讥讽。
马翰不为所动，他望向满座豪族，“我只问你们一句，谁愿意站在我马家这边？”
等了一会儿，五个小豪族站了起来，走到马翰身边。
“叛徒！”其他豪族纷纷打骂。
见大部分豪族没有站位马家，马翰露出失望的神色。
正如燕王说的一样，这些豪族只会在意自己的利益。
不会去考虑大颂的长远，也不会去考虑马家的长远。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我了。”马翰低头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将杯子投掷在地上。
随着杯子碎裂，典章领着士兵冲了进来。
“将他们全部押入大牢，自今日起，抄没豪族所有田产，分与司州百姓。”马翰道。
得到他的命令，士兵们纷纷将豪族拿下。
一片咒骂声中，豪族们被马家士兵押出院子。
典章这时来到马翰身边，说道：“家主，士兵集结完毕，随时能出发。”
马翰点点头，接下来，他们彻底清缴司州豪族。
……
“恭喜殿下，现在晋州安稳了，司州估计也快了。”
燕城，王府议事堂。
刘福向赵煦拱手。
马翰与豪族决裂的消息仅仅三日便传到了这里。
赵煦露出笑容。
六皇子死了，马翰正在司州清剿豪族余孽。
虽然这还需要一段时间，但是马家与豪族的战争表明了一件事。
马家和他一样，正式与豪族为敌，再也没有回头路可走。
接下来，他们将同纷纷立国的七大势族，以及他们麾下的豪横展开你死我活的斗争。
“晋州收复了，但是接下来还需要派出官员管辖那里，这件事就交给你来处置了。”赵煦道。
“是，殿下。“刘福喜滋滋的，王府控制的疆域越来越大，他这个王府王傅自然高兴。
赵煦点了点头，想到一件事，他说道：“对了，本王准备对封土的官职进行改革，朝廷既然与封土府衙同时存在，不如合二为一，此事我已经向皇上回禀过，皇上也答应了。”
刘福怔了一下，随即释然。
现在朝廷的疆域就是燕王封土的疆域。
燕王重建朝堂之后，再搞一批朝廷官员供着，不如直接就此取材。
让封土官员干脆个个挂上朝廷官员的头衔和品级。
如此，虽然他们的职能没有多少改变，但在名誉上是高升了。
嘿嘿笑了两声，刘福忍不住问道：“殿下，那下官的官职现在是？”
“当然是大颂宰相。”赵煦说道，“而且以后不要自称下官了，要称臣。”
“宰相！”刘福闻言，幸福的要晕过去。
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成为大颂的宰相。
尽管这个宰相的实际权力和王府王傅没什么区别，但是名誉上几乎已经达到了权利的巅峰。
“殿下，你对下官，不，臣实在是太好了，这让臣下辈子给你当牛做马都还不完。”刘福激动的嘴都哆嗦了。
赵煦翻了个白眼，“本王不要你下辈子当牛做马，你这辈子给本王尽心尽力办事就行而来。”
随即，他从桌上拿起一本册子递给刘福，“这上面是经过皇上批阅的大臣名单。”
刘福接过，急忙翻开，赫然自己的名字是头一个，对应的正是宰相一职。
然后下面的是杨丰，对应的职位是兵马大元帅，不过备注了下，只是个虚职。
在杨丰之下则是常威，他的官职是镇国大将军。
接着朱沱等州牧，郡守被提任六部尚书，大理寺卿，鸿胪寺卿等职位。
糜温升任御史台，徐克掌管监察院等。
“这些都是各部主官，剩下的官员你们自己挑选，送给本王审查即可。”赵煦道。
刘福点点头。
官职体系十分庞杂，需要仔细完善，还在许多事需要他这个宰相去忙。
“除此之外，本王准备借着官职变更之际，对官场进行一番改制，今后在各州各郡各县实现三权分立。”赵煦沉吟了下说道。
刘福对这个名词不陌生。
在政务学堂，燕王多次讲过三权分立。
其实，这就是把以前县令的权利分成三份，由三个主官共同执掌一方。
如此就能避免县令一人大权独揽，在任职的县内为所欲为。
同时，对这三位主官也会三年轮换一次，调往其他县，免得三位主官混熟了，沆瀣一气。
这三位主官便是县令，通判以及监察史。
他们分别执掌政务，盗贼缉捕，以及审案。
同时监察院内还会设置特殊机构，负责审查本地官员，与县令相互掣肘，减少官员的腐化堕落。
当时，燕王讲到这些的时候，他便意识到封土政务体系会向这方面转变，没想到这一天现在终于来了。
“殿下真是大手笔，此番官场改制之后，燕州上下将焕然一新。”刘福道。
这种对大颂官职体系的改良在他看来，将会让政务的施行更有效率，也更专业。
县令能将全部精力用于政策的施行，而不必被各类案子搞的焦头烂额。
监察院官员只有精通大颂律法的人方能充任。
通判直接由武侯司管辖，主官必须精通侦查和缉捕。
三者各司其职，便可造福一方。
两人正说着，这时凤儿通报杨贺过来了。
赵煦隐隐猜到什么，于是让杨贺进来。
第六百零三章 讹诈策略
“殿下！”杨贺从门外进来，向赵煦躬身行了一礼。
不同于往日总是笑眯眯的，杨贺的脸上挂着淡淡的愁容。
赵煦一见，无奈的摇了摇头。
势族纷纷自立，自然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允许境内商贾同燕州往来。
所以这段时间商行积压了不少货物。
再者，随着蒸汽机投入各行各业，燕州的产能即将进入爆发期。
虽然黑鲨海寇打通了高丽市场，但是高丽高丽的市场太小。
只能作为燕州商贸陷入绝境时的备胎，无法吸收燕州大量货物而货物。
一旦货物卖不出去，各类工坊就必须停工。
如此，商行便只能每日给工坊的匠人发放月钱，但是却无法从工坊获得利润。
长此以往，商行将不断亏损，燕州的工业势必也会受到打击。
“殿下，你得想想法子，工坊不赚钱，还要赔钱，这是个大麻烦，再这样下去，拿什么给官员发俸禄，给士兵发响。”杨贺说道。
他执掌燕州商贸及工坊，眼见工坊一日日凋零，这比杀了他很难受。
刘福闻言，叹了口气，“只是现在大颂不是皇家说了算，只怕殿下也没有办法。”
这段时间，他也在为此事犯愁。
毕竟这已经不是商行自己的问题了，而会影响到整个燕州的府库收入，干系重大。
杨贺没有说话，而是幽幽望着赵煦，像个怨妇。
虚假的瘟疫让燕州遭受重创。
现在势族自立，对商贸的影响更大。
燕王曾说会弥补商贸的损失，那时他是绝对相信燕王的。
但现在看来，燕王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
他肯定没有想到，打败北狄，形势正大好的时候，大颂突然就分崩离析。
“咳咳……”面对杨贺怨妇一样的眼神，赵煦面色微微发烧。
他是真没有预料到醇王妃会在金陵搅动风云，导致大颂分裂，以至于让燕州的商贸雪上加霜。
如果不是这几年府库有了雄厚的积累，只怕燕州经过宁锦之战就要完了。
不过凡事总有坐吃山空的时候，他也的确该想想法子。
其实这段时间，他也一直在思考，而且也有了初步的想法。
而解决这件事的办法，还是他当初提的天花瘟疫。
如果大颂没有分崩离析他他当时的计划是想拿种痘之，法向势族们卖个大价钱。
不过从现在的情况看，一口价卖出去显然是不划算的，还不如拿来讹诈势族。
于是他对刘福说道：“你说本王要是拿天花吓唬势族们，威胁他们不得阻挠境内商贾与燕州的商贸往来如何？”
杨贺和刘福对视一眼，眼神发亮，两人的嘴角句也都上扬起来。
杨贺说道：“殿下，这真是个不错的主意，就这么吓唬他们。”
刘福微微点头，他们知道燕王是不会做散播天花的恶行的。
毕竟到时候豪族和势族会有更多的办法保命，死的最多的还是大颂的百姓。
但势族们可拿捏不住燕王的性格，在他们眼中，燕王可是十恶不赦的。
说不定真能拿天花来恐吓势族，逼迫他们开放商贸。
“完全可以一试！”刘福竖起了大拇指。
当下，没有什么法子，比这个更有效了。
毕竟面对燕王的兵马，他们还有士兵和城池抵御，但天花却是防不胜防。
尤其是恶意传播，根本无法防备。
赵煦点点头，心中畅快。
他这简直是等于掌握了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虽然他可以不用，但是却能威慑敌人。
这就是如同核武器一样，当初首先研造出核武器的国家，可没少对其他国家进行核讹诈，换取利益。
如果这次他能讹诈成功，燕州的商贸便能恢复。
也就是说，到时候即便打的你死我活，但是商贸却还能如常进行。
同时，他决定搬出天花，还有另外一层考虑。
罗斯人，东瀛人，将来还会有不列颠人，佛郎机人，斯特丹人抵达大颂。
说不准他们中有人会懂得牛痘接种之法。
此时能用却不用，等他们将解决天花的办法交给势族，他的天花讹诈就没有意义了。
所以，他要趁着预防天花之法传到大颂之前，实施自己的讹诈。
至于这个讹诈能坚持多久，那就看运气了，不过时间自然是越久越好。
即便不能长久，但也至少能让燕州把积压的货物先卖出去。
不过，根据他的记忆，牛痘接种在当代也是十九世纪初才出现的。
早期只是在本国小规模进行，之后才慢慢扩散到其他国家。
所以这个时间点，能在东方遇到一个懂得牛痘接种的西土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毕竟，这也是这个时代的高端技术了。
商定此事，赵煦让刘福先挑选鸿胪寺官员。
在大颂，鸿胪寺便是负责外交的官员，相当于外交部。
他会让这些官员前往齐国金陵，南梁，吴国交涉此事。
两日后，七位官员从燕城出发前往各自的目的地。
第一位官员首先抵达齐国的都城鲁城。
此时，登基为帝的韩铮正在与佐藤真久在宫中下棋对弈。
得知一位燕城官员到来，他十分惊讶。
“燕王竟然派官员前来鲁城，难道不怕我杀了他们！”
接着他问道，“他来干什么？”
负责通报的宦官往前走了两步，附耳对韩铮说了一句。
韩铮手中的棋子突然从手中落在棋盘上，发出“啪”的一声。
“卑鄙无耻，卑鄙无耻！”韩铮气得哇哇大叫。
佐藤真久面露疑惑，他从来没见过韩铮发这么大的脾气，于是问道：“怎么了？”
韩铮于是把燕王威胁他的话告诉了佐藤真久。
佐藤真久也是面色一变，他们东瀛也没有抵御天花的办法。
在这个问题上，他没法给韩家提供帮助。
韩铮注意到佐藤真久的表情，心中一沉，颓然的坐了下来。
佐藤真久还是有些难以置信，他问道：“难道燕王真的掌握了抵御天花的办法，从此不必再畏惧天花。”
韩铮凝重的点点头，“不会有假，燕王战胜了北狄就是证明，这次，只怕我们要做出一个沉重的决定了。”
第六百零四章 郁闷谢家
“这倒是麻烦了。”佐藤真久叹了口气。
打仗的时候，最怕的就是军中染上瘟疫，这将导致军队不战自溃。
如果燕王真的把天花当做武器，对他们来说，这将是个十分不妙的消息。
“这燕王到底想干什么？”佐藤真久问道。
如果燕王真的准备把天花当作武器，就不会派出官员前来鲁城。
现在他派遣燕州的官员过来提及此事，必然是有自己的目的的。
“燕王说，只要我们不阻止齐国的商贾前往燕州进行商贸，他便立誓绝不在战争中使用天花，他将会和我们像剑客一样进行公平公正的对决。”韩铮苦笑一声。
佐藤真久眉头拧了起来，“敌人的承诺不过就是一张废纸，如果最后他输了，还是把天花当做武器，岂不是白白让他占了便宜。”
韩铮也是这样想的，他道：“只是当下又有什么其他办法呢？“
佐藤真久也沉默了，他是真没有想到阎王会出此损招。
这个燕王还真是不一般的难以对付。
他们的大将军果然眼光毒辣，一眼便判定这个燕王会成为北狄的威胁。
想了想，他说道：“若是如此，只能暂且答应他，不过我相信既然燕王掌握了这个办法，在其他地方一定也有这种方法存在，我会向大将军反映这个难题，让他派人去寻找这个方法。”
他不仅是为了齐国，也是为了东瀛，他相信东瀛与燕王早晚会有一战。
韩铮叹了口气，现在的情况是，要么答应燕王，要不然就要承受天花在齐国的肆虐，损失近半人口和士兵。
相比于此，还是商贸造成的损失更小一点。
“希望佐藤大人能够早点将好消息带来。”韩铮满含期待。
自从见识了东瀛的燧发枪，他现在对东瀛十分迷信，甚至认为东瀛比北狄还要强数倍。
有东瀛人的支持，齐国将立于不败之地。
当然，如果能解决天花的威胁，就更完美了。
无奈同意了此事，他打发宦官出去，把这个消息带给从燕城过来的官员，并且让他滚回燕城。
他可不想见燕州的官员。
待宦官的身影消失，他的眼睛转了转，对佐藤真久说道：“佐藤大人，你是亲眼所见，亲眼耳所闻，应该能够了解这个燕王有多么卑鄙了吧？”
“他不仅是我们齐国的威胁，将来也定会是你们东瀛的威胁，毕竟我们齐国没有横行在海上的战舰，但是燕王有。”
佐藤真久沉默了会儿，说道，“我会让人回去见大将军，请求他再送一批燧发枪过来。”
现在的他常驻齐国，只是通过青城东瀛商馆的东瀛人往来齐国与东瀛，与幕府取得联系，以此来减少自己的危险。
韩铮大喜，一万只燧发枪远远无法满足他的野心，他想要更多。
他这么说，就是为了让东瀛人感受到燕王的危险，如此，东瀛人会给他提供更多的支持。
于是他道：“如此，我就要多谢佐藤大人了。”
在佐藤真久面前，他从来不称朕，这是赢取佐藤真久的好感。
佐藤真久点点头，“不过燕王说他要像剑客一样与齐国公平对决，那么我们正可以测试他是否信守承诺。“
而且他们原本就有一个计划，这便是派出一支千人队进入燕州，试探一下燕州士兵的真正实力。
这也是幕府交给他的一个任务。
面对大颂其他势族，他们自然无需担心，但是直面燕王，小心一点总归是好的。
如果发现情况不对，他们会调整战法以应对燕王。
总之，他们东瀛的策略很简单。
如果能消灭燕王，便让韩家一鼓作气将燕州收入囊中。
没有了燕王的大颂，对东瀛来说不过是砧板上的肉，他们想怎么切就怎么切。
如果进攻受挫，他们就会给韩家提供持续不断的支援，让齐国与燕王僵持，消耗燕王的实力，给他们东瀛赢取时间建造风帆战舰。
毕竟通过这段时间的宣传，西土诸国基本相信了大颂北方的燕王会对他们殖民大颂构成威胁。
为了让东瀛充当马前卒，帮助东瀛建造风帆战舰以对抗燕王自然理所应当。
提到这件事，韩铮的眼睛眯了起来。
他很清楚如果这么做，便是对燕王的挑衅，之后他们可能会面对燕王的报复。
只是他也十分清楚，齐国与燕王早晚有一战，所以当佐藤真久提出这个计划的时候，他也没有反对。
这次试探将会由九百名齐国士兵以及一百名东瀛士兵组成。
想到这儿，他对佐藤真久说道：“一切就按照左腾大人说的办。”
与此同时。
从燕州出发的官员继续向南而行，七天后一位官员抵达金陵，同样向谢家宣告了燕王的忠告。
“哈哈哈，什么时候燕王变得这么愚蠢，燕州与宁城之间隔着齐国，先倒霉的也是他们，现在燕王就想来讹诈我们未免太早了吧。”
金陵皇宫，大皇子对阶下的燕州官员说道。
在他的身边还有一张椅子，谢端正坐在上面。
自大皇子登基之后，谢端便与大皇子同座议政。
随着大皇子这句话说出，金銮殿中爆发出一阵大笑。
毫无疑问，这是谢家的官员们在嘲讽。
谢端脸上带着奇怪的笑容，他对燕州官员说道：“比起瘟疫，我更乐意把你的脑袋砍下来，再给燕王送回去，这个叛逆，竟敢来威胁真正的大颂皇帝。”
燕州官员面色沉静，他只是淡淡说道：“你们是不是忘了宁州靠海。”
谢端琢磨了一会儿这句话，突然面色大变。
没错，燕州和宁州之间的确隔着齐国，但是燕王可是有一只在海上纵横无敌的舰队。
他们完全可以通过海上向宁州散播天花。
想到此，他郁闷的几乎一口血吐了出来。
从椅子上起来，谢端死死握着拳头。
眼睛转了转，最后他还是缓缓松开了手，笑容爬上脸庞，“以前我们和燕王殿下一向往来密切，不至于闹得这么不愉快，不就是商贸吗？今后我们不会阻止商贾前往燕州的。”
燕州官员露出得意的笑容，潇洒转身而去。
留下满堂惊愕的谢家官员，以及郁闷的大皇子和谢端。
第六百零五章 大功告成
襄城。
只是比金陵多了一日，负责出使南梁的燕州官员便抵达了这里。
不同于抵达齐国和金陵的官员。
进入南梁的燕州官员则被五花大绑，押送到了襄城。
得知燕州官员前来的目的，窦唯和窦幕没有来见这位燕州官员，而是去了襄城内一座府邸。
“古尔图大王，难道北狄没有抵御天花的办法吗？”
院子中央，古尔图正架着篝火，在烤一只羊。
”有，直接把得了天花的人杀掉。”古尔图头也不抬，嗡声说道。
北狄使节上次抵达襄城之后，便与南梁订立了盟约。
之后，可汗穆勒洪真便命令他统领五万骑兵从武关进入南梁，听候南梁皇帝调遣。
这几日，他准备随南梁兵马南下，攻打荆州之西的巴州。
据窦唯说，这个巴州曾经是大颂皇家的地盘。
如今天下大乱，巴州距离荆州又如此之近，南梁自然打上了这块土地的主意。
毕竟，如今大颂立国的势族，谁不想瓜分曾经皇家的势力范围？
至于能吃下多少，那就看各自的本事。
在他看来，南梁很有野心，为了占据更多的土地，所以请求他们北狄骑兵相助。
而他们北狄乐于见到大颂内部一片混乱，所以也愿意出兵，把水搅的更浑。
窦唯和窦幕对视一眼，露出失望的神色。
这简直等于问了也是白问。
看来北狄只善于投毒不善于防毒。
‘’难道你们北狄一点都不紧张吗？若是燕王将你们对付他的办法拿来对付你们…”窦唯说到这里，便没有继续说下去。
古尔图哈哈笑了两声，“伟大的可汗当然想到了这个问题，所以这次我们北狄撤到了大漠以北，只留下了一个王帐袭击骚扰宁锦都司，他们想投毒，也得能找到我们的王帐所在。”
窦唯哑然无语，这一刻他就有点羡慕北狄能够在广袤的草原上随意迁徙。
“父亲，以我之见只能暂且答应此事，免得燕王会对南梁采取投毒之法，当下最重要的是拿下巴州，拓展南梁的疆域。”
叹了口气，窦唯点了点头，他终日算计别人，没想到今日被燕王算计了，“既然如此，这件事就听皇上的。”
定下此事，窦幕令人去给燕州官员松绑，让他回去。
又是三日。
第四位燕州官员抵达了浙州。
此时梁开正率领吴国官员在临城码头，巡视吴国水师。
不远处，二百七十艘战船，在大海之上列为两队，从他面前缓缓驶过，每艘战船的侧面都装有八到十二门火炮。
望着吴国雄壮的水师，梁开满脸笑容，他对众人道，：‘’现在的五峰海寇，在我梁家水师面前，不过土鸡瓦狗一般。”
“父皇说的对，何止五峰海寇，即便是黑鲨海寇，在我们面前，也只能夹着尾巴逃走。”梁峰附和道。
他的话音落下，众多吴国官员哈哈大笑起来。
梁开闻言，越发得意。
这时，一个官员说道：“皇上，据说韩家建立的齐国，现在与东瀛正打得火热，大有一起遏制燕王姿态，只是听说黑鲨海寇一直对他们的商船进行袭扰，臣以为，何不趁此机会，与东瀛和齐国联合联合，将黑鲨海寇剿灭。“
梁开叹了口气，“你以为朕不想吗？只是当下对我吴国威胁最大的不是燕王，而是不列颠人，吴国的水师必须留着对付他们。”
官员们纷纷点头，面色凝重。
自从得到这个消息之后，他们梁家的战船便向南进行探查。
他们发现不列颠在天竺的战舰从八艘提高到了十二艘，接下来估计还会继续增长。
这么多战舰汇集到天竺港口，他们不列颠人想干什么，显而易见。
他相信过不了多久，不列颠人便会向吴国伸出他们的獠牙。
毕竟，正如范行伦说的一样。
这些年他们梁家赚了不列颠人不少银子。
现在，他们要抢回去。
想到这，梁开有些不高兴，将这个问题抛掉，梁开说道：“阎王自有东瀛和齐国对付，暂时还用不着我们，我对东瀛很有信心，他们的实力可一点都不输给北狄，甚至还要强，当下最重要的，我们吴国要与南梁抢占江南的皇家州县。”
“据说南梁有意拿下巴州，既然如此，我们便向西进军，趁机拿下江州。”
“是，皇上。”梁开手下的将领摩拳擦掌。
江南水网密布，梁家的水师纵横无敌，只要他们的战船载着士兵抵达江州，便可将与浙州相邻的江州迅速拿下。
除此之外，还有湘州，安州以及交州。
正群情激昂之时，一个将领匆匆而来，带来了燕州官员抵达的消息。
将领将燕州官员前来的目的说出来之后，梁开的脸色变成了酱紫色。
“这个燕王，朕还没有找他的麻烦，他倒是先来找朕的麻烦了。”
梁峰道：“燕王还真是自信的过分了，浙州距离燕州那么远，他凭什么认为能够将瘟疫散播到这里。”
“据说燕王的战舰神出鬼没，这也不是不可能。”这时一个官员提醒了一句，似乎意识到自己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他又赶紧闭了嘴。
梁开拧着眉头望向茫茫海面，想了想他说道，：“去跟他说，朕允了此事。”
梁峰闻言微微吃了一惊，急忙问道：“父皇这是为何？怎么如此干脆，答应了此事。”
梁开道：“如今南梁与北狄结盟，齐国与东瀛结盟，以前我们梁家占据优势，但从现在的情况看，我们也略输他们一筹，如果燕王就此覆灭，其实对我们梁家也不是好事，不如就答应此事，让他们能打得久一点，最好能够两败俱伤。”
“再者，就是投毒这件事防不胜防，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梁峰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点了点头。
他们梁家也十分忌惮东瀛，让东瀛与燕王打个两败俱伤，最符合他们的利益。
如此，他们梁家便能稳坐江南，最终将整个大颂江山，纳入吴国。
第六百零六章 异动
燕城。
一个月内，除了前往云州的官员还在赶路，其他官员陆续返回。
先是齐国，后是谢家，然后是南梁，最后是吴国。
这四家全部应承了此事之后，赵煦讹诈基本成功。
至于范家最后答应或是不答应，已经无关大局，毕竟范家太远，从南到北估计走也要走个一年半载。
对商贸影响不大。
而随着各家解除对伤口的限制，燕州城变得比往常更热闹了。
杨贺的苦脸儿也变成了笑脸儿。
“殿下这个瘟疫讹诈的法子真是绝了，今后除非他们找到抵御天花的法子，不然即便被我们打的头破血流，也得捏着鼻子和我们贸易。”
燕郡商行。
此刻商行内，商贾云集，挤得摸不开脚，杨贺唾沫横飞，手舞足蹈。
从商行出来，赵煦望着波光粼粼的金鳞池，心情舒畅。
燕州的商贸在逐步恢复，这他就安心了，
否则，燕州的工业进城真的会受到影响，毕竟一堆赔钱的工坊，谁也支撑不起。
尤其是燕州正处在第一次革命和的关键时刻。
他很庆幸势族们根本不懂工业革命的重要性，否则他们就算是死，恐怕也不会允许燕州顺利跨过工业的革命的大门。
“趁着商贸恢复，赶紧把积压的货物卖出去。”想到什么，赵煦对杨贺说道。
幸亏他们卖的货物，诸如酒，香水，肥皂，玻璃等物一年两年不会坏掉。
否则，他们真的就损失惨重了。
“殿下，不用您说，就是不睡觉，不吃饭，我也要把囤积起来的东西卖出去，换成银子和原材料。”
“嗯，这段时间就只能让你辛苦，辛苦了。”赵煦一边说，一边望向承德坊方向。
那里纵有数道白色的烟柱冲天而上，正是蒸汽锅炉烟囱喷出的烟雾。
“除了以前的货物，似乎也可以出售棉纱，布匹等商货了。”赵煦又提醒了一句。
“当然，下官一直记着，咱们的布匹质量又好，成本又低，只要拿出去卖，绝对能够迅速占领当地的市场。”杨贺无比得意地说道。
赵煦点点头，能在乱世中维持商贸往来只能说非常不容易。
趁这段时间，当然要尽可能在商贸恢复期间，赚取最大利润。
而这获取利润的方式一个是将囤积的货物卖出去，一个便是增加商货的品类，也就是创造需求。
而且，以前燕州的货物针对的是大颂的权贵阶层。
现在棉纱和布匹则针对的是所有阶层。
虽然利润薄，但贵在量多，同样能够带来丰厚的利润。
不过他没有放弃高端市场。
蒸汽机，车床，精确的游标卡尺以及可以制造放大镜的玻璃。
这些条件，让工坊匠人掌握了一定水平的精度制造。
在他看来，当下能够制造两类时间机械了。
这便是摆钟和怀表。
在当代十六七世纪，摆钟便已经被研造出来。
可以说，只要掌握了制造燧发枪的工艺就能够制造摆钟。
因为摆钟中的关键结构发条，使用的便是弹簧钢，而这种钢材正式先用于燧发枪。
不过摆钟只是家中的装饰物，怀表这个小巧又容易携带的机械在二十世纪之前才能被称为绝对的奢侈品。
这种机械同样在十六七世纪左右出现，不过因为工艺，最开始的怀表不过个头很大，被称为怀钟。
后来随着工艺越来越精细，怀表的个头才越来越小，最终成为今天人们所见的样式。
想到这，他回到王府，便将钟摆和怀表的设计图纸以及零件尺寸和样式画了出来。
这几年，随着他画的图越来越多，如今他绘制图画的能力越来越强，更像是专业人员了。
而且，近来他已经在使用铅笔绘图。
铅笔的原理很简单，只需将石墨研磨成粉，搅拌加热凝固成笔的形状，再找个木杆，钻个洞，把笔芯塞进去即可。
所以铅笔的出现就像粉笔一样没有引起什么波澜。
不过是让学堂中的学员在绘图和学习的时候更方便了些而已。
将钟摆和怀表的图纸绘制完毕，赵煦令人送往工坊。
这两样机械，他不准备交给王崇他们研造。
而是准备直接交给工坊的老匠人制造。
王崇他们负责的机械，关乎工业发展，这点小事交给匠人就足够了。
而且赵煦对自己麾下的匠人也十分有信心，他一直相信东土的匠人不会输给西土的匠人。
他们之所以没有造出怀表之类的东西，不是他们做不出来，而是他们没有得到正确的指导。
图纸刚送走。
就在这时，徐克匆匆走了进来，面容严肃。
“殿下，齐国有了异动。‘’徐克说道。
赵煦的眉头皱了起来，这段时间他一直在盯着齐国与东瀛。
也得知了东瀛将一批燧发枪卖给齐国的事。
对此，他骂了一顿周毅，怪他没有阻止这件事。
只是，他也清楚周毅的兵力实在捉襟见肘，聚起来打仗他们倒是不怕。
但对东瀛和韩家玩麻雀战术却十分头痛。
整个海域，多条航线上，都是他们的商船和战船，十二艘战舰根本忙活不过来。
不过，他们也不是没有任何收获。
这段时间，他们缴获了数船土豆。
他已经让周毅把这些土豆运到燕城，正准备让农务司的农业官员培育土豆苗。
刚刚拿下的宁锦都司可是非常适合种植土土豆的，毕竟土豆喜寒不喜热。
在炎热的地方，土豆会一年比一年长得小，寒冷的地方则能减缓这种趋势。
“什么异动？”赵煦问道。
徐克凝声道，：“一支由一千人组成的齐国军队，潜入燕州境内，一两日估计就能进入了燕州。”
赵煦摇了摇头，“本王还以为是多大的事儿，这点人马还不够王府千军塞牙缝的。”
徐克道：“殿下要是这么简单，下官也不会这么急匆匆过来了，我们的人发现这只军队里面，有不少士兵说着东瀛语。”
“是吗？”赵煦眼中闪过一道凶光，瞬间，他便意识到这只军队的目的。
东瀛这是准备试探一下他的实力。
第六百零七章 入侵
“如果让这只军队在局部战役中赢了，今后不只东瀛，只怕西土诸国的野心也会极度膨胀，自此掀起瓜分大颂的狂潮。”赵煦抿了抿嘴唇。
他是绝对会让这种发生的。
面对东瀛的试探，他不会掩饰自己的实力。
因为一旦展示自己弱小的一面，群狼便会蜂拥而至。
只有让他们畏惧，他们才会投鼠忌器，动作迟疑。
如此，才能给燕州赢取更多的发展时间。
想到这赵煦给常威去了一道命令让他狠狠收拾这只潜入兖州的齐国军队只需留几个活口换回去就行了同时在这场小型的冲突之后他准备对齐国动手。
燕州侧翼安全了
他又利用天花对势族进行了类似核讹诈一样的战略恐吓，解决了商贸问题。
接下来，他不投毒，势族不断商贸，他们之间则该打就打。
毕竟，这不过类似于当代国际上制定的战争规则，比如不允许战争中使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之类的。
同时，他决定动手的又一个因素是齐国和南梁，一个引入北狄一个引入东瀛，这等于是自家兄弟闹别扭拉着外人打自家人，对于这种行为他深恶痛绝，也是他无法容忍的。
而且他十分清楚，如果让这种分裂持续下去，随着时间进入近代，西方等国家的到来，他们一定会乐意见到大颂裂解成好几个国家。
并且会竭尽全力阻止大颂重新变成一个统一的国度。
毕竟东方有这样一个大国，对西方国家来说简直就是噩梦。
尤其是这个国家摆脱了愚昧，逐渐走向工业化，那简直就是他们的天命死敌了。
所以，不能再继续等待下去，战争的号角要吹响。
一日有余，他的命令抵达了范阳。
这个时候，王府亲军的探马已经发现了这只试图潜入燕州的齐国军队。
“将军，他们就在长平县城西南六十里外，只需半日的路程便可抵达燕州境内。”
常威点点头，这个长平县在范阳东南方向，也是距离齐国最近的县。
“长平县城有多少驻军？”他刚刚从广宁郡过来，秦山又调整了兵力布置，于是问道。
南山郡分别由秦山，关通，吕昌三人负责。
其中，范阳由秦山负责，范阳境内的兵马布置也由秦山一手安排。
“回将军，末将在常平县布置了三千兵马，其中步兵两千五，骑兵五百，还有二十四门野战炮。”
“立刻派出快马前往长平县，令他们派出八百步兵，两百骑兵，歼灭这支进入燕州境内的齐国军队。”常威道。
“是，将军。”秦山转身离去。
“记住，只需留下几个活口即可。”常威又补充了一句。
秦山停下脚步，点了点头。
来到将军府外，他叫来一队探马，让他们一人三马，以最快的速度前往长平县。
他们自然不担心长平县的安危。
有这三千兵马在，即便齐国来了几万人，也能抵抗一段时间。
只是在长平县外还散落着不少村落。
如今，他们和齐国乃是相互仇恨的敌国。
这支军队进入燕州境内难免会烧杀抢掠，他们可不想让百姓遭受损失。
所以，要让这支军队给燕州造成损失之前，消灭他们。
一个时辰的时间，探马便抵达了长平县，传达了秦山的命令。
在一名校尉的带领下，千余王府亲军在探马的引领下，直奔齐国军队。
大场村。
十月的稻田已经微微泛黄，秋风阵阵，卷起阵阵黄绿间杂的波浪。
此时，不少村里的顽童正在田间捉蚂蚱。
就在这时，一个个头高高的顽童指向南面，“你们看，那是什么？”
顽童们纷纷看过去，一个孩子叫道：“那是齐国的军队！”
这一声把其他孩子们吓坏了，他们一溜烟跑回了村子，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所有人。
势族韩家立国的消息早就在附近的村子里传开。
毕竟他们距离齐国的边境只有短短的十余里路。
边界另一边的齐国百姓也被要求不得前往燕州。
同时，还经常会有齐国骑兵在边境巡查。
尽管村民们都觉得荒唐，但也只能接受这个事实。
毕竟，府衙都已经派遣官员来过村子，让他们时刻保持警惕，一旦发现情况便立刻报告府衙。
所以，顽童们的叫嚷，自然引起了村子里面大人的注意。
村里的保长，立刻领着乡兵来到村口。
正如顽童们说的一样，果然有一只军队正向他们村子过来，且只有几百米的路程。
“快让乡民们躲到地道里去。”
确认了敌情，保长神色严肃。
接着，他们也回到村子，钻进了挖好的地道中去。
他们的村子只有六百多人，而对方看起来至少有一千人，只能先暂时躲避。
如果情况不妙，他们就只能通过地道跑到村外，再逃向县城。
与此同时，齐国军队越来越近。
队伍前面，两个将领一样的人物骑马并行，但是他们没有什么交流。
这是因为，他们一个是齐国将领，一个是东瀛将领，语言不通。
齐国将领后面跟着的队伍比较长，有九百多人，而东瀛将领后面只有一百多个人，
“啊哈哈…前面就是一座村子，说不定里面会有不少漂亮女人。”
“”这次来大颂一趟，一定要尽兴才行。”
“说的一点不错，比起在东瀛，我们在这里过的日子简直和神仙一样，天天有酒有肉，齐国官员还每天送美人让我们享受。”
“听说大颂江南比齐国还富庶，女子也是一个比一个漂亮，等我们东瀛占领了大颂，日子就更舒服了。”
“”哈哈哈……“
东瀛士兵发出一阵大笑。
齐国士兵望着前仰后合的东瀛士兵，感觉有些莫名其妙，搞不懂他们到底在笑什么。
东瀛将领也是嘴角上扬，很显然他的心和东瀛士兵是一样的。
这次他们东瀛付出这么多代价，可不是来玩的。
齐国只是他们寄生的躯壳，等到时机成熟，他们东瀛大军将真正踏上大颂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