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四五:亭亭玉立
“不是的,我知道爹这是为了我好,是我任性了。”
其实杨彬各方面条件来说都是极好的,而且六年都愿意等,还肯接受沈碧沁这样一个无权无势的庄户女儿做正妻,可谓是诚意十足了,只可惜,沈碧沁是个有感情洁癖的穿越人世,注定无法将就。
“不,丫头你要记住,你是爹和娘的千金宝贝,是绝对受不得委屈的。”
沈守义却是突然一脸严肃的看着沈碧沁说道,“以后不论什么情况你都要如此坚定自己的立场,不用委屈自己,记住,咱们家的所有人不论何时都会站在你这边。”
对于这个女儿他亏欠了太多,没有本事给她好的生活,但至少有一点他还是能够做到的,那就是从今往后保护好她,让她过上无忧幸福的生活。
沈守义早就已经做下了决定,不论这个女儿今后将会如何决定和选择,即便是惊世骇俗的事情,只要她能够开心,他都会坚定不移的支持她,决不让她受一丝的委屈。
“恩,谢谢爹。”
闻言,沈碧沁眼睛一热,再也忍不住直接扑进了沈守义的怀中,闻着沈守义身上阳光般干爽的气息,心中无比的安心。
她何其的幸运,前世所缺失的一·切能够在今世补全,而且还是世上最好最疼她的亲人,现在的她已经很知足了。
至于感情的事情,她已经不想要再去强求了,现在她才真正的明白,在这个时代想要找到一份真正独一无二感情是多么的难得。
如果日后真的有机会能够得到一份真挚的感情,她必定会好好珍惜,但如果此生注定孤独终老,那她也要让自己过得开心自在,只要能和家人在一起,她就是最幸福的人。
继杨员外之后,来沈碧沁家求亲的人家突然就多了起来,而且每个人的条件都极为不错,只是全都被沈家苛刻的要求给吓退了回去。
“爷爷,你这是做什么?千里和无极呢?”
慕容旭方才从外面回来,就看到冯老正在房间内翻箱倒柜的找东西,向来一丝不苟的老人,此时却将屋内给弄得一片狼藉,沈其远和沈致远两人则是没了踪影。
放下背上的弓箭,看着杂乱的屋子,慕容旭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头,便开始动手收拾起来。
“他们两个啊,今日有事儿就让他们先回去了。”
冯老一边找着东西,一边看着慕容旭唠叨道,“旭儿啊,你爹娘留下来的那个盒子你看到没有,奇怪了,分明就收在这儿了啊。”
“爷爷,你忘了么,去年的时候您就交给我保管了。”
无奈的摇了摇头,慕容旭这才回了自己的房间,再出来之时手中已经多了一个古朴却雕刻着极为精巧纹饰的小木匣。
“是了,看我这记性,诶,真是老咯,快给我。”冯老恍然的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便连忙伸手接过匣子。
“爷爷,你怎么突然想到要拿这匣子?”
慕容旭不解的看着冯老,里面都是爹娘生前留下的遗物,爷爷已经很久没有动它们了,如今怎么又想到要拿出来了。
“还不是为了你小子。”
冯老不满的瞪了慕容旭一眼,然后从里面拿出一个长条形的锦囊,看着手中的东西,眼中流露出一丝怀念之色。
“为了我?”
看着冯老手中的东西,慕容旭眉头锁的更紧了几分,“那是娘留下来的遗物,您拿出来做什么?”
“这个是我们冯家的规矩,留给长媳的。”
冯老一边说着一边喜滋滋的将木盒收好,然后从锦囊中将东西拿了出来递给慕容旭。
慕容旭接过一看,却是一支紫黑色的木簪,其上纹理细密清晰,通体黑亮坚硬,显得极为高贵典雅。
“这是?”慕容旭看着这簪子有些不解的问道。
“这只簪子是我冯家的祖传之物,是传给长媳的信物,只是到了我这儿,就生了你娘一个独女,这簪子自然也就传给她了。”
冯老眼中浮现怀念之色的说道,“今后自然也是要留给你媳妇的。”
“我的亲事没那么早,您如今拿出来做什么?”慕容旭眸光微闪的看着手中的木簪。
“什么叫做没这么早!”
一听这话,冯老就怒了,吹胡子瞪眼的看着慕容旭,“那丫头近来家里门槛都要被人给踩烂了,你说你怎么就还能如此无动于衷呢?”
“您这话什么意思?”闻言,慕容旭双眼微微一睁,转头看向了冯老。
“自然是去给你提亲啊,我担心再慢上几步,那丫头就要被人给抢走了!”冯老一脸的恨铁不成钢,都说皇帝不急太监,说的大概就是他如今的情况了吧。
“爷爷,现在还不是时候,不能去。”闻言,慕容旭眉头一皱,立刻摇头反对。
“啊?为何!”
冯老觉得自己都要急死了,可看着慕容旭一脸风轻云淡的样子,他又不得不耐下性子,因为他清楚,自己这孙子的脾气是没人能够左右的。
“此事我自有决断,爷爷不用管。”慕容旭没有多做解释,拿了簪子便兀自回了房间。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沈碧沁此时的想法,她根本就还没有做好接受新恋情的准备,因此现在不论是谁都绝对会被拒绝的,这个时候去提亲绝非明智之举。
更何况,从那日沈碧沁的态度他就已经感受出来了,沈碧沁对他并非没有感觉,他相信,只要再过一段时间的努力,她一定会接受自己的。
但,不是现在。
“诶,你这小子!”
看着眼前紧闭的房门,冯老一脸的无奈,最后也只能叹息一声,便收拾房间去了。
算了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况且这小子向来有主见,他这个老头子也就不去瞎掺和了。
无视门外冯老的唠叨,仰躺在床榻之上,慕容旭看着手中的发簪,唇角不由勾出一抹柔和的笑意。
这发簪想来她会喜欢的。
想着想着,慕容旭心中突然就升起了一股想要见沈碧沁的冲动,于是未做多想,便起身沐浴更衣,待将簪子于怀中收好,一个纵跃就从窗口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之中。
“哈~”
沈宅书房之中,沈碧沁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之后便合上了账簿,熄灯出了书房。
“姑娘,你是要休息了?”风吟方才给沈碧雪送完宵夜,刚要来给沈碧沁送,就见沈碧沁出书房了。
“恩,今日事情多了些,有些累了。”
沈碧沁微笑着点点头,“宵夜给我吧,我吃完就休息了,你也早点儿休息,天寒地冻的,莫要着凉了。”
“好的。”将托盘递给沈碧沁,风吟便微笑着退了下去。
“呼啦~”
沈碧沁正吃着宵夜,突然窗户就被推开了,剧烈的寒风直接熄灭了室内的烛火,只留满窗的月光投射在清冷的地面之上。
见到这情形,沈碧沁似乎想到了什么,整个人微微一僵,便瞪大眼睛缓缓转头看向了窗口。
果然,那道熟悉的绝世身影已经立在了窗边,衣袂飞扬,发如泼墨,修长清冷的身姿缥缈如仙,美得勾魂夺魄。
“咕咚…”
见着此情此景,沈碧沁忍不住狠狠咽了咽口水,吓的!
沈碧沁微微收了收拳头,心中暗暗叫苦,我的天呐,最近都没见到他,还以为他已经放过自己了,怎么这会儿又来了啊!
她好像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吧,怎么就惹上这货了呢!
呜呜呜,我们无冤无仇的,你能不缠着我么,虽然你颜值是很高,但总归人鬼殊途,就算不是鬼,那也是人妖殊途,你说,我哪里让您老看中了,我改还不成么!
难得见沈碧沁如此紧张的样子,不知道为何,慕容旭突然觉得一阵好笑,眸中闪过一抹为不可查的笑意,便靠在窗不动了。
他想看看沈碧沁接下去会是什么反应。
于是,漫长的寂静之中,沈碧沁便那样抬着勺子,僵着身子和慕容旭对望着,她其实在等着眼前这‘鬼’是不是会自己消失。
然而,她失望了。
沈碧沁觉得自己手酸的都发麻了,可眼前的‘鬼’还是没有消失,依旧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她。
此时此刻,沈碧沁当真是哭的心都有了,有些时候,安静的‘鬼’比活泼的‘鬼’更可怕啊!
“咳,呵呵…”
终于,沈碧沁忍不住了,僵着脸干笑了两声,然后指了指面前的宵夜,头脑有些短路的开口道,“你…饿不饿,一起吃?”
话刚说完,沈碧沁就后悔了,恨不得给自己两拳,她是傻了还是抽风了啊,居然邀请‘鬼’一起吃东西,而且,‘鬼’应该是不吃人类的东西吧!
呜呜呜…
沈碧沁内心一阵欲哭无泪,这‘鬼’会不会觉得她是在嘲讽他,然后直接发飙把她小命给结果了啊?
其实在确认这只‘鬼’的存在之前,她是不相信世界上有这种超现实东西存在的,可现在她却是不得不相信了。
因为他就那样亭亭玉立的站在你面前,不信都不行了!
二四六:又是一年
你问为啥说亭亭玉立?
恩,因为这只鬼好看的实在有些过分了,除了亭亭玉立,她想不到其它的词来形容了。
“恩。”
就在沈碧沁以为这只鬼或许会恼羞成怒要了她小命的时候,却见他居然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迈动脚步轻飘飘的走到了桌旁…
坐下了!
紧接着,在沈碧沁目瞪口呆中,眼前的‘鬼’慢条斯理拿起她吃过的碗,盛了宵夜就一口一口极为优雅的吃了起来。
沈碧沁不得不承认,这鬼吃东西的动作当真可以说是秀色可餐,赏心悦目,如果眼前的人不是鬼,沈碧沁大概会觉得,他本身其实比宵夜更可口。
然并卵,现在内心的恐惧情绪占了上风,于是,沈碧沁就这样僵着身体,瞪着一双大大的眼睛,静静看着眼前的‘鬼’吃东西,动都不敢动一下。
你说为何沈碧沁会坚信不疑的相信慕容旭是鬼,那还不是因为每次慕容旭来首先做的就是把烛火给熄了,在沈碧沁想来,如果是人,哪里需要熄灯的。
可沈碧沁哪里知道,慕容旭只是担心烛火投射的影子会暴露了他的存在而已。
于是,这当真是个美丽的误会。
沈碧沁从来没有觉得等待原来是一件如此痛苦的事情,好像过了半个世纪,眼前的‘鬼’才终于吃完东西缓缓放下了碗,然后又抬头看向了她。
“那个,你…你是有什么心愿未了么?”
过了会儿,沈碧沁终于壮着胆子,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
在沈碧沁想来,一只‘鬼’无缘无故缠着她又不要她的命,除了有事要她帮忙外,应该是没了别的可能了。
闻言,慕容旭眼中先是浮现短暂的茫然,但很快被了然所取代,紧接着唇角便勾起一抹难以抑制的弧度。
看着眼前这只‘鬼’的笑容,沈碧沁只觉得整个世界宛如在瞬间被点亮了一般,绚丽夺目,令人眩晕。
我的天呐,一只‘鬼’居然长得这么祸国殃民,不过也还好是只‘鬼’,这要是人,真不知道要祸害多少姑娘了。
“什么心愿,你都帮我完成么?”短暂的安静之后,眼前‘鬼’清透醇澈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听到这声音,沈碧沁身体忍不住微微颤抖了一下,被惊艳的。
真是要命,怎么一只‘鬼’的声音居然能够好听成这样啊!
“恩,只要我能办到。”沈碧沁小鸡啄米般快速点头,只要你能不再缠着我,我什么都答应你。
“好。”
接着,沈碧沁便见眼前的‘鬼’将手放入怀中,然后缓缓拿出一物递了过来。
“给我?”沈碧沁没急着去接,而是指了指自己确认道。
“嗯。”
“好吧。”
得到确认,沈碧沁只能伸手轻轻的接过东西,打开,却发现里面放着的是一支木簪。
今日正好是十六,接着明亮的月光,沈碧沁能清楚看清这簪子的样子。
通体紫黑滑亮的木簪,簪头为昂首凤头,白玉点睛,栩栩如生,闻着上面传来的淡淡香气,沈碧沁便判断出,这簪子是由上好的紫檀木制成。
紫檀木,数百年方可成材,数量极少,可谓寸檀寸金,从这簪子的成色便可看出是历时久远的古物,绝对是一件千金难求的宝贝。
确认了东西之后,沈碧沁再次看向眼前的‘鬼’问道,“这应该是女子的发簪,说吧,要我帮你转交给谁?”
“非也。”
岂料,眼前的‘鬼’居然摇了摇头,寒星般的眸中清辉流转,定定看向她道,“这是给你的。”
“给…给我的?为什么?”
这下子轮到沈碧沁迷茫了,这么贵重的东西居然是给她的,他们应该不熟吧!
额…好像也不对,严格说起来似乎也挺熟,都认识好几个月了,而且还同床共枕…
啊!!!
打住打住!
沈碧沁猛的摇头止住自己的胡思乱想,暗暗想到,就算认识时间不短,但她们基本没沟通啊,还是不熟的好么!
至…至少还没熟悉到送如此贵重礼物的程度吧,再说了,无功不受禄啊,她可不敢随便收一只‘鬼’的东西。
“你说的,什么心愿都能帮我。”
沈碧沁话音方落,眼前的‘鬼’忽的笑了,那笑容比之月光还要冷艳清绝,“正好,我还差一个夫人。”
闻言,沈碧沁双眼猛然一瞪,看着手中的簪子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嘴巴张得老大,好半晌才声音有些颤抖的道:“所…所以…这…”
“恩,定情信物。”
“嘣…”
这句话让沈碧沁脑海中的最后一根线彻底崩断了。
“你既收下它,从今往后便是我的夫人了。”眼前的‘鬼’面容再次恢复清冷,可是眸中却蕴含着缱绻柔情。
说完,眼前的‘鬼’突然就凑上前来,在兰香浮动间于她眉心落下一个冰凉的轻吻,紧接着轻轻将她拥入怀中,朱唇凑近她的耳边低语道,“我已经做下了印记,夫人可别妄图始乱终弃,否则天涯海角,我都会找到你的。”
说完,没等沈碧沁回神,便跳出窗外,犹如来时那般,悄然无息的消失在苍茫夜色之中。
室内再次恢复了平静,烛火也在刹那间自行燃起,一切都没有变化,只是手中微凉坚硬的触感在告诉沈碧沁,刚才发生的一切并不是幻觉!
“完了…”
面对这样一个绝世美男子热情的以身相许,沈碧沁是一点儿艳遇的惊喜都没有,有的只有惊悚加惊悚。
此时的沈碧沁只有一个念头,她是不是要去找个道士亦或是和尚之类的来家里驱驱邪啊?她这是什么人品啊,居然被‘鬼’给看上了,怎么办啊,她应该怎么办啊!
看着手中于烛火之下越发显得精致典雅的发簪,沈碧沁真的很想直接对着窗口就扔出去,可是那句‘始乱终弃’却不知为何一直盘旋在她脑海之中。
最后,沈碧沁只能低下头,认命的将簪子小心收进了梳妆台的柜子里。
心中默默叹了口气,诶…算了,那‘鬼’好像只说了看上她,也没说要带她走,应…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的吧…
抬头四十五度仰望天空,感觉今夜要失眠了。
自打木簪定情事件之后,那只‘鬼’似乎是心愿了解一般没有再出现,世界也跟着恢复了平静,随着沈碧沁心境的逐渐放松,又是一年的除夕,悄然到来了。
“噼里啪啦…”
伴随着热闹的爆竹声,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团圆过节,冬日冷冽的寒气在这一天似乎都被这欢喜的笑意给冲散殆尽,世界变得温暖如春。
沈宅的天井之中也是格外的热闹。
沈家所有人都围坐在一起,沈大武一家也一起来了。
众人一起互相敬酒,酒过三巡,沈大武突然站起来,摸着后脑勺一脸憨笑的看着众人,可是却久久说不出话来。
“大姐夫,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你到倒是说呀。”沈碧沁几人一脸焦急的催促道。
“这个,是喜事儿。”
沈大武一脸掩饰不住的笑意拉着沈碧玉变得愈发圆润的手说道,“玉儿怀孕了,三个月了。”
第一次怀孕的人前三个月基本是不显怀的,因此众人一开始除了觉得沈碧玉丰腴了一些,却是没有往那方向,此时一听,全都露出了惊喜之色。
“这…这是真的啊!”
最激动的莫过于沈林氏了,一下子就从位置上站起来快步走到沈碧玉身边,拉着她的手上下不停的打量着,“这是要当娘了啊,真好呀,真是好呀,我这是要当外婆了,真是太好了!”
“你这孩子也真是的,这么大的事儿怎么都不显山不露水的,早些说,我们也好早些给你送补品过去养身子啊。”
沈守义有些责备的说着,可那语气却明显是满满的喜悦。
“俺…俺就想着等胎位稳了再说。”
看着众人关心的眼神,沈碧玉一颗暖洋洋的,如果是在主宅之中,情况只怕会完全不同的吧。
“就是,这头三个月是不能说的,你不懂就别瞎说。”
这头三个月孩子是最脆弱啊,为了不出现空欢喜的情况,一般都是等孩子满三月之后才公布喜讯的。
“大姐,你既然怀孕了,以后还要照顾赵奶奶就不方便了,要不还是搬回来住吧。”
那边沈碧沁也上来一脸笑意的说道,“赵奶奶也是,你们都过来,风吟花颂还有护院都在,有什么事情也方便照应着呀。”
“不错,沁儿说的对,搬回来,婶子,你就搬回来吧。”沈林氏一听,立刻赞成的连连点头。
“这…这怎么好意思。”
沈赵氏也是心动,沈大武要去铺子,家里就她一个老婆子也实在照顾不过来,可这已经搬出去了,再回来总觉得怪不好意思的。
“有啥不好意思的。”
闻言,沈守义立刻正色道,“玉儿是我闺女,闺女回娘家养胎谁敢说啥,沁儿说的没错,明日就搬回来,这第一胎可得仔细着才成。”
“是啊婶子,我们之间都什么关系了,你这样可就见外了。”沈林氏温柔的对沈赵氏劝说道。
二四七:天黑请闭眼
“这样…好,那就搬回来,仲诚啊,这可是真是谢谢你们了。”沈赵氏心下也是一片温暖,不再推辞的应了下来。
“婶子,咱们现在可是亲家,比一家人还亲,何况还是照顾自己的闺女,说啥谢不谢的。”
沈林氏笑着拍了拍沈赵氏的手,然后看着沈碧玉慈和的说道,“回来之后娘天天给你做好吃的,这第一胎对女子来说可是极其重要的,金贵着呢。”
“多谢娘。”沈碧玉心中几乎暖成了一滩水,红着眼睛扑进了沈林氏的怀里。
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可这在二叔家却完全不同,自从她出嫁之后,二叔对她的关心一点儿都没有减少,反而还让她觉得自己更加的娇贵了。
她何其幸运,她真的好感谢上苍让她能够来到二叔家。
“傻孩子,咋就哭了呢,这怀着孩子可不能哭。”
轻轻为沈碧玉擦去眼角的泪水,沈林氏才重新拉着沈碧玉坐下,“这怀着身子容易累,别站着了,快坐下,快坐下。”
“对了,玉儿,此事你可告知主宅的那位了?”待众人重新落座,沈守义突然看着沈碧玉问道。
“没…没有。”
闻言,沈碧玉微微一顿,神色黯然的低下了头。
“嗯,那人虽是个拎不清的,但好歹也生养了你,你这怀了第一个孩子,还是告知她一声比较好。”沈守义沉思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开口劝到。
“嗯。”
沈碧玉稍稍犹豫,还是点了点头,“俺知道了,谢谢爹。”
沈李氏虽然是个没主见的,但以前对沈碧玉的确不错,因此沈碧玉心中还是想着她的,只是碍于过继,加上害怕给沈守义一家人惹麻烦,这才一直克制的不去关注沈李氏,如今沈守义既然开口了,她心中自然是欢喜的。
以前不懂,到如今自己怀孕之后她才明白,不论沈李氏后来对她如何嫌弃,至少在她出生之前,沈李氏也绝对是期待过的。
这样,就足够了。
“对了姑娘,我听说,那个沈金梅已经生了,是个儿子。”
此时风吟突然看着沈碧沁说道,“而且被扶正了,如今已经是县丞夫人了。”
“这个沈金梅的运道也是真心不错。”闻言,林博文率先感慨的开口道。
“的确。”众人闻言尽皆点头。
虽然沈金梅一开始只是个妾室,但如今扶正了就是正妻,加上有儿子傍身,以后的日子只要不出现意外,定然能够过得风生水起。
团圆的日子就是一家人坐在一起聊家常,沈家如今人口众人,众人挑一个话题,倒是都聊得很开心。
等吃过团圆饭,众人继续坐在天井中,一边消食一边聊天。
“奇怪了,今年那些臭小子怎么这般安静?”
喝了口茶水,沈守义皱着眉头疑惑的说道,“每年这个时候不都该把村子里给弄得鸡飞狗跳的么。”
“仲诚啊,这个你就不知道了。”
闻言,沈赵氏笑眯眯的说道,“自从林夫子来了咱们村啊,那些皮猴子变得可乖巧了,就算敢祸害也是去祸害别村的,哪里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哦。”
“是啊爹,俺之前去洗衣服的时候还听那些婶子说了,以前不听话的娃子,如今就怕外公这戒尺呢。”沈碧玉也轻笑着说道。
“哈哈哈,我就说嘛,还是岳父大人厉害,也只有您老人家能镇住他们了。”
闻言,沈守义忍不住开怀大笑起来,看来今年村里人可以过个好年了。
“你也别恭维我了,这些娃子野惯了,我也只能是祸水东引,没法让他们全都歇了心。”林博文摇头无奈的说道。
“不过是小娃子玩闹,无伤大雅,没关系的。”沈守义不在意的摆摆手。
“就怕他们不懂得分寸,万一弄出啥事儿来,可就不好了。”
林博文却没有沈守义那么乐观,毕竟沈守义是习惯了,而林博文一个读书人,行事总是比较谨慎。
“也是,那等明日我找时间和他们爹娘说下。”沈守义稍一思索,也觉得林博文说的有道理,赞同的点点头。
大人们聊的家常一般都很琐碎,沈碧沁几个孩子实在听得很无聊,几人眼看着都要打瞌睡了,最后还是沈碧沁先受不了,招呼大家一起玩儿游戏。
见沈碧沁他们离开几个大人也没异议,毕竟他们聊的事儿有些也不方便小孩子听,如今分开来也是正好。
因为沈碧玉和沈大武已经成亲,加上如今沈碧玉又怀有身孕,便也继续留下来和沈林氏他们说话,听取经验。
至于慕容旭,算是比较特殊的存在,虽然年纪看着不小,但因为还未成亲,便也和沈碧沁他们一起离开,几人坐到了另一张桌子,慕容旭很自然的就在沈碧沁的身边坐下。
“五妹,又要玩儿击鼓传花么?上次你唱的歌儿可好听了,我喜欢。”一听到游戏,沈其远立刻就想到沈碧沁唱的闽南歌,小脸上满是期待。
“想听可以啊,我会的还多着呢,但前提是你要赢了我才行啊。”闻言,沈碧沁挑了挑眉,一脸淡定的说道。
“好,那五妹你快说,玩儿什么游戏。”沈其远一脸的跃跃欲试。
“这是一种新的游戏,叫做…恩,天黑请闭眼。”沈碧沁一边说着,一边从手上的小木匣里拿出一些长方形的薄木片。
这个游戏也叫做‘杀人游戏’,是警察和杀手之间的对决游戏,其实就是一种推理游戏,很能锻炼一个人的口才和分析判断能力。
“天黑请闭眼?这是什么游戏,怎的从未听过?”
“是呀,不过听着名字倒是挺有趣的。”
“我咋觉得有些吓人呢。”
“…………”
闻言,众人全都疑惑的皱起了没有,就连慕容旭的眼中也闪过一抹好奇之色。
“这个游戏简单点儿说,就是捕快和杀手之间斗智斗勇的游戏。”
沈碧沁微笑着为众人说道,“如果杀手都被抓出来,那么就是捕快赢了,如果捕快都被杀了,那就是杀手赢了。”
“咦,这听着很好玩儿呀,我要玩儿!”沈其远一听,立刻欢呼着举手赞成。
“似乎挺有趣。”其他人也纷纷点头,表示愿意尝试。
“那好,我看看,我们有几个人?”
沈碧沁微说着开始数人头,“恩,二姐,三哥,四哥,小师叔,慕容哥哥,加上我才六个,人数不够呢。”
这个游戏的组成人员主要有法官,警察,杀手和平民,法官一人,而其他三类人的比例则是一比一比二,而且最少要九个人才比较好玩儿。
“姑娘,我们两个可不可以一起?”此时风吟花颂一脸期待的凑上来说道。
这个游戏好像很有趣的样子,而且能和姑娘一起玩儿游戏,这可是很难得的呢。
“恩,可以啊,这样一来就有八人了,还差一个。”沈碧沁想了想转头看向刘长福三人,“你们玩不玩?”
“刘大哥也去玩吧,俺们两个笨,玩不来。”闻言,周发财连忙摆手,顺便推了身边的刘长福一把。
“好,那就这么决定了,长福也来一起。”不等刘长福说话,沈碧沁便是一锤定音,做下了决定。
见众人都期待的看着自己,刘长福没法拒绝,只能点头应下,瞪了周发财一眼,便在位置上坐下。
“我现简单说一下游戏规则,至于怎么玩儿,等下玩一局下来,你们就会明白了。”沈碧沁说着将手中的薄木片拿了起来。
“五妹,这是什么东西啊?”看着那薄木片,沈其远一脸好奇的问道,“上面是似乎还有字和图案。”
“哦,这个叫做卡牌。”
沈碧沁想了想之后说道,“是用来玩儿游戏的道具,除此之后还能玩儿别的游戏,等以后有机会再教你们,它的作用可大着呢。”
沈碧沁这手中的卡牌其实就是前世的扑克牌,只是被她做了一些改动,其中的花样没有改变,但是阿拉伯数字和英文字母都被她给改成了汉字,毕竟是这个时代没有的东西,还是不要随便乱用的好。
做这牌的初衷沈碧沁是想用来玩儿斗地主的,可是人这么多,如果玩儿斗地主就要分开,那就是去了团圆的味道,因此沈碧沁便临时改了一下游戏。
“还能有其它的游戏啊,五妹可真厉害,以后一定要告诉我们!”闻言,沈其远立刻一脸向往的说道。
“好。”
沈碧沁很是爽快的点头,说着从扑克牌中取出两张一,两张十三和四张七将它们平放在桌面上。
“我们这个游戏是这样的,有一人是裁决官,两人是杀手,两人是捕快,剩下的四人则是平民,这里的牌,‘一’代表杀手,‘十三’代表捕快,‘七’则是代表平民,谁抽到什么牌,谁就扮演什么角色。”
“那裁决官由谁当任?”林震开口说问道。
“第一次玩儿你们都不熟悉,先由我当裁决官,等之后大家熟悉了,可以轮流来。”沈碧沁想了想之后说道。
“可以。”闻言,众人全都点头赞成。
二四八:谁是杀手
“之后也没什么好说的,需要玩儿一次才会明白,我们直接进入游戏。”
沈碧沁说着将桌上的牌混洗一遍后放到中间,“大家可以先抽牌,一人一张,记住自己的身份角色,等会儿我会说‘天黑请闭眼’,听到之后你们全都闭上眼睛,等到我让谁睁眼,你们再睁眼,明白了么?”
“好。”感觉好像很神秘的样子,众人齐齐点头,心中不由都有些小期待起来。
“好,现在游戏开始,‘天黑请闭眼’。”见众人都抽完牌,确认完毕,沈碧沁便下达了命令。
听到沈碧沁的话,众人全都齐齐闭上了眼睛。
“好,现在,杀手请睁眼。”待得众人都闭上眼睛,沈碧沁缓缓的说道。
等了一会儿,沈碧沁才看到林震和慕容旭两人缓缓睁开了眼睛。
一看到这情况,沈碧沁忍不住抽了抽嘴角,顿时有些同情在坐的众人了,两个智商最妖孽的人当杀手,这些人能不能活到最后,还真是悬呐。
现在就要看看当捕快的是谁了,希望结果不要太糟糕才好。
“请杀手互相认识。”
对两人微微点头,沈碧沁才对着两人继续道,“请杀手推选一人指定杀一人。”
听到沈碧沁的问话,慕容旭和林震两人对视一样,最后将目标锁定了刘长福。
见此,沈碧沁在心中默默感叹,两人果然厉害,知道要先剪除最有威胁的那个。
“好,杀手请闭眼。”沈碧沁对着两人点点头,然后继续说道,“捕快请睁眼。”
睁眼的一人是风吟,一人赫然就是刘长福。
见着此情此景,沈碧沁不知为何,内心突然涌现一股怪异的情绪,刘长福是相当明显的目标,但是如果对象是风吟的话,也许还是很有希望的。
“捕快请互相确认。”
等两人确认好,沈碧沁才接着说道,“捕快能询问确认一人的身份,我会给予答案。”
闻言,刘长福和风吟对视一眼,风吟微微点头,刘长福便将眼神扫向了身旁的林震。
“恩。”
沈碧沁微笑着微微点头,心中感叹,刘长福真是厉害,居然一开始就猜出一人了,想到他就坐在林震身侧,想来是察觉出什么了吧。
“好,现在捕快请闭眼。”
等两人闭上眼睛,沈碧沁才又接着说道,“天亮,所有人请睁眼。”
“这是怎么回事儿啊。”
作为平民的其它四人全都一脸的茫然,因为他们是里面唯一没有睁眼的,对一切都是一无所知。
“就如方才情况的一样,已经有人被杀手杀了,刘长福被杀,刘长福不是杀手,你可以说遗言。”
沈碧沁微笑着对刘长福说道,“你可以为众人指认一个你认为最有可能是杀人的人。”
“任何遗言都可以?”
刘长福有些诧异自己居然一开场就被杀了,但也只是微微惊讶了一下,便冷静了下来。
“是的,最好是给出对己方有价值的消息。”沈碧沁点头道。
“恩,我是捕快,其中一个杀手是林震,我方才确认了。”刘长福想了想,然后淡淡的说出了自己的提议。
听完,众人全都看向了林震,林震自己内心也是微微一震,他知道自己刚才定然是被察觉了,心中有些懊恼,第一次玩这游戏,情绪还是有些激动了,其实他可以做到不漏任何破绽的,下次一定要注意了。
“遗言完毕,刘长福退出本轮游戏。”
沈碧沁对刘长福露出一抹赞赏的笑意,便接着说道,“接下来是推选杀手的时间,从刘长福右侧的林震开始,你可以说出自己认为可能是杀手的人。”
“我认为…我认为杀手有可能是慕容旭,我刚才就听到了动静,好像是从他那里传出来的。”林震神色淡然的看着慕容旭说道。
闻言,沈碧沁心下一阵赞叹,林震知道自己肯定暴露的差不多了,如今这番举动是在用自己最大程度的掩护慕容旭。
这一手实在厉害,可谓置之死地而后生,如此一来,到时林震一旦被确认为杀手,慕容旭就基本安全了,反而很有可能得到众人的保护,因为大家肯定不会想到他们两人居然会这样演戏。
若非知道内情,沈碧沁定然不会相信他们这是第一次玩儿,不论是刘长福的回答亦或是林震的反应,都太出乎人意料了。
果然,不能小看古人的智商啊。
林震的右侧是沈碧雪,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卡牌,沈碧雪有些歉意的看着林震柔柔的说道,“我是平民,至于杀手,我也觉得是…是敦声。”
闻言,林震心中大呼自己实在是大意了,因为对沈碧雪太过放心,方才他当真是忘了防备沈碧雪,定然也是被沈碧雪察觉到了。
诶,这次真是自己连累了驭天了。
沈碧雪右侧是沈致远。
“我也是平民,至于谁是杀手,这才第一开始,加上我离的远,也不知道是不是小师叔。”
沈致远耸了耸肩,随即歉意的看着林震,“不过既然二姐都说了是小师叔,我也选小师叔了。”
这下林震看向沈碧雪的眼中都带上幽怨了。
沈致远的右侧是沈其远。
“我也是平民,我也认为杀手是小师叔。”
沈其远二话不说,一脸坚定的说道,“慕容大哥绝对不可能是杀手,我就坐在他身边,我是一点儿动静都未曾听到的。”
“我也是平民。”
慕容旭淡淡的说道,然后也看向林震,“敦声是杀手,我相信长福。”
说完,慕容旭眼角的余光无意间扫过风吟,如果没听错,方才说到捕快的时候,动静出在风吟那边。
慕容旭身边原本是沈碧沁,沈碧沁因当裁决官需要起来走动,那下一个便成了花颂。
“我…我也是平民,杀手…杀手我…我不知道。”
见众人都看向自己,花颂有些紧张的低着头说道,“不…不过杀手肯定不是慕容公子。”
因为不论是花颂还是沈其远,他们都在沈碧沁说到捕快时感觉到了来自慕容旭的轻微响动,慕容旭是在故布疑阵,但显然是起到作用了,而且效果十分明显。
花颂的话让众人心中对林震的狐疑越发的强烈起来。
花颂的下一人便是风吟。
“我…我也是平民,我也觉得杀手是二老爷。”
风吟犹豫了一下也看向了林震,刚刚她可是和刘长福一起亲眼见沈碧沁确认了林震的身份的。
“好了,现在大家都陈述完毕,原本还需要举手表决选出杀手的,可我看你们都认为是小师叔。”
沈碧沁说完看向林震,“既然如此,小师叔你在表决之前你有一次为自己辩驳的机会。”
“驭天其实才是杀手,我真的不是杀手,你们要相信我,不要相信他。”
林震握紧拳头有些焦急的说道,“虽然我有动静,但不能说明就是我的,杀手真的不是我。”
“好了,我再问一次,你们是否确定要让林震出局。”待林震说完,沈碧沁再次看着众人做最后的确认。
“这个…”
方才林震的话虽然说的极为真实,但众人在看到刘长福坚定的神色之后,最后还是点头确认了,“是!”
“好,林震出局,你可留遗言。”沈碧沁微笑着说道。
只要是被票决出局的人,不论平民和好人都是可以说遗言的。
“我真不是杀手,你们会后悔的。”林震做了一个哀伤的表情,便不再说话了。
一旁知道真相的风吟则是看得一脸惊愣,第一次知道二老爷演技原来这么好,就连她这个知情人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错杀好人了呢。
风吟尚且如此,其它人心中更是各种惴惴不安,没有公布林震是否为杀手,众人也无法确定,不过因为确认刘长福并不是杀手,众人依旧选择了相信刘长福的话。
“好,游戏继续,天黑请闭眼。”
见众人都准备好,沈碧沁再次开口,“杀手请睁眼,选出要杀的对象。”
这次慕容旭的视线在风吟脸上扫了扫之后,便转向了一旁的花颂。
见着慕容旭的样子,沈碧沁就知道慕容旭肯定已经知道风吟是另一个捕快了,心中暗暗腹诽,大叔可真腹黑,他这么做,该不会是想要杀光所有人吧。
“好,杀手请闭眼。”
平定了下内心的想法,沈碧沁便接着开口道,“捕快请睁眼,你可以询问一人的身份,我将给予回答。”
风吟有些怯弱的挣开眼睛,视线在众人身上扫视一圈之后,最终落在了沈致远的身上。
见此,沈碧沁微微摇了摇头,然后说道,“捕快请闭眼。”
风吟有些失望的闭上了眼睛,心中却很是紧张,慕容公子不是,三少爷不是,那么该不会是妹妹或者二姑娘吧?
此时的慕容旭在风吟心中已经自动被归类如好人的行列了。
“好,天亮请睁眼,花颂被杀。”沈碧沁看着花颂有些遗憾的道,“你可以留遗言。”
“啊,我就死了呀。”
闻言,花颂一脸失望的叫了一声,脸上满是掩饰不住的失落,哭丧着脸说道,“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平民,杀手,我不知道杀手是谁呀,感觉大家都是好人。”
“咳,留言完毕,花颂出局,现在接着讨论和表决一人出局。”
见花颂说不出什么有用的价值,沈碧沁只能无奈的摇头,继续待着众人玩游戏,“表决时请谨慎,如今就剩五人了。”
二四九:斗智斗勇
见被杀的人是花颂,风吟一双眉头紧紧的锁了起来,眼神直接飘向了沈碧雪,现在扣除解除嫌疑的三少爷外,就剩下慕容公子、四少爷和二小姐了,而慕容公子也已经排除嫌疑了,看了看,风吟觉得一直保持沉默的沈碧雪是最有嫌疑的。
“我觉得杀手很有可能是二小姐。”犹豫了一会儿,风吟看着沈碧雪说道。
“我真不是杀手,我是平民,风吟你真的猜错了。”
闻言,沈碧雪连忙摇头否认,然后看向沈致远道,“我觉得比较有可能是杀手的人是三弟,他刚才第一轮的回答很是模棱两可,让人觉得很可疑。”
其实这个沈碧雪还真是错怪沈致远了,一般来说,第一轮是最没有线索的,众人不知道如何选择是很正常的。
而听到沈碧雪的话,风吟却是面色一变,眼中露出着急的神色,而这反应正好全都落进了慕容旭的眼中,慕容旭眸光一闪,然后将目光投向了沈致远。
“到如今只剩五人,我们先稍稍总结一下。”
沈致远微微皱了皱眉头,然后看着沈其远说道,“第一轮中被杀的是长福,就说明他绝对不可能是杀手,杀手不会一开始就杀自己人,所以长福是捕快的可能性很大,因为捕快有确认杀手身份的机会,那么能够被捕快指认的人绝对就是杀手,所以小师叔是杀手无疑了。”
“是的,那照这么说来,我们五人中就还有一个捕快,一个杀手,三个平民。”
沈其远接着说道,“而被林震指认为杀手的慕容旭大哥就绝对不会是杀手了,因此杀手就在我们四人中间,慕容大哥,你觉得谁最有可能是杀手。”
“我是平民,那么你们四人中间就有一人是杀手,一人是捕快,两人是平民。”
慕容旭面不改色的淡定分析着,“我觉得千里比较有可能是杀手。”
闻言,风吟心中更加的着急了,怎么每个人都认为是三少爷呢,不是的,错了错了,三少爷不是杀手呀。
“好了,决断时间到,请各位投票表决。”见众人的意见都不同,沈碧沁适时出声道,“认为风吟是杀手的请举手。”
这次,风吟得了一票,却是沈致远给的。
“好,那么认为沈碧雪是杀手的请举手。”
风吟投了沈碧雪一票。
“好,认为沈致远是杀手的请举手。”
这次,沈碧雪、沈其远和慕容旭都投了一票。
“好,认为沈其远是杀手的,请举手。”
沈其远的票数却是零票。
“认为慕容旭是杀手的请举手。”
说道慕容旭的时候,沈碧沁内心不由就是一阵腹诽,这大叔果然够厉害够淡定啊,看着全都被成功误导而一票都没投给慕容旭的众人,沈碧沁只能在心中为众人默哀了。
没办法,谁让林震一开场就这么大手笔,不然以慕容旭强大的存在感,绝对会是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
其实沈碧沁很理解风吟的心情,警察每次确认的机会只有一次,相当宝贵,因此对于慕容旭这样一个已经被基本确认为好人的人,风吟自然不会将这机会浪费在他身上,也就因为这样,错过了一个确认凶手的大好机会。
“好,沈致远得三票,出局。”沈碧沁说完便微笑的继续道,“沈致远可以留遗言,游戏尚未结束。”
闻言,众人全都愣住了,游戏尚未结束,那就是说,杀手还在,沈致远果然是被冤死了!毕竟已经确认了林震是杀手了,那么沈致远就不可能是杀手了。
“诶,我的遗言是风吟很有可能就是杀手。”
沈致远一脸无奈的说道,“小师叔指认慕容大哥是杀手,那么慕容大哥很有可能是捕快,二姐也指认过小师叔,至于四弟,他就在我身边,我从未听到过任何的动静,而风吟,她从不加入大家的讨论之中,行迹最为可疑。”
闻言,风吟脸上立刻浮现十分怪异的神色,沈碧沁也是一阵的哭笑不得,好吧,现在好人和坏人的角色可算是被成功掉包了,这一局的结局已经十分清晰了。
“好,沈致远出局,游戏继续,天黑请闭眼。”等到沈致远说完一眼,沈碧沁微微一笑,便再次说道,“杀手请睁眼。”
本以为到了现在,慕容旭应该要杀了风吟了,不成想慕容旭居然将目光投向了沈碧雪,这让沈碧沁很是意外,同时也不得不佩服慕容旭内心的强大还有对形势的分析能力。
风吟一直在怀疑沈碧雪是杀手,因此接下来很有可能会询问沈碧雪的身份,慕容旭首先杀掉了沈碧雪,这样就会让风吟再次陷入迷茫之中。
而一旁看到睁眼的居然是慕容旭之后,沈致远整个人都呆住了,一脸的不可置信,待得看向刘长福等人,得到的只是他们耸肩的无奈一笑。
“好,杀手请闭眼。”沈碧沁微笑着点点头,然后说道,“捕快请睁眼。”
果不其然,风吟目光直接投向了沈碧雪,得到否定的答案之后,风吟明显就愣住了,眼中果然出现了无措的茫然。
“捕快请闭眼。”
沈碧沁有些同情的看了风吟一眼,然后继续说道,“天亮请睁眼,沈碧雪被杀,第三人,没有遗言。”
被票决的人,如果杀手有两人,那么只有两人能够留遗言,如果杀手是三人,就有三人可以留遗言。
得到这个答案,沈其远立刻就傻了,一脸震惊的看向了风吟,然后又看向慕容旭,他是平民他自己是知道的,所以杀手和捕快就在风吟和慕容旭两人身上,那么到底谁才是杀手?
不论如何,现在有一点可以确定,剩下的三人中必然有一人是捕快,一人是杀手,一人平民,而接下来的票决非常重要,杀手只有一个,如果表决错误,不论是平民死了亦或是捕快死了,都算是杀手赢了。
“我觉得凶手就是风吟了。”
沈碧雪说道,“我也觉得三弟说的有道理,慕容公子应该就是捕快,而风吟极有可能是…咦,可是说不通,如果风吟是杀手,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杀了慕容公子?”
闻言,沈其远和风吟都是一愣,对啊,这样也说不通啊,慕容大哥是捕快这么明显的目标,没道理杀手不选他啊。
难道,杀手真的是…
“好,沈碧雪出局,现在开始进行票决。”发现似乎变得有点儿意思了,沈碧沁微笑着看着三人说道。
“我…我觉得二姐说的很有道理,慕容大哥很有可能是杀手。”
沈其远一脸怀疑的看着慕容旭,但随即又摇了摇头,“不会的,慕容大哥是捕快,我分明一开始就感觉到了的。”
“无极,事到如今,我无法继续袒护你了。”
慕容旭面色淡淡的说道,“风吟,我一开始便知道你就是捕快,为了让众人不怀疑你,我一直替你顶替身份,我想无极留着我是想要杀了所有人吧。”
听着慕容旭的话,旁观众人嘴角全都微不可查的抽搐了一下,心中不约而同的想到,以后真是惹谁都不能惹驭天啊,实在太可怕了,说谎都能说得如此自然,若是得罪他,到时候只怕怎么被坑死的都不知道哇。
“是了,虽然四公子不杀慕容大哥很可疑,但也不排除是四公子在故布疑阵,为了就是等到最后将所有人都杀了。”
风吟赞同的说道,“慕容公子绝对不可能是杀手的,反而是四公子,你并没有能够证明身份的证据,是最可疑的,我才不会被你给骗了呢。”
闻言,旁观的众人全都默默的垂下了眼帘,大势已去,这一局只能说林震一开始便果断的来了一个神来之笔,加上慕容旭强大的洞察力和掩饰能力,成功骗过了所有人的眼睛。
最后的票决,沈其远两票,风吟一票,慕容旭零票,平民全体阵亡,杀手获胜。
得到这个结果,沈其远和风吟全都傻眼了,看着依旧坐在位置上不动如山的慕容旭彻底呆住了,两人千算万算,却是没有想到,最不可能人居然才是杀手!
“慕容大哥,你太狡诈了。”
众人好容易回过神来,沈其远一脸控诉的看着慕容旭,“亏我还这么相信你。”
结果却害了自己人全部阵亡了。
“比不上敦声。”慕容旭没有辩解,只是轻抬眼皮瞥了林震一眼,然后淡淡说了一句。
“对,小师叔你比慕容大哥还可恶,一开始就忽悠我们了。”沈其远果然立刻被带走了,矛头转向了林震。
看着慕容旭如此轻飘飘的一句话便四两拨千斤的将祸水东引给了林震,沈碧沁只能再次默默捂脸在心中暗叹慕容旭的腹黑了。
“哈哈哈,精彩,当真是精彩。”
不知道何时,几个长辈已经站到了他们身后,见最终结果出来,忍不住抚掌喝彩起来,“丫头啊,你这游戏当真是有趣,想来也只有你能想出如此有趣的游戏了吧。”
二五零:心中有鬼
“别说你们了,就是老夫看了都心痒了。”冯老也是扶着胡须在一旁称赞道。
“那冯爷爷和外公也一起来玩儿呀,这个游戏要人多了才好玩儿呢。”沈碧沁微笑着说道。
“成呀,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闻言,两个老人对视一眼便加入了游戏,其他人见状,觉得似乎不会很难,便也全都一起进入了游戏。
高速运转的思维让时间流逝变得异常快速,众人全都玩儿的有些忘乎所以了,直到得了沈碧沁的提醒,众人方才恋恋不舍的停止了游戏。
“冯爷爷,下次一定还陪着您玩儿,你该回去休息了。”看着有些舍不得走的冯老,沈碧沁抱着他的手臂有些哭笑不得的撒娇道。
人老了就特别怕寂寞,难得这么热闹的气氛,老人实在是舍不得就这样散了。
“好,你可要说话算话。”
见着沈碧沁娇憨的样子,冯老立刻就是心中一暖,笑眯了眼,轻轻拍着沈碧沁的手背要她作保证。
“恩,我保证,不然就让我变成小胖子,好不好?”沈碧沁眨了眨清亮的杏眸,然后重重点头保证。
“好。”
冯老知道沈碧沁最怕的就是变胖,因此这个赌注还是挺大的,如此冯老才放心的跟着慕容旭一起离开了。
“对了,我都忘了。”
沈致远正在回味着今日玩游戏的内容,一旁和他一起守岁的沈其远突然一脸懊恼的喊了出来。
“怎么了?”沈致远不解的看着他问道。
“说好今日要让五妹唱歌的,结果她一直当裁决官,却是一次都没输过。”
沈其远一脸的郁闷,“我又被五妹给忽悠了,她肯定是一开始就打好算盘了吧。”
“我觉得也是,四弟啊,和五妹斗智斗勇,你还是歇歇吧,会很打击自信心的。”沈致远上前一脸感同身受的拍了拍沈其远肩膀安慰道。
虽然是在冬日里,但方才大家玩儿游戏玩的太过兴起,沈碧沁那包裹着厚厚冬衣的身体里都出了一层薄汗,因此一回到房间,第一件事便是换了一身轻薄的睡衣。
虽然冬天很冷,但因为有炭盆,加上被子也够厚,沈碧沁还是喜欢穿轻薄的衣服入睡,这样会比较舒服,也算是前世当少奶奶那段时间养成的习惯。
虽然孩子都要守岁,但是鉴于沈碧沁她们是女孩子,不愿让她们太累,便只留了沈致远和沈其远两人守岁,两个女孩子则是先去休息了。
换好衣服,解了头发,沈碧沁在打开抽屉时,不小心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锦囊。
动作微微一顿,一张妖孽的面容便浮现脑海之中,说真的,那只‘鬼’当真是自己见过容颜最为出色的了,没有之一。
看着不知何时已经被自己那在手中的簪子,沈碧沁心中暗暗想到,那只‘鬼’已经很久没有来了,他说缺个夫人,如今心愿已了,是不是已经去转世投胎了呢?
也罢,不论他如何,既然是给自己的,那便替他收好吧,再怎么说也算是定情信物呢。
“呼啦…”
刚将东西收好,熟悉的开窗声音便传了过来,烛火随之熄灭,沈碧沁双眼微微一瞪,便身体发僵的缓缓转头。
果然,那道令风华绝世的身影再次出现在窗旁,身长玉立,凤眸中清辉湛湛,正正定定的看着她。
“你…你…”
沈碧沁惊得说不出话,说好的转世投胎从此消失呢,为啥现在又突然出现了,还是大过年的!
“夫人,多日不见,可想为夫了。”声线清冷无波,可是那话却让人不自觉的想要浮想联翩。
再次见识到了沈碧沁的与众不同,慕容旭便觉得自己内心一阵无法的平静,很想很想见沈碧沁,因此回到家中,换了身衣服便立刻过来找沈碧沁了。
“嗯…”
看着步步接近自己的妖孽男人,沈碧沁艰难的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无比违心的发出一个单音,却是轻若蚊吟。
“当真?”
此时,男人高大的身影已经到了面前,居高临下的视线落在头顶,随之而来的还有那阵阵类似兰花味道的冷香。
闻到这香味,沈碧沁思维出现短暂的紊乱,内心不由一阵感叹,美人就是美人,这都成‘鬼’了,身上都还这么香!
“夫人在想什么?”
突然,沈碧沁只觉得下巴一凉,一只玉白的手指便轻轻挑起了她的下颌,倾世绝伦的脸随之出现在眼前。
如此近的距离,沈碧沁甚至能够清洗感受到对方低浅冰凉的呼吸。
一不小心望进那双犹如寒星般深邃的凤眸中,沈碧沁整个人徒然就是一震,心跳,竟然慢慢加速起来。
“没…没有,呵呵呵…”一瞬间的惊艳,沈碧沁便连忙咬了咬舌尖让自己回神。
沈碧沁啊沈碧沁,美人是可以欣赏,可是眼前这人是鬼啊,你能不能长点儿心,再说了,你都一大把年纪了,还这么花痴真的好么!
“哦?没有?”
话音方落,沈碧沁便听到眼前‘鬼’发出一声低叹,声音婉转惆怅,似又带着无限的幽怨,“多日不见,夫人竟是未曾思念与为夫么?”
声音清淡如风,在沈碧沁听来却似乎带着无限寒意,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不…不是的,想,很想,我可想你了。”沈碧沁连忙不停点头以表示自己的诚意。
“如此便是了,为夫如此思念夫人,夫人怎会不思念为夫呢。”
闻言,眼前‘鬼’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接着将脸靠近了几分,轻声道,“为夫可是感受到夫人的想念才过来的呢,就知道夫人心中是有为夫的。”
闻言,沈碧沁突然想到了方才自己所做的一切,瞬间悔的肠子都青了,她刚刚无缘无故想他做什么啊!!!
心中有他,心中有他才有鬼呢!
“呵呵…”
此时,除了干笑,沈碧沁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了,自己作死将他给招过来的,她还能说什么?
“夫人既然想我,是不是该有个表示?”
突然,眼前的‘鬼’大手一收,沈碧沁便发现自己被圈进了一个冰凉的怀抱之中。
若是平时有人敢这样吃她豆腐,沈碧沁定然二话不说先给对方一个过肩摔,可如今对象是只‘鬼’,沈碧沁实在没胆去触怒对方,只能僵着身体强迫自己保持冷静。
“什…什么表示?”
沈碧沁咽了咽口水,用手轻轻抵住眼前‘鬼’的胸前,想要以此来稍稍拉开两人的距离。
入手坚实而且冰凉一片,没有一丝人类该有的温度,这让沈碧沁更加确信,眼前的男子绝对不是幻觉,而且也绝对不会是人类。
“夫人不是说想我?”闻言,眼前‘鬼’眉头一蹙,似乎很是不悦。
“这…这个…”
沈碧沁欲哭无泪,此时当真是恨死自己刚才的举动了,好好的想他作甚,现在好了,把人招来了,这可真么办,如今当真是奇虎难下了!
表示?鬼知道要怎么表示啊?!
“恩?”对方眸色渐渐深邃,似乎有发怒的征兆。
“只要表示一下就可以?”沈碧沁小心肝颤了颤,小心翼翼的问道。
“恩。”眸中微不可查的闪过一丝期待,轻轻点点头。
“那…好吧。”
见实在躲不过,沈碧沁只能咬咬牙,鼓起勇气伸手扶住对方的手臂,踮起脚尖凑上前就在那白皙完美的侧脸上落下一个轻吻。
这个吻,很轻,宛如蜻蜓点水,却也如春风拂过心尖,令慕容旭身子为之一震,眸色渐深,有种难以抑制的冲动似乎就要从心底喷薄而出。
“那个…你…唔…”
沈碧沁方才要说话,不料,唇上一凉,话被堵在了一片柔软之中。
眼睛猛然瞪到最大,现在,她是被一只鬼给轻薄了?!接着浮现的念头就是,她会不会被吸干阳气?
想着,沈碧沁就要挣扎,可身体却真的宛如透支一般,绵软的没有一丝力气,只能被对方那宛如铜墙铁壁般的身子牢牢禁锢在怀中。
五感似乎在瞬间放大,满满的都是对方独有的气息,冰薄之中似乎透着淡淡的热气,渐渐的,杏眸之中蒙上一层雾气,之后缓缓闭上。
这吻,霸道却又带着无限珍视之感,从未感受过的陌生冲击力令沈碧沁整个灵魂都颤栗起来,不由自主的,那绵软的手臂攀上了他脖颈,身子也靠了过去。
腰间的力道在渐渐收紧,身体间的缝隙变得契合,温度在逐渐攀升,沈碧沁觉得自己宛如置身一片无边的炙热汪洋之中,整个人正在渐渐往下沉去,几乎要溺毙其中。
不知过了多久,沈碧沁方才察觉到呼吸得到了释放,趴靠在对方的怀中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只觉得唇上一阵麻木,脑海之中更是一片紊乱。
将人稳稳扶靠在怀里,慕容旭唇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笑意,眼中尽是满足和温柔。
她回应自己了,那是不是说明她其实对他是有感觉的?
想着,慕容旭双臂微微收紧,将沈碧沁整个人满满抱进怀里,动作霸道却又轻柔,无意间表现出来的珍视感令人为之心颤。
二五一:贪婪之眼
沈碧沁抱着被子,看着空荡荡的室内一阵发呆,鼻尖似乎还能隐隐嗅到那令人舒心的冷香。
此时彻底冷静下来的她才慢慢回忆起刚才的一切,脸红的同时就是一阵说不出的懊恼,她居然回应那只鬼了!
是的,她回应了,而且方才两人之间的互动还特别的激烈!
她是个感情冷淡的人,她会动情,但却不会有很强烈的反应,活了两世,如方才那样炽烈的情感冲击她还从未体验过。
沈碧沁实在不知道该如此表达自己此时的心情,第一次感受到接吻的快乐,然而,对象居然是只‘鬼’。
实在是有够讽刺的。
只是沈碧沁不得不承认,在她最难过的那段时间,除了慕容旭,陪伴她最多的,其实是那只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的‘鬼’了。
每晚他都会来陪着她,她是有感觉的,一开始对他或许还有些抗拒,但到了后来,其实她已经习惯他的陪伴了。
那段她内心最空虚冷寂的时候,是他陪着她度过每个漫漫长夜,让她从夜夜失眠变为能够安然入睡,这些,都是他带来的。
“诶…”
沈碧沁微微叹了口气,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感情骗不了人,她应该是这个便宜‘鬼夫’动心了,只是,为何在感情上老天总是如此捉弄她呢,对于季轩逸,他们是有缘无分,对于这只‘鬼夫’,那就更加是人鬼殊途了。
或许,她已经注定在感情上无法圆满了吧。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如果真的注定会孑然一身,那便用尽一切来保护自己所爱的人吧,这一世拥有这么多爱自己的亲人朋友,她已经很知足了。
今年的大年初一,沈宅特别的热闹。
林博文作为村中唯一的夫子,还是无偿的为孩子们上课,自然是得到了所有村民们的感激,一大早那些孩子的父母就带着伴礼上门了。
村民并不富裕,带的东西也不贵重,不外乎是一些红糖、鸡蛋,家中宽裕些的还带了肉,这些东西对如今的沈家来说实在是稀疏平常,但对这些村民来却是家中最贵重的东西了。
因此林博文没有任何的不快,面露欣喜的全都一一收下了,这些礼物在他看来比任何宝贝都要珍贵。
“林…林夫子,俺…俺家穷,这是俺攒了半个月的鸡蛋,还希望你收下。”刘寡妇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的将手中的竹篮递了过来。
破旧的竹篮中放着六个鸡蛋,鸡蛋上下都垫着旧衣服,看得出主人对这些鸡蛋的珍视。
刘寡妇头一直埋得低低的,不敢去看众人的眼神,因为她害怕看到鄙夷和不屑的目光。
她家里穷,就如今还欠着沈家的税钱,所以能够拿的出的最好东西也就是鸡蛋了,这些鸡蛋还是自家那只快要不能生蛋的老母鸡生的,攒了大半个月才只得六个,被她全部都拿过来了。
可是看着别人手中大包小包的东西,刘寡妇还是觉得一阵羞臊,她的东西着实是太过寒碜了。
“鸡蛋,这可是好东西。”
见到篮子里的东西,林博文一脸笑意的接过,神态自然的说道,“当年我女婿还未接我过来同住的时候我也是过的十分清苦的,别说鸡蛋了,就是吃饱饭都难呐,能攒下这么多鸡蛋不容易呢,真是让你破费了。”
“没…没有的事,要不是夫子,俺家娃子都没法子认字了,俺家穷也上不起学塾,您可是俺的大恩人,这些鸡蛋不算啥的。”
听了林博文这话,刘寡妇连忙摇头摆手,但是原本羞愧难当的情绪却是平复了下来,甚至还隐隐升起一股自豪感。
是啊,她只是一个失去丈夫的寡妇,能够养娃子,照顾公婆,还能攒下鸡蛋,原来她是个很了不起的人呢。
这一刻,原本对生活带着悲观绝望的刘寡妇突然就顿悟了,心里瞬间亮堂了起来,对生活再次充满了希望,人只要还活着就有希望,对的,只要她继续好好努力下去,等到莲蕉丰收,他家的娃子肯定就能吃上饱饭了。
看着刘寡妇重新染上色彩的眼睛,林博文脸上浮现欣慰的笑意。
“就是,林夫子可是我们的大恩人呢。”
“不仅仅是林夫子,仲诚也是俺们的大恩人,如果不是仲诚,俺们早就被山贼给害了呢。”
“就是,仲诚不仅保护咱们村子,还给咱们村争了‘义勇村’的封赏。”
“还给莲蕉种子呢。”
“是呀,仲诚,林夫子,俺谢谢你们了。”
“…………”
闻言,众人全都齐齐点头附和,看着林博文和沈守义的眼中满是感激,沈碧沁看的出来,这些感激都是发自内心的,没有丝毫的作假。
看着越来越和谐的村子,沈碧沁唇角不由勾起一抹会心的笑意。
这些村民其实都是非常淳朴的,只是因为太过贫穷才会让他们变得斤斤计较,但其实他们的本质都是好的,沈碧沁想着,等到莲蕉丰收,村里挣了钱,她相信,村里的凝聚力一定会越来越强,氛围也会越来越好的。
因为林博文被接来沈家一起住,沈守义也就少了陪沈林氏回娘家这个流程,因此倒是迎来了一年里难得的几日清闲。
看着又陪着沈林氏出门散步的沈守义,沈碧沁心中既温暖又羡慕,世界如此之大,能够找到那个陪伴你度过一生的人是多么的难得呀。
然后转头,看到的便是林震和沈碧雪两人正温情脉脉的对坐在天井之中看书,沈碧沁眨了眨眼睛,便低头带着烈焰了出门。
若是再继续待在家里,沈碧沁觉得自己绝对会郁闷死,这些个没良心的,沈守义他们不知情就算了,林震和沈碧雪两人分明知道她是个失恋人士,却总是在她面前秀恩爱,这是要虐死人啊。
不过,虽然这么说,但其实对于季轩逸的感情沈碧沁已经可以冷静面对了,不知道是她本来就冷情,还是因为慕容旭和…那只‘鬼夫’的缘故,现在想想,她用来难过的时间似乎真的很少。
果然感情是需要培养的,一旦冷却下来,就算当时爱得再深,时间一长,也是会慢慢淡化。
沈碧沁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眼神微黯,即便这段感情会一直深埋心底,但现在的她已经不会如开始那般痛彻心扉了。
甩甩头除去脑中的杂念,习惯性的将弓箭放在烈焰身侧的布兜里,沈碧沁便帅气的翻身上马,双腿轻夹马腹,聪慧如烈焰,不需要过多的动作便明白了主人的意思,嘶鸣一声便撒开四蹄朝着县城奔驰而去。
过年的烈焰已经有两岁半,可以骑乘了,所以在几日前沈碧沁就给它安上了辔头和马鞍,原以为烈焰可能会抗拒,没想到它居然十分的顺从,这倒是让沈碧沁觉得颇为暖心。
有些时候,动物要比人类来的忠诚和贴心,因为它们的想法很简单,对它好的人它就会真心实意的去报答主人。
可是人呢?
人心不足蛇吞象,有些时候你用心去对待一个人却未必会得到别人同样的真心对待,所以,这应该就是很多人喜欢养宠物的原因吧。
普通民众在内城是没有权利骑马奔驰的,所以到城门口沈碧沁就下了马背,所幸商行的位置距离城门并不远,倒是没多大关系。
将缰绳在烈焰脖子上系好,一人一马便这样一前一后的走进城中。
沈碧沁到县城自然是为了即将成立的商行,张师傅为人颇为诚恳,对她的事情更是上心,今日才初四,就已经已经带着一众匠人上工了。
人家外人都这么上心,沈碧沁这个做主人的自然也要勤快起来,因此这几日沈家人也就只有沈碧沁一个人是不得闲的了。
没办法,这个商行是沈碧沁想的,究竟要如何做沈守义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即便想要帮忙也帮不来,最后也就只能是让沈碧沁一人去处理了。
烈焰一直都是十分聪慧的马,因此走路的时候不用牵它就能够自己跟着,沈碧沁也是习惯了,便自顾自走着,因为一直想着商行的事情,倒是没有注意到路人的眼光。
看到烈焰那么聪慧,已经有不少人注意上了,当然大多数人都是在感叹烈焰的聪慧和俊美,只是其中有两双眼睛明显与众不同,里面带满着贪婪之色。
“大哥,我是不是看错了啊,那…那匹马很像汗血宝马啊!”人群中,一个黑瘦中年男子一脸震惊的对着身侧身材臃肿的中年男子说道。
“你没看错,那匹就是汗血宝马!”
中年胖男子绿豆般的小眼睛中闪过一丝阴冷和贪婪,“娘的,居然在这里遇上这样的宝贝,走,跟上去看看,那个小姑娘似乎是自己一个人。”
这中年胖男子叫做王大富,泉州府人氏,手中有一个自己的小商队,在泉州也是小有名气的富商之一。
这个商队人数虽然不多,但胜在成员实力都不弱,加上王大富本身不是个善类,因此在行商的过程中,盗墓,抢劫之类的事情是没少干,手上也是带了不少的人命。
二五二:明目张胆
至于旁边这个黑瘦中年男子叫做吴癞子,是商队的管事,负责后勤,因为跟随王大富多年,也是他的亲信,没少帮王大富做哪些祸害人的勾当。
“嘿,没想到这一趟出来居然有这么大的收获,若是能得手,有了这匹宝马,大哥你肯定就能和那个贵人搭上线了。”
吴癞子舔舔唇瓣一脸垂涎的说道,“没想到啊,在这里居然能有这样的宝马良驹,这丫头当真好运道。”
“哼,有好运道,那也要有那个命享。”王大富冷笑道。
“对呀,大哥说的是,我看呐这小丫头片子就是专程来为您送马的。”吴癞子一脸狗腿的说道,“如果再能找到小嫂子,那大哥您这趟可算是圆满了。”
“肯定能找到的,我已经得到消息,她就在这里。”
说道这里,王大富的胖脸上不由浮现一抹笑意,“听说还给我生了个儿子呢,老子可算是有后了,好了走吧,这事儿等等再说,别跟丢了。”
说完,两人便集中精力跟上了沈碧沁的脚步。
“这里好像是一家正在装修的铺子啊。”
见着沈碧沁走进店中,店外两人对视一眼,心中有些疑惑,吴癞子说道,“那丫头是来这里打工的?”
“我看应该不是,能养得起马的丫头定然不是普通人家,这铺子极有可能是这丫头家里的。”
王大富稍稍思索之后摇了摇头,眉头不由皱了起来,“能在县城买得起铺子,这丫头来头只怕不简单。”
事情只怕不如他们想的那般乐观,县城里的铺子可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一般情况都是内定了的,没有一定的关系根本就买不到。
“那大哥的意思是要放弃了?”吴癞子一脸不舍的说道,“那马绝对是罕见的绝品良驹,错过太可惜了呀。”
“恩,我们先去问问那丫头卖不卖,不卖的话再说。”王大富微微沉思之后说道。
“好。”吴癞子本来就是个没主见的,自然是没有意义。
因为刚刚初四,街上的铺子基本都还没有开,两人只能找个小摊坐下,寒风吹得两人瑟瑟发抖,手脚僵硬,却也只能忍着。
“出来了。”
两人整整等了一上午,这才终于见沈碧沁从屋内出来,见到沈碧沁终于出来,两人当真是感动的差点没哭出来。
虽然之前在摊上点了东西,但总不能待一整个上午,终于两人还是在小摊老板狐疑的眼神中起身离开,随便躲到附近的巷子,两个人一直站在寒风里,又没得地方休息,两条腿都冻麻了,等的当真是无比的煎熬,沈碧沁若是再晚些出来,他们可能就等不下去了。
“张师傅,我都看了,你做的很好,真是辛苦你们了,大过年的。”沈碧沁一脸感谢的看着张师傅说道。
“无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这人就劳碌命,闲下来反而浑身不得劲儿。”张师傅笑呵呵的说道,“走吧,你婶子可是盼着你来盼很久了。”
如今在外面没有吃的,沈碧沁便跟着去张师傅家用午饭。
“婶子的厨艺很好,我也是念着紧呢。”
张师傅家距离并不远,身后跟着烈焰,沈碧沁和张师傅两人便并肩而行,一边聊天一边一起朝着张师傅家中走去。
“这位姑娘请留步。”两人刚走出不远,就见前方巷子走出两人,正一脸笑意的朝着他们走来。
“请问有事么?”确认这两人自己从未见过,沈碧沁方才心有戒备的看着两人。
王大富两人之前只是远远看着,此时走进了才发现,眼前的女子居然生的如此国色天香,不由有些看失神。
今年已经十一岁的沈碧沁比之同龄人长得要着急些,加上遗传自父母的高挑身材,除了那依旧平坦的前胸,从大体上看和十五六十的姑娘却是无甚区别了。
出色的容貌加上独特的气质,给人一种别样的惊艳之感。
“咳,是…是这样的,我们想问问你这匹马不知是否愿意出手。”
看着有着出色容貌的沈碧沁,王大富说话的语气也不由和缓了下来,只是那眼中闪动的窥伺依旧让沈碧沁皱起了眉。
从第一眼,她就觉得眼前的两人绝非善类。
“不愿。”
听到两人居然是打烈焰的注意,沈碧沁脸上的笑容倏然就不见了,淡淡的说道,“小女子急着回家,如若无事,便就此告辞。”
说完,不再理会两人,沈碧沁转身就要和张师傅一同离开,直觉告诉她,这两个人会是大麻烦,还是远离的好。
“诶,姑娘,我知道这马是匹好马,价格我们可以商量的呀。”
见沈碧沁拒绝的如此干脆,王大富不由就愣住了,还是吴癞子先反应过来上前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我当然知道我的马是好马。”
沈碧沁后退一步拉开和吴癞子的距离,神色淡淡的看着两人说道,“所以我说了,马我不会卖的,还请你们莫要再做纠缠了。”
“小姑娘,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做决定之前最好是想好了再说。”
闻言,吴癞子的脸色立刻就阴沉了下来,看着沈碧沁阴测测道,“姑娘若是想清楚了,我们就找个地方坐下好好谈谈。”
“你这是打算强买强卖了。”闻言,沈碧沁脸色也冷下了来,嘴角噙上嘲讽的看向吴癞子。
“我可从未说过,只是,我觉得姑娘应该是聪明人。”
这种事情做多了,吴癞子的反应也是甚为熟练,冷笑着看着沈碧沁说道,“我们的二十几名兄弟可还在驿站等着呢。”
威胁,如此明目张胆的威胁!
“你们想做什么,这里可是郡城,眼中还有没有王法了!”
张师傅此时也看出了情况的不对,上前将沈碧沁护在身后沉声道,“我看你们不过是外来客商吧,出门在外还是莫要太嚣张的好,如今已是初四,街上随时有巡视的官差,若是不想大过年的进牢房,劝你们最好立刻离开。”
“你当我们是被吓大的么,官差又如何,老子从来就没怕过。”
闻言,吴癞子一脸毫无畏惧的大笑出声,看着张师傅恶狠狠的说道,“这是我们和这小姑娘的事情,识相的,劝你还是别多管闲事的好。”
“诶,张师傅,真是巧啊,在这儿见着你。”吴癞子话音方落,一道低沉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沈碧沁抬头看去,却是一个三十出头的中年男子,只见他一身红罩甲,腰间束着青丝织带,其上别着青索子,手握三尺雪霜刀,虽然面带笑意,身上却透着一股掩饰不住的彪悍之气。
来人沈碧沁也认得,却是府衙的王捕头。
王捕头一脸笑意的走过来,说着还十分亲热的搭上了张师傅的肩头。
而见到王捕头,原本还是一脸嚣张的王大富两人立刻就傻了,吴癞子更是面色煞白,额上都渗出了冷汗。
“但真是好巧,您怎的有时间出来?”见到来人是王捕头,张师傅赶紧恭谨的行了一个礼。
“诶,如此客气作甚,我就出来买酒的,就好这一口。”
王捕头提了提手中的酒壶,在看到沈碧沁之后心下便是一惊,然后立刻微带恭敬笑意的和沈碧沁打招呼,“却是没注意,愿来沈姑娘也在呀,。”
对于沈碧沁,王捕头可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从知府大人和同知那边他就知道,建立漳州府的几件大事都有这个小姑娘的身影,他甚至听说三爷对她也是十分的特别,这个小姑娘可是十分了不得的。
“王捕头好,我这铺子正装修,这不正找张师傅帮忙呢。”沈碧沁对着王捕头微笑着施了一礼。
“哎呦,对我一个粗人沈姑娘不用如此客气。”
王捕头连忙摆摆手,然后看着王大富两人面露疑惑的问道,“他们又是?”
“哦,他们…”
“我们是问路的。”
沈碧沁话未出口,一旁的王大富立刻一脸笑意对着沈碧沁说道,“真是多谢两位了,几位忙,我们就不打扰了。”
说完,也不等沈碧沁说话,拉着吴癞子就快步的离开了。
“大哥,那姑娘的来头似乎不小啊,我看那捕头对她都很是客气的样子。”
等到转入前方巷口,吴癞子惊魂未定的擦了擦额上冷汗说道。
他没有想到居然会有捕快突然出现,真是吓死他了,还好他说的那些话没被听到,不然可就麻烦了。
“哼,不过是个小小的吏员罢了,在泉州府之时那些捕快看到我们不也是客客气气的。”
王大富面色阴冷的说道,“那匹马我是志在必得,那丫头既然不识时务,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也对,不过是个低贱的差役,我真是昏了头了。”
闻言,吴癞子这才恢复了冷静,眼中闪过一丝鄙夷之色,然后看着王大富问道,“那大哥打算如何做?”
在南冥,虽然捕快是为官府做事,身份类似现代的警察,但他们的身份和现代的警察却是有着天壤之别,但凡从事差役的,都属于贱役,身份和那些奴仆一样低下,是为人们所不齿的,更是几乎没人愿意与之结亲。
二五三:绝世神驹
因此,虽然百姓们对这些捕快衙役有着畏惧心理,却也打心里看不起他们,这种心里是十分矛盾的。
“回去召集兄弟,让人在城门守着,今天一定要把这马弄到手。”王大富小豆眼微微一眯,冷冷的说道。
“丫头,你回去的路上要小心些,我看中午那两人似乎来者不善呐。”
下午,沈碧沁要回去之时,张师傅有些担忧的嘱咐道,“你今日怎的没有和刘壮士一起来呢。”
“是我疏忽了,本想着之后大过年的,想让他们好好休息一下,不成想会遇到这事儿。”沈碧沁也有些后悔,当时刘长福也说了要跟来,是她自己拒绝的。
“那你路上可不要耽搁了,这个斗笠带上,如今天色还早,快些回去吧。”刘长福拿出一个斗笠递给沈碧沁,“希望我的担心是多余的。”
“您放心吧,他们也看到了我和王捕头的关系,应该不敢对我出手的。”
其实如果对方真的要对她出手,有着烈焰这么明显的目标,带斗笠根本就无用,但为了让张师傅放心,沈碧沁还是带上了斗笠,“那我就先回去了,张师傅也回去吧,莫让婶子久等了。”
说完,和张师傅挥手作别,沈碧沁便牵着烈焰朝城门走去。
“嘶律律…”
似乎感受到沈碧沁情绪不佳,烈焰上前用头碰了碰沈碧沁手臂,清澈的眸子倒映着沈碧沁的身影。
“那两个人居然想要买你,真是痴心妄想。”
伸手摸了摸烈焰的脸,沈碧沁将额头贴在烈焰的眉心,“你可是我的家人之一呢,谁都别想对你出手,否则…”
说道这里,沈碧沁双眸微微一眯,一抹冰冷的杀气随之闪过。
牵着烈焰出了城,没做丝毫停留,沈碧沁立刻翻身上马,朝着家中疾驰而去。
以烈焰的速度,若是全力奔跑起来,二十里的路程不到一刻钟就能到了,汗血宝马的名头可不是浪得虚名的。
“快,那丫头出来了,发信号。”
见着沈碧沁疾驰而去的背影,守在城门口的人立刻就对着空中发射了信号弹。
早在午时王大富就已经安排人手埋伏在路上了,因为他都十分清楚烈焰的能力,若是让沈碧沁逃走,以烈焰的速度,他们是无论如何都追不上的。
“哒哒哒…”
似乎感受到了主人急切,烈焰的速度也是在逐渐增加,沈碧沁只觉得风呼呼的从耳边刮过,两边景物也变得模糊起来,若非她骑术还不错,只怕早就被颠飞出去了。
“糟糕!烈焰,停下!”
也不知道这些人已经埋伏多久了,在沈碧沁飞奔出十多里,出了古县镇之后,远远就看到小路前方居然堆起了一座用一袋袋麻袋垒成的近一丈高的障碍墙!
虽然不知道麻袋里面装了什么,但不用想都知道,定然是一些重物。
此时天色渐晚,乡间的小路本就少有人行走,加上如今还未有人发现,想来这座障碍墙也是方才堆建不久。
虽然心有不甘,但这样的高度,即便神骏如烈焰也是决计过不去的。
“嘿嘿,看你这丫头还往哪儿走!”
远远见着沈碧沁过来,吴癞子带着几人躲在暗处蓄势待发,只要沈碧沁一停下马,他们就会立刻冲上带走那匹宝马。
至于那个桀骜不驯的丫头,白天的时候敢那样对他,自然是要给一些教训的。
想到沈碧沁那张出落的绝色绝水灵的小脸,吴癞子脸上便浮现一丝垂涎之色,如此绝色美人,即便他常年闯南走北也从未见过,不想这南蛮之地竟会养出这等绝色。
“嘶律律…”
然而,出乎沈碧沁意料之外,烈焰第一次没有听从沈碧沁的话,不仅没有放慢速度,反而还加快了速度,快若疾风般朝着障碍墙奔驰而去,眼中闪烁着一往无前的坚定和自信之色。
“你想要跳过去么?”
只是瞬间的惊讶,沈碧沁就明白了烈焰的意思,眼中闪过一道坚定,俯身抱住烈焰的脖子,顶着凌冽的寒风在烈焰耳边大声的喊道,“跳过去,我陪着你!”
“嘶律律了…”
似乎听懂了沈碧沁话,烈焰仰头嘶鸣一声,速度徒然又上升一层。
“这…管事,对方似乎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啊。”见着这情景,一行人全都一脸不知所措的面面相觑。
“该死的,这个贱人,她是想要来个玉石俱焚么!”
在吴癞子看来,沈碧沁这举动无疑是在自取灭亡,这样的高度,不论怎样神骏的马都是无法跳过去的,更何况此时那马背上还带着人!
吴癞子气得眼睛都红了,如果这匹马真的出事,那他们这一整天可算是白忙活了,可是现在撤去障碍物也来不及了。
“管事,现在怎么办?”一旁的众人一时间也都失去了头绪。
“该死的,这个贱人,老子定然不会放过她!”一圈狠狠砸在身旁的树干上,吴癞子气得恨不能立即就杀了沈碧沁。
他觉得沈碧沁是为了不让马落入他们手中才故意这么做的,可再气愤也是于事无补,只能眼睁睁看着沈碧沁骑着马朝障碍墙急速逼近。
“加油!”抱着烈焰的脖子,沈碧沁低喊了一声儿。
“嘶律律…”
似乎是听到了主人的鼓励之声,烈焰在靠近障碍墙之时猛地发出一声嘶鸣,然后脚下奋力一个腾跃。
“唰…”
顶着落日的余晖,吴癞子等人似乎看到了一匹燃烧着烈焰的天马生出一双华丽的火翼,就那样以极为神骏优雅的姿态,越过那根本就不可能飞跃的高度。
“噗嗤…”
直到一道沉闷的落地声传来,吴癞子等人才从难以置信的震惊中回过神来,面上的表情都还未收回,心脏也是砰砰跳个不停。
这实在是太过令人震惊了,一丈,接近一丈的高度,那匹马跳过去了,带着一个人,居然就那样跳过去了!
神驹,绝对是真正的宝马神驹!
“这是!”
等到沈碧沁同样从震惊的激动心情回神,抬起头才发现她居然被一群面带激动之色的人给包围了。
“原本这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没想到…”
面前的王大富看着烈焰的眼睛明显散发着绿光,整个人激动的都有些颤抖起来了。
“嘶律律…”
对于王大富的目光烈焰明显极为抗拒,烦躁的嘶鸣起来,然后艰难的迈动步子朝前走去,可是脚下泥坑过于泥泞,让它每走一步都极为艰难。
不错,沈碧沁也是才发现的,这些人居然在路上挖了一个不浅的烂泥坑,如此熟练周全的手法,这些人绝对是一些惯犯了!
“想要走,不可能,将他们给我拿下!”
见烈焰挣扎着想要走出泥坑,王大富连忙对着手下下达了命令,这样一匹绝世神驹,他是说什么也绝对不会放过的!
“是!”
那些手下人一听到命令,立刻甩动手中套绳,围着烈焰瞄准起来。
沈碧沁知道这是专门用来捕捉马匹用的,在没有麻醉剂的古代,靠的就是最纯粹的耐力拉锯战,套住马匹的脖子,直到马匹力乏累倒,就到了这些捕马人收获的时候了。
只是,沈碧沁怎么可能会让他们得逞!
“咻…”
在他们还未反应之际,沈碧沁就已经搭弓上箭,对着最近一人毫不留情的一箭射了过去。
“啊!”
如此近的距离,沈碧沁似乎都能听到箭矢入肉的声音,那人惨叫一声,便抱着大腿倒了下去。
“这丫头会箭术!”
见此,众人全都一阵大惊失色,他们原以为沈碧沁就是个养尊处优的小姑娘,这次重点是过来抢马的,觉得这样的小姑娘只要几下子就能制服了,因此根本没有带任何的武器。
“咻…”
“啊!”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沈碧沁已经又是一箭射了出去,这些人都没有动,十分方便沈碧沁瞄准,箭矢再次精准的射中一人大腿根部。
“快后退,快后退!”
同伴的惨叫让众人立时清醒过来,全都转身往后奔逃,根本就顾不上那倒地哀嚎的伤员。
只是,他们逃跑的速度哪里比的上沈碧沁射箭的速度,近几个月一直跟随慕容旭进山狩猎,对于射击移动物体已经没有多大压力,更何况还是这么大的目标,因此在几人逃窜之时,沈碧沁又快速的放倒了两人。
对方次来的不过十来人,只是一下子就倒下了近一半,见识了沈碧沁的手段,那些人一时间全都再不敢上前来。
见再没人敢上前,沈碧沁这才驱使着烈焰缓缓离开泥坑,朝着地面走去。
“大哥,怎么办啊!”
同伴在地上艰难的爬行,地上四道血迹鲜红而刺目,几人远远的站在射程之外,却是没人敢上前去救。
“该死的,失策了,没想到这丫头居然是这样一个狠角色,动起手来这么狠!”
王大富自然看得出来沈碧沁是故意不杀人,若是她起了杀意,刚才那四人绝对早成死人了。
王大富此时心中是无限郁闷的,他就想不明白了,这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家啊,居然会让一个小姑娘学箭术,而且就这架势,都已经登堂入室了,绝对不是短时间能够练成的。
二五四:冥顽不灵
看着此时手持弓箭,高坐马背之上,神情肃穆却越发美得动人心魄的沈碧沁,王大富内心变得复杂起来。
其实王大富心里清楚,如今对付沈碧沁的最好办法就是众人一起上,沈碧沁就算箭术再高超,能够瞄准也只有一人,他们一定有机会制服沈碧沁的。
可问题就在,沈碧沁究竟会选择射击谁他们根本就猜不准,钱固然重要,但也要有命花才行啊。
这里的人不过都是些商人,并非士兵,也非亡命之徒,所以不用想王大富就知道,这里肯定没有人愿意去以身涉险的。
就在几人犹豫的时候,沈碧沁和烈焰已经成功从泥坑之中出来了。
看着前方的人,沈碧沁眼中闪过几道凛然杀机,握紧弓身的力道不由加重了几分,那股森然之意让胯下烈焰都感受到了,很是不安的嘶鸣起来。
“老大,现在要怎么办,她出来了。”见到沈碧沁出来,几人全都看向了王大富,脸上满是焦急之色。
“只要抓住这匹马,我便给你们一人一百两的赏银。”王大富一咬牙,看着众人沉声说道。
“嘶…”
听到一百两,众人全都倒吸了口气,明显心动了。
“那丫头只有一个人,只要我们齐心合力,绝对能够将她拿下,我看那丫头也没有下杀手,届时若是受伤了,伤药费全都由我出。”见众人面容松动,王大富再接再厉的说道。
“一百两,我愿意。”
这些商队成员虽然挣得比别人多,但一年下来最多也不过二十多两,一百两可是他们好几年的收入了。
这些常年刀尖舔血的人,只要不是死,受伤不过家常便饭,自然无甚畏惧的。
“那就上!”
见众人答应,王大富面上浮现狠厉之色,说了声,便也拿着套绳带众人一起朝着沈碧沁冲了过去。
“呵…”
见这些人居然依旧冥顽不灵,沈碧沁张唇吐出一道冷呵,眸色骤然转冷。
“驾…”
一夹马腹,沈碧沁便驱使着烈焰朝几人急速奔去,弓箭随之缓缓拉开,弓如满月,对准了其中一个朝自己跑来的人。
近了…
看着越来越近的人,沈碧沁箭矢移动,对准了最前面一人的脖颈,这一箭若中,必然能一击毙命。
‘施主只要记住贫僧的话便是…’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心存善念…’
然而就在此时,容朴实禅师的话突然窜上了沈碧沁的脑海之中,宛如惊雷震荡。
“咻…”
于是,在沈碧沁放箭的那一刹那,箭矢稍稍一偏,便绕过脖颈正中了那人的肩膀。
“啊…”
哀嚎中,血花四溅。
“咻…”
在放倒一人之后,沈碧沁看都没看那人便又继续一箭朝另一人射了过去。
“啊…”
又是一人应声而倒。
奔跑中的射杀精准无误,宛如探囊取物般轻松,此时沈碧沁就像收割生命的死神,精致的面容之上似乎也染了冬日的寒霜,令人观之肝胆俱颤。
见着此情此景,余下幸免于难的四人全都吓得停下脚步,盯着沈碧沁手中再次蓄势待发的弓箭不敢再上前分毫。
“女…女侠,姑奶奶,我们错了,求你放过我们吧!”
见箭矢瞄准自己,吴癞子双腿一抖立刻就对着沈碧沁跪了下去,口中不断的哀求起来。
“我们错了,求姑奶奶饶了我们吧!”
此时剩下的人全都吓破了胆,见吴癞子跪下求饶,其他人也忙跟着跪下去求饶了,王大富自然也不例外。
他也明白如今大势已去,如果再行反抗,后果定然要和那些倒在地上的人一样,沈碧沁一直没下杀手,服软的话或许反而会更好。
“哦?饶了你们?”
高坐马背之上,沈碧沁微眯着眼睛睨视这几人,勾唇冷笑道,“也不是不可以,那你们告诉我,你们是如何知晓我会从这里经过的?”
要知道这里可是回沈家村的路上,他们这阵势没有提前来准备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她和这些人不过是第一次见面,他们如何能够预测到她的行踪。
“这个…在漳州府认识姑娘你的似乎挺多,我不过是稍稍打听了一下,就打听到了。”见沈碧沁看向自己,王大富擦了擦额上冷汗毕恭毕敬的老实回答。
王大富本来也就抱着试试的态度,没想到随便找了一个人,只付出了小小代价居然就将沈碧沁的身世的给了解了个一清二楚。
“原来如此,你们倒是好手段啊。”
眼角扫视了一下身侧的障碍墙,沈碧沁冷笑着说道。
“呵呵呵…哪里,不过是雕虫小技,对姑娘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此时的王大富哪里敢和沈碧沁对峙,只是低着头,狗腿的恭维着沈碧沁。
“是啊,姑奶奶,我们是被猪油蒙了心才做出这等没眼界力的事情。”
一旁的吴癞子见沈碧沁似乎挺好说话,也连忙跟着开口求饶道,“您就大人有大量,把我们当做屁一样,给放了吧。”
“放了你们?可以啊。”
沈碧沁嘲讽一笑,在王大富几人欢喜还未浮上心头的时候便看向那个泥坑冷冷出声,“哝,你们只要从那里跳下去,我就放过你们。”
“啊!”
闻言,几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愿。
此时可是正月,这大冷天的,跳下去难受不说,最主要的是肯定要被冻死的。
“姑娘,得饶人处且饶人,别欺人太甚了!”
王大富自然是不愿跳下泥坑的,强忍着内心怒火对沈碧沁沉声说道。
“怎么,想要反抗?不介意告诉你,我可不只有弓箭呢。”
见着几人的脸色,沈碧沁只是神色淡淡的说了有一声,左袖一掀,小臂上的梅花袖箭便展露在几人面前,“梅花袖箭,这东西你们想必认识吧。”
“嘶…”
闻言,几人全都心头一凛,看着沈碧沁一脸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这个小姑娘究竟是什么来头,居然拥有此等金贵的稀世武器!
梅花袖箭的威力他们这些常年闯南走北的人自然是听过的,绝百发百中的极品暗器,不像弓箭那样需要多余的开弓瞄准,射杀极为迅速便捷。
还有就是,梅花袖箭总共有六支箭矢,而如今他们还完好无损也只有四人,怎么想都不可能是沈碧沁对手,且梅花袖箭速度极快,根本防不胜防,很可能一不小心就会送命的,
“不怕告诉你们,这梅花袖箭可是见过血的。”
沈碧沁神色漠然的看着几人,“让我的烈焰在这冬日掉下泥坑,不让你们也尝尝这个中滋味,怎么对的起我的烈焰呢。”
沈碧沁的声音轻细柔软,可是那神色淡漠得让几人觉得她宛如是在看死人一般,几人心头大寒,忍不住齐齐打了个哆嗦。
“我…我…”王大富几人还在做着最后的心里斗争。
“咻…”
然而,沈碧沁却没有给他们犹豫的机会,触不及防的,再次一箭射穿了一人的肩膀。
“噗嗤…”
“啊!”
箭矢入肉声和惨叫伴随着飞溅的血花在空中蔓延开来。
“被放血的滋味如何你们应该很清楚了。”
缓缓再次从布兜中取出箭矢,沈碧沁神色一转,眉眼弯弯的看着几人浅笑道,“如果想再来一次,我很乐意。”
“不…不要…!”
受伤的几人一听这话吓得差点儿没当场昏死过去,面色煞白的连连摇头。
只一次都要疼死了,再来一次,那绝对会真的死过去的。
心下都是暗暗叫苦,眼前这人真是一个姑娘家么,一脸笑意的对着他们下狠手,这心肠是得有多冷硬啊,就是他们也做不到如此风轻云淡的伤人呀。
对于他们的话,沈碧沁却是罔若未闻,缓缓的再次举起了手中的弓箭。
“不要…不要我们跳,我们跳!”
见沈碧沁又要动手,那些人急忙摆手,然后不等沈碧沁说话,便忍着身上的剧痛就朝着泥坑跳了下去。
瞬间,冰冷又恶心的感觉袭遍全身,几人全都狠狠的打了个冷颤,这种感觉只怕一辈子都忘不了了。
“呵…”
见着几人跳下去,沈碧沁冷呵一声,便骑着烈焰快速朝家中赶去。
若非担心此时整身都是泥巴的烈焰会冻到,她定然会在那里多待一些时间,哪里会如此轻易的就放过他们。
抬头看了看天边闪烁的星辰,沈碧沁眸光凝起。
心存善念…
若非因为这暗藏的隐患,她定然不会如此轻易放过这些人!
她发现自从来了这里,她的内心的杀戮之感就仿佛得到了释放一般,杀心越来越重了。
“嘶律律…”
沈碧沁正不甘心的想着,烈焰的嘶鸣声惊醒了她,然后她便看到前方有一群人举着火把正朝着她赶来。
“烈焰,是烈焰的声音!”
烈焰方才嘶鸣了一声,前方就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却是沈致远带着惊喜的喊声。
“沁儿,是你么,沁儿!”
接着,沈碧沁就看到沈守义举着火把,带着众人一脸欣喜的朝她跑了过来。
二五五:官差上门
“爹,你们怎么来了?”
来人除了沈守义外还有沈宅的所有人,沈碧沁面露疑惑的下了马背。
“你这孩子还敢说,如今都几点了,你还没回来,我们能不担心么!”
见沈碧沁无事,众人方才放下心来,接着沈守义的面色便突然严肃了起来,似乎隐隐还带着怒气。
“你这是做什么,孩子没事就好了,你凶什么凶!”
见沈守义口气不好,沈林氏红着眼眶就将沈守义推开,然后一把将沈碧沁给抱进怀里。
“娘,对不起,是女儿不对。”
虽然这件事情并非她的错,但沈碧沁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微笑着认错。
靠在沈林氏怀中,沈碧沁只觉得心中温暖一片,方才那股汹涌的杀气更是在顷刻间消散无踪,有的只是满满的温馨和感动。
“五妹,烈焰怎的浑身是泥,出什么事儿了?”沈致远是心细之人,立刻就看到了烈焰身上的异常。
“啊,我差点儿忘了,烈焰身上都还是湿泥,此事等回去我再与你们细说。”说到烈焰,沈碧沁才回过神来。
众人也知道此时最重要的便是尽快将烈焰清洗干净,便也没有再多做询问就带着沈碧沁一起赶回家去。
见到烈焰一身的泥,风吟花颂两人立刻就去兑了热水过来,然后和沈碧沁一起帮着烈焰清洗起来。
“烈焰,今日多亏你了。”
风吟和花颂在上面浇水,沈碧沁则是用刷子轻轻刷着烈焰身上的泥土,因为泥还没干,清洗起来倒是没多大难度。
整个过程烈焰都表现的非常乖,一直静静站着让沈碧沁帮它擦洗,很是配合。
等沈碧沁擦它脸的时候,还伸出舌头添了沈碧沁的脸颊一下。
“居然偷亲我,不行我必须亲回来。”被烈焰舔了一下,沈碧沁咯咯的笑了出来,然后凑过去在烈焰脸上也亲了一口。
“嘶律律…”
被沈碧沁这么一亲,似乎是不好意思了,烈焰嘶鸣一声之后居然就低头闭上了眼睛。
“哈哈哈,你居然还会害羞呀。”见着烈焰的反应,沈碧沁忍不住大笑了出来。
见一人一马这么好的感情,风吟花颂两人眼中都露出羡慕的神色,烈焰虽然很懂事,但很正能够接近它的也就只有沈碧沁和一直照顾它的慕容旭而已。
除了沈碧沁外,目前也就愿意让慕容旭骑乘,别人只能摸摸而已,就是沈致远和沈其远都不行,除非有沈碧沁在一旁安抚。
等沈碧沁为烈焰清洗完,一家人坐在堂屋里,沈守义一脸语重心长的看着沈碧沁。
“沁儿,爹知道你一直是个有主见的,但再怎么说你也只是个女儿家,而且年岁尚小,有些事情没有必要自己扛着,告诉爹娘,你要相信爹娘是可以保护你的。”
对于有个如此能干的女儿,沈守义向来是十分自豪的,可与此同时也觉得十分挫败,女儿能力太强悍,根本什么事情都不需要他们帮忙,这让他们这当爹娘的也是深感无力。
“爹,我明白了,谢谢您。”
看着沈守义眼中的慈爱,沈碧沁心下一暖,上前握着沈守义的手微笑道,“是沁儿疏忽了,我这就将今日的事情告诉你们。”
听到沈守义的话,沈碧沁才幡然醒悟,是啊,今世她是有爹娘的人,很多事情都可以和爹娘说的,她不用再事事都自己扛着了,有家人的感觉真的很好,很好呢。
沈碧沁觉得,如果现在再让她回到一个人的生活,她肯定会受不了的,她已经离不开这些可爱的家人了。
“相公,这些人一看就是来者不善,我担心他们可能还会来找麻烦啊。”听沈碧沁说完,沈林氏拉着沈碧沁的手,一脸担忧的看着沈守义说道。
“娘放心吧,我已经好好的教训过他们了,他们若是不怕…不怕再被教训,就尽管过来。”
沈碧沁原本是想说‘不怕死’的,可是话到嘴边就突然想到沈守义他们都只是普通的庄户,对杀人这总种事情只怕会很抗拒,就生生的改口了。
“不论怎样,沁儿啊,你以后出门记得要带着长福一起,莫要再自己独自一人出门了。”
沈守义关切的说道,“你要记住,你毕竟是个女儿家,虽然会箭术,但也要注意安全。”
沈守义并不是真正的无知村夫,以前只是见识少,所以思想比较单纯淳朴,自从目睹林震被刺杀的事情之后,他对这个世界的认识就发生一些改变了。
沈守义是个极为聪明的人,不然也不会生出沈其远这样的妖孽,所以学习和领悟能力都是极为惊人的,不过是短短一年多的时间,在见识和为人处世上就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明白的爹,以后出门我会带着长福的。”沈碧沁没有反驳,只是微笑着点头。
对于爹娘的话,不论是责骂亦或是教诲,对于沈碧沁来说都是十分暖心和宝贵的,因此每次她都会静心的聆听,然后一一记下。
没有失去的人是不懂的,重新拥有一个完整家庭对沈碧沁来说是何等的难得,她十分珍视这来之不易的一切,想要完完整整的体验这一切。
因为她明白,不论是训斥亦或是教导,这些都饱含着他们深切的爱。
希望你能懂得如何保护自己,希望你能避开危险和伤害,希望你能成为一个具有良好道德修养的人,希望你能从他们的经验教训中体会到做人道理,然后得到圆满幸福的人生。
这就是父母,责之深,爱之切,这些不过都是他们表达爱得方式,如果是陌生人,他们是绝对不会管你的,也就只有真心为你好的人才会如此在意你。
这一夜,沈碧沁睡得异常安心,睡梦中唇角都是微微上扬着,如今,她真觉得很幸福,很知足。
沈碧沁睡得安稳,而王大富等人可就完全不同了,全都齐齐得了风寒。
没受伤的人还好,那些受伤的人又是风寒又是受伤,可谓是凄惨无比。
其中最惨的就要属王大富了,虽然没受伤,但当夜就发了高烧,整整卧床三天才勉强能下榻,直到第四日才算完全恢复过来。
“大哥,我们现在怎么办?”
见王大富终于恢复回来,吴癞子这才如释重负的询问道。
“害得我凄惨至此,怎能轻易放过那个贱丫头!”
大口灌下最后一碗苦涩无比的汤药,王大富咬牙切齿道,“去报案,老子定要让那个贱丫头付出代价!”
“砰砰砰…”
“开门,快给老子开门。”
大年初九一早,沈家村突然来了一队官差,领头人赫然就是王大富和吴癞子,一到沈宅门口,吴癞子立刻就无比嚣张的捶打着沈宅的大门。
这时间原本是沈家村孩子们的晨读时间,村子平时是不开寨门的,可如今学堂还未开学,加上村子的村民都去了后山开荒,村子基本没人,倒是让这些人轻易就进了村。
见着王大富的样子,身后几个官差很想阻止,最后还是忍下来了,心中暗骂这两人实在没眼界力,想着他们反正迟早要受到教训,便决定淡定的旁观看戏。
看着沈宅匾额上那飘逸流畅的大字,官差心中都是一阵冷笑,此人不过是个外来客商,什么都不知情便敢如此针对沈家,沈家那可是有季府作为靠山的,真心是不知死活。
“开门,开门!”
吴癞子此时正敲打沈家大门敲得起劲儿,根本就没注意到身后官差那满带着鄙夷的表情。
“这是出啥事了?”
“俺也不晓得啊,突然就来了官差了。”
“可别是仲诚犯了啥事才好。”
“你胡说啥子呢,仲诚是什么人,哪能犯事!”
“…………”
见居然来了官差,留守家中的老人们全都出了门围在沈宅门口,脸上尽是茫然和担忧。
“村长来了。”
不知道是谁说了声,就见老村长微微佝偻着腰,背手从人群后走了出来。
“沈村长。”
作为得到御封‘义勇村’的村长,在这些官差眼中也是颇为德高望重的存在,因此见到老村长,这些人全都态度恭敬的问了声好。
“你们这是做什么?”
村长皱眉不悦的问道,“如今县城铺子已经开张,守义他们都不在村内,你们找他有啥事?”
“原来如此,只是我们今次不是找沈守义的。”
闻言,那些官差摇了摇头,态度温和的说道,“这次要找的是沈家五姑娘,昨日有人到县衙报案,说五姑娘动用弓箭,导致七人重伤,案子不小,我们这也是按令行事。”
“胡说啥呢,五丫头才十一岁,能伤的了人?”
听到这话,村民们全都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在她们眼中沈碧沁不过是个柔弱可亲的小姑娘,如何能以一人之力重伤七人!
然而,不同于村民的反应,村长却是深深皱起了眉头,对沈碧沁他了解的比村民们要多,那丫头和别人可不一样,这事儿说来他还真是相信了。
二五六:一场闹剧
“呵,是不是胡说,到公堂对峙不就知道了。”吴癞子一听,立刻一脸冷笑的上前说道。
“不错,老子早就说过那丫头就是个祸害,你们还不信,现在验证了吧,居然还闹出人命了。”
此时沈守仁揽着青儿从人群后走了出来,一脸幸灾乐祸的说道,“现在还害得村子蒙羞。”
“沈守仁,人差爷都说是伤了人,啥时说出人命了。”
闻言,柱子娘立刻一脸愤怒的出声指责道,“还有,谁说了人就是五姑娘害的,你别在这里乱说话!”
柱子娘就是刘寡妇的婆婆,他家受了沈守义一家莫大的帮助,心中很是感激,自然见不得沈守仁这般抹黑沈碧沁。
“这位婶子,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我家爷可是…”
站在沈守义身边的青儿原本正一脸妖娆的上前就要说话,可是在看到王大富之后整个人徒然就愣住了。
“你…你是小嫂子!”见到青儿,吴癞子徒然双眼一瞪,一脸惊喜的喊了出来。
闻言,众人全都看向了青儿,沈守仁也是一脸茫然。
“老爷,你怎的才来,奴家可是想死你了,可算把你盼来了。”
然而,没等沈守仁回味过来,身边青儿就如乳燕投林般直接扑进了王大富的怀中。
“哗…”
“俺滴娘诶!”
“这是咋回事儿?”
“……”
此情此景,顿时引起一片哗然,村里围观的人全都惊讶的低呼出声,然后齐齐一脸同情的看向了沈守仁,心中已经基本猜到是怎么回事儿了。
心中暗暗想着,他们之前还奇怪呢,这么个娇滴滴的标致姑娘怎么会甘心跟了沈守仁这惫懒货做小,原人家不过是在利用他而已啊。
“青儿,真是青儿,这就是我的儿子吧,来来,快让我看看儿子。”
见到青儿,王大富也是一脸的欣喜,特别是在看到儿子之后,更是喜不自胜,抱着儿子就亲了起来。
一张大胖脸上的五官都挤到了起来,看起来分外的猥琐,而一旁的沈守仁则是看得目呲欲裂。
“哼,爷就只想着小少爷了,都不关心关心奴家。”
儿子被重视青儿心中也是十分得意,想着回去一定要好好挤兑那个黄脸婆,但面上却装出一副置气的样子。
“哎呦,你可是爷的小心肝,爷这不来接你了么。”
看着青儿娇媚的样子,王大富心头忍不住一热,将大胖手移到青儿翘臀上捏了捏,调笑道,“上次是事出突然,爷给你赔罪,回去路上想买什么都随你。”
其实之前王大富是真的想要直接抛弃青儿的,没想到青儿肚皮争气,居然怀孕了,还生了儿子。
青儿自然知道王大富绝非良人,但无奈王大富家中有钱,她舍不得放手,加上知道王大富并无儿子,在生了儿子之后她便立刻给王大富寄了书信。
果然,一听到青儿生了儿子,王大富二话不说就赶了过来。
“嘭…”
王大富话音方落,突然一记重拳就袭上他的面门,整个人被打得眼冒金星直接摊坐在地,鼻血恒流。
却是一旁的沈守仁终于忍不住给了王大富一拳,沈守仁做人混了些,但不是傻子,如何能看不出眼前发生了什么。
他无比的愤怒,掏心掏肺的对一个女人好,结果那个女人居然是个骗子,被骗吃骗喝就算了,居然还替别人养儿子!
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是个男的都受不了,更何况是沈守仁这种暴脾气的!
“啊!”
见着王大富的惨状,青儿吓得尖叫起来,想都没想就要上去查看王大富的伤势,可刚走了一步手就被沈守仁给拽住了。
“你给我说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沈守仁一脸暴怒的看着青儿,手中力道之大让青儿疼的一双秀眉都深深颦了起来。
“我…沈守义,我告诉你,我们已经玩完了,王老爷才是我的夫君,也是宝儿的亲生父亲。”
青儿突然一反平日里的柔弱,狠狠甩开沈守仁大手一脸鄙夷的翻了翻白眼道,“哼,也只有你这种不知量力的傻子才会相信我是真心要和你在一起,也不照照镜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呢,真是白痴。”
“你…你…噗…”
听了青儿的话,沈守义猛然就瞪大了眼睛,指着青儿满脸是难以抑制的愤怒,最后居然一口血喷出,整个人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所以沈守仁倒下之时都没人注意到,直到沈守仁躺倒弄出动静众人才意识到,因此沈守仁这次是真心摔了个结实。
“血…血啊!老大,老大啊!你怎么样了啊,你别吓娘啊!”
闻讯跑来的沈老太见到这一幕立刻就扑在沈守仁身上嚎哭起来,仿佛沈守仁已经死了一样。
“好了,你这样像什么话呢,快起来,他只是晕过去,还没死呢。”村长先看不下去了,皱眉头对沈老太低呵道。
“呜呜…没事儿了?”
闻言,沈老太方才抬起头,睁着一双浑浊的眼睛看着村长,泪水鼻涕都糊了一脸也没去注意。
“真的,快扶他进屋去休息吧。”
见沈老太这悲痛的样子,村长也是动了恻隐之心,与此同时心中也更加的感慨,同样都是儿子,怎么对这个如此上心,对仲诚就不闻不问的呢。
难道的真是老二比较不得人疼的缘故?
“就是,不过是吐几口血,他皮糙肉厚的又死不了。”一旁的青儿扶起王大富,然后依偎在王大富怀里一脸鄙夷的说道。
“你还敢说,都是你这个贱胚子,如果不是你,俺家老大也不会成这样子,老娘打死你!”
沈老太就是得到消息才会跑出来的,此时对青儿早就没了往日里的和蔼,指着青儿破口大骂了一句就直接扑了上去。
“你个疯婆子作死呢!”
见沈老太扑过来,王大富一下子将青儿和孩子给护在身后,然后一抬脚对着沈老太的肚子就踹了过去。
“嘭…”
这一脚力道极大,沈老太被踢得直接倒飞了出去,趴在地上抽搐了两下,居然两眼一翻就不再动弹了。
“这…这死人了!”
“俺滴娘诶,这是出人命了?”
“死人了,死人了!”
“…………”
目睹这一幕,村民们先是震惊,之后便无比惊恐的大叫起来。
“死了?”
王大富闻言也是内心一紧,和青儿对视一眼,两人脸上都是苍白的不见一丝血色。
“别嚷嚷了,快去看看人怎么样了!”
村长此时也是回过神来了,喊着人就一起上去查看沈老太的情况,一旁的官差也赶忙跟了上去。
“俺…俺看看…”到了沈老太跟前蹲在,一个村民咽咽口水,然后颤巍巍的将手指往沈老太鼻子探去。
从鼻子传来的温热气息在这冷冽的寒冬里显得格外明显,虽然很微弱,但的确是有的。
“有气儿,还活着,还活着!”察觉到了呼吸,那村民一脸欣喜的叫了出来。
王大富等人也是松了口气,如果真是在如此众目睽睽之下弄出人命,那他就当真是完了。
“快点儿,先将他们扶回屋内,这大冷天儿,可不要冻坏了。”
村长先是吩咐主宅的丫鬟红花去镇子里请大夫,便让众人一起将沈老太和沈守义
给送回了屋子。
“看在他照顾小嫂子一段时间的份上,这二十两算是补偿,也够他二人看病了。”
吴癞子也是极为机警的人,趁着两人昏迷直接给了二十两就和官差们一起离开了,现在给银子就算是负责了,否则等两人醒来想要狮子大开口的话可就不美了。
虽然知道吴癞子等人这样做事很不厚道,把人一家子弄得乱七八糟居然给了二十两就完事儿了,可沈守仁在村里名声实在太坏,没人愿意为他出头,没了沈老太这个难缠人物,王大富等人十分轻松就离开了沈家村。
看着此时变得萧条灰败的沈家主宅,村长一脸落寞的摇了摇头,这都是沈老太自己作的,该帮的他都帮了,仲诚一家如今过得很好,而且还带着村子人一起努力挣银子,十分的有出息。
他对得起好兄弟的嘱托了。
至于沈家主宅的那些糟心事,村长是不想管了,也实在是管不起。
至于青儿,自然是义无反顾的跟着王大富走了。
虽然沈守仁比王大富壮实年轻,对她也极好,可谁让他只是个穷鬼呢,如果是个有钱的主儿,她跟着他倒也无妨,只可惜他不是。
得知沈碧沁在县城之后,王大富先将青儿在县城的客栈安置好,就立刻马不停蹄的带着一众官差去找沈碧沁了。
见到来人,沈碧沁也是瞬间就明白了事情的始末,瞬间的愣神之后,脸上便勾出一抹嘲讽的冷笑。
她好心放过他们,这些人不知反省就算了,居然还敢找上门来,真是不知死活,既然他们如此想吃苦头,那就别怪她心狠手辣了。
“张师傅,我的事情我爹娘还不知情,还要劳烦您去和他们说一下。”
对张师傅交代了一声,冷冷的看了王大富和吴癞子一眼,沈碧沁便淡定的看着官差说道,“我和你们走。”
二五七:千钧一发
“多谢沈姑娘配合。”
见沈碧沁神色自若,几个官差也是在内心暗暗佩服,不愧是能得知府大人看重的人,就这胆识就非普通女子可比的。
“你们为何不给她带上镣铐。”
见这些官差居然对沈碧沁这如此客气,吴癞子立时就气不打一处,一脸-不忿的对着那些官差质问道。
因为上次被教训得很惨的缘故,此时吴癞子对沈碧沁可谓是恨之入骨,绝对是一点儿迤逦的心情都没有了,可不要说怜香惜玉了。
“你们不过是来报案的,沈姑娘还未定罪,无需使用镣铐。”
官差也没在意吴癞子的态度,淡淡的说句,便神态恭敬的带着沈碧沁前往县衙。
“诶,这都什么事儿啊。”
见着几人离去背影,张师傅一脸担忧的叹了口气,便连忙前往沈记去找沈守义。
得知消息,沈守义二话不说就和沈林氏一同前往县衙,此时已经升堂,他们两人虽然着急,却也只能暂时按捺心中的焦急,看着后续发展。
“王大富,你状告沈碧沁以弓箭故意伤人,导致七人重伤,可对?”
看完状纸,知县看着王大富神色肃然的问道。
“是。”
看着知县面色冷峻的样子,王大富心中就是一阵没底。
本来跟着官差去沈家村拿人之前他就派了收下去打点知县,可谁知知县居然不收,还说一定会秉公处理。
王大富是什么人,自然不会相信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心中已经隐隐升起一股不安,知县不肯收他的银子,很有可能是因为沈碧沁!
难不成这个庄户丫头当真有什么大来头不成?
但随即王大富又在心中否决了这个想法,昨日他也去看过了,不过就是个小有家财的庄户罢了,如何能有什么出众的背景,应该是他想多了吧。
虽然心中不断告诉自己不要多想,但那股危机感和不安却总是萦绕心头,挥之不去。
“好,你的事情本官已经基本知道了。”
知县放下状纸,对着王大富微微颔首,然后看向沈碧沁温声道,”沈姑娘,对此你可有话说。”
“回知县大人,此事纯属诬告,民女根本就未曾伤人!”
沈碧沁神色淡然的看着王大富说道,“王大富,你口口声声说我伤了你们,请问你可有物证,亦或是人证?”
闻言,王大富微微一愣,那日为了保险起见,他们还刻意让人去望风确保事情隐秘进行,谁知道结果居然会是这样的,自然是没有任何人证的。
“我们有物证,大人,这些箭矢就是她当日射击我们的时候留下来的。”
一旁的吴癞子拿着用布包裹着的七支箭矢递给了一旁的衙役,“七支,一支不少,全在里面。”
“大人,不知民女可否观看一下这箭矢。”沈碧沁对着知县说道。
“可以。”知县看过箭矢之后,便让人将箭矢拿给沈碧沁。
“此箭镞乃普通的三棱铁质箭镞,其上铸有‘大力’字样,此箭该是出自古县镇的大力铁匠铺。”
看完之后,沈碧沁将箭矢还给衙役神色自若的说道,“附近村子的村民但凡需要都会去那里购买,你又如何能够确定这箭矢就是我的?”
“不错,这上面的确有‘大力’二字。”知县看了之后也跟着点点头。
“这,那万一这字是她为了掩人耳目自己刻上去的呢。”一旁吴癞子据理力争道。
“不会的。”
知县摇了摇头道,“此字样铸于箭镞之上,乃是箭镞浇注之时自然形成的,旁人刻出来的效果这是完全不同的。”
“这…那,大人,只要查验一下这箭矢的购买记录,然后从数量上排除一下,不就知道了么?”
王大富想了想之后说道,“既然购买的人都是附近的村民,那想要查出这箭矢的去向应该不难。”
闻言,沈碧沁心下不由一沉,面色也有些难看起来,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
箭矢没有要回并非她的失误,其实昨日她就有想要将箭矢带走,只是她动了恻隐之心。
身体被利刃穿透之时,在没有完善的救治条件下是绝对不能够轻易将其拔除的,因为在短时间内,还留在体内的利刃能够起到一定的止血作用。
所以,那时她若是强行要回箭矢,那些受伤的人很可能会因失血过多而死。
她原本是想着,这些人受了这么大的教训应该会知难而退从此消停,只是她没想到这王大富居然贼心不死,还倒打一耙将她告上了官府。
虽然即便她承认了伤人的事情,只要证明是王大富有错在先,她也能够安然脱身,可现在有一点却极为致命,一旦她用弓箭伤人的事情曝光,她日后的名声定然会受到非常大的影响!
而这一点儿,才是沈碧沁最不想看到的。
对于古人来说,名声是非常重要的,这一世她只想要安稳的生活,不想要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所以此事不论如何她都不能承认!
“糟了!”
旁听的张师傅在听这话之后内心也是一惊,他也十分明白这件事情被证实的后果,想了想之后便悄悄隐匿身形,从围观人群中退了出去。
“这么,死丫头,无话可说了吧,大人,我觉得你你还是照着我家大哥的说法,去大力铁匠铺查一查吧。”吴癞子一脸得意的说道。
“大人,身正不怕影子斜,他们想查,那便查就是。”
虽然心中焦躁,但沈碧沁面上却是丝毫不显,那淡定的模样让王大富和吴癞子两人心下都不由一阵打鼓,甚至都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了。
“既然如此,马捕头,你立刻带人去大力铁匠铺将沈河带过来。”知县看了沈碧沁一眼,见她对自己点头,这才对马捕头吩咐道。
“记得,还有账册。”王大富冷冷看了沈碧沁一眼之后对着马捕头提醒道。
“恩,张彻记得一并带来。”闻言,知县眼中闪过一丝冷芒,王大富,今日若不能好好教训你,我这个知县就白当了!
得了命令,马捕头立刻带着人马出发。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之前,有一匹无人骑乘的枣红骏马早已先他们一步到达了古县镇!
这马自然就是烈焰。
烈焰为汗血宝马,短途内的爆发力每分钟可跑千米以上,十里路程,烈焰只用了不过五分钟的时间就到了,而此时,马捕头等人方才领了命令正要出发。
“烈焰?”
见烈焰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而且没有任何的人跟着,沈河满心的疑惑,直到烈焰从身侧兜里叼出一封信来,他才意识到可能有事情发生。
“爹,外面出啥事儿了?”沈枝儿和一个年轻秀气的青年从屋内走了出来。
“这烈焰不知为啥送了信过来。”
沈河拿了信连忙走到沈枝儿身旁说道,“枝儿啊,俺不识字儿,你给看看这里面写了啥?”
“这,我识字也不多,以诚你给看看。”沈枝儿说着将信件拿给了身旁的青年。
这青年正是沈枝儿的夫家,姓陈名以诚,字天佑,是个童生。
“好。”
陈以诚接过信件,一看内容,原本平静的脸色骤然一变,将信直接扔进火炉之中后便紧张的对沈河说道,“岳父,快将家里的所有账册都拿出来,统统烧了!”
不错,这封信就是张师傅让烈焰带来给沈河的,在那千钧一发的时刻,张师傅想到的就是销毁账册,只是这个敏感时期他若亲自出城目标太过明显,而且时间也根本来不及,所以他就想到了烈焰。
烈焰很聪明他是知道的,但他也知道烈焰速度虽快,一般人却根本近不得身,便想到了送信的法子,原本还担心烈焰会听不懂,不成想他刚刚说完,烈焰就立刻自如离弦之箭急速飞奔了出去。
“这…这是为啥啊?”沈河和沈枝儿都是一脸的不解。
“现在来不及解释了,先烧了,等会儿小婿再为相信您解释。”
陈以诚是个读书人,见识比沈河要多,他非常清楚沈守义一家如今有多大的价值,知道沈守义一家未来必定十分了得,就如今沈河和沈守义两家的关系,对他日后的仕途说不定也会起到一定的帮助,因此想都没想就站到了沈守义一家这边。
“可…可是咱家没有账册啊,俺又不认字儿。”沈河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啊?”
闻言陈以诚也是有些发愣,然后疑惑的问道,“那平时客人来订货,那么多,您是如何记住的?”
“哦,那个啊,有订货单子嘛,识字的自己拿单子过来,俺重新标注一份自己看得懂的,不识字的,就俺自己写。”沈河想了想之后说道。
“那就是了,那些就相当于是账册了,您赶紧都拿出来,全烧了。”闻言,陈以诚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
不过确实,这样不识字的普通人家还当真是没有账册这个概念,虽然只是一些订货单,但在一定意义上也算是账册了,只是比较不正规不整齐而已。
二五八:大局已定
“哦,好好好。”
陈以诚是个读书人,因此对这个女婿的话沈河还是非常相信的,也不再多问,连忙招呼全家人一起,一股脑将所有单子都给扔进了火炉之中。
黑烟升腾而起,在炙热火焰的焚烧之下,那些单字瞬间便化为了飞灰,散落在一片碳灰之中。
“以诚啊,现在可以说了吧?”
等将东西全部烧干净,沈河擦了把汗,微喘着气看向陈以诚。
“方才那信里说了,沈家五姑娘吃了官司,而我们家的那些账…单子很可能成为对她不利的罪证,因此便让我们烧了,销毁证据。”
喝了口茶水,陈以诚说话的声音也有些微微颤抖,毕竟一直都是个普通的读书人,做这种事情他也是第一次做,难免紧张。
“什么!”
闻言,沈河等人全都震惊的低呼出声,然后后怕的拍了拍胸口,“以诚啊,还好你来了,不然可就麻烦了。”
如果不是陈以诚过来,他还真会拿着那信去随便找个人看,到时候那事情可就真的大条了。
“岳父,等会官府的人定然会带您上公堂作证,您记得说不识字且家里不记账,那些账单也是全都丢了,知道么?”陈以诚皱眉对着沈河嘱咐道。
“好,我…我晓得。”
沈河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闻言连连点头,只是想到要上公堂,说话还是微微有些颤抖起来。
这也怪不得沈河,此时平民百姓对官员都是极为畏惧的,在老百姓眼中,官老爷都是高高在上能断人生死的存在。
果然,陈以诚方才交代完,官府的人就来了,而且首先就是询问账册的事情。
“什么?没有账册?”
得知这个结果,一众官差都是面面相觑,虽然心生疑窦,但同时也在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外人不清楚,他们可是明白的紧,沈家正真的当家人就是五姑娘,还是知县特地交代过要特别照顾的人,那能人一般人么。
县衙之中,沈碧沁面色淡然,实则心中却是说不出的紧张。
其实沈碧沁心中还是有着一线希望的,她记得沈河不识字,所以应该没有记账本,只是那些订单就不同了。
沈碧沁现在只能在心中暗暗期待沈河没有将那些订单收起来,或者有部分遗失也可以,只要这样,证据不完整也就无法成立了。
而沈守义和沈林氏两人虽然焦急,但沈碧沁没有发话,他们也不敢贸贸然去季府求救,加上之前张师傅也说他会想办法,因此现在也只有等待了。
终于在众人不安的等待中,沈河被带到县衙。
见沈河过来,沈碧沁连忙看向他,见沈河给了自己一个安心眼神,沈碧沁心中一喜,原本焦躁的心很快便冷静了下来。
很快,马捕头就将账本的事情说了一遍。
听到居然没有账册,不仅是王大富,就是沈碧沁心中也是一阵惊讶。
不过,虽然不知沈河是如何得到消息且这么快做出反应的,但沈碧沁心中却是无比的庆幸,这次她算是侥幸逃过一劫了。
“这不可能,怎么可能不记账!”
吴癞子得声音显得歇斯底里,他很清楚,如果这次证据无效,那沈碧沁的罪名就无法成立了!
“俺不识字,都是直接记在脑子里的。”
沈河也知道眼前这胖子就是那个要害五丫头的坏人,挠了挠头,很是不客气的回了一句。
“你…你…”
闻言,吴癞子一阵气结,人家都说完了直接记脑子里了,他还能说什么!
“既然你记住了,那你就将那些交易记录全都说出来。”王大富也是不悦的皱起了眉头,虽然形势不利,却依然镇定。
“对对对,你说你都记住了,那就说出来,也是一样的。”吴癞子立刻大声指着沈河理直气壮的说道。
“这个,记不清了哩。”
闻言,沈河挠了挠头,为难的看向知县说道,“俺是能记得账单,但也就记得,其他的最近今日的,交了货事情就了结了,俺就给忘了。”
“我…你!”闻言,吴癞子气的差点儿没吐血,这人绝对是故意的!
“好了王大富,你也看到了,如今证据不足,不能作为有效证明,你可还有其他证据,否则这证据便不成立了。”
对沈河的反应知县心中很满意,对着他微微颔首之后便面色严肃的看向了王大富质问道。
“我…”闻言,王大富一阵语塞,无话可说了。
其实将沈碧沁告上公堂也只是他一时冲动之下作出的决定,并未经过周全的计划,本以为沈碧沁就算武力值再强悍,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女而已,一旦上了公堂定然会胆怯退缩,不曾想,这结果居然和他们预想的完全不同。
“呵,王大富,你这是无话可说了?”
见王大富沉默,沈碧沁上前冷冷一笑,面露嘲讽的说道,“既然如此,那便轮到我说了。”
“你想做什么!”
闻言,王大富心中徒然一惊,本想着告不成顶多花费一些银钱就罢了,但如今看来,沈碧沁似乎不打算放过他们,顿时,王大富心里就慌了。
此时的沈碧沁在他看来已经不再是个普通的农家女,箭术高超,处事不惊,而且和知县似乎有着非寻常的联系。
这个小姑娘,背景定然及不简单!
所以,此时王大富是真的慌了,害怕了,不祥的预感铺天盖地涌现的而来。
“大人,民女不知他们究竟遭遇了何事才会导致七人受伤,但民女昨日在回沈家村之时却遭到了他们的伏击。”
淡淡的看了王大富一眼,沈碧沁神色淡然,一字一句道,“幸好我家烈焰并非普通马匹,成功带我逃了回去,我本想着并未受伤,想要饶过他们,不成想他们居然倒打一耙诬告与我,还望大人替民女子做主。”
“你胡说,分明是你射伤了我兄弟才离开的。”
闻言,吴癞子气的指着沈碧沁大叫了起啦,若非在公堂之上,只怕早就爆起伤人了。
“你说我一人射伤你们七人?然后还逃了?呵,真是天大的笑话。”
沈碧沁一脸冷笑的说道,“你问问大家,你们信么,我以一人之力逃离十多人的围攻,不说我佩服自己的能力,你们难道就这般弱?”
闻言,王大富等人都是面色一窘,瞬间染上了一层绯色,是啊,正常情况下自然是不可能发生,若非生经历他们定然也是不会相信的,如今想来他们依旧觉得很是难堪。
十几人围攻一个小姑娘让人跑了不说,还弄了自己一身的上,说出去实在能让人笑掉大牙的。
“就是,你们那么多个大男人,人一姑娘,如何能伤的了你们?”
“就是,你们害不害臊啊,这么诬陷一个小姑娘我都替你们脸红了。”
“就是,你们该不是怕做了坏事儿被暴露,所以就故意欺负人小姑娘吧!”
“…………”
知道王大富是外来客商,欺负不本地人,那些旁听的百姓们也都是非常的给力,全都站沈碧沁这边讨伐王大富等人。
“肃静。”
知县也是个趣人,并没有立刻制止百姓们,直到王大富两人快受不了的时候才象征性的喊停,之后看向王大富说道,“你既口口声说沈姑娘伤了你们,那你便为本官说明一下,她无故为何要伤你们。”
“我…”闻言,吴癞子一阵语塞。
“我当时只是想要买她的马,也说好了价格好商量,不成想一言不合,她就对我们发动攻击,我们一时没有防备,才被伤到的。”王大富强压下心中的怒火说道。
“王大富,你这话可真好笑啊,买马?我记得我已经明确告诉你我的马不卖了吧。”
沈碧沁淡淡的说道,“那日府衙的王捕头也可以为我作证,他于午时欲要买马,我断然拒绝,而到了日落时分他从县城突然出现在了我回沈家村的路上。此等作为,当真是只是为了买马?”
闻言,王大富心下大惊,他居然忘了还有这事!
“当…当时我们只是有事才先走了,并不是要放弃了。”吴癞子急急的反驳道。
“不错,我们是见你店中正在装修,不想打扰你,才想着等你忙完再与你商量,不成想,你见了我们就策马狂奔,我们也是一路追到沈家村才追上你。”
王大富一脸受害者般的气愤模样道,“岂料,你居然反手就朝着我们射击,若非当躲得快,早也受伤了。”
听完,其他人心下都是一惊,王大富此番说辞十分合理,这对沈碧沁来说很不利,沈守义等人一颗心瞬间就又揪了起来,知县也是再次皱起了眉头。
“哦,一路追到沈家村?”
然而,沈碧沁却是依旧一脸风轻云淡的模样,看着王大富嗤笑一声道,“你手上如今有多少马匹?”
闻言,王大富先是一愣,之后面色骤变。
“我们手上多少马关你何事,你问这个作甚。”
没有看到王大富的脸色,吴癞子却是十分嘴快,一脸不满的说了出来。
二五九:重金赎罪
“怎么,不敢说?王大富,你们手中总共有多少马匹,不用我说你应该很清楚才是。”
沈碧沁直视王大富沉声说道,“即便你不说,大人只要一查便知,你再隐瞒也无用。”
“你这丫头做什么,我3们手上总共有五匹马,有这么多的马,我们如何还需要去抢你的马。”
见沈碧沁的态度十分失礼,吴癞子立刻一脸生气的喊了出来。
王大富想阻止已经来不及,瞬间面如死灰。
完了。
他知道,今日这场官司,他输了。
“你呀!”
王大富一脸的恨铁不成钢,这么多年相处,他怎么就没看出他竟是这般蠢呢!
“大哥,怎么了?”吴癞子一脸的迷惘,他那里做错了么。
“大胆王大富,满口谎言还敢诬陷他人,你可知罪!”知县一拍惊堂木,面色严肃的说道。
“是,小人认罪。”王大富垂下头,一脸的灰败。
“大哥,你…你认什么罪啊,你怎么可以认罪,是她伤了我们的兄弟,你认什么罪啊!”吴癞子一脸焦急的说道。
“你给我闭嘴,跪下认罪。”王大富面色严肃的对着吴癞子命令道。
如今大势已去,若是提前认罪那罪行还能够轻一些。
“大哥,你现在是认怂了么,分明就不是我们的错,为何要认罪,就是她伤了兄弟们啊!”吴癞子依旧不愿认罪,一脸气愤的说道。
“呵,我虽然不知道你们后来是如何受伤的,但我只是想问,你们刚刚说了,是在后面追赶我的,是也不是。”沈碧沁看着吴癞子神色淡然的问道。
“是…是啊,怎么了。”吴癞子声音微微弱了一下,然后梗着脖子继续说道。
“很好,那我再问你,你可知我所骑乘的那匹是什么马?”沈碧沁继续声色平和的诱导着吴癞子。
一旁的王大富早就对这场官司失去了希望,也不管沈碧沁说什么了,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
“那匹马可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宝马良驹,纯正的汗血宝马,我相马多年,那是绝对不会看错的。”
吴癞子一脸倨傲的昂了昂头,“若非如此,我们也不会想着要和你买马了。”
“哦,很好。”
听吴癞子说完,沈碧沁点点头,然后对着旁听的众人问道,“方才吴癞子说的话,你们可都听清楚了?”
“听清楚了。”
众人全都齐齐点头,虽不知沈碧沁要做什么,但他们肯定是支持沈碧沁的就对了。
“嗯。”
沈碧沁对着众人感激的点点头,然后才看向吴癞子一字一句的说道,“吴癞子,你说你们是后面追来的,且有十多个人,然而你们只有五匹马,我想问,你们那五匹普通的马是如何一骑双人追上我的汗血宝马的?”
“这…这…”
闻言,吴癞子彻底傻眼了,也是此时方才明白王大富为何要认罪的原因,是啊,他们的说法根本就不可能成立!
“大胆吴癞子,现在你可认罪!”
听沈碧沁分析完,知县赞赏的对沈碧沁点点头,之后方才一拍惊堂木,一脸肃然的呵斥了一声。
“认罪…小人认罪,大人开恩呐!”
事到如今,不认罪也是不行了,吴癞子再也不见一丝的嚣张,对着知县不断的磕头求情。
“哼,认罪最好。”
知县可不管吴癞子的求情,再次一拍惊堂木,沉声道,“南冥律例,刑律,贼盗篇,凡白昼抢夺人财物者、杖一百、徒三年,从者减一等,本官在此宣判,王大富杖一百,徒三年,吴癞子及其从者杖九十,徒二年半!”
“我不要被流放,我不要!”
闻言,吴癞子立刻一脸奔溃的大喊起来,接着双目圆睁,一脸激动的喊道,“我要赎刑,我要赎刑!”
“对,赎刑,大人,我们要赎刑!”闻言,王大富也是双眼一亮,然后对着知县大声喊道。;
在南冥,对过失犯罪、轻微犯罪以及具备某种身份的犯罪适用,具有浓厚的赎刑色彩。
因此,朝廷还设有赃罚库,专门收贮赃罚银,因为赃罚银三成可留作地方之用,所以地方官员是十分支持用银钱赎罪赎刑的。
赎刑制度就是刑事案件按经济案件办,政治案件也按经济案件办,只要够不上谋反叛逆的,都可以缴纳一定数量的赎罪银减罪。
“赎刑?”
闻言,知县双眸就是微微一眯,然后看向了沈碧沁,他这是在征求沈碧沁的意见。
毕竟赃罚银有三成可以在地方留用,所以知县心里其实是很心动的,特别是对王大富这种外来客商更是可以狮子大开口,只是此事毕竟关系到沈碧沁的切身利益,还是需要征求一下沈碧沁的意见才行。
见知县看向自己,沈碧沁立刻就明白了知县的意思,稍稍思索之后,便决定卖他这个人情,反正她也没什么损失,能够互惠互利也是挺好的。
“好,你既然想赎刑,本官可以答应,只是你此次乃聚众抢劫,情节严重,因此这赎银可不能少。”
见沈碧沁如此善解人意,知县心中也是万分欢喜,装作严肃模样思索了一番,然后就对王大富沉声说道。
“不论多少,只要能不判刑,小人都愿意。”
王大富作为一个商人,自然明白知县的意思,听到能够赎刑,哪里还会心疼银子,想都没想便连连点头应下。
银子再多又有什么用,那也要得要有命花才行。
“很好,你既然答应,那便一人一千两。”知县微微沉思,眼中闪过一道寒芒,将价格说了出来。
“好,那就是两千两…”闻言,王大富想都没想便要点头应下。
“非也。”
只是,王大富还未说完,知县便摇了摇头,“本官说的是包括那些参与的所有人在内,一人一千两!”
闻言,王大富双眼一瞪,差点儿没直接晕死过去。
当日参加的人员总共个有十多人,那这样就要一万多两,辛苦一年的收入,这真是要了老命了。
王大富在心中不断挣扎着,如果只是他和吴癞子两人的赎金他还是愿意出的,可如果是其他人,在他眼中,那些人的命可不值一千两!
“怎么,不愿意?”见王大富沉默不语,知县双眼一瞪,语气中透着一股森然之意。
“小人…小人只愿意赎两人!”王大富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一咬牙冷着心肠说出了决定。
那些人虽然跟随他的时间不短,但也不过是些下人而已,根本不值得一千两,要他出一千两救人,那是绝对不肯的!
“你确定?”闻言,知县忍不住微微皱起了眉头。
沈碧沁内心也是有些惊讶,这王大富果真是个心狠之人,能够建立商队,那些人跟随他的时间定然不短,他居然毫不犹豫就放弃了他们!
“确定,小人只赎自己和吴管事。”王大富肯定的点头。
“好。”知县看了看沈碧沁,见沈碧沁没有异议,便也点头答应。
判决下来,沈碧沁自然是被当堂无罪释放,而王大富等人在交了赎金之后就被赶出了漳州府,还被下了禁令,从此不得再进入漳州府。
除了那七个因为被王大富放弃而收监在牢房中的伤员,王大富吴癞子和青儿等人则是被漳州府百姓用烂菜叶和臭鸡蛋给赶出了城门。
“知县大人,这是谢礼,那七人我想去看看那他们,不知可否。”退堂之后,先安抚好爹娘,沈碧沁便带着谢礼去见知县。
“哈哈哈,沈姑娘可真是客气了,你想要见那几人自然没问题,就是让我立刻放人也没关系啊。”
经过此次事件,知县对沈碧沁算是彻底服气了,打心底佩服这个小姑娘的睿智,“这些人并非主谋,我也不会上报,沈姑娘有什么需要大可直接与我说。”
“那可真是多谢知县大人了。”闻言,沈碧沁立刻感激的道谢。
沈碧沁之所以想去看那七人,是因为她觉得那个人很有价值。
那七人都是王大富商队中的成员,而且听说还去过外海,因此这些人对于行商以及海外贸易定然有一定的了解。
如果自己能够将他们救出来,并且收为己用,那将来绝对会是一大助力!
“沈姑娘,牢房之中味道不好,您注意些。”
那牢头见到沈碧沁之后立刻一脸恭敬的递给沈碧沁和陈大夫一个干净的口罩。
这次同来的还有陈代夫,沈碧沁这是为了以防万一,那些人受都是箭伤,可不会那么容易好的,就王大富那品性,只怕不会善待这些人。
“多谢。”接过口罩,沈碧沁便跟着牢头走向关押几人的牢房。
“这位大哥,求求你们了,我兄弟发烧了,求你们给请个大夫吧!”
沈碧沁刚刚走近,就听到一个汉子沙哑的喊声,那声音之中饱含着哀求和无助。
“大夫?哈哈哈…你们听到没有,他居然说想要看大夫。”
那人话音方落,几个狱卒就放声大笑起来,声音中满是嘲讽。
“我呸,被主子都抛弃狗也想要看大夫,你们这种人,死了干净。”
一个狱卒笑罢,直接对着那人脸上就是一口唾沫,态度几位轻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