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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的秘密全文阅读

作者:微子息息     我知道你的秘密txt下载     我知道你的秘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60章 你到底是谁?

    ???????我很好奇卫知行能想到什么样的好主意,于是竖着耳朵细听,周牧在我身旁,也认真地等待着卫知行的下文。

    “现在青娘娘庙被毁。当务之急是先整顿青娘娘庙,给青娘娘修缮真身。至于毁庙真凶,我们可以慢慢调查。”卫知行扫了众人一眼,扬声道,“我想,恢复娘娘庙的安宁祥和是我们大安村所有人共同的心愿,青娘娘庙一日不修,便是对青娘娘的大不敬,我想大家都不愿意被青娘娘怪罪吧?”

    众人脸色微变,有人低声说:“这事,大家当然想啊,可是……”

    村长将众人的脸色看在眼里,叹口气说:“你说得很有道理,可是这几年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

    言下之意是没钱。

    村长的话没说完,卫知行抢过来说:“这个大家不用担心,我已经想好了。为青娘娘重塑真身的所有花费我来出,青娘娘庙被毁毕竟牵扯着我媳妇儿方楠,昨晚上我大哥又遇到了点惊吓,现在大家难免心里有想法,我都能理解。可是各位叔伯大爷也别怪我较真,还是那句话,钱我愿意出,但是并不能代表事儿就是我媳妇儿干的,到底是谁,还得看最后调查结果,只希望大伙儿协助村长好好调查。这段时间别再为难我媳妇儿,她一个姑娘家跟随着我大老远地回来一趟咱们村,结果就遇到这种事,心里也特别害怕难过,跟我哭过好几回了,请各位理解一下,我保证,在事情真相没有查明之前,她会一直留在大安村,协助村长调查。”

    我就知道卫知行不会扔下我不管,尤其是最后几句话简直说到我的心坎儿上了,我听了鼻子直发酸。不光是委屈在发酵,更多的是感动。

    周牧嘴角勾起笑容,眼中露出赞赏的神色。

    这事光卫知行说好是没用的,最重要的是征求村长和在座的村民们同意。

    听完卫知行的话,村长没发表看法,站起身,威严的目光扫过众人,沉声问道:“老卫家已经拿出态度了,你们有什么想说的?”

    毕竟刚才还嚷嚷要惩罚我,要是因为卫知行愿意出钱,一下子就放弃刚才的原则会显得很没骨气,所以,虽然大家心里一百个愿意,表面上还是扭扭捏捏的没直接表态。

    村长不急不躁,点根烟耐心地等着。

    有人开口问村长:“村长,您……您咋想的?”

    “我一个人的想法顶得过你们一群人的吵吵闹闹吗?这事你们自己拿主意,免得你们动不动就拿这事为难人家姑娘。”村长淡淡地回答,话里流露出责怪。

    那人碰个软钉子,讪笑两声就不作声了,人群再次安静下来。

    公公有点沉不住气,催促道:“这还有啥好犹豫的?青娘娘是不是行子媳妇儿毁了,还是个未知数,行子愿意掏钱出来,不过是想换他媳妇儿一个平安,你们……”

    “爸,这事是件大事,大家慎重点也是应该的。”卫知行生怕公公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来激怒众人,及时制止了他接下来想说的话。

    众人扭捏了一会儿,就有人先开了口:“行子把话都说到这份儿了,我们做长辈的还有啥好说的?我同意。”叉尤住亡。

    “是啊,赶紧修好娘娘真身是眼下是最急的事,可不能让青娘娘怪罪。”

    “如果真不是行子媳妇儿干的,赶紧找到那个狗娘养的,就能洗清白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纷纷表示同意了,毕竟是拿人手软,这也意味着我逃过一劫,吊起的心终于落回了原地。

    “既然大家都同意了,那么在事情没有结果之前,这段时间你们就别瞎闹事儿,一大帮老爷儿们叫叫嚷嚷的,成什么样子!”见大家都松了口,村长也明显放松了,为避免又出现今天聚众的情况,仍是厉声喝斥了大家几句,众人表面上笑着答应,说不会了。

    “那大家等我一下,我上去找方楠拿钱,卡都在她手上,拿了钱就去进材料,尽快请人动工。”卫知行笑着,转身朝楼上走来,拐了个弯就看见我在偷听,他给了我一个大大的笑脸。

    站定,拍了下我的脑袋,笑说:“这下放心了吧?”

    好像昨天晚上对我那番冷遇只是一场梦,这样的卫知行又恢复了从前的温柔体贴,我笑着猛点头,蹭上去抱紧了他的胳膊,委屈地说:“我都快吓死了,幸好你来了。”

    “这不解决好了吗?把我的钱包给我,我等下去县城去取钱。”卫知行拍拍我的后背表示安慰。

    卫知行的声音不大不小,楼上的乡邻全能听得一清二楚,听了这话就有人开始玩笑,“行子还是个妻管严呐。”

    “你要是有个跟仙女儿似的媳妇儿,别说让你当妻管严,让你吃屎你也愿意啊。”

    众人一阵哈哈大笑。

    听了卫知行的话,我一怔,顾不上那些人的玩笑,疑惑地说:“你的钱包不在我这啊。”

    “家里我都找遍了,不在你这能在哪?”卫知行以为我在和他开玩笑,仍是笑得有些宠溺,趴在我耳边低声道,“我又没有两个媳妇儿。”

    我嗔怪地瞪了他一眼,“真的不在我这,那天晚上走的时候,我顺手就装进我的包包里了,包包就放在卧室里的书桌上,你找了吗?”

    卫知行眉头皱起,“找了,没有。”

    “那……哪去了?”我有点急了。

第62章 从前的传说

    ???????我们在客厅里等着,趁着这功夫,我向卫知行打听了一下青娘娘庙。

    五叔是个热心人儿,替我做了解释:“侄媳妇。你是外乡人,不知道我们这的规矩。不过白蛇传你肯定看过的吧,拍成的电视剧前些年可火了,你别以为这只是民间故事,这可是真事,这青娘娘啊,就是白娘娘的丫环青蛇,白娘娘被法海收服压在雷锋塔下之后,青娘娘被法海打成重伤,逃了出来,最后晕倒在我们村东的河边,被村民救了,青娘娘为了报恩,在村东搭了草棚住了下来,学着白娘娘医病救人,保佑一方平安。住满三年报完了恩,青娘娘就走了,她在的那三年里,我们这儿风调雨顺,年年丰收。村民的日子过得极是舒心,为了感激她的大恩大德,于是就在她搭草棚的地方修了一座青娘娘庙供奉香火,代代相传到了今天,村东的沙河后来也改名叫青恩河。”

    姑且不论这个故事的真实性,只说这个青娘娘庙在大安村村民心中的地位,丝毫绝对不亚于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的信仰文化以及禁忌,如果今天真是我毁了青娘娘庙,我真有可能被这里的村民乱棍打死,就算卫知行有心维护,他一人之力又怎能奈何得了千百年流传下来的习俗,更别说信仰的力量有多强大和可怕了。

    想到这里,我后背渗出了冷汗,这一切到底是意外的巧合,还是有预谋的陷害?

    我想不出任何头绪,只能先听听卫园怎么说。

    几分钟后,卫园和卫静进来了,二人头发乱蓬蓬的。一脸睡意,卫园揉着眼睛满脸不高兴,进门时还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这一眼,让我心里咯噔一下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我没见过什么发夹。”果然,卫园张嘴就否认了。

    村长盯着她,她被看得有点心虚,推推卫静委屈地说:“不信你问小静。”

    所有人的目光全集中在卫静身上,她被看得很不好意思,垂下头表情显得极为纠结,我猜想肯定是婆婆和她说什么,毁青娘娘庙就等于大祸临头,能避则避,婆婆自然不希望自家女儿和这事有沾染,我能理解,可我希望卫静能说实话。

    卫静犹豫了一小会儿,抬起头小声说:“昨天,嫂子把这夹子送给我了,可是,后来……后来不知道丢哪里去了。”说完看了婆婆一眼,又迅速地低下了头。

    卫静话音刚落,就见婆婆狠狠地剜她一眼,肯定是怨卫静没按照她设计的剧本演,卫静把头转向另一边,假装没看见。叉引庄划。

    卫静说谎维护卫园,这个我能理解,好在,她没有否认我送发夹的事实,可说跟没说一样,还是没有解开我的疑惑。

    “真的丢了吗?”我盯着低头的卫静追问道。

    卫静小声嗯了一声。

    我转向卫园,逼视着她,“昨晚你出门了吗?”

    “我……我哪也没去,我一直在房里睡觉。”卫园面有慌色,手不自主地拨弄两下头发,矢口否认,深怕我们不信,推推卫静说,“不信你们问小静。”

    卫静连着点头,“洗完澡她就进房了。”

    二人的房间只有一墙之隔,只是卫静向来惧怕这个姐姐,并且一心向着卫园,她的作证在我看来完全无效。

    “既然你没出去,那发夹是怎么丢的?”我继续逼问卫园。

    “可……可能被别人偷去了吧。”卫园眼珠子滚动几下,慌乱之下,结结巴巴地说。

第63章 不明人入侵

    ???????她刚才所有的表现都证明她一直在说谎,我突然发难就是想让自乱阵脚,那枚发夹被她夺了去,以她的性子。肯定不会再还给卫静,这中间肯定有什么曲折是我不知道的。我这话一问,果然她没反应过来,竟然承认是有人入室盗窃,这与卫静刚才的说辞显然互相矛盾。

    卫静虽然单纯,却不笨,她忙开口替卫园解围,“我出去过的,我丢的,是我丢的。”

    一听卫静承认,卫园的气焰顿时嚣张开了,朝我倒打一耙:“我就说和我没关系嘛,你还不信,这不,小静都承认了,你偏要赖我。你想害我吧?哎呀,懒得和你们争,困死了,我回去睡觉了。”说完一甩手转身回房了,她虽然强作镇定。却明显是因心虚逃跑。

    村长等人也都看出了猫腻,倒都没拦卫园,而是盯着卫静厉声责问:“卫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村长严厉地逼问下,卫静吓得都快哭了:“我不知道,我昨晚弄丢了,那么贵重的东西。我……我怕二嫂生气,就没敢说……不过我没去过青娘娘庙,不知道它为什么会在掉那里。”

    以我对卫园的了解,她不可能把发夹还给卫静的,这番话显然还是托辞,再追问,卫静开始掉眼泪,呜呜地哭起来,让人非常不忍,虽知事情没那么简单,但卫静坚持自己的说法,也不好多问了。

    现在我可以肯定的是。发夹是在卫园手上丢的,到底是有人入室盗窃,还是她出门不小心弄丢,或是别的隐情,都尚未可知,不过,在农村,入室盗窃这种事很平常,倒也不是没有可能,一切有待查证。

    婆婆本来就责怪卫静最初擅作主张的说辞,这会儿见她一直哭,终于找到了借题发挥的机会,用手指点着她的脑袋骂道:“丢了?丢哪儿去了?会不会又被别人偷偷拿回去了?这么精贵的东西一出手就送你,你是她哪门子亲人啊?你俩这可是第一次见面,哪来的情分?你脑袋被门挤了吧,三两句好话就把你哄得团团转,把你卖了还帮人家数钱,吃那么多年白米饭全都用来死长个头了。”

    婆婆的语气非常尖酸刻薄,夹杂着恨铁不成钢的怨念,句句是骂卫静,但显然是要将这盆脏水泼在我身上,听得我心里的怒火一拱一拱的,可当着这么多长辈的面,又不能发作。

    卫知行很是看不惯她这种胡搅蛮缠的作风,替我出了头,“你少说两句!”

    婆婆登时闭了嘴,看我的眼神仍是充满怨恨。

    村长才是这里最受尊敬的人,决定权在他,跟别人磨破嘴皮子都是浪费口气,想通了其中关键,我也不跟她一般见识,带着十二分诚意走到他面前,“村长叔,我真的知道为什么这枚发夹会落在青娘娘庙,我是第一次来大安村,根本不知道这里有座青娘娘庙,更没去过那里,在这之前,知行也从来没和我提起过,至于青娘娘庙为什么被毁,我想一定另有隐情,您是一村之长,是有明断是非大智慧的人,相信您一定会查明真相还我清白,不会冤枉我,更不会放过那个包藏祸心置大安村安危于不顾的人。”

    对于我这个初来乍到的外乡人破坏青娘娘庙一事,我想,稍微有点头脑的人都会心存疑问,我态度诚恳,再加上一顶大帽子,希望能先稳住村长。

    村长到底有些风范,半信半疑的目光在我身上转了两圈,“我自然会查明真相,你是大安村的客人,我不能欺外,不过事关重大,希望侄媳妇理解一下,最近不要随便离开大安村,方便协助调查。”叉匠来弟。

    这个要求不过分,我答应下来。

    村长没再多说,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我公婆,打个招呼就起身带着人离开了,也带走了那枚发夹。

    其实根本不用他嘱咐,我公婆一家肯定会把我看好的,把我弄丢了,一家子都脱不了干系。

    没想到刚来就遇到这种事,我心里郁闷极了,这事明摆着大有蹊跷,我得再细问问,于是趁着家人都不注意的时候,我在房间里堵住了卫园。

第64章 没想到是他们!

    ???????那男人好脾气地傻笑,照着卫园的要求移了一下又一下,不断地征求卫园意见,无论卫园怎么口出恶言恶语。都不生气。

    “好了,就放那儿吧。把那盆衣服洗了,明天我等着穿,洗干净点,洗完你就回家吧。”卫园从椅子上站起身,瞟了我一眼,竟然扭着屁股回房了。

    见我疑惑,卫静走出来在我耳边小声地说:“他叫周大林,喜欢我姐。”

    “那你姐喜欢他吗?”明知答案,我还是多了一句嘴。

    周大林目送卫园回房,脸上不由流露出失望,却还是默默地拿了搓手板,搬着小板凳坐下,开始洗衣服,一副任劳任怨的样子。

    “你看这样子不就知道了吗?没见她给过好脸色。”卫静都有些看不过眼,语气里也怪卫园太过分。

    不喜欢。甚至讨厌,还指使人家干活,这卫园的作派真让人唾弃,不过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谁也不好说什么。但我却对这个周大林产生了兴趣。

    周大林二十出头的样子,长得微胖,圆脸,一脸憨厚,见我上前,他忙着站起来,手足无措地抓着衣角。不知道我是谁,于是求助似的看向卫静,“小静,我……我怎么称呼?”

    卫静笑着介绍:“这是我二嫂。”

    “二……二嫂。”周大林叫得很小声,我朝他笑笑,他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朵根。

    “你也是大安村的人?”为了缓解他的不安,我和他闲聊。

    “是啊,我家就在前面不远,出了门向东走,到第二个路口向……”周大林给我指他们家的路,这性格和他的长相一样淳朴憨厚。

    既然姓周,可能是村长族里的人。大安村至少三分之二的村民都姓周,外姓人只有几户,据说,当年救下青娘娘的人就是周姓先祖,后来有的人陆续离开了大安村到外面谋求发展,留下村长一支繁衍至今。

    这时卫园听见了我们的对话,从二楼窗口伸出脑袋,恶声恶气地吼道:“让你洗衣服呢,你哪来那么多废话?今晚还能不能洗完了?想留在我家过夜还是怎么着?”

    周大林神色黯然地打住话头,咬了咬嘴唇,默默地坐下,继续低头洗衣服。叉坑夹弟。

    这卫园的性子和婆婆真有几分相似,让人吃不消,她没看上周大林是周大林的福气,要是把她娶回家了,那才是周大林噩梦的开始。

    我朝卫园一笑,她给了我一个恶狠狠的眼神,不仅仅是厌恶,更有仇恨,看得我一怔。

    饭菜的香气早已勾得我直流口水,进了厨房,卫知行正在炒菜,我想要帮忙,卫知行不让,“出去等着吃吧,马上就好了。”

    “我出去也没什么事儿。”我站在旁边看他忙活,有意无意地问,“今天我来找你,你不在家,公公说婆婆病了,好点了吗?”

    “一时半会儿是好不了的。”提到婆婆,卫知行非常冷漠,听那语气,似乎还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

    “你不是去给买药了吗?吃了也没用吗?”

    “药也治不好她。”卫知行淡淡地说,把菜扔进锅里,又往地锅里加了把柴,火光映出他冷漠的脸。

    “你好像看上去一点也不着急啊。”我故意问,之前母子俩还做做母慈子孝的表面功夫,一转眼,憎恨就毫不掩饰了。

    “她病了不好吗?”他歪头看我,冷笑一声说,“你看看家里多清静啊。”

    “怎么说她也是你妈妈啊,你这样对她是不是太冷血了?婆婆知道了会伤心的。”婆婆当然不会伤心,我只是想知道卫知行对婆婆到底恨到什么程度。

    卫知行把菜盛放时盘子里,倒入水洗了锅,闲聊似的说:“我明白你的意思,方楠,你说感情是怎么来的?难道光靠微薄的血缘关系来维持就可以牢不可破吗?”

    “当然不是,再好的感情如果没有用心经营也会流失,两个陌生人如果相互真心付出,也能培养起亲厚的感情。”我理所当然地说,说完我才明白卫知行的意思,朝他笑笑,轻声说,“我理解你,你别太伤心了。”

    “习惯了。”卫知行淡淡地笑看我,“我就怕你误会我。”

第65章 郭志成神秘的女朋友

    yuuuuuu婆婆的脸色也变得不好看,在许多手电筒的灯光下,细密的眼角纹微微颤抖,她小声地劝:“行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爸是护着你,怕你吃亏。你可不能不识好歹。”

    卫知行的目光在二人的脸上来回扫来扫去,突然笑起来:“你们这么紧张干什么?我只是实话实说,我娶了方楠,保护她不受伤害是我的责任,爸,妈,我说得不对吗?”

    公公婆婆的脸色稍缓,似乎意识到自己反应太大,连连点头附和:“对对对,你说得对。”

    在卫知行有理有据的三言两语下,二人灰溜溜地闭了嘴,失去了威风,也不再追问是谁出的馊主意了。

    我很奇怪公公的反应,个中原由却是不明白,只是二人脸色一直不太好看。

    这时。五叔上前拍着卫知行的肩膀,笑着打圆场:“你爸平时就是太疼你妈了,事事让着她,估计是误会你骂他不够爷们,男人最怕别人骂自己没种。何况是儿子说老子?一场误会,走,跟五叔回去。”

    公公怕婆婆在村里肯定是出了名的,不然五叔也不会这么说,他这番解释倒也说得通,只是我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明白。侧头看卫知行,他脸色如常,表情温顺,似乎是接受了五叔的劝解。

    再次回到了公婆家,客厅里,有分量的长辈齐聚一堂,还有很多乡里邻居站在院子里或门口,三三两两地交谈,都在谈论我们逃走这件事,言语中不免谩骂。

    我低着头跟在卫知行身后,这么大阵势让我很是不安,明明与我无关的事。现在我是有嘴也说不清了,要是逃出去了还好说,可逃跑未遂只是把自己推进了更糟糕的境地,没办法,走一步看一步吧。

    梅花也跟着来了,站在房门口,明亮的灯光一照,我才发现她的两只眼睛有点肿,像是哭多了导致的,看得我一怔,不会是因为卫知行吧?她接到我的目光,坦然地微微一笑,那笑里挑衅的意味不言而喻。叉岛圣血。

    我看向卫知行,他的脸色没什么变化,都这个时候了,我心里却在想,梅花对卫知行是一厢情愿吧,反正从始至终,我都没看到卫知行对她表现出任何异样。

    村长坐在沙发上,扫了眼我和卫知行,对着我公公说:“福全,这事本来想缓着处理,也不伤了你老卫家的脸面,可现在行子做出这种事,你看这事怎么办?”

    公公看都不看我们一眼,爽快地说:“该咋办就咋办,你不用顾虑我,我不是不明事理的人,这事牵扯着我们大安村全村人的性命,无论你怎么办,我都不能说半个不字。”

    村长很满意公公的态度,“你明白就好,不过现在事情还没查清,不能因为一个物件就冤枉了侄媳妇,但是为了防止今晚的事情再次发生,就先委屈一下侄媳妇,这样,侄媳妇和行子先分开一下,去我家住两天,我家两层小楼,不比你老卫家差,吃的喝的,我亏待不了她,你看这样行吗?”

    村长说这话仍然是对着公公,在农村,男人再懦弱无能,依然有着巍然的一家之主地位,出了任何大事小事,别人只会找家里的男人,没有女人说话的份儿,所以,在这里,我是没有发言权的,好在,村长没有要处罚我的意思,这倒让我松了一口气。

    “行,你说咋办就咋办。”公公很大方地说,对于我是生是死,他根本不会关心,何况,这正是彰显他深明大义的好时机,他怎会轻易放过。

    “大家都没异议的话,就这么定了。”

    几个长辈都表示没意见,言语中不免责怪卫知行几句,卫知行恭敬地听着,一个劲儿地表示道歉,絮絮叨叨了一会儿,村长起身要回去,自然是带上我。

    卫知行上楼给我拿了换洗衣服,要亲自送我过去,公公婆婆老大不乐意,说太晚了要早点睡,村长会照顾好我的之类的,但卫知行执意要送,他们只好悻悻闭嘴。

    出了门,很多乡邻还在,梅花也在,看到我们出来,就有快嘴的女人说话了。

    “村长,你处事不公啊,行子媳妇儿明明就是害怕了才逃跑的,您怎么不处置她呢,还带回家里住,您这是拿我们的生命开玩笑呢。”

    “是啊是啊,她要是没干,她干嘛跑啊,夜里开车又不安全,这不明摆着做贼心虚吗?”

    “村长,您可是大安村的村长,可不能偏着一个外人。”

    ……

    七嘴八舌,都是让村长处置我,看来要是不能找出证据证明我的清白,这顶黑锅,迟早会压死我。

    村长的目光在几个女人身上扫过,严肃地说:“什么事都要讲究证据,一个物件不能说明什么,你们有人看到她去娘娘庙吗?要是有人看到,我马上处置,没有就闭嘴。”

第66章 诱饵

    yuuuuuu卫园见到我,先是有些慌乱地想躲,发现躲不掉,就很快镇定了下来。

    “有事吗?”她说话的态度很是傲慢。靠坐在床头抠自己的手指,不敢看我的眼睛。

    “说实话吧。那个发夹落在娘娘庙是怎么回事?别说你不知道,村长他们全看出来你有问题了,只是没明说,你还是早点说实话比较好,不然只会连累家里人。”我站在她面前逼视着她,这些话半真半假,有吓唬她的成分。

    对这件事,我是一头雾水,按理说,卫园卫静生长在当地,从小深受这种信仰的洗脑,又是这样单纯年纪的女孩子,没理由去做亵渎神灵这么出格的事,更没道理陷害我,唯一的解释就是。另有其人。

    “我怎么知道?我就是不知道。”卫园理直气壮地瞪着我,眼里充满仇视,“你一来,我们村就出这种事,你就是个扫把星。会给我们带来灾难!你滚,我们家不欢迎你!”

    我也恼了,冷冷地看着她,“不是我!发夹不是被你抢去了吗?刚才都不敢承认,还理直气壮地推在别人身上,发夹到底怎么丢的,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不敢说?”

    “你为什么那么好心送给卫静,不送给我?你一定是别有用心,你想害我妹妹!娘娘庙肯定是你毁的!”她根本不正面回答问题,只一味胡搅蛮缠,不得不说,卫园还是很聪明的。

    也怪我自己,要不是同情心泛滥心疼卫静,怎么会给卫静送两次礼物,这下有嘴也说不清。

    “是你毁了青娘娘庙,对不对?”我开始诱供。

    “不是我,和我没关系!你不要再诬陷我!”卫园腾地站起身,怒视着我。

    我细看她。发现她的黑眼圈很重,脸色有些憔悴,像是因为没睡好,又好像是哭过,总之精神状态不是很好,不知道和昨夜的事有没有关系。

    “你为什么哭?”我语气平缓下来,不是问她有没有哭,而是肯定了她哭的事实,这是在诈她,一般人反应不过来,都会下意识地解释,但卫园没有,只轻蔑地扫我一眼,“谁哭了?我为什么要哭?”

    看来不是因为哭,那就是睡眠不足导致的,我紧紧地盯着她,不放过她任何一丝表情,“黑眼圈这么重,你昨夜干什么去了?”

    “我……我失眠。”卫园背过身去,假装整理被子,还厌恶地嘀咕一句,“管得真宽。”

    我敢肯定,卫园有问题,有大问题!可她对我很抵触,从她嘴里是很难问出什么来,可我不甘心,想着回头让卫知行再来问问。叉呆肝技。

    这时,公婆进来了,两个人的脸色都很难看,婆婆失去了那种飞扬跋扈,默默地跟在公公身后,一言不发。

    公公俨然一家之长的权威作派,走到卫园的床边坐下,语重心长地说:“方楠,这事到底是不是你干的?你跟我和你妈透个实话,我们也好想个办法应对,你知道这可不是件小事啊,现在村里人心惶惶的,一整天都在说这事,根本没心思去田里忙庄稼。”

    看样子这老两口是逼供来了,我算是看出来了,公公婆婆没安好心,铁了心想把这盆脏水泼到我身上,我自然不能让他们如愿,于是坦然地说:“爸,妈,不是我,您放心吧,青娘娘要是真有灵,也只会去降罪给那个破坏她神像的人。”

    “你怕还不知道这件事的厉害吧?”公公对于我的否认根本不理会,自顾自地说,“你听我给你细说说,大约是五年前吧,青娘娘的脑袋被人砸坏了,里面还灌了好多水,结果没两天,村里的一个小伙子死了,那孩子刚满二十三年,比行子大两岁,大学还有一年就毕业了,还谈了一门好亲事,打算一毕业就完婚,结果暑期回来去青恩河边钓鱼,掉河里淹死了,夏天河水都干了,很浅,也就到身子半腰的位置,在河边长大的孩子,个个都是游水的好手,可他就淹死了,你说这事奇不奇怪?”

第66章 她下的黑手

    ·°33333没想到两天功夫,婆婆就变成这样了,我猜想婆婆应该受过什么重大刺激,而哥哥遇鬼事件成了引爆她的导火线。不然光凭这几件简单的遭遇还不至于把一个正常人吓成这样,我问卫知行。卫知行说他哪知道,让我别多管闲事,语气很是冷漠,不愿和我多说。

    后来我问起关于卫园丢失发夹的事,他说问过了,卫园的口径和卫静一致,什么都不愿意说,这个结果在我预料之中,我并没有过多失望。

    夕阳渐渐落入天幕,余晖把西天染得锦绣一片,非常漂亮,这几天发生了很多事,难得和卫知行这样安宁呆在一起,余晖他的肩上洒下一片祥和,我往他的身边靠了靠。他淡淡地看了我一眼,其实这个时候我很希望他能主动和我说点什么,哪怕赞叹今晚的夕阳真美也行,可是他什么话也没说,垂着眼睛。嘴唇抿得紧紧的,脸部线条也显得格外冷峻,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姿态,我本来有很多话想说想问,见他无心交谈,也不知如何说起,最后。沉默着走了一路。

    刚近村长家就见周牧从东边走过来,远远地看到我们,便朝我们咧嘴愉快地笑笑,主动上前打招呼:“这么早就回来了?”叉贞庄血。

    “嗯,刚吃好饭,你从哪里过来?”卫知行看向他来的方向问。

    “哦,材料都从镇上拉过来了,堆放在娘娘庙门口,明天就动工修庙,我刚从那边过来,我爸和五叔他们正在合计着怎么动手。”周牧看起来非常高兴,目光在我脸上流转了一圈又收回去。

    “好事啊。修好了大家也好安心。”卫知行一听也流露出喜悦来。

    我看着二人明亮的笑脸,突然恍惚了一下,周牧对青娘娘庙并不热衷,卫知行受过高等教育,对这种神神鬼鬼的事也从来不感冒,可是此时为了修缮青娘娘庙,这二人都露出遭逢盛事般的喜悦,明明没有必要伪装,却在互相欺骗着对方的眼睛,这意味着二人之间的距离和不信任。

    我很担忧,不信任意味着接下来会合作困难,转念又一想,卫知行从来不主动提及这些天发生的事,他真的会主动合作吗?

    “要不要过去看一下?”周牧虽是问卫知行,目光却看向了我。

    卫知行迟疑,我不想他这么快回去,于是抱着他的胳膊赶紧道:“去看看吧,反正闲着也没事。”

    “那走吧。”周牧笑了一下,朝我们挥了下手。

    卫知行见无法拒绝,便点了点头,和我一起跟上去。

    青娘娘庙前有一大块空地,现在堆了几堆材料,有琉璃瓦,看起来很高档的样子,应该挺贵的,几袋水泥白灰,看样子是要把打算把这座小庙重新修缮一遍了。

    周牧解释说,青娘娘雕像得去外面找人专门做,雕好了再拉回来,村长已经把图纸送过去了,估计至少得一周才能完成。

    村长和几位长辈站在青娘娘庙前正商议修缮事宜,见我们到来,停住了话头。

    “行子,你有什么好主意给我参谋参谋。”说话的人是一位七十多岁的老人,卫知行叫他荣老爹,也姓周,此时手里还牵着小孙子。

    “荣老爹,我哪懂这些啊,您和几位叔伯最在行,您们商量的准没错。”卫知行谦虚地说,伸手到口袋里掏了烟出来,一人发一支,又殷勤地递上火。

    “这孩子,在外磨炼几年,真是不一样了,老卫家祖坟冒了青烟了。”荣老爹笑呵呵地夸赞,低头拍拍孙子的小脑袋,“锁儿,喊叔叔,这可是位了不起的叔叔啊,以后要向他学习。”

    那孩子看起来三岁左右,生得粉雕玉琢的,还长了一双桃花眼,好像有水在眼睛里**似的,非常惹人怜爱,怕是没见过什么世面,跟卫知行又不是很熟悉,他怯生生地不敢抬头看我们,还是听了爷爷的话礼貌地叫了声叔叔。

    卫知行看到那个孩子时,脸上闪过一抹非常复杂的神色,连嘴角的笑容都停滞了一瞬,非常明显,我确定我没看错,不由暗自纳闷,他怎会有这样奇怪的表情?

第67章 事发

    ???????“她不在吗?”我走过去盯着紧闭的房门问,心陡然提起来,有些真相也该揭晓了。

    “应该是睡着了,她睡觉喜欢锁门。”卫静解释说。一边用力地敲门大声喊她,“姐。起床吃饭了,再不吃就要凉了。”

    卫园喜欢锁门?

    我盯着紧闭的房门,猛地想到发夹丢失的事,如果卫园喜欢锁门睡觉,那么她那么喜欢那个发夹,而且刚得到正新鲜着,肯定会带进卧室里,这样的话,发夹的丢失就显得格外耐人寻味了,我首先想到的是她故意送人或意外丢掉,更阴暗点的,也许就是她本人毁掉了娘娘庙,可是这没道理啊,又想起那晚上从卫家大门里走出来的人,如果那个人是卫园的话。那入室盗窃也就成立了。

    也许卫园并没有说谎,真的是入室盗窃呢?

    我打心底不希望这事是卫家人干的,这个发现让我有点欢喜,同时又非常沮丧,大安一百多口人。去哪找那个盗贼?

    在卫静的催促中,卫园不情不愿地起了床,披散着头发,睡眼惺松地打开门,还不高兴地埋怨卫静扰她好梦,对于这么不识好歹的姐姐,我真替卫静感到不值。

    公公婆婆都没露面。可能在房间里,我也没敢去看她,到楼上的卧室里去等卫知行。

    大哥很安静,我路过他房间时看他一直坐在床沿上发呆,便没打扰他。

    前两天钱包莫名其妙地丢了,我正好趁机找一找。

    和我离开时一样,我的手提包还是放在书桌上,打开来,里面除了我一些贴心小物件之外,钱包不翼而飞了,我又翻箱倒柜找了半天,哪里有钱包的影子。只好放弃,接受钱包丢失的事实。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卫知行就回来了,带回来一个头发银白的老婆婆。

    “孟婆婆,您慢点走,我妈在房间里还没起床,您先到客厅里坐下,我去叫她。”

    昨晚婆婆被刺激得发病时,提到一个孟婆婆,说要去她请杀鬼符什么的,应该就是眼前的这位老太太了。

    孟婆婆看上去有七十多岁了,穿着素净的碎花短袖,头发银白,脸庞却是红润白皙,看起来非常精神,拄着黑色的拐杖,走起路来风风火火的,一看就是那种身子骨特别硬朗的老太太。

    卫知行想要将她带进客厅,她摆摆手说:“不用,我直接进屋。”

    卫知行没说什么,引着她去婆婆的房间,公公听到动静已经迎了出来,双手扶着孟婆婆,“孟婆婆,麻烦您跑一趟,真是受累了。”

    “你家老二用小汽车把我带来,一星半点儿没累到。”孟婆婆客气地说,指指卧室问,“人在里面吗?”

    “在在在,还没起来,您请进。”公公忙不迭地回答,将孟婆婆搀扶着进了婆婆的房间。

    我很想跟进去看一看这个孟婆婆是怎么给婆婆请大神治病的,卫知行也是这个想法,可是孟婆婆说闲杂人不要进来,结果公公就把门关上了。

    门关了,还有窗户啊,于是和卫知行两个人趴在窗户上偷看。

    只见婆婆躺在床上,脸色腊黄,有气无力地睁开眼睛,似乎已经恢复了一些心智,看到孟婆婆,挣扎着想起来,嘴里嘟囔着可算见到救命亲人了之类的话,孟婆婆忙将她按躺下,叮嘱着不用起,然后孟婆婆将拐杖放在一旁,开始在婆婆身上乱摸,找了几个位置**了一会儿,婆婆直喊疼,公公在旁让她忍忍,一会就好了。

    孟婆婆手上忙着,嘴里也没停,没头没脑地念叨:“对面来的都是你命里的孽,早晚都得还,该你受的准没跑……”

    公公背着身子看不清表情,只见婆婆脸上一片痛苦之色,痛苦中又有惊骇,表情十分复杂,她看着孟婆婆带着哭腔断断续续地说:“我……我也是没办法啊,当初要不是……”

    这时卫园不知道从哪跳出来,大声问:“你们在看什么呢?”

    这声音惊动了屋里的人,婆婆的话戛然而止,一脸惶恐地抿紧嘴唇,公公转头惊慌地看着我们,孟婆婆也停下手中的动作回过头来,三人表情各异。

    接到他们的目光,我有点不自在,卫知行只是淡淡地扫了眼他们,看不出情绪。

    孟婆婆有些不高兴,婉转地对公公说:“你家孩子好奇心真是大啊,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公公知道这是责怪我们不懂事,忙出门来将我们驱赶出来。

    我真的对孟婆婆怎么治好婆婆的病非常好奇,这下看不到了,还有婆婆想要说下去的话,肯定又是重大爆料,都葬送在卫园手里了,这已经是第二次婆婆差点透露真相了,真遗憾,但看卫知行,他情绪平平淡淡的,我不禁猜想,难道卫知行知道婆婆想说什么?不过他对婆婆的事一直讳莫如深,我问他也不会告诉我的,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我看了孟婆婆的手法,似乎也不是光靠坑蒙拐骗的神婆,她应该是懂中医的。

    和卫知行回到房里,问及关于青娘娘庙愿不愿意再掏钱的事,卫知行倒很爽快,说为了堵那些好事人的嘴,这个钱主动掏比较好,我深以为然,同时又想,卫知行都这么主动掏钱了,村长对他的怀疑该打消了吧。

    当然,昨晚梅花找我做交易的事我只字没提,只是我看到卫知行的时候,心里忍不住有点郁闷。

    呆在家里也没什么事,于是卫知行拿了钱,和我一起去了村长家。

    村长不在家,卫知行就把钱给了秋惠婶,让她转交,秋惠婶深知村里是拿不出这笔钱的,替村长说了几句客套话,便接了,回家也没什么事,卫知行便和我去楼上坐坐。

    一个人心里一旦生出了暗鬼,任何一点蛛丝马迹都会成为你犯错的铁证。叉团向号。

    好巧不巧,卫知行进房就看见了我桌子的咖啡杯,正是昨晚周牧随手放的,结果他忘记拿走了,我也没在意。

    “不解释一下?”卫知行检查了一下那个杯子,发现里面遗留的咖啡渍,冷冷地看着我,像是看一个背信弃义不忠于婚姻的浪/荡女人。

    “这是周牧昨晚忘在这里的。”我不喝咖啡,他是知道的,我行端坐正,这事没什么好瞒的,于是实话实说。

    “杯子忘在这里,不会人也忘在你床上了吧?”卫知行冷笑,嫌弃的语气,厌恶的眼神,对我来说,无一不是伤害。

    我没想到他能说出这种话,顿时愣了,缓过神瞪着他大声骂:“卫知行!你真肮脏!”

    “你干净?”卫知行冷笑,他的冷静和出口的话都让我心寒。

全部章节_第69章 艰难的选择

    秀秀远远地站在一旁,冷眼看着婆婆哭天抢地,却是一声不吭,只是她的眼神,很奇怪,似乎含着嘲弄,更多的是漠然。

    我有点奇怪秀秀和婆婆之间的关系,那种冷漠带着幽怨,说不出来,但在语气言语中无处不在,而婆婆对秀秀似乎是有歉疚的成分在里面,无论秀秀对她怎样冷漠,似乎只要和她说句话多看她一眼,她就知足了。

    此时秀秀犯了这么的大错,换作别人的长辈只怕早已开始说道理教育了,可是婆婆一句重话不敢说,只能抹眼泪发泄着自己内心的愤懑。

    眼前的局面太乱,公公不在家,家里没个主事人,我不可能多管,想了想,我打电话给卫知行,电话响了好几声,他才接。

    “你在哪?”我猜想他可能和梅花在一起,果然那边就响起梅花愉快的声音,“你要吃桃还是梨,两种水果都有,要不我一样洗两个吧?”

    浑身血液在听见梅花声音的那一瞬间直冲脑门,我微微晕眩,强忍着怒意,我冷笑,“过得还真是风流快活,你快回家来看看吧,你弟弟和表妹的事被人发现了,正闹着呢。”

    “我马上就回。”卫知行很尴尬,都没多问什么事,这是不是说明他早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挂了电话十分钟后,卫知行就回来了,我坐在走廊下的椅子上盯着他看,他却不敢正眼看我,本想冷嘲热讽他几句,想想还是算了,没意思,我早已做出了决定,逞口舌之快干嘛呢,白白糟蹋自己的涵养。

    卫聪和秀秀并肩站在桐树下,默不作声,婆婆还在抹眼泪。

    卫知行走到卫聪面前,沉声问:“怎么回事?”

    卫聪从口袋里抽出烟点了一根,猛吸一口,吐出烟雾才说话:“我喜欢表姐,我要结婚。”

    卫知行平静的眼眸里闪着莫名的嘲讽,盯着卫聪看了半天,突然笑起来:“你是在跟二哥开玩笑吗?”

    卫聪摇摇头,“我是认真的。”

    卫知行敛住笑,转头看向秀秀,“秀秀呢?也想吗?”

    秀秀一直低垂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小学生一样,眼睛盯着地面,不知道如何答话。

    卫聪恼道:“你别问她,这事我说了算。”

    卫知行却不理他,仍是问秀秀:“秀秀,你真的想嫁给自己的表弟,让他一辈子都抬不起头做人吗?”

    秀秀的身子一颤,猛地抬头看向卫知行,脸色有一种透明的苍白,不敢置信地望向卫知行,显然被卫知行这句话吓到了。

    不得不承认,卫知行的方法是对的,以卫聪的犟脾气,好话说一卡车都不管用,他也听不进去,但秀秀不一样,她比卫聪还大四五岁,考虑问题更成熟周到,同时她是个女孩,不可能像卫聪那样奋不顾身不计后果,她的顾虑比卫聪多得多,她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名声,但她必然会在乎卫聪的,一旦有了软肋,就更容易被攻破,卫知行这句话显然是击中了她的软肋。

    爱情可以给你上天入地的勇气,也可以让你变得胆小懦弱犹豫不前,我想如果对秀秀晓之以理,她敢和卫聪冲破道德去恋爱,却未必敢冒着被人指指点点非议一生的艰难去和卫聪厮守终身。

    卫知行见秀秀不说话,趁热打铁继续说,“如果你嫁给他,你们就会失去所有的亲人,你可以跟他离开大安村去外面生活,但是一旦离开,就永远回不来了,就算你们去外面生活,可是如果别人知道了你们的关系,一样会对你们指指点点,你们一辈子都得承受别人的白眼,你愿意吗?以后如果生活不如意,再加上这些世俗的眼光和压力,你们终有承受不住的一天,那时你可能会怪卫聪,也许你会说你不会,可是你能保证卫聪不会怪你吗?你们为了一时私情,却毁了对方的人生,你真的付得起责任吗?”

    卫聪瞪着眼睛想反驳,卫知行抢先打断,“先别保证,你们那些山盟海誓不能当饭吃,不能当钱花,现实的生活不是靠山盟海誓就能支撑下去的,现在你们的感情正处于蜜月期,但一旦平淡下去,矛盾也就开始了,人会变的,感情也会,现在谁也没办法保证什么。”

    秀秀听完这些话,将头更低地垂下去,卫聪抿着嘴唇看着卫知行,恼怒地拧着眉头,“那是你们,我和秀秀不一样,无论如何,我都会照顾她,不会委屈她。”

    卫知行呵地一声轻笑,他不以为然的态度彻底激怒了卫聪,卫聪拉起秀秀的手,“我懒得跟你们说,说了你们也不懂,你们就等着瞧吧,我和秀秀不会成为你们说的那样子,我们会幸福。”说着,拉着秀秀就要走。

    婆婆一见,腾地跳起来,扑上去拉住秀秀的胳膊,对卫聪怒道:“要走你自己走,你不能带秀秀走!”

    秀秀听完卫知行的说教一直没说话,这时见婆婆上来拉她,突然低低地哭出声来,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掉,怎么都不止不住,卫聪急得手足无措,“你怎么哭了?别哭,别哭,我带你离开这里,别听他们胡说八道,我会对你好的,真的,秀秀姐,我和他们不一样……”

    可是无论怎么劝,秀秀只是一味地哭。

    “我们走,我会证明给你看的。”卫聪无奈之下,推开婆婆的手,拉着秀秀准备离开,哪想秀秀一把甩开他的手,“要走你走,现在我哪都不想去。”

    没料到秀秀竟然突然退却了,卫聪不敢置信地愣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婆婆大喜,扯着秀秀的胳膊将她掩在身后,对卫聪说:“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没人管你,秀秀不会跟你走的。”

    卫聪焦灼又受伤的目光一直落在秀秀身上,秀秀还是在哭,低着头,不敢看卫聪。

    半晌,卫聪收回目光,叹口气说:“我也不走,你在哪,我就在哪,我陪着你。”

    秀秀听了这话,哭得更凶了。

    卫聪拧眉看她,不知道怎么哄,显然也不理解女人在感动的时候会流泪的举动,只呆呆地看着,直到秀秀被婆婆拉进房间里,他才转身回了房。

    说到底,这事和我没多大关系,所以我并没有放在心上,怎么处理,公婆去管就好了。

    就这样,秀秀在婆婆家住了两天,在这两天里,关于她和卫聪的流言蜚语在村子里几乎沸腾起来,她妈妈的事虽然发生在二十年前,但人们并没有忘记,她与卫聪的乱轮再次将她妈妈扯了出来,话越传越难听,大多数都是指责秀秀,谩骂秀秀,而卫聪这个当事人,几乎被人忘记了。

    这不公平的非议,像瘟疫一样传染着,最后传进了婆婆家。

    在这些流言里,秀秀越来越消极,情绪越来越低落,除了吃饭时间,多数时间她都呆在房间里不出来,也不说话,谁安慰都没用,她也不理,而卫聪因为秀秀的缘故,这几天也是乖乖呆在家里,想找秀秀说话,要么秀秀避而不见,要么压根不搭理,卫聪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却一筹莫展。

    除了这些闲话,我知道秀秀的心理也被卫知行那些话影响到了。

    而秀秀在的这两天,婆婆变着法子照顾她,或者说是讨好她,做的饭菜都是秀秀爱吃的,无论秀秀怎么冷淡,她都能一直撑着笑脸对着秀秀嘘寒问暖念叨家常,卫静都有些吃醋了。

    我都有点不敢相信,要知道婆婆对自己的儿女都没这么上心过,这种耐心让人叹为观止,然而秀秀并不领情。

    “明天我要回家。”晚饭时,秀秀破天荒地主动开口说话。

    婆婆一听忙不迭地问:“怎么这么急着回去?是不是在这住着不习惯?饭菜不合口吗?”

    秀秀垂着眼睛,有点不耐烦地说:“这里又不是我的家,我呆在这里做什么。”

    婆婆脸色一滞,“只要你愿意,你就可以把这里当成家,我……我也会把你当成自己的女儿一样对待。”

    秀秀冷笑地瞟了婆婆一眼,“我可没那个福气当你的女儿。”

    婆婆脸色一白,讷讷地说:“你怎么说这话,我可要生气了。”

    秀秀不再理她,闷着头吃饭。

    卫聪在旁搭话说:“我跟你一走回去。”

    婆婆想骂他,卫聪瞪了她一眼,“我的事,你少管。”

    婆婆气得差点掀桌子,怒骂了卫聪几句。

    秀秀好像没听见卫聪的话,都没多看卫聪一眼。

    卫知行听了,也是完全没反应。

    从昨天开始,我就避着卫知行,现在他在我心里也是一个可怕的人,即使同桌吃饭,我坐的位置也是离他最远的。

    在听到秀秀说要回去时,我的心里是担心的,卫聪说跟她一起回去时,我却松了口气。

    晚饭后,我给周牧打了个电话,关心下他的身份状况,同时把卫聪和秀秀事发的经过和他说了一遍,其实我知道周牧一直对卫知行有疑心,只是碍于我,他不方便多说,而这次事情让他慎重起来。

    “方楠,不如你再来我家住吧,你在那边太危险了,你在我眼皮子底下,我可以放心点。”周牧听完后却说了这句话。

    我何尝不知道危险,我甚至不知道危险会从哪里冒出来,上次那个阻止我离开大安村的人再也没找过我,谁知道他躲在哪个角落窥视着我呢,如果那人是汤琳琳的话,她又会怎么对付我呢?说真的,呆在卫家,我一个人没着没落的,真的挺害怕的,可是秋惠婶的态度让我怎么好意思再进村长家呢?名不正言不顺啊。

    “再看看吧,我想我暂时没有危险。”这话说得一点底气也没有,但我不想让周牧为难。

    周牧顿了顿问:“那个孩子,你想好结果了吗?”

    这两天我都在想这个问题,要或不要,简直是个世纪难题一样艰难的选择,其实我内心深处是想要的,毕竟是条生命,也是我的第一个孩子,不能因为他父亲的错误就剥夺他来到这个世界的上权利。

    见我沉默,周牧继续问:“说你最直接的想法,其他的都别顾虑。”

    “我想要。”我把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和周牧说了一遍,说完之后,我突然觉得很轻松,好像压在我心头的大山被移开了一样。

    周牧在电话那头笑了:“我认为这个决定是最英明的。”

    “你真的这样认为吗?”心里还有犹豫,我需要一个人支持我的决定,虽然周牧不是那个最合适的人选,却是眼下最佳的。

    “是,必须是,你不需要怀疑自己。”周牧语气愉快地说。

    “嗯,那我就要他,不过他是我一个人的孩子,和他无关。”说这话时,我的心是冷的,卫知行根本不认这个孩子,这样很好,我压根不需要他认。

    “可以和我有关吗?”周牧突然轻声问。

    我又怂了,却逞强回嘴:“是我一个人的!”

    说完就挂了电话。

    心情莫名地好,一个世纪难题解决了,我摸摸自己的小腹,柔软地笑出声来。

    回到家里,卫聪突然找到我,“二嫂,你能帮个忙吗?”

    “什么忙?”我心想要是让我去劝说婆婆和卫知行成全你和秀秀,那这个忙可是帮不上。

    “秀秀心情一直不好,也不怎么理我,我不知道怎么办,你能帮我劝劝她吗?”卫聪挠挠头,很是头疼地说。

    “我跟秀秀毕竟不太熟悉,你可以找卫静,她们是表姐妹,说话更方便。”

    “卫静笨嘴笨舌的,哪会劝人啊,秀秀对二嫂印象一直非常好,你说的话她肯定听,二嫂你就帮帮我吧。”

    “那我试试。”见卫聪这么为难,我就答应了,其实我也很想知道现在秀秀是怎么想的。

    “那谢谢二嫂。”卫聪大喜,“今晚我让她跟你睡,你好好跟她说说。”想了想不放心,又低声说,“二嫂,你就这么跟她说,无论别人怎么说,我是不会离开她的。”

    “真深情啊,我听得都有些感动了。”我打趣一声,卫聪脸一红,说这事就交给二嫂了,然后就跑开了。

    晚上秀秀果然来我的房间跟我一起睡,也不知道卫聪跟她说了什么。

    晚上躺在床上,我心思飘浮,理了理这些事情的线索,只觉得秀秀这事肯定不可能那么简单就了结了,其实从理性的感情上来说,我倒真愿意卫聪带她走了算了,不允许近亲结婚,主要是怕以后生的孩子畸形,如果他们看得开,大不了以后不生孩子,两个人长相厮守并不是问题,当然这番话我是不可能说出来的,主要还得看秀秀怎么想。

    窗外有蟋蟀的叫声,有风轻轻摇晃着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我跟秀秀躺在床上,各怀心事,都一直没说话。

    过了半天,我翻了个身,面朝秀秀,主动开口:“秀秀,你有什么打算?”

    黑暗中,秀秀的呼吸声微微急促,顿了半晌她说:“表嫂,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你这话真把我问倒了,如果我是你,我肯定也跟你一样为难。”我当然不会说,我不会有她那么大的胆子去触碰有违道德的情感。

    秀秀叹了口气:“二表哥的话让我很害怕,以前我从来没想过这些,我只想着跟他两个人快快乐乐就行了,躲躲藏藏也没关系,反正我知道他心里有我,我心里也有他,这就够了。”

    我就知道卫知行的话对她的打击很大,于是接着问:“所以你打算离开卫聪了?”

    “从来没有人像他那样在乎我,我爸爸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跟别的女人走了,后来……我妈她也走了,就剩下我一个人,吃饱上顿没下顿,邻居们好心会给一点,可还是常常饿肚子,最难熬的是晚上,一个人睡在空空的房子里,有一点点动静,都会把我吓哭,钻在被窝里不敢露头,许是知道我胆小,连老鼠都欺负我,还钻进我被窝里,我都不知道那些年是怎么过来的,没吓死饿死是我命大。”

    说到这里,她停了下来,吸吸鼻子,一听就是哭了。

    我听着也心酸,真的没办法想像,一个没有爹娘的孩子是怎么生存下来的,那些漫长的黑夜又是怎么熬过来的,只怕是一边恐惧着,一边含着恨的吧。

    我没出声,秀秀平稳了情绪,继续说:“那时候卫聪还没出生呢,可是后来他懂事之后,听说我受的苦都心疼哭了,第一次有人那么在乎我,那种感觉,真的好,我现在都记得。”

    说到这里,秀秀轻声笑了出来,听得我心里都暖起来,也许在那个时候,卫聪在秀秀心里就变得不一样了吧,因为卫聪给了她一抹光和温暖,所以她才敢突破道德去靠近他,因为极度缺乏,所以引发极度渴望,只是可惜,两个人的身份早已注定了结局。

    “是我害了他,我是姐姐,应该劝阻他的,可是我没有,错在我,现在我不能让自己再错下去了,我不想让他被我连累,一辈子抬不起头。”秀秀的语气越来越平静,我知道这是下定决心之后的坚定。

    我突然哑了声,这让我怎么劝怎么说,劝合,不道德,劝分,我于心不忍。

    “那你把你的决定告诉卫聪了吗?他应该不会答应的。”

    “他会知道我的苦心的,现在不明白,以后总会明白的。”

    以卫聪的性子,会吗?很难。

    最近我的嗜睡越来越严重,这半天说了些话,眼皮沉得几乎睁不开,再想和秀秀说什么已经是有心无力,只得和她说了一声,然后就沉沉地睡去了。

    半夜里,我似乎听到房间里有声响,可是实在是困,意识里有一丝清醒,可是身体却陷在睡眠深处醒不来,想睁开眼睛,却像鬼压床似的无法动弹,最后只能放弃。

    第二天早上醒来时,只觉得头沉沉的,还是一副睡不醒的样子,秀秀也还在睡,双目紧闭,嘴唇咬得紧紧的,脸上浮着痛苦的神色。

    我微微叹息,这丫头受了那么多罪,现在还要为情所苦,就连梦里都不能快活一些,真是让人心疼,我决定不叫醒她,让她多睡会儿。

    我穿衣准备下床,结果不小心把床头放着的一本书给碰掉了,落地的声音挺响的,我俯身捡起起来,正准备出去,可是看着一动不动的秀秀,我心里突然蹦出一抹莫名的害怕,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我推了秀秀一把,她没动。

    心里那种害怕越来越强烈,又狠狠地推了她一把,她还是没动,我急了:“秀秀!秀秀!你醒醒!”

    她仍然一动不动。

    我的手脚登时发软,颤抖着手指去触摸她的脸,手指碰到她的皮肤,刺骨的凉意犹如一条冰冷的小蛇从指尖钻进我的心头,然后渗进我的骨子里,吓得我的手猛地一缩,急急地退后两步,身子抵着墙面,有寒意再次侵入我的身体,我忍不住地颤抖起来。

    秀秀死了!

    秀秀死了!

    她死在了我身旁!

    我瘫在地上,不知道是过了几秒还是几十秒,或者几分钟,我忍不住地大叫大喊起来,什么内容都没有,只是单纯地大喊大叫,毫无章法,尖锐凄厉。

    我的喊叫招来了婆婆和卫聪,他们像一阵风似的跑过来,结果却发现我的房间是反锁着的。

    我强撑着身子去开门。

    卫聪看着我惨白的脸,一把扶住我,“二嫂,你怎么了?”

    我说不出话,指指床上的秀秀,卫聪大惊,目光落在床上的秀秀身上,放开我,大步扑了过去。

    “秀秀!”卫聪大声唤着秀秀的名字,当触碰到毫无生气的秀秀时,一下子懵住了,双眼紧盯着秀秀,半天没反应过来。

    婆婆察觉到异样,快步上前去,虚着声音问卫聪,“秀秀怎么了?”

    卫聪还是没反应。

    婆婆自己去摸秀秀的脸唤她,这一摸,她双腿一软,倒在了秀秀的床边。

    “秀秀……”婆婆颤抖着嘴唇只微弱地唤出了秀秀的名字,随即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我被婆婆的晕倒吓得回了神,赶紧冲过去扶起她,准备救她,可能我动作幅度太快太大,只觉得肚子陡然崛起尖锐的疼痛,好像一把刀刺了进去,然后一股热流顺着我的大腿流了下来。

全部章节_第70章 公婆的秘密

    疼痛排山倒海般从下腹传来,疼得我弯腰捂紧肚子,扶着墙便瘫坐到了地上,此时我脑中只有一个坚定的念头,我要保住我的孩子!

    模糊视线里,婆婆仍是昏睡在地上,一动不动。

    房间里再无别人,唯一能指望的人只有卫聪,我用尽全身力气才断断续续地说出话,“卫聪……救我……”

    可是卫聪的世界早已被秀秀死亡的悲痛占得满满的,哪里又能听见我说话?

    疼痛让我几乎昏厥,我强撑着力气摸出手机,拨了卫知行的号码竟然没人接,无奈之下,我只好打给周牧,只勉力说出了救我两个字,就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在我倒地的那一瞬间,发现床底下倒着一个塑料瓶,我见过,装农药用的,婆婆家里有。

    当我再次醒来时,刺耳的药水味充斥在鼻尖,睁开就对上周牧焦虑的双眼,见我醒了,他大喜,双手不由自主地握紧我的手,激动地语无伦次,“方楠,你醒了……我……我差点吓死了……幸好你没事,没事就好……”

    “我的孩子怎么样了?”我的手抚上小腹,那里隐隐地还在疼。

    这是我的最关心的问题。

    一提孩子,周牧的脸变得很不自然,不正面回答却转移话题,“你先养好身子,别的先别想,孩子……还会再有的。”

    意思是孩子没保住了。

    疼痛感似乎从小腹转移到上心口,一抽一抽地疼,我绝望地闭上双眼,眼泪源源不断往外涌,“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保不住他……我对不起他……”

    “医生说,你精神压力太大,又受了惊吓,所以……”周牧伸手为我擦泪,手足无措地又担心地说,“不要哭,会伤眼睛的,以后还会有的,这是一次意外。”

    他越劝,我越伤心,呜呜地哭个不停,要是没决定要他,可能也没那么伤心,可是决定要了,结果转眼就失去了他,那种感觉好像一块骨肉从自己的身体上切割分离了一样,只有疼,还有空落落的绝望。

    秀秀死在我身边的事,让我好像做了一场恐怖的噩梦,平时日子过得平平淡淡的,哪见过那种场面,那种恐惧当时就抽空了我的力气,吓掉这个孩子也不足为奇了。

    周牧坐到床边,俯身把我紧紧地抱在怀里,他僵硬的动作显露出他此刻的彷徨和无助,而我无暇顾及他的情绪,抓紧他的衣襟直哭得天昏地暗。

    失子的痛,还有这些日子以来的委屈伤痛恐惧,全在此时堆积成山,敲打着我脆弱的神经,眼泪成了我唯一的发泄。

    哭了大约十分钟,我停了下来,抬眼看周牧,他的眼圈也有点红,伸手抹了抹我脸上的潮湿,他低着头,就那么呆呆地注视着我,眼神里全是温柔的心疼。

    我被他看得不好意思,推开他,从他怀里挣脱出来,靠坐回床头,从床头柜上扯了一张纸擦擦脸,声音沙哑地问:“他来了吗?”

    周牧摇头,“没有,打他电话没打通,不过我带你来时,卫静是知道的。”

    怕我难过,他边说边定定地看我表情变化,我勾勾嘴唇冷笑,“他天天忙着风流快活,哪里还有时间管我的死活?”

    周牧心疼地看着我,“别动气,你先养好身体,别的以后再说。”

    我点点头,“我会的,你放心。”又想起秀秀的事,问了周牧家里怎么处理的。

    提到秀秀,周牧眉头蹙起来,忧心地说,“秀秀确实是死了,喝的是农药didi畏。”

    好像在我昏迷前,我看到床底下倒着一个塑料瓶,应该就是didi畏的瓶子了,我不由地紧张,抓住周牧的手,问:“报警了吗?”

    “我爸带着人去看过了,说是自杀,门不是从里面反锁着的吗?”周牧自嘲一笑,“所以又定为一起意外了。”

    “不,秀秀绝对不是自杀,昨晚我和她聊了很多,她已经看开了,她并没有任何想自杀的念头。”

    昨晚上秀秀一直很平静,我想她心里有爱,并且也有人爱她,她轻易不会去寻死,昨晚吃饭时,她还要说回家的,不可能突然就决定自杀,还有,就算死,她也不应该死在婆婆家啊。

    我坚信这又是一起谋杀,一定是!

    是卫知行吗?是他吗?

    想到秀秀就死在我身旁,那种恐惧又从骨子里蹿出来,袭遍我全身各个细胞,如果那人想顺手杀死我,不过是举手之劳,只要给我一个合理的自杀理由就行了,想到这里,后背不由地冒出冷汗。

    “我知道她不是,可是这几天流言蜚语满天飞,在所有人眼里,都认为她是脸皮薄,承受不住压力才走了绝路。”

    “我们报警吧。”我咬着嘴唇抑制着情绪。

    “一旦报警,警察就会把秀秀的尸体带走,卫聪和你婆婆肯定是不愿意的,报警这事还是回去和他们商量下比较好。”

    我还想再说,周牧劝说:“大安村跟别的地方不一样,如果你擅自报警,到时候可能惹祸上身,听我的,这事你还是少管为好。”

    我冷静下来,不得不承认周牧说得有道理,有句话他没说,如果我擅自报警,到时候婆婆和卫聪怨我,或者引发别的意外,卫知行是不可能向着我的。

    因为秀秀的事,我不愿在医院多呆,打了吊针,当天下午我就回去了。

    结果在半路上遇到卫知行的车子,他说去医院看我。

    今天我起床还算早的,那么早的时间他不在家,去哪里了大家心里都明白,多余的话我不想多说,只觉得无谓。

    本来周牧就担心我在卫家的处境,现在我的孩子掉了,秀秀还在我身边被人莫名其妙地给杀了,他现在说什么都不愿意让我再回卫家,执意要带我去村长家,可是无论我怎么厌恶卫知行,现在我还是他名义上的妻子,如果没有任何原因就住去村长家,不知道会传出怎样的风言风语,还有秋惠婶对我的忌讳,平白无故地,我不愿再让周牧为难。

    “今天的事,真是谢谢你了。”分开时,我由衷地说,如果没有周牧及时送我去医院,都不知道还有没有小命站在这里跟他说话。

    “这些客套话就别说了,我只希望你能平安,既然不愿意去我家,那你这几天要多加小心,有什么事要第一时间打给电话给我。”周牧百般叮嘱。

    “我会的,回去我问问婆婆愿不愿意报警,有结果我会告诉你的。”

    虽有千难万阻,我还是得回去,事情发展到今天,我想我早已无法置身事外了。

    悲痛消沉的气氛笼罩着卫家小院,院子里有几个长辈亲戚站在梧桐树下商议秀秀的丧事,公公面无表情地听着,看似平静的外表下,掩饰着浓郁的焦灼。

    他们从前作过伤天害理的事,结果现在灾难一桩接一桩地袭击着卫家,让他恐慌,让婆婆惊惧,两个人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估计离绷断也不远了。

    婆婆病倒了,整个人死气沉沉的,躺在床上像一具没有生气的木偶娃娃,她大睁着眼睛,空洞地盯着蚊帐子看,听到我的脚步声也没转动一下眼珠子。

    我走到她床边,在她身边坐下,组织了下语言开口说:“妈,您好点了吗?”

    “你眼睛看不到吗?”婆婆动动嘴唇,要是平日,她肯定是疾言厉色的泼辣,可是现在吐出来的话轻飘飘的,毫无半点气势。

    “秀秀的事,你怎么想的?”我看着她青白的脸庞问。

    一提秀秀,婆婆眨眨眼睛,眼泪顺着眼角滑下,落在枕头上,“她命苦,我能怎么想?我再怎么想,她也不会活过来了……”

    “你认为她是自杀吗?”

    婆婆的神情一紧,歪头看向我,眼泪汹涌而出,“不是自杀,难道是别人害死的不成?今早的房门不是反锁着的吗?”没容我说话,她神情突然凌厉,“她和你睡在同一间屋子里,昨天夜里你什么动静都没听见吗?怎么就任由她寻了短见?说到底你也有责任。”

    我就知道她会这么说,卫园死时她怪我知情不报,现在秀秀死在我的床上,她怪我也就不奇怪了,其实我心里也有点内疚,昨天夜里我明明听见动静的,可是就是困得睁不开眼,如果那会我醒来就好了,秀秀就可以逃过这一劫了。

    可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我的身体情况也不是我自己可以左右的,与其内疚后悔,不如找到凶手,给死去的秀秀一个说法。

    “反锁不能说明问题,那房门的钥匙你们肯定有吧,说不定是别人拿了钥匙进来过,妈,我觉得秀秀不会自杀,昨天晚上,我和她聊了好多,她根本没有自杀的想法,我认为她是被人谋害了。”我凑上婆婆的身前,压低声音说。

    我刚住进去时,就检查过卫园的房门锁,里面锁上,外面有钥匙一样可以打开,也可以锁上,所以我笃定是有人拿了钥匙进过房门,事后又离开,可是这只是我的猜测,没有证据什么也说明不了。

    婆婆眼珠子瞪得老大,不敢置信地盯着我问:“什……什么?被人谋害的?被谁害的?谁?”

    “我不知道,得让警察来查了才知道。”

    “警察?那不成,秀秀惨死,我可不想让别人再来扰她不得安宁。”婆婆一听立即摆手拒绝,“年轻纪纪的小闺女,不能任人折腾,我不同意。”防备地看着我,“这是谁的主意?你?”

    “如果秀秀真的是被人害死,您不想替她找到凶手吗?”周牧早就告诉我婆婆肯定不会同意,所以我也没失望,只好生再劝。

    婆婆的眼珠子转了好几圈,脸色莫名地紧张,想了半天突然说:“先是卫园,再是秀秀,我们家可能是招了鬼了吧。”

    我听得心里一颤,怎么扯到鬼神了,我心平气和地还想再劝,“妈,就算秀秀不是自杀,找人来查查也没关系,万一……”

    “没有万一,秀秀一定是自杀的,你别乱出主意。”婆婆厉声斥责,我被她突然变脸弄懵了。

    “妈,您这样对秀秀太不公平了……”

    “你身体不是伤着了吗?赶紧回房歇着吧,要是落下什么大毛病,我可担待不起。”婆婆坐起身来盯着我的小腹看,我孩子掉了的事,她应该已经知道了。

    我垂下眼皮,心又揪痛起来,起身回房,既然秀秀的亲人都不愿意追查凶手,我这个外人没有能力改变什么,其实我只要顾好我自己的身体安全就好了。

    卫知行见我出来,上前两步盯着我的脸说:“脸色这么难看,赶紧回去休息会吧。”

    我没理他,擦着他的身子就过去了,他愣了一下,跟了上来。

    进了卫园的房中,我一时恍惚,昨天夜里秀秀还在和我畅谈,而一夜之间她就香消玉殒了,今早她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的情形还在我的脑中挥之不去,我侧头看了眼跟上来的卫知行,他站在门口没有进来。

    “怎么不进来?”我问。

    是害怕吗?这原本是卫园的房间,后来卫园死了,秀秀只是借住一晚,结果死在了这张床上,如果是拜他所赐,他害怕吗?

    卫知行摸摸鼻子,“房间里似乎还有药味,好难闻。”

    说谎,窗户上有纱窗,不怕蚊虫进来,所以一直都是开着的,今早起来我都没闻见什么味,别说现在散了大半天了。

    “你鼻子还真灵。”我冷笑一声,径直走到床边坐下。

    磨蹭了一下,卫知行还是进来了,他坐在我的旁边,看了我半晌轻声问:“身体还好吗?”

    “好着呢。”我淡淡地答。

    卫知行还想问什么,我心情突然很烦躁,站起来走到窗边试图远离他,不耐烦地说:“没什么事你先出去吧,我想睡一会儿。”

    卫知行没动,他的视线一直落在我的身上,没说话。

    我不咸不淡地说:“下面还有很多事要忙,你这个当表哥的不应该去帮忙吗??秀秀要是泉下有知,也会感谢你的。”

    卫知行轻咳一声,站起身,“那你睡一会儿吧,我先下去了。”

    说完他匆匆地走了。

    秀秀无父无母,只有婆婆这么一个亲人,所以她身后事全由婆婆家代理。

    卫聪像是丢了魂一样呆坐在秀秀的尸体旁边,就那样直直地看着她,眼珠子都不转一下,他已经坐了好几个小时了,谁劝都没用。

    秀秀被人换上了新衣服,殓入棺材中,卫聪仍是坐着不动,倒也没阻拦别人,只叮嘱换衣服的人动作轻点,说秀秀皮肤娇气,最怕疼,又说秀秀身体娇弱,怕冷,让人拿厚点的棉被给她盖,那情形看着让人格外心酸。

    最伤心的人当属婆婆和卫聪,可是秀秀入棺时,婆婆在房间里哭得死去活来,几乎得下不了床,却没敢来看一眼,我倒是理解她的心情。

    卫知行帮着忙里忙外,格外殷勤,我总是在想,他真的不害怕吗?也许吧,没有心的人怎么会害怕呢。

    秀秀的事办得很顺利,很快入土为安,婆婆在秀秀入土的第二天就病了,下不了床,夜里还不断地做噩梦,嚷着有鬼要害她,无奈公公只得找村长说情,要亲自回家照顾婆婆,村长悲悯家中接二连三的遭遇,就答应了。

    婆婆在此前被哥哥闹鬼的事吓出了神经病,这次又病得这么严重,似乎有旧病复发的迹象,我想这其中除了秀秀死亡的打击之外,还有别的原因,于是公公回家后,我更加警惕了。

    没有了那个孩子,我没有那么嗜睡,睡觉时警醒多了,尤其是眼下这么乱,我睡觉时几乎是睁只眼闭只眼。

    就在公公回家的第二天夜里,睡到半夜,我迷迷糊糊地听到楼下传来脚步声,很轻微,渐行渐远,似乎在向大门外走去。

    我爬起来,走向窗边,只见两个人影正在打开大门向外走,从身形可以看出应该是公公婆婆。

    他们去干嘛?

    我赶紧穿衣下楼,蹑手蹑脚地紧跟了出去。

    公公婆婆二人都不说话,手里似乎还拿了工具,两人快步一路向西。

    我不远不近地跟着,早知道这老两口身上有谜团,这会半夜三更地出门,一定不可能是出来散散步那么简单。

    村西口有一片菜园子,公婆家的在最西边,我来过一次,奇怪的是别人家菜园子都种着菜,婆婆家的菜园里除了菜,还种着两株冬青,不知道种了几年了,枝干都老了,灰白像是老人的手臂,但长势并不好,枝叶很稀疏,只剩下粗壮的枝干,杵在那里非常扎眼。

    我问过卫知行,卫知行也说不出所以然来,只说很多年前就有了,如果枯死,公婆就会栽上新的,一直都是在那个位置,因为看了这么多年,他也就习惯了。

    公公摸索进了菜园子,然后就停在那两棵冬青面前,手电筒的光扫过冬青的枝叶,只听公公低声说:“就是这里,先把铁锨给我。”

    婆婆把铁锨递给他,公公朝掌心吐了一口唾液,然后就开始挖起来。

    婆婆正在病中,干脆坐在地上等。

    我明白过来,那两棵冬青只怕是个标志,可是下面又埋着什么呢?难道在地底下埋了元宝吗?

    我躲在不远处的辣椒地里看不真切,便慢慢地靠近,然后就在公婆身后的两三米处停下来,蹲在辣椒地里看。

    夜色太暗,公公忙着呼哧呼哧地挖地,也没注意到我的到来。

    大约挖了半个小时,一个大坑出现在眼前,婆婆拿着手电筒照了过去,低声问:“挖到了吗?”

    “没呢。”公公挥着铁锨将土扔出来,气喘着回答。

    婆婆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发抖,“已经很深了,当初埋得有这么深吗?”

    “有吧,我也不知道,挖挖看吧。”

    婆婆不吱声了,把手电筒的光线低进坑里,蹲在坑旁边专注地看着。

    大约又过了半个小时,婆婆按捺不住了,“挖到了没有?”

    公公也有些慌了,停下铁锨,回答:“没有。”

    婆婆因为恐惧,声音变得结结巴巴,“不……不会是真的吗?”

    “我不知道。”公公把铁锨扔在地上,走到一旁一屁股坐下,呼呼地喘着粗气,“不可能的,当初……明明是埋下去了的。”

    “我已经遭到报应了,小园和秀秀就这样没了,会不会是……他干的?”婆婆彻底不淡定了,她惊恐的声音,配着空旷的夜空,听起来让人起鸡皮疙瘩。

    公公没回答,不知道是接不话了,还是吓得说不出话。

    这时旁边的辣椒里突然啪地一声脆响,我吓了一跳,公公婆婆一下子变得非常紧张,冷声喝道:“谁?”

    没人应声。

    我也紧张起来,蹲在辣椒里一动不敢动。

    公公婆婆竖着耳朵听了半天,见没人动静,公公便说:“可能是老鼠之类的东西。”

    婆婆却不放心,推了推公公,“你过去看看。”

    “应该不是人吧,我看你也太小心了。”公公并不想去,婆婆催他,“小心点总没错。”

    公公只得答应,从婆婆手里接过手电筒,走了两步,又回身拿了那把铁锨,举着向刚才发出声音的地方慢慢靠近。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不会除了我,还有别人跟来吧?那这人,会不会是卫知行?

    我正暗自猜测着,这时公公大喝一声,“谁?出来!”

    还真有人!

    我悄悄地探出头来,只见辣椒地里慢慢地站起来一个人来,公公拿手电照过去,在看清他的脸时勃然大怒:“混帐东西,你怎么来了?”

    是大哥!

    没想到是大哥,真让我意外,我不敢动,继续往下看。

    大哥害怕公公,怯怯地说:“你们来了,我就跟来了。”

    公公扬起铁锨一下子拍在他屁股上,“你不在家睡觉,跟来做什么?”

    大哥委屈地吸吸鼻子,哼了一声:“你们在挖宝贝,我要告诉村长叔。”

    公公大惊,正要再发怒,这时婆婆走过来,拉过大哥笑眯眯地说:“哪有什么宝贝,你过来看看就知道了。”

    大哥不信任地看她,顺着她走向那个大坑,公婆挖了半天什么也没挖出来,其实我也好奇呢,结果大哥走到大坑边,盯着看了半天,突然说:“这里是不是埋了死人?”

全部章节_第71章 悲剧

    大哥的话音一落,公公婆婆吓得身体一震,尽管在黑暗之中,我仍能感受到他们的紧张震惊和害怕,当然,我也是震惊的,因为太过离奇,我竟没有想到这一层,是啊,半夜三更跑这里来挖这么大一个坑,除了这里埋有死人之外,还会有什么呢?

    公公率先反应过来,拿起铁锨照着大哥的后背猛地拍下去,大怒:“畜牲,胡说什么?你再敢乱说,信不信我打死你!”

    大哥疼得后退一步,小声地嘟囔一句什么,却是听不清。

    婆婆顾不上责备大哥,挥着手指使公公,“快,快点把这个坑埋上,别被人看见了。”

    “哎,对,得埋上。”公公手忙脚乱地挥动铁锨去埋土,刚动两下就听见又有脚步声靠近。

    一道光划过,落在公公的脸上,光线太强,公公忙伸手遮住眼睛。

    卫知行从黑暗中走出,顺着菜畦土垅走到公公婆婆面前,“爸,妈,真没想到,你俩还杀过人啊,你说我要不要将这事告诉村长呢,或者报警,让警察来查个水落石出。”

    若说大哥的出现让公婆紧张,可大哥是个智障,他说出的话没人会信,可是卫知行不一样,加上公公婆婆对他畏惧已久,这时他的出现令公公婆婆阵脚大乱,吓得他老两口哆哆嗦嗦地接不上话。

    再害怕,这话总要接的,婆婆堆着笑,向前一步,“行……行子,你别误会,哪来的死人啊,你看这坑里可是什么都没有,不信你瞧瞧,瞧瞧……”边说边拉卫知行上前去看。

    到底婆婆还是聪明的,坑里什么都没有,根本不怕人看,就算叫来村长或警察,她也不怕,半夜到自家菜园子里来挖个坑又不犯法。

    卫知行显然不知道坑里什么都没有,拿着手电在坑里左照右照扫了半天,意外之余,便哑了声。

    “那你们半夜来这里挖什么?”卫知行惊讶得连语气都变了,当然更多的是失望,由此可以看出,卫知行盯着公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应该是他一直赖在这里不走的原因。

    “呃……嗯……没挖什么。”婆婆结结巴巴地答不上来。

    “那挖什么?别告诉我你老两口睡不着觉得无聊,所以过来挖着玩的,我知道您身上可是还带着病呢。”卫知行的语气冷漠而阴厉,咄咄逼人的强势只怕今晚不想善罢干休。

    公公忙说:“是这样,我和你妈想在这里栽棵树,所以……过来先挖个坑。”

    “栽树?”卫知行被这个玩笑逗乐了,“半夜过来栽树?爸妈,你们可真是勤劳啊。”

    公公婆婆讪笑两声。

    我蹲在辣椒地腿都麻了,可是这一家子还没纠缠玩,本想悄悄退出去,可是生怕弄出动静来被他们听见,只能先忍着。

    卫知行是问不出什么来了,他站在坑边,视线落在坑里,盯着那里半天没出声,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这一刻他的静默让人感到一种肃哀悲凉。

    突然想到陈三树的死,不会就埋在这个坑里吧,鸡皮疙瘩突然炸满身,再看公婆,像是戴着面具的鬼魅一样可怕。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干过什么!”卫知行贴切婆婆的脸咬牙切齿地说,“你们会遭报应的!”

    婆婆吓得倒退两步,惊惶不定地看着卫知行,“我……我什么也没干过。”

    卫知行咬牙冷笑,阴森的反问:“是吗?”

    我一直盯着卫知行看,倒没察觉突然有人靠近,等我反应过来,眼前已经出现了一双鞋子,抬头就看见大哥的脸近在咫尺。

    我身体一紧,不由地紧张,大哥没轻没重的,万一他声张,让公婆和卫知行发现我在这里,我该怎么自圆其说?会不会被婆婆杀掉灭口?

    我还在紧张纠结,那边卫知行已经回了神,手电筒的光扫了下大哥所在的位置,招呼说:“大哥,回家。”

    我的心吊到了嗓子眼,手心都出了汗,心想完了,大哥和卫知行一向亲近,肯定会出卖我的,心一横,就算发现了又怎样,公婆总不能当着卫知行的面儿杀了我吧。

    我放弃挣扎,就等着大哥指着我对卫知行说,二弟,你看弟妹也在这,可是没想到大哥盯着我看了半天,什么话也没说,在听到卫知行的叫唤后,他哦了一声,然后抬脚离开了。

    我有点不敢相信,大哥怎么会放过我呢?半天缓不过神,觉得不像真的。

    可是事实上,他和卫知行已经离开了,夜空寂静,只有渐行渐远的脚步声,二人一前一后,没有任何交流。

    我想,现在不说,以后应该也不会说了吧,只是大哥竟然没揭穿我,真是让我意外。

    静寂的菜园子里,只剩下公公婆婆还在埋坑,还有我这个鬼鬼祟祟好奇心旺盛的旁观者。

    我悄悄地爬出了辣椒地,起身回家。

    今晚发生的一切太过离奇可怕,不过既然公婆被卫知行盯上了,看那样子,他像是知道什么,如此以来,我想公婆的秘密肯定是保不住了,很快就会露馅。

    一路想着,有点出神,差点撞到了人。

    人?

    这么晚怎么会有人?

    我大惊,尚未抬头,一股刺鼻的腥气熏得我脑袋发晕,我下意识地退后几步,强撑着没晕过去,定住神,才发现面前站着一人,身形消瘦,个头不高,只是分辩不出是男是女。

    这腥气太熟悉,可不就是进过村长家的那人吗?

    现在四下无人,这人拦住我想怎样?会杀了我吗?

    我是害怕的,两腿发软连逃跑的力气都没了,不过转念一想,他要是想害我早害了,怎会等到今天,这样一想,胆子大起来。

    “你……你是什么人?”我强装着镇定,只是颤抖的声音出卖了我此时的色厉内荏。

    “哦。”嗓子里好像堵着什么东西,那人一开口声音沙哑低沉,而且似乎带着点委屈。

    “什么?”我没弄懂他的意思,又问了一遍。

    “要七饭。”她一字一顿地说。

    他的舌头都是僵硬的,咬字很不清晰,不过我听明白了,他说饿,要吃饭,难道上次他去村长家也是偷食物去了?太有可能了,当时村长家什么东西都没丢,他只去了菜橱柜,此时我几乎可以肯定,这就是村长去送饭的那个人。

    我很激动,只要揭穿这个人的真面目,那我就可以解开村长的秘密了,可是让我不解的是,那次他出来找食物是因为村长在镇上住院,可是村长现在在家,怎么没给他送饭了?

    当下不多想,为了留住他,我温声和气地说:“那,那你等我,我去给你拿吃的。”

    不明白对方到底是个什么来路,我不敢靠太近,不动声色地绕过他,然后朝卫家走去,见他还站在原地不动,我朝他招招手,“跟我一起去。”

    他也不作声,抬步跟上我。

    我浑身的神经都是紧绷的,不时地回头看他,生怕他在身后伤害我,而他一直步履平稳地跟着,什么话都没有,安静得像是不存在一样。

    到了卫家门口,我小声说:“你在这等我。”

    他停下脚步,没作声。

    我想他听明白我的意思了,于是悄悄地推开卫家的门进去,晚饭没剩什么饭菜,但有馒头,我摸进客厅,从饭筐里拿出两个馒头,想了想,又多拿了两个,抱在怀里又悄悄地出来,按捺不住好奇心,我又回身摸出了一个手电筒。

    他还在门外等我,见我出门,迎上前两步,我把馒头递给他,触碰到他的手,又是一股钻心的凉意,这种凉,让我想起了秀秀,蓦地冷汗直冒,他不会是个死人吧,难道真的是闹鬼?

    我被自己吓得手一抖,最后一个馒头掉到地上,他忙弯腰去捡,夜色很黑,馒头落了地,几乎很难看见,可是他像是有夜视眼一样,准确无误地捡了起来。

    时机就在此时!

    我突然打开手电筒,向他脸上照去……

    可是遗憾的是,我的手电筒打开得有点早,在她起身那一瞬间就发现了光,慌忙背过身上,我的光束照出了他一头齐腰的长发,凌乱得像稻草一样,甚至还打了结,一团一团的,估计都是梳不开的,难道大安村附近还有野人不成?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我仍是好奇心不死。

    他没理我,突然身子一紧,转头警觉地看向西边,顿了一瞬间,我还没反应过来,突然撒腿就跑。

    “哎,你……”我的话音还没落,就听见脚步声传来,我想应该是公婆回来了。

    我叹了口气,他们吓跑了那人。

    担心被公婆看到,我忙转身回了家,生怕卫知行发现我,我尽量让自己动作轻一点,进了房间,我才长松了一口气。

    第二天,卫知行和公婆像平时一样客客气气,好像没事发生过一样,同桌吃饭,说着不痛不痒的话题,卫知行甚至还关心婆婆的身体状况,要是没看到昨晚那一幕,我真以为这是子慈母孝的一家人。

    尽管现在我应该卧床休息,可是因为昨晚的事,我还是去见了周牧,反正现在也没人管我去哪,卫知行有他的事要忙,婆婆还沉浸在秀秀死亡的悲痛之中,至于别人,更不会关心我。

    周牧见我跑来,非常意外,又有些生气:“你怎么还四下乱跑,现在应该多休息,免得留下病根子,可别大意了。”

    “我知道,只是我有事必须要见你。”我在他家的沙发上坐下,示意他也坐。

    “又出事了吗?”周牧一见我神色,表情立即凝重起来,走到我身旁坐下。

    我把昨晚的事和周牧说了一遍,说完我问:“你说陈三树是不是真的被公婆给杀了,然后埋尸在菜园子里了?”

    周牧听着这事一副被雷劈到的样子,“真有这事啊?”

    “我亲眼所见,难道还骗你不成。”我白了他一眼。

    “那真有可能,如果陈三树死了,那你婆婆的姐姐肯定也死了。”周牧呼了口气,“没想到陈婆婆的话竟然是真的,可是你公婆为什么要杀他们呢?没理由啊。”

    “我不知道,但我觉得卫知行可能知道,他一直不愿意离开大安村,可能就在查找真相,也许,在蓄谋报复,如果卫园和秀秀真是他杀的话,那这无疑都给了公公婆婆致命的打击,只是他为什么要替姨妈报仇呢?这真是奇怪啊。”说完,我见周牧低着头,视线虚浮地飘着,正在神游天外,根本没在听我说话,“周牧?”

    他还没回神,我推了他一把,他惊得猛地坐正身子,我不满地问:“你在想什么呢?”

    周牧的脸色有点不好看,垂着眼眸叹口气说:“我在想汤琳琳的事。”

    “哦,对了,你上次说有办法引诱汤琳琳上钩,到底是什么办法,打算什么时候实施?”这两天发生太多事,我都没时间过问汤琳琳的事了。

    “有件事我想告诉你。”周牧的神色突然凝重起来,神情又很是不自然。

    “什么事?发现新线索了?”我开心地问。

    “不是。”周牧抿抿嘴唇,然后到口袋里掏出烟盒,抽出了一根准备点上,可能突然想到我在旁,又把烟放了回去,我见状笑说:“你抽吧,没事。”

    “嗯。”周牧似乎有点慌,点火的手微微颤抖,这让我更加疑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过我没催他。

    周牧吸了一口烟,平复了一下情绪,低下头低落地说:“如果你知道这件事,说不定会讨厌我。”

    “你先说事啊,到底是什么,都快急死我了。”

    “这件事,我昨天才想到的,犹豫了很久才决定告诉你。”

    “那你快说,你不说我会更讨厌你。”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轻快,这事可能真的非同小可,还关系到周牧自身,不然他不可能这么紧张,

    “这件事发生在十年前,我读高二,那天正好是我生日,也是周五,本来周伟约我第二天去看一个展览,因为是生日所以我就回家了,你知道,县城到我们这差不多两个多小时的车程,先坐车到镇上,下车后转坐公交车到靠近小安村几里外的马路上,往大安村这段路就得靠步行了,平时我都是跟周伟一起,但周伟第二天要去看展览,所以那天我只有一个人。”

    周牧静静地讲述着,我的思绪仿佛随着他回到了十年前,夕阳西下,意气风发的少年背着书包一路快行,回家的心情急切而激昂,路边的花,道旁的草,天空中飞过的鸟,都成了无声的背景,只有少年的背影晕染着闪闪金光分外夺目,我想,那时的卫知行也是这样美好的少年,岁月辗转,命运终在他的身上落下一层厚厚的拂不掉的风尘。

    “那时太年少,对于男女之事很懵懂,快到小安村时,看到了一个女孩子,说起来当时的情形非常尴尬,并不是浪漫的花丛偶遇,也不是什么倾城的回眸一笑,当时她褪下裤子正蹲在草丛里小便,可能当时她太急切了,竟然没发现我,可是我那一刻心底就涌起了欲望,然后我就鬼使神差走近她,直到走到她身后她才发现,她拎起裤子想要大叫,我忙扑上去捂住她的嘴,她就拼命挣扎,她的力气很大,把我的书包带子都撕断了,但是还是没有挣脱我,我把她拖到不远处的一个斜坡上,可能我当时的力气太大了,也许是捂的时间太久了,她竟然晕过去了,我吓坏了,那股欲望也被吓退了,因为害怕,我就跑了。”

    说到这里,周牧的脸色变得苍白,额头上渗出了汗珠,手指间的烟燃出了长长一截烟灰,他都没察觉到。

    在听到他拉女孩拉到斜坡上去,我的心提得高高的,我打心底不希望周牧是那种猥琐的人,好在他没有让我失望,最后他放弃了。

    我以为故事至此就结束了,周牧拿纸巾抹掉额头的汗,继续说:“我跑出了大约半里地,才渐渐平静下来,我开始担心害怕,万一那个女孩死了怎么办?犹豫了很久,最后我决定回去看看。”

    良知觉醒的人都会这么做,周牧的人性光辉在那一刻是闪亮的,我欣慰一笑,谁说我讨厌他,不会。

    “她没有生命危险,对吗?”我问。

    “是,她没有生命危险,当我跑到那个斜坡上时,我看到了这辈子最难忘的一幕。”说到这里,周牧深呼吸了一口,我也的心也跟着吊起来。

    “你看到了谁?”

    “我看到了行子!”

    “卫知行?他怎么会在那?”我已经猜出了大概,可是我不敢相信。

    “没错,如你所想,他强奸了那个女孩。”

    听到这里,我只觉得眼前发黑,昏厥的感觉阵阵袭来,我用手狠狠地揉了几下太阳穴,感觉才好受点,没想到卫知行还有过这样丑陋的罪恶,我跟他在一起这么多年,我从来没看到过他丑陋的一面,他一直是个谦谦君子,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你没阻止他吗?”我颤声问,周牧应该会阻止的。

    “我到时,他已经结束了,正在穿衣服,那个女孩也醒了,她在低声哭泣,该发生的都发生了,就算我出去也于事无补,这是我当时的想法,于是我就悄悄离开了,当时天色已经晚了,行子也没发现我。”

    那种情况下,就算出去也不过是指责卫知行一番,确实于事无补。

    “一晃这么多年,我几乎忘记了那件事,就在昨天,我突然想起来了。”

    “那个人就是汤琳琳,是不是?”我突然明白了,汤琳琳的母亲被气死,她离家多年不归,谈了男朋友又嫌弃她无法生育,家庭巨变,情路坎坷,这一切都是卫知行造成的。

    “我猜应该是,当时那个斜坡距离汤琳琳的家半里地。”周牧自责地说,“后来的一切你可能猜到了。”

    “她不幸怀孕,小村庄医疗水平有限,处理不好导致她不孕,应该是这样的悲剧。”我沉重地说。

    “应该是。”

    “如果是这样的话,汤琳琳的报复也就能说得通了,可是她直接报复卫知行就行了,为什么要滥杀无辜?”我不解地问,现在有三个无辜者被伤害,可是真正的作案者还活得好好的,真是太不公平了。

    “这个我也不知道,可能为了泄愤吧。”周牧情绪低沉,双手抱头一味地自责着,“如果我没有动那一时欲念,就不会有后来的事情发生,都怪我,是我害了她……”

    “周牧,你确实有错,但是并没有酿成大错,你别太自责了。”周牧确实有错,但他良知觉醒,最后并没有犯下不可弥补的错误并试图做出补救,对于十七八岁不懂世事的少年来说,这已经很难能可贵了,我心里是极其怨恨卫知行的,为什么那么丑恶?而这个人还是我爱了六年的男人,如今还成了我的丈夫,我也算是一个悲剧。

    “但还是我害了她,我逃不开这个责任。”

    我沉默了一会儿,“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我要告诉汤琳琳她杀错人了,让她悬崖勒马!”

    “她为了复仇这样丧心病狂,你以为她会信吗?”

    “不会,但我可以以无意的方式告诉她。”周牧歉意地说,“只是苦了刘泉,郭志成和周伟了,尤其是周伟,现在半死不活的,过得生不如死。”

    “是啊,如果再得知他的遭遇全是拜汤琳琳所赐,他估计会疯的吧。”

    想起汤琳琳对他的百般照顾,那种温柔到骨子里的体贴让我和周牧一度羡慕,如今看来都是汤琳琳一个人的表演罢了,而周伟乐享其中,把汤琳琳的戏当了真,现在揭穿真相,他哪受得了这个打击。

    “我想汤琳琳最初的方式是想让我和知子自相残杀的,不过这个计划失败了,所以才对我下手的。”

    我细一想,确实是这么回事,“她总在告诉我,你对我有多好,明里暗里多次暗示,并且把我和你在一起的事告诉卫知行,包括那个游泳的事。”

    “她也这么对我说过,说你对我很不同。”周牧苦笑,“我还以为是真的呢,现在才明白是她的居心叵测。”

    我对周牧有不同吗?有吗?有吧,我自己也不清楚,不想再继续这个尴尬的话题,我说:“不如我们也提醒一下卫知行吧,我想,我们不能排除汤琳琳杀错人的可能性,你也说了,当时天色很晚了,汤琳琳有可能没看清那个人,或者年头太久,她忘记了,所以才宁可错杀一千,不愿放过一人,把当时同上高中可能的人全杀掉。”

    “嗯,提醒下也好,免得我告诉汤琳琳她杀错人之后,她失去理智再对行子不利,行子有错,但罪不致死。”

全部章节_第72章 引我入局

    周牧并不想让卫知行知道当年他目睹过他的那桩丑事,所以并不打算当面提醒,于是从网上下了一个网络电话,给他打了过去。

    电话接通了那一刹那,我真希望这一切是周牧说的谎话,我仍无法接受自己爱错了人这个事实。

    电话里传来卫知行平静的声音,“喂,哪位?”

    周牧看了我一眼,然后压低声音说:“卫知行是吗?我知道你的秘密。”

    电话那头卫知行默了一瞬间,随即冷哼一声:“秘密?你倒说说看我有什么秘密?”

    虽然他强作镇定,但以我对他的了解,仍从他平稳的语气中揣摩出一丝惊慌的端倪,这微不可见的一丝端倪毁灭了我心底的那一点点侥幸,这种荒唐的丑事,周牧怎么可能胡编乱造。

    “十年前,小安村的斜坡上,你还记得发生过什么吗?”周牧的语调有点激动。

    卫知行大为吃惊,仍是佯装镇定,“你是谁?”

    “这个问题问也白问,我不会告诉你我的身份,但是我只想提醒你一下,那个女孩已经找上门了,她叫汤琳琳,现在就在你们大安村,她很快就会找上你。”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卫知行可能意识到对方并没有恶意,语气平缓下来。

    “我说救你,你会信吗?”周牧声音微带着悲凉,“大安村这几年死去的年轻小伙子,都是你当年犯下不可饶恕错误的替死鬼,这件事你应该知道吧?”

    卫知行沉默。

    周牧继续说:“好自为之。”

    说完挂了电话,周牧看向我说:“我感觉他好像已经知道了。”

    “是啊,在你告诉他那个女孩就在大安村时,他没有感到意外,之前我告诉过他汤琳琳的不良用心,他可能已经猜到了或查到了汤琳琳就是当年那个女孩。”我苦笑,“亏我们还担心他的安全,他查到这个消息,可是丝毫没有向我透露。”

    “这种丑事唯恐让人知道,你们关系摆在这了,他怎么可能告诉你。”

    “希望他别有危险就好,如你所说,他罪不致死,那接下来你怎样告诉汤琳琳真?”

    “等会我们去一趟周伟家。”

    不用他说,我也是要跟去的,人命累累,汤琳琳的罪过无法饶恕,虽然同情她的遭遇,但她的手段也太阴狠偏激了些,赔上这么多无辜人的性命,她最后总要为此付出代价的。

    周伟最近身体不太好,因为长年无法活动,血液流通从常人要慢很多,所以他特别怕冷,这个季节我们还穿着清凉,他长袖都上身了,晚间还要盖着薄被,而汤琳琳对他的照顾更加无微不至。

    汤琳琳正在帮周牧洗头发,见我们过去,汤琳琳有些意外,又有些紧张,对了,那张照片的事还没个着落呢,她怎么能不紧张呢。

    周伟倒是一直惦记着照片的事,一见我们就问,“是不是拿到照片了?”

    汤琳琳也一脸紧张地看着我们。

    周牧笑说:“还没。”搬了两个板凳过来,我和他一人一个坐下,就敞开了话匣子。

    “你说郭志成那小子真是有艳福,上高中那会儿,我们都整天趴在书山里做练习题,他倒好,早早地谈起了恋爱,我记得他高三那年第一个学期,几乎一学期没回过家,天天跟那个女孩泡在一起。”

    一说这事,周伟笑起来,“可不是嘛,那小子长得没见多帅,就是油嘴滑舌会讨女孩子喜欢。”

    “何止他,还有刘泉啊,天天跑去找梅花献殷勤,一到周末就找不见人,从来不跟我们一起回村。”

    “他也是命苦,回来家里又没有亲人,还不如在外自在,不过刘泉也有福气,从高一到高三,他追了梅花整整三年,结果还如愿了,想想都觉得是个奇迹。”周伟摇头感慨说。

    梅花与刘泉家世相差太大,要不是因为梅花对卫知行的情感偏执,想来刘泉的情意只能付之东流,不过我挺佩服刘泉的,明知梅花的心不在他身上,还是几年如一日地去坚持,并且默默包容,这种毅力和胸襟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可能伟大的爱情就是这样的吧,反正我是做不到。

    汤琳琳一边帮周伟抓头发,一边认真地听着,她肯定也想知道毁了她的男人到底是谁,听到这里她忍不住地问:“那这么说,刘泉和郭志成两个人一学期都没回来?”

    “是啊,他们都忙着讨女孩子欢心呢。”周伟笑着答。

    汤琳琳的脸色微微一变,手上的动作明显一滞,却不再追问。

    周牧也注意了她的变化,继续对周伟说:“别光说别人,你的业余生活也不差啊,我生日那天,是九月二十四,周五,你约我去看展览,结果我没去,一个人回了家,后来你跟谁去的?”

    提到这个日期,汤琳琳的脸色刷地一白,手指不紧抓紧,疼得周伟不由吸冷气,倒也没责怪,汤琳琳意识到自己扯了周伟的头发,忙道歉:“对不起,我轻点。”

    “没事。”周伟朝她笑笑,然后回答周牧的话,“哪有别人,就是几个同学,本来想约你和行子一起去的,结果那天是你生日,你偏要赶着回家,行子担心他哥哥,每个周末都要准时回来……”

    周伟的话还没说完,汤琳琳突然问:“那天就周牧和行子两个一起回了大安村?”

    她的语气急促而焦虑,脸色透着不正常的苍白,只是怕我们发现她的异样,垂着眼皮不敢正眼看我们,更尽量将头低下。

    “我们两个没有一起,我在行子前面,他坐的是我后面那班车。”周牧平静地看着汤琳琳,语气明显地歉意。

    汤琳琳的情绪越来越激动,怕我们看出来,她对周伟说:“我去上个厕所。”说完急匆匆地跑开了。

    我与周牧互看一眼,他垂下头轻不可闻地叹口气。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那天对汤琳琳施暴的人是谁,已经一目了然了。

    周伟盯着汤琳琳远去的背影,呆了一下,然后转头看向周牧,“怎么突然提起以前的事了?好多年前的事,没想到你连日期都记得那么清楚。”

    周牧轻笑一声,“不知道怎么就想起来了。”

    “是啊,那个时候多好,我想去哪就去哪,不用拖累任何人。”周伟拍拍自己两条腿,苦涩地感慨,随即一笑,“幸好有琳琳。”

    盯着周伟安稳幸福的脸看半晌,见汤琳琳还没回来,周牧不由地出言问:“你和琳琳什么时候结婚?定日子了吗?”

    一提这事,周伟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了,叹了口气说:“我现在这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哪有能力去娶一个女人承诺她一生,琳琳是个好女人,我不想耽误她。”

    “那你打算怎么办?”可能早知道周伟是这个想法,周牧并没觉得意外。

    “她这次回来我就想和她好生谈谈,以后……让她不要再来了。”周伟的眼中滑过一抹无奈的伤痛,声音低了下来。

    “谈过了吗?她怎么说?”

    “谈了,她松了口,说再过一段时间就回去,以后不来了。”

    再过一段时间,大安村的事就可以结束了,她自然可以不用再来,她本来就是怀着不良的目的接近周伟,之所以现在还在和周伟纠缠,是因为她需要利用周伟的身份在大安村立足,来完成她的复仇。

    周伟现在这种情况,我想任何一个女人都不愿意跟他的,他有自知之明,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这样挺好,汤琳琳的真面目暴露之后,或许我们还可以想方法将对周伟的伤害降到最低。

    离开周伟家,周牧的心情一直不好,内疚对汤琳琳曾经的暴行,更同情周伟今日的遭遇,可任何一种都已经酿成大错,谁都无法挽回。

    昨天晚上遇见的那个找我要食物的人,成了我心底一大谜团,为了找到真相,所以,晚上天黑之后,我就跑去了青娘娘庙,上次追他时就是在青娘娘庙这里失去了踪影,我想碰碰运气。

    当然,我叫上了周牧,把事情和他说了一遍。

    公公的小棚子还在,我就和周牧躲去了小棚子里聊天,等着那人的出现。

    我害怕他可能不会再来,有点后悔昨天晚上给了他四个馒头,要是给一个就好了,四个够吃两天的吧,够吃也许他就不会来了。

    很久没看到梅花了,没想到今晚竟然会在青娘娘庙看到她,穿着一身黑色长衣长裤,很正经的打扮,低着头走进了青娘娘庙,根本没发现我和周牧的存在。

    现在看到梅花已经没有之前的那种愤恨了,说到底这种事还是男人自己守不住,加上卫知行着实让我心寒,我对他早已没有当初的情意,自然也就不在意了。

    梅花走进青娘娘庙,给青娘娘点了一支香,然后虔诚地跪了下来。

    我好奇,趴到门前偷听。

    梅花沉默了一会儿,开口时带着哭腔,“我只想这样肆意地活一次,苦了这些年,我也受够了,现在能有这样一段日子,我也心满意足了,最初的时候拿着他的把柄去要挟他,我就知道自己会有那么一天,可是我不后悔,信女在这里祈拜娘娘,能保佑他平安无事,我愿意为他承受所有的罪孽。”

    说完,梅花拜了下去,拜了三拜才起身。

    不用说,这也替卫知行求的,没想到梅花和卫知行纠缠在一起竟然是因为抓到了他的把柄!我还以为是她的深情感动了他呢,果然是我把卫知行想得太单纯了。

    我退了回去,不过一个为情所苦的女人,我没兴趣去多过问。

    刚回到小棚里,梅花就从娘娘庙里走了出来,用手抹了抹眼角,然后挺直身子走回了村子。

    脚步声远了,周牧才笑说:“你现在很有沉得住气啊。”

    “看开了,觉得不值得。”我语气轻松地说。

    黑暗中,周牧突然握紧我的手,我想抽回,他却紧紧握着不放,我感受到他灼灼的目光,却拒绝不得,半晌传来他的叹息,“知道疼的人才会看开放手,虽然很高兴你能看开,但也很心疼,可惜遇见你太晚了,如果我是他,肯定不会这样伤害你。”

    太直白了,我有点不知道怎么接话,只拍拍他的手臂,抽回手笑笑说:“别那么感性好不好?我又不是看破红尘了,你这么紧张干嘛?”

    周牧失笑,“是啊,我还有机会呢。”

    我笑笑,不语。

    枯坐了一会儿,村子里突然传来哭喊声,我和周牧惊得同时站起来,声音传来的方向正是我婆婆家的位置。

    “快去看看!”周牧拉起我的手就往村子里跑。

    婆婆家围了好多人,我心头的预感让我的双腿不由自主地发软,千成别出事啊!

    可是事与愿违。

    院子里,大哥正傻傻地瘫坐在地上,身旁落了一把菜刀,上面还沾着血,卫知行蹲在他旁边紧紧地抱着,在他不远处,有一摊血铺在地上,在灯光下像一张血盆大嘴。

    我挤过人群,跑到大哥面前,只见他的目光涣散,整个人已经傻了。

    我正想询问是怎么回事,这时村长从婆婆的房间怒气冲天地出来,指着大哥就骂:“知名,你是怎么回事?那是你妈,你怎么能对她动手?”

    大哥被村长一骂,哇地哭出声来,卫知行站起来说:“村长叔,我哥他是一时冲动,请你不要再怪他了,要怪就怪我吧。”

    村长怒道:“幸好没死人,不然你就等着坐牢吧。”

    “他心智不全,就算杀了人也不用坐牢。”卫知行皱眉,似乎很不喜欢村长所说的话。

    村长一噎,瞪着他怒道:“就算不用坐牢,大安村也是容不下他了。”说完气呼呼地回了婆婆的房间。

    卫知行抿抿嘴唇,转头看向大哥,眼里闪过心疼。

    听到这里我才明白,原来大哥对婆婆动手了,我是非常震惊的,大哥一向对婆婆逆来顺受,怎么突然奋起反抗了,而且一出手就是这么狠?

    这事真是透着蹊跷。

    大哥一直哭,不想大哥再被别人指指点点的议论,卫知行把他扶回了房间。

    我去看婆婆,她的伤不重,只是大腿划了一刀,皮外伤,包扎一下就没事了。

    昨天晚上公婆刚去菜园子里挖坑,今晚就被大哥拿刀刺伤,这事真是巧啊。

    出了婆婆的门,就见卫聪坐在桐树下抽烟,低垂着头,精神非常萎靡,自从秀秀死后人,他整个人都消沉了,不出去打麻将了,更不出去瞎晃了,偶尔会去秀秀的坟前坐坐,其他时间都是呆在房间里,我想这种情伤一时半会是好不了的,别人代替不了,只能他自己熬过去。

    婆婆这次真的被大哥吓到了,包扎好了伤口,就哭着跟村长说要搬去老宅子上住,要远离这一家不孝的儿女,村长无所谓,然后公公婆婆带着几件换洗的衣服和铺被就走了。

    老宅子距离村长家很近,以前公婆在那边养猪,后来不养了,就荒废下来了,床都是现成的,掸掸灰铺上铺盖就能睡。

    其实我并不赞同公公婆婆离家的决定,可是我想他们根本不会听我的劝告,就什么也没说。

    晚上我睡觉的时候不仅反锁了门,还把书桌推到门后顶着,我太害怕了。

    睡到半夜,外面再次传来脚步声,很响,似乎是故意的,我起身透着窗户往下看,有人出门,我想了想,还是没忍住好奇心跟了出去。

    那人走得很快,夜色太暗,看不清到底是大哥还是卫知行,我便一路尾随。

    随着他的两次转弯,我心底的预感越来越强烈,果然,最终那个人在公婆家的老宅子门前停了下来。

    驻足犹豫了一下,然后去推门,结果门从里面锁了,他扒着墙边的草垛子就上了墙,然后翻进了院子,我倒是傻眼了,他能翻,可我不会啊。

    正在发愁,结果大门一声轻响,大门从里面打开了,我心想他这是闹哪样,是为了逃跑方便吗?也只有这一个解释了。

    不管了,我悄悄地推门跟了进去。

    我刚进去,就听见屋里传来疑似打斗声,紧接着有人倒地的声音,我吓得两腿发软,正想喊人,屋里冲出来一个人,直接向我扑过去。

    我来不及做任何多余的动作,嘴就被他给堵上了,熟悉的气味扑鼻而来,冲得我鼻子不禁发酸。

    “别叫人,否则别怪我不客气。”卫知行的声音不带一丝不毫感情。

    “为什么?”我推开他的手,质问。

    “很快你就会知道了。”卫知行拉着我进了公婆的房间,他打开手电筒,照亮了小屋,公公婆婆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知道是死是活。

    “你杀了他们?”我惊颤得不得不扶着墙。

    卫知行的手还是紧紧地的扣着我的胳膊,慢慢向我身边靠近,带着一丝得意,在我耳边低声说:“不是我,是你。”

    我大惊,看向他,他一笑:“好奇心太重的人,可是活不长久的。”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要杀我?”

    原来刚刚他开门就是为了引我进来,他早知道我跟踪他了!

    “是你自己害死了自己。”卫知行的语调从始至终都是这么淡定,对于他来说,我好像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我知道他已经对我没有什么爱了,可是我却不知道他对我已经凉薄到这种程度了,无缘无故地却要我的命,这个结果我无法接受,也接受不了。

    “为什么?我们在一起六年,我们最美好的青春都给了对方,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就算已经不爱,你为什么还要杀我?我自认为从来没有对不起你,不爱,可以放手,我可从来没有纠缠去你惹你厌恶。”

    “你还脸说这话?没有对不起我吗?你再想想你真的没有吗?”卫知行一听这话勃然大怒,声音终于有了起伏。

    “没有,从来没有,我跟周牧只是……”

    “不是周牧!”卫知行粗暴地打断我。

    “那是谁?”这下我彻底糊涂了。

    “你如果没有对不起我,你是怎么升的职?你那个上司盯上你很久了吧,如果不是被他潜,你哪来的机会升职?”

    三个月前我是刚升职,可是这全是我努力得到了,跟我被潜有什么关系?我有点哭笑不得,“你从哪听来的风言风语?”

    “别管我从哪听来的,你敢说这事没有发生过?打死我都不信。”

    “我明白了,难怪三个月前你突然松口要带我回来探亲,你带我来这里,就是想报复我吗?”我心里震撼到了极点,原来他和我结婚,带我回来探亲,都是他设好的局吗?

    “你还不算笨,这辈子我最恨的就是出轨的人!”卫知行猛地掐上我的脖子,阴狠的话像刀子割着我的神经,“方楠,你说好好的日子你不过,你为什么要出轨呢?啊?回来大安村跟周牧又不清不楚,你让我的脸往哪搁?你眼里还有我这个丈夫吗?”

    “我没有出轨,我从来没对不起你,你信也不好,不信也罢……我没有。”我被他掐得几乎喘不过气,想挣脱他的手,力气却没他大。

    “我才不信你的鬼话!”卫知行突然流泪了,他吸吸鼻子,泪水滴打在我的手上,“我那么努力是为了什么,还不是想让你过上好日子,可是你是怎么对我的?你真该死!”

    “所以,青娘娘庙是你毁的,是你把我的发夹扔在了庙里,是不是?”我直觉得好笑,在这件事上,我从来没怀疑过卫知行,可偏偏我最信任的人,却是那个始作俑者,只恨我醒悟得太晚。

    “明白了就好!”卫知行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一块布堵住我的嘴,又抽出一根绳子,把我的双手绑上,最后把我五花大绑在房中间的一根柱子上,然后低头在我耳边轻笑说,“放心,你现在还有用,我不会杀了你的。”

    他绑得太紧,我拼命挣扎了一会儿,手脚就开始发麻,渐渐失去了知觉,我不敢再动,安静下来,放松自己,感觉才好了些,那边卫知行把不知是昏迷还已死的婆婆背起来就往外走,我不知道他要去哪儿。

全部章节_第73章 孽恋

    卫知行背着婆婆离开,我在黑暗中沉寂了很久,我动弹不得,叫喊不得,卫知行怕我把布弄掉,还特意拿了根带子把我嘴巴绑了一圈,这样真的就是万无一失了。

    我多希望这个时候公公能醒过来,可是他就像真的死了一样,一直趴在那里无声无息。

    静下心来,突然想到梅花曾经找我做过交易,条件是我离开卫知行,她就想办法放我走,现在我才明白,她大概早知道卫知行要杀我了,可惜当时我太过自信于我和卫知行多年的感情,更不甘心输给一个乡村寡妇,所以果断拒绝了。

    现在确实是后悔的。

    更令我不甘的是,我真的很冤,明明没有对不起他,结果他不知道听信了谁的谣言,就这样误会我,甚至不惜要我的性命,周牧曾经说过,卫知行因为从小缺乏家庭温暖和爱,所以性格有很大缺陷,严重自卑,偏激,现在看来他说得很对,如果不是自卑到了极点,为什么宁愿相信一个没来由的谣言,也不愿意相信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呢,还是心里的魔鬼驱使了他,可笑我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认真地去了解他的内心。

    门外响起了脚步声,一定是卫知行回来了,不知道他要怎么处置我,我闭着眼没动。

    感觉到房门被打开,一个人影渐渐靠近,然后站在我身前不动了,我冷笑:“怎么,下不了手了吗?”

    那人气息一滞,然后上前来,伸手去解我身上的绳索,我一怔,睁开眼,凝着神感受了一下,在手脚得到了自由后,我第一时间扯掉了嘴上的障碍,不确定地叫:“大哥?”

    黑暗中只一声极浅地嗯,只一声就差点让我喜极而泣,“大哥,真是你?我……我真没想到你会……来。”

    我更没想到他会救我,他可是卫知行最亲最爱的哥哥,他应该坚定站在卫知行的那一边才是。

    我腿脚发麻,几乎站立不稳,大哥扶着我走了两步,“你快离开这里!”

    此时的大哥语气冷静,声音清晰,已经没有往日的憨傻和木讷,我闻言整个人都懵了,“你……你装傻?”

    那今晚刺伤婆婆又是怎么回事儿?

    “不是,是我已经好了。”大哥的声音浑厚有力,却难掩个中哀凄,毕竟当了这么多的傻子并不是件快乐的事,“在闹鬼那一夜,我受了惊呆,结果好了。”

    真没想到大哥竟然是因祸得福,倒是感谢那一夜的遭遇了,不过卫知行不是说他是因为发烧把脑子烧坏了才傻的吗?这种病症还可逆吗?肯定不可逆啊,硬件坏了,没有就医怎么可能突然恢复呢,我想大哥的呆傻肯定不是生病的原因,那就有可能是受了刺激的缘故。

    不过我并没有问,眼下有一个更大的疑惑等着我,“那天夜里,到底是在装神弄鬼?”

    “行子。”大哥犹疑了一下,开口说。

    “为什么?”

    他不是最疼大哥吗?怎么会对大哥下手?

    不过那天晚上,他表现确实奇怪,似乎对追查真相的兴趣并不大,虽然最后表了态,但很敷衍。

    还有,那天晚上,他明明没喝多少就醉了,周牧当时还置疑他的酒量,我竟然没多个心眼,在我印象里,卫知行应酬无数,几乎没醉过,那天晚上的装醉,原来也是为了给自己打掩护,真是用心良苦。

    大哥一直说鬼就在咱们家,他可不就是那个鬼吗?

    “就是因为我是他最亲的人,谁会想到他能对我下手呢?如此以来,以后卫家遭遇任何不测,别人只要想到我也有过不幸的遭遇,就不会轻易怀疑到他头上。”大哥解释说。

    原来如此!

    这是个很低级的障眼法,却是十分有效的,我之所以长时间没有怀疑卫知行,潜意识也是因为大哥被惊吓的事发生过,后来有所怀疑却一直不敢确定,一是因为我对他的信任,二来大哥的遭遇多多少少都起到了作用。

    “大哥,你早知道是他,为什么不阻止他?如果你阻止,卫园和秀秀就不会死了。”我很痛心地责问,此时我已经确定卫园和秀秀就是死在死卫知行的手上,包括卫聪被黑狗咬,全是他的杰作。

    “我也不知道是他。”大哥看了看门外,村里传来的狗叫声,他催促说,“快点走吧,如果行子回来,你就走不了了。”

    我点点头,转身向外跑,跑了两步又回头,“大哥,公公在房里,你快看看他有没有事。”

    大哥嗯了一声,我放下心来。

    我想问问大哥,卫知行为什么要杀自己家人,转念一想他可能也不知道,而眼下我不能多耽搁,于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这么晚,我能去哪里呢?

    跑出了院门,我就开始迷茫,但眼下不是迷茫的时候,如果卫知行回来发现我不见了,他肯定会四下找我,眼下我要找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来,明天一早,我就离开。

    想了想,决定先回家一趟,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卫知行肯定不会想到我会回家。

    我跑回家,把我贴身物品带在身上,又拿了些钱,本想拿着手机报警,可是昨天晚上手机忘记充电了,不过楼下是有座机的。

    刚准备下楼,院子里就响起了脚步声,我忙闪身回来,路过卫聪的房间,我没犹豫就钻了进去,我的打算是如果是卫知行回来了,那么以卫聪的人高马大,也一定能保护得了我。

    可是一进门我就失望了,卫聪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我上前去推了推他,他还是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我明白了,卫知行既然敢去追杀公婆,一定把卫聪和卫静都事先处理过了,卫聪一直是有呼吸的,应该只是昏迷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我得个丧家之犬一样惶惶不安,卫聪的房间根本没有容身之地,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一股浓烈的腥气如波浪一样扑过来,我大喜,是那个找我要食物的人,他对我应该没有恶意吧。

    打开门,一个人影站在停在我不远处,我忙不迭地开口问:“你怎么来了?又饿了吗?”

    还是因为我遇到危险了,他感激我一饭知恩,所以前来搭救?

    真是小说多了,这个时候还能有这么荒谬的想法。

    他不应声,然后转身就往楼下走,我忙跟上去。

    到客厅里,电话机就在沙发旁边的矮脚柜上,我不敢开灯,摸索过去准备拨号。

    这时,黑暗中,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了我。

    我刚想问,他话都不说,拉着我就往外走,“你别拉我,我有事要办。”

    他置若罔闻,拉着我一直走,走出门我甩开他的手,“你拉我干嘛?我有生命危险,我要报警!”

    今夜有星,一轮弯月挂在天际,夜并没有那么黑,他背着我站着,我才发觉他的头发拢了起来,发根处有一抹银亮,在黑暗格外显眼。

    我忍不住地触手摸过来,一入手,我惊得张大嘴巴,这不是我那枚水晶发夹吗?怎……怎么会在他这里?

    那天他进周牧家,我追他的时候,周牧手电筒的光划过时,他的头上闪了一下,当时我还奇怪是什么,原来是我的水晶发夹。

    我记得那枚发夹当时是以物证被村长带走了的,是村长送给他的?他为什么送给他这么一个奇怪的人?

    正想问他跟村长的关系,他突然提步走了,我忙追上去,“你和……”

    话还没问完,他走着走着突然转过身来,“行子。”

    不防之下,我差点撞到他,“你找卫知行?”

    “嗯。”他嗯了一声,继续往前走。

    “你找他干嘛?你认识他?”我绕上前追问。

    他却沉默了。

    我一想,我这么跟着他干嘛,他在找卫知行,我跟着他不是自寻死路吗?

    这样一想,我停了脚步,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跑去,他没拦我。

    结果半路上遇见了梅花!

    她的手电光照在我的脸上,我下意识地想躲,她已经认出了我,估计我现在这样子太狼狈了,她晃着手电将我浑身照了遍,嫌弃地说:“你怎么成这样子?”

    大概她并不知道卫知行今晚的行动。

    此时此景再见梅花,我觉得很没面子,当初我可是信心满满向她炫耀我和卫知行之间的夫妻感坚如金的,更果断地拒绝了她的交易,言犹在耳,我已经落个如此境地,更显得我当初自以为是不识好歹。

    我不想理她,绕过她就想走,她伸手拦住我,“跟我来!”转身往她家的方向走去。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梅花带我回了她的家,开了灯,皱眉看我身上的泥土,“要不要先洗一下?”

    现在我哪有心情洗澡,“他在找我,我躲一下就好了。”

    “哼,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果然梅花毫不留情地奚落。

    我脸上阵阵发烫,垂首没接话。

    梅花却不顾我的脸面,拿了一条湿毛巾扔过来,示意我擦擦脸,继续说:“你已经知道真相了吧?有一两年没见到他了,毁庙的那天晚上是他回家的第一天晚上,我在他家门外站到了大半夜,结果看到了一出好戏,本来还纳闷呢,后来看到你被缠在这里才明白,男人啊,最是无情,喜欢你的时候,你说什么是什么,不喜欢你的时候,你什么都不是。”

    她果然是知道真相的,不然怎么会贸然找我做交易呢,也难怪她每次见到都是一副嘲弄的神情,她一直都在嘲笑我自以为是的幸福,可惜我明白得太晚了。

    我低头上不想理她,梅花显然不愿意放过我,挑着眉毛又是那副冷嘲的表情,“读过大学受过高等教育,还以为你多聪明呢,自己男人想方设法害你小命,你都没发现,真是蠢到家了。”

    我咬咬嘴唇,这话真的戳中我的痛处,不过我又说什么呢,她说得对极了,我无力反驳。

    “谢谢你。”即使我有错,也不想任由她奚落,谢完我转身就走。

    梅花静静地看着我,没出言挽留。

    我刚走了几步,就听见门外传来大哥的声音,“行子,你放过她吧,你不想跟她过,离了就是了,以你现在的条件还怕找不到媳妇吗?”

    我吓得手脚都开始抖起来,他怎么这么快追来了。

    当下顾不上面子了,转身跑回来,梅花已经进了卧室,我不管了,见她旁边有个小耳房,我想都没想就钻了进去。

    房间没有窗户,门一关上,就伸手不见五指,本以为是个堆放杂物的地方,没想到充斥着沁人心脾的清香,我刚站稳,就听见梅花急匆匆地从房间里跑向大门。

    “你怎么来了?”梅花的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

    卫知行不理她,片刻,和大哥的脚步声就越走越远了。

    我紧张的神经放松下来,开始对所呆的这个小房子好奇起来,伸手到墙上摸索,终于摸到一个灯的开关,打开来,看着眼前的景象,我惊呆了,觉得恍然身处一个个人写真的展览馆里。

    墙上贴着不同场景不同角度不同季节的照片,唯一相同的就是照片上的人——卫知行!

    有的是在咖啡厅里休憩,有的是在和朋友聚会休闲,开车时的侧影,逛超市购物时精挑细选的专注,等等,不一而同,大约有上百张,小小的房间贴了满墙,囊括生活的全部细节,偶尔还会出现我的身影,并不多。

    最令人惊讶的是其中一个相框,里面竟然是梅花和卫知行的婚纱照,卫知行搂着她的腰,梅花与他深情对视,二人看起来俨然恩爱夫妻。

    这个镜头原先是我和卫知行婚纱照中的一张,竟然也落到了梅花手里,还被她PS成了自己的脸!

    梅花从哪得来这些照片?这些照片很明显是被人偷拍的,难道这些年梅花一直派人在跟踪监视卫知行?

    这太可怕了!这说明她对卫知行以及卫知行和我的生活了如指掌!

    我浑身的血液如同倒流,莫名的寒意从骨子里渗透出来,她做这些是因为爱吗?如果是,这也太让人毛骨悚然了,正常人谁消受得起啊。

    正想着,房门被推开,梅花迈着轻慢的步子走进来,目光扫了一遍墙壁,漫不经心地问我:“吓到了吧?”

    确实是被吓到了。

    我呆呆地看着她,这么一个千娇百媚的女人,谁会想到她姣好的面孔下藏匿着近乎病态的偏执,这下我对她的丈夫刘泉更加钦佩,他进过这个房间吗?他是怎么容忍自己的老婆对另一个男人的疯狂痴情的?

    梅花沿着墙壁缓缓走过一圈,目光流连在照片上,像是进入了一个忘我的境界,半天她一笑:“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傻?”

    她坐在一张小软床上,直直地盯着对面墙壁的照片,长长地叹气,声音悲切,“要是能解脱谁愿意呢?感情有多累人,我最清楚不过了,可是就是忘不掉啊,怎么办呢?”

    “你哪来的这些照片?”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别人给我的。”梅花嘴角微微上扬,溢出的却是酸涩无比的嘲笑,“为了这些照片,还搭上了刘泉一条性命。”

    “啊?刘泉不是……”怎么刘泉的死和照片也有关系了?

    “我心里装着他,怎么会有别的男人?”说着,梅花从桌上拿过来那个婚纱照相框,“你和周牧不是一直好奇那个奸夫是谁吗?就是他。”她指向婚纱照上的卫知行,“在我收到这个相框的那天,我在房间里抱着这张照片自wei,没想到刘泉就回来了,以为我有别的男人,然后我们就吵起来了。”

    真相竟然是这样!

    心里还是有些莫名的酸,在我和卫知行还蜜里调油的时候,我的老公正被这个孤村中的一个女人意.淫着,这种感觉无法用言语形容,太不好了。

    “夫妻间哪有不吵架的,他不至于因为这个自杀吧?”现在我最在意的是刘泉的死因,当初我和周牧前来追问的时候,她只是含糊其辞就过去了,我和周牧猜了好久都没有头绪。

    “女人的身体最忠于自己的心的,面对不爱的人,又怎会甘心奉上自己的身体呢?你不知道吧,刘泉从来没有得到过我,我不愿意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他身体有问题,所以我们结婚两年多一直没有孩子。”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嘴里冒出一句话,“这么说,你跟卫知行在一起还是chu女?”

    梅花自嘲一笑:“是啊,可是是又怎样?”

    我不明白“是又怎样”的含义,只觉得她说这话其中也有很多苦涩的不如意,昨天晚上她在娘娘庙许愿时说的话,本身就会令人浮想联翩,可以看得出日子过得并不像表面那么快乐。

    “刘泉到底是怎么死的?”不想再纠结别的,我回到了正题上。

    “一个男人一旦那方面不行,哪里还有男人的尊严?那天我不过拿这事刺激了他,既然他认为我有别人那就有别人吧,于是我就告诉他,那个男人有多好,还跟他细细描述了那个男人是怎么疼爱的,话说得太狠了,他承受不住,就扬言要报复我,说要让我让这辈子都活得内疚里,还诅咒我就算我再爱卫知行,他也不会看我一眼。”梅花挺直身子,扬了扬脑袋,“可是他料错了,现在我得到了。”

    刘泉自小家庭就不完整,母亲跟人跑了,父亲因病早亡,和卫知行一样,性格里的缺陷只会更大更偏激,加上身体上的不完整,让性格上越发自卑,所以才在梅花三言两语的刺激上,走上了绝路。

    “你和汤琳琳是好朋友,你的这些事情,她全知道吗?”

    我渐渐理出了头绪来,凶手本来就是汤琳琳,那些照片应该也是汤琳琳给她的,汤琳琳利用了梅花对卫知行的痴情和刘泉性格上的弱点,借着梅花恶毒的语言,成功地杀死了刘泉。

    汤琳琳是整件事的策划者,自然也是知情者,原来她一直盯着卫知行呢。

    这心计真让人叹为观止!

    “知道的。”梅花垂头叹息一声,“上次你们来问我刘泉去了田里又返回,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后来我细想想,应该是给我照片的人告诉了他这件事,我才明白整件事是个阴谋,不过也是我甘愿的,这些照片和他的消息就像食物和水一样,是我赖以活着的养分,就算是阴谋又怎样,我得到了我自己要的,我不怨。”

    嘴上说不怨,却难掩脸上的黯然神伤,一方面对自己这份无休无止的痴恋无能为力,另一面又愧疚刘泉的死,这种矛盾情感带来的折磨,到底有多煎熬,只有她自己清楚。

    我心里可怜她,又厌恶她,为一个不值得的男人这样作贱自己的人生,是她自找的,可她又何苦呢?卫知行真没有她想得那么好。

    “那个给你照片的人就是你的好朋友汤琳琳,你知道吗?”我问。

    “真的吗?”梅花猛然抬起头,脸上一片死灰,冷笑,“果然最了解你的人才懂得怎么伤害你,原来那个陌生的号码是她,我一直奇怪一个陌生人怎么会知道我的私事。”不容我发问,梅花解释说,“哦,那个给我照片的人一直用QQ号和我联系,我并不知道他是谁,他过几天就会给我发照片,并告诉我你们的近况,就在前段时间,还让我紧紧地抓住知行,只要离间了你们之间的感情让你们离婚,我就有机会。”

    又是这个烂招数,难怪汤琳琳一直对我和卫知行的夫妻关系感兴趣,话里话外的劝着我,原来用心在这里。

    “所以,即使我知道他对你起了歹意,仍然没有提醒你,后来觉得良心上不安,就想和你做交易,借此帮你逃离,又能让你们离婚,一举两得,没想到你拒绝了。”

    “我就知道你肯定知道什么真相,不过还是谢谢你。”我由衷地说。

    “别,我做那些是为了自己的私心,再说我破坏了你们的夫妻关系,说到底还是我对不起你。”

    我默首不言,这笔糊涂账是算不清的。

    梅花将那个镜框捧在手上,用手指轻轻地抚摸着卫知行的脸,轻声感慨说:“这么多年,这些话我无人敢说,没想到今天却对你说了出来。”

    这样的画面,我都能看下去,看来我心里对卫知行的感情真的已经走到终点了。

    “你做的这一切,他……知道吗?”

    “你说行子吗?他当然不知道。”梅花将相框小心翼翼地放回桌子上,又深情地看了几眼,站起身,“我不敢让他知道,怕吓到他,你刚才不是也害怕了吗?”

    “是有点。”其实不说是对的,卫知行未必会领情。

    不愿再呆在这里,我退了出来,梅花关灯又关上门,也跟了出来,也许因为我当了一回她的听众,分享了一个她的绝世大秘密,她对我和颜悦色起来,“天这么晚了,你要去哪?不如在我这呆一个晚上吧,他绝对想不到我会帮你,更想不到你会在这里。”

    虽然这是很明智的选择,可是我真的一刻也不想呆,一种莫名的压抑情绪堵在胸膛里,好像多呆一秒就会炸开。

    “不了,谢谢。”我最终选择离开。

    夜色茫茫,恰如我此时迷茫的心情,我在这个小村里像个孤魂野鬼一样游荡了好半天,最终我决定去找周牧。

全部章节_第74章 一直在局中

    乡间小路纵横交错,我不知道到底绕到了哪里,只能凭着方向向东走。

    一个人走在乡间小路上,浑身每条神经都绷得紧紧的,绷到肌肉酸疼,生怕卫知行突然从哪个角落冲出来,抓着刀子砍在我的脖子上或捅进我的腰里,而我就此丧命在这个万恶的孤村里,好在这些都是我自己吓自己,一路平安。

    终于走到了一个我熟悉的地方,是那座闹鬼的院子,那次就在这里,我和卫知行差点被这座荒院的门楼砸到,幸好当时躲得快,明白真相的我现在有点奇怪,当时他干嘛要救我,我被砸死不挺好嘛,又不用他负责任。

    今晚他没杀我,说我还有用,也许那会我还有利用价值吧。

    我想,那次事件又是他的自导自演吧,不过为了迷惑别人隐藏自己,不然干嘛突然拉着我在那讲什么鬼故事,明知道我最怕这些东西。

    细想想,以前很多不解的旧事全得到了合理的解释,记得第一次带我逃跑,当时他都没考虑到我们逃跑后他家人的处境,我还感动得一把,现在才明白,他根本不会真的带我走,并且也知道我们走不了,就算没有梅花拦下,他也会想办法让别人发现,从头到尾不过是做了一场戏。

    还有,他这么久时间以来的多次维护也不过是为了树立自己好男人的形象,取得别人的信任,你看他为了救我都弃家人于不顾带着我逃跑了,谁又会想到我的丈夫要害我呢,就算我告诉别人,别人也不会信,所以他只做不痛不痒的维护,并不帮我去追查真相,甚至对我和周牧的追查诸多不满,可笑我的信任啊。

    远远地就见村长家的灯光通明,从院墙向外散发出暖意,我灰暗的心就此光明起来了,这个时间应该都睡觉了,他家亮着灯是不是说明村长发现了卫知行的行动?那真是太好了!

    加快脚步向村长家跑去,跑到大门前,只见大门紧闭,伸手一推,没想到大门被反锁了,我的心猛地沉下来,这说明村长家没人出去。

    我大力地拍门,拍了六七下才听见有人从房间里走出来。

    “谁啊?”秋惠婶的声音此时听来犹如天籁。

    “是我,婶子,方楠。”我忙报上自己的名字

    大门打开,秋惠婶有点苍白的脸庞从门后伸出来,不耐烦地问:“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有事吗?”

    她这样子明显没打算让我进门。

    我忽然觉得自己是前来找难堪的,不过既然来了,可不能就这么走了,“婶子,我看你们家这么晚了还亮着灯,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没事,晚上睡觉前忘记关了。”秋惠婶很敷衍,根本不愿意跟我磨叽,故意打了一个哈欠,“天不早了,你早点回去睡吧,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

    “婶子,我……”还没容我多说什么,她砰地一声把门从里面关上了,我扑上去用力地拍了两下,里面再无人应声。

    木然地站在门外,心底里一阵戚然,几何时,我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老鼠了。

    拖着疲惫的身躯转身走向夜色,一步,一步,迈出去,却不知迈向哪里。

    啊——

    夜空中突然传来一声轻吟,在夜色中听得分明,我停下脚步,望向青娘娘庙方向。

    “妈!”紧接着有人叫唤了一声,这声音像……大哥。

    卫知行把婆婆背走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难道在青娘娘庙?

    我很想去看看,又十分害怕被卫知行抓住,我这半天借着夜色东躲西藏才没撞到他枪口上,如果这个时候他正好在青娘娘庙,我不自寻死路吗?

    犹豫,纠结,最后一咬牙,还是决定去看看,不然这半夜,我也无处可去。

    我刚转到往青娘娘庙的那条路上,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快意的低笑,“你再聪明又怎样?最后还不是败在我的手上,想杀我?门儿都没有。”

    卫知行!

    我听到这个声音吓得腿都软了,正想跑,却听见汤琳琳的声音响起:“你真卑鄙!我真恨自己没有杀了你,你这种败类就该去死!去死!”

    汤琳琳的骂声很是愤怒,又十分不甘,可以看出她此时的处境并不好,难道……她已经落进了卫知行手里了?

    “我死不死不知道,不过眼下你快要死了。”卫知行冷笑连连,在这微凉的夜里,听起十分瘆人。

    卫知行的话证明了我的猜测,卫知行打小干农活,大学时又是运动健将,力气大得惊人,汤琳琳再强悍,怎么会是卫知行一个男人的对手呢,于是眼下有一个大难题摆在我的面前,我要不要救汤琳琳?

    汤琳琳罪恶深重,确实该死,可是,卫知行就好吗?

    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可是,出于女人对女人之间的柔弱同情,我想不理,良心上又过不去。

    我真是恨死了自己,早晚得被这种莫名其妙的善良给连累死。

    “卫知行,你不要再杀人了!”我还是无法做到坐视不理,我大声喊道,目的是为了招来人,我一个赤手空拳的弱女子可不是卫知行的对手。

    “方楠!你站住!”卫知行听见有人大喊先是吓了一跳,随即咬牙切齿地吼,抬腿朝我追过来。

    我忙向村长家方向跑,一边跑一边喊:“村长,卫知行杀人了!救命啊!”

    我用尽了吃奶的力气,这一声真真的是气壮山河。

    我跑出了一二十米,发现身后空空如也,卫知行没有再追我。

    我大惊,他没跟着,显然是回去对付汤琳琳了,我又赶紧往回跑。

    这时,村里纷纷亮灯,狗疯狂地叫起来,浅弱的灯光下,我看到了卫知行和汤琳琳正面对面站在小路上。

    “你跑不掉了!没想到,最后是你自己的老婆出卖了你!这就是报应!”汤琳琳快意的话语又充满怨恨,这话听起来让我非常不舒服,要不是不想让她枉死在卫知行的手上,我才懒得管她死活。

    “呵,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卫知行丝毫不因村里突然的灯光通明而紧张,看着汤琳琳轻笑,冰冷的声音让人心里发慌。

    “死到临着还嘴硬!”汤琳琳冷笑。

    突然,卫知行手一抖,他手里的东西掉到了地上,银光闪了一下,应该是刀子之类的凶器,好巧不巧地,掉落的位置正好是汤琳琳的脚边。

    这是意外?卫知行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一定是有阴谋的。

    我迅速在做出判断。

    卫知行见刀丢了,大惊,慌忙弯腰要去捡,汤琳琳见状大喜,用脚尖一勾,刀子飞了几米远,而她紧接跟着蹿出去,将那刀子迅速地捡起来,握在自己的手里,一脸警惕地盯着卫知行。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卫知行疯了似的扑上去,一边扑一边低嚷着:“还给我!还给我!”

    汤琳琳想躲,卫知行却不管不顾,好像根本没有意识到汤琳琳的手里拿着是把锋利的刀子,只拼了命地想夺回来。

    看到这一幕,我脑中灵光一闪,赶紧出言:“汤琳琳,快把刀子扔了!快点!”

    我的话音刚落,只见汤琳琳的眼睛突然瞪圆,卫知行贴在她的身体上突然站住不动了,二人好像被人施了法术一样,在同一刻,都静止了。

    有液体在两个人的身前滴下来,连绵不绝地,落在地上。

    我跑上前去,看着这一幕,震惊得不知如何是好!

    “哈哈,最后你还是得死在我的手上!”汤琳琳快意地笑,笑得有点疯狂,完全没有平日的娴静模样,她双目圆瞪恨恨地怒瞪着卫知行,咬牙切齿地说,“你知道你害得我有多惨吗?就因为你的一时之快,害得我怀了孕,直到五个多月我才发现,孩子打掉了,我却因此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我妈也被这种丢人的事气得一病不起,然后就撒手走了,因为不能生孩子,我喜欢的男人离我而去,还用最恶毒的言语中伤我,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吗?你知道吗?知道吗?让你这么死了,真是太便宜你了,如果可以,我恨不得将你大卸八块!剁成肉泥喂狗!”

    事情真相与我和周牧的猜测差不多,不过此时听汤琳琳亲口说出来,那种震撼仍是非常强烈,不由地开始同情她,我也是个女人,这个中的苦涩,我清楚。

    卫知行静静地听着,却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内疚或震惊,想必汤琳琳的故事他早已知道了。

    “是啊,可是你以为你赢了吗?”因为疼痛,卫知行的声音颤抖得厉害,但他仍是笑着,笑得非常愉快。

    我都有些看不下去了,是他害惨了汤琳琳,现在丝毫不知忏悔,还有脸笑,无耻!

    “汤琳琳,快放手!”我忙喊道,“放开他,不要杀了他!”

    刀子正好插在卫知行的小腹位置,不知道刀子没入深浅,只看血一直在流。

    “我为什么要放开他?我等这一天等了十年了,你知道这十年里我受了多少罪吃了多少苦吗?”汤琳琳瞪着我,鄙夷地笑,“怎么?他都这么对你了,还还心疼他?你还真是贱得够呛。”

    我真是急死了,杀人行凶时不挺聪明的嘛,这会怎么这么蠢了,卫知行明显是想嫁祸给她,然后借由村里人的手除掉她,她怎么就是个榆林脑袋呢。

    “不是,他这样明显是……”我辩解说。

    “不是就好!你滚远点,别在这碍眼!”汤琳琳粗暴地打断我没说完的话。

    这时,已经有很多村民向这边走来,急促的脚步在黑暗中听起来让人无端地紧张。

    “他是想借刀杀人!”我怒道。

    “什么?”汤琳琳还不明白。

    我刚想解释,卫知行轻笑起来,“还是方楠最了解我,不愧是我老婆。”随即他惨叫着演了起来,“琳琳,你误会我了,不要杀我……不要啊……你听我解释……这事一定是个误会……”

    汤琳琳一怔,随即明白他的用意,眼中的恨意和怒意如熊熊烈火燃烧起来,“卑鄙无耻!”

    卫知行勾勾嘴角,低声说:“想跟我斗,你还嫩了点儿。”

    说着,卫知行后退一步,腹部的刀子生生地被他拔了出来,刀柄仍在汤琳琳手里,而同时卫知行猛然倒地,在倒地之后,他的双手抓着汤琳琳的双腿向前一拽,汤琳琳也随即倒在了他的身旁。

    银光一闪,不知道从哪里卫知行又掏出了一把刀子,向汤琳琳扎去。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迈步想上前去帮忙,而汤琳琳机敏,身子一滚躲了过去,然后爬起来向我这边跑过来,手里还拿着那把带血的刀子。

    我吓得双腿发软的同时,又僵硬不堪,想躲开,却迈不开步子。

    卫知行见汤琳琳跑开,他挣扎着爬起来,踉跄着也跟着追上来。

    “快住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来人正是五叔,看到这一幕他大声制止。

    卫知行恍若没听见,仍是紧追汤琳琳不舍。

    汤琳琳估计也是吓得够呛,脚步发虚,呼吸如牛一般喘着,跑到我向前,拽着我的胳膊向前一甩,她力气比我大得多,我不防之下,这一甩就是猛地一趔趄,向卫知行扑去。

    我心里大叫,完了,卫知行正想找我要杀我呢,这一投怀送抱,可不是正中他的下怀。

    然而并没有意外之中的疼痛传来,卫知行错开我,我不出意外地摔倒在地,这时,他已经追上汤琳琳,男女力气终有悬殊,他锁住汤琳琳的手腕,夺下她手里的刀子,便向她的脖子上划去……

    我的血液停了流血,整个人僵住,忘记了呼吸,我从来没有见过杀人,可是这样血腥的场面正发生在我的眼前,我看见一条细长的红线,从汤琳琳的脖子上突然溅射出去,在空中划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线,长达好几米,从我的头上划过,然后撞在在不远处的电线杆上,溅出一朵妖艳的红花……

    随即,我感觉到一片温热洒在脸上,我条件反射地闭上眼睛,再睁开,一片猩红,遮挡了视线,似乎全世界都被红色淹没。

    我吓得几乎快要昏厥了,整个人坐在地上动弹不得半分,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脑子里一片空白停止了思考,但有一个念头在放大,汤琳琳肯定是活不成了。

    “方楠,你怎么样?方楠,你没事吧?别怕别怕,有我在,我会保护你的,她已经死了,我们安全了,别怕,我不会扔下你不管的……”

    混沌不清中,只听见耳边一道温柔的声音在不停地安慰我,一恍惚,仿佛回到了刚和卫知行恋爱那会儿,那个时候真是幸福啊,我笑容少了些,他就紧张得追问我是不是有心事,我眉头一皱,他就以为自己可能做错事了然后连连道歉,我做错事只要一撒娇,他就没辙了,点着我的鼻子说,真是上辈子欠你的,热着冷着磕着碰着,时时刻刻都有他的温暖相伴,那种温柔到骨子的暖意简直能融化南极冰山,这样的他是无数女生心中的完美男友,而有幸属于我。

    在他日复一日无微不至的呵护中,我就是这样渐渐迷失了自己,热烈地回应他,以为这辈子遇见了自己的真命天子,羡煞了无数旁人。

    眼泪突然往外涌,这声音怎么听着那么像卫知行呢,他怎么可能还会再像从前那样温柔对我,他现在是恨我的,恨我的背叛,他永远不可能再像从前,我也不可能。

    耳边嘈杂声乱成一团。

    似乎有人追问事情缘由,有人在关心谁的伤口,还有人架起了我的身体,将我紧紧地拥在怀里,而那温柔的呢喃还在耳际绵延,没有散去……

    “方楠,你醒醒!方楠!”换了声音,是周牧,我听出了焦虑。

    渐渐地回神,眼前已经一片通明,红色消失,四周围满了人,全都关切地看着我,我转转僵硬的脑袋,对上卫知行那双熟悉的眼睛,有一种危险的警告蕴在其中。

    这双眼睛让我瞬间清醒,要命的是,腰还是被他紧紧地抱住,我用力推他,急切地想挣脱,他却将我越抱越紧,温柔地说:“别怕,方楠,我是老公,已经没事了,我们没事了,我带你回家。”

    “我……我不要回家……”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却只发出低弱的沙哑的声音。

    “别乱说话,想想你的家人,你知道的,我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卫知行在我耳边低声说,明明是威胁的恶意警告,可他的脸上带着浓浓的温柔和心疼,看在外人眼里,只觉得他在关心我。

    我蓄势待发的力气瞬间泄得无影无踪,我相信他的话,他早已丧心病狂,还有什么事是他干不出来的?我害怕,我有自己的家人。

    这话听着很熟悉,蓦地,想起上次逃跑时,那个陌生人的电话,也说了同样的话,拿我的家人威胁我,那人难道是卫知行?

    也是,除了他,还有谁最想把我留在大安村呢,汤琳琳不过是想利用我挑拨卫知行和周牧的矛盾,让他们自相残杀,由此也可以知道当初发短信骗周牧回来的那个人也是汤琳琳了,还切断了村里的电话线,她早就有了这个让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主意,只是最后失败了,因为周牧自持身份,为人太理智,而卫知行的爱恨早已超出她预料的范围,所以她的失败早已注定,不过我想肯定也是汤琳琳把我逃跑的事告诉了卫知行,那个时候,她还是想利用我的。

    只有卫知行了,那个时候他报出我家人的个人消息时故意说错了哥哥的工作单位,我还以为是陌生人调查不详,其实那是卫知行故意的,不过是个障眼法罢了。

    我一直都在他的局里,包括今晚所发生的一切。

    周牧站在我两步之遥的位置,手臂被秋惠婶紧紧地拉着,他的眼里有心疼有担心,想上前,秋惠婶就扯一下他的胳膊发出提醒,在所有人的眼里,我终究是卫知行的妻子,他有什么理由近前来。

    “行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村长威严的声音很是气急败坏。

    “琳琳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要杀方楠,我拦下了她,她就拿刀刺我,为了救方楠,我失了手……”卫知行说着,一手紧紧地搂着我的腰,另一只手紧紧地捂着小腹,那里仍在流血,他边说边配合着痛苦到极致的表情,让人不得不信。

    “方楠,是这样吗?琳琳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杀你?”村长问向我。

    我动动嘴唇,卫知行的手在我腰间捏了捏,意在警告我,我到嘴边的话生生咽了下去。

    那边周牧紧紧地盯着我,见状出言提醒:“爸,方楠已经吓坏了。”

    卫知行听了这话,不可闻地松了一口气,随即身子软趴趴地从我的身体上向下滑落,旁边的邻居忙伸手扶起他,转头向村长急声提醒:“行子都伤成这样了,村长你赶紧让他去包扎吧,流了这么多的血,再流下去非死人不可。”

    即使快滑到了我的脚边,卫知行的双手仍是紧紧地搂着我的腰,而我站着一直没动,那位好心邻居出言责怪,“行子媳妇儿,你赶紧扶一下行子,为了救你他都伤成这样了,你怎么一点也不心疼啊。”

    呵呵,为了救我,这由头找得真好,让我百口莫辩,憋屈得要吐血,还得感恩戴德地领了这天大的人情。

    低头看下卫知行,他是在演戏吧,是在提醒别人他受伤了,他是受害者,可是又有谁会想到他是自残演了这出戏呢。

    唯一知道真相的我,却是不敢说出真相。

    那边五叔开了口,“村长,刚才我过来时确实见到琳琳拿着刀冲向方楠,行子上去阻拦,结果误伤了她,到底是什么原因,我就不清楚了,还得问行子和方楠两口子。”

    “我怎么起初听着方楠是喊行子在杀人呢?”村长摸摸下巴疑惑地问,“方楠,这是怎么回事?”

    周牧询问的目光看向我,我低头假装不见,卫知行推推我,“村长在问你话呢。”

    “啊,哦,我故意这么喊的,如果我喊汤琳琳杀人了,大家肯定不信,再说很多人根本不认识汤琳琳,所以我就喊了卫知行。”我脑袋转得很快,我必须把这个谎圆过去,我害怕卫知行,怕得要死。

    “你们真是胡闹,有什么事是不能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解决的?”村长气得直跺脚,“现在死了人,你让我怎么办?”

    汤琳琳的尸体躺在我不远处,身下被鲜血浸满,朦胧的光线下,她像是躺在一片红色的花海里,她怒瞪着眼睛,一副死不瞑目的冤屈样子。

    “等天亮再说吧。”五叔转头看向汤琳琳的尸首,“青娘娘庙旁边不是搭了一个小棚子嘛,先把她抬着放到那里吧。”

全部章节_第75章 荒唐的逃避

    五叔这建议是好,可是村里发生了这么大的命案,村长肯定是忧心地睡不着了,他对五叔的建议并没有立即表态,而是威严的目光锁定我,上前了两步,盯着我的双眼问:“方楠,你跟村长叔说实话,汤琳琳为什么要杀你?”

    这本来就是卫知行导演的戏,事前我并不知情,更不知道他准备怎么自圆其说,这突然之间让我去哪找个合理的理由来糊弄村长?

    我咬咬嘴唇不说话,村长的声音怒中带威,“琳琳这孩子我是了解的,待人向来温厚,不可能无缘无故动手伤人,而且一出手就要你性命,这必然有什么不得已隐情?你告诉我,到底是什么原因?”

    我脑袋里急速地想着,汤琳琳到底有什么理由杀人呢?可是想破脑袋也没想出个合理说法来。

    卫知行的声音适时响起:“村长叔,这事怪我。”

    卫知行侧头看看我,眼睛里全是心疼,不愧是个老奸巨猾的人物,演起戏来真是半点不含糊,我低垂着头不看他,只听他自责地说,“刘泉家嫂子对我的心思,想必村长你也听说过吧?”

    村长一怔,点头说:“这事大家都知道,不过跟今晚的事有什么关系?”

    别的村民听说了这起八卦,全都窃窃私语起来,津津乐道于梅花与卫知行当年的旧绯闻。

    “这事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了,当初梅花追你都追到大安村来了,要不是你后来上了大学,估计现在你们的美事早成了。”

    “是啊,不过如今他们都各自结婚了,再说这事还有什么意义。”

    “刘泉死了,梅花的心思不会又活泛起来了吧?最近我可是听说她家里一到晚上就有男人的说话声,不会是行子吧?”

    ……

    村长听着大家的议论就烦,大吼一声:“都闭嘴!听行子把话说完!”

    周围瞬间鸦雀无声,把视线齐刷刷地聚在卫知行的身上。

    卫知行叹了口气,以一种苦涩的无奈的痛心的语气说:“梅花对我一直怀有心思,直到今天都没变过,可是我已经有了方楠这个爱人,并结婚,就算她情深似海,我也不可能背叛方楠的,大家知道梅花和琳琳一直是好朋友,也不知道梅花对琳琳说了什么话,结果琳琳就替她出头,说只要没有了方楠,梅花就会有机会了,我就会娶她为妻,这简直是笑话,当年没有方楠,我没有答应她,如今更是不会。”

    “都怪我,要不是我,也不会给方楠招来这样无妄之灾,让她差点丢了性命,是我对不起她。”卫知行将我抱得更紧,那眼里的歉意真的让我几乎当了真。

    这解释,还真是绝妙,现在只是剩下梅花这个证人了,只要梅花认下,那么,这套说辞就成立了。

    只是,梅花会认吗?如果她认了,必然被被汤琳琳连累,她就是这桩命案的从犯,这罪可不小。

    就算她再爱卫知行又怎样,与天高海阔的自由和大好的人生相比,爱情又值几个钱?何况,卫知行并不是一个好的爱人,这点,想必梅花很清楚。

    我觉得梅花不会,人性都是自私的,我不信有人会那么伟大,或者说傻更贴切。

    村长听完这番话,默然一会,再次问向我,“方楠,事情是这样吗?”

    我想点头,可是良心让我想摇头,左右为难之下,我任何动作都没做,只垂首站着不语,卫知行见状在旁边解释说:“方楠是真的被吓到了,她一个女孩子,从来没见过今晚这种吓人的场面。”

    说着,用手抹抹我的脸,就抹下一大片血迹来,那是汤琳琳的血,刚才就泼在我的头顶,脸上,黏乎乎的难受,只是我太害怕了,忽略了这种不适,现在卫知行的手一触摸,我闻到那种血腥气,再想着刚才的场面,只觉得胃里开始翻江倒海,呕地一声,弯腰就吐了起来。

    卫知行连连拍我的后背,关切地问:“方楠,没事吧?怎么突然吐了?”

    四周静悄,只有卫知行在聒噪,他的虚情假意让我很是厌恶,吐得更厉害了。

    村长当下没时间顾我,朝人群里喊了一声,“梅花来了没有?”

    众人齐刷刷地转动脑袋,在人群中寻找,结果在阴暗的墙角处,发现了梅花的身影,大家自动让开一条路。

    梅花挺直后背慢慢走上前来,先是看向卫知行,目光里流连着缱绻绵绵的情意,然而卫知行为了装好丈夫,此时眼里只有我,自然不可能回应她。

    她只看了几眼,便收回视线,走到村长面对。

    我吐得差不多了,胃里还是很难受,不过现在我更关心梅花的态度,她会怎样选择呢?

    村长冷冷地看着她问:“梅花,刚才行子说的话你全听见了吗?”

    梅花点点头。

    村长再问:“他说的是真的吗?”

    梅花又点了点头。

    没有任何犹豫,干脆利落地点了下去!

    我呆住了,没想到她最后真的选择了爱情,而这所谓的爱情从头到尾还只是她的一厢情愿!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她知不知道这样选择的后果?就算最后查清真相,这对她以后的名声也是不利的。

    刚想开口说话,卫知行的魔音在耳边低低地警告:“别乱说话!”

    我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转念一想,何必多嘴呢,这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梅花又不是三岁小孩子。

    村长见梅花的态度,很是惊讶,不由提高声音:“这事确实和你有关?”

    梅花仍是点头。

    村长有点不信,提醒说:“”这可不是儿戏,你想清楚了再回答!”

    梅花平静地说:“这事确实和我有关,前几天我和琳琳诉苦,琳琳气不过我这么多年的感情白白付出,所以一时气愤就……”转头看向我,“差点伤害了方小姐,是我对不起她,不过,我真的很希望她死!”

    最后一句话冰冷无情,她又说得咬牙切齿,我只觉得后背冷嗖嗖的,直渗进了心头上,不过我倒不怀疑她的话,我死了,她才有机会和卫知行在一起,就算她没有机会,她自己得不到,自然也不希望别的女人得到,这是扭曲的嫉妒。

    别人听了都不由地抽了口冷气,这样直白的表露自己的心思,在这个小村上,梅花确实是第一人,是惊世骇俗的异类。

    大概都知道当初梅花对卫知行的疯狂,梅花把话都说到这么份儿了,不信的人也都信了,连明白真相的我都忍不住地信了。

    梅花说完,目光再次看向卫知行,卫知行的表情阴阴的,看向梅花的目光里也是不掩饰的责怪和鄙夷,好像真的很恨梅花伤害我一样。

    这个时候我真的开始钦佩卫知行了,这个我最亲密的男人,在我身边呆了六年多,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能让一个女人这样心甘情愿,甚至不惜伤害自己只为了维护他,他的谎言,他的歹毒,他的不择手段,他的伤天害理,她都愿意不问青红皂白地去维护,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爱?我不懂,只觉得大开眼界。

    周牧不知道什么时候蹭到了我的身后,用手轻拍我的肩膀,我微微转头,可这细微的动作仍是引起了卫知行的注意,他转头看了周牧一眼,什么话也没说,只将我拉开了一点,远离周牧。

    我叹口气,心想周牧肯定是担心死了,也奇怪今晚的局面,只是眼下我却不能和他多说什么。

    村长听完梅花的话,长长地叹了口气,“你们这些年轻人啊,我真是看不懂了,世道都成这样了,呵,等天亮,自己去跟警察说吧。”转头对五叔说,“老五,你带几个人把琳琳的尸身搬到小棚子里去安置一下,明天一早……”

    “等一下!”村长的话刚说到一半,就被人打断,只见周英推着周伟的轮椅从夜色中走出来。

    到底还是惊动周伟了,本想最后瞒着他真相,也许他能好过些,不然要是让他知道了汤琳琳把他害成今天的样子,他肯定得疯。

    不过今天还没有揭穿真相。

    “周伟,你怎么来了?”村长对周伟一直也是心存怜惜的,这会见到他,意外之下,有点慌张,显然也不希望周伟看到今晚残忍的一幕。

    “叔,我来看看琳琳。”周伟远比我想像中要平静,他的轮椅停在汤琳琳的尸身旁边,挣扎着要下地,周英忙拉着他劝,“哥,地上冷,你这样看看就可以了。”

    周伟不理,执意要下轮椅。

    周牧冲过去,把周伟从轮椅上抱下来,轻放在地上,一片鲜血里,汤琳琳的尸身旁边。

    手抚摸上汤琳琳的脸,周伟的眼睛先是红了,随即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掉,最后是呜呜地哭泣,压抑着的痛苦让人不由心酸动容。

    周伟的身体变成这样,汤琳琳不离不弃,很多人都是知道的,也因此对汤琳琳都是竖着大拇指夸赞,如今汤琳琳惨遭横死,周伟如此模样,自然引得无数人的同情,一时间心软的女人也跟着掉了眼泪。

    今晚卫知行联合梅花那套说辞骗得过所有人,但骗不过周牧,周牧最是知道汤琳琳接近周伟目的的,他猜想可能是汤琳琳要杀卫知行,不慎失手结果反被卫知行杀死,说到底,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好人,都是罪有应得,所以此时见周伟哭得伤心,他很是不忍。

    “周伟,琳琳已经去了,你别太伤心了,地上冷,你身体不好,快起来吧。”周牧蹲在周牧身边轻声劝说,周伟用手擦擦眼泪,吸吸鼻子,转头问周牧,“琳琳到底是怎么死的?”

    周牧默了一下,“这个事以后我再给你解释,现在你先起来。”

    周伟点点头,用手轻轻地合着汤琳琳的眼睛,柔声悲痛地说:“琳琳,都怪我,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死在这里了,你好好去吧,也许过不了多久,我就会来陪你了……”

    周牧喝斥说:“好好的,你乱说什么胡话?”

    周伟自嘲一声:“我这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活一天是赚一天,算不上胡话。”

    “反正这话以后不许再说了!”周牧将他再次抱起放回轮椅上,周伟没挣扎,顺从地坐下了。

    村长走过来,看了眼汤琳琳的尸身,对周伟说:“你别太伤心了,这事也是琳琳不对再先,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周伟抿抿嘴唇,问道:“叔,我可以把琳琳带回家吗?”

    村长忙点头:“自然可以。”

    流产到现在才两三天的时间,我都没好好休养过,今晚连番的惊吓和剧烈运动,已经把我折腾到了极致,身体承受不住,只觉得两腿软得像面条,后背渗出了大量的虚汗,幸好卫知行扶着我,不然我可能真的要倒下了。

    “折腾了这么久,大家都回去早点睡吧。”村长让人帮忙把汤琳琳的尸身送回了周伟家,便驱散了围观的人。

    卫知行扶着我就要走,周牧追了上来,目光在我和卫知行身边流连,低声问:“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卫知行回望他,“刚才不是解释过了吗?你不是一直在场吗?再问一遍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心里很明白!”周牧冷冷地看,见卫知行的手一直搂着我的腰,他的脸色更是难看。

    对于我和卫知行之间的事,周牧最是清楚不过了,眼前的情形太反常,他怎会看不出,好在刚才他没有轻举妄动,他因为理智,才会选择私下来问我,所以我很感激,他的沉默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和维护。

    “我现在没时间跟你在这浪费口水。”卫知行的伤口还在流血,他指了指说,“跟你解释完了,我的小命也结束了。”

    周牧一滞,看向我,我轻声说:“你先回去吧,具体的事,我以后再和你说。”然后朝他摇摇头,并慰以一个我没事的微笑。

    他点点头,“我知道了,你注意安全。”

    卫知行不再看他,扯着我就走。

    人群散去,回到床上继续做他们的美梦,灯光熄了,这座孤村又陷入了黑暗沉寂,我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夜色里,身边有卫知行这个魔鬼同行,只觉得有阴霾笼在头顶,有种心灰如死的绝望。

    汤琳琳死时的那一幕还在我眼前回放,那妖艳的红,刺得人眼睛生疼模糊了世界,那种惨烈,激荡着我的心乃至灵魂,让我此时还是无法平息,一个年华正好的女人就这样死了,这一切全是拜卫知行这个丧心病狂的贱人所赐!

    “算你聪明!”卫知行轻笑说,搂在我腰间的手还是没放开。

    “糊弄过一时,糊弄不过一世,别以为只有你聪明,这事迟早得露馅,那个时候希望你还能笑得出来。”我冷笑还以讽刺。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卫知行很轻松地说,“现在回去帮我包扎伤口,你要知道,如果我不好过,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我气得猛地推开他,他早已防备,一推之下,竟是没推开。

    他笑说:“一天不离婚,你就是我老婆,说好的有难同当。”

    我不跟他斗口舌之勇,闭嘴不言。

    走到卫家门口,我突然想起了公婆和大哥,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尤其是公婆,大哥不会趁此机会杀掉他们吧,他昨天晚上可是动手刺伤了婆婆的。

    刚想问,前面走来一个人影,我对这个人很敏感,见她走路姿势便认出了她,是梅花。

    “你情人来找你了,你们好好聊吧。”卫知行也认出了梅花,一瞬有点失神,我这一推,竟是真推开了他,他险些摔倒,梅花手忙脚乱地上前,勉强扶住了他。

    “你怎么来了?”卫知行的语气听着很平淡。

    梅花柔声说:“你受伤了,我不放心,就过来看看。”

    “你不怪我吗?”卫知行意外的问。

    “不。”梅花只回了一声字,便转而关心他的身体,“快进去吧,我帮你包扎一下,再拖下去,可就要人命了。”

    卫知行嗯了一声,二人相扶着走进了卫家大门。

    看着二人相携的身影,恍然间,想起那天晚上,梅花在村长家后面拦住卫知行,后来说要带他去一个地方,现在看来,那个地方可能就是梅花家里了,也许梅花曾经想把那个装满她痴心的小房子亮给卫知行看,不过因为顾虑放弃了,也许那天晚上,他们就发生了关系,不是说梅花跟卫知行在一起还是第一次嘛,那后来我再次见到梅花只觉得她美艳多了,听说少女变成少妇后精神容貌就会有所改变,也许梅花变美,就是因为受了卫知行的滋润吧。

    可笑那时,我还对卫知行一片情深。

    不过,他们也高兴不了多久了,明天只要村长叫来警察,他们二人都逃不开法律的制裁,这郎情妾意就留到监狱里去表演吧。

    梅花扶着卫知行坐到沙发上,按照卫知行的指示到抽屉里翻出了一些药物和绷带,然后开始给他上药。

    “这么深的伤口,要缝一下才行,不然好得慢。”梅花扯开卫知行的衣服,看到血淋淋的伤口,露出心疼的表情。

    “放心吧,我有分寸的,伤口并不深,只是看着吓人,先包起来就好了。”卫知行闭着眼睛靠在沙发上,他因为失血过多,脸色微微苍白,此时柔弱安静的他,和刚才那个干脆利落的杀人犯完全判若两人。

    我还是不了解这个男人啊。

    不重要了,眼下他是生是死都和我无关,我转身抬步准备上楼。

    “站住!”刚上台阶,卫知行叫住我,我回头问:“还有事吗?”

    “最好别给周牧打电话,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否则后果,你是知道的。”卫知行的声音有气无力,可是却是要人命一样冰冷残忍。

    刚才汤琳琳怎么不一刀把他杀了算了!

    他带着警告的目光看着我,淡定地等着我回复,我气得恨不得上去再给他一刀,可也只是想想,最后只淡淡地回了三个字,“知道了。”

    我确实想给周牧打电话说这件事,可被他这么一警告,我只好打消了念头,我真的很怕他会报复我的家人,现在只希望他也会死在这个小孤村里,这样我就放心了。

    这个想法一生,我自己都吓了一跳,随即很是感伤,一个曾经的爱人,并且由亲密的爱人结成了一生一世的亲人,结果我现在却诅咒他去死,这种情感的变化真让人感叹世事无常。

    身体虽然虚弱到了极点,可是我一点睡意都没有,心里还担心公婆的安全,一直很警惕外面大门的动静,却一直没没听见大哥回来的声音。

    撑了一会,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这一睡,竟是睡了近二十多个小时,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黄昏,抓起手机想看看时间,才发现手机没充电,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想了想,还是起身充了电,开机才发现我手机欠费了,这小村子哪里能有充话费的地方?算了,先不管了。

    下了楼,发现家里静悄悄地,似乎空无一人,难道卫知行已经被警察带走了?那真是太好了!

    我拐到了公婆的房间,没想到婆婆竟然躺在床上,双目紧闭,呼吸均匀,好像是睡着了。

    难道卫知行将她背回家了吗?

    我上前去细细察看了一下,细心地注意到婆婆的衣服沾了好多灰尘,我将她翻了个身,发现背后还沾有大片大片的香灰,头发丝里还别着一根没燃尽的檀香,长有四五公分,这东西……只有青娘娘庙有。

    想了想,也许昨天晚上,针对婆婆,卫知行还有别的打算,可能后来身体受不住放弃了,所以将婆婆带了回来。

    接着我又去卫静卫聪的房间,他们还在沉睡着,也不知道卫知行给他们吃了什么迷药。

    眼下我也顾不上他们了,身体虚软得厉害,先补充点能量再说。

    我到房间里找吃的,发现锅里还剩下一些粥,还有煎好的馒头片,虽然都凉了,但热了一下就好了,我就这样对付着吃了点。

    想着卫知行可能被警察带走了,这顿饭虽然没有山珍海味,可我吃得很开心。

    吃完饭,我就想去给周牧打电话,客厅里的电话机仍在,我上楼拿了手机充电,然后开机翻到了周牧的手机号码,可是拨号之后,电话那头传来嘟嘟地忙音,难道座机也欠费了不成?

    “别打了,村里的电话线坏了。”正郁闷着,卫知行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紧接着他走了进来。

    “你没被警察抓走?”我瞪着他。

    “昨天晚上就坏了。”卫知行答非所问,走到沙上坐下,指指杯子,“去给我倒杯水。”

    “你为什么还在这里?”我不解地问。

    “你好像很希望我死?”卫知行眯着眼睛看向我,然后把杯子递给我,“倒好水再告诉你。”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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