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何为天意？（22）
等苏暖察觉情况有变时，这个小球已经以一种匀速不断围绕着神血旋转起来，那根连接在它和神血之间的丝线时隐时现却永不断绝，苏暖试着用灵识拨了拨那根丝线，发现其十分坚韧，又碰了碰以水神神格作为核心的那个小球，惊讶地发现那团神力竟然已经隐隐有固话的趋势，此时灵识接触上去就好像摸到了半凝固的泥浆，虽然还有些软软的，但和之前神力那种缥缈的感觉已经完全不同了。
苏暖完全不知道这种变化从何而来，她围着这若即若离的神血和水神神格看了半天，发现两者似乎已经彻底的和平共处了，现在的状态也没让苏暖感觉到任何不妥，她便放弃了研究，直接退出了入定。
这一段时间炼化神格之力让苏暖的修为直接跳了三个小境界，如今她的元神已经与苏暖看上去一模一样了，苏暖入定后尝试着让元神离体，很快身边就出现了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然而，只是这元神看上去依然是青光流转仿若玉人一般，但只要苏暖继续不断以神力滋养元神，最后这元神就会变得和活人毫无两样，等到那个时候，苏暖就进入了凝婴境大圆满，可以尝试着冲击目前古荒州上最高的境界——化神境了。
想想苏暖今年的年纪，再想想她拜入轩辕剑派的时间，这个修炼速度足以让所有修者惭愧，清和真人看着苏暖身边那个青光蒙蒙的元神，心中也不是不感慨的，自己这个小徒儿果真是天道宠儿，也许古荒州的生死存亡当真是系在她身上了。
苏暖兴奋地收回元婴，向着清和真人恭敬拜下道：“多谢师尊为徒儿护法。”
清和真人欣慰一笑，抬手以灵气相扶，欣慰道：“你收获颇丰为师也为你高兴，那水神神格对你可有影响？”
苏暖摇摇头：“暂时看不出什么问题。”
清和真人沉吟道：“今后也需要多多注意，有什么问题立刻告诉为师，莫要独自承受。”
感受到师尊真心的关切之情，苏暖心中暖洋洋的，她应下了清和真人的话，又听清和真人道：“三清法会再过几天就要开始了，既然此间暂时事了，你也去三清法会见识见识吧。”
虽然颜晖此时还不知下落，太一剑灵被封印的事情也还没有解决，但清和真人一片爱徒之心苏暖也不忍拒绝，何况从凤七娘身死之后，苏暖心中就有个念头，此时她趁机说道：“师尊，不知今年三清法会的开场剑舞定了何人？”
提起开场剑舞就绕不开凤七娘的身影，清和真人的神色也是一默，过了一会才淡淡道：“我不知。”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任她何人也随意。”
苏暖自然明白清和真人的意思，无论是从情感上还是从开场剑舞真正的用意上，失去了凤七娘的存在，这场舞蹈都已经没有了从前的意义，但苏暖想要说的不止这些，她垂眸坚定了一番决心，这才抬眼认真道：“师尊，这次三清法会的开场剑舞请让我去吧。”
清和真人略略有些吃惊，他看着苏暖确认她不是在看玩笑才道：“怎的又想去了？”他轻叹，“莫要勉强自己，为师……也不想眼睁睁看着你消耗自己的生命。”
想起凤七娘，苏暖心中还是一酸，她沉默了一会平复了自己的心绪，这才以肯定的口吻道：“弟子能不能像大师姐一样净化古荒州还是两说，何况弟子有神力护体，应该不会和大师姐一样的。”
她微微仰头看向清和真人：“师尊，只有今年，弟子愿意为大师姐舞着一曲。”
清和真人看了她半晌，最终喟叹一声：“也罢，那就随你心意吧。”
二人回到轩辕剑派，此次三清法会的准备工作早已经做得差不多了，苏暖一打听才知道，这次的开场剑舞门中是通过投票选出来的，中选者正是李卉，苏暖想了想还是跑去跟李卉商量了一番，李卉倒还没说什么，反而是李穹不肯答应苏暖代替李卉成为舞者。
李穹如今已快三百四十岁了，但因为天资好，修为进境快，他的容貌还保持在二十多岁的时候，之前李穹一直在剑冢山脉闭关领悟剑意，苏暖也难得见到他一次，此刻看他的样子，与当年相比倒是显得更加成熟了一些，只是这对李卉无脑护的个性还是一模一样。
苏暖叹了口气，她和李穹李卉关系始终热络不起来，不过自从双月宫一行后，她对李卉的感觉倒是有所改观，只是李卉先后已经坑了石中炎两次了，要苏暖尽释前嫌她自问做不到，但若只当个寻常交情的人，她倒是能勉强为之。
不过李穹这样一幅没得商量的样子让苏暖很是头疼，幸好李卉不知道是不是受之前那些事情的刺激，对苏暖的态度也好了许多，她反而主动劝说李穹，最后还是让李穹勉强同意了苏暖去跳开场剑舞这件事。
李卉最后送苏暖离开丹剑峰时道：“这个舞者本也不是我想要的，你与大师姐同出一峰，这个舞者本来就该是你的。”
苏暖淡淡一笑，不再多说什么，只向李卉拱了拱手就径直回了执剑峰，凤七娘那曲惊世剑舞苏暖也学过，只是之前她一直是当一曲极为动人的舞蹈来学的，凤七娘也从未提过这剑舞有净世之效，苏暖现在还没有头绪该如何重现凤七娘往昔风采，因此这几日她干脆闭了关，拼命练习那一曲绝世剑舞。
净世的功能苏暖始终没有发现该怎么使用，倒是当她舞姿愈发纯熟时，苏暖便察觉到每当跳起这支剑舞时，整个身体里神力的运转都会变得更为活跃和流畅，而这个时候苏暖还能察觉到在神血和水神神格之间那极为微弱的力量交错。
原来两者并非只是纯粹的连接在一起旋转，而是不断通过那若隐若现的丝线在对抗，双方的力量在那细细丝线上厮杀拼斗，但一切都进行得十分隐秘，若非有剑舞的加成，苏暖根本没有察觉到任何一点不对。
不过就算现在发现了神血和水神神格的小秘密，不过既然它们都很小心地控制了争斗强度，苏暖就十分光棍的当做什么都没发现了。
第347章、何为天意？（23）
几日时光很快就过去了，轩辕剑派外的荡剑山从山脚到山腰上出现了大量富有修者特色的临时建筑，各个门派的修者还有少数的散修、妖兽都穿着精心准备的法衣出现在荡剑山附近。
苏暖站在山门前往下看去，顿时明白了为何轩辕剑派的师弟师妹们都说三清法会是“攀比”大会了，看看这些修者和妖兽们，各个都穿得极为亮丽，好似突然人人都投入了隐元秘宝会门下，身上穿的戴的都极为讲究，那些女修更是一个赛一个的漂亮，当真是螓首娥眉，巧笑倩兮，让一众男修们都看直了眼睛。
苏暖虽然向来性子懒怠，但因为今日她是开场剑舞的舞者，那自然也是没有办法，只能耐着性子做了一番精心的打扮，只不过苏暖觉得哪哪都不自在，想着反正还没开始跳舞，便披了件大大的斗篷把自己从头到脚遮了个严严实实，想不到此刻她这种装扮在一众精心打扮的修者中反而显得十分异类，惹得来来往往的修者——包括轩辕剑派的师弟师妹们——都十分诧异地看着她。
饶是苏暖心性淡定不为外物所动，也被这些眼神给刺得很不自在，她最后只好一拢斗篷躲回门派中，打算等跳舞时再出来了。
当太阳挂到树梢上时，这一次的三清法会终于拉开了帷幕，一座雕刻成莲花模样的洁白浮石缓缓升到空中，苏暖脱去臃肿的斗篷，露出内里灿若霞光的剑舞服来。
人群远远近近的围在浮石台周围，细细的低语声从各个方向传来，但是当苏暖缓缓从轩辕剑派山门中走出来，一步一步凌空踏上莲花浮石台时，沉默就突如其来地席卷了整个人群。
站在苍隐真人身后的肖君和眼神都在发亮，他眼也不眨地盯着渐渐走上高台的苏暖，一颗心几乎都快跳出胸膛来。
不管之前见没见过苏暖的人都被她今日的亮相惊艳了，今日盛装打扮的苏暖就如一株羞涩掩盖自己的花儿终于当众露出了绝世容颜，一颦一笑、一举手一投足无不让人目醉神迷。
苏暖盈盈立在高台之上，右手反执古荒剑，冰凉的剑柄安抚了她的紧张，苏暖在心中默默道：大师姐，今日你我一起跳这支剑舞，你一定要好好看着啊。
这么想着苏暖就渐渐镇定下来，随着一声乐起，苏暖右手一挽剑花，古荒剑在日光照耀下闪烁着如流水般的金光，随着苏暖皓腕轻抬，一曲绝世剑舞就此开始。
转身、折腰、提剑、点足……随着苏暖的动作，一股看不见却清晰存在的波动轻柔荡开，仿若清新甜美的风吹拂而过，所有人都感到了身心一阵轻松，那高台上的舞者仿佛一束光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一曲舞毕，苏暖微微喘息着收剑立定，刚刚平复的紧张感又回来了，她的目光飞快从台下扫过，大家怎么如此安静？莫非她刚刚的舞蹈出了什么问题？
正在此时，有掌声从人群中传来，这一点声音仿佛打破了什么禁锢，在场修者都突然拼命鼓起掌来，年轻的弟子们纷纷大声喝彩，甚至有些性子轻佻地开始吹起了口哨。
苏暖的脸颊上浮起一层红晕，她行了个礼赶紧就走下了高台，但掌声依然追着她一路响起，苏暖到最后都有些羞涩到慌乱了，连忙跑回了轩辕剑派中，一路冲进自己屋子里开始卸妆。
等她卸完妆换上低调的弟子服再回到三清法会时，人群已经散开来漫山遍野的逛着，只不过他们的话题都还围绕在刚刚那一曲剑舞之上，苏暖随便走了走，就听了满耳朵“绝美”、“佳人”……之类的词，更有男修在讨论能不能和她成为道侣的问题，让苏暖又是羞涩又是无语，只好低着头匆匆从那些不靠谱的修者身边走过。
三清法会本就为了加强各路修者的联系而举办的，此时别说各大门派了，大部分散修也都支起了小摊，交换贩卖的都是些稀罕玩意，而到了正午，各门派的弟子比拼也会开始，到了黄昏时分，从明日开始每天清晨，还会有化神境修者坐而论道，端的是十分热闹。
苏暖才逛了几个小摊就被人拦住，她抬头一看，拦着她的人正是兀自还在激动的肖君和。
与肖君和也有数月未见，苏暖不由笑了笑：“肖君和，你也来啦。”
这一笑可就笑岔了，肖君和本就因为方才苏暖的剑舞而激动万分，到此时还没能平复自己的心情，这会看到苏暖的笑容，他只觉一颗心都要跳出胸膛了，一时冲动就直接握住了苏暖的手。
肖君和手心传来的热度让苏暖一惊，她下意识就挣扎起来，可肖君和这会犯起呆来手劲极大，苏暖竟然没能第一时间挣脱，跟着就听到一个十分温柔的声音问：“君和，这位便是苏暖苏姑娘吧？”
苏暖从肖君和肩头看去，便看到一个头戴紫金二龙抢珠冠，衣襟松松露出半片胸膛，手执山水画折扇，脚蹬满绣祥云登云靴的风流中年男修，她趁着肖君和回头的时候赶紧抽回自己的手，老老实实向着来人行礼道：“轩辕剑派苏暖见过苍隐真人。”
来人正是六艺宗现任宗主、肖君和之父苍隐真人，他目光隐晦的打量了一番苏暖，沉沉的目光十分锐利，但当苏暖礼毕重新抬首看向他时，苍隐真人又是那副狂放文士的模样，笑容有些懒散的与苏暖寒暄道：“苏姑娘方才一曲剑舞当真是震惊天下。”
苏暖微笑：“前辈谬赞了，我的剑舞尚未够火候。”
苍隐真人摇着折扇瞥了一眼肖君和，看到他给自己这个父亲问了声好以后就一直痴痴地盯着苏暖，心中不由一叹，想起自己当初追求云岫真人时做的那些傻事，苍隐真人心中依然满是甜蜜，只是看着自己孩子红鸾星动，再结合云岫真人说的那些话，苍隐真人还是不能不担心。
这个苏暖……真的会是自己孩子的天定良缘吗？
苏暖完全不知道苍隐真人心中的纠结，她只是保持着良好的礼仪稳稳立着，肖君和也没察觉到自己亲爹的想法，反而兴致勃勃开口道；“暖儿，我已经将你的舞姿牢牢记在脑中，回头我画上一幅剑舞图送予你观赏可好？”
苏暖暗暗吐槽难道我不让你画你就不画了？面上却保持着微笑亲亲点头：“那就多谢了。”
第348章、何为天意？（24）
苍隐真人又暗暗打量了苏暖几眼，这才随意找了个理由离开了，他们六艺宗弟子天生情路坎坷，肖君和既然红鸾星动了，好也罢歹也罢，除非他自己想通看穿，否则其他人无论说什么都无法动摇他的心思，自己这个当爹的也只能从旁多加看护，却无法强行扭转。
因此苍隐真人便想着不如让肖君和苏暖多加相处，自己家孩子自己了解，肖君和无论从容貌性情自知修为上来看都属良配，若两个孩子能处出感情来那是最好，就算不能……
苍隐真人微微一笑，当初他不也靠着死缠烂打没脸没皮成功娶到了云岫真人么？两人结为道侣后，日子也是过得蜜里调油，三千多年来从未有过一次红脸，相信自己儿子在缠这一字上的功力绝不逊于自己。
被苍隐真人寄予厚望的肖君和此时却是将缠这个口诀发挥到了极致，不论苏暖回不回应理不理会他，肖君和就是跟在苏暖身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苏暖被他吵得头大，想了想决定还是自己来掌握话题吧，免得被灌了满耳朵的这个好看、那个适合你……
于是苏暖便问：“伶舟族你们是怎么安排的？”
肖君和正兴致勃勃地观赏一根他觉得十分适合苏暖的发钗，闻言便道：“已经将伶舟族安排在六艺宗附近居住了。”
意思便是伶舟族已经在六艺宗的庇护之下了？这倒也不错，不过……苏暖微微一挑眉：“她们一族已经离开古荒州多年，生活还适应吗？”
肖君和将伶舟族安顿好后就只去看过她们一次，对苏暖这个问题他回答不上来，只好道：“这我也不清楚，若暖儿记挂，待三清法会结束后我们一同去看看她们便是。”
苏暖小小翻了个白眼，对肖君和这种不管后续的行为有些无奈，想那伶舟族初来乍到又没有什么维持生计的手段，就算修者能风餐露宿不食烟火，住所的防护、众人的法器法衣、聚灵阵法等等那也都是需要的吧？可肖君和只将她们安排个住处就撒手不管了，着实让苏暖有些哭笑不得。
她又问：“这次三清法会沫儿就没跟你一起来？”
肖君和反而有些惊讶：“她为何要同我一块来？自己来不就可以了么？”
苏暖扶额：“沫儿可能连轩辕剑派在哪个方向都搞不清楚呢。”
肖君和恍然，他偏头想了想：“既然暖儿想见她，我传讯让人带她过来便是。”
说罢他握住了自己的两界默然了一会，想来是传讯回门中了，苏暖便也没制止他，三清法会上什么都有，让伶舟沫来见识一下，顺便商议一下伶舟族的未来正合适。
一个话题结束，苏暖一看肖君和又去拿那些簪子帕子什么的，赶紧又开启新话题：“你最近可有晖哥哥的消息？”
肖君和眼角绷紧，他并不是很想听苏暖谈起颜晖，不过如今颜晖生死不明下落不知，他也知道自己若是表现出不想谈的样子可能会惹苏暖不悦，便强压了心中泛起的酸意淡淡道：“并没有。”
苏暖眉眼忧愁，她这几月先是陪伴凤七娘，之后又去炼化水神神格，根本没有机会去寻找颜晖，想了想，她看着肖君和道：“等去伶舟族看过，还要劳烦你带我去当初和晖哥哥分开之处查探查探。”
说罢她就朝肖君和行了个礼，唬得肖君和将那点醋意给扔到了九霄云外，连忙托着苏暖的手腕扶起她，顺势又紧紧握住苏暖的手，万分真诚道：“暖儿，你永远不必这样，不论你想要做什么，我都定会鼎力相助，只要能换得你一次展颜，我便是赴汤蹈火亦毫无怨言。”
苏暖正准备挣脱肖君和的手，闻言不由一愣，她抬眸看向肖君和，却被他眼中的深情刺了一下，苏暖只觉心中一跳，连忙抽回手向后连退三步，不知为何，她脑中忽然浮现出颜晖的形象来，苏暖下意识地偏头躲避肖君和的目光，讷讷道：“你说笑了，哪里就需要赴汤蹈火这么严重了呢？”
一边说着，她一边急急地转过身去，假装对另一处摊子上的东西很感兴趣低头研究起来，因此却没看到肖君和眼中一闪而过的失望，不过他很快就调整了心情，走到苏暖身边看起摊子上的货物来。
因为刚刚那一番对话，苏暖对肖君和的陪伴觉得十分不自在起来，她几次三番想找理由分开行动，却都被肖君和一副没听懂的样子给岔过去了，苏暖大为头痛，只觉气氛尴尬无比。
走着走着，两人经过了一间外观十分奇特的屋子，与散修妖兽等不同，十八大派个个财大气粗，都在这荡剑山上建立了临时房屋，这间看起来十分怪异的屋子就天宝宗的地盘，苏暖正四处胡乱看着思索着摆脱尴尬的法子，忽然一眼瞟到天宝宗房门外挂的帘子上的阵纹。
她不由一愣，那阵纹看起来颇为眼熟，苏暖略思索了几秒，终于想起来这阵纹与烟波渺上的阵纹颇有几分相似。
而烟波渺的阵纹……苏暖记起来了，自己当初高价拍下烟波渺，正是因为其上的阵纹与自己襁褓上的纹路有异曲同工之妙，当时她还曾去求见过澄霞真人，无奈澄霞真人在闭关研究古阵纹，所以苏暖无缘得见，这次三清法会也不知道澄霞真人是否有前来？苏暖的心扑通扑通跳起来。
她立刻停住了脚步对肖君和道：“我有事去找澄霞真人，你自己去逛吧。”
如此一石二鸟，苏暖十分满意，因此她也不等肖君和回答便三步并作两步地蹿进了天宝宗的房屋，肖君和在后面喊都喊不及，只好无奈地摇头，心中想着“这般就想两甩掉我么”，抬脚也往屋内走去。
谁知他还没走进屋中就收到讯息，原来六艺宗的人已经将送伶舟沫到了荡剑山下，肖君和叹了声，看了看眼前的屋子，转身先去接人了。
而苏暖进了天宝宗的屋子后，先是被这里面各式各样的法宝迷了眼，这天宝宗和藏剑山庄一个擅自法宝，一个擅锻武器，天宝宗的店铺中别的没有，各种法宝法衣法器那是多得很，不过在这三清法会上他们展示的可就不是店铺中卖的那些大众货了，这房间中只有两种东西，一种是顶尖的法宝，寻常修者绝对掏不起那么多灵币；一种则是半成品，皆是十分稀奇古怪的法宝，这类法宝没有标价，反而是要一个点子，若是有人能给这些半成品的法宝提出完成思路，天宝宗便会送一件成品予这出点子的人。
第349章、何为天意？（25）
苏暖在这房间中看了看，顶尖法宝那边人数不多，反而是这些半成品的法宝前围了一堆人，尤其是那些囊中羞涩的散修和妖兽，纷纷来此想要碰碰运气。
苏暖站在人群后方望了望，这些稀奇古怪的法宝模样也大多十分怪异，苏暖看了一圈发现没有一件东西自己能猜出用途的，也就十分干脆地放弃了这个行为，她找到一个天宝宗弟子说明来意，让她欣喜若狂的是澄霞真人真的来参加此次三清法会了，只是澄霞真人醉心古阵纹的研究，就算来三清法会也窝在房间里不许人打扰，苏暖想了想，摸出纸笔绘制了几笔襁褓上的古阵纹请天宝宗弟子帮忙递给澄霞真人。
不过半刻钟，澄霞真人就亲自出现在苏暖面前，苏暖只来得及惊讶了一下澄霞真人的不修边幅就被她直接拖回了房间里。
一进入房间，澄霞真人就举着苏暖刚刚递过来的那张纸激动地问：“这个阵纹你是从哪得来的？有什么用？”
苏暖还想按照礼节先行个礼问个好什么的，却被澄霞真人不耐烦的打断，澄霞真人直接把她按在了椅子上，粗鲁地扔了杯灵茶在苏暖面前，又挥舞着那张绘了阵纹的纸连连追问起来。
看着那张被澄霞真人紧紧握住几乎要塞到自己鼻子下方的纸，苏暖飞快调整自己对澄霞真人的感官：优雅追求美感醉心阵纹研究的评价迅速只剩下醉心阵纹研究这一点。
苏暖微微后仰身子免得那张纸直接戳到自己脸上来，一边道：“这阵纹是晚辈无意得来，当初看到烟波渺时晚辈就觉得两者颇有共通之处，因此想向前辈请教一二。”
闻言澄霞真人露出失望的模样来，她看着那张纸上的阵纹不耐道：“原来你不知道这阵纹的用处？”
苏暖暗暗嘀咕：您将这失望又不耐的模样这样外露真的好么？面上却不敢造次，依然十分尊敬地道：“晚辈虽然不知道这阵纹的用处，但晚辈却还有其他阵纹。”
“哦？”澄霞真人立刻又激动起来，“快，快，你将其他阵纹画给我。”
眨眼间她就把纸笔给铺好了，可苏暖却没有立刻动作，澄霞真人现实不解地看了苏暖一眼，尔后才恍然大悟道：“小姑娘，你想要什么？”
苏暖暗笑这澄霞真人虽然不拘小节了些，不过还是反应极快嘛，她又不是天宝宗弟子，怎么可能无缘无故跑来就为了免费给澄霞真人送上一堆古阵纹？此刻听澄霞真人问话，早有成算的苏暖立刻道：“晚辈的交换条件有三：第一，晚辈想要知道前辈是在何处发现的古阵纹；第二，完美想要看一看前辈现在正在研究的古阵纹；第三，晚辈的烟波渺在战斗中损坏了，希望能再从前辈这购买一件。”
澄霞真人听了，想也不想便道：“这几点要求都简单得很，法衣我送你一件更好的，也不用你出灵币了，只要你好好将古阵纹都绘下来予我便是。”
说罢她也不磨蹭，转头开了房门吩咐弟子了一句，之后又从另一条桌案上小心翼翼地捧起一块满是小孔的石头放在苏暖面前。
澄霞真人指着这块石头道：“这块石头便是我这数年来一直研究的古阵纹，发现石头的地方乃是十万荒山东麓的一处悬崖上，”她摸出一块玉简在额上轻轻一碰后扔给苏暖，“这是那处地方的地图，不过那悬崖上我已经仔细搜过了，风蚀得太厉害，再没别的石头上能看清阵纹了。”
苏暖有些无语，难怪澄霞真人这么痛快的说了出来，感情那地方已经毫无用处了呀，但条件是她自己提出来，澄霞真人还主动给了她地图，苏暖便也不好反悔，只好低头研究那石头，以求这次交易不要亏本太多。
这块石头实际上也已经风化得很厉害了，上面那密密麻麻的孔洞让整块石头看起来十分脆弱，想想方才澄霞真人小心翼翼的模样，苏暖也不敢随意去碰它，只用目光仔细观察着。
石头上确实有一些模糊的纹路，只是在苏暖看来这些纹路跟石头天然的纹路并没有什么区别，看了好一会苏暖依然毫无所获，她只能叹一声到底是术业有专攻，在她这种制动阵法基础知识的修者眼里，这块石头根本没有丝毫奇特之处，甚至还不如那些能铺路盖房的石头有用呢。
看来自己注定是要做一笔赔本买卖了，苏暖心中啐了自己一口，提笔开始描绘襁褓上的阵纹，不过她也留了个心眼，并没有将完整的阵纹描绘出来，而是故意描绘得有些残破，当澄霞真人问起苏暖是在何处看到这古阵纹时，苏暖也早有准备，十分镇定地回答：“这是晚辈在森罗界看到的。”
这个答案成功堵住了澄霞真人接下来的问题，森罗界……这个答案让澄霞真人十分无语，谁不知道苏暖是因为掉入归墟才无疑闯入了森罗界？澄霞真人对古阵纹再疯狂追逐也还是明白跳入归墟这种事情是做不得的。
苏暖很快就把残缺阵纹都绘了出来，这时有人敲门，澄霞真人说了声“进来”，便看到一个天宝宗弟子端着个托盘进来了，澄霞真人正低头入迷的研究着苏暖所绘的古阵纹，她一只手指顺着阵纹滑动着，嘴里喃喃自语，听了弟子的问好也只是头也不抬的挥了挥左手：“这是给你的法衣望云引凤，没事就都走吧。”
对于澄霞真人这种过河立马拆桥的行为苏暖有些无奈，不过看澄霞真人那副已经完全物我两忘的神情，苏暖也知道自己一直待在这儿再没有一点用处，便接过那弟子手中的望云引凤放进了两界中，又冲对方道了谢，便转身出了澄霞真人的屋子。
从外面天宝宗的店铺穿过准备出去时，一个女修正好从门外进来，她刚进门便惊呼：“那件望云引凤呢？被谁买走了？”
接着便听到天宝宗弟子解释道：“望云引凤刚刚被澄霞真人派人取走了。”
苏暖耳尖的听到了这番对话，正心痛自己做了赔本买卖的她一时好奇，便拐了个弯到顶尖法宝的柜面前看了看，果然看到墙上正中的位置空出一块来，那上面还有一个小小的价格牌没来得及取下来，苏暖看了眼那个价格，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心中那点不平衡顿时烟消云散了。
第350章、何为天意？（26）
万万没想到澄霞真人一出手便是这次三清法会中天宝宗摆出来的最昂贵的一件法衣，苏暖怀着一种财不露白的心思赶紧不动声色地走掉了，出门没看到肖君和她又松了口气，准备好好在三清法会上逛逛，一会再去看看修者比试，然后明天赶早去听前辈的论道大会。
计划得挺好，但苏暖没走两步便听到肖君和唤她的声音，她心中一咯噔，差点没拔腿就跑，幸好紧跟着伶舟沫的声音也响了起来，苏暖这才镇定了一些调整好表情转身看向两人。
肖君和和伶舟沫一前一后地走了过来，苏暖可以忽略肖君和那火热的目光，以不太自然的热情拉着伶舟沫问长问短，果然不出她所料，伶舟族人目前生活确实有些紧迫，六艺宗虽然给了她们基本的庇护，但伶舟族举族回到古荒州来可不是为了成为某个势力的附庸甚至被某个势力彻底同化，她们是希望保持独立性的，因此伶舟沫坚决不同意事事向六艺宗求助，但一个部族想要在古荒州上站稳脚跟，需要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就算伶舟沫厚着脸皮接受了六艺宗给她们安排的一块小福地，护山大阵呢？启动阵法所需要的灵石灵玉呢？还有伶舟族的许多东西都是适应无垠海上生活的，到了这古荒州上都需要更换，这些也都是要消耗灵币的。
所以伶舟族如今生活得十分紧巴巴的，她们又还人生地不熟，姑娘们对陌生的生活还有些畏惧，就算壮着胆子外出，但是想交换一点东西也没有门路不懂行情，是以到现在为止伶舟族也只交换了几件法宝，勉强维持了整个部族的生活。
苏暖到底是受过伶舟族大恩的，她已经默默将安顿伶舟族的生活当成了自己的责任，当即便安慰了伶舟沫，先带着她在三清法会逛起来，伶舟沫也是早有准备，芥子法宝中带了一大堆伶舟族的法宝，当场就在苏暖和肖君和的帮助下开始换起东西来。
三人边走边换，苏暖忽然看到前面几个摆摊的女孩子很面熟的样子，想了想苏暖恍然，她们不是女娲城凤七娘那间店铺的人吗？
苏暖走过去一看，摊子上摆放的果然都是各式各样的绣阵，只是几个女孩子显然都无心生意，一个个无精打采地坐在摊子后方，感觉到有人停在摊子前也只是招呼了声“您随意看看”，连个头都没抬。
苏暖心道你们这样子会有生意才怪了，但她却也明白几个女孩子为什么会这样，虽然凤七娘已经陨落好几个月了，可这个消息对于她们来说大概还是那样难以接受，毕竟凤七娘对于住在栖凤楼的姑娘们来说既是救命恩人又是再生父母，不但救了她们性命还让她们的人生有了完全不同的轨迹，如今这个人死了，她们不仅仅为凤七娘感到悲伤，还深深地为自己的未来迷茫不已。
随意翻了翻摊子上的东西，苏暖如今的眼力已经不同往日，她一下子就看出来这些绣阵有颇多瑕疵，想来最近几月栖凤楼的大家绣起阵法来都有些心不在焉，所以才会出一堆这种只能算勉强合格的绣阵。
不过苏暖注意到其中有几方阵图的绣纹却十分精致，一针一线都很规整，绝对没有其他阵纹那种心神凄凄的样子，苏暖将那几方阵纹都挑了出来，指着问：“这几个阵纹是谁绣的？”
那几个姑娘这才抬起头来，看到苏暖她们愣了愣，然后才勉强露出一丝笑容道：“原来是苏仙子……”其中一人低头仔细看了看苏暖挑出来阵纹：“这应该是琳娘姐姐的绣功。”
苏暖暗中点头，看来栖凤楼这几个月没彻底乱掉应该有周琳娘的功劳，从她这沉稳的绣阵就能看出来，周琳娘是个很能稳得住人，凤七娘当初挑她做了栖凤楼的管事真是选对了人。
将那几块绣阵直接收下，苏暖也没有额外问价格，直接抛出几块金灵币给她们，按照苏暖了解的价格，这些金灵币甚至远远超过了整个摊子上摆放的绣阵价值，几个姑娘也不知道是不是今日开张的第一笔生意，连忙将金灵币收下，想要从随身带的箱笼里给苏暖找钱却被苏暖制止了，苏暖柔声道：“这些钱不用找了，你们都收下吧，”她修长的手指在剩余的绣阵上划过，“这些绣阵……说实在的，恐怕寻常修者会看不上。”
几个姑娘立刻便知道苏暖已经看出来她们绣这些阵纹时心不在焉了，顿时都红了脸讷讷地说不上话来，苏暖又轻声道：“别误会，我并非指责你们，大师姐与你们情谊深厚我也很明白，只是……”苏暖自己也微微红了眼眶，“斯人已逝，活着的人却还要走下去。”她亲自动手拢了拢剩余的绣阵，“这些不要卖了，你们且先回女娲城去吧，待三清法会结束我会去栖凤楼一趟，届时我们再商量商量栖凤楼今后的路。”
几个姑娘互相看看，她们本就不是修者，来参加这三清法会也是周琳娘拍板决定的，只是栖凤楼离不开她，其他人抽签以后她们几个也不知道说幸运还是倒霉的抽到了参加签，这才带着货物前来三清法会，在这里到处都是“仙人”，她们几个颇为不自在和紧张，如今突然来了个熟悉的修者——重要的是苏暖和凤七娘关系密切——叫她们先回去，几个姑娘都感到松了口气，连忙便顺从地收拾了摊位，苏暖又将她们送到荡剑山下的，一直看着她们登上了回去女娲城的妖兽身上这才折返。
回身看到伶舟沫，苏暖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她开口问道：“沫儿，你们伶舟族可会刺绣？”
伶舟沫点头：“自然是会的，只是我们的绣法似乎与古荒州上有所不同。”她说着还提起自己的裙摆给苏暖看，“我们衣裙上的绣纹都是自己绣的。”
苏暖低头研究了一会，她也不知道伶舟族这种绣法能不能用在绣阵之上，不过她自觉刚刚的想法很是不错，便依然提了出来：“不知道伶舟部的大家愿不愿意住到女娲城中去？”她简单介绍了一下女娲城，重点描述了女娲城禁止斗争的规则，然后又道：“栖凤楼是我大师姐凤七娘的产业，如今她已仙去，师尊说让我看着打理，我便想着若是你们愿意，不如搬去栖凤楼，这样一来你们有了落脚之地，二来也有了收入来源，三来在女娲城那种热闹繁华之地也更有利于你们融入古荒州，就是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
第351章、何为天意？（27）
伶舟沫眼神一亮，苏暖这个提议可比让她们依附六艺宗生活要好得多，她在心头飞快思索了一番才道：“暖儿的提议甚好，只是我还需要回去和族人们商量一番。”
苏暖理解地点头：“应该的。”不过她从伶舟沫的声音就听出来，这个提议是很对伶舟沫胃口的，十之**她会说服伶舟族的其他人的。
既然此时伶舟沫还下不定决心，苏暖也就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继续领着伶舟沫在三清法会上逛起来，一边逛一边给伶舟沫普及着如今修者界的常识，恍惚间苏暖仿佛看到当初小小的自己跟着凤七娘第一次踏入女娲城的场景，那时候凤七娘也是十分耐心给她讲述修者界的事情，可如今只剩下她在这里，重复着凤七娘曾经做过的事情。
苏暖有一瞬间的心神恍惚，片刻后她定下神来，忽然心有所悟：也许就如她自己重复着凤七娘的做法一般，凤七娘的精神也会这样被所有受过她帮助和善意的人传递下去吧。
这样很好不是吗？凤七娘一定会很高兴的。苏暖默默抬头看了会天空，感受眼中浮起的湿意渐渐消失才重新微笑着跟伶舟沫说起话来。
持续七日的三清法会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各个门派之间修者的比拼让大家大开眼界，从第二日开始每日清晨进行的论道大会更是让众人收获颇丰，就连苏暖，虽然她修的是神力，但也从各位前辈的论道中得到了极大的启示，三清法会还没结束她就又突破了一次，成功跨入了凝婴境大圆满，只待一点机缘就能冲击化神境了。
三清法会结束后伶舟沫回族中商议搬迁之事，苏暖本打算立刻去当初和颜晖分开之地查探一二，可她还没出发就被清越掌门派人拦住了。
原来以苏暖的修为，她早就该进入剑冢山脉领悟剑意了，这是每个修为有成的轩辕剑派弟子都会有的机会，可苏暖一路走来的经历实在太过丰富，古荒州上又一直事件频发，苏暖愣是没有机会在门派好好待上几天，这次算是这几年来苏暖在轩辕剑派待的时间最长的一次了，清越掌门便想起这回事来。
轩辕剑派剑意众多，尤以轩辕剑意最为厉害强大，所有的轩辕剑派弟子都期待自己能领悟轩辕剑意，然而这道强大的剑意已经有数千年没有被成功领悟过了，就连如今轩辕剑派最为强大的清和真人，当初领悟的也是次一等的青莲剑意，苏暖从清越掌门话中之意感觉到他很看好自己，不由便感觉到了沉重的压力。
清和真人在送她进入剑冢山脉时拍了拍苏暖的肩膀，沉声道：“莫要有压力，以你的修为，不管是什么剑意都可发挥出更强的威力。”
有了师尊的这一句安慰，苏暖的压力顿时减少了许多，她冲清和真人行了个礼就自行飞下了浮峰，进入了下方漫漫山脉中。
轩辕剑派数百浮峰下方的山脉皆是葬剑之所，所有领悟剑意的弟子为示敬意都不可以在剑冢中飞行，苏暖刚刚落到山脉中便收起了翅膀，她站在原地按着清越掌门所教授的闭目感应了一番，果然感受到好几个方向都有剑意波动传来。
这边是剑冢山脉中适合苏暖的剑意了，但这些剑意是强是弱苏暖却无法得知，领悟剑意的过程是一个实力和气运都同样重要的过程，实力资质弱了，强大的剑意不会回应你，气运差了，在诸多剑意中做选择时便可能选中较差的那些。
苏暖安静地感应了许久，最终她选择了自己右方行进，如今这山间行进对于苏暖来说已经十分简单，她闲庭漫步不疾不徐地前进，并不是很焦急的样子，被她选中的那道剑意似乎是在很远的地方，苏暖走了快三天才感到那道剑意的波动变得激烈起来。
这就证明这道剑意所附着的灵剑所在的地方已经很近了，苏暖又细细感应了一番，忽然微微一笑走到一株极为粗壮的古木之前。
这株古墓参天蔽日，苏暖将头抬到极限都看不到那树冠顶端，左右望去，树冠覆盖的位置也几乎看不到边界，整株古木的树干粗壮得不可思议，其上留下了无数斑驳的岁月痕迹。
苏暖站在古木前，抬手将手掌按在了树干之上，感受到手掌之下那粗砺的树干上传来仿佛心跳一般的节奏。
闭上双眼，苏暖的灵识夹裹着神力轻柔散开，她灵识的波动渐渐与那“心跳”产生了奇异的互动，两种节奏仿佛在互相应和，又仿佛在互相配合，渐渐的，苏暖整个人都沉浸在这种难以言喻的节奏之中。
整个剑冢山脉中的声音都慢慢隐去，那“心跳”的声音越来越响，最后充斥了苏暖所有的感官，她的心都因为每一次重重的跳动而跟着发颤，但很快那种万籁俱静唯闻心跳的情况又发生了变化，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重新响起。
苏暖忽有所感，她猛地睁开双眼，不知何时她已经站在一座高峰之上，眼前翻着绿浪的茫茫草原一路铺开到视线尽头，湛蓝的天空下耀眼的金龙展开自己庞大的身躯，苏暖目醉神迷地看着这只美到让人窒息的灵兽，不由感叹龙族不愧是最得祖神宠爱的强大灵兽，它们身体的每一处都趋近于完美，那种既强大又美丽的模样真的十分吸引人目光。
她正痴迷地盯着空中盘旋飞舞的金龙，忽然耳边传来声音：“你看到龙好像一点也不惊讶。”
苏暖确实对龙一点也不惊讶，反而是这个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她一跳，她方才可没有感觉到任何其他人的气息啊。
转头看去，这个突然出现的男子身形高大强壮，一头金发灿烂得仿佛是由阳光融化而成，而他的脸也仿佛是鬼斧神工的能工巧匠雕刻而成，每一根线条都是那样完美和凌厉，尤其是那双极为有神的眼睛，金色的眼瞳仁光芒逼人，几乎让人无法直视。
苏暖看了他一会，忽然有所悟，她扭头去看了看那仍然在天空中盘旋的金龙，又扭头看了看男子毫无缺点的脸，脸上渐渐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来。
第352章、何为天意？（28）
男子露出一丝笑意：“你发现了？”他转身与苏暖并肩而立，目光悠悠地看着天空中的金龙，“没错，我就是它。”
尽管心中已有猜测，闻言苏暖依然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她的目光在金龙和男子间来回移动，心中疯狂地喊着：龙啊，我居然看到了一条龙啊！
龙，这个传说中的祥瑞之兽，天生受神灵喜爱，乃是古荒州上顶尖的强大存在之一，在古荒州的各种记载中都能找到龙的踪迹，每一份记载都极尽华丽辞藻，让人观之神往。
可惜的是龙在古荒州已经消失数万年了，似乎是在神灵高居九天神界并与人间界彻底断开联系后不久，龙就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了古荒州，没有人知道它们去了哪里或是还存不存在，只是从某一天开始，古荒州上的生灵才恍然察觉，这种本来就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罕见灵兽已经彻底没了踪影。
跟着龙一起失踪的还有凤凰、麒麟等被视为祥瑞之兽的顶尖灵兽以及四方圣兽，如今在古荒州中，灵兽种类只余寥寥几种，且每一种都在灭绝的边缘摇摇欲坠，一睹真龙容貌已经成为了修者们遥不可及的梦。
苏暖看过那么多修者界的文献，自然对这些失踪的瑞兽们也颇为向往，她绝对没有想到自己来领悟个剑意竟然可以看到一条龙，虽然她心里有数这金龙十之**跟她选中的剑意有关，并非真正是条活生生的龙，但苏暖依然有些激动，毕竟这条金龙可是实实在在的活动着呀。
苏暖一时想起关于龙的各种传说，心中顿时又敬又畏，说话的语气也不由带上了一丝敬意：“您是这金龙的……龙魂吗？”
男子闻言笑了，他摇摇头：“小姑娘不必如此拘束，我并不算是龙魂，严格说来，我只是一段魂影罢了。”
“魂影？”
“龙的魂魄极为强大，就算龙本身已经不在了，它的魂魄依然可以在天地间留下一道虚影，这道虚影虽然不复当初神威，却有一个极为特殊的本事。”金龙的魂影伸手一指四周，“魂影可以构建一个空间，回溯一段历史，回溯时光的长短与龙魂魂影力量强弱有关。”
苏暖的目光也跟着金龙魂影的手指转了一圈：“所以现在这个景象，就是您记忆中的一段历史吗？”
金龙魂影露出回忆的神色：“是啊，如今这已经是差不过十万年前的事情了。”
十万年前？苏暖吓了一跳，那岂不是神隐时代开始刚刚开始没多久，修者才有崛起势头的时候吗？
金龙魂影金色眸子看向苏暖：“你是想要领悟剑意的吧？那你就去吧。”
去？去哪里？苏暖正想问一问的时候，忽然发现眼前已经没有了人影，天空中的那条金龙也开始向远方飞去，苏暖心中一动，连忙唤出翅膀坠在金龙后方跟了上去。
十万年前的古荒州风景与苏暖曾在水神神格的幻想中看到的依然十分相似，这是一个比现世要更加奇幻瑰丽的世界，各种巨大的妖兽和比妖兽更为强大的荒兽满天满地的溜达着，到处都是高耸入云的奇峰异石，波澜壮阔的湖水大川，许多苏暖只在图鉴中看到过的灵植郁郁葱葱的生长着，更多的是苏暖完全没有见过的形态各异的植物，下方地面上偶尔能见到成群结队行动的人类在狩猎，俯视他们使用的法术苏暖觉得有种很想笑的感觉，那些法术简陋到连炼气境的伪修都不屑于使用。
但这毕竟是修者刚刚出现的时代，后世那些高深又有效的法术如今还没有诞生，修者们会使用这种有些可笑的简单法术也情有可原，甚至他们连修者都还称不上呢？
苏暖一路看着下方的风景，一边远远跟着金龙向前飞，偶尔有路过的荒兽对她产生了兴趣，会靠拢过来轻嗅着苏暖的气息，许是现世的浊气实在太重了，那些荒兽嗅了一口便连连打着喷嚏，好像躲避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赶紧飞得远远的。
以荒兽的体型，喷嚏的声音也十分惊人，苏暖看着下方被荒兽接连不断的巨大喷嚏声吓得四散奔逃的妖兽和人类哈哈大笑，笑完又被突如其来的悲哀笼罩，曾经的古荒州看起来是多么的生机勃勃，就连呼吸时也能隐隐感受到灵气的纯净味道，在这样的世界中待过，再回想现世的古荒州，苏暖甚至都有些不想回去了。
那些瑞兽是不是感觉到了古荒州未来的堕落和污浊，所以才提前离开了这个世界呢？苏暖这么思考着，终于看到前方的金龙往下降落。
赶紧收拾了脑子里各种想法，苏暖一扇翅膀跟着往下俯冲，那金龙巨大的身躯落在一处山峰上，这拔地而起的高大山峰在金龙面前就好似一株普普通通的树木，被它长长的身子盘旋围住，四只巨大的爪子轻轻松松扣入了山峰之中，金龙就这样将自己固定在山峰上，硕大的龙头刚好停在山峰顶端。
那山峰之上已经站了一个人，苏暖之前未曾注意，这会看到人影连忙又在空中悬停住，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过去。
谁料那人却主动向苏暖招了招手：“孩子，过来罢。”
不知为何，一见这个人苏暖就觉得颇有亲近之感，对他苏暖完全提不起警惕之心，她只犹豫了一下便扑棱着翅膀落在了山峰之上。
靠近了后苏暖才开始打量起对方来，面前的男修黑发被一枚玉扣高高束起，飞眉入鬓，虎目生威，鼻若悬胆，口如含丹，端的是个极为阳刚的面貌，其身披一件方格大袖道袍，衣襟微散，露出一点胸膛上有一道极为狰狞的伤痕，男修背上背着一柄通体深褐色的长剑，剑柄从肩头露出来，苏暖看了一眼总觉得那剑柄十分眼熟的样子。
男修也在打量着苏暖，过了一会他笑道：“这次来的孩子资质倒是甚好。”
苏暖微微一挑眉，听他的意思，他倒是见过不少人的样子？
男修爽朗一笑：“孩子，自我介绍一下，吾名轩辕宏。”
轩辕宏？这个名字好像有点耳熟，苏暖暗暗思索，突然惊得差点跳起来，她瞪大眼睛看着自称轩辕宏的男修，所受惊吓完全不低于刚刚见到金龙的时候。
轩辕剑派开派祖师，轩辕宏？
第353章、何为天意？（29）
轩辕宏看到苏暖的样子就哈哈大笑起来，他一边笑一边道：“哈哈哈哈哈哈，这些孩子的反应不管看几次，都还是这么好笑。”
一旁的龙头中传来刚才那个魂影的声音：“每次都这样欺负小朋友，你不亏心么？”
轩辕宏瞪了金龙一眼：“甦覭，轩辕剑派的弟子怎么也算我的后辈了，彩衣娱亲一下有何不可？”
原来金龙的名字叫做甦覭，苏暖暗暗记下，她突然又反应过来自己为何觉得那剑柄眼熟了，轩辕剑派三大镇派之宝之一——轩辕古剑，她身为轩辕剑派弟子怎会不知道其样貌呢？这人背的分明是崭新许多的轩辕古剑啊。
领悟个剑意居然见到了“活生生”的祖师爷，苏暖一时间都不知道自己该做如何反应了，她愣了半天最终终于觉得自己应该先拜见一下祖师爷，行礼的同时一个大不敬的念头跳进脑海：我究竟是该行弟子大礼还是祭拜先人的祭礼呢？
没等她想出个所以了，一股力量就直接托住了苏暖的身体，她的礼一下子就行不下去了，轩辕宏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道：“你们这些小孩怎么一个比一个死板？站直了站直了，跟我说说，你是哪个门下？”
他跟着说出了一大堆名字，全是苏暖耳熟能详的轩辕剑派前辈之名，苏暖挠了挠头道：“弟子师尊乃是轩辕剑派执剑长老清和真人，您说的这些人辈分比我师尊还要高许多，弟子从未见过他们。”
轩辕宏愣了愣，他自言自语道：“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吗？”
甦覭在一旁嘲笑：“你在这回溯空间中真是不知时日，距离上一次轩辕剑派弟子进来已经过了快一万年了。”
轩辕宏迷糊道：“是么？我怎么觉得只不过是睡一觉的时间？”
甦覭喷出一口龙息，巨大的龙头轰隆一声摆在山峰上，他懒洋洋道：“无人触发剑意这个空间就犹如静止，就算是我龙族一觉也睡不了万年，你当你是神灵么？”
轩辕宏一摆手跳过这个话题：“怎么如今轩辕剑派的弟子这么不顶用了？快一万年才来了一个。”
他看了一眼苏暖，谈起轩辕剑派的事情他倒是现出了一点轩辕剑派开派祖师的气势来，苏暖不由自主便回答道：“古荒州上的灵气日渐凋零，浊气却慢慢上升，如今修者的修炼环境大不如前，差不多已经有两千年再也无人飞升了。”
轩辕宏与甦覭对视一眼，二者眼中的忧虑并未加掩饰，轩辕宏叹口气道：“想不到情况竟然如此严重了，甦覭，当初你们龙族的预言竟然真的在实现。”
甦覭声音沉沉：“只是我族预言中，事情不该发展得这么快才对。”
苏暖听到他们的话忍不住问道：“祖师爷，你们说的预言究竟是什么？”
轩辕宏和甦覭一起沉默了一会，轩辕宏才捏着自己眉心道：“此事说来话长且事关重大，你先将古荒州此时的情况细细说来吧。”
祖师爷的命令苏暖不敢不从，她连忙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一一说出，包括千年前开始爆发的兽潮、复活的水神、虎视眈眈的祖神等等情况，苏暖越说轩辕宏和甦覭的神色就越阴沉，待她好不容易将事情说完，轩辕宏的脸色已经沉得快滴出水来，甦覭的一双龙目中也满是肃然。
苏暖停下后良久，轩辕宏才长长叹了口气道：“想不到古荒州上的形势已经如此复杂。”他沉吟了一会，突然态度一转对甦覭道：“你们龙族的预言不靠谱啊，当初你可没提到有什么水神祖神的，神灵不是都已经离开人间界了吗？”
甦覭没好气道：“你当预言能面面俱到吗？预言只会指出未来的大概走向好吗？”
轩辕宏不服气道：“但是时间也不对啊！”
甦覭大大的龙目翻了个白眼：“这些都在预言允许的误差中。”
轩辕宏也跟着翻了个白眼：“这预言术未免太随意了。”
一人一龙吵了一番嘴后似乎情绪都好了很多，轩辕宏转向已经看呆的苏暖，笑了笑道：“小徒孙不要惊讶，这条老龙脾气好得很。”
甦覭闻言又翻了个白眼，毫不犹豫地回嘴道：“我是老龙？你不也是个老男人？”
轩辕宏立刻道：“赶紧说正事了，不要东拉西扯。”
苏暖和甦覭同时扯了扯嘴角，到底是谁在东拉西扯？不过轩辕宏再转过头来时神情确实恢复了严肃，苏暖也就努力忍下了这句吐槽，等着听这位祖师爷接下来的话。
轩辕宏找了个树根坐下，还示意苏暖也坐，苏暖也不矫情，在轩辕宏下首附近找了个石头坐好，刚坐定便听到轩辕宏道：“接下来我说的东西你都要好好记住，待你回去后将这些告诉所有人，这样……也许你们还能为古荒州寻得一线生机。”
轩辕宏将话说得如此严重，本就十分重视的苏暖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暗下决心定要将轩辕宏说的一字一句统统记在心里，最好能原话复述免得因为修改词句导致误解。
轩辕宏沉思了一会，似乎在整理自己的思绪，之后才道：“我生活的时代想必你应该清楚，是神隐时代初期，众神消失太久，在古荒州上的影响力正在渐渐减弱，正在崛起的修者们大部分认为这是一件好事，没有强大的神灵压在头顶，修者几乎可以预见在未来会成为古荒州上最强大的势力。”
他苦笑一下：“原本我也是有这样狂妄的想法的，直到我遇到甦覭。”
轩辕宏往甦覭的方向偏了偏头，巨大的金龙头颅已经半闭上眼睛，懒洋洋的好似随时会睡着似的，但他的声音却十分清醒和冷静：“我与轩辕宏如何相识并不重要，我两机缘巧合下成了生死之交，我知他一生心血皆在轩辕剑派，可我却不忍看他在古荒州蹉跎下去。”
随着甦覭的诉说，苏暖仿佛真的回到了那个瑰丽奇幻充满挑战和机遇的时代，人类修者怀着勃勃野心，凭借神农大神的一本修炼心法，运用种族本身的聪明才智飞快崛起，重回古荒州实力巅峰指日可待，就连轩辕宏也在为了成为最强之人而拼命努力，但这个时候，他的好兄弟，瑞兽龙族的一员金龙甦覭却给他带来一个极为可怕的消息。
第354章、何为天意？（30）
龙族中最为年长的一条龙——就连它自己都已经记不清它有多大岁数了——做出了一个惊人的预言：
古荒州正在走向毁灭。
龙族作为众神宠儿、瑞兽之首，其活得越久便会拥有越多难以解释的神通，这条老龙甚至依稀能记得女娲祖神造人引灵的场景，所以他所做出的预言引起了整个龙族的高度关注，向来崇尚自由四处游荡的龙族甚至为此聚集在了一次商议对策。
甦覭自然也响应族群的召唤回到了龙族的出生地钟鼓山，龙族集合全族力量研究这个预言，不知道使了多少匪夷所思的手段，最后终于确定了这个预言的准确性。
那条做出预言的老龙燃烧了自己剩余的所有魂魄之力，又对这个预言的内容进行了补充，所有的龙都听到了这条老龙此生最后的一个预言：
黑气弥漫、日月无光、天倾地覆、万法俱灭。
十六个字，字字惊心，古荒州悲惨的未来就这样被十六个字囊括其中，诸龙无不觉得心惊胆战，再看那老龙，费尽力气吐出这十六字预言后就撒手人寰，再无一丝动静。
龙族因为这两个预言陷入了恐慌中，虽然它们使劲手段去深入这两个预言时得出的结论是古荒州的末日还在几十万年以后才会初现端倪，但龙族依然就族群何去何从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有一部分龙族认为既然知道古荒州在走向灭亡，龙族自然要早做准备，毕竟寻找一个适合龙族生存的新世界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但另一部分龙族则认为几十万年以后，这个世间就算对于龙族来说也是漫长的时光了，它们根本没有必要因为那么久远之后的事情有过激反应。
剩下一些龙族则认为，既然神灵们都已经迁往九天神界，龙族作为神灵曾经最喜爱的宠儿，若是请求进入九天神界必然会得到同意，那么龙族还要急什么呢？
总的来说，赞同现在就开始为迁移做准备的龙只有极少数，毕竟龙是一种生性懒散的灵兽，要离开原本过得自由自在的世界去寻找一个适合族群生活的新世界，这种事情一听就知道不容易，光是要想办法穿越各个世界的界壁就需要大伤脑筋了，懒散的龙们光是想想就觉得浑身的懒筋都在叫嚣着“不要”了。
反正事情发生还在很久很久以后，何不交给后代去烦恼呢？这是大多数龙心中没说出口的想法。
这种事情没有整个族群的力量肯定进行不下去，于是龙族关于世界末日预言的第一次讨论就这么无果而终了，龙们甚至没想过去通知下其他种族什么的，反正都是几十万年以后的事情了，何必让大家现在就处于恐慌中呢？
龙就是这么一种心大的生物。
但是有时候事情的发展就是这么出乎意料之外，龙族虽然大多数都是懒散的性子，偏就有那么几条年轻的龙“性格怪异”，居然特别勤快，而且还很有忧患意识，这几条年轻的龙志趣相投，凑在一起一个劲地以末日预言为研究目标，日夜不息的对这个课题进行攻克，原本预言这种高端能力一般只出现在年长的老龙身上的，但这几条年轻的龙也不知道是撞了什么大运，竟然真的在一次睡梦中齐齐进入了一次预言之中。
那个梦境展现的情景将这几条年轻的龙吓了个够呛，醒来后就屁滚尿流地爬去找了龙族当时的族长，直把梦中那尸山血海的惨状描述得活灵活现绘声绘色。
然而龙族的族长和几条驻守在钟鼓山的龙长老们各个都面带疑惑，只因为这几条小龙实在太年轻了，年轻到长辈们难以相信它们会突然领悟预言这种高大上的技能。
还不如相信它们只是单纯做了个梦呢——尽管龙族从来不做梦。
不过出于一种鼓励后辈的心态，族长还是对这个梦境进行了一次预言勘测。
结果震惊了整个钟鼓山，这个看似无稽的梦境竟然真的是一个十分完整的预言，看着梦境中展现的可怕场景，那断裂的龙身、残破的龙首……族长龙再次发出了召集令。
已经回到自己的龙窝里舒舒服服享受的龙们只得再次跋涉万里回到钟鼓山，个个都是怨气冲天，准备好好质问一下族长为什么要这样折腾它们，早有准备族长直接在钟鼓山入口布置了一个法阵，所有气势汹汹回来的龙们在踏入钟鼓山的瞬间就被拉入了幻境中，好好感受了一番那个鲜血淋漓的预言梦境。
毫无准备的龙们都被这个梦境吓了一跳，比较倒霉的那几条龙甚至在梦境中看到了自己的尸首，个个出来后都成了闷嘴葫芦——被吓的。
从龙族诞生到现在，龙们不是没见过血腥的斗争场面，毕竟古荒州上妖兽与人类，妖兽与妖兽，人类与人类……的斗争从来没有停止过，各种大中小战斗几乎每天都在上演，但龙族作为顶级存在，它们向来是地位超然的，几乎没有生物会主动来惹它们，因此龙的生活过得实在是又自由又舒适，它们经历过最大的斗争大概就是在发情期时冲入看中的雌兽\/雄兽族群中，将异性兽统统赶跑，然后与看中的雌兽\/雄兽度过几夜风流，在雌兽怀上龙种或者自己怀上混血种以后潇洒离去。
谁能想到族长龙手段这么狠，直接让它们经受了一次全方位的凶狠刺激呢？
受到刺激的龙们这次不再喊着“几十万年以后的事情何必着急”这种话了，这次的梦境预言虽然画面感很强，但却没有任何关于时间的提示，也就是说没有龙能从中看出惨剧发生在什么时候，唯一能确定的是发生地点是古荒州无疑，因为尸体堆积的地方正是众龙都十分熟悉的钟鼓山。
沉默了许久的龙中有声音小心道：“既然发生的地方在钟鼓山，我们……不靠近这里不就行了？”
族长龙还没说话，已经有龙喷他一脸：“钟鼓山可是我族诞生之所，你能不回来吗？”
答案是不能，龙族虽然生性风流，常常跟许多种族诞下混血后代，但一旦有两条龙互相看对了眼，打算生育纯血的龙族后代时，他们就必须回到钟鼓山来，只有在这里雌龙方能怀上纯粹的龙族胎儿，而且直到生下龙蛋为止，雌龙都不能离开钟鼓山，否则不管雌龙如何小心翼翼，肚子里的龙蛋都会停止发育，若在一定时限内雌龙没能回到钟鼓山，停止发育的龙蛋就会彻底死去，不再有诞生的机会。
第355章、何为天意？（31）
所以龙族是不可能放弃钟鼓山的，甚至若他们要去往新的世界，也要想办法带着钟鼓山一起走，至少要将钟鼓山孕育纯种龙族的能力带走。
但是被喷的龙就说了：“反正就算去往新世界，我们也必须重建钟鼓山，既然如此，我们在古荒州上选择一处想办法把钟鼓山的力量转移过去不就行了吗？”
可这句话立刻又被喷：“明知道古荒州迟早走向灭亡，为什么要做这种无用功？直接将钟鼓山的力量带去一个稳定的新世界不是更好？”
双方吵得不可开交，最后还是族长龙制止了双方的争吵，族长龙长长的龙须一荡一荡的，瓮声瓮气道：“从这次的预言来看，龙族在古荒州上实在危险，为我族安全计，还是离开古荒州最为妥当。”
族长龙的话还是比较有权威的，他做出了这样的建议，诸龙想了想也就同意了，鉴于一条龙最短的睡眠时间都是以十年为计量单位，这个梦境预言出现时，距离之前那个末日预言也已经过去近三百年时光了，龙族不知道那梦境预言究竟会实现在哪个时间，陡然便有了紧迫感，整个族群都为了搬迁一事忙碌起来。
此时人族修者的崛起已经势不可挡，数百年时光过去，人族重登巅峰的趋势十分明显，各个种族都被咄咄逼人的人族修者逼得十分紧张，尤其是灵兽本就数目稀少，对居住地的风水还要求特别高，在人族修者满世界寻找洞天福地的行动中，灵兽们的生存就额外艰难起来，许多灵兽被夺了居住地不说，还因为浑身是宝被人族修者觊觎，连性命都难以保住。
龙族的异动很快便引起了一些灵兽的注意，它们纷纷跑来打探消息，龙族一想大家既然都是灵兽，往日里好歹也有些香火情，便隐晦地提点了一番预言之事，灵兽们一琢磨，得了，这个世界既然如此不安全，生活又艰难，不如跟随龙族一起去新世界定居吧。
于是这些灵兽也加入了龙族的搬迁大业中，各个灵兽族群纷纷贡献自己的力量，让龙族寻找新视界搬迁的速度大大加快了。
这个时候轩辕剑派已经建立了数百年，因为轩辕宏个人的强大，轩辕剑派很快便在修这门派林立的古荒州上崭露头角，成为第一阶梯势力中的一个，轩辕宏搜罗了一堆资质特别优秀的弟子，满怀雄心壮志的要将轩辕剑派建设为最强大的门派。
可回到钟鼓山的甦覭百忙中抽了一点时间跑来见轩辕宏，张嘴便说出了让轩辕宏头晕目眩的事实。
龙族可能覆灭？世界可能毁灭？
轩辕宏表示自己不能相信，但从甦覭口中说出的话轩辕宏又不能不信，冷汗一瞬间就湿透了轩辕宏的衣裳。
修者是崇尚强者的存在，在包括轩辕剑派对轩辕宏的记载中，都对他强大的实力大书特书，是以在后世修者的认知中，轩辕宏最为出名的便是他可怕的修为以及第一批踏破虚空飞升上界的仙人身份，事实上轩辕宏还是个非常有责任感的人，听到甦覭所说的末日预言，轩辕宏首先想到的便是后人该当如何。
数十万年后的事情，实际上与轩辕宏又有何干？那会儿莫说轩辕宏了，就是他之后数百数千代修者都与此事没有任何干系，但轩辕宏却认为既然知道古荒州的结局，若他不从现在起就做准备，等修者们发现问题时恐怕已经来不及了，毕竟修者不是龙族这种天生强者，他们想要逃离沉没的古荒州需要更多更长久的准备时间。
所以轩辕宏在细细问了甦覭之后，便开始有针对性的做各种准备了。
首先是疯狂的修炼，历史上记载过轩辕宏突然开始了让所有人都震惊的地狱式修炼便是由此开始，他开始用尽一切极端手段提升自己的实力，原本就天资极佳拥有神脉的轩辕宏不到百年就直接冲到了凝婴境大圆满，他能感觉到自己再进一步便要准备接受飞升接引时，轩辕宏停止了自己疯狂的修炼行为。
许多人不解轩辕宏的举动，大家都认为若轩辕宏不是突然停止了修炼，他必将成为古荒州第一个飞升的人，但他偏偏就在临门一脚时刹了车。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不知道轩辕宏的目的，他精心挑选了当时最为厉害的几大门派开创者，告诉了他们关于龙族末日预言的事情。
可不是所有人都有轩辕宏这样为整个世界操心的奉献精神的，大部分人根本不想去管数十万年之后的事情，甚至在这段预言传出去后，古荒州上的生灵大部分都只是置之一笑。
少数几个重视这个消息的掌门却又不如轩辕宏的格局大，他们一心只想为自己门派留下退路，可漫漫十万年的时光过去，轩辕宏说的这几个门派苏暖连听都没听过，可见这几个门派不是已经湮灭在历史长河中，就是已经彻底改头换面了，也不知道当年那些掌门留下的所谓后手还存不存在。
唯有轩辕剑派，在轩辕宏小心翼翼地的带领下，越来越发展壮大了，末日预言的消息在轩辕剑派的掌门和长老之间代代相传，同时轩辕宏还准备了其他许多手段，只盼能为后世留下一线生机。
听到这儿苏暖不由疑惑：“可晚辈从来没听掌门和师尊说过末日预言的事情啊？”
轩辕宏叹口气：“这事我也觉得很奇怪，在你之前来的几个小朋友也都好似对此事毫无了解。”
甦覭插嘴道：“有什么好奇怪的，你们人类传承的方式实在太不靠谱了，代代相传会失传或者扭曲了内容一点也不奇怪好吗？”
轩辕宏和苏暖同时苦笑，对比妖兽灵兽那种通过血脉传承记录历史的方式，人类的传承手段难怪会被鄙视了，而且从苏暖所知道的情况来看，甦覭的说法很可能就是事实，十万年时间过去，轩辕剑派开派祖师爷轩辕宏留下的示警信息很可能已经失传或者完全失去了本意，否则苏暖相信在兽潮爆发这种十分符合末世预言的情况出现时，轩辕剑派不可能毫无反应任由千年时光就这么浪费掉。
第356章、何为天意？（32）
苦笑过后，轩辕宏继续道：“不管是什么原因导致我留下的讯息失传，但从你今日所描述的情况来看，也许末日的危机已经到来了。”
苏暖立刻想起清和真人描述的兽潮大灾，那个从兽潮裂口中露出一丝端倪的土地……她忽然想到刑天是被困在森罗界无法离开的，如果他在古荒州掀起兽潮是为了给自己争取自由……
苏暖的脸一下子白了，她忽然想到了一个非常可怕的可能性。
“祖师爷……”苏暖只要略微想一想就被自己的念头吓得够呛，她几乎有些哆嗦的开口，“刑天莫非……莫非想要将……古荒州变成……第二个森……森罗界？”
轩辕宏略微想了下苏暖的话，然后他的脸色也刷的变了，甦覭一下子将硕大的龙头抬得高高的，因为太过震惊而没能控制的从鼻孔里喷出一连串龙息来。
轩辕宏反应极快地拔剑拦在苏暖面前，将那突如其来的龙息给挡在外面，饶是这样苏暖都感到了死亡的威胁，黏腻腻的冷汗一下子就布满了她的背脊，苏暖擦了擦额角的汗水嘟囔道：“甦覭前辈，你这是要我的小命么？”
甦覭倒也爽快，直接道了歉，三人以为这个小插曲倒也冲淡了刚刚升起的紧张气氛，轩辕宏叹着气道：“现在看来你的猜测很有几分可能啊。”
甦覭不知道是不是习惯性要跟轩辕宏抬杠：“什么几分可能？明明就是很有可能！”他说话的气流带得两根细长的龙须飘飘荡荡，“那从什么兽潮裂口中冒出来的土地，我看就是森罗界无疑了。”
苏暖也附和道：“虽然晚辈未曾亲历当年的兽潮大灾，但刑天既然被困在了森罗界，他进攻古荒州又有什么好处呢？晚辈对这个问题一直百思不得其解，但如果说他能将古荒州变成第二个森罗界，那这个问题就立刻有了解释……”她一边说一边回想起森罗界那死寂的样子，一想到古荒州有可能变成那副模样，苏暖就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扩大了森罗界的范围，也就变相的增加了刑天的自由。”
轩辕宏则在思考另一个问题：“黑气弥漫、日月无光、天倾地覆、万法俱灭。”他喃喃念叨着十六字预言，“黑气，是不是就是兽潮时的黑雾呢？兽潮时黑雾漫天，连天空都被黑雾遮蔽，更加不可能看到日月之光……天倾地覆，若是森罗界真的入侵了古荒州，何止天倾地覆？那完全是古荒州彻底消失，万法俱灭……在神灵的时代可没有万法，唯有神法啊。”
经过他这么一解释，苏暖立刻觉得怎么看这末日预言都是再指兽潮大灾，她也不知是庆幸还是后怕地道：“若不是当年修者们拼死抵抗，后来又有大师姐的那惊天一剑，恐怕末日早就来临了。”
“惊天一剑？”因为之前苏暖对于兽潮大灾一事也只是大致介绍了一下，并没有具体描述当时的情况，所以轩辕宏并不清楚凤七娘当时一剑灭兽潮裂口的丰功伟绩，但出于剑修对剑之一道的敏感，他还是立刻抓住了事情的关键。
苏暖连忙将凤七娘的事情又单独捡出来说了一遍，轩辕宏和甦覭对视一眼，两人眼中的深意苏暖没能看明白，她正思索着两位前辈有何事情瞒着她，就听到甦覭道：“你说这凤七娘给你留了一把剑，且取出来让我们一观。”
“是。”苏暖张口吐出一把小剑来，原来这古荒剑乃是天生灵宝，且根据清和真人观察，这古荒剑可以随着主人修为增长自行增长，是一把难得能够跟随剑修一生的灵剑，而法宝一旦达到了灵宝的级别便可以放入体内蕴养，因此平时不需要使用的时候苏暖都按照清和真人的吩咐将古荒剑收入体内，置于脉源附近蕴养着。
还有一个好消息就是，有了这把天生灵宝级别的古荒剑，苏暖终于不用担心一遇到激烈的战斗灵剑就承受不住神力而碎裂了。
古荒剑迎风见长，很快便从一柄袖珍小剑长成了一把细长的灵剑，整柄古荒剑呈一种淡淡的金色，这种金色并不耀眼，反而给人十分温暖的感觉，轩辕宏轻轻抚了抚古荒剑，非常奇特的，冰凉的剑身上一股暖意传到了他的手掌中，冰冷的是古荒剑本身，温暖的确实这柄剑传达出来的特质。
甦覭也凑近过来，侧着头用一只龙眼打量着古荒剑，过了好一会他忽然吐出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天道之力……”
轩辕宏依然观察着古荒剑，顺口问：“你说什么？”
甦覭挪动了一下身子道：“这柄剑上有天道之力的味道。”
“天道之力？”轩辕宏的注意力终于被甦覭的话吸引，他抬头看着甦覭想了想，“你是说神力？”
苏暖心头一跳，她暂时还没说出自己身怀神力的事情，但莫非古荒剑在她体内蕴养了一段时间竟然就已经沾染了神力了？
谁知甦覭却摇头：“我说的是天道之力，不是神力。”
这下不光是苏暖，就连轩辕宏都露出迷茫的表情：“这两者有何不同？”
山下传来轰隆隆的声音，苏暖探头一看，原来甦覭的龙尾正在“轻轻”敲打着山体，他明显很无奈地看了两个露出一模一样迷惑表情的修者，夸张地叹了口气：“你们人类修者怎么连神道和天道都分不清呢？”
无可奈何的甦覭只好先给这两个“蠢笨”的修者科普常识，盘古祖神开天辟地，创建三千小世界后化身日月星辰、山川湖海，让整个世界初有雏形，之后女娲祖神捏泥造物、引灵启智，使得世界有了最初的生命，而伏羲祖神则为三千世界制定了无数规则，使得日升月落、四季交替、树枯花谢、生老病死皆有规则可依，这些规则就统称为天道法则。
轩辕宏听到这里插嘴道：“对呀，伏羲祖神制定天道，所以天道难道不是祖神意志的体现？有何区别？”
甦覭翻了个巨大的白眼：“一开始也许二者并无太大区别，天道法则体现的就是祖神对三千世界的统治，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事情渐渐就发生了变化。”
第357章、何为天意？（33）
原来因为三千世界诸事繁多，即便强大如祖神，在制定天道法则时也有许多考虑不周的地方，伏羲祖神在制定天道法则的时候，也许就是出于这个原因，所以赋予了天道法则自我完善的力量。
随着天道法则的运行，一些在法则运行中出现的漏洞被天道自行修改补充，时间过得越久，天道法则就越严密完善，逐渐整个三千世界的一切生灵都在自发按照天道法则的约束而繁衍生息，天道法则维系着三千世界的平衡，但唯有一种存在始终凌驾于天道法则之上。
那就是神——祖神以及祖神所认可的神灵，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有被伏羲祖神算在天道之中，所以他们不必受到天道法则的制约，可以随自己的心意生活在三千世界任意的地方，对于水神之类的神灵来说，还有伏羲与女娲两位祖神可以约束和震慑他们，但两位祖神却不会受到任何力量的制约。
换言之，祖神的言行完全只能靠他们自己去控制，但不知道为何伏羲祖神的脾气日渐暴躁，动辄因为怒火迁怒一族，在神隐时代到来前，有数千部族因为伏羲祖神的愤怒而灭亡，从此再不复存在。
神灵本身就十分强大，又不受天道法则的约束，行事往往无所顾忌，常常破坏了天道法则而不自知，但他们一时爽快的行为却让天道法则需要花费许多时间去弥补那些疏漏，因此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天道渐渐不再与祖神意志高度统一，随着天道逐渐趋于完善，它开始排斥神灵的存在。
这让伏羲祖神十分恼怒，在伏羲祖神看来，大概就像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最后却要大义灭亲一样让他无法忍受吧，也正是因为如此，在古荒州的生灵因为神灵迁居九天神界后渐渐失去对神灵的敬畏之心后，伏羲才暴怒地想要灭世重来，实际上他想做的是推翻整个天道法则，重新制定不会背叛他的新法则。
然而这个举动被女娲祖神制止了，女娲祖神从姜轩种铸造的九把神器中已经感受到了天道之力，她已经隐隐察觉了三千世界的选择，神灵注定要逐渐退出世界的舞台，这不仅仅是天道法则的排斥之力，而是整个世界意志的选择。
原来盘古祖神开天辟地以后会做出那样陨落自身完善世界的选择不是没有道理的……女娲祖神终于明白了一直以来困惑她的这个问题，她平静地接受了三千世界对神灵的背叛，开始着手为神灵平安的退场做准备。
甦覭讲到这里，不由感慨了一下女娲祖神的坚强和大度，她丝毫没有责怪世界意志对自己创造者的疏远和遗弃，三千世界有这样一位理智的祖神是多么幸运的事情，若是女娲祖神有一丝的不清醒，也许整个世界已经毁灭在伏羲祖神的怒火之中。
感叹完，甦覭看着一脸听故事表情的轩辕宏和苏暖道：“现在你们明白了吧？天道法则和祖神早已分道扬镳，伏羲祖神和天道法则如今都视对方为死敌，因此天道之力和神力完全是不同的东西。”
苏暖恍然道：“原来如此，难怪那次我与水神大战，水神刚刚露出一点真正的力量就被一股十分奇异的力量追杀，不得不躲避去了森罗界，现在看来那就是天道之力吧。”
甦覭的龙头点了点：“从你的描述来看，应该是的。”
苏暖低头看着手中的古荒剑，讶然道：“这么说来……三百多年前的兽潮大灾，大师姐那惊世一剑曾让师尊听到一声惨叫，所以那一剑中莫非也蕴含天道之力，所以才伤到了森罗界中的刑天？”
“这一切都只是猜测。”甦覭严谨的说，“不过我敢肯定，你这把剑肯定蕴含了一丝天道之力。”
苏暖有些难以置信地抚摸着古荒剑的剑身，感受到那种温暖之意从手指传来，此刻她的脑子有些混乱，从未接触过的秘闻让她几乎惶恐，身在古荒州上的生灵恐怕没有任何人会有哪怕一丝一毫怀疑过，一切的灾难起源竟是来自神灵与天道的对抗。
过了良久苏暖才犹豫地问：“龙族的末日预言，会不会与伏羲祖神和天道法则的斗争有关？”
甦覭语气也沉重了些：“原本我没这样想过的，不过……如果森罗界隐藏了一位祖神的话……”他低垂龙头与轩辕宏对视，大家都明白了他话中未尽之意。
轩辕宏猛地将轩辕剑往地上一插，狠狠道：“这些神灵啊天道啊是不是都吃饱了没事干？”
苏暖深有同感，这些高高在上的神灵天道要斗争就自己去斗争啊，为什么要以古荒州为舞台？万千生灵是多么无辜？那些死在兽潮中的生命又有何错？
轩辕宏叹了口气：“在那些高高在上的存在眼里，众生皆蝼蚁，”但他又很快坚定了神情，“不过就算是蝼蚁也是会蹦一蹦的。”
他看着苏暖，话题忽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话说你是来领悟剑意的吧？”
苏暖一时没跟上他跳跃度如此大的思路，呆呆应了声：“啊？”
轩辕宏用怀疑的目光上下打量苏暖：“你怎么好像有点呆呆的，能不能行啊？”
甦覭一口气吹上来差点把轩辕宏吹了个跟头：“你多大人了能不欺负小孩子吗？”
苏暖一阵无语：在这二位面前她还真是个小孩子，就是这称呼让人有点无奈。
轩辕宏拔剑而起，笑道：“如何应对那些末日啊神灵啊的事情一会再谈，先办正事，你不是想要领悟我的轩辕剑意吗？来吧，与我放手一战，我看看你究竟本事如何？”
从见到轩辕宏开始苏暖就对这次自己挑选的剑意有了猜测，只是之后被一连串的秘闻给轰炸得苏暖都快把这件事情忘记了，如今轩辕宏忽然又开始这次的“正事”，苏暖听到轩辕剑意这四个字，被各种神之战啊末日预言给压抑得快爆炸的心终于有了一点正面情绪，她握紧古荒剑挽了个剑花，抱拳向轩辕宏行了个礼，口中道：“晚辈得罪了。”
说罢，苏暖脚步一错，体内神力缠绕在古荒剑上，一人一剑便向轩辕宏冲了过去。
第358章、何为天意？（34）
轩辕宏先是惊讶地说了一句：“你这居然是神力？”他还好整以暇地扭头去问甦覭：“她这个是神力吧？”
甦覭无奈道：“是，你连神力都不认识了？莫不是痴呆了吧！”
轩辕宏嘿嘿一笑：“我这不是有点不能相信后世还会有神力这种东西么？”
他说着，神色轻松地抬起轩辕剑架住了苏暖的攻击，双方武器接触的时候，苏暖只觉虎口一阵发麻，她相信若不是轩辕宏因为只是试探她的修为而没有尽全力，她这会恐怕就不是虎口有些不适，而是手臂直接骨折了。
双方一触即分，苏暖不敢再拼力道，转而开始使用游走战术，凭借极为灵巧的动作围着轩辕宏游走，不时凑上来攻击一次，但每次都毫不恋战，一击便走，根本不去管自己这一击是不是达到了预先的效果。
俗话说一力降十会，以力气见长的修者通常会专注加强自己力量方面的长处，身法相对来说就会偏弱一点，但轩辕宏显然不在这个“通常”里面，他是真正的天才，无论是哪方面都没有明显的短板，最初苏暖以硬碰硬，他毫不犹豫地举剑相迎，现在苏暖才去游击战术，轩辕宏便也开始在场中游走，两人在山峰顶上这片不大的平地上不断移动，身影渐渐都开始模糊，只如两道小小的旋风一般，时而各自转动，时而交错相击，整个山峰上只有二人武器碰撞之声。
不知过了多久，两个人影又一次狠狠撞在一起后反向弹开后终于停了下来，这一番争斗高下已现，轩辕宏的模样与战斗前没有什么两样，反观苏暖却已是大汗淋漓气喘吁吁，显然累得够呛。
轩辕宏一摆手制止了还想冲上来的苏暖，他还剑入鞘笑道：“小朋友还是挺不错的。”他拍了拍自己衣襟，“不过这轩辕剑意和别的不同，你能不能领悟还得看你自己的悟性了。”
苏暖趁这一会平息了自己的呼吸，她一口吞了古荒剑，然后压抑着兴奋之情向轩辕宏行礼：“还请祖师爷指点。”
轩辕宏朗声一笑，左足忽然在地上一踏，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平地上突然出现一个塌陷的脚印，轩辕宏已经如炮弹般弹到空中，强大的气势散发开来，凌厉的剑意如旋风般席卷了整个空间。
苏暖眼睁睁啊看着远处有几只妖兽惊惧地嚎叫着往地面落去，心中暗暗震惊这轩辕宏剑意之强，不过也许是因为他可以避开了山峰所在位置，苏暖这个离得最近的人反而没有感受到那可怕的压力。
甦覭发出一声龙吼，四爪在山峰上猛地一蹬，苏暖感觉整个山峰都跟着晃了一下，紧接着便看到这条华丽的金龙已经飞上空中，一人一龙在空中追逐飞舞，轩辕宏手中长剑舞成了一团残影，这是何等景色啊？苏暖不由看得入了迷，强大又美丽，若即若离的人与龙，这种感觉竟是那般和谐，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不知不觉苏暖又取出了古荒剑开始随着比划起来，半空中轩辕宏看到苏暖的动作，忍不住小声道：“这孩子资质甚佳啊。”
甦覭的声音低沉：“那是自然，否则也不可能驾驭得了神力。”
轩辕宏目光灼灼：“甦覭，你说这孩子，会不会就是古荒州的那一线生机所在？”
甦覭也低头去看已经沉浸在剑意中的苏暖：“这十万年来，她是我看到的最符合可能性的一个了。”
“那……宝就压在她身上？”轩辕宏显然还有一些犹豫，毕竟机会只有一次。
甦覭叹了口气：“阿宏，别忘了你我时间也已经不多。”
轩辕宏神情一黯：也是，就算强大如龙族，回溯历史的这个时间也是有限的，他们已经等待了十万年，这个时间实在是太久太久了，久到就连龙族的法术也即将彻底湮灭。
“你说得对，我们等了这么久，总不能功亏一篑。”轩辕宏转眼又振作起来，“不论怎样，就当给古荒州上众多生灵一个机会吧，它们有理由知道自己的命运并选择是否去努力。”
甦覭没有回答轩辕宏，但他看向轩辕宏的眼神十分柔和，这个人有着一颗罕见的温柔之心，对待整个世界都充满了温情，所以甦覭身为龙却愿意为了这个朋友的坚持而一同努力，他很想看看，这个人的坚持最后能不能得到回报。
现在看来……甦覭的视线转向苏暖，也许他真的能成功也说不定啊。
甦覭的龙脸上露出一个绝对说不上好看的笑容，他愉悦地发出一声龙吼，忽然对未来那个有可能彻底脱离神灵掌握的古荒州充满了兴趣。
龙族已经离开古荒州太久太久，不知道有一天他们发现古荒州已经成为一个自由的存在时，会不会再次举族迁回呢？甦覭期待着，也许那一天，他和自己的老朋友还有再回的一天呢？
苏暖完全不知道在天空中发生的这一场关于自己的对话，她已经完全沉浸在轩辕剑意的世界中，这是一种前所未有感情丰富的剑意，凌厉、包容、温暖、强大……各种各样的感觉混杂在一起，缺少任何一种都不是完整的轩辕剑意，苏暖在领悟剑意的过程中，心性也跟着一再提升，她好像在突然之间就明白了轩辕宏从十万年前便着手准备面对古荒州末日这种行为的意义。
果然是剑意随主人，因为轩辕宏这种广阔的心胸，轩辕剑意也是这般疏阔大气，长久以来郁结在苏暖心中的那些郁气一下子被冲散了，她的心性从未有过的清明，所有相识之人的面孔一一在脑海中闪现，她长长出了口气，感觉到体内的元婴一阵躁动，大量的青色神力涌入元婴体内，她的面目慢慢生动起来，嘴角缓缓勾起，元婴那张和苏暖一模一样的美丽脸庞上浮现一个勾魂夺魄的笑容。
神血轻轻抖动了一下，却很快便重新归于稳定，神血中有什么东西彻底消失了，没有任何人告诉苏暖，但她就是立刻明白过来：一直以来潜藏在神血中的女娲意志这次是真的不存在了，这滴神血已经换了主人，它现在完全是苏暖的所有物了。
第359章、何为天意？（35）
苏暖舞剑的身影忽然微微波动，轩辕宏一个眨眼再看去，两个仿佛双生子的苏暖前后站立动作一致地在舞剑，他目光微微一凝：“这是……突破了？”
甦覭停下飞舞的身子，赞道：“这个孩子真的很厉害，在这里突破，亏她想得出。”
是的，苏暖原本离突破化神境就只有一步之遥，端的是看机缘何时到来，但寻常来说修者突破化神境都会受到极大的考验，不是心魔趁机闹一波就是天劫雷击来一次洗礼，总之化神境作为古荒州上如今最为厉害的境界，天道法则是不会让人随随便便能够达到的，不吃点苦头不验证下心境就想成为最为厉害的化神境修者？想都别想。
但苏暖却完全没有这个烦恼，她如今身在甦覭回溯历史的法术中，她不是在某种幻境中，而是在一段真正被截取下来的历史里见到了十万年前的轩辕宏，时间是天道各种法则中最为神秘和强大的力量，就算是天道也不可能穿越漫长的时光去到十万年前考验正在晋级的苏暖，所以苏暖跨入化神境的大门简直就是水到渠成，根本没有经历任何考验。
轩辕宏和甦覭在天上感叹苏暖选择突破时机的机智，殊不知苏暖其实还获得了更大的好处，女娲意志的彻底消失，意味着苏暖终于能够完全掌控自己体内的力量了，她毫不犹豫地将太一神剑的封印稍稍拨动了一下，一个熟悉的意志大叫着就冲进了苏暖的魂眼中：“你怎么才来救我！憋死我了！你知不知道我以为我又要过几十万年那种无声无息的日子了！差点打算自杀！”
熟悉的腔调，熟悉的聒噪，不是太一剑灵又是谁？苏暖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应他，此刻她还处于领悟剑意的玄妙感应中，若不是怕祖神还留有什么后手，她也不会浪费这个时间先将太一剑灵放出来。
幸而太一剑灵也十分有眼力见，他一进入魂眼中便察觉苏暖的元婴不见了，透过苏暖的感官往外一看便看到两个苏暖在用一模一样的步调舞剑，那个元婴所化的身影动作灵活神态多变，真个身体都十分凝实，除了肌肤还微微泛着青玉光泽外与真人再无一丝区别，太一剑灵立刻便明白苏暖这是进入化神境了，突破之初修者常常会有各种顿悟，因此太一剑灵连忙闭上了嘴巴不再打扰苏暖。
苏暖暗中赞了一声太一剑灵的眼力见儿，自己则继续领悟起轩辕剑意来，随着心中对轩辕剑意的了解越来越完整，苏暖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些许改变，她的神情愈发平淡起来，却不给人以冷漠无情之感，反而让人观之有莫名的亲近之意，举手投足间温和平静的力量让人十分受用。
轩辕宏忍不住又道：“这孩子真的很不错。”
甦覭作为轩辕宏的好友自然懂他的意思，轩辕剑意乃是轩辕宏自创的剑意，其中自然蕴含着轩辕宏此人的性格，此前虽然也有一些轩辕剑派的弟子感受到了剑意召唤来次领悟轩辕剑意，只是他们的个性里总归是少了一点什么，近万年来甚至连这样的弟子都不曾出现过了，虽然说目前看来应该是现世的修者们受到末日灾难的影响而无法达到修习轩辕剑意的要求，但不管怎么说……轩辕宏确实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符合轩辕剑意要求的传人。
心怀大爱而不自知，难怪轩辕宏看苏暖的眼神仿佛看一座宝藏了。
被当做宝藏的苏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轩辕宏眼里已经开始冒出“救世主”的圣光了，她心中还未有所谓拯救世界的概念，只是这一段时日来受到的刺激实在太多，苏暖那种私心小爱的观念不知不觉已经产生了变化，只是还没有被她自己察觉罢了。
这一次剑意的领悟持续了很长的时间，待苏暖从那种玄妙的境界醒来时，回溯历史中的时光也已经过去了小半月，轩辕宏和甦覭早在苏暖进入领悟的第三日就在一旁摆出了酒水，一边聊天一边饮酒好不自在，因此当苏暖重新关注外界时便看到这一人一龙醉得东倒西歪的模样。
苏暖顿时满头黑线，这两位前辈还真是豪放不羁啊，看他们那一个枕着石头还紧紧抱着酒葫芦的狂放模样，真是难以想象这两位一个是鼎鼎大名的轩辕剑派创始人，一个是在现世已经成为传说不知被多少人神往的龙族。
苏暖看了看天色，在这曾经充满奇幻色彩的古荒州上正是月上中天的时分，她叹口气上前将两人面前的杯盘狼藉收拾了一番，便盘腿坐在一旁整理起自己的感悟来。
太一剑灵早就憋了一肚子话，此刻见苏暖有了空闲，狂风暴雨般的问题就被太一剑灵砸了出来。
“这是哪里？”
“你怎么突然就化神境了？”
“神血旁边多了个球是什么鬼？”
“这两个看起来就不怎么靠谱的家伙是谁？”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好玩的事？”
“重要的是你想我了吗？”
最后一个问题让苏暖笑了笑，若是换座之前苏暖定是要好好嘲笑一番太一剑灵的，他们二人向来的相处方式便是互相嘲讽，不过想到当初太一剑灵冒着被永远封印的危险救了她，苏暖突然就决定说句实话：“我还挺想你的。”
滔滔不绝的太一剑灵好像突然被噎住了一样大声咳嗽起来，过了好一会他才有些不自然地道：“我这么厉害，你会想我那是必然的。”
苏暖看他得意地在魂眼中滚来滚去，她眉头一挑，恶趣味又来了：“主要是和水神战斗的时候，觉得少了个百科全书指点很是不便。”
太一剑灵没在意苏暖这句补充，反而抓住重点问：“你又和水神斗上了？那毕竟是个神啊，再落魄也不是你能随便干掉的。”
苏暖想起凤七娘最后的战斗，又想起这次所得知的古荒州灾难的真相，她忽然叹气：“是啊，那毕竟是个神啊。”
然而古荒州的敌人却不仅仅只是这一个神啊。
太一剑灵却还不知道轩辕宏和甦覭说的那些事情，他以为苏暖是因为自己的话而情绪低落，连忙又补救道：“不过你有我帮忙啊，所以也不用担心啦，哈哈哈哈。”
第360章、何为天意？（36）
对太一剑灵的话苏暖只是笑了笑，她看到轩辕宏和甦覭有了动静，便说道：“一会跟你解释。”
两个为老不尊的家伙终于醒酒了，他们打着哈欠睁开眼睛，轩辕宏毫无形象地靠在甦覭的龙躯上，闲闲散散地问：“剑意领悟了几成？”
苏暖体会了一番，达到：“晚辈驽钝，只领悟了三四成。”
轩辕宏拍了拍大腿：“第一次领悟轩辕剑意能有三四成很不错了，不必谦虚。”
他晃悠着身子站起来，抬头看了看天空，新的一天又开始了，轩辕宏忽然叹了口气，他看向苏暖，刚刚还有些醉醺醺的双眼此刻已经重新清明起来：“今天是甦覭截取的历史最后一日了，时间一到你就无法再呆在这里。”
苏暖微微一惊，心中竟生出几分不舍来。
轩辕宏一挥手：“你也不必伤感，这回溯历史的法术并非永恒存在，这次你出去后，我们便会关闭这个法术。”
“什么？”苏暖更加吃惊了，“那今后轩辕剑派的同门想要领悟轩辕剑意该当如何？”
“自然就和领悟其他剑意没有区别。”轩辕宏伸了个懒腰，“你既然已经晋级化神境修者，出去后自然就有了话语权，古荒州之灾是时候让所有人知晓了，不管如何，古荒州的生灵都有选择的权利。”他又一次强调了这句话，之后转向甦覭：“甦覭，那件东西也该拿出来了。”
甦覭点点头，他忽然俯冲想山脚，只听轰隆一声巨响，整座山峰都被他撞得倒向一旁，轩辕宏和苏暖一起高高飞上天空，看着这庞大的山峰缓缓倒塌，露出下方一个巨大的坑洞来。
坑洞正中是一枚金光闪闪的事物，苏暖定睛看了好一会，迟疑道：“祖师爷，这是……？”
轩辕宏看似有些漫不经心，但他微微发颤的声音却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这是甦覭的……龙心。”
“什么？”苏暖已经不知道是第几回大吃一惊了，龙族虽然十分强大，但是没了心的龙……还算活着么？
飞回来的甦覭接口道：“只是一半龙心。”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这么多年了，你还在介意这件事？”
轩辕宏神色有些低沉，半晌他才一挥手：“你我是生死兄弟，你为我所做之事，一句谢谢根本不足以回报万一，我的誓言生生世世都有效，等你回归那日，我定会结草衔环以报答恩。”
甦覭甩了甩尖尖的龙尾，故作不耐道：“莫要做出这种扭扭捏捏之态。”
他看向苏暖：“你且去下方将我那一半龙心收好。”甦覭迎向苏暖不解的眼神，“这是我族离去时，应我所求做出的最后一个预言，预言目的是为古荒州寻得一线生机，那次预言只得到了为一个字：龙。”
苏暖恍然大悟，甦覭的话虽然不清不楚，但以苏暖的聪慧已经能推测得**不离十，虽然古荒州唯一的生路中昭显了龙这个信息，可龙族早已做出逃离古荒州的决定，临到关头恐怕没有龙族愿意为了这飘渺虚幻的一线生路留下来，而甦覭也不知什么原因没能留下，但他却留下了自己的一半心脏，一方面大概是为了支撑这回溯历史的法术，另一半么……也许便是为了这个模糊的预言吧。
龙族集体弃出生地逃跑，这件事情在甦覭看来多少有些不光彩，他不愿意多谈自己种族的黑历史，因此对于这个预言出现后龙族的表现避而不谈，但看苏暖的脸色，他也知道苏暖恐怕是猜到了什么，只好长叹不语。
倒是轩辕宏不愿意自己的好友因此被误会，解释了一句：“龙族离开古荒州时，整个过程对于每一条龙的施法位置都有严格规定，甦覭所属的金龙族更是数量稀少，少任何一条都会影响整个法术运转，所以甦覭虽然想要留下却不行。”
苏暖点点头，反而安抚道：“我能理解，前辈不需要在意此事。”
甦覭到底还是有些恹恹的，无精打采道：“你且去取了这半颗心脏，虽然不知道那预言中的龙究竟具体是何意，但我当时心有所悟，这半颗龙心定然会对你有所帮助。”
苏暖恭声应是，展翅向下飞去，甦覭的声音从背后追来：“你有神力此事就简单多了，只需以神力接触，这半颗龙心自然会收到你体内，只要以神力蕴养，龙心便不会衰竭。”
苏暖大声应了，飞到那龙心附近，隔得近了便能感到阵阵龙威逼人，金光极尽刺目，苏暖不得不以神力覆盖双目方能直视那半颗龙心。
金光笼罩中，那半颗龙心看起来就像一块硕大的金子，其表面光滑无比几可倒映人影，贴地的一面排列着七个心窍，从那心窍往龙心内部看去，便可看到龙心之中有着极为复杂的通道，弯曲交错曲折蜿蜒仿若迷宫，那浑圆的通道壁上布满了暗金色的龙纹，苏暖看了几眼便觉得头晕目眩难以坚持，连忙将视线移开，以神力小心包裹那半颗龙心。
虽然只是半颗龙心，但也已经比苏暖的头还要大了，神力将半颗龙心层层包裹后，苏暖的灵识将它轻轻巧巧地提起来，那半颗龙心竟然还传来富含生命力的律动，苏暖暗暗惊讶龙族的生命力果然十分强劲，这十万年前的半颗龙心竟然还在顽强地跳动着。
这半颗龙心果然就如甦覭所说，被苏暖提起后就速速缩小了体型往苏暖额间飘去，苏暖双目一闭一睁之间，半颗龙心就已经融入了她体内，苏暖灵识往身体内一扫，便看到半颗微型龙心稳稳飘荡在神血一旁，很快也跟着水神神格一起围绕着神血转动起来。
苏暖看了一会，发现神血中并没有伸出什么丝线来联结龙心才微微松了口气，她可不想看到神血和龙心又打起来，又观察了一会发现神血、水神神格和龙心十分和谐的样子，苏暖这才退出了内视重新飞上天空。
轩辕宏见苏暖已经收取了半颗龙心，便道：“走吧，带你好好看看这十万年前的古荒州，龙心既然已经不在，这回溯历史的空间明日就会消失了。”
苏暖落后半步随着轩辕宏飞行，迟疑道：“这地方消失的话……你们……”
轩辕宏哈哈大笑：“我们本就并非实体，甦覭早已在近十万年前就随着龙族离开了古荒州，而我也在那不久之后成功踏破虚空、飞升上界，你看到的不过是法术留存的记忆、虚影，或者说是一段执念，所以你也无需难过。”
苏暖低声应了一句是后也不再提起这个话题，反而顺着轩辕宏的意思兴致勃勃地观赏起十万年前的古荒州风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