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你还能抢救一下
众人渐渐散去,码头区很恢复了平静,只留下满地的疮痍和一块块废墟。
一刻钟后,雷恩又去而复返,他维持着灵体,脸上带着奇怪的微笑,开始静静地等待某个悲情的男人。
抬起头上的井盖,向旁边放一下。
就这样简单的动作,对已经筋疲力竭的间桐雁夜来说,却是需要挤出最后一丝力气才能勉强做到的事。
铁盖终于被移开了,浑身疼痛的间桐雁夜贪婪地呼吸了几口外面清新的空气。
他忍受了几个小时下水道内酸腐的臭气。
但一想到能报复远坂时臣那个该死的混蛋,他又榨干体内的一丝力气,拖着沉重无比的躯壳艰难地爬出了地表。
静谧的夜晚,外面的街道中没有一个人,他这才松了一口气,这条小巷子和刚才从者们交战的地方有三条街之遥,应该没人会猜到他藏在这。
间桐雁夜靠在墙边,搀扶着墙壁往家走。
突然,他眼前冒出一阵白色光雨,那强大的魔力气息令他悚然一惊。
雷恩背靠着墙壁,显出实体,还没等间桐雁夜有所反应,一把雪亮的长刀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晚上好啊,Berserker的御主。”
间桐雁夜:“………”
他当然认出了雷恩,脸上不由得露出了绝望的表情,过了一会儿后,憔悴不堪的他发出一阵凄凉的笑声:
“哈哈哈……咳咳,真是太讽刺了,我竟然会被第一个干掉,哈哈……”
Caster出现的时间点太致命了,Berserker遭到Rider神威车轮的攻击,伤害很大,得花上一段时间才能完全恢复。
何况他直接就被生擒了,对方不等他召唤从者就能一刀杀掉他。
他完蛋了,一切都结束了。
一年来被那些虫子啃咬背脊、肌肉、腑脏、神经血管……那些挨过的苦头全白费了,小樱也……暗无天日。
“喂喂,间桐雁夜,别一副这样凄惨无比的模样,搞得好像我是罪大恶极的反派一样,真要杀你你早就凉透了。”
雷恩注视着已经被虫子折磨成皮包骨头、面目全非的雁夜,叹了口气,这个男人被老虫子折腾得太惨了。
间桐雁夜闻言一愣,不等他回话,雷恩抓着他的肩膀,进入了一个隐蔽的集装箱内,开启了布置好的几个结界。
他将一缕群星之气探入雁夜体内,立刻感知到雁夜体内有成百上千只虫子在噬肉啃骨,他体内的器官没一处完好,几乎都坏死了。
“你还活着,真是个奇迹。”雷恩摇头一叹。
对方哪怕静养,也绝对活不过一个月,而Berserker需要的魔力何等恐怖,那些刻印虫怕是会将他吃得一干二净。
间桐雁夜苦笑一声,语气颇为自嘲:
“没错,非常可笑,那些虫子一边在吞噬我的血肉,一边还尽力让我活得久一点,然后好啃噬得更彻底。”
身体内部逐渐被别的生物侵蚀、掠夺殆尽……这种感觉用痛苦两个字来形容还是太温柔了。
对于雁夜来说,支撑他的是复仇的火焰,和拯救一个可怜小女孩的决心,否则他早就崩溃了。
雷恩微微摇头,目光中闪过幽蓝的光芒:
“你忍耐一下,马上就好。”
他将手放在雁夜的肩膀上,大量的群星之气注入了他体内,雁夜身体里的虫子受惊,立刻开始蠕动起来。
这令他发出了阵阵哀嚎声。
雷恩面不改色,强行按住乱动的雁夜,全神贯注,用群星之气扫灭少量四处啃噬血肉的活跃虫子,然后又将三分之二左右的虫子侵蚀得暂时半休眠。
至于剩下的三分之一,它们已经和雁夜体内的神经、血管、魔术回路融合了,这也是他还能活着的原因。
“呼呼~”
满头大汗的雁夜重重地呼吸了几下,他很久没敢这么用力的喘气了,不久前,他连呼吸都会感到痛苦。
“好吧,我这次相信你不是来杀我的。”
间桐雁夜还算麻利地站了起来,体内无时无刻不在折磨他的虫子暂时都老实了,浑身的疼痛也几乎消失。
除了精神萎靡不振,他第一次有了身体还算舒适的感觉,这种感觉他已经快一年没体会过了。
雷恩戴上了一个白口罩:
“我不是来杀你的,但也不是好心来拯救你的,间桐雁夜,我们来做个交易吧,我需要……”
“可……圣杯只有一个。”
沉默了一会儿后,雁夜苦笑着说,不拿到圣杯老虫子是不会罢休的。
雷恩瞪着他,毫不客气的说:
“怎么,你以为自己的Berserker能敌过英雄王?还是你觉得间桐脏砚会信守承诺?
别搞笑了,那个死变态只会玩死你,你最后除了凄惨的死去什么也做不到。”
这话太直接残酷了,间桐雁夜一时无言以对,金闪闪的身份暴露了,这也令他信心大减。
雷恩投影出一个手术台,和手术刀等物品,又拿出昨晚在医院里借的一些药品和绷带,以及储物戒里几样来自蒸汽世界的物品。
他还披上了一个借的白大褂,注视着雁夜:
“你还有一段时间可以好好考虑,现在躺上去吧,我给你做个小手术。”
不知为何,看着一副医生装扮的雷恩,间桐雁夜激灵灵打了个冷颤。
“这个……没必要吧,我已经没救了。”
“谁说的?我觉得你还可以抢救一下,给我躺下去!间桐雁夜,你还有一个选择,就是立刻被我砍死。”
这是雷恩第一次实验他学习的炼金术,在蒸汽世界这种行为不太方便,但在这里就没那么多的顾忌了。
眼前这个小白鼠无疑是最好的实验对象,反正他也快死了,何不尝试一下。
间桐雁夜没得选择,只能乖乖地躺下,被雷恩死死束缚在手术台上,几分钟后,他就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好像被人一刀又一刀凌迟了一样。
“啊!!……”
高分贝的惨叫声就没间断过,这还是打了麻药后的情况,每一秒都像在地狱一样难熬,这是雁夜的体会。
半个小时后,救世良医雷恩将一管【自然源泉】给雁夜喂下,又给他注射了20毫升红蜥龙血液萃取物。
“很好,我很高兴的宣布,本次手术圆满成功,病人间桐雁夜今晚成功出院!”
雷恩笑容灿烂,充满了助人为乐的成就感。
原来做好事这么快乐!
手术完成后,间桐雁夜先是用一块毛巾擦了一下脸上的汗水和鼻涕眼泪。
然后他终于克制不住,一脚踢倒了那个噩梦般的手术台,他的这个动作非常的灵活有力,证明了手术的成功。
“不好意思,我只是需要发泄一下。”
“理解理解,我都能理解。”
看着雷恩脸上那一副你快来感谢我的模样,间桐雁夜突然觉得老虫子没那么可恶了。
至少老虫子不会一边说要拯救他一边用刀子解剖他。
“瞧瞧,你现在多有活力啊。”实习医生雷恩摘下口罩,露出满意的笑容。
“嗯嗯,成功了就好。”
你特么开心就好!
这个笑容令间桐雁夜头皮发麻,就算手术很成功,他对雷恩也是畏惧多过感激。
再来一次这样的手术,还不如就这么死掉来得痛快。
雷恩关闭结界,带着他出了这个集装箱,来到了外界寂静的街道上。
“怎么样,关于我的那个提议,考虑得如何?”雷恩双手插兜,望着月亮说道。
间桐雁夜咳嗽了两声,从外表上看,他还是那副快死了的模样,但他体内,已经被植入了一个微型炼金·生物转化魔力反应炉。
它会以那些半休眠的虫子作为燃料之一,维持他的生命,大概可以让他再活上十几年。
犹豫了片刻,间桐雁夜召唤出了Berserker,狂兰身上的黑色盔甲还有点破烂,他的状态还未完全恢复。
很快,一把寒光四溢的宝剑就丢到了雷恩的手上,这是约定好的报酬之一。
华丽的剑身上有精灵文字的刻印,剑刃散发出如同月下湖水般美丽的光辉。
A++级对人宝具,绝不会毁坏的刀刃──无毁的湖光。
第十六章:快来欺负Saber
狂兰最令人印象深刻的能力或者说宝具,大概是他那双摸谁谁变黑的NTR之手。
他运用“骑士不死于徒手”,能驾驭各种各样的“武器”,甚至包括飞机、坦克、路灯柱这些东西。
但只有无毁的湖光,对雷恩有价值,符合主线任务的条件。
这把剑原先是和誓约胜利之剑齐名的圣剑,但由于兰斯洛曾以此剑斩杀圆桌骑士,它丧失了圣剑的资格,被归为了魔剑。
雷恩此刻手中就拿着这把魔剑,系统立即开始全面解析它,他自己也用投影魔术试着去复制它。
很快,异变陡生。
在雷恩的脑海中,系统解析此剑的画面开始浮现,关于“无毁的湖光”的创造理念、基本骨架、构成材质、制作技术……全部要素都展现在他面前。
剥茧抽丝,纤毫毕现。
甚至有两团发光的线条,一个代表“不会毁坏”的概念,另一个代表着“真名解放后提升能力值”的效果。
连宝具的概念和传说都被解析了出来,包括剑身上精灵文字的含义也破解了。
雷恩心中很震惊,这样他的投影魔术就能突破某种限制了,但他脸上依然不动声色。
一刻钟后,他把魔剑重新丢给了Berserker。
“无铭,再见。”
间桐雁夜立刻带着狂兰离去,消失在茫茫夜色中,他并没有完全答应雷恩的条件,交易只完成了一半。
雷恩对此无所谓,他已经拿到了想要的东西。
对方被虫子折磨了一年,连精神意志都有些癫狂了,不可能因为他几句话就放弃打圣杯战争,他又没有嘴遁能力。
不过,之后的计划也不需要他主动配合。
雷恩再次开启视野共享,在眼前打了几个特定的手势,瞬间消失在原地。
暗处,一个刚刚发现了他踪迹哈桑懵逼了,完全没料到对方会返回战场,好不容易找到了他,可一转眼就又不见了。
这绝对不是灵体化赶路能有的速度。
………
天台上,龙之介已等候多时。
“酷,那些竟然全是真的,简直就像是游戏里才有的画面!”龙之介一拍手掌,神色非常激动。
他刚刚共享了雷恩和金闪闪一起战斗的画面,那紧张刺激的战斗令他心潮澎湃。
雷恩瞥了一眼他的手背,那里就只剩一枚令咒了,刚刚龙之介用令咒把他召了回来。
理由是──节省赶路的时间。
龙之介也不认为自己使用令咒的方式有什么不对,恶魔先生说,这东西要多少有多少,用完了他再画上去就行。
令咒比白菜还便宜。
杀人犯根本不了解圣杯战争,雷恩告诉他,令咒唯一的作用就是把他召唤过来,可以节省赶路的时间。
龙之介一开始还不相信手背上的印记有这种能“瞬移”的能力,他说想要试试。
试试就试试呗,就这样,第一枚令咒用来做了个无聊的小实验,给浪费掉了。
雷恩:真的,我骗他的时候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等龙之介抒发完心中的兴奋,雷恩大师笑容灿烂,亲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龙之介,之前都是别人策划的死亡戏剧,这回,该轮到我们自己编写剧本了。
第一次,我当导演和制片人,来做个示范,而你是副导演。下一次,就换你来当男主演。”
“好的,阿克曼先生,需要我做什么吗?”龙之介用力点点头,很激动。
雷恩露出欣慰的神色,轻咳一声:
“很简单,把我昨晚拍摄到的影像复制几份到几台摄影机里,再添加几句字幕,用礼盒包装好……”
“没问题。”龙之介自信一笑,又问询道,“阿克曼先生,这出戏有名字吗?”
“片名:老虫子之死。虽然比不得黑泽明的《七武士》和小津安二郎的《东京物语》,但也绝对是经典。”
雷恩一本正经地开始胡说八道,别人信不信无所谓,反而龙之介信了。
这对奇怪的组合就此分开,龙之介赶回旅馆准备“礼物”,雷恩则向着冬木市郊外赶去。
今晚还有一件事要办,就是按照这个世界的惯例,去欺负一下呆毛王。
纵观原本第四次圣杯战争的整个过程,可以用一句话来概括──这里有个骑士王,大家快来一起欺负她。
呆毛王刚被召唤出来,切嗣老爹就甩她脸色;第一次战斗,被刷子哥套路,黄蔷薇伤了手腕;然后瞎眼的法国元帅把古代英国国王认作法国圣女,用触手怪来恶心呆毛王。
之后Saber更惨,三王会,被大帝和金闪闪喷得狗血淋头,怀疑人生;决战前,被曾经的属下狂兰一顿猛揍;决战时又被英雄王硬核求婚。
最后身心疲惫地赶到了圣杯面前,还没看清圣杯长啥样,切嗣老爹二话不说,直接用令咒命令她去破坏圣杯,她甚至都不知道圣杯被污染了……
这……怎一个惨字了得。
可以说除了哈桑实在太丢人,稍微有点本事的从者都欺负过呆毛王。
这就和没睡过聂风的娘,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大人物一样。
现在,按照国际惯例,雷恩大师也要去欺负她,否则以后怎么好意思说自己打过第四次圣杯战争。
………
冬木市有一条国道路线自深山町向西边延伸,这条国道就在未开发的静谧森林中蜿蜒前行,直到跨过城市边境。
这是一条双线车道,宽敞但车流量很少,就连旁边的路灯都稀稀落落的,深夜时分更是如同一片鬼域。
道路上很安静,但不久后,一辆风驰电掣的梅赛德斯奔驰,打破了夜的寂静。
银白色的华丽车身,柔美的车体线条,直列六汽缸引擎不断咆哮着驱动着车辆。
这一看就是有钱人开的车,但这辆车明显超速了。
秋名山女车神──爱丽丝菲尔以普通人随时会车毁人亡的速度驾驶着这辆奔驰。
“爱丽丝菲尔,这……会不会开得太快了?”Saber小脸上紧张兮兮的,随时准备带她跳车。
太太发出一阵愉悦的笑声:
“没关系啦,驾驶这个玩具很容易的。”
突然,前方冒出了一个人影,早有准备的Saber立刻抓住方向盘,将刹车踏板猛踩到底。
第十七章:谋略之夜
得益于骑乘技能,Saber反应很及时,紧急刹车系统立刻锁住驱动轮,道路是直线车道,车子并没有漂移起来。
嗤嗤~
梅赛德斯奔驰的轮胎剧烈摩擦着地面,冒出阵阵白烟,在柏油路无法控制的滑行持续了几秒钟后停了下来。
“交警?”
爱丽丝菲尔这才定神一看,发现一名穿着深蓝色制服的交警,就站在车前不远处。
Saber眉头紧蹙,带着她立刻的下了车。
前面那人好像完全不在乎出车祸的危险,若无其事地伫立在道路的正中央。
“不对,是一名从者,小心。”
Saber一脸严肃的说道,感知到了前方那股让人寒毛倒竖的庞大灵力,她立刻拔出了隐形的神剑,挡在了爱丽丝菲尔身前。
雷恩慢慢转过身来,他穿着一件借的深蓝色交警制服,拿着一张罚单,一本正经的说:
“两位美女,你们这次严重超速了,现在,把车给我留下,人可以离开了。”
“Caster?”
爱丽丝菲尔疑惑道,借着奔驰车车灯的光芒,她看清了雷恩那张略显黝黑的脸,以及那头飘逸醒目的白发。
“没错,是我,今天我值班,看在熟人的份上,不为难你们,车留下就行。”雷恩举着一张罚单,态度随意的说道。
什么?
爱丽丝菲尔一脸懵逼,Saber则如临大敌,她一点也不敢大意,语气很严肃的说:
“Caster,别开玩笑了,你想做什么?”
“没什么,我有个重要情报想告诉你们。”雷恩同样换上了严肃的表情。
他又不是“认贼作父”的法国元帅,没事不会来找呆毛王。
至于去泡她,作为互相厮杀的敌对从者,没有降智光环的话根本不可能。
“什么情报?又为什么要告诉我们?”Saber手持圣剑,语气缓和了一些,但依然保持着警惕之色。
面对突然出现的从者,她必须保护爱丽丝菲尔的安全,这还是雷恩之前帮过爱丽丝菲尔一次,否则呆毛王已经摆出战斗的架势了。
“当然和你有关的情报,关于Berserker的身份,他是你的老熟人。”
雷恩也不在意Saber的警惕,换作是他要保护伙伴,面对敌人时也会是这种态度,战场上也没有那么多暧昧。
呆毛王闻言一头雾水的问道:
“Berserker,他是谁?和我有关?”
夜晚寒冷的空气中,林木在风中发出簌簌骚动的声音,但这却吹不走阿尔托莉雅心中疑惑。
她思索了一下,不觉得哪位熟人能和那个疯魔一样的Berserker对上号。
“Berserker是兰斯特洛。”雷恩也不卖关子,直接透露了狂兰的身份。
Saber一脸错愕,不可置信的说:“这不可能!简直荒谬,你在误导我对不对?”
尽管发生过矛盾,但她也不敢相信那个高洁美好的“骑士之花”会变成那副狂乱邪恶的模样。
爱丽丝菲尔同样一脸疑惑,传说中兰斯特洛一向以温文尔雅、慷慨虔诚、彬彬有礼著称,和那个黑色的骑士一点也不搭边。
“事实如此,好了,情报我已经慷慨地告诉你们了,爱信不信,再见了。”
雷恩说完,毫不犹豫转身就走,告诉Saber这个消息不过是为了之后能更热闹一些,他又不是来卖人情的。
Saber不知为何,不管怎么说服自己,心中就是会莫名的不安,她下意识喊道:
“站住,无铭,把话说清楚,你能什么证据能证明Berserker是兰斯特洛?”
雷恩嘴角上扬,止住身形,他伸出手掌,魔力汹涌着吹动了他的外套,一把蓝紫色长剑在他手中凝聚成形。
华丽无比的剑身,剑刃犹如月下湖水般闪耀着光辉,剑身有精灵文字的刻印。
“这是……无毁的湖光!”Saber下意识瞪大了碧绿的眼睛,心中越来越不安了。
虽然是雷恩投影出来的魔剑,但这件A++级宝具并没有下降一个大等阶掉到B++级,而是维持着A级宝具的程度。
得益于观摩系统解析这把魔剑时的全知视角,以及体内群星之气的可塑性,他的投影能力突破了“无限剑制”的限制。
雷恩手持魔剑,轻轻一笑:
“我是一个铸剑师,凡我所见之剑皆可复制,这就是证据,我刚刚接触过Berserker手中的这把剑,如果你想知道更多,明晚去一趟间桐宅就行。”
说完,他就灵体化消失了,留下呆毛王在风中凌乱。
阿尔托莉雅有点精神恍惚,假如无铭说的都是真的,兰斯特洛卿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种堕落的邪恶模样……是因为她吗?
不懂人心的亚瑟王?
“Saber,你没事吧?”
爱丽丝菲尔从身后走了过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关心的问道。
Saber立刻回过神来,压下心中的不安,勉强露出一丝笑容:
“爱丽丝菲尔,你觉得他的话可信吗?”
“Caster用的好像是投影魔术,那把剑和原本的相比如何?”爱丽丝菲尔反问道。
呆毛王的表情有点凝重:
“外观一摸一样,气息也相同,而且,那种威慑感比原件也差不了太多。”
爱丽丝菲尔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
“他大概率见过那把剑,而且,从言行举止来看,他好像是一位近现代的英灵。”
其实在她看来,本次圣杯战争中,就数Caster最奇怪了,身份来历也很神秘。
Saber微微颔首,无铭的精神气明显和这个现代无比契合,不可能是她那个时代的英雄。
但这对她而言不是一个好消息,意味着他在其他地方见过无毁的湖光,极有可能就在本次的圣杯战争中。
“把今天的事和切嗣商量一下吧。”过了一会儿,爱丽丝菲尔说道。
听到卫宫切嗣名字,Saber眼中闪过一丝阴霾,不过她还算认可对方的谋略水平,这件事也不可能瞒着他。
………
今晚,一个不小的意外出现了,肯尼斯的住所凯悦酒店今晚没有遭到爆破,雷恩等了很久,使魔传来的画面中,那栋高楼依旧安然无恙。
这意味着卫宫切嗣取消了原定的计划,本来这个时候,他为了解放Saber被黄蔷薇所伤的左手,会去袭击Lancer的御主,肯主任依靠魔术礼装月灵髓液才逃过一劫……
“终究是出现变化了,金闪闪暴露了身份,没了吉尔元帅,就没了大海魔……”雷恩放下手中的远望水晶球,轻声自语着。
他此刻就位于国道下那片未开发茂密森林的深处,站在了一颗大树下。
雷恩穿着红黑相间的圣骸布套装,一大一小两个蓝色六芒星图案刻画在他背后,那一道道被吸附过来的魔力气流将他的红色外套吹得咧咧作响。
两个六芒星缓缓旋转着,他所站立之地,仿佛变成了一个深渊似的漩涡,吞噬着周围的一切生机和光辉。
那颗常青乔木碧绿的叶子渐渐泛黄,树皮干枯开裂,树下茂密的灌木和杂草也开始枯萎,不久后,就连一些森林中的鸟类,兔子、松鼠等也陆续死去。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范围渐渐扩大,森林中开始出现大片大片的枯黄衰败之景,甚至空气中魔力也形成了一股股旋风注入了那两个六芒星阵中。
从者之身不需要休息,雷恩就站在原地不动,如同一个黑洞一样吞噬着周围动植物的生机,以及空气中游离的魔力,甚至是天上星月的光芒……
“既然大家都这么安份,就由我来点燃战火吧。”
第十八章:疑点
Caster职阶一直都是搞事情的能手。
实力暂且不论,在原本冬木市的两次圣杯战争中,不管是蓝胡子还是C妈,都曾把事情弄得鸡飞狗跳。
如今雷恩已经决定了,要充分发挥Caster的这一优良传统,让现在这种如同一潭死水的局面变得热闹起来。
未知的密林深处,那疯狂的掠过还在继续,事实上,雷恩也不是第一次在这个世界摆出转换过的噬灵阵和封灵阵了,不过今晚的动静更加浩大。
雷恩眼中充斥着幽蓝色的光芒,体表缭绕着一层寒星似的蓝烟,让他整个人看起来仿佛是来自地狱的恶魔。
两个六芒星图案将吞噬的魔力一大半储存了起来,一小半则被他体内的群星之气不断提纯、同化、吸收……
他身上的气息越来越强大,体内的群星之气也变得更加的深邃神秘,给人一种如渊似狱、难以琢磨的莫测之感。
就像当初在蒸汽世界吸收了大量灵能后一样,在吞噬同化了本世界大量的魔力后,群星之气开始了深层次的蜕变。
晨曦破晓,旭日东升。
初冬那一缕缕明媚温暖的阳光,带走了夜晚的凉意,可却无法驱散森林中荒凉破败景象。
时间一直持续到下午三点,如雕塑般矗立在树下的雷恩终于迈开脚步。
阳光的照耀下,他踩在枯萎的杂草上,不急不缓地穿过了那一株株枯槁似的乔灌木以及诸多动物冰冷的尸骸。
他就仿佛一个死神,却沐浴着阳光,行走在金黄的麦田上,传播着死亡。
回到国道上后,雷恩换上便装,向一位喜欢飙车的热心市民借了一辆改装摩托车,然后开足了马力。
“怪不得每年车毁人亡的人那么多,很多年轻人还是喜欢飙车,这滋味太爽了。”
雷恩一脸兴奋,已经完全松开的节流阀,双轮飞速旋转着发出勇猛的吼叫声。
摩托车的v型四气缸1400的引擎发出的轰鸣声,简直像是钢铁铸造的雄狮一样地疯狂咆哮着。
轰隆隆─
雷恩就这样在冬木市一路风驰电掣,转速计的指针都已经超过了五千转,那不要命的速度震撼了每一个路人。
“天啊,矢岛君,刚刚那个大神是谁?车技如此高超,为什么我们以前没见过他?”
城市干道旁,一个黄毛青年表情不甘地停下发动机,摘下摩托车安全帽问着他的同伴。
“不清楚,俊介君,别追了,他的速度已经超过了每小时240公里,在这样的路段我们是追不上的,除非你不要命了。”
雷恩没听到身后两个资深飙车党对话。
他继续狂飙突进,发动机那怒涛般的重低音突然转换成了震耳欲聋的激烈高音。
甩掉了气急败坏的飙车党和交警后,他迂回了几下,回到了便宜旅馆内。
“阿克曼先生,您终于回来了,礼物我已经包装好了。”龙之介一脸兴奋的说道。
木桌上,摆放着两个十分精美的礼盒,看得出来,杀人犯花了不小的功夫。
雷恩用梳子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咧嘴笑道:
“具体地址我会写好,找好了邮递员吗?”
“没问题,花点钱,他们一定会准时送达。”龙之介搓搓手,有点迫不及待了。
“很好,准备一下,今晚去看热闹。”
………
没了法国元帅四处杀人,这个白天很平静,平静让人怀疑除了昨晚码头区的瓦斯爆炸事件,冬木市真的很和平。
直到红日西坠,藏青色的夜幕渐渐笼罩下来,一股暗流开始涌动起来。
距离冬木市市区向西直线距离三十多公里的地方,在浓雾和结界当中,有一座十分壮丽的古老石造城堡。
当初爱因兹贝伦家不屑在竞争对手远坂家的直属领地上设置据点,便诉诸财力将距离冬木最近森林里的灵地整块买下来,建了一座豪华的城堡。
当然,这种近乎偏执的坚持和贵族式傲慢,在卫宫切嗣看来,毫无意义。
不过这里隐蔽性和防御力还算不错,暂时可以当作一个能休息的据点。
金碧辉煌的客厅中,餐桌两旁,卫宫切嗣和爱丽丝菲尔相对而坐。
卫宫切嗣面无表情的听着妻子讲诉昨晚遇见了Caster那件事情的经过,呆毛王则有点心不在焉的护卫在爱丽丝菲尔身侧。
“也就是说,Berserker可能是圆桌骑士兰斯洛特,而今晚间桐宅会发生什么变故。”卫宫切嗣目光闪动着说道。
他暂时放弃了袭击肯尼斯,是基于对局势的理智判断,楼随时可以炸,不如先观望一下。
因为现在他哪怕什么也不做,大家都会开始有意针对拥有Archer和Assassin两名从者的远坂家阵营。
他可不想替对方转移了仇恨,特别是言峰绮礼的存在让他如鲠在喉。
“切嗣,我们现在过去间桐宅吗?”爱丽丝菲尔注视着丈夫,柔声询问道。
“当然,现在就行动,但先别靠得太近。”卫宫切嗣罕见地把目光投向呆毛王,“Saber,你认为Caster的实力如何?”
阿尔托莉雅一愣,自她被召唤出来,卫宫切嗣几乎没和他说过几句话。
呆毛王沉吟了一会儿,想起面对无铭时,直感偶尔会给出模糊的警示:
“我认为他隐藏了实力,他好像有种让人会下意识忽视他危险性的能力,不是气息遮断,更像是类似于神物自晦的能力。”
“是吗?”
卫宫切嗣自语了一句,没有什么表示。
爱丽丝见状黛眉微蹙,疑惑的问道:
“切嗣,我想不明白,他和Berserker一起逼退过吉尔伽美什,又曾暴露过哈桑的存在,按理来说……”
“按理来说,他已经和远坂家结仇,应该继续对付远坂时臣而不是找间桐家的麻烦。”卫宫切嗣十分的冷静分析道。
这的确是一个疑点,Berserker一出现就杀向了英雄王,要说间桐雁夜和远坂时臣之间没有仇怨那才叫奇怪。
无论如何,Caster此时都不该对付和时臣有仇的间桐雁夜才对。
敌人的敌人未必是朋友,但总归是可以利用一下的,那无铭为什么要这么做?
第十九章:两份礼物
基于利益最大化得出的判断,并不适用于某些只是嫌事闹得不够大的人。
不过,卫宫切嗣也有一种比较敏锐的猎人式直觉,因此他向妻子说了一句奇怪的话:
“去的是间桐宅没错,但针对的是谁,那可就不好说了。”
他没过多解释的意思,向一旁如雕塑一样一言不发的冰美人久宇舞弥招了招手,两人很快消失在了客厅内。
“Saber,你没事吧?”
爱丽丝菲尔那双红宝石一样的瞳孔中略显担忧,注视着从昨晚开始就有点心不在焉的呆毛王。
Saber勉强露出笑容,故意用轻松的口吻说道:“我们出发吧,尊贵的公主殿下。”
“好的,我的守护骑士。”
爱丽丝菲尔嫣然一笑,略显调皮地冲她眨了眨眼,这令Saber的心情好了一些。
………
冬木市凯悦饭店。
这栋酒店高达三十二层,如果在顶楼上极目眺望,全冬木市内独一无二的壮阔风景都一览无余。
酒店内的装修和家具也极尽奢华,服务态度也是一流的。
当然在时钟塔的君主──肯尼斯·埃尔梅罗·阿奇博尔德看来,也就那样吧,一般般。
虽然日不落帝国已经没落了,但肯主任是英国贵族出身,带有那种典型的英伦贵族式傲慢,打心眼里瞧不上这个远东的小地方。
肤浅,可笑,卑贱……这个岛国的一切都是那么的俗不可耐。
肯主任一人独占着窗边的真皮沙发,正在训斥着迪卢木多,指责他没努力干活,怎么没有一枪捅死呆毛王。
刷子哥只是默默的接受批评,没有反驳,直到主任的未婚妻索拉出现给他解了围。
这一次肯尼斯没动用令咒,因此这一对主从还勉强维持着和谐关系。
不过当肯主任发现自己的未婚妻索拉一直深情地凝视着迪卢木多时,嫉妒和猜忌的火焰便在他心中疯狂燃烧起来。
男人突然看到一位大美女,会觉得眼前一亮,这是正常反应,同理,女人看到大帅哥也会有这种反应。
但肯尼斯可以确定,索拉对迪卢木多的深情凝视超过了这个范畴,而Lancer一直不肯透露他参加圣杯战争的企图,也是肯主任心中的一根刺。
刷子哥:我只是想为主君尽忠罢了。
肯主任:别装了,骗谁呢,当我是三岁小孩吗?
这一对的相性太差了,肯尼斯根本不相信Lancer只是为了来为主君尽忠一次。
就在三个人之间的气氛越来越诡异的时候,一位服务员把一个精美的礼盒送了过来,轻轻放在了桌面上。
肯主任一脸疑惑,迪卢木多为防有诈,十分忠心的让御主后退,自己上前小心地拆开了礼盒,里面是一台索尼摄影机。
再三确定没有陷阱后,三人表情很疑惑,然后一同观看了里面的一段小视频。
先是出现了一栋豪宅的画面,之后转入了阴暗潮期的地下室中,无数恶心虫子四处蠕动着,一个双目无神的紫发小女孩,表情麻木地忍受着虫子的折磨。
视频中有一段字幕,显示了小女孩的身份,间桐樱,原名远坂樱,在一年前过继到了间桐家,还有一句“今晚间桐宅不见不散”的留言。
“间桐家,竟然堕落到了这种地步吗?”肯尼斯眉头紧皱,脸上难掩愤怒之色。
严格来说他不是在愤怒小樱的遭遇,而是在愤怒间桐家好歹也算是魔术名门,却毫无魔术师的骄傲和尊严。
索拉捂住了小嘴巴,忍住反胃的感觉,表情十分厌恶的说:
“间桐家,真是令人恶心,竟然使用这样低劣粗暴的虫魔术。”
迪卢木多下意识捏紧了拳头,双目中充斥着难言的怒火,他怒斥道:“真该死,邪恶的魔术,简直毫无人性!”
魔术师的道德观念和普通人相差甚远,三人中,其实只有迪卢木多真正同情那个可怜的小女孩,想要去帮她。
刷子哥立刻主动请缨,表示要去间桐宅一趟。
肯尼斯思考了一会儿,缓缓说道:
“这明显是有人在针对间桐家,不过这件事也牵扯到了远坂家,有点意思,去看看倒也无妨,不过不要轻举妄动……”
肯主任对这件事很感兴趣,总是风度翩翩的远坂时臣是否知道她女儿继承的会是这种恶心的虫魔术?
………
远坂宅,客厅中。
啪嗒,一个高脚杯摔成了粉碎,红酒液洒了一地,甚至溅到了时臣的鞋子和裤脚上。
这种严重有失风度的行为,本不该出现在随时都要保持优雅的远坂家家主身上,不过时臣此时已经没有心情计较这种事了。
他目光呆滞地看着索尼摄影机中的那些画面,脑子都有点混沌了,手指颤抖了几下,他关掉了这台摄影机。
为什么会这样?作为初始御三家,间桐家连对未来继承人的培养和训练,竟然沦落到了这样堕落的地步了?
远坂时臣深吸几口气,努力平复着情绪,强迫自己有点晕头转向的大脑冷静下来。
东西是别人让一个普通邮递员送来的,幕后之人有他的谋划,大概率就是本次圣杯战争中某位参战者所为。
但是……摆在时臣面前只有两个选择。
第一,现在就去把女儿带回来,这样可能要对上Berserker,而且收到摄影机的人可能不只他一个。
其他人会怎么行动完全无法预料,充满了不确定,一团乱麻。
第二,直接无视小樱的处境和死活,按照计划专心打圣杯战争,实现远坂家一直以来抵达根源的夙愿。
至于放一放,以后再去带回女儿,这其中不确定的事同样太多了。
圣杯战争打赢了他可能就直接抵达根源了,失败了他大概率就死了……
这两个选择对于时臣而言都太过艰难,他要考虑的事情也太多了,而且顾虑重重。
正在进行圣杯战争,带回小樱之后,要怎么保证她的安全?别的御主和从者会不会专门针对这一点下手?
如果他表现得太在乎小樱,就可能成为他最致命的弱点,但要是不在乎……
英雄王不知何时回到了客厅里,他没有显露实体,而是在一旁静静地欣赏着时臣纠结、矛盾又痛苦的模样,英雄王有一双能洞察人心的眼睛。
有趣。
吉尔伽美什第一次觉得丧失了优雅的时臣很有趣,现在的时臣几乎被割裂成两半了。
作为一名父亲的一面,要他以普通人的责任和感情出发,立刻去把女儿救出那个地狱。
作为一位魔术师的一面,要他保持魔术师的冷酷理智,无视女儿的处境,一切以赢得圣杯战争为目的。
啊,真是令人陶醉的愉悦感。
英雄王感受到了久违的愉悦,心中也颇为好奇时臣最终会做出什么选择。
还有一点就是,究竟是哪个有趣的家伙导演了这一切?
第二十章:序幕
毕竟是一个优秀的魔术师,一刻钟后,远坂时臣勉强恢复了往日的镇静,同时也下定了决心。
他从椅子上站起身,对着窗户的左边微微躬身,语气非常诚恳的说道:
“尊贵的众王之王,我需要您的帮助。”
一团炫目的金色光雨渐渐凝实成人身,英雄王显露真容,整个房间仿佛都因此一下子变得富丽堂皇了起来。
他火红的瞳孔打量着时臣,嘴角微微上扬:“没问题,本王这就陪你去一趟。”
吉尔伽美什如此干脆和配合的态度,倒是令时臣一阵惊讶,印象中,这位散漫随心的最古之王是第一次这么好说话。
以往哪怕是让他和Assassin演一出戏,他都费尽了唇舌,不过这也是一件好事。
时臣立刻露出感激之色,姿态恭敬的说:“众王之王,真是不胜感激。”
“行了,我们出发吧。”英雄王摆摆手,语气很随意,眸子中略显期待。
对于吉尔伽美什来说,如果有能让他觉得高兴的事物,被人使唤一下其实也没什么,这是属于王者的游戏之乐。
哪怕是之前在码头区被两条狂犬弄得略有些狼狈,但那也不过是一次小小的失误而已,英雄王依然没有把任何对手放在眼里。
圣杯战争在时臣看来意义非凡,但在他心中,不过是一场滑稽的闹剧罢了,目前还没有哪位从者得到了他的承认。
远坂时臣认真地准备了一下,才和英雄王一起出了宅邸,向着深山町另一边赶去。
…………
间桐宅,屋内还是老样子。
装修和家具再奢华,也掩盖不了弥漫在空气中的那股阴森腐朽的气息。
腐朽的气息来源于客厅主位上那位佝偻的老者,他就是间桐家族的家主──间桐脏砚。
无毛发的秃头与四肢都已经形同木乃伊一般衰老萎缩,但是他深藏在凹陷眼眶中的双眼依旧精光闪烁,令人不寒而栗。
是一个外貌与气息都异于常人的怪异老人。
“雁夜,你没有第一场就被淘汰掉多少让我对你有些刮目相看,加油吧,如果你想拯救那个小女孩的话。”
老虫子湿黏的声音显得阴阳怪气,他柱着拐杖,似笑非笑的看着雁夜。
“脏砚,我会拿到圣杯,希望你到时候遵守承诺!”
仅剩的一只独眼死死地盯着老虫子,间桐雁夜表情僵硬的撂下这段话。
他还是那副老样子,头发枯白,全身处处都是纠结隆起的伤疤,没有伤痕的皮肤全都失去了血色。
内部虫子的啃咬痕迹从皮肤外都隐约可见,就像全身布满了青黑色的细微裂缝。
为了瞒过老虫子,他关闭了雷恩替他植入的魔力反应炉,甚至重新唤醒了体内的虫子来啃咬他的血肉,因此脏砚暂时没有发现雁夜的异常。
老虫子发出一阵怪异的冷笑:
“嘿嘿,没问题,只要你这次能夺得圣杯,那个小姑娘就没有任何价值了。”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玩弄和恶毒的意味,这令间桐雁夜心中无比的痛恨。
突然,老虫子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他柱着拐杖立刻起身,眉头一皱:
“有人破坏了一层结界,不……有从者来犯,快唤出Berserker,和我过去看看。”
有御主进攻间桐宅?
间桐雁夜闻言一愣,立刻让狂兰显露实体,和脏砚很快来到了间桐宅的玄关前。
砰砰!
两把光华夺目的宝剑划破夜空,如落雷一样将一层魔术结界轰开,砸入地面,一块块地砖被轰炸得四处飞溅。
一个穿着休闲外套的从者傲立于塌了一半的铁艺门的门柱上,他双手插兜,金发竖起,背后是几个金光闪耀的漩涡。
“英雄王?”间桐雁夜惊呼一声,令他身后的老虫子脸色阴沉了起来。
然后,雁夜和脏砚同时把目光投向站在吉尔伽美什身侧的那个男人,他穿着一身酒红色西装,浑身充满了无懈可击的高雅气质。
“远坂……时臣!”
雁夜僵硬的左半张脸保持痛苦扭曲的模样,看起来就像是亡者的脸庞一样。
他咬牙切齿地说出了对方的名字,燃烧着憎恨之火的右眼则有如地狱的恶鬼一般注视着时臣。
就是那个男人,抢走了葵,却又让她伤心,还把小樱送来了这个地狱,将他一直视若珍宝的东西弃之如敝履!
时臣抓住自己的礼装手杖,毫不畏惧地和雁夜对视着,脸上依然从容不迫,他一举一动都是那么的完美。
“远坂家主,你这是何意?为什么要攻击间桐家?”老虫子率先开口问道。
再次见到这个老人,时臣压制住心中的杀意。
他忍不住眯起那双聪慧的双眼,就连这点小动作都透露出从容的气度:
“我来这淘汰掉Berserker,无意对付间桐家的其他人。”
这当然是谎言,事实上,英雄王击破这里的多数结界后,他的弟子言峰绮礼已经带着Assassin在行动了。
时臣当然不会直接说出目的,能瞒一时是一时,以免受制于人,令他庆幸的是,间桐家的人似乎真的不知道他的目的。
老虫子脸上的皱纹褶了起来,感受到这一带的外围布置了一层新的结界,他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远坂家主,你选择将这里当作战场,这样不太好吧,我们可是世代……”
时臣嘴唇一动,还想敷衍几句,替另一边的言峰绮礼争取时间。但英雄王已经对这种虚与委蛇把戏不耐烦了。
他目光冰冷地注视着雁夜身旁的黑甲骑士:
“下贱的狂犬,谁允许你直视本王的?!”
狂兰之前一棍击飞了他,金闪闪可不是宽宏大量的人,而且他很厌恶Berserker身上散发出的杀意和狂乱邪气。
雁夜同样目露凶光,他恨透了时臣,无视老虫子的脸色,直接对从者命令道:
“Berserker,撕碎他们!”
狂兰立刻嘶吼一声,一道道黑色的魔力气流在他的盔甲表面汹涌着释放出来,他直接拆下一根宅前绿地中的园灯柱,犹如发狂的猛兽一样冲了上去!
战斗一触即发,其他的从者和御主们见状,也从暗处悄然接近了这里。
第二十一章:剥夺
劲风呼啸,看着像疯魔一样冲过来的Berserker,英雄王不由得轻蔑一笑:
“狂犬,就用你的死亡来好好愉悦本王吧!”
他背后的那一个个璀璨的金色光圈中冒出了刀枪剑戟,斧钺矛棍……一把把造型各异的宝具涌动着魔力,锋刃上闪烁着慑人的寒光。
咻咻咻!
伴随着刺耳的破风声,十六柄宝具如流星雨一样砸落,那耀眼的金光荡开了黑暗,裹挟着惊人威势投射而下!
狂兰发出阵阵嘶吼,背后突然迸射出一根根带刺的铁链条,黑气在体表涌动着,他一棍了砸飞了几把宝具。
然后他丢掉手中漆黑的柱子,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空手夺白刃,大手精准地抓住一把射向他的大戟,一扫击飞一把长枪,又侧身躲过一柄宝剑……
狂兰就这样不断地闪转腾挪着,同时更换手中的宝具,将一把把投射过来的兵器全部击飞!
惊人的武艺震惊了暗处围观的众人。
不远处的一颗树下,肯尼斯表情冷漠的注视着庭院中央的那一幕幕:
“这么看来,那个Berserker不仅武艺和身手惊人,而且能使用任何握在他手中的东西,甚至是别人的宝具。”
“这点基本可以确定了,上次他就是这样做过。”迪卢木多点点头,神色严肃的回答道。
另一边的一面花篱后,两个美女也在观战。
呆毛王咬着嘴唇,碧绿的瞳孔目不转晴地凝视着Berserker,她的情绪渐渐有些急躁:
“爱丽丝菲尔,切嗣他怎么说?”
穿着白色狐皮外套的爱丽丝菲尔拿着一个对讲机,聆听了一会儿后说道:
“切嗣说,他无法查看Berserker的各项数据,似乎被什么能力给掩盖了。”
这个回答令Saber心中一突,那些熟悉的闪避动作,能够使用别人的宝具,以及伪装能力……一切都指向了某位熟人。
她早就该想到的,从他上次失控攻击她的时候她就该意识到了,只是她有意忽略掉了那些熟悉的感觉。
兰斯洛特爵士,湖上骑士,仔细一想,能够看穿他真实身份的线索其实俯拾皆是。
有一段故事说他为了保护朋友的名誉,在参加骑马竞技的时候扮装掩饰身份。
还有当他落入陷阱,武器被夺走,赤手空拳面对敌人兵刃加身的时候,他也能以高深莫测的武艺只用榆树枝就打赢战斗……
Saber的身体微微颤抖了起来,她目光呆滞地看着眼前那个完全丧失了往昔的尊贵与荣耀、沦落成为了狂战士模样的故友。
‘……你那么的憎恨我吗?吾友……甚至变成这种可怕的模样,不惜堕落都要恨我吗?湖上骑士……’
心中痛苦地质问着,泪水在呆毛王眼中打转,她撇过头去,强忍住不让自己哭泣起来,她不想暴露出自己软弱的一面。
一旁的爱丽丝菲尔其实发现了Saber的异状,冰雪聪明的她没有去安慰,而是选择视而不见。
她很清楚,这位骑士王少女心中的骄傲。
………
离间桐宅较近的一栋高楼的天台上,导演了这一切的两个人正在悠哉游哉的观战。
“酷!阿克曼先生,您策划的这出戏,真是精彩啊。”雨生龙之介欢呼雀跃着。
他注视着两位从者神仙打架一样激烈的战斗场面,伸手从旁边的烧烤架上拿起一根羊肉串,美滋滋地咬着。
雷恩拿起桌上的一杯非常可乐喝了一口,用铁棍拨弄着烧烤架下的炭火。
等了片刻后,他又拿起一块已经烤熟的鸡腿,往上面洒了一些孜然和辣椒粉。
“别急,龙之介,夜很漫长,这不过是开场戏,真正精彩的表演还在后头呢。”
雷恩咬了一口香喷喷的鸡肉,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俯视着间桐宅那边的战斗。
知道一些内幕的龙之介一脸钦佩:“没错,按照您的布局,大乱斗才刚刚开始!”
他很佩服雷恩的手段。
两台摄影机,一次交流,恶魔先生没有动用任何武力,就挑起了一场大战。
“煽风点火,挑拨离间,然后吃着烧烤喝着饮料,坐在一边看别人厮杀,打出狗脑子,这才是恶魔该做的事啊。”
雷恩吃着美味的烤鸡腿,语气悠然的说道。
他刻意提醒呆毛王Berserker的身份,又把间桐樱的身份和遭遇透露给肯尼斯。
这样一来,由于种种原因,Saber和Lancer袖手旁观的可能性就很小了,呆毛王和狂兰毕竟是老熟人,而肯主任应该不会放过针对时臣的机会,毕竟远坂家已经成了众矢之的。
现在,除了行踪不定的Rider和他这个Caster,包括Assassin在内,间桐宅那已经聚集了五位从者。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哪怕雷恩这个策划者都无法完全掌控。
………
宝具如炮弹一样不断地落下,轰鸣声此起彼伏,一连串巨大的爆炸燃起火焰,将庭院内的一切事物摧毁殆尽!
硝烟弥漫,地砖碎裂后四处溅射,那些灌木花草东倒西歪,茎叶木屑翻飞,扬起的漫天尘土遮蔽了视线。
锵锵锵!
灰尘浓雾之中透出一道道金铁相撞的响音,一件件宝具被击得横飞出来,Berserker还在挥动武器战斗着。
不过随着英雄王背后的金色漩涡数超过了三十二个,投射的宝具越来越多,他不避免地陷入了被动之中。
因为要保护后面的雁夜和脏砚不被宝具攻击,他甚至没法冲到英雄身前,甩过去的兵器也被对方轻易躲过。
“疯狗,竟然敢用你的脏手碰我的财宝,那就以死谢罪吧!”
英雄王血红的双瞳中闪过一丝残暴之色,用冷酷的口吻宣告着对狂兰的处刑。
噗!
一把锋利宝剑擦过Berserked的肩膀,他身体一滞,妖艳的血花随即绽放,鲜血从黑色的甲胄中溅射而出。
再高明的武艺也是有极限的,旁观的从者都能看出,狂兰在困兽犹斗,落败是迟早的事。
由于狂战士抽取的魔力太多了,刻印虫也在疯狂啃噬雁夜的血肉。
他露出痛苦而扭曲的表情,身体抽搐起来,一不小心栽倒在了地上。
“真是一个废物!”
老虫子注视着英雄王身后面无表情的远坂时臣,感受到了一股死亡的危机,他决定亲自动手突围出去。
只要击破外面布置的那层结界,以他保命的能力,也不怕被人追杀。
“这……为什么会这样?”
手背上忽然传来一阵如同被烙铁烫伤一样的剧痛,间桐雁夜目光呆滞地看着手背上迅速消失不见的三枚令咒。
雁夜正想解放狂兰真正的宝具,让他不再保护自己和老虫子,冲上去拼死一搏,结果令咒却消失了。
“嘿嘿!”
老虫子突然发出一阵难听又刺耳的怪笑。
雁夜这才从惊愕中回过神来,那只独眼怒视着旁边的老虫子,恨声道:
“脏砚,你到底做了什么?”
一定是对方搞的鬼,他甚至感觉不到自己和Berserker定立的契约了。
啪!
老虫子从手杖狠狠地抽打了一下雁夜的大腿,听着他那痛苦的哀嚎,得意的晃了一下手背上的三枚令咒。
“别以为我猜不到你想做什么,我可不打算陪你死在这。”老虫子阴测测的说。
“你……这怎么可能?”
间桐雁夜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切,对方竟然能剥夺令咒和从者的契约。
“废物!”
间桐脏砚冷哼一声,令咒其实就是他发明的,剥夺令咒对他而言不算什么难事。
而雁夜的契约,他早在对方召唤从者前就暗中动了手脚,明知对方恨透了他,他不会给这个弃子任何威胁他的机会。
第二十二章:遭遇
我的圣杯战争就这样结束了?
失去Berserker控制权的间桐雁夜开始怀疑人生,同时也意识到自己完全被老虫子玩弄于鼓掌之中,他忽然想到了那晚无铭对他的一些安排……
原来如此,这是逼他做选择啊。
至于间桐脏砚,此时同样有点骑虎难下,他本可以直接逃跑,但那个远坂家的小女该对他的计划很重要,必须要带走。
“间桐家主,你这是打算亲自参加圣杯战争了吗?”
注意到Berserker易主这不同寻常的一幕,另一边的时臣眼睛微微眯起,脸上依然挂着从容不迫的微笑。
“嘿嘿,这也是没办法啊,老朽需要保护族人的安全。”老虫子怪笑几声,不经意的问道,“远坂家主,你究竟想做什么?或许我们两家有些误会……”
老谋深算的脏砚察觉到了时臣对他的杀意,但他想不明白原因何在。
时臣依然是那副风淡云轻的样子:“您误会了,我只是想淘汰掉Berserker。”
他对面前这个老魔术师很警惕,根本不想被他抓住把柄。
老虫子眉头紧皱,满腹疑惑。
可能是灯下黑的原因,当初时臣高高兴兴的将小樱送到间桐家,脏砚认为对方足够冷酷无情,此刻根本没往那方面联想。
“那么,Berserker,解放宝具吧。”老虫子下定了决心,再拖延一下时间就撤退。
虽然对自己的保命能力很自信,但他不想尝试一下最古之王有没有干掉他的手段。
嚇!
狂兰突然嘶吼一声,甲胄表面黑雾翻涌,背后的黑色铁线触手疯狂舞动起来,他掏出了魔剑无毁的湖光,浑身的气息瞬间暴涨了一大截!
这件A++级对人宝具解放后,兰斯洛特全部的参数值都提升一个等级。
而作为曾经的大魔术师,脏砚的魔术水平不是雁夜可比的,在他的供魔下,狂兰终于发挥出了全部的实力。
铛铛铛!
金铁交击,火花迸射。
英雄王投射的宝具一一被扫飞,魔剑在Berserker手中挥舞得密不透风!
狂战士的筋力敏捷都提升了一个档次,加上那精湛无比的剑术,更加矫健有力的动作,狂兰硬生生止住了颓势。
但老虫子知道这种情况无法持久,他目光冰冷地注视着刚刚爬了起来的雁夜:
“废物,快去,把樱转移走!”
不到万不得已,老虫子不想放走小樱。
原本第四次圣杯战争结束后,脏砚趁火打劫,回收了被Saber破坏的圣杯的碎片。
他将圣杯的碎片作为触媒而生出的刻印虫埋入小樱的体内,把她转变为不完全的小圣杯。
那时他的本体就是由圣杯的碎片造出来的刻印虫,潜藏在樱的心脏中。
此时的间桐脏砚其实还未转移本体,之所以想要带走樱,是因为他的那个“永生”计划需要利用到她。
因为切断了和从者的契约,无需供魔的雁夜状态好了很多,他听到了老虫子的命令后,面无表情的向屋内走去。
表面上看,由于体内那些虫子的存在,间桐雁夜无法反抗脏砚的意志,但实际上……
进入屋内的走廊后,脱离了老虫子视线的雁夜撸起袖子,左手往右手关节处那个奇怪的文字图案上用力一按。
嗡嗡─
轻轻的鸣颤声回响在雁夜耳畔,他小腹中那个魔力反应炉立刻被激活了,体内大多数虫子感受到可怕的危机,被震慑得根本不敢活动。
有一些活跃的虫子还在活动,但它们很快就被这个反应炉抽干了所有的生机。
雷恩帮雁夜植入的这个魔力转化反应炉的工作原理很简单,它会抽取人体内生物活性最旺盛的部位的生命力,转化为魔术回路中的魔力和人体活动所需的一些能量。
一般人植入这个反应炉就是在找死,但雁夜不一样,他体内的器官几乎都坏死了,因此在他的体内,生物活性最旺盛的部分就是那些虫子!
虫子刚好可以当作燃料之一。
就好比第二个心脏,当反应炉中收集到的能量和魔力注入至雁夜全身时,他立刻在房间内快速跑动起来,向着地下室冲去。
雁夜打算带走小樱,之后却不会交给老虫子,他现在不受对方的控制了。
“鹤野……”
过道中,间桐雁夜突然发现了哥哥间桐鹤野倒在了血泊中,他的心脏处中了一刀。
由于正在进行圣杯战争,家里其实就只有四个人,脏砚、雁夜、鹤野以及小樱。
慎二被送走了,鹤野其实也没有魔术师天赋,需要有人照顾小樱才被老虫子留下。
发现哥哥已经死了,雁夜叹了口气,心中更加焦急,这代表有人闯进来了。
他加快脚步,进入了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里面腐臭的空气还是那么令人作呕,但小樱已经失去了踪影,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在哪……到底在哪里?”
雁夜急得团团转,在间桐宅各个房间内疯狂搜寻小樱,这里不安全了,老虫子也不知道他摆脱了控制,现在就是他偷偷带走她最好的机会!
一无所获,她就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
直到雁夜冲到了后院中,才悚然一惊:“Assassin,你们……”
一名哈桑正背着小樱准备离开,听到动静后立刻转过头来,目露凶光盯着雁夜。
“你离开,这里交给我。”
又一个沉稳的声音响起,言峰绮礼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他瞬间从黑色衣袍中掏出了两把寒气逼人的黑键。
嗖的一声,哈桑立刻转身离去,言峰绮礼则拦住雁夜,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你为什么要带走她?她又不是御主?”雁夜顿时大急,毫不畏惧地瞪着麻婆神父。
“我奉了时臣老师的命令,把她带走,免得她继续在这里受苦。”
言峰绮礼立刻解释了一句,说完之后,连他自己都惊讶了,他为什么要主动把这件事告诉间桐雁夜?
根据收集的情报,雁夜和时臣可是情敌。
间桐雁夜闻言如遭雷击,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差点摔倒,他几乎本能的开始怒吼:
“你骗我,这不可能!那个冷血的混蛋根本不在乎小樱的死活,他把她丢到这个地狱……”
看到突然歇斯底里的雁夜,麻婆神父不知为何,把手中的黑键收了起来。
第二十三章:醒悟
“事实如此,时臣老师知道了间桐家彻底堕落了,所以今晚特地来把女儿带走。”
仿佛有一种鬼魅般的力量在支配他,言峰绮礼无视雁夜的大喊大叫,又解释了一句。
话音刚落,麻婆神父立刻转身,他在晚风中全力奔跑,仿佛要靠这样的剧烈运动让自己停止胡思乱想。
‘间桐雁夜手上没有令咒了,没有杀他的必要,告诉他这些也不会影响到老师的……’
言峰绮礼就这么不停地告诉自己,至于他内心深处真实的想法和目的,他不敢去探究。
直觉告诉他,假如自己知道了真相,他将滑落深渊,再也回不了头……
“啊!!这不可能!那个混蛋,冷血,虚伪……他那种人,不可能来救……”
雁夜跪在草地上,痛苦的咆哮着。
这个事实对他来说太残酷了,他复仇的源动力,就是时臣辜负妻子和拋弃女儿的行为!
严格来说,被虫子啃噬折磨了近一年的间桐雁夜实际上精神有点癫狂了。
他需要仇恨的力量来支撑他熬过最痛苦的时光,而这股随着虫子啃噬的不断发酵、强烈之极的怨恨一大半是针对远坂时臣,一小半是针对脏砚。
可时臣今晚来带走小樱的行为,却几乎否定了他复仇的全部意义,他回到间桐家的决心,吃的那些苦头,受的罪……都仿佛变成了自做自受和不自量力。
此刻的雁夜几乎万念俱灰,甚至觉得自己就是完全多余的,就像是一个滑稽的小丑……连拯救小樱这点都比不上时臣。
“雁夜,你觉得自己最大的敌人是谁?是谁让你受尽了折磨,成为了现在这副模样……”
“当然是远坂时臣,他……”
“难道不是间桐脏砚吗?他才是罪恶的根源吧。”
“脏砚?他……”
那晚和无铭的一段对话突然浮现在脑海中,满脸泪水的间桐雁夜愣住了。
间桐脏砚,罪魁祸首。
他死气沉沉的眸子忽然泛起一抹亮光,是了,如果没有脏砚,甚至假如老虫子是一个正常一点的魔术师,他也许就不会选择放弃魔道,也不会把青梅竹马的禅城葵让给时臣……后面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就算他还是放弃了魔道,只要脏砚不是那么的扭曲,小樱学习的是正常的魔术,他也不会再选择回到间桐家参加圣杯战争。
原来如此,这就是无铭那晚反复强调的一句话──都是老虫子的错!
发泄了一通情绪,完全冷静下来的雁夜似乎醒悟过来了,他下意识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上衣。
胸口处的口袋中有一件无铭那晚送的特殊物品,这也是一个约定或者说交易。
“你连这个也预料到了吗?或者说,时臣来这带走小樱也是你的布置……”
雁夜重新站了起来,此时他当然明白,自己被那个Caster当作了一枚棋子,不过他仍然打算去完成交易。
感受着体内那个在维持他生命的反应炉,雁夜心底还是颇为感激无铭的。
无铭也许不是好人,但至少进行交易的时候讲究诚信,一分钱一分货。
再怎么说也比恶心的老虫子值得信任一些。
下定了决心后,他没有选择偷偷离去,而是立刻折返。
………
战场上,局势已经发生了一些变化。
英雄王依然强无敌,他姿态从容,背后的金色漩涡已经增加到了五十个,宝具如机关枪一样疯狂扫射出来。
巨大的轰鸣声不断,碎石四溅,尘土飞扬,滚滚硝烟中混杂着爆炸的火光,哪怕狂兰拔出了无毁的湖光,嘶吼着奋力迎击,也渐渐开始不支。
Berserker已经遍体鳞伤,漆黑的盔甲多处破裂,鲜血从伤口处汩汩而流,气息也不可避免的有些萎靡不振。
英雄王没有杀掉狂兰,除了不够认真,还因为被分散了火力,因为较远处的后院那一边,迪卢木多出动了。
一直在暗中观察的肯主任让他拦住了准备偷偷撤退的哈桑,试图抢下间桐樱,百貌哈桑只能选择迎击。
但Assassin完全不是Lancer的对手,刷子哥两把长枪撕裂空气,划破夜幕,已经干掉了十几位百貌哈桑的分身。
“唰──嗤!”
枪尖划过,妖艳血花骤然绽放。
迪卢木多的红蔷薇犹如毒蛇吐信一样,枪尖从习钻无比的角度刺入了一位哈桑的心脏,然后用黄蔷薇枪刃将他削首!
地上横七竖八的躺了16位哈桑的尸体,他们的身材样貌各异,都穿着黑色的紧身衣,无一例外被击杀于此。
铛!
火星溅起,迪卢木多一枪击飞了一把利剑,又以灵活无比的速度,避过了几把从夜空中投射过来的宝具。
正是因为英雄王不时的远距离袭击,Lancer未能从百貌手中抢下间桐樱,不过距离隔得有点远,敏捷很高的迪卢木多也未被宝具伤到。
在付出了十几个分身的死亡,甚至被英雄王的宝具误杀了两个分身的不菲代价后,一位女性模样的哈桑终于找到了机会。
她带着昏迷的小樱越过了结界,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这一处战场离前院那里有点远,老虫子暂时不知道樱已经被哈桑带走了。
不过他自己打算撤退了,他已经争取了一段时间,雁夜那个废物应该把樱偷偷带走了吧。
老虫子并没有搞清楚时臣的目的,以为没人会在乎一个又不是御主的小姑娘。
不过当他看到重新出现在他面前的雁夜时,心中涌起一阵不妙的感觉。
脏砚顿了一下拐杖,对着他厉声质问道:“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让你带她偷偷离开吗?”
“老虫子,她被别人带走了。”站在十五米开外,雁夜面无表情的回答道。
老虫子的脸色一下子阴沉得可怕,褶起的扭曲皱纹令他的模样显得很阴森恐怖。
他的目光几欲择人而噬,阴测测的说:“废物,该不会是你把她放走了吧,嘿嘿,你以为她能跑得掉吗?”
“脏砚,你活得够久了,想好遗言了吗?”雁夜心中杀意沸腾,目光冰冷的看着老虫子。
“还敢口出狂言,不知死活的家伙!”
老虫子眉头一皱,他手指一动,用他的控制虫子手段,刺激了一下雁夜体内的刻印虫。
但结果却令他感到错愕,那些虫子仿佛在恐惧什么,根本不理会他的指令。
察觉到体内稍有异动就平复下来,雁夜不禁冷笑一声,讥讽道:
“脏砚,很意外吗?你怎么不继续了?”
“你……怎么……”老虫子瞠目结舌,心中悚然一惊。
雁夜迅速从衣袖中拿出了一块核桃大小的红色半透明结晶──赤焰水晶,雷恩从蒸汽世界带来的一种灵能炸药。
他的大拇指用力往水晶上的凹槽处一按,赤红如火的光芒立刻释放出来。
“老虫子,这是礼物,接着吧!”
间桐雁夜将它往前一丢,被激活的赤焰水晶瞬间化作了一道璀璨的赤虹之光!
这道虹光犹如惊雷般,眨眼间便掠过低空,撞上了根本没反应过来的脏砚。
轰!
一声巨响,炽热的气浪冲天而起,伴随地面的剧颤,一朵猩红色的妖艳火焰绽放,刹那间吞没了老虫子矮小的身影。
真男人从不回头看爆炸。
间桐雁夜根本没有理会脏砚的情况,转身就跑,身影迅速消失不见。
这枚炸药杀不了老虫子,但他要做的已经结束了,接下来等某人来履行承诺就行。
第二十四章:即将退场
烤肉飘香的天台上。
看到那枚赤焰水晶已经爆炸了,雷恩嘴角勾起弧度,放下了手中的烤鸡腿。
“阿克曼先生,要收尾了吗?”龙之介笑容满面的问道。
雷恩微微摇头,拿起一块纸巾擦了一下嘴角:
“没,最精彩的一幕还未上演。”
不过这一下标记就做好了,虽然和预计的情况有偏差,但计划还是成功了。
………
红莲似的火焰熄灭,爆炸掀起的硝烟散去,只在原地留下一个裂开的焦黑深坑。
一股刺鼻的焦臭味弥漫开来,地面上无数阴影蠕动着,如同在拼搭积木一样,迅速聚拢成了一道佝偻的人影。
“咳咳。”
老虫子咳嗽两声,身上的衣服炸得卷曲破烂,手杖断了一截,甚至整条左臂都不翼而飞,看起来颇为狼狈。
刚才的爆炸威力极大,他身上的魔术礼装几乎损失殆尽,连这具肉身也濒临崩溃。
当然,最糟糕的是Berserker之前短暂的爆发过后,各方面都已经到了极限。
而小樱已被哈桑带走,英雄王的火力再次集中起来,王之财宝开到了五十门。
那片耀眼的金色漩涡中,一把把刀枪剑戟呼啸着荡开夜幕,撕裂空气,犹如炮弹一样齐齐落下,开始了地毯式轰炸!
噗!
一把宝剑刺穿了狂兰的胸膛,溅起一朵硕大的红艳血花,他身体的动作一滞,连连后退,艰难在枪林戟雨中坚持。
一旁观战的Saber目露担忧之色,有心上去帮忙,可一想到对方就是因为她才沦落至此,又没有勇气上前。
就算过去了,他也会把她当仇敌吧,就像上次在海湾码头区,他就一副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的疯狂模样。
“Saber,别犹豫了,想做什么就去吧,不然你会后悔的。”爱丽丝菲尔突然说道。
呆毛王转头直视着她,片刻后又沮丧的低下了头:“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但你必须面对这一切,无论是对还是错。”
这话令Saber一愣,深吸一口气,她向爱丽丝菲尔点点头,鼓起勇气冲了上去。
伴随着魔力奔流的释放,一套雪亮的银白色铠甲包裹住了她的身躯,她握住隐形的圣剑,直接杀向英雄王。
Saber的想法是好的,替Berserker分摊火力,但是她忘记了一点,狂兰对她的执念极深。
脏砚看到Saber从一侧冲入战场,心中有点莫名其妙,但这是一件好事,正好趁乱撤退。
“……al……ria……!!”
狂兰突然嘶吼一声,眼中散发出慑人的凶光,一道道黑色气流从体表迸射出来,遍体鳞伤的他突然气势暴涨。
锵!
金铁相撞,剑刃扫飞了一把来袭的长枪后,狂兰无视了保护御主的指令。
他迈着狂兽一样迅捷的步伐,浑身散发出凶戾残暴的气息,手持魔剑,不管不顾的冲向了一侧的呆毛王。
但这样一来,他身后的脏砚就完全暴露在了王之财宝的轰炸范围之内。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正准备撤退的老虫子一脸错愕。
他甚至还没来得及使用令咒,那一把把寒气森森的宝具便划破夜空,携带着令人头皮发麻破风声劈头盖脸的砸下!
老虫子:“………”
轰轰──嘭嘭!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连成一片,几十把宝具如惊雷般落下,汹涌的红莲火焰一朵朵绽放,激荡着掀起漫天的尘土。
滚滚硝烟和爆炸的火光瞬间就吞没了老虫子的身影,周围几十米化为废墟。
时臣见状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如此破坏力,间桐脏砚应该死了吧。
但英雄王的脸色却突然冷了下来,竖起的金发随风而舞,一双猩红的眸子中泛着惊人的杀机,盯着狂兰和Saber。
他被无视了,那条狂犬竟然敢无视他!
Saber冲向他的时候,他不在意,就算Berserker趁机逃跑或者反击,他都不会生气。
但英雄王无法忍受的是──狂兰根本没有理会他,也不逃跑,反而直接杀向了Saber。
莫非,在那条下贱的狂犬看来,他还不如一个伪王?
“不可饶恕!”
金闪闪俊美的脸庞因杀意而冻结起来,他不知道狂兰的身份,显然误会了什么。
对于吉尔伽美什这样傲慢的人来说,他可以藐视或无视敌人,但敌人不能无视他!
“……al……ria……!!”
另一边,狂兰再次咆哮一声,已经冲到了Saber身前,这令呆毛王的脸色一变。
对方不惜舍弃御主和英雄王也要过来杀她的举动,让她一阵沮丧和痛苦。
他竟然如此的痛恨她,她这个不列颠之王就这么差劲吗?
唰~
狂兰手中的魔剑撕扯着空气,凛然的杀机和锐利的锋芒惊醒了有点失神的呆毛王,她咬着牙挥剑迎击。
铛!
魔剑和无形圣剑激烈的相撞,溅起一串火星,震起的一阵阵气浪吹动了Saber的金发,也扰乱了她的心。
破裂的黑色盔甲上染着血迹,尽管狂兰已经伤痕累累,但此刻面对Saber,依然凶威不减。
锵锵锵!
剑刃交击,空气发出一阵哀鸣声,两把由湖中精灵打造的宝剑不断地碰撞着。
狂兰展现出了最强圆桌骑士的强悍战斗力,精湛的武艺,高超的剑术,一套如潮水一样密集的猛攻打得呆毛王节节败退,没有还手之力。
呆毛王没有战意,加上手腕受伤,只能勉强支撑着不败。
但是很快,当狂兰一剑逼退Saber后,整个人就如同死机了一样,呆立在原地。
老虫子肉身被摧毁了,无人提供魔力,现在似乎连契约都已经中断了。
狂兰的魔力耗光了,即将退场。
这时,他浑身的黑色雾气渐渐收拢,那套漆黑的铠甲终于露出了细部线条和真正的外观。
那是一套不走奢华又不过度刚猛,机能美与豪奢兼顾的完美铠甲。
细致的造型,华美的外观,甲胄的轮廓线条硬朗而流畅,阳刚不乏精巧,就连铠甲上的无数伤痕都像是过往荣誉的印记,诉说着骑士无数战功。
咔~
兰斯洛特突然伸手摘下了覆盖在脸上的面具,这位即将消失的湖上骑士,终于露出了真容。
第二十五章:强大的英雄王
当年的“骑士之花”,如今己经面目全非。
过去曾让许多贵妇眼热不已的端正外貌完全消失了,他现在的相貌形同恶鬼,脸颊因为长年的憎恨和怨气而凹陷。
一对眼睛释放出涛涛恨意,一张在无尽的诅咒之海中迷失了一切的面貌。
“不!不会这样!”
故友竟沦落至此,Saber心如刀割,她忍不住悲呼一声,膝盖仿佛丧失力气,低下头直接跪倒在他面前。
总有一天,你会连做为一名英雄最根本的骄傲都失去。
曾几何时,有个人用这段话告诫她。
这时,由于契约彻底中断了,狂化失去了效果,兰斯洛特眼神中的癫狂之色褪去,目光渐渐恢复了清明。
“抱歉了,陛下,让您看到了这样的我。”
无比熟悉的声音传来,呆毛王抬头一看,湖上骑士的眼神一如往日,有如平静无波的湖水般温和沉稳。
呆毛王不禁潸然泪下,她无比愧疚的说:
“一切都毁灭了,都是我的错,才会让大家……”
兰斯洛特即将消失,他打断了王的忏悔:
“这与您无关,我很希望能接受您的亲手制裁,希望您以自身的愤怒来审判我的罪孽,这只有样我才能够赎罪……”
这个回答多少令阿尔托莉雅有些意外。
这其实就是狂兰降临的真正原因,不过因为老虫子召唤时添加的两段狂化咒语,他完全失去了理智,表现出来的,就是恨不得杀掉Saber。
只能说意外无处不在。
还没等呆毛王说什么,某人强势中断了他们之间的交流。
吉尔伽美什冷冷地注视着不远处的Saber和兰斯洛特,同时放出宝库的收藏,那凛然的杀机惊醒了这对君臣。
原本英雄王对Saber产生兴趣是在王者酒宴的时候,此时的他对于伪王和伪王的臣子,自然没有半点好感。
刀枪剑戟……五十把造型各异的兵器流转着慑人的寒光,如同满天星斗一样在空中展开,齐齐对准了他们。
Saber脸色一变,立刻站了起来,双手握住那把无形之剑,挡在了失去行动力的兰斯洛特之前。
“陛下,撤退吧,没必要了。”形体一阵虚幻,湖上骑士急忙劝说道。
“不可能,哪怕你只能存在一分钟,一秒钟,我也不想看着你被击杀。”Saber脸色坚毅,毫不畏惧的和英雄王对峙。
兰斯洛特即感动又心急,同时不免有些叹息。
他所侍奉的国王实在太过完美,是一名无可挑剔的英雄人物,她总是这样犹如圣人一样严格要求自己。
这对于一个少女而言,会不会太过沉重了?
………
局势突然就变成了这样,一旁的爱丽丝菲尔不免焦急了起来,她拿着对讲机说道:
“切嗣,Saber要和英雄王交手了,但她的手腕受了伤,恐怕……”
“她是应该撤退了,这是一场毫无意义的战斗,骑士王小姑娘,还是过于天真了,必要时刻我会使用令咒带走她。”
暗处某个房屋的三楼上,卫宫切嗣拿着一把walther
wa2000半自动狙击枪,瞄准了英雄王身边的远坂时臣。
眼下不是开枪的好时机,不过有机会的话,他不介意趁英雄王注意力集中在Saber身上的时候,开上一枪。
…………
天台上,一直在暗中观察的雷恩眉头一皱,Saber确实过于正直或者说迂腐了一些。
兰斯洛特没了御主,即将退场,但就算是这样,她还是不肯放弃他,哪怕他下一秒就可能消失。
“龙之介,你先回去吧,我要过去收尾了。”雷恩吩咐了一句。
他还想要拿到咖喱棒呢,为了避免Saber当场扑街,他只好提前去收尾了。
而且,老虫子可没那么容易就嗝屁了。
雨生龙之介点点头,转身下楼了,反正有视野共享,他在哪都不会错过好戏。
…………
咻咻咻!
炫目的金色漩涡之中,一把把宝具飞射而出,庞大的魔力震荡着大气,宝具如流星雨一样划破了黑夜。
爆炸燃起火光,黑烟滚滚,地面裂开一道道缝隙,宝具砸下时的巨大的冲击力更是卷起了无数的尘埃。
轰鸣声不断,开到了50门以上的王之财宝已经不是单纯的武艺可以抵挡的了。
Saber很快就受伤了,鲜血顺着铠甲破裂的地方流出,兰斯洛特已经消失了,成为了第一个被淘汰的从者。
但英雄王并不打算放过Saber。
吉尔伽美什如此强势的表现,也让远坂时臣醒悟了过来,他终于发现自己之前的策略有点过于保守了。
其实以英雄王的实力,真没必要那么顾虑重重,因此,时臣这次没有收手的意思。
既然都已经淘汰掉了Berserker,在这趁Saber的手腕受伤,彻底解决掉她也好。
铛!
火星四溅,精准地击飞了一把来袭的大戟后,Saber的手臂一阵发麻,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她碧绿的眸子盯着那满天的金色漩涡,终于露出了一丝无奈之色,一排宝具刚刚射出,很快又冒出了一批。
里面的宝具就仿佛无穷无尽一样,最古之王的能力,未免过于无赖了一些。
她的左腕被黄蔷薇割伤了肌腱,不仅令她的剑法有了破绽,还无法释放光炮,连她自己都不得不承认,这样的状态不是英雄王的对手。
“擅自称王的杂修,用你的死亡来取悦本王吧!”
英雄王立于铁艺门旁的一根石柱上,那对火红的瞳孔俯视着已经快支撑不住的Saber,露出一丝暴虐的笑容。
他今天还算尽兴,击败了那条狂犬,又即将制裁面前的伪王,时臣也不啰嗦,很识趣的由他尽情发挥。
再次听到那侮辱性的词汇,Saber眼中闪过一缕怒色,没人喜欢被称作杂种。
她真的很讨厌英雄王,但输出没法靠吼,愤怒也不会转化为力量。
嗤!
一把锋利的宝剑擦过她的肩膀,血花随之绽放,Saber后退几步,忍不住喘息了几下,握剑的手一直在抖。
一个剑之从者拿不稳剑,基本意味着已经穷途末路。
刺耳的破风声再次响起,一把把灿然生辉宝具划破夜空,携带着无尽锋芒,毫不留情的继续投射过来!
Saber见状,也不由得有点绝望。
第二十六章:混战
‘不,我不能如此的软弱。’
深吸一口气,Saber立刻祛除了心中的负面情绪,眼神再次坚毅起来,整个人变得犹如一把出鞘的利剑。
炽热的战意在心中重燃,她不再畏惧强敌,纵横沙场的精妙剑术重新施展出来,一招一式几乎无缝衔接。
娇小的身影始终屹立不倒,大开大合的剑技击飞了如狂风暴雨般袭来的宝具。
她绝不会后悔刚刚的选择,就算再来一次,她也要守护到他消失为止!
尽管少女奋力搏杀,不屈不饶,但体力的消耗却是实实在在的,特别是左手开始发麻,有些使不上劲。
铛!
火花一闪,Saber正挥剑挑飞了一把斧头,左手肌腱却传来一阵疼痛,那势大力沉的冲击力令她身体踉跄了一下。
行云流水般的剑术招式微微一滞,不免露出了防御的空档,几把刀剑瞬间穿梭而来,雪亮的锋刃刺向了她。
Saber脸色一变,电光火石间,一道穿着草绿色战衣的修长身影犹如鬼魅般冲了过来。
唰──唰!
两道刃光闪电般划过夜空,瞬间扫飞了几把来袭宝具,呆毛王不由得微微一愣,凝目看向身侧。
“Saber,这样很难看哦,你的剑术如此拙劣的话,可是有辱骑士王的威名啊。”
一头随意翘起的长发一古脑儿向后抹平,相貌端正的迪卢木多冲她洒然一笑。
呆毛王有些错愕,诧异地问道:“Lancer,你为什么要来帮我……”
“别误会,Saber,你的脑袋可是点缀我长枪的勋章。”容貌俊俏到近乎罪恶的美男子逐渐收敛笑意,然后望着对面神威赫赫的最古之王,“英雄王,我也想领教一下你的实力。”
“蝼蚁数量再多也是蝼蚁,杂修们,一起上吧,本王赐予你们死亡!”
轻蔑的一笑,英雄王血红色眸子中充满了不屑,睥睨着面前的两位骑士。
“啊啦啦啦啦……最古之王,我也很想见识一下你的能耐,可否赐教!”
一阵豪迈的笑声响起,两只健壮公牛践踏着无数紫雷青电,拉着一架古朴的车辇从空中奔驰而来。
征服王威风凛凛立于车架上,灼灼如炬的锐利眼神注视着吉尔伽美什。
时臣脸色微变,不由得心生退意,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不想被围攻。
但最古之王毫无惧色,双手抱胸,脸上一片冷酷无情,他用行动回应了诸位英雄的挑战。
虚空一阵扭曲,英雄王的王之财宝直接开到了80门,背后的金色漩涡闪耀着,犹如一片滔滔光海一样照彻四方。
刺目的金光,澎湃的魔力,一把把从漩涡中钻出的宝具震动了众英雄的心神。
“这……有点夸张了。”迪卢木多眼中闪过一丝震撼,下意识抓紧了手中的双枪。
Saber同样瞠目结舌,用力握住了隐形的圣剑,尽管心中厌恶吉尔伽美什,却也不得不承认对方的强大。
“哈哈,不愧是最古老的王者,果然厉害啊。”大帝咧嘴一笑,拔出了腰间的配剑。
征服王最先回过神来,从青铜铠甲中伸出的裸露上臂抓住佩剑,驾驭这神威车轮,率先从空中发动了冲锋!
“笨蛋笨蛋!别过去啊,我们干嘛要来这凑热闹……”车架上的韦伯拍打着Rider的大腿,惊恐的望着那片金色漩涡。
在他看来,这样鲁莽的冲上去就是在找死。
大帝抬起轮廓线条深邃的脸庞,眼眸绽放出精光,那如同燃烧烈焰般火红的发须随风舞动,他高呼道:
“英雄王固然强大,但我身为霸军之主,岂能后退!哈哈,有什么比和最古之王一较高下更令人热血沸腾的事吗?!”
他一甩以豪华绣饰滚边的厚重鲜红色披风,挥舞着大剑,毫不客气地杀向了英雄王。
Saber和Lancer对视一眼,各自手持兵刃,一左一右在地面上奔驰起来,包抄了英雄王。
英雄王冷哼一声,把背后的璀璨金环分成了三个方向,一把把灿然的宝具呼啸着撕扯开大气,扫射向众人。
砰砰砰!
轰鸣声不断,宝具如流星雨一样砸落,激荡起无数火焰和尘土,逼得试图突进的Saber和Lancer难以近身,或划破夜空,打退大帝的一次次冲锋。
英雄王以一敌三,依然不落下风,尽显丛者天花板的实力,不过另外三人也不是浪得虚名之辈,局面暂时僵持了起来。
………
间桐宅左侧方向,时臣布置的结界之外。
雷恩立于附近一栋三层小楼的屋檐上,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战局,刚刚狂兰退场的时候,他的支线任务2完成了。
『支线任务2(智谋):设计淘汰一位从者,最终所获武器的威力提高10%(1/1)。』
本次间桐宅的混战由他一手策划,时臣就是他安排过来的,显然系统认可了Berserker被淘汰了是由于他的设计。
“无铭,我已经照你说的做了。”间桐雁夜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气喘吁吁的说。
雷恩低头瞥了一眼雁夜,淡淡一笑:“放心,我会信守承诺的,你先找个地方躲藏一下,等我处理完私事,就带你去解决老虫子。”
雁夜点点头,闪身隐藏进了一处小树林中。
屋檐上,雷恩重新观察着战局,王之财宝的耗魔量不高,不怕打持久战,僵持下去,Saber他们会落入下风。
不过英雄王同样有弱点,因为远坂时臣就在战场中央,御主的存在也让他有所顾忌,现在他还不能失去御主。
当然,两边看似打得激烈,但双方都没有出杀手锏,乖离剑和王之军势都没有动用,依然只是一次试探。
不过,为了以后的计划,是时候出手打断这一次战斗了。
雷恩突然咧嘴一笑,投影出一把华丽的长弓,右手紧紧握住金属弓身。
然后伸出左手掌,汹涌的魔力透体而出,激荡起一阵旋风,蓝光闪耀着,一把尖塔状长剑缓缓凝聚成形。
细长的圆锥体剑身,银白色的外观,螺旋状向上攀升至剑尖的花纹,这是伪·螺旋剑。
挽弓,搭剑(箭)。
第二十七章:核弹剑仙(求推荐票)
月朗星稀,寒风呼啸。
屋檐上,雷恩锐利的眼神注视着战场中央,持剑为箭的左手将弓弦渐渐拉到了最大。
汹涌的魔力迅速注入伪·螺旋剑的剑身中,那凝聚起来庞大的能量激荡起劲风,令他的红色外套和白发随风狂舞。
运用幻想崩坏──伪·螺旋剑的内部构造开始损坏,里面积聚的庞大魔力很快变得极不稳定。
犹如火山爆发前夕,一股令人心悸的气息弥漫开来,银白色剑身周围的虚空中闪烁起无数细密的触手状电弧!
雷恩目光冰冷,还在往剑身里面疯狂塞入、压缩魔力,他自身的魔力非常充足,根本不怕消耗。
更何况他这几天还抽干了两片森林,储存了海量的魔力在封灵阵中。
直至螺旋剑内的恐怖气息沸腾起来,令他自己都感到心惊时,他才把剑尖对准战场中央,果断松开了捏住剑柄左手。
轰!
刺耳的音爆声炸响,离弦之剑撕开夜幕,震荡起澎湃的罡风,如一颗璀璨流星一样释放出辉光,惊雷般掠过长空!
剑尖轻易地撞碎了结界,倏忽远逝,迅速飞掠过上千米,伴随着大气的哀鸣声,转瞬之间便抵达了战场上方不远处。
拥有直感的Saber最先反应过来,不禁勃然色变,那可怕危机感令她寒毛倒竖。
她几乎是本能的,以最快的速度冲出战场,迅速跑到一旁的爱丽丝菲尔身前。
其他三位从者同样脸色大变,大帝急忙驾驶着神威车轮往高空爬升,刷子哥犹如鬼魅一般冲至一颗树下。
英雄王目光一凝,也顾不得装逼,一只手抓住远坂时臣的肩膀迅速后退,另一只手还从背后的金色漩涡中掏出了一把华丽的盾牌横在身前。
砰!
伪·螺旋剑似一抹流光一样轰然坠地,地面迅速裂开一道道狰狞的大沟壑。
巨大的冲击力瞬间激荡起无数的砖石泥块,那庞大的能量疯狂释放出来,刹那间席卷天地,周围几百米顿时亮如白昼!
Saber立刻搂住爱丽丝菲尔的腰,魔力从她脚尖透体而出,推动她们向外飞奔。
迪卢木多神情紧绷,拽住树下的肯主任,二话不说纵身扑到了不远处的土坡后。
哞哞~
两头神牛发出一阵阵闷吼,踏着雷霆,拉扯着神威车轮全速往斜上方爬升。
轰隆!
爆炸声响彻云霄,地动山摇,一个耀眼的能量光球迅速膨胀,砖石、花草树木、泥土……一切都被吞噬殆尽。
恐怖的爆炸还远未结束,随之而来是一股如汪洋海啸般的能量冲击。
无穷的光和热释放出来,横扫了周围的一切,地面上的事物顷刻间就化为了灰烬,一朵巨大的蘑菇云缓缓抬升。
“咳咳……Ri…Rider...这这……是谁干的?”
神威车轮上,韦伯一脸惊恐,连说话都有点结巴了,升腾的黑烟呛得他很难受。
他死死地揪住大帝的红披风,浑身战战兢兢地看着下面的那片火海,整个间桐宅的建筑都被摧毁了。
大帝目光如炬,注视着下方滚滚的黑烟和红莲似的火光,表情有点凝重。
他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声音十分沉稳的说道:
“很好猜不是吗?Berserker已经被淘汰了,除去在场的四位,就只剩下了Caster和Assassin。”
他伸手摸了摸自家御主的小脑袋,片刻后又恢复了笑容。
韦伯感受着头顶那只沉稳有力的手掌传来的结实触感,渐渐平复了情绪。
“不可能是Assassin,那就一定是无铭,天啊,他到底干了什么?”韦伯难掩惊讶之色,询问道。
大帝突然呵呵一笑,目光扫视着四方,试图寻找什么,但是最终一无所获。
过了一会儿,硝烟渐渐散去,露出了凹陷出一个深坑的大地,零星的火焰还在燃烧,甚至有不少岩浆似的液体。
“咳咳……咳咳。”
大坑外,时臣被烟雾熏得咳嗽了几下,他的红西装和头发都被烫得有些卷曲。
目光中还残留着一些惊骇,他平复了一下情绪后,润了润干涩的嗓子询问道:
“众王之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时臣和英雄王两人离爆炸中心最近,要不是吉尔伽美什护住了时臣,他无法全身而退。
感受着空气中扑面而来的热浪,英雄王嘴角微微上扬,饶有兴致的说:
“是那个Caster做的,包括今晚的这个局……真是有趣,本王现在倒是想见一见他……”
他其实可以试着用宝具拦截那个箭矢,但英雄王知道那样做没用,察觉时已经离得太近了。
那枚特殊的箭矢经过了某种处理,即将解体,一定会炸开,破坏周围的一切,威力之大就算是他也不能无视。
时臣沉默不语,他对Caster可没什么好感,对方好几次破坏了他的计划。
不过关于小樱的遭遇,他多少有点庆幸自己知道了这件事,尽管他不会因此感激Caster。
…………
另一侧,肯主任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脸色颇为难看的注视前方那片废墟。
热气还在蒸腾着,空气中残留的恐怖高温令那里的光线都有些扭曲,方圆三四百米全部化为了赤地焦土。
“Lancer,那个Caster近战水平如何?”肯尼斯的表情阴晴不定。
某些从者的破坏力有点出乎了他的预料,光凭“月灵髓液”的话,要抵挡这种程度的爆炸余波还是太勉强了。
哪怕不在战场中央,也很危险。
迪卢木多回忆了码头区时无铭展露的身手,表情严肃的说道:“武艺高强,绝非等闲。”
肯主任闻言眉头紧皱,今晚哈桑也出动了,真正没有正面亮相的从者就只有无铭,推测出是他在搞事情并不难。
他同时察觉到了Caster的难缠,远攻和近战,都很强大,加上心机手段,绝对是个劲敌。
肯主任瞥了一眼迪卢木多,心中多少有点失望,这次圣杯战争中的强者太多了,他召唤出的从者似乎并不出彩。
………
“爱丽丝菲尔,你没事吧?”Saber放下她,一脸担忧的问道。
爱丽丝菲尔脸色有点苍白,额头冒着冷汗,她表情虚弱地笑了笑:“我没事,只是刚刚被晃得有点难受。”
“Caster那个家伙,真是乱来。”Saber眉毛一挑,有点气愤的说道。
第二十八章:玛奇里·佐尔根
想起刚才那阵惊天动地的爆炸,爱丽丝菲尔也心有余悸,这种破坏力确实太可怕了。
不过她的状态不好和受到惊吓无关,Berserker被淘汰后,她体内的小圣杯就开始工作了。
它负责收集和暂时储存那些死去从者的灵魂直至圣杯最终降临。
而作为小圣杯外壳的爱丽丝菲尔自然要承受不小的负荷,随着被淘汰的从者越来越多,她迟早会死去,变成小圣杯。
“Saber,我们先回去吧,不管怎么说,因为Caster的干预,本次的战斗就停止了。”
爱丽丝菲尔喘了几口气后,气色渐渐恢复了原样,目前只有一个从者被淘汰了,她暂时还能支撑得住。
Saber点点头,几位从者都因爆炸而分散了,自然很难再聚集起来,而且经过这一打岔,众人已经没了干架的心情。
呆毛王把爱丽丝菲尔搀扶起来,坐上了一辆梅赛德斯奔驰,车子向着郊外的城堡开去。
“今晚的战斗应该是Caster策划的吧,那他的目的是什么?”爱丽丝菲尔一边驾驶着车辆,一边询问着Saber。
她依然无法理清头绪,不仅是她,其他御主和从者同样是一头雾水。
雷恩参加第四次圣杯战争的目的根本不是为了那所谓的“万能许愿机”,故此在很多人看来,他的行为有些莫名其妙。
甚至远坂时臣和肯主任他们几个,已经把他认定为了一个麻烦的搅局者,是个不稳定的因素。
Saber同样搞不清无铭想做什么,不过她多少对他有点气愤:
“我不知道,不过下次见面,我一定问清楚,他为什么要策划今晚的事!”
兰斯洛特是因英雄王而退场,Saber自然将大部分仇恨集中在了吉尔伽美什身上,不过也有少部分针对雷恩。
………
如此巨大的爆炸,在附近一带的建筑中甚至能感受到震动,加上间桐宅被夷为平地,惊动了周围的很多人。
从者和御主们离开后,圣堂教会的人很快接管了现场。
监督者言峰璃正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把那些来看热闹的市民打发走,明天估计还要找个借口搪塞那些记者。
不出意外,又是瓦斯爆炸背锅。
“喂,无铭,那里有很多人,我们要怎么去那片废物中寻找脏砚藏在哪?”
旁边的一片小树林中,间桐雁夜注视着沦为废墟的间桐宅,眉头紧皱。
雷恩在附近的屋檐上感应了一下,然后跳了下来,嘴角微微上扬:
“雁夜,谁告诉你,老虫子的本体就一定会藏在间桐宅的地下虫室中,而不是别的地方?”
“不在那里?”间桐雁夜一脸诧异。
他一直认为老虫子被埋在了那片废墟底下,还有点担心找不到他了。
“应该说不愧是活了500年老魔术师,真是深谙苟着才能续命的道理。”雷恩揶揄了一句。
他向雁夜招招手,带着一脸懵逼雁夜朝深山町的另一边走去,走了一段路后,来到了一栋普通的二层小楼前。
“脏砚就藏在这?”雁夜眉头一皱,这个地方根本不是间桐家的产业。
雷恩瞳孔中流转着诡异的蓝紫色光芒,点了点头,语气有几分感叹:
“正是因为毫无联系,所以才隐蔽啊,谁又能想到,间桐脏砚会把本体脑虫藏在一个普通上班族的体内?”
话音刚落,一枚枚璀璨的符文从他脚底流入地面,魔力涌动着,迅速勾勒出一层层结界包裹住了整个房屋。
屋内的沙发上,一个穿着花格子衫的男子正在悠哉游哉的看电视。
“啊!!”
突然,他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整个人噗通一声摔倒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他在地上疯狂的打滚,撞倒了一把椅子,桌上的一个陶瓷杯也啪嗒一声摔碎了。
然而最可怕还是他皮肤下的青筋扭曲着,肌肉在蠕动变形,体毛格头发也全部脱落,身体逐渐萎缩干瘪……
不久后,一个秃头驼背的矮个子老头站在了客厅中,他四肢如木乃伊般干瘦,眼窝深陷,浑身散发着腐朽的气息。
间桐脏砚晃了晃手臂,熟悉了一下新换的肉身。
他原来的肉体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经消亡了,在当前的肉体衰败或损耗后,他可以食用他人的肉体作为代替品“复活”。
而只要本体虫子的魂魄没有被击溃,他就能继续生存下去,但这样的魔术也有界限。
虽然只需一人份的肉,就能像黏土般做成喜欢的形象,可实际上还是会被魂魄的记录束缚,因此他一直都是老者的样子。
最糟糕的还是灵魂的衰老无法避免。
因此就算得到新鲜肉体也会在得到瞬间就开始腐败,因此必须定期更换,以前还好,只要替换过一次就能活动五十多年。
现在每隔几个月就需替换一次,时间越来越短,也意味着他濒临死亡。
“间桐脏砚,有朋友来访,请出来一见。”
一个清朗的声音突然传入耳畔,间桐脏砚不由得脸色微变,他刚将灵魂转移过来,还没来得及检查周围的情况。
当他感知到这栋房屋外布置了5层坚不可摧的结界后,脸色变得非常难看,同时不免有些惊慌。
和之前那具身体不一样,他的本体也藏在这具肉身上,一旦被毁掉……
躲也没有用,房门慢慢打开,间桐脏砚穿着显得有点宽大的衣服走了出来。
他深陷的眼窝注视着身穿红黑套装的雷恩,露出矍铄的精光:
“这位陌生的从者,Berserker被淘汰了,我手中也没有令咒了,为什么要追着我不放?”
“我应该称呼你为间桐脏砚呢?还是正义的伙伴──玛奇里·佐尔根。”雷恩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笑着反问道。
虽然有点难以想象,但老虫子曾经真是和卫宫少侠一样的人,他年轻时有一个梦想──消灭世间一切的恶。
也许是太久没听到这个称呼了,老虫子精神恍惚了一下,才低低笑了几声:
“你是谁,你应该不是古代的英灵吧,莫非你曾经认识我?”
“我其实是冯·霍恩海姆·帕拉塞尔苏斯,你信吗?”雷恩撇撇嘴,同样笑了几下。
第二十九章:死亡
听到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名字,间桐脏砚的目光充满了迷茫,片刻之后,过去那些模糊的记忆才涌上心头。
这一下,脏砚的身体不禁颤抖了起来,他失声训斥道:
“不,这不可能!你骗人,他不是这副模样!”
那些久远的记忆涌上心头后,令他的大脑混乱了起来,情绪变得很不稳定。
冯·霍恩海姆·帕拉塞尔苏斯,是十六世纪一位著名的炼金术士,生前是间桐脏砚的知己,他死后也的确成为了一位英灵。
雷恩大师表情严肃了起来,摇了摇头后,他大声质问道:
“佐尔根,人都是会变的,谁又能想到,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正义使者,会变成现在这种丑陋不堪的样子?”
“住口!你到底是谁,你想做什么?!”脏砚情绪激动了起来,表情变得十分狰狞。
他不想回忆过去的事,一点也不想!
雷恩目光冰冷,嗤笑一声:
“我是远坂永人,还记得吗?我们一同在冬木市把名为‘天之杯’的仪式构建了出来,你认为这只能借着这个仪式到达根源来实现理想。
为了亲眼目睹未来,你甚至不惜把自己的身体变成虫子以谋求延命,结果呢?这些都被你忘到了脑后吧……”
他说这么多废话也是迫不得已。
老虫子的生存能力不是一般的顽强,如果无法击溃他的执念,哪怕消灭了他的本体都不一定彻底消灭他。
HF线中,他的肉身被麻婆神父消灭,本体刻印虫被黑樱挖出来捏死,都这样了,脏砚仍旧可以苟延残喘!
小强都不配给他提鞋!
远坂永人?
又是一个熟悉的名字,又是一段久远的回忆,间桐脏砚的身体不可遏制地颤抖起来。
雷恩投影出一面镜子丢给了他,讥讽道:
“脏砚,好好看看你现在的丑陋模样吧,一个沦为了蛆虫,靠吞噬别人的血肉才能苟且偷生的吸血怪物!
哈哈,当初是谁一腔热血,口口声声说要废绝世间一切的恶!灭却人类所怀的业?!让所有人都能享受幸福……”
老虫子面容扭曲了起来,他用力捏碎镜子,不顾鲜血淋漓的手掌,目光死死地盯着雷恩,怒斥道:
“闭嘴!那种被囚禁在衰老腐朽身躯内,被无数蛆虫啃噬血肉骨骼,那种活生生糜烂掉的痛苦,你能想象吗?你能理解吗?!
死神的脚步一点一点的逼近,黑暗勒住了你的脖子,空气沉重到无法呼吸……或许下一秒你就再也不复存在,或许睡着了你就再也无法醒来,或许这就是你最后一次看到周围熟悉的景象……
哈哈,你彻底死去了!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你!你永远不会有机会感知到世界上的一切了。你被遗弃在垃圾堆里,在地下烂成了骨头渣子!一切存在的痕迹都成了历史的尘埃!”
老虫子嘶吼着,他被逼疯了,悠久的时间侵蚀了他的灵魂,让他的心灵意志扭曲得面目全非,最后只剩下“不想死”的执念。
人最基本的欲求──活着。
雷恩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佐尔根,那你应该还记得吧,曾经有人获得了你梦寐以求的永生。
她的知性、精神不老,她完全不会成长,她永远重复相同的一日,但她还是走出了城堡,最终步入了死亡。”
舔了一下干裂的嘴唇,脏砚缓缓低下了头,佝偻的身体哆嗦着没有吭声。
手中闪烁着微光,雷恩投影出了一个女人的画像,丢到了老虫子的身前:
“冬之圣女──羽斯缇萨·里姿莱希·冯·爱因兹贝伦。”
这个名字是如此的难忘,精神恍惚的脏砚很快就回想了起来,他沉默,一下跪倒在地上,凝视着画像上的女人。
纯白的礼服,一张太过美丽工整而像是人偶一样的脸,红宝石一样的红色瞳孔,在如白雪般闪耀的银色长发。
“她穿着圣洁的天之服,坐在荒野下进行了最后的仪式,消逝在光的另一端……”雷恩用飘渺的声音说出了这一段话。
脏砚的表情很奇怪,似哭似笑,他跪倒在地,把脑袋抵在画像上仿佛在逃避什么,身体颤抖着不言不语。
雷恩叹了口气,往后迈了几步退出结界,魔力旋风在他指间汹涌跳动。
蓝色电弧闪耀着,激起罡风,一把长长的圆锥体状银白色魔剑凝聚成形。
他将这把伪·螺旋剑递给了一旁的间桐雁夜,轻声说道:
“就由你丢进去吧,正好做个了结。”
这次他没有往伪·螺旋剑里注入太多的魔力,但要彻底摧毁一栋被结界层层密封的二层小楼,还是轻而易举。
伸手接过伪·螺旋剑,间桐雁夜的神色有点复杂,刚刚的谈话他全都听到了。
“老虫子……他真的是我们间桐家的祖先?一个活了500年之久的魔术师?”
“虽然听起来有点夸张,但事实如此,间桐家的魔术属性是水,具有吸收特性。
脏砚使用此特性,配合他的虫魔术,借由吸取他人的生命力来延续生命活到了现在。”
雁夜不再多问,看了跪倒在地上的脏砚最后一眼,把伪·螺旋剑丢了进去。
雷恩见状立刻抓住雁夜的肩膀,飞速后退,而结界内的脏砚并没有对此做出什么反应。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地动山摇,璀璨刺目的光芒中,结界咔嚓咔嚓浮现出一道道裂痕,最终彻底破碎。
一个赤红的火球迅速膨胀起来,在那极致的光和热中,间桐脏砚佝偻的身影逐渐扭曲、融化、缩小……最终化为了一抹灰烬。
那栋二层小楼也被摧毁殆尽,原地只留下一个焦黑的大坑和岩浆似的流体。
片刻后,待滚滚热浪散去。
雷恩带着雁夜重新走了过来,脏砚的身体和本体虫子都已经被彻底消灭,但灼热的空气中还残留着一股怨念。
“他死了吗?”雁夜轻声问道。
雷恩仔细的感知了一下,那股扭曲邪恶的执念有些涣散,由于之前被动摇过,一直无法重新凝聚起来。
在丧失了本体的支撑后,它终究不可避免的走向了消亡。
大概一刻钟后,便完全消逝了。
“嗯,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