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1章:弱柳扶风（12）
许砚观别扭道：“还上你钱就够了。”
柳扶风：“许砚观同学，我只是想说，你这个年纪，应当把时间放在学习上。一百二十五块钱，以后还也是一样。我没有转学前，是在一个小镇上读书，你知道吗？初三，就有许多学生辍学了，高一，就有曾经的女同学成为孩子他妈的，高二，就有女生二胎的。义务教育九年，能够读上高中的人并不多。”
“你在这一百二十五元钱上耗费的时间、精力，不算值得。你能读上高中，在很多人眼里就是让他们羡慕的事情。你不曾在意，甚至嗤之以鼻的，也是许多人想拥有的，许砚观，珍惜时间，为自己的未来多创造一些选择。”
每个人的人生差别很大。
教室里还读着书的女孩子们与其他女孩子的命运差别也很大。
柳扶风以前住的小镇上，有一个邻居，当时，她在读小学，那户人家的女孩读初三。女孩是前妻生的，她的爸爸娶了后妈，后妈不怎么喜欢她，她爸爸也不怎么喜欢她。
女孩的奶奶从小就让她干各种家务，在她初三的时候，直接不让她读书了，不让她参加中考。柳扶风记得，那女孩跪下来求她奶奶，然而没有作用。
女孩后来跟着后妈去打工，每个月的工资全交给了奶奶，又在她奶奶的安排下，匆匆嫁了人。
那奶奶还经常劝别人，说女孩子读这么多书没什么用，早晚是别人家的人。
许砚观不太明白，明明是年龄相差无几的人。这说教起来，是一套又一套的。
不过，他拥有的一些，也是其他人羡慕的吗？
许砚观：“我是来还钱的。”
柳扶风抿唇一笑：“是一百二十五元钱，一分不差，你还没吃早饭吧？一起去？”
许砚观本想说不用的，但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他其实没有老老实实的吃过早饭。
他们两人走了之后，教室里热闹了起来。
许砚观何曾这样过？
以往的他，谁都不怎么搭理，更不爱搭理女生。要是没点情况，是没人相信的。
他们早餐吃了一碗馄饨，加上一杯热豆浆。
说实话，这支出对于许砚观来说很多了。
他没什么钱，那懦弱的老爸还是靠着大姑养着的。许善睐好意思造他姐姐的钱，许砚观不好意思，对于生活费，一直都很省，许善睐甚至会扣掉一部分他的生活费去喝酒。而他，也不会把这事捅出来，让大姑为难。
父子两人见面就吵架，吵架必打架。
胃里暖洋洋的，很久没有过这样舒服的感觉了。
许砚观今天上课都不太想睡觉了，难得认认真真的做了一回笔迹。
上课上着，他就走了神，看向柳扶风的同桌——李坤。
青春期的少年，正处于发育期，脸上有许多的逗逗，李坤性子比较内敛，还有几分懦弱。
许砚观看久了，越发觉得，这个位置应该是他的。
于是，趁着晚自习下课后，把李坤拉来，半威胁的逼他换了位置。事实上，李坤也想换位置。
第1172章:弱柳扶风（13）
作为柳扶风的同桌，他压力山大呀。
柳扶风太受老师关注了，其他人回答不上的问题，老师总喜欢叫柳扶风起来回答，作为柳扶风的同桌，李坤也受到了非常多的关照。
然而这关照，他并不想要。
许砚观来找他换位置，李坤假意挣扎了一下，便一拍即合的换了位置。
当柳扶风第二天发现自己的同桌换了人后，稍稍沉默了一小会儿。
许砚观轻声打着招呼：“同桌，你好。”
柳扶风：“你好。”
许砚观又道：“柳扶风，我打算追你，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柳扶风：“……”
心跳快了一拍。
她是没怎么关注许砚观，但许砚观对她是特别的。
第一眼见到，就发现了。
柳扶风顿了顿：“高中生不谈恋爱，以学习为主。”
许砚观：“乖学生当真很乖。”
过了一会儿，他又道：“乖学生，能不能带一带我这个差生啊？”
他其实想说，就算是高中生谈恋爱也没什么问题的。
十一班可有八九对情侣呢！
只要别太过，班主任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柳扶风：“还有两周，就该月考了。你要有心，好好复习一下，重新打基础。”
许砚观也是考进来的，底子不会太差。
“柳扶风，我是……”
“叮铃铃——”
上课了。
许砚观看者迅速进入状态的柳扶风，闭了嘴。
许砚观决定追柳扶风，就迅速的展开了行动。
给她接热水，收拾课桌，排队买饭等等，做的非常上道。
因此，导致柳扶风被一些人记恨上了。
那天晚上，许砚观被小弟叫出去了。
柳扶风去上厕所，要出来的时候就被七八个女孩子堵了。
厕所里的其他人见状害怕惹祸上身，赶紧跑了。
这几个女孩子，化着浓厚的妆，为首的女孩露出的手臂上还有纹身。
她头朝着天花板，做着不伦不类的嚣张跋扈样，不屑的指了指柳扶风：“你就是那狐媚子柳扶风？”
柳扶风：“……”
她这是遇见了霸凌了。
她的录音已经开始了。
柳扶风非常淡定，没有一点惊慌：“我是柳扶风，不过，我不认识你们，同学上来就用这种侮辱性的词语，素质堪忧。”
蒋茂琪非常不喜欢柳扶风这样子，显得她十分的不伦不类：“柳扶风，许砚观是我的！今天这场教训就是你勾引他的下场。给我把她按进洗手池里！”
洗手池里已经接了满满当当的一池子水。
柳扶风：“……”
几个女孩得了蒋茂琪的话，马上动手。
奈何……她们今天碰到的是一个硬茬。柳扶风并非没有自保能力的人。
女孩伸手抓她，反被柳扶风折了手，打了腿，推在了一旁。
柳扶风直接抓住为首的蒋茂琪，一只手钳制住她，另一只手掐住她的后颈。
“同学，校园霸凌可不好。重申几点，第一、许砚观同学是他自己的，不是谁的私有物；其次，为一个男人而霸凌其他人，真不算什么本事，你要有本事，通过正经的方式去争取这段感情；最后，看你们这行为，也不是生手，想必还霸凌过其他同学。”
第1173章:弱柳扶风（14）
蒋茂琪不断的挣扎，手脚并用，却没想到柳扶风的力气大的惊人。
“你们愣着干嘛！快点上来帮我啊！”
柳扶风的话还没说完。
几个女学生爬起来，紧惕的看着柳扶风，柳扶风刚才怎么做到的，她们都没看清楚。
“你们在干什么？”
女厕所外传来怒气的声音。
柳扶风一看，是许砚观：“许砚观，去喊教导主任，他今天值班，还没走。”
几个女生一听这话慌了，连忙求着。
“别！别！我喊主任！”
“我们就是吓吓你，不要大动干戈。”
“是啊，许砚观，你别听她的话。”
蒋茂琪可怜兮兮的朝着许砚观喊：“许砚观，救我！”
柳扶风直接拖着蒋茂琪出来，许砚观转身跑去办公室。
“柳扶风！我不会放过你的！”
蒋茂琪说着狠话。
其他几个女同学看见许砚观去喊教导主任，慌忙逃跑了。
没一会儿，教导主任就来了，而柳扶风自从出现在监控范围就改了钳制蒋茂琪的方式。
柳扶风大致讲了一下事情，然后又道：“主任，这位同学手法熟练，想必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以前看新闻，看到那些因为霸凌而毁掉的学生，总觉得他们很可惜。这位同学的拉帮结派，搞小团体组织，霸凌学生，化妆纹身，作为一名高中生，该学生严重违反了校规校级，实在应该严厉处罚。”
许砚观：“……”
感觉每一点都在说他。
只是，他不会像蒋茂琪一样。
他虽然经常打架，却不会随便欺负人，而他打架的对象多是社会上的人士。校内的学生，他没动手打过。
他没有化妆。
也没有纹身。
也没染发。
最多最多反穿校服。
染发纹身太花钱，不划算。
教导主任板着脸把蒋茂琪叫走了，蒋茂琪在教导主任面前终于如同一只小鸡仔一样，不张牙舞爪了。
许砚观难免被diss了一波。
他话说的很绝，把蒋茂琪贬了一个彻底。而对于柳扶风，许砚观也拒绝承认早恋，第一，本就没早恋，现在还是他的单相思，其次，承认了就是害她被误会，这事，难以说清。
被diss完，许砚观就走了。
而蒋茂琪，还在被教导主任查问。
一中的校风还是不错的，这样嚣张的。教导主任觉得他有很大的责任。
柳扶风让周婷婷和同学一起回家了，她在楼梯口等许砚观。
许砚观下楼梯看见柳扶风，脚步都快了些：“柳扶风，今天的事，因我而起，是我对不住你。”
柳扶风迈出腿：“你是说你给了那女生希望，你去撩了她？让她觉得你喜欢她？”
许砚观好看的脸当即黑了，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柳扶风，是你眼瞎还是我眼瞎？我会看上她？”
“要不是今天，我都不记得有这号人。”
柳扶风马上道：“所以，与你能有多大的关系，像她这样的人做的事情，当自己负责。难道她做的事情当算你头上？”
许砚观闻言露出一个笑容：“柳扶风，谢谢你没迁怒。”
第1174章:弱柳扶风（15）
柳扶风：“这事本来就与你没多大关系，你又没故意引诱她让她这样，迁怒你算什么？我是这么不讲理的人？”
迁怒本身就是非常不合理的行为。
忘了罪魁祸首，怪罪在其他不怎么相干的人身上发泄自己的愤怒，说实在一点，无能且懦弱。
许砚观赶忙道：“当然不是，柳扶风最讲道理了。大家都走的差不多了，你一个人回去危险，我送你回家吧。”
顺便送一送。
然后就知道她住在哪里了。
有一就有二，日久生情。自然能把人追到手。
柳扶风：“好啊。”
虽然对她动手，危险的是动手的人。
既然许砚观自己说了，那她就不用说了。
送柳扶风到她住的地方后，许砚观依依不舍的道别：“柳扶风，明天见。”
柳扶风背着手，带着笑意：“回到家后，记得给我回个消息。”
许砚观看着带着笑容的少女，道：“柳扶风，要追到你，需要什么？”
柳扶风卖了一个关子：“许砚观，明天我告诉你，今天太晚了，你赶紧回去吧。”
许砚观心蹦蹦跳，期待着明天的到来。
满怀喜悦的往那个“家”走，小弟什么的，他也不管了。
要追乖学生，他怎么能再去触碰这些？
马上就到家了，许砚观提前回了柳扶风。
可惜，他的好心情在进屋后就消失殆尽，许善睐又醉醺醺的倒在地板上。
许砚观看见他就烦。
更何况，他现在要追柳扶风。
哪个女孩喜欢男方家里的人出现这样的长辈。无所事事，每日酩酊大醉，跟个废物一样。
“懦夫，滚回你房间。”
许砚观没什么好话对他说的。
许善睐醉醺醺的爬起来：“许砚观，你怎么说话的？你该叫我爸。”
许砚观嘲讽一笑，鄙夷道：“什么？你也配？你就是一个懦夫，无能的废物。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老婆……”
许善睐一拳打向许砚观，许砚观的脸都青紫了。
这事，是他的禁忌。
偏偏许砚观天不怕地不怕，总是在他耳边提，一遍又一遍的提醒着他当初的懦弱。
“许砚观，你就是一个废物。”
许善睐口齿不清的骂着许砚观。
许砚观偏着头，手指擦了擦嘴角，猛的一拳打向许善睐，骂道：“许善睐，你不仅不是合格的丈夫，还TM不配当爹。”
“我废物怎么了？我打架从来没怕过，也从来没输过。”
“你呢？你只会缩在一团……”
许善睐怒气冲冲的吼了一声：“你别说了！”
“我凭什么听你的话？你除了眼睁睁的看着她被人……”
酒精上头的许善睐抓住许砚观的衣服，一拳又一拳的砸向许砚观。
“别说了！我让你别说了，你耳朵聋了吗？”
许砚观也不甘示弱的反击着：“许善睐，你这个懦弱，只会对我重拳出击，当初你要是个男人……”
许善睐红了眼，那屈辱的一幕幕再度浮现眼前，他抓起许砚观的肩膀砸向桌子，许砚观的后脑勺碰到了桌子角，眼前一阵眩晕，失去了意识。
许善睐又揍了许砚观几拳，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又出去继续喝酒了。
第1175章:弱柳扶风（16）
丝毫不在意昏迷过去没有声响的许砚观。
周围的邻居早就对此见怪不怪了，这对父子哪天不吵架才奇怪了，三天不打架等于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也没有人过来看一看，日常如此，有什么值得来看的呢？
第二日是周五，周五早上许砚观都没有来。
班主任也没有管。
柳扶风去问班主任的时候，班主任说他请假了。
柳扶风总觉得不是这么回事。问来了他的家庭住址，中午放学后就打车去了他家。
他家住的小区比较的旧，地面上还有底层住户泼的脏水。
柳扶风问了一下，就问到了他住在哪里。
在门口，还没进去，她就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酒味混杂着臭味。
敲了敲了门，喊了几下，也没人回。
柳扶风尝试着开了一下门，这门没有反锁，倒是让她开了。
刚开了门，就看见乱糟糟的一切，打翻的凳子，瓶子。那边摆在一堆的臭衣服，那衣服，是大人的衣服。
柳扶风搬好凳子，走近了些，发现躺在地上的许砚观。
他的校服上有血迹，躺下的地方，脑袋处也是血迹。
柳扶风脸色一边，当即探了探他的鼻息，又探了脉，知道他的伤不重，才算松了口气。
柳扶风先是打了120，报了地点后，描述了一下他的伤势。这才小心的挪动了许砚观。
许砚观在输液，柳扶风在附近买了些水果，看见糖果，又买了几袋糖果。
他还没有醒，柳扶风坐在一旁看着书。
许砚观醒来的时候，环视一周，发现了在旁边安安静静看书的柳扶风。
手指动了动，许砚观侧着脸看了许久。
醒来就看见自己喜欢的姑娘，这种感觉真好。
“扶风……”
最后，还是忍不住喊了一句。
柳扶风放下书，看了他一眼，倒了一杯水，单手扶了一下他：“医生说你轻微的脑震荡，得住几天的院。先喝点水。”
许砚观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容，顺从的喝了水。
其实很可笑，打他的人没有发现他昏迷不醒，口口声声的说着他应该喊他爸爸，但这个爸爸却把亲儿子打晕了过去，直到现在，也不见他在哪里。
水是温的，喝下去是暖暖的，很舒服。
柳扶风问道：“我今天早上问班主任，班主任说你请假了。”
许砚观摇头：“我昨天晚上就晕倒了，没有机会请假，再说许善睐，他压根就不知道我是哪一个班的学生，不可能帮我请假。扶风……我以前，老是逃课，不按时来，后来，他就说我请假了，这样，他也不用来找我，也不会罚钱。”
班主任不怎么管他，也管不了他。
才导致了今天这样的情况。
柳扶风温柔道：“今天这事，我还是得和班主任说一声。”
许砚观：“也不完全怪班主任不负责，我也十分不听话。这事，就当是给他提个醒。”
柳扶风：“好。”
许砚观如果真要死磕的话，班主任怕是教学生涯要走到头了。无论怎么样，他应该尽到自己的责任，学生没有来上课，得弄清楚原因，而不是一句请假了，放纵了学生，也放纵了自己，降低了自己的责任心。
第1176章:弱柳扶风（17）
没出事当然好，出了事呢？
又或者遇到另一种学生呢，出了社会，发现自己什么都不会，然后记恨上班主任当初放纵他，没有好好管教他呢？
但这都看运气了。
谁知道你会遇到什么样的人？
凡事尽应尽之责，至少无愧。
柳扶风和班主任说了声，把班主任吓到了，问了医院的位置，赶紧过来看看。
柳扶风剥着小小的砂糖橘，问着：“你家里没其他人了吗？”
许砚观垂下眼帘：“我和许善睐住在一起。”
怕柳扶风不明白，许砚观又补充道：“许善睐是我父亲。”
柳扶风想起那乱糟糟的屋子，他躺在地上一晚上又一早上都没有人发现，问：“他不管你吗？”
许砚观冷笑一声：“他什么时候管过我？他只会喝酒当废物，以为这样，就可以显示他的痛苦与深情，以为这样，他就不是一个懦夫了，就不是间接害死我妈的人了。这十几年里，他每次听我提这件事情，就暴跳如雷，他敢打我，却不敢在那事情发声的时候说一句狠话。”
“他就是一个废物！”
许砚观恨造成这一切的凶手，更恨自己的父亲。
听着许砚观充满恨意的话，柳扶风试探性的问：“我可以知道是什么事情吗？”
许砚观从她手里拿过她剥好的橘子，吃下几瓣道：“你是我喜欢的人，当然可以知道。”
许砚观一边回忆一边道：“扶风，我三岁的时候，我妈被人强奸了，搞笑的是，我和他就在房间，他却怕那个强奸犯，他怕，他还死抱着我不让我帮忙，眼睁睁的看着我妈被那个人强奸，事后，他还劝我妈不要在意，他不介意，我妈不堪其辱，不能接受这样的老公，自杀了。”
“哪怕是一个110，他都没打，问的时候，一个大男人，只会哭哭啼啼的说看见那个男人从厨房里拿了刀，他害怕了。”
“他怎么配呢？他配做一个男人吗？他配有老婆吗？他不配！”
“我恨这个强奸犯，更恨他，如果不是他的懦弱，我妈不至于想不开自杀。”
“可笑的是，得知警察没有抓到这个强奸犯，他就开始当废物了，开始颓废了，整日里出去喝酒，泡在酒吧。刚开始，大家都劝他，但我不会劝他，许善睐就是一个虚伪的人，以为他的颓废，可以显得他很可怜，这样大家都心疼他了，都可以宽恕他了。”
“许善睐想的挺美的，可我不会让他得逞的，我要一遍又一遍的提醒他，他就是个懦夫，是个废物。刚开始，他还能忍，后面倒是敢对我动手了，扶风，你说可笑不可笑？”
“终究是面子重于一切，哈哈哈……克扣我的生活费出去喝酒抽烟泡吧，我去找过一次，结果发现他躺在酒店的房间里，床下是女人的衣物，我妈可真是瞎了眼，嫁了这样一个废物男人。”
柳扶风也挺看不起这样的男人，就算贪生怕死是人性，没一点责任心。妻子因他的懦弱而去世，宁愿自己逃避也不担负抚养子女的责任。
第1177章:弱柳扶风（18）
柳扶风心疼道：“难为你了，有些人真不配为人父母。”
许砚观嘴角一勾：“可不是吗？”
柳扶风却想到他刚才说的：“十几年都没有抓到那个强奸犯吗？”
许砚观沉重的摇头：“没有。”
柳扶风：“这个强奸犯叫什么名字？以前住在哪里的？”
许砚观：“三河村，以前，是一个村子的人，他叫白无声，有一个疯子老婆吴梅，我记得还有一个女儿白棠。”
柳扶风当即瞳孔一缩，脸色微变，手指已经蜷缩了起来。
“是吗？”
许砚观：“他是我的仇人，我不会记错的。”
柳扶风按捺住自己复杂的心情，继续问：“除了这几个人，他家里没其他人了吗？”
许砚观略微怪异的看柳扶风一眼，压下心里的疑惑：“这个白无声是从外地来的，不种地，也不干活，不怎么和大家来往，至于他的那个疯子老婆吴梅，扶风，听我过世的奶奶的讲，那吴梅也是一个可怜的，听口音不是本地人，细皮嫩肉的，长的很俊，她们都觉得是白无声买来的媳妇儿。”
三河村以前不怎么富裕，村子里的人还干过买卖闺女的事，把闺女卖到特别远的省份，她又不识字，不认路，怎么回得来。
大家看到吴梅这样想也无可厚非，三河村毕竟有前例。
“白无声不干活，村子里没人愿意把女儿嫁给他，他还很凶，我奶奶说他一脸凶相，像杀过人一样，没人敢得罪他。三河村十几年前管理的不到位，地方又偏还穷，很多事情都不了了之。我问过警察，白无声那个女儿白棠的下落，警察只说不知道。”
柳扶风很想问，如果找到了这个白棠，他会怎么做？
但想一想，又觉得没有必要问。
报复是肯定要报复的。
谁让她是白无声的女儿呢？
“扶风。”
“扶风，你怎么了？”
许砚观连喊了几声。
柳扶风的异常，他看在眼里，心也跟着沉了沉。
他有一个想法，但不愿意这样想下去。
柳扶风只是笑了笑：“想月考的事情，你准备好了吗？”
许砚观：“……”
柳扶风：“时间很快的，当你觉得还早，不准备的时候，等到了只有几天的时候，也就来不及了。”
许砚观生硬的岔开话题：“我在想，我的医药费负担不起。不是很想找大姑。但我确实没有工作。”
柳扶风：“你上次做的什么？花了几天时间才赚到一百二十五元。”
许砚观淡定道：“我去搬砖了，搬一百块砖有两块钱。”
柳扶风不解：“一百块砖才两块钱？这样压榨吗？”
许砚观：“以前是一百块转有十块钱，不过，这都是几年前了。底层都是这样，可除了接受，也没办法了。”
他们还需要养家糊口，能有一份工作，能挣点钱，就觉得很满足了。
那些老板说，力气是最不值钱的。
谁让你从事的就是这简单重复又机械的工作呢？
你创造的价值就值两块钱。
柳扶风：“这是不对的。”
许砚观：“是啊，都知道不对，可是，没有办法。”
第1178章:弱柳扶风（ 19）
柳扶风看着自己的手出神：“一定会有办法的。”
怎么能容忍不对继续下去了。
搬一百块砖从十块钱降到两块钱，不是一下子降下来的，一步一步，蚕食着大家的底线，也膨胀着他们的野心，他们会做的越过分，当这群人受不了的时候，就是一切破灭的时候。
但只要从中有受益的存在，就会有人劝你再忍。
许砚观看着柳扶风，忽然笑了笑。
很想自己没有那么敏锐，可是……
心事忡忡的柳扶风也没有再看书。
给许砚观借了一些自己的存款后，去学校拿了复习资料给他，就回家了。
柳扶风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后，认真学习，顺便学了一些其他东西。
她和许砚观之间，从医院之后，就不约而同的彼此冷淡，仿佛都心照不宣了。
月考很快就过去了，月考过后，就要开始组织学校运动会了。
一中的运动会一向开的比较早，准备周期很长。
长跑是三千和一千，跳高、跳远、扔铅球等等。
班主任把这事交给了体育委员。
没过几天，月考成绩出来了。柳扶风一点意外都没有，以近满分的成绩拿下了全年级第一，扣的份还都是作文的分。
柳扶风凭实力让大家知道她的名字。
十一班的同学更是看她跟看个鬼一样，原本觉得她不怎么样的人，也不敢多说什么。
这样恐怖的分数，膜拜就够了。
如此好的成绩，柳扶风自然又受到了来自老师的一波关注。
许砚观仍然随便写写画画交了上去，成绩依旧班上垫底。但却没有逃课了，也没有在课堂上睡觉了。
柳扶风也准备转班，现在这样僵着，也不是事。
她面对许砚观，总是愧疚的。算她逃避吧。也算她在赌。
只是，还没有转班，却又发生了一件无聊的事情。
她居然报了女子三千米长跑。
名册传过来的时候，她才知道，非常明显有人搞她。
柳扶风就把名册拿在手上，去找了班主任，把医院开的证明也拿上了。
班主任也挺意外的：“扶风啊，你怎么报了三千米？你身体吃的消吗？”
柳扶风：“……”
柳扶风拿着证明道：“老师，我不是不会拿字迹的性命来玩闹的，只不过，这份交上去的名单，您没看过吗？”
班主任也反应过来了：“体育委员交上去的，我还没来得及看。”
柳扶风道：“老师，体育委员……也不负责任，三千米长跑是一件大事，竟然没有当面来问过我到底报没报。如果我不是有这个医院的证明在，是不是多少得为了班级的荣誉去跑这个三千呢？老师，请不要把这当成小打小闹，严肃处理。我如果软弱一点，不敢说，而去跑了，到时候我就会躺在ICU里被抢救了。”
倒也没那么夸张，柳扶风把这说夸张了。
她私底下来找班主任，就是给班主任面子了。
班主任：“我会处理好这事的，到时候，他们会给你道歉。”
柳扶风：“……还应该写检讨，真正认识到自己的问题。”
第1179章:弱柳扶风（20）
她没出事，就是没办法严惩他们。
“我在第一天自我介绍的时候就已经拿出过医院的证明，说过了这事。不至于大家都忘了吧？”
柳扶风又道。
班主任严肃的说了几句，柳扶风才离开。
大课间的时间，她的东西已经搬走了，在十一班呆了一个多月，现在就离开十一班了。
等到大课间结束后，许砚观回来才发现旁边的课桌已经空了。
许砚观一脸茫然的看着旁边空荡荡的位置。
课桌空了，可好像还有什么也空了。
他们应该说清楚的。
而不是这样互相冷着对方。
班主任说什么，许砚观也没注意听。
直到讲体育委员不负责任，三千米长跑本人不知道就给报上了，许砚观才回了一点神。班主任没具体说是谁这样做的，班上的一些人已经把头低下来了。
许砚观心里想着柳扶风转班的事情，没有多少心思听。
柳扶风今天特意支走了周婷婷。
她就是觉得，许砚观一定会堵她。
果不其然，晚自习下课。
他就在楼下候着，柳扶风并不想躲，面色从容的走了上去。
如她所料般，被许砚观抓住了手。
“为什么要转班？”
周围人太多了，柳扶风也不想在这里说。
“等会儿再说吧，我不会跑的。”
大部分的学生没有接触过社会，都很单纯。除了读书，脑中想的最多的是游戏、恋爱与玩。
许砚观应允了，但没有松手。
操场的草坪上，他们席地而坐，正对着彼此。
“柳扶风，你厉害了，转班都不跟我说一声。”
许砚观咬牙切齿，隐忍着怒气与怨气。
柳扶风：“为什么要跟你说呢？我们又有多少关系呢？我能够换一个更好的学习环境，那为什么要留下来呢？”
许砚观：“你当初为什么要选择十一班啊？”
不选择十一班，就不会遇见她。
也就不会既痛苦又快乐。
命运总是捉弄人的……
柳扶风轻叹一口气：“我是从偏僻的地方转过来的，在那里成绩好，却也作不了多少数，这些班级也不是我想挑就能挑。”
周叔给她的选择里，她随意选择了十一班。
谁知道呢？
许砚观呆了很久，才道：“柳扶风，我还是喜欢你，仍然想追你。”
柳扶风视线错开，看着跑道上夜跑锻炼身体的学生，缓缓道：“砚观，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许砚观：“怎么不是？”
柳扶风：“就比如现在，我们有云泥之别，我位居榜首，榜尾却不见你。”
许砚观：“如果你说的是成绩，那不算。”
柳扶风：“怎么不算呢？不同的成绩就是决定了高考后不同的去处。正如当初的中考，有的人读完就出去打工了，有的人上了高中或者职业学校。高中也一样，是去顶级学府还是普通大学，又或者打工，都是不同的际遇。”
许砚观：“可依旧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柳扶风：“但却难以互相接触。时间可冲淡一切，而差别过大，只会自卑。”
他们都不想开这个口。
柳扶风暂时也不想开。
第1180章:弱柳扶风（21）
可许砚观，不能够继续颓废下去了。
许砚观捏紧了手：“并非没有改变的机会。”
柳扶风略带哀愁道：“没发生的都可以改变，发生了的无法改变。砚观，冷静几个月吧，你或许不清楚自己的喜欢。”
许砚观眼尾发红，当即道：“你凭什么说我不清楚？是觉得我的喜欢来的肤浅吗？”
柳扶风愣了一下，摇了摇头：“终归没有多长时间，如果可以，还来得及。”
许砚观伸手抓住她的肩膀，质问道：“来得及什么？来得及换一个人喜欢吗？柳扶风！我不是这样的人。”
“有的人，一见，误终身。”
说着，许砚观苍凉一笑：“而你就是这一个人。”
许砚观改抓肩膀为把她往怀里带。
蒙蒙夜色中，他强吻上她。
柔软的触感，总算让他烦闷的心情舒缓了一些。
如果不是周围人有点小多，许砚观又没什么经验，又不想被柳扶风看出来，指不定还要继续亲一会儿。
双方的脸都是红扑扑的，只不过，夜色中都看的不是很清楚。
柳扶风深吸一口气，语速微快：“砚观，我和你之间，真的需要冷静一下。”
“期末，如果期末你能够凭借成绩转过来，那么，期末和我去一个地方，去了那个地方之后，再决定要不要在一起。”
之前说的什么高中生不谈恋爱，柳扶风也丢在了一边。
事实上，她对于许砚观不是没有感觉的。这是与其他人在一起时不一样的感觉。
就像融入血肉一般，觉得他们就应该在一起。
柳扶风比起许砚观，感情上少了一份冲劲。
她要更加理智一点。
许砚观收拢了手：“期末是吗？柳扶风，你等着吧！”
许砚观靠近，在柳扶风唇上咬了一口。拉着她一路跑了出去。
柳扶风：“……”
许砚观是属狗的吗？
不过，话说，他们这样子，怕是和交往也没差多少。
再晚一些，就关校门了。
许砚观把她送回了家，转身打开手机，下载了一段英语听力，边走路边听听力。
他的高二下学期，遇到了一见就不能忘的人。
可他很贪心，不仅想看，还想拥有。
柳扶风说的也没错，如果他继续这样颓废下去，那么，高考之后，就是天各一方。
她入高等学府，而自己只能早早的步入社会摸爬滚打。
到时候，能在这充满压榨的环境里做什么呢？
继续搬砖吗？
做着重复，随时可能被替换掉的劳动。
明明是一个等价交换，用体力交换金钱，在他们眼里，是他们的大慈大悲，给你一个养活自己的机会，挺可悲的……
许砚观下定决心好好学习之后，就为自己制定了一个详细的学习计划。
他初中的成绩还不错，当然与初中的学习内容比较简单分不开。高中来了，没有上心过，唯一认真听过的几堂课还是在柳扶风来了之后。
柳扶风作答的内容，他都记得。
许砚观把高一到高二的课本、资料全部找了出来。
认认真真的从头开始学习，不会的地方全部标记下来，简短的摘抄了一下。
第1181章:弱柳扶风（22）
他可不会老老实实的一个人学习几个月。
柳扶风已经转班了，这意味着，只要不刻意，就不会遇见。
许砚观可不想面对这样的场景。
每天晚上都到柳扶风的班级门口等她，多去了几次，柳扶风班上的人看他们两人的表情都十分怪异，充满调侃的意味。
许砚观不理他们，安安心心的学习、等待。
十一班的学生才叫一个惊奇，校霸许砚观改了性子，时时刻刻都在学习，不逃课，也不上课睡觉了。让他们都以为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许砚观就连在厕所都在背单词，惊呆一众人。
直到后面发现他放学后都是与柳扶风一起的，众人明了。无聊的学习时间里，多了一件谈论的话题。
不少人都在等着看他们的结果。
一个是美貌与智慧并存的学霸，一个是曾经无所事事的校霸。
小说照进现实，总是带着浪漫色彩。
许砚观每晚送柳扶风回去的路上，总是问自己有疑问的问题，同时拉进一下彼此的距离。
周婷婷牙都要酸倒了，每天总觉得自己像一条狗，他们聊的东西，她又不感兴趣，但偶尔听一听，发现还挺有用的，便上了几分心听，到后面加入了学习大队。
许砚观的付出是有回报的，下一个月考出来，许砚观的成绩已经在一千名以内了，一中的理科生差不多两千名，他的进步还是十分可观的。至于柳扶风，依然以变态的成绩牢牢占据第一名的位置。
许砚观回到家里还要学习一会儿才睡觉，至于许善睐，他已经不理会他。
因为他，荒废了自己的生活，不值得。
很快期中考试也到了，柳扶风继续霸榜，许砚观继续上升，虽然没有之前上升的名次恐怖，但依旧速度依旧十分可观。
许砚观很快就成为老师夸奖的对象。
许砚观成为了这一届的黑马。他与柳扶风又走的比较近，加上他以前的身份，毫无疑问成为大家眼里的风云人物。
许多同学都以为他们两个人已经谈恋爱了，谁知道，一问，两个人都表示没有在一起。
期末考试前的最后一次考试，许砚观冲进了前五十名。下学期，就能够转班。
期末考试结束后。
柳扶风约许砚观在车站见面兑现承诺。
那天，市里的天气不是很好，阴天。
柳扶风买了两张去三河村的车票，等许砚观来的时候，拿了一张给他。
许砚观看着车票上的地址，意识到什么，沉默的上了车。
从市里到三河村，两个多小时。
两个多小时的车程，没多久，就到了，就像一晃神。
许砚观没有问柳扶风为什么来三河村。
他心里已经有了猜测，这层岌岌可危的窗户纸糊不住了。
柳扶风拉着许砚观的手，看着这乡村的模样，道：“我三岁的时候，发过一场高烧，这场高烧很奇怪，病好了之后，我就忘记了过去，忘记了我是谁。”
“之所以转校到一中，是因为领养我的母亲牺牲了，我被托付给妈妈的同事，周叔刚好升职，便搬到了市里，我也随之转校到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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弱柳扶风位面偏沉重。校园部分占比其实不多。
狗血误会吧，其实没有。
选择了彼此，一直都很坚定。
柳扶风vs许砚观这一世，确定了彼此，就没有动摇过。
第1182章:弱柳扶风（23）
许砚观问：“没有亲人了吗？”
柳扶风看着这一切道：“周叔算我最后的亲人。养母走后，我从周叔那里知道了我的身世，原来，我也是三河村的。那时候，临近开学，我就把来三河村打听消息的计划推到了暑假。我想，我能不能在三河村里知道更多，虽然，更多的在警察局。”
许砚观垂着眉，敛下眼里的神色，不置一词。
柳扶风深吸一口气，带上买的东西，加入在一起聊天的老奶奶中，当着许砚观的面打听白无声、吴梅的消息。
即便过去了十几年，当年这事闹得沸沸扬扬，他们都知道。
赵锦绣被强奸自尽，再次翻了出来。
他们骂着白无声这个男人，怜悯着这个可怜的女人。
许砚观一直站着，目光沉沉的看着他们。
一直说了晚上，她们要回去煮饭了。
柳扶风才离开，看了许砚观一眼。
两人无声无息的走着。
只差一点点，这层纸就兜不住了。
他们走到了河边，河边的石头有许多，凉风习习，细细的雨丝打在脸上，微凉。
柳扶风坐在石头上，蜷起双腿，双手抱着腿，侧脸看向许砚观：“许砚观，我们都清楚了。”
许砚观手指僵硬的动了动，仍然装傻：“知道什么？”
柳扶风勉强勾了勾嘴唇：“你说许善睐以颓废逃避他懦弱的现实，我们又何曾不是。尽管不想承认，可你和我其实都清楚了。我是白无声的女儿白棠，而你母亲被他强奸，他害得你们一家人……家破人亡。”
许砚观笑不出来：“为什么非要戳破呢？”
柳扶风深深的看着他：“不戳破就能骗得了自己吗？问题一直都在，这条血淋淋的沟壑一直都横在我们中间。如果要在一起，早晚都要面对这一个问题，放着他，只不过是让矛盾加深，不……是仇恨加深。”
许砚观几乎是吼了出来：“为什么你是他的女儿？”
柳扶风自嘲的笑了笑：“大约是造化弄人吧，我恰好是他的女儿，而你爱上了我，而我……也对你动心了。”
许砚观捂住脸，痛苦道：“为什么你偏偏是他的女儿。”
柳扶风：“没办法呀，这事，谁能说清。我是他的女儿，我身上就背负着这一份罪恶。”
罪犯千千万万，恶人千千万万，他们大多都有子女。
若是子女同父母一样，不至于这样痛苦。
许砚观后腿几步，眼睛发红：“我不想听这些。”
他转身跑开了。
柳扶风也没有开口挽留，拿什么挽留呢？说什么让对方宽恕自己呢？
她没这个资格。
柳扶风闭上眼睛，头轻轻的靠在膝盖上。
细细的雨丝变得圆润，淅淅沥沥的大雨下了起来。
柳扶风没有走动，仍然坐在这石头上，任由雨打在她身上，身上的微疼与冰冷提醒着她身上背负的东西。
衣服湿了个透。
她想，就这样不理智一回，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许砚观走了，她丝毫不意外的。
只是，戳穿了之后，他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之前没戳破，他应该是一直在欺骗自己。
第1183章:弱柳扶风（24）
可是，她不想看着他欺骗自己和她在一起。
那样，她会更加愧疚的。
过了很久，天已经蒙蒙黑了，雨一直在下。
柳扶风抬起头，面无表情的揉着腿，活络一下血。她头有些烫，还有些晕，她得走了，再待下去，涨水了可就不好了。
下了石头，转身却看见被雨水淋的透透的许砚观。
柳扶风沙哑的开口：“你在这里多久了？”
许砚观上前抱住浑身冰冷的柳扶风：“我走开了没有几分钟又回来了，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扶风，你淋雨，我好像只能陪着你淋雨。”
柳扶风也伸手抱住许砚观：“砚观，你傻呀，淋雨伤身易感冒。”
许砚观：“别说我了，扶风，你不也一样。”
许砚观松开口，蹲下身：“扶风，我背你。”
手轻轻的环在他的身前，他们在雨中走着。
少年瘦弱的身体，有力的很。
“扶风，你说，你三岁的时候高烧，丢掉了三岁以前的所有记忆，你是不是想通过高烧把我给忘了。”
柳扶风伸手放在许砚观的额前，挡着雨：“人在不理智的时候，没有考虑那么多，尽管造化弄人，但我不想忘记你。”
许砚观：“我问你啊，你为什么会被收养？还改了柳扶风这个名字。”
柳扶风：“叔告诉我，当年白无声逃跑的时候，拿我母亲吴梅挡了枪，他当时手里有枪，为了自己逃跑，把我吊了起来，拖延了一下警方的时间。我当时烧的很厉害，送去了城里抢救，医生都以为抢救不过来了。但我命挺硬的，活了下来，只是忘记了以前为数不多的记忆。”
“白无声和吴梅的家人都找不到，原本打算送我去孤儿院，后来，是一位叫柳佳的警察看我可怜，收养了我，妈妈想让我和过去一刀两断，便给我改名柳扶风。新的名字，新的生活。”
许砚观停下了脚步，忽而笑了，又继续走：“是啊，扶风，你和他是不同的。他把你抛弃了，还差点害死你，我如果因为一个抛弃你的人而抛弃了你，你又何其无辜。”
“扶风，你这样好的人，有他这样的父亲，是你的不幸，有他这样的丈夫，是你母亲的不幸，你和你母亲都是不幸的，遇到了他。因为有他这样的父亲，你无法考公，无法进入国家机关，已经有了延续他的惩罚了。”
“你当年那么小，知道什么呢？往后，也不是在他身边长大的，没有承受他的好。”
“扶风，我其实早就做出选择了。没有挑明之前，我在欺骗自己，告诉自己，你不是。”
“可事实上，你确实不是。”
“扶风，我不想因为一个抛弃你的人而放弃你。”
说到后面，许砚观的声音都在微微颤抖着。
少年背着心爱的女孩，淋着雨，走在乡间泥泞的小路上，一步一步，很稳，没有一点颠簸。
他脸上是释然的笑容。
其实，接受没有他想的那么困难。
她和那个罪犯本就是完全不同的人，她本来就不是所有罪恶的起源。
第1184章:弱柳扶风（25）
她亦是被牵连的人。
柳扶风差点哭出来，头靠在许砚观的肩膀上，贴的很近：“砚观，谢谢你。”
许砚观：“我应该谢谢你，如果没有你，我还在与许善睐斗气，成为和许善睐差别不大的人。扶风，你知道吗？迟到的那一天，我看见你，目光就被你吸引了，刚开四想着，这样的女孩，闪闪发光的，一切都很好，后来，闪闪发光的女孩扶着我走向了诊所，温柔的化着我的淤青，我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拥有的心了。”
“可是，有一天，我意识到，这样的女孩，她可能是罪恶的延续，她可能是侮辱我母亲，导致我母亲之死的仇人之女，我内心煎熬又痛苦，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了。那天，我看着空荡荡的课桌，才知道，我不能够失去你。”
“扶风，如果有一天，我要杀了白无声，你会阻止我吗？”
柳扶风：“要枪还是要刀，我给你准备着。”
她和白无声可没有什么父女之情，白无声给她的这一条命，早已经在三岁的时候还了。
许砚观理所当然道：“都要吧。”
柳扶风：“好。”
许砚观：“扶风，我其实也不怎么样，我骂着许善睐懦弱、废物，把自己的生活搞的一团遭，内心还抱着最后一丝渴望，渴望自己的堕落可以让许善睐振作起来，像一个男人一样，可是，我忘了，从另一个角度看，我其实和他一样，我也挺废物的。警察没有抓住白无声，我也把恨加注在了许善睐的身上，我其实也是一个废物。”
柳扶风擦了擦他脸上的雨水，否认道：“才不是呢，砚观其实很聪明，很细腻，也很勇敢。”
许砚观：“这不是得有扶风这样一个能够唤醒我的伯乐，我才不会是个只会耍小聪明，匹夫之勇的人。打混混算什么，我想清楚了，扶风，我会好好学习，我要上警校，我要亲手抓回他。”
柳扶风笑了笑：“听叔讲，他手上的人命不少，面对警察的追捕有非常强的反侦察能力，这样的人，如果十几年还没有死，那么，一定是夏国有名的黑社会老大，到时候，未来是抓回，而是视情况捕杀了。”
许砚观听了，道：“那可真是太好不过了，我希望有机会能亲手杀了他。”
许砚观不想学许善睐醉生梦死，可却选择逃课打架，其实都差不多，现在，他有了清晰的目标。
柳扶风：“一定会有机会的。这样的人，就是一个祸害。”
许砚观：“警察没有查到吴梅的身世吗？”
柳扶风沉默了一下：“母亲她……也很可怜，周叔说没有查到，她不是本地人，她长的很美，皮肤很好，想来，被拐卖前生活优渥，拐卖分子为了防止被拐的人跑回去，通常会跨几个省拐卖，这样的拐卖，调查起来十分有难度。叔说没有查到，我其实是相信的。”
许砚观顿了顿：“其实是相信的？你怀疑他？”
柳扶风不打算隐瞒许砚观，道：“我感觉到叔有事情瞒着我。不知道是不是和我母亲吴梅有关。”
第1185章:弱柳扶风（26）
许砚观：“既来之则安之，一切都会迎刃而解的。扶风，我们会好好的。”
柳扶风头有点晕，轻轻推了推许砚观：“砚观，我可能发烧了……”
许砚观脚步快了些，凶巴巴道：“发烧了……也不能忘了我。”
走了没半分钟，又骂出声：“这破地方，怎么连一个药店都没有。”
柳扶风有气无力道：“先找民宿住下来吧，我没力气了。”
许砚观忍不住说她：“身体不好，淋什么雨？”
柳扶风：“难受……以为，你不会回来了，我们……会到此为止。”
许砚观语气软了些：“不会的，我不会丢下你的，扶风，我们在一起吧，好不好？”
柳扶风虚弱了应道：“好。”
又补充道：“砚观，如果你想放弃了，记得告诉我。”
许砚观再次凶巴巴道：“柳扶风，你听着，没有如果。我不会放弃你，你也不许放弃我。”
“不然，不然……到地府我都不会放过你。就让我们纠缠一辈子吧。”
两个未过双十年华的人，在雨中许诺着一辈子。
年轻，总是没有那么多顾虑，也不知道事事易变，造化弄人。
三河村河边离镇不是很远，许砚观已经看到希望了。
柳扶风伸出食指，戳了戳他的脸：“什么纠缠呀，是携手，是扶持。”
许砚观顺从着：“对，是携手扶持。”
许砚观脚下的速度快了不少，找到了民宿，先放下来：“扶风，你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回来。”
柳扶风无力的点点头，坐在凳子上，靠着墙。
她其实也没有那么虚弱，只是在许砚观面前不曾伪装。
许砚观拿了钱，去买了感冒药，买了两套衣服，买女生的内衣内裤时，许砚观强装着镇定，脸都红透了。
拿着衣服匆匆赶回去，红着耳朵道：“扶风，药，两颗。”
柳扶风丢进嘴里，一口咽下。
许砚观又贴心的送上了水。
等柳扶风吃完药，许砚观把买来的衣服拿出来，放怀里。
“快去换上干爽的衣服，顺便洗个热水澡。”
柳扶风叮嘱一句：“砚观，你也淋了雨，吃两颗感冒药吧。”
许砚观点头，柳扶风去厕所洗澡换衣服，许砚观赶紧吃了药。
湿淋淋的衣服他脱掉了，拿帕子擦了一下身体，总算感觉舒服了一些。
想了想，又跑下去到没关门买了两双胶鞋、两双袜子、一块肥皂与一把伞。
他们身上带的钱，这样一花，没剩多少了，剩下的钱也不够他重新租一间民宿。
似乎好像大概……得一起挤一挤了。
柳扶风出来后，也在想这个问题。手机支付并没有普及，大家都带现金，还好，她拿了卡，明天得去取几百块钱。
头实在有些晕，许砚观去洗澡了，她那衣服便放在一旁，打算明天洗。
躺在床上，柳扶风很快就睡过去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灯还亮着，许砚观摊着湿润的衣服，好像已经洗了。
留意到她醒了，许砚观走过来，伸手摸了摸她额头：“没那么烫了，扶风，我是不是吵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