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五十四章道母临凡，悠悠宿命几时消（上）
“死了？怎么可能！”
来到现场的第一反应，姬飞晨根本不相信李静洵会这么轻易的死去。
“以师妹的手段，怎么可能躲不过——”姬飞晨话语戛然而止，他想到了自己。面对天界第九重开辟，自己都不见得能扛住，哪怕凭什么以为师妹能抵抗这股力量？
是依仗她太上传人的身份让太元道人手下留情？还是认为她有道母真身，可以挡住一次宇宙破灭的力量？
姬飞晨握紧残页，喃喃道：“说到底，师妹今天才刚刚证道。”
刚刚证道，根基还没牢固，就要面对天界开辟的动荡。死在天界动荡中，这才是最正常的结果吧？
男子闭上眼，玄冥道炁缓缓凝聚，注入手中的残页。
玄冥之道，执掌生死。加上他作为幽冥帝君的权能，复活一个人还不简单吗？
“再说了，师妹的玄牝之道似乎对生机运化别有心得，也需还有救！”
道炁纠缠在残页上，于姬飞晨面前形成一道朦胧光影。
“有效果？”姬飞晨一喜，睁开眼看向眼前聚拢的影像，并不断以玄冥大道聚合李静洵的肉身。
嘭——
忽然五色霞光中的光影重新散开，化作金灿灿的绒花在这片纯青色的世界中随风飘荡。每一朵绒花，便是李静洵遗留的一道记忆残念。
叮——
一朵金色绒花触及姬飞晨手背，让姬飞晨的意识投入这段残破的记忆。
记忆中，眼前是道祖和魔祖交战的壁画，旁边闪烁着灯火，而他正以第一视角打量壁画，口中还喃喃数着数字。
“前世的记忆？”姬飞晨不觉皱起眉头，时光长河轻轻荡漾，这朵绒花在长河显化，让姬飞晨从主观意识转变为旁观。
他看到一个穿着雪白巫女袍的女孩坐在壁画前，掰着手指计算时间。
“他说要来接我，不知道他会不会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他是好人，应该会来吧……”
“一千年了吗？时间好快！不过一千年时间，他功法应该大成了？相信来终庙接我的时间也不远了。”
……
“一千五百年——他不会出事了吧？”巫女神色忧虑，跪在终庙对着无人的神坛默默祈祷，希望那个人能平安度过劫难。
……
“两千年了？居然已经这么久了？必须加把力，不然我恐怕等不到他来接我的一天。”无意间，少女在自己的乌发间找到一缕霜丝。
终庙超脱时空之外，但在这里生活，少女的寿命终究有限。道君遗留的茶水仙露也只不过将将维系巫女的容貌保持韶华之龄。
最初仅仅是一缕白发，但渐渐地霜丝爬满鬓发，长长垂落在地。
“哎呀，突然不想他在这个时候进来了。”红颜白发的巫女静静照着镜子，眉宇间多了几分忧愁。
“不如我自己出去吧。”
对当年那个承诺，巫女内心其实早已不再相信。只是这个承诺作为她在终庙孤苦生活的唯一寄托，哪怕理智告诉她，那个人不会再来。可在情感上，仍希望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记着自己，念着自己。
纵然世界相隔，时间相阻，是要能在对方心中留下一个位置，便算自己不枉此生。
最终，红颜白发的巫女在终庙化作枯骨，唯有一道灵神离去，在外面解开祭坛，取走道祖的符诏。
一朵朵绒花的记忆在姬飞晨眼前回溯。
巫女转生前，一缕情丝飞入落情峰，化作玉台仙石。
李静洵秉承祖脉之灵降生。
女孩拜入道德宗，在落情峰努力修道。
第一次和姬飞晨相遇与成晃山下。
二人携手在人间游历，建立天宝食肆。
李静洵和神罗商议，将太上之位让给“清泓道人”。
清泓道化之后，李静洵设法复活。
……
而在最终，女仙开启玄牝之门送走姬飞晨后，迎头望着天空坠落的雷光。光辉中，足以让仙人毁灭千百次的攻击落在李静洵身上。
那份痛楚，哪怕仅仅窥探残留的记忆，也让姬飞晨倍感不适。
“师妹在临终前，是直面了第九重天的开辟之力吗？”看着李静洵散落的记忆碎片，姬飞晨心中说不出的难受。
对他而言，这种感觉并非第一次。上次，道君死亡时，姬飞晨也是这般的感觉。
不知不觉，晶珠从姬飞晨脸颊坠落九重天，在他脚下形成一座万载不化的冰山。
皑皑白雪覆盖的冰冷寒山犹如一座明透的坟茔，仿佛在哀悼着故人。
“还有办法！”姬飞晨深吸一口气，目光看向天界之外：“我的玄冥大道终究不是专门复活的先天大道。教主可能有法子，而且还有诸位玄圣在场。那位道母娘娘不是已经来了？不单单道君复活有望，师妹也可以！”
哪怕，哪怕最终要求道尊帮忙，也不是不能考虑！
思罢，姬飞晨立刻离开天界，重新回到无量真空。
那尊闪耀璀璨光辉的道母神正以金袖遮面，痴痴笑望在场所有神圣：“我既然已经归来，这一战的胜负便落下定数，诸位意下如何？”
场上众人一片静默。
道母，三大母神的最后一位，黄庭道君之母。若要强行为她取一个称呼，只能称呼为“玄母”。
玄之又玄，曰道。
玄母作为玄圣，她或许没有龙皇、天母那么磅礴浩瀚的法力，也没有道祖那般高深莫测的道行境界，但玄母降临无量真空的这一刻，便已经告诉所有人。
黄庭道君赢了！
“定数，这个世界根本没有所谓的定数！”
太元道人看到姬飞晨出来，突然脸色狰狞起来，再度冲向天界方向。
玄母面色不虞，袖袍中的玉手轻轻拍出，整个宇宙掀起波澜，层层波纹裹住太元道尊。
姬飞晨肉眼看到，在玄母身后浮现一重重神相。每一尊神相都是婀娜多姿的神女，细细一算，不下万数！
这每一尊神相都是玄母的一种法身，在众多玄圣之中，玄母也是以变化而著称。她迎向太元道人的那一掌中，便携带她所领悟的宇宙大道，在道人身边构成宇宙雏形，以另一方宇宙洪炉生生将太元道人的真身化去。
“道尊，你要死，真以为我做不到吗？”玄母娘娘本就恼恨太元道尊几次三番算计咱家孩儿。如今找到机会，果断下狠手炼化这尊无上真身。
如今道人本就是强弩之末，被全盛时期的道母镇压，身边地火风水暴动，逐步将他的真身化作混沌元气。
看到这一幕，太霄道尊坐不住了。
“娘娘，烦请手下留情！”他出手相助，但被困之中的太元道人速度更快。
三昧真火在身边点燃，燃烧自身先天大道本源，直接从道母的领域逃出，一头撞向天界。
姬飞晨不假思索，玄冥之宝拿在手中，重新变化为宝剑刺向太元道人。
“玄冥极天道！”犹如灭世一般的冷寂力量在剑身纠缠，同时姬飞晨暗中取回二十四颗宝珠，打算在太元避让宝剑时偷袭。
但谁知道，太元道人不闪不躲，直接撞上玄冥剑，被姬飞晨刺中胸膛，冰冷阴损的玄冥道炁瞬间遍布太元道人全身。
道人面色发青，但还是趁着和姬飞晨接触时，在所有人没有察觉之际，低声道：“日后，仙道便交给你了！”
“太元，你太放肆了！”背后，玄母叱喝一声，袖袍间飞出九颗拳头大的宝珠。
宝珠滴溜溜在她身边一转，化作羽扇将太元道人从天界扇飞，一口气扔到宇宙边界。
“娘娘，手下留情！”宇宙之外，仙光再度亮起，道祖真身从天外归来，赶忙救下太元道人。
看到他胸口弥漫的玄冥道炁，道祖扭头看了姬飞晨一眼，但没有多言，默默出手帮太元道人疗伤。
道祖归来，又有一位玄圣从天外降临，直接走到玄母身边。
看到这位白发白髯的老者，天母恍然大悟：“难怪，道祖迟迟不归，原来是妹妹跟你去拖他了？”
姬飞晨看到老者，心中一动：“当初在中州所见的那位前辈？”
仔细想想，貌似自己在这位前辈处看到一幅画。画里面的人，好像就是道母神和道祖吧？
“娘娘，咱们已经赢了，还请娘娘善后。”
“自然。”
玄母霞衣之下升起九色天光渲染偌大天界。
这一刻，所有人都看到玄母和天界产生了某种奇妙的联系。自玄母身上映射九色光辉，分别没入九重三十三天，梳理天界本源。
“道君果然是重孝之人，谋算这么多，最终是为了帮其母夺取天界本源吗？”
道君大圣们自觉明白始末，不再计较。
道母微微一笑，伸手对太极界一指，涂山聚合的三界神人重新散开，涂山也再度溜回玄正洲。
“此子跟我有缘，如果诸位有气有怨，大可找我。”
涂山某种意义上也是道母之子，这尊玄母娘娘直接将涂山得罪众人的事抗在自己身上。
诸圣纷纷摇头，他们连找涂山麻烦，都要考虑思量一下，更别说去找一位玄圣算账。
“娘娘技高一筹，道君谋算通天，我等心服口服。”
如今道母亲自下场，不认输也不行啊。
不多时，当天界演化完毕后，有一尊宝塔自动飞到道母手中。
姬飞晨目光微动：“九霄塔？”
不错，玄母手中的这尊宝塔，正是他不久之前引爆的九霄塔。
“我以此塔镇压天界，定三界气运，陛下不反对吧？”
龙皇看着自己为开辟天界所准备的九霄宝塔被玄母截胡，眉宇间有些不满。
此塔是他用来培养玄圣，好找人帮自己踏出最后一步的，如今被玄母搅局，自己多年计划毁于一旦。
“等等，这厮是故意的？为了阻止我跨出最后一步？”
龙皇目光幽邃，静静望向玄母。
天母忧心自家姐妹，索性便走到中间，隔开龙皇的视线。而水母娘娘却从另一边走过来，神情复杂的看着玄母。
“你来了。”
“嗯，出了这么多事，怎么还能安心疗伤。”
水母打量玄母，在她绝世容颜下看出一抹疲色。
她叹息道：“伤势没好，你这又是何苦？”
“不出来，我们家的孩子都快要被人欺负死了。”玄母没理会水母，继续逼问龙皇：“陛下，成与不成，给个准信。别看小姬，回头我对他只有补偿。”
姬飞晨苦笑连连，冲着龙皇方向摊手：大佬争锋，小子不掺和！
“这样吧。陛下仅仅需要找人试剑，那这个人选换成孤如何？不然，玄冥之君要成长起来，还需要几千年。”
“龙王”一步步走来：“你不是要培养传人跟你对战？那么，就由孤来吧。”
龙皇看着“龙王”，尤其是他身上的那股莫名波动，忽然笑道：“既然如此，便如你所愿！”
见龙皇不再捏着这件事不妨，天母松了口气，问玄母：“妹妹，接下来你是什么章程？”就在玄母出现的这段时间里，天母娘娘顺利拿回自己在这方宇宙的权柄。
龙皇也是如此，太霄道人重新合道，拿回自己的道尊权柄。
望着诸位玄圣，道母朗声道：“真界那边的动荡即将结束。咱们这些人也都该回去善后。至于诸大宇宙的事，且交给后辈解决。我们这些无上境的存在，日后不准直接插手各大宇宙。就算驻世道尊也是如此。当然，这方宇宙当年让给仙道三尊，三位还是驻世道尊。”
“呵呵……天界没了，地界没了，人间有九大天宫和十二龙君，你还打算让我们做驻世道尊？”太元道人抹去嘴角的血，讥讽道：“娘娘可真‘宽厚’。”
“我的确很宽厚大度，面对你们这些人，还能容忍你们继续捞取宇宙本源，而不是跟妖尊那样直接封印镇压。太元，你该庆幸才是。”
听着道母冰冷的声音，在场众人一惊。
太元忍不住琢磨，到底是自己暗算道母一家的哪件事被对方察觉。莫非……
天母等人心中也暗暗嘀咕。太元道人这些年为仙道谋划，的确干了不少挑战大家底线的禁忌。如果道母真要趁此机会解决这个麻烦，倒也不是不行。
此时，道祖对玄母稽首：“成败如此，皆是天数。娘娘放心，我等知晓分寸。在真界复原前，断然不会再起风波。只是关于这方宇宙的未来，还请三日后再谈，先让我二人帮太元疗伤。”
道祖毕竟是仙道魁首，他开口之后，道母神色释然，看向身边老者和龙皇、天母等众。
众圣对此不置可否，任由道母和道祖商谈这个宇宙的日后规划。
“也罢，那就三日后再说。我在玄姆金殿等候诸位。唔……姐姐的蟠桃，到时候要讨要些。”
天母大方道：“回头哀家派人送你三千株，也好帮你点缀天宫。”
定下三日后的约定，众圣纷纷离开。
姬飞晨连忙上前对道母行礼：“娘娘，晚辈有事请教！”
“正好我也要找你，小姬，你随我去天界。”道母吩咐幽冥教主等人回去整顿，直接将姬飞晨拉走。
第一千一百五十四章道母临凡，悠悠宿命几时消（中）
姬飞晨随着玄母娘娘来到天界第九重之上的玄姆金殿。
站在这里，望着下方那座冰山坟茔，姬飞晨愣愣出神。
玄母：“我欲将天界第九重称呼为离恨天，你意下如何？”
姬飞晨身躯一震，神情复杂不已：“难道，没有其他办法了？”
“不论后续如何，她在天界第九重构成时独抗天界之威。这第九重天，的确寄托了她的一份灵力。”
离恨之天，超脱凡尘。不受诸般贪嗔痴恨，情爱欲染所惑，是真正清净无碍的仙家修行宝地。
“日后，我等玄圣在此开辟道宫居住。其他大圣道君分别则其他天域修行。这方宇宙才算真正完善。”
玄母带姬飞晨进入玄姆金殿，命他坐在自己下首：“我知道小姬你有许多疑问，关于这丫头，以及我家孩儿。不过这件事的起因，还要从起源之地说起。”
对“小姬”这个称呼，姬飞晨有些不适，但对方毕竟是道君之母，年纪比自己长了不知多少岁月，全当孝顺长辈了。
玄姆娘娘玉手一指，在大殿中央的莲池中升起一面金盆。
金盆中霞光朦胧，渐渐变幻混沌浑濛之景。
不知多少岁月，鸿蒙中生长出一颗苍天神木。这颗碧色大树支撑混沌，开辟天地，演化无量量虚空世界。
“那就是最初的宇宙。”
姬飞晨的目光落在这个宇宙，看着沧海桑田，岁月轮转，不由沉入其中。他的意识随着起源之地的历史而浮沉，看到一尊尊玄圣的崛起，一位位统治者的更替。
最终，起源之地再无法满足玄圣们。他们斩断世界树，以起源之地的本源为种子，开始在荒芜的混沌打造全新宇宙。
看到那些伟岸的存在，姬飞晨瞧见不少熟悉的人物。貌似天母、龙皇等人都在？
一个个宇宙随之生成，环绕在世界树的边缘演化自己的文明。同时一些玄圣降临这些宇宙，争夺宇宙主权，称王做主。
然而，伴随这些宇宙的诞生，这些寄托在大树上的果实拼命吸收大树自身的养分，致使大树本体越发衰败。
“这就是九霄大宇？”所有宇宙同源，而且是吸收世界树来供养自己，演化一个个不同的宇宙文明。
玄姆悠悠道：“开辟新宇宙好不好，这事一直讨论不清。不过真界中的这些人走出来，却没打算将掠夺的宇宙本源还回去。久而久之，真界逐步衰败，本源缺失严重，自然会有相应的保护机制。”
金盆中，枯萎的世界树在火光中震动，以残留的力量凝聚新的辉光。
姬飞晨看到道母在树下打坐，一缕神光投入其腹内，以先天道莲的方式自腹部托起一尊神祇。
神祇出生之后便如同七八岁的孩童，祂揉着惺忪的睡眼，看向这个被分割的世界。其容貌和幽冥教主、涂山以及黄庭道君相似。
道母露出慈爱的表情，望着这个孩子说：“那些人掠夺真界本源打造诸宇宙。我这孩儿秉承真界大运而出，目的只有一个，将所有宇宙重新融回真界。”
姬飞晨低声道：“诸界归一？”
仔细想想，道君的三界混一计划，似乎正是在不断收缩宇宙的疆域。莫非其真正目的，是让各大宇宙的本源重归真界？
“不错。夺了多少就要还多少！三尊治世，虚空诸界？”道母冷笑道：“那都是虚的，只要三尊以彼此的大道衔合在一起，就能将这颗果实真正催熟，拥有从大宇宙离开的能力。”
那时候，就不是大宇宙之下的分支，而是一个全新且独立的宇宙。
“我那孩儿之所以针对三道尊，其他都是假的。如何将世界定锚，断绝三道尊独立，这才是真正意图。”
定锚。这个词似乎确实经常听黄庭道君说过。
“最初道君定锚玄正洲，其实这才是关键？”
“没错。总有人喜欢复杂化。其实我那孩儿的目的很简单，以祂的力量刺入一个世界，就如同世界树的根系探入这个宇宙，可缓缓将宇宙的本源回归真界。不过三道尊已经开始虚空诸界的演化，接下来便是时间的争夺。”
是黄庭道君先一步将宇宙拉回真界，还是三道尊先一步归位，将宇宙真正独立？
姬飞晨想到刚才在无量真空看到的那颗世界树。大树虚影没入宇宙，成为承载天道的根本。做成这一步，无疑道君的目的就已经达到。
“道君所谓三界混一的计划，其实是随口说的？”
“不错，为了拖对方的进度，故意提出这个口号。但你做得很好，走出全新的道路。”说到这，玄母似乎对自家孩儿胡诌一个口号，坑了一大群人有些惭愧。随后夸奖姬飞晨：“小姬你所谓的三界神人计划，真正帮我儿完成这一步，也让我们看到另一条崭新的道路。”
如今三界一体的大势已经注定，除非未来再有一个类似姬飞晨的人捣乱，重新扭转到虚空诸界这条路子上。但姬飞晨的三界神人威能，诸圣也都看到。涂山操控三界神人真形，便可媲美玄圣，甚至暗算漫天神真。如果在其他宇宙也进行类似的行动，甚至在真界推行呢？
假如真界炼成神人真形，是不是就能把那些一个个心怀歹意的玄圣统统揍服，省得给自己一家子惹麻烦？
如果将诸世起源的真界视作一个王朝，那所谓的各大宇宙就是依附在这个王朝的诸侯国。但这些诸侯国的国主（道尊）们一个个心怀鬼胎。而作为王朝正统一系的道母以及道君等人，在王朝内乱的同时又要面对这些独立在外的道尊们虎视眈眈。
想要阻拦他们独立，却又心有余而力不足。
甚至玄母心中对天母娘娘都有些不满，地位再尊崇又如何？坐在天宫中当木偶，竟然坐看太元道尊一步步坐大吗？
这次，不过是道君机缘巧合，在游历诸侯国的时候碰到一个有缘人，通过一系列的手段才勉强把道尊的计划搅黄。
在玄母的讲述中，姬飞晨逐渐明白真界跟诸大宇宙的关系。他琢磨了一番：“听娘娘的意思，似乎并不打算废掉太元道尊？”
而且，太元道尊最后的话，那又是什么意思？感觉，这件事幕后还有隐情？
“道尊之位，终究是当年祂们一并认可的。”道母说到这，露出厌恶和不屑的神情。太元作道尊这件事，当年她并没有掺和。是万圣之主和天母等人确定，导致这方宇宙越发糜烂，脱离真界掌控。
“但毕竟已经定下，总不好打祂们的脸。而且剪除对方羽翼，重新把这方宇宙的主权拿回即可。”
幽冥教主已经成长起来，加上未来的妖主涂山，还有眼前的小姬，在道母规划中，这方宇宙未来再也不需要担心闹独立的问题。
“三日后，我会许诺让他们三人继续做道尊，执掌仙道。毕竟已经斩断他们的后路，接下来就要抬手安抚一下。打一棒子，还要再给一颗甜枣呢。免得他们鱼死网破，将这方世界重练，那样对小姬你也没好处。”
玄母娘娘坐镇天界，幽冥教主控制地界，有龙王统治海域，还有九宫大道君辅佐，纵然三道尊齐出，也无法再对这个宇宙有什么本质性的改变。
“当然，你有什么要谈的条件，也可以提出来。毕竟，咱们是赢家。”
“晚辈没什么可说的。”姬飞晨只想要让道君和李静洵复活。
但毕竟他在这件事中作用极大，玄母娘娘打算参考他的想法。
姬飞晨想了想，才说：“涂山那边的妖族，不知娘娘是什么打算？”
“妖也是天地之灵，涂山有妖主业位，日后成就不在你之下。”
“那彭少宇……”
“他另有机缘。”玄母娘娘皱了皱眉，隐晦道：“成与不成，全看他自身。”
除却这两位好友外，姬飞晨倒也没打算为其他人谋算什么。
“对了，极西天洲的尚书宫，咱们一定要重新拿到手。”
“这件事，你去办吧，回头栽培一位道君出来，对你大有好处。毕竟你若暂代玉皇之位，手底下不能没有自己人。”
“玉皇？”姬飞晨脸色一变：“那……那道君呢？”
不是说，这是道君复活的机会吗？
“娘娘，难道您不打算复活道君吗？”
道母沉默了些许，稍后才问：“你可知，我有几个孩子？”
“道母九子？”这是流传在世间，对道母仅有的记载。
玄母娘娘表情古怪，缓缓叙述说：“九子中，黄庭并非最长者，也并非最幼者，仅仅是其中一个阶段。”
“你继续看。”
金盆中景象一边，世界树之下的孩童怀抱天钟，头顶生出九色光华，分别演化九大神人。而所谓的黄庭道君，便在其中。他并非世界树孕育的真身，而是那尊神灵的九大形态之一。
“这……九子本是一体？”
道母没有说话，姬飞晨仔细往下看。
那个孩童在出生不久，诸大宇宙掠夺世界树本源，导致真界神木彻底枯死，宇宙陷入毁灭。于是，孩童自刎于树下，以自身本源滋润世界树，保留最后一份生机。
而在孩童死亡后，挽救真界的功德伴随祂体内逸散的光辉，化作一尊大道君。而这尊道神的形象，正是孩童不久之前演化的九大化身之一。
这尊大道君前往他方宇宙游历，不久便死于那方宇宙，化作世界树抽取宇宙本源重归真界。而在死亡后，道君体内再度裂变，又有新的道君诞生。同样是九大化身之一，在死亡之后又变化为另一尊道君。
看到这一幕，姬飞晨沉默了。
九子一体，道母从始至终只有一个亲子。只不过这个神子在出生不久便已经死亡，然后将九大化身视作九个截然不同的截然。黄庭道君，不过是承上启下的一个阶段而已。
“目前，祂进入下一个形态。的确，祂是为了某人而自杀。但他的生命形态牛转入下一阶段，开始在另一个宇宙定锚，将另一个宇宙拉回真界。”
道母拂袖一扫，真界的影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位白衣神女在某个世界普度众生。
这尊神女似乎在哪里见过？
看到熟悉的容貌，姬飞晨脸色难看：“一神九面，所谓的道母九子仅仅是一位神灵成长的九个阶段。唯有一个阶段圆满之后，才会进入下一个阶段。而所谓的圆满，就是固定宇宙，确定宇宙回归真界的天数吗？”
“没错。祂的使命和责任就是完成九霄大宇的回归。”
“那么，也就是说，道君必须在每一个宇宙都死亡一次？”
而且，新诞生的存在，还是道君本人吗？
望着影像，道母似是对姬飞晨，也似乎再对自己说：“如果……如果能将所有宇宙归一。或许我那孩儿便会成为新的至上存在。那时候，或许能恢复本相。”
听到道母的话，姬飞晨心情沉重。
或许？也就是说，道母也不确定？
但姬飞晨明白，如果真如道母所言。复活黄庭道君根本不可能。因为道君的本质灵性早已经转变为一尊全新的神祇。想要复活道君，恐怕必须先杀死道君的后继者。而这，又不是道君本人所要看到的。
“道君所谓‘为了某人而死’，祂的死亡是作为那个人复活的先决条件。这个人，就是最初的自己吗？”
“或许……可以这么理解。”
姬飞晨深吸一口气，还要说些什么，但道母直接打断：“够了！你跟祂的缘，仅仅是作为他的解脱者，助祂在这个宇宙死亡，固定这个宇宙并且顺利进入下一阶段。你跟祂之间，已经再无任何牵挂。此事，到此为止！”
道母不希望姬飞晨在纠缠下去，直接将这件事盖棺定论。
见道母不欲让自己插手，姬飞晨只得暂时压下心思，转而问：“那师妹……她根基浅薄，尚入先天不过一日。以娘娘的大能，难道不能将她复生吗？”
“……”道母默然不语。
“这件事让我来吧。”突然，银袍女神从后殿现身，来到玄母座下。
“太阴？”姬飞晨看到来人，连忙起身：“神女有办法？”
道母抬头看向太阴神女，眉宇间露出询问之意。
神女先是对道母请安，然后道：“这件事不劳烦娘娘费心，让晚辈来吧。”
“既然如此，就由你安排。”
“还请借后殿一用。”
“准了。”道母很好奇，一个早已经死亡，甚至连一点生命痕迹都不存在的人，太阴神女有什么办法救回来。
至少道母扪心自问，自己是没有办法的。
太阴神女露出神秘的笑，带姬飞晨来到后殿，关上大门。她一边刻画阵法，一边解释说：“李静洵已经死亡，这一点无从改变。但她对天地有功，在天地大道的运行下，会有一灵转世。我所能做的，就是带你去见她的‘转世身’。你刚才在殿中跟娘娘的话，我也听得一清二楚。你想要复活‘祂’，必须要将‘祂’的下一世回收，才能恢复黄庭之尊。李静洵也是如此，只要你击杀她的未来身，夺回那一道真灵，我便可以帮你复活她。”
第一千一百五十四章道母临凡，悠悠宿命几时消（下）
以未来身补全现在身？
姬飞晨愣住了。
居然还可以这样么？
“可这样一来，师妹不就永远失去自己的未来？”
“是哦。但作为先天之君，她哪里还需要未来？现在永恒，先天不朽，那所谓的未来，不过是一个不存在的可能。我这种方式，只是一种更加特殊的逆天改命。”
“……”
姬飞晨皱着眉头，思索太阴神女的话。他总觉得，太阴神女的举动有些不对头。
“行了。”太阴神女一拍手，地板上刻画的阵法大功告成，银白色的辉光在二人身边升起：“走，我带你去！”
她不由分说，抓起姬飞晨便跨入时空。
追光溯月，光阴流转，二人跨入时空乱流，顺着太阴辉光刻画的通道，向着遥远未来前进。
看着时空景象，姬飞晨倍感意外：“神女也精通时光秘术？”他还以为，神女是太阴大道以及音律之术的双重大圣。没想到，居然也精通时光法门？
“太阴大道除却音律外，本就涉及时空。古老时代，先民以月亮阴晴圆缺订立历法，太阴本身便是时光的体现。”
神女脚下步步升起月轮光弦，而姬飞晨身畔则是以时光长河演化浪涛，向着未来奔腾……
五彩缤纷的时空乱流中，不知走了多久，神女突然开口：“你对爱情怎么看？”
“爱情？”姬飞晨扭头看向神女：“您怎么这么问？”
“太阴之道，除却是时光、音律外，同样涉及姻缘。我好奇你的姻缘，不可以吗？”顿了顿，太阴神女语气加重：“李静洵喜欢你？别告诉我，以你的才智，居然看不出来。”
如果不是对姬飞晨有一份情谊，李静洵断然不会选择这一条路。
姬飞晨抿着唇，身边天河的速度有些放慢。
“我知道。”姬飞晨目光望着前方，声音低沉：“我心悦她，自然也能感受到她对我的情分，只是我不打算这么早就跟她摊牌。”
“早？你们认识几千年，这还早么？”太阴神女对这二人很无奈，昔年设法撮合二人，如今到这一步，居然还没真正在一起。
说话间，趁着姬飞晨不备，暗中神女从袖袍甩出一缕银华。
“当然，面对我们永恒的寿命而言，我们所经过的，不过是弹指一瞬，或者说曾经年少无知的岁月。”姬飞晨叹息道：“我知道，师妹对爱情有一种戒惧，那是她从小看着父母遭遇而升起的警惕。”
正因为清楚李静洵的警惕和顾虑，所以哪怕这一千年来二人关系缓和，身边人不断起哄，姬飞晨仍没有开口。他一直装作光风霁月，毫不在意身边人取笑。
他在等李静洵化解心结，等李静洵自己想明白，每一对情侣都有自己的相处方式。他们二人并非李静洵父母，李静洵的顾虑大可不必。
当然，万年时光也是让二人了解彼此，免得遭遇其他道君大圣们的悲剧。
故而，姬飞晨仍保持二人以往的相处模式，让李静洵渐渐习惯这种距离，了解彼此的本质。
“而且，天界开辟这件事在我看来，是我们二人最后一个矛盾点。我本来的打算是，等师妹证道之后，完成天界开辟这件事。然后我们俩修行至万年大关后，才慢慢摊牌。”
“一万年？”太阴神女看姬飞晨的眼光顿时不同了：“你愿意等一万年？”这……这未免太有耐心了吧？
“既然要许诺永生，用一万年时间来相互了解，难道不应该吗？”
“我知道，很多大圣道君。不，只看天仙这一层次即可。很多双修道侣在漫长岁月中反目成仇，甚至断缘和离。神女既然司掌姻缘，应该比我更清楚。”
“我辈长生不死，最大的敌人正是时间。”
因为时间悠久，凡尘时携带的感情，总有一天会渐渐磨灭。再炙热的爱，在时光的流失下，也只能化作醇厚的美酒。虽越品越香，可早已不复往昔。
“我所要的，不是因为年轻时候的冲动而结合，最终在老年彼此厮杀的怨侣。”
姬飞晨忽然想到什么，笑道：“比如一对小情侣，在相处短短几年后被人拆散。然后花上数千年甚至上万年重逢。谁能保证，他们之间的情感能一如往昔？”
悠悠万载，那短短几年的朝夕相处，真能比得上后来一万年间积累的羁绊吗？除非，处于幽闭状态，长久不与外人相处吧？
神女：“……”听到姬飞晨的话，的的确确能体悟到那一份深沉的情谊。藏于冰川，隐于深渊，含蓄而隐晦，甚至极为理智。
既然想要许诺永恒，那么就要做到尽善尽美。
纵然我喜欢她，但是我给予对方选择的权利。如果在这一万年间，她仍认为自己不适合谈情说爱，无法与我携手许诺永恒，那么便随她意，就此作罢又何妨？
“对他而言，情爱不过是人生的一部分，却并非全部。纵然没有情爱相伴，仍能笑傲永恒，挺胸直行。这份胸襟，倒的确适合长生修道。这也是荡魔带来的本质？亦或者是他独一无二的特质？”
神女和姬飞晨同行，慢慢思索他的话。
不得不承认，姬飞晨的话很有道理。面对永恒漫长的岁月，一举一动的确要慎重。一时的莽撞，有可能在未来造成莫大隐患。
区区千年，怎敢许诺永恒？
在这一点上，神女理解姬飞晨。
只是怎么感觉，膝盖很疼呢？
“你觉得，不以漫长时间为考量，便无法得到真正的爱情吗？”
“也不尽然，说到底，所谓的爱仅仅是两个人携手相伴。只是因为我等寿命漫长，相处的岁月漫长。所以，不能凭借短短二三十年的相识，来决定自己永世的命运。”
太阴神女表情复杂，不由想到自身。貌似自身便是这种情况？
姬飞晨漫不经心道：“我辈相处，那么历经岁月的相处相知，最终自然而然走到一起。要么，经历刻骨铭心的历练，让二人真正交心，明白彼此心意而携手跨过无数考验，得到最终的爱。”
“可不论哪种，都不是随便在嘴上说说的。”
“有道理。”太阴神女望着前方，忽然时空乱流掀动狂风，剧烈的暴动影响她既定的目光。
“不好，抓紧我！”神女扔出太阴嫦月轮护持二人，银辉裹着二人，让姬飞晨看不清外界的景象。
不知过去多久，风暴停歇，二人也随之顺利进入一方时空。
“还好还好，虽然和我定位的时间有些差异，但在这个未来中仍有她存在。”太阴闭目反应，拉着姬飞晨来到一处青山秀水处。
在清宁的溪流边，一个女童正对水梳头。只是她动作有些笨拙，对自己齐腰的乌发，一时间难以整理。
不用太阴神女开口，姬飞晨便清楚的感知到，此人的确和李静洵、巫女拥有同样的灵性本质。
姬飞晨喃喃道：“这就是她的未来吗？”
“你过去，夺取她的真灵本质，我回头可设法将李静洵复生。”太阴神女站在原地维系时空通道，让姬飞晨真正踏入这片时空。
山间传来雨后特有的气息，姬飞晨走在略带泥泞的小路上，来到女孩身边。
穿着红衣的女孩突然手不稳，木梳向小溪坠落。
“不好！”她赶紧伸手去抓，但旁边横过来一只大手，将木梳拿在手中。
抬头看到这个身着玄色华服的男子，女孩神色警惕：“你是……”
“我来帮你吧。”姬飞晨拿着梳子，自然而然来到女孩背后，帮她梳理长发。
女孩身体紧绷，可看到姬飞晨没有其他动作，仅仅帮自己梳头后，才安静下来。只是她盯着水面倒影，仔细观察身后男子的行动。
姬飞晨微微一笑，默默帮女孩打理自己的头发。
说起来，自己帮师妹梳头，也只是在当年东海之畔，二人一起开天宝食肆的那段时间吧？
在他回忆往昔时，双手动作不停，不知不觉便按照当年李静洵的发髻，为女孩做了一个惊鹄髻。
“大哥哥是一个人吗？”女童口齿清晰，声音悦耳，哪怕碰到这个陌生男子也毫不畏惧。
“嗯。”
“您是来这里看风景吗?”
“找人？”
“那是在雨中分散的？”
“差不多。”
姬飞晨不欲多言，索性转问女童。不过女孩到底知晓分寸，只说自己跟爷爷一起生活，其他事情一问三不知，显然对姬飞晨仍有些戒备。
“的确如她一般啊。”
想起自己的目的，姬飞晨一时间陷入迟疑。
为了现在的师妹，抹掉这个无辜的未来身吗？
女孩望着水面，好奇打量渐渐成型的惊鹄髻：“大哥哥的手真巧，只是这头型有些不适合我。”
姬飞晨一怔，默默看向水面。
的确，女童用这个发型，看上去有些不伦不类。莫不是自己通过她再追忆故人？说到底，转世之后若非特殊情况外，已经完全可视作新个体。
新的人生，新的人格。自己既然不肯做荡魔玄圣的化身，那么异地而处，这女童又岂会甘心成为师妹复活的媒介？就连师妹自己，恐怕也不肯以这等方式复活吧？
而且已经获得新生，自己又何必再让她牵扯在过去中的种种纠葛？
迟疑了一会儿，姬飞晨索性重新解开，又为女孩梳成飞仙髻：“那我再换一种。”
梳拢散开的长发，每一梳下，都有细碎的金辉光斑落在女孩的发间。
头发，是灵力的象征。姬飞晨为女孩梳头，心中以最美好的祝福，祈祷女孩这一生事事顺遂，万福无灾。
不思，不忆，不念，不见……
只愿你来世平安康泰，再不受诸苦罹难。
当两个小型环鬓成型后，姬飞晨舒了口气。盯着女孩的面容，不由想起曾经的巫女。
说来，自己初见巫女的时候，却也是这幅景象啊。
“日后，跟你爷爷好好生活吧。”将梳子塞给女童，姬飞晨洒脱离去。
回到太阴神女身边，姬飞晨一个踉跄，差点站不稳。
神女挑眉道：“就这样？”看起来，比我想象中的心智更强。
“可以了，神女，我们回去。”姬飞晨脸上多了几分疲惫，索性席地而坐闭目养神。
神女微微一笑，挥袖升起神光，带姬飞晨离开。
不久后，一位老者来到女童身边。他似有所感，看向姬飞晨二人离去的方向，然后对女童打招呼。
“爷爷，你回来啦！”女童看到老者，直接扑入怀中。
“哈哈……爷爷过来接你了。”老者看到女童发髻间凝聚的念力，神色一顿。然后露出慈祥的笑容，轻轻抚摸女童的后脑。
悄无声息的，姬飞晨遗留的庇佑咒术就此散去。
“走吧，我们回家。”
“哎？这么快？”女童难得外出一次，可不愿意再度回到清冷的宫殿中。
“以后还有机会，下次爷爷带你去一个更好的地方。”
女童想了想，最终还是乖巧的点头。“那一言为定，爷爷不准反悔！”
“当然不会，爷爷跟你拉钩。”老者伸出小指，跟女童定下约定。随后，带着女童离开。
只是女童频频扭头，往自己刚才坐着的地方看。
说起来，自己刚才在这里做什么来着？还有这个发髻，很奇怪啊，这是谁帮自己做的？莫非是爷爷吗？
伴随白雾弥漫，女童很快便忘记这一段经历……
时空乱流，姬飞晨和太阴神女离开方才立足的时空后，望着沉默不语的姬飞晨，太阴神女轻声问：“如此，你不后悔？”
“我非彼，安之彼之乐？既然师妹已经转世，就不要去惊扰了。至于复活师妹，凭借我遗留的那一道咒，可以在转世身死亡后，将灵性收回，那时候再做计较也来得及。”
“也好。”
神女没再说什么，带姬飞晨回到玄姆金殿。
此时，除却玄母之外，天母娘娘也在殿中。她和玄母对坐，身边光辉与玄母的云气辉映。
看到姬飞晨独自归来，但神色好了几分，玄母娘娘也算放下心。她取来一枚金盘交给姬飞晨，上面散落不少夹杂混沌元气的宝物：“这是我从混沌收集的材料。既然拿了你的九霄宝塔，总要给你一些补偿。回头你用这些材料重新制作护身法宝，并不比九霄宝塔要差。”
姬飞晨定眼一瞧，这些材料皆蕴含鸿蒙法则，乃鸿蒙孕育的瑰宝。如果用这些材料打造先天神兵，绝对不比九霄宝塔差。
“多谢娘娘赏赐。”
顿了顿，姬飞晨再度提及黄庭道君的事：“转世之后再非本人，这次我随神女一行，更加坚定这个想法。娘娘，纵然那最初的孩儿是你嫡子。但这些转世中的道君，难道就不是您的孩子？难道您真要看这些孩子，一个个都为宇宙舍身吗？”
旁边天母挑起眉头，露出惊讶之色。
而道母心中一惊，顿时玉颜震怒。将金盘塞给姬飞晨后，直接逐客：“行了，为我那孩儿偏执的人，有一个就够。你安安心心回去，全当你从没见过我！”
道母神的话带着某种疏离和冷漠，仿佛死掉的人并非她的孩子，而是一个随处丢弃的棋子。
姬飞晨抿着唇，深深看了一眼道母，似乎要把她的仪容牢牢记在心里。但他明白，道母的容貌跟道君一样，这家子人的面容被特殊的力量笼罩。只能当场看到，当离开之后，便会渐渐忘记他们的模样。
如今自己虽然位列先天道君之尊，可仍无法真正记忆玄圣天颜。
“娘娘，不知所有人都能甘心忍受这个命运的。”
说完，姬飞晨起身就走。显然，他仍打算继续追查下去。至少，要清楚道君来世的情况，他才能真正安心。
“等等——”
突然，道母叫住姬飞晨。
上下审视着姬飞晨，道母缓缓问：“你相信，这个世界上好人有好报吗？”
“其他人我不清楚。但如果是道君的话，祂一定会有好报。”
再然后，道母没有说话，门口的侍女默默送姬飞晨离开。
他离开后，天母才似笑非笑问：“妹妹跟他说了什么？什么九个孩子？转世中的道君？你们这是在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安心之语罢了。”道母冷着脸，说了自己方才对姬飞晨说的话。
天母听后，神色有些古怪：“这话……这话妹妹说来，不实之处太多了。”
“真真假假，而且我也没诓骗他什么，只是话中暗示，他听不出来，那是他的事。”
天母仍不赞同，可道母摇头道：“善意的谎言，让他圆满道心，总好过将这些糟心事记一辈子，不是吗？”
“那也不能这样——”天母还要说些什么，太阴神女赶紧过来行礼：“拜见师尊。”
被这一打断，天母不再跟玄母纠缠，而是笑着让神女起身：“刚才你带这小子离开，是怎么让他放下复活李静洵的心思？”
纵然她和玄母有开天创世之伟力，也做不到无所不能，无法将一个已经不存在的人重现。不然，道母又岂会坐视自己的孩子遭受那等命运？
“也没什么，只不过是带他去见了一下故人。没想到，还没等我出面劝说，他便自己放下了。”太阴神女想起姬飞晨的风姿，也有些感叹。
“这等拿得起放得下的伟男子，的确少见。难怪‘祂’那么青睐此人。”
“你做的不错。”道母一脸赞许：“这样一来，足以让小姬顺利修持无上境了。”
道母的确说了不少假话，但这都是黄庭道君早先的嘱咐，担心姬飞晨因记挂自己，从而动摇道心。所以，道母刻意召姬飞晨前来，便是打算帮他弥补道心，让他了无缺憾的证道。
哪知，虽然道君这件事暂时释怀，但李静洵这件事仍没有解决。幸亏太阴神女出面，果断将姬飞晨送去李静洵的前世。
没错，并非未来，而是古早之前的前生。
那是李静洵出身之地，尚没有进入这方宇宙之前。
未来无定，唯有过去已存。
太阴神女逆天改命，将姬飞晨送往过去，暗中引动风暴，让他将“过去”误认为“未来”。
当然，这也是一次豪赌。
如果姬飞晨真要抽取过去身的本源来复活李静洵。恐怕会让李静洵这个人从世界上彻底消失，连前世的痕迹都无法留存。
万幸，姬飞晨最终选择放手。
不单单是太阴神女，道母也松了口气。
如此一来，小姬道心更加圆满，相信也不会再有其他波澜了。
听到神女的解释，天母无语。
“你二人这般作法，就不怕他哪天得知真相？”
“知道又如何？黄庭是化身，这话并没有错。诸大宇宙来自真界，这一点也没错。真界有劫数，我儿挽救劫数，还是没错。至于其他……暂且不需要告诉他。这反而是对他的保护。”
太阴神女也道：“而且这次弟子跟他同行，观他性格。纵然对这些事难以放下，但也不会因情伤身。逍遥自在，明知本我，倒是一个洒落的妙人。”
“行了，姐姐难得来一次。既然来了，便帮我盘算盘算，如何对付那几个家伙。”
对太元等人，道母远没有自己所言的那么大度。
这些人千不该，万不该，非要在起源之地目前动乱的时间点，生出另立宇宙根源的心思。道母胡言乱语了一大通，可关于道尊们的目的却一点没有掺假。
这些仙道教主们的打算，从始至终就是要将仙道彻底独立，另起炉灶。为这件事，害得自家孩儿拼命奔波，挽救大局。道母娘娘心疼孩儿，怎么可能不恨？
只不过她明白，如果不能置之于死地，那么再多次的胜利都是虚的。
“万幸，这次多了一个援手。日后咱们这一方，或许能多一位玄圣助力。”
“仅仅一位？”
“倒也是。”
幽冥教主之外，涂山也算一个，还有三界计划开启后的其他受惠者。自己这一方只要好生经营，当可把控最终的胜利。
天母道：“只是仙道那边，以道祖的性子，必然对姬飞晨另有招揽。三日后，怕要将轮值教主的位置转给小姬。”
道母自信满满：“随他们去！我儿是被他们逼死的。就凭这一点，小姬便绝对不可能和他们毫无芥蒂的携手。这便能给我们争取时间，让真界恢复过来。而且——轮值教主？姐姐说错了，不是他们给，而是我们抢。不管他们同不同意，三日之后，小姬都会成为仙道魁首，以地仙之祖的名义推行‘三界计划’。三道尊居住离恨天中，受我牵制，小姬在人间可大展手脚，早日完成他的宏愿。”
第一千一百五十五章寰宇大同，余晖浮影道万古（大结局）
姬飞晨从玄姆金殿出来，站在离恨天俯瞰三界。
天界开辟后，这方宇宙的结构才算真正确立。
以人间九州沧海为中心，天界和地界环绕人间，形成三界鼎立的格局。自天界和地界，天河、冥河缓缓流淌入玄冥秘境。这两条大河便是连接三界的纽带，将三界牢牢维系在一体。
同时，天河、冥河映射时光和命运，汇拢在玄冥秘境中，形成浩浩荡荡的天命长河环绕天道神树。
那颗天道演化的神木映入眼帘，展现巍巍天道的玄机奥妙，每一片树叶，每一根树枝，都是天道法则的具现。而玄冥长河犹如悬挂树冠的白练，河水在天道神树的根处积蓄，滋润这颗虚幻之树。
“从此以后，我也算是天地间大佬级别的人物。”
除却离恨天中的几位玄圣大佬，姬飞晨可以说是道君之中最为重要的一位。
天河贯通天界，冥河环绕地府，又有人间丹元宫，他的权能之大甚至超过一些隐世玄圣。
正如魔祖所言，在这一个宇宙纪元终了前，玄冥之君是足以推动大势的弄潮儿。哪怕玄母和道君，都必须假手姬飞晨才能推动三界一体的计划。
他才是真正行动的人，跺跺脚便足以震动整个三界。
只是作为棋手，何人又能保证自己不成为他人手中的一枚棋子呢？
太元道尊心机深沉，可到头来仍被黄庭道君利用，顺势完成了三界一体的结构。
道祖虚怀若谷，太上无为，可终究因为仙道之事再度踏入局中，回归“玄之业位”，重新落入因果。
“我能做的，也不过是提升自身的实力，增加自身的话语权。纵然落入其他人的布局，也能保我安全。”
以姬飞晨这等境界，只要完成地仙誓愿，成就仙道第四位玄圣，纵然太元道尊等人对他颇有微词，但仍会承认他的地位。
目光从三界离开，看向无量真空。
随着道母降临，诸圣在无量真空斗法，如今的无量真空进一步扩展。三界对比真空，只不过是茫茫宇宙中的沧海一粟。但这渺小的一粟，却占据整个宇宙的中心，聚拢宇宙的全部气运。反观无量真空，眼下是真真正正的空无一物。曾经的星辰收入三界，曾经的天域化作天界中的神宫。如今真空连光辉都不存在，只是一片幽暗死寂的静谧空间。
“日后，宇宙的中心只在三界。”
三界看似渺小，但对姬飞晨这等存在而言，却包罗万象，蕴含无上妙理。
天高九重，演三十三穹境。漫天神圣的道域天宫以地位排列，居各天不等。姬飞晨作为先天玄冥之君，哪怕本体还没真正出世，也有资格在天界第八重打造自己的天宫。只是阳溟神君化作天河，从第九重离恨天缓缓流过九霄三十三天，因此让姬飞晨拥有一个特殊的权利。他的天宫可以建造在天河源头，在离恨天这种玄圣独居的天界之中。
而这也是玄母刻意所为，毕竟要让姬飞晨代掌“玉皇”之位，和玄圣们一起居住在离恨天，才能展现姬飞晨的尊贵。
因此，姬飞晨很明白自己目前的地位。三道尊权利架空，玄母的意思是由自己作为统率，代掌天界大权。
“如果天界之上真有所谓的天庭，恐怕我会出任九天之主吧？”
九重云霄高悬，治下有九大天洲。每一洲上空悬浮一重天宫，而九洲之外有四海大洋，玄苍龙王自天界开辟后，便分封龙王，垂拱而治。但更让姬飞晨在意的，是人间诸洲中升起的洞天福地。
每一个洞天福地便是一个小世界，是替代虚空诸界体系，将辽阔虚空的小世界纳入三界之内，构成“三界神人”最基本的细胞。
看着各大洲之上闪耀光辉的洞天福地，姬飞晨露出笑容：“我未来证道的根本，就在这里了。”
至于人间界再下方的地界，滔滔黑水环绕地府。幽冥教主的青辉形成宝盖倒扣整个地界，其下有九大帝君九位幽冥天子辅佐。地府秩序井然，千年来不曾更易。
“眼下三界秩序初定，三日后的聚会也无非是我等进行协商约定，重新规划一下三界的未来。”
随着三界体系的构成，自己一方是真正的胜利者，根本不用担心。
离恨天中，太元圣境内，三道尊齐坐一堂。
看到姬飞晨从玄姆金殿出来，太上道祖道：“不久之后，他为仙道教主，两位贤弟可有意见？”
“没意见。”太霄道尊很干脆。好不容易恢复道尊之位，他可不愿意节外生枝。
太元道尊折损本源，面色灰白，他微微点头：“我也有此意。至少，他也是仙人。只不过地仙之祖在人间节制诸仙，和我天界三尊的天仙大道不同。”
随着洞天福地在九州世界盛行，每一方洞天福地中都有一个修仙小世界。当这些小世界中的仙人飞升九大天洲，自然而然将九大天洲视作“仙界”。
那时候，九大天洲所在的人间界，会成为天界之下的另一方仙界，称呼为地仙界。而姬飞晨则是地仙之祖，与世同君。
“我得罪那人太深。等那人成长起来，我仙道必然受打压。恐怕，还需要这小子传承香火。”
太元道尊神情忧虑，他有一个预感。等那位成长为万圣之主，自己恐怕必须以死谢罪，来补偿当年自己的种种。至于未来的仙道，还需姬飞晨出面操持。
“他的地仙道再这么说，也是仙道一支。若那人清算仙道，姬飞晨或可逃过一劫，再续道统。那时，元之业位可交给他。”
……
姬飞晨漫无目的在天河畔游荡。
周天星斗的光辉投入天河，在河底形成细碎的星光。
忽然，眼前一朵浪花泛起七色光华，将姬飞晨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这是——”
伴随着七彩流光，姬飞晨看到自遥远未来投注的余晖。
姬飞晨的天河本就有操控时光的力量。在天界不断延伸，自九重天之上漫入虚空，投入无所不在的虚无。如今从未来透射一缕影像并非不可能。
他伸手一抓，这朵浪花自动飞入掌心，将未来的光影呈现在姬飞晨面前。
……
鸿蒙混沌中，象征诸天大宇的九颗明星碰撞在一起。
没有任何声响，也没有任何波动，悄无声息间随着中心地带抽枝吐芽的金青色神木，逐步融于一体。
“九界归一？”看到这一幕，姬飞晨顿时一惊：“这是未来九界归一的画面？”
伴随九界融合，每一方宇宙中都有一群神圣现身。有些神圣的身影在九大宇宙可同时存在，而有些神圣则仅仅出现在一方宇宙。
这些神圣在出现后，立刻展开厮杀。有些阻挠宇宙融合，而有些则推动宇宙融合。这一场大战的程度十分恐怖，不久之前的天界开辟，简直连前菜都算不上。
数十位玄圣和数千位大圣的交锋，若非上空高悬九口编钟镇压，恐怕这些余波便足以将诸大宇宙摧毁。
其中，姬飞晨看到未来的自己。
环绕冰雪，脚踏龙蛇。那尊玄冥之君所在的宇宙有九大天洲，有十二万洞天福地，正是太极界未来的景象。
十二万化身构筑宇宙雏形，玄冥大道贯通始终。只见未来的自己驱使风雪，以玄冥道炁镇压一群大圣道君，推动宇宙进行融合。
“我居然是宇宙融合的一派吗？”
姬飞晨自己都很诧异。他虽然推崇三界一体，但跟真正认可这一理念的兰台神君还有所不同。他是因为利益相关，才进行这一计划。
可诸界归一，仅仅是道母的计划，姬飞晨心中并未太多认可。自己修行无数年的宇宙要跟其他宇宙融合，甚至自己出身的故乡宇宙也要跟着融合，他并不怎么甘心。
目光所及，姬飞晨看到一个星辰构成的宇宙。绚烂的星辰化作汪洋大海，在这方宇宙中升起一尊星辰巨神，将所有反对势力镇压。
其他宇宙也是如此，每一方宇宙中都有人镇压反抗势力，然后将宇宙演化为神人真形。
九个宇宙变化为神人，每一尊神人头顶悬浮一柄小钟，压下宇宙内部的抗议。
“未来，我的神人真形计划已经在各大宇宙推行了？”
九神环绕真界，真界升起的那颗大树顶部渐渐浮现一尊巨神光影。
看到熟悉的音容，感受熟悉的气息，姬飞晨目光越发复杂：“道君？”
九界九神，分别演化一种先天大道。而这些先天大道，正是道君的九大化身。
头戴旒冕，身穿帝袍，这尊九道归真的先天神圣透着旁人难以企及的威仪，君临混沌。
“悠悠千万载，一切终将落下定数。九界融合，寰宇大同，尽归太一。”朗朗笑声在宇宙间回荡，道君的操控下，九大宇宙所化的神人飞入真界神木，变作大树之上的果树，和姬飞晨的人参果树类似。
九界归一，无量气运交织在一起，把真界流失的本源重新补足。
道君一手托起真界，另一手轻轻一招，九大神钟合成一口镇压鸿蒙的古朴金钟。轻轻一震，九大宇宙的生灵和洲陆飞入真界。
令人意外的是，那被称呼为诸世根源的真界，同样有九个大洲。这九大宇宙的洲陆、生灵飞入真界，各自没入一个大洲，拓展原本的州域面积。
当然，哪怕并非九州模式，对融入九州真界仍无妨碍。那个星海格局的宇宙，以无数绚烂的星辰化作天河投入一方神州。在那方神州中，每一颗星辰化作一处洞天福地，在神州之上演化无数小世界。
“格局跟太极界类似。莫非，最终真界用了太极界的结构？”
诸大宇宙的建设，有一重目的就是作为真界推演的实验。姬飞晨看到最终真界的结构和太极界仿佛，明白道君最后选择自己所推行的“三界神人”。在九州之中培养洞天福地，形成微观世界。
世界融合，众多仙神进入真界安顿，唯有诸位玄圣站在真界之外，包围真界和真界中升起的苍天神木。
“今朝朕为天下共主，万圣之首，诸位可有异议？”
树下，一人一钟环视诸神。
在场的玄圣大能们默默不语。
姬飞晨望着余晖所映射的未来。在未来中，自己笑眯眯站在一角，对诸圣和道君之间的恩怨似乎并不打算干涉。
“不干涉吗？是对道君有信心，还是未来的关系有些生疏？亦或者，并不支持道君的计划？”
“不过融合九大宇宙，重立真界的道君，的确有资格作万圣之主。”
万圣之主，根据姬飞晨如今的了解。应该是类比驻世道尊的存在。但一般的驻世道尊仅仅扎根一方宇宙，而万圣之主拥有对每一个宇宙的管辖权，祂与道合真的地点是真界。
与真界融合，拥有镇压玄圣们的威力。纵然境界仍达不到传说中那个“不可言不可思不可视”的境界。可凭借真界的力量，足以同时抗衡数位玄圣联手。
如今道君重定真界，不亚于重新开天辟地。以这份功果与道合真，哪怕在历代“万圣之主”中，道君都是绝对的强者。
神威赫赫，霸气十足。
在道君的逼迫下，最终有两位玄圣动手了。
其中一位玄圣身上涌现赤光，一轮轮皓日环绕在玄圣身畔，吞吐元气变化为星海界域压向道君。
道君轻然一笑，从世界树上摘下一片青叶：“去！”
青叶飘向玄圣，一分为二，二变为四，眨眼便有数十片青叶飞向星海。
姬飞晨脸色渐渐变了。在他眼中，那模糊未来所展现的青叶，每一片叶子都是一个脉络清晰的宇宙！
“玄圣层次能开辟宇宙不假，我未来身便拥有自己的玄冥宇宙。但随手之间开辟十数个宇宙，这已经不是与道合真的万圣之主境界吧？”
场上的玄圣们也有所变化，纷纷议论起来。
青叶和星海刚一接触，那尊出手的玄圣便被这无穷宇宙撞飞。
至于另一位玄圣，只不过刚刚升起自身所掌控的宇宙虚影，上空凭空出现的一口金钟就将其镇压。
“仅有两位吗？朕知道诸位对我不满，今天给你们一个发泄的机会。而且诸位应该也发现了，朕目前的境界到底是什么。大家难道不好奇吗？”
不是凭借万圣之主的业位拥有那个境界的威力，而是自身真正跨入那个境界后，再度获取万圣之主的业位？
道祖忍不住了，求道心炽烈的他率先出手。太元和太霄二圣紧随其后。如同连锁反应，很快其他玄圣们跟着出手。
在这一刻，姬飞晨手中的浪花受到玄圣们的光辉影响，几乎无法完美展现未来的这一幕。无穷无尽的光辉自未来照亮过去，姬飞晨下意识以玄冥道炁抵消这股余波。
“玄圣们联合之力恐怖如斯，连我所在的时代都有影响吗？”
浪花摇曳几下后，重新恢复如初。画面中，展现道君身后九大化身齐出，同时镇压九位玄圣的一幕。
九大化身中，一尊面相慈和的老者持杖敲击，将太上道祖逼退。
黄庭道君法相拂袖一扫，将漫天太霄神雷收去。
而另一尊姬飞晨有过几面之缘的天女形象则迎击太元道尊。
“老家伙，看你不顺眼很久了！”
白衣神女宛如普度众生的圣女，随喜自在，慈航普度。当太元道尊施展“三元镇心大手印”时，天女同样伸出一掌迎向太元道尊。
寂静无音的混沌，无尽遥远的未来，可姬飞晨却听到剧烈的爆炸。
太元道尊的左臂和天女对掌后直接被轰碎，而慈航天女则毫无伤痕，再度飘入道君身后的大树。
其他玄圣们也是如此，被道君身后的九大化身一一挡下。
一神之力镇压九圣！
看到九位玄圣被“道君”一人压服，姬飞晨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这每一尊化身都有玄圣之力吧？而且本尊还没有出手。如果再加上祂刚才的那口钟……”
强，令人绝望的强大。
祂真正跨入玄圣们梦寐以求的境界。并非凭借万圣之主，诸圣之首，与道合真的便利。而是自身实力跨入这个层次。这才能举手投足间压服玄圣，施展开天辟地的伟力。
“既然诸位没有异议，便如此吧。”
道君手一招，将手中金钟倒扣真界，自身则归入真界紫极之上的天宫：“诸位，朕既登基，可来天宫观礼。”
天钟倒扣，树擎天地。
而这，正是让太元道尊最为惧怕的一幕。
道君成为万圣之主，祂跟前面几位都不同。祂如果证道成功，炼诸界如一，必然力压所有玄圣，圣名远胜前任。
而一树一钟掌控天道，镇压鸿蒙。任何玄圣想要更进一步，都需要看道君脸色。如果道君愿意也就罢了，如果祂不乐意。在证道之时只需将鸿蒙金钟轻轻一敲，便足以毁人道业。至于想要从这方宇宙离开，也因为“天钟倒扣”的关系，再也没人可以超脱。
仙道修行本就是逆天而行，当年道祖强行打碎天道，为后天生灵搏取一线生机。如今祂与道合真，彻底弥补天道之缺，而且有一件足以镇压鸿蒙的至宝守护真界。纵然再来两位道祖，豁出命也无法在天道打出一道裂痕。
那样一来，众生如何超脱？
将宇宙安危，众生前程系于一人，又岂是仙道所为？
姬飞晨想明白太元道尊的用意，心中复杂起来。
而就在众圣前往真界时，道君突然扭头看向姬飞晨的方向，对他微微一笑。
看到未来余晖传递的这一幕，姬飞晨顿时明白，自己所看到的未来，是道君刻意让自己所见的未来。
三界计划后，九宇归一，重演真界气象便可以实施。但成与不成，做与不做，全由君抉择！
明白道君的用意后，姬飞晨默默站在天河尽头，观望茫茫未来。
顺着道君证道的未来，姬飞晨遥遥眺望。
在茫茫未来支流中，姬飞晨看到另一个崭新的未来。
自道君证道不知过去多久，一尊玄白色道袍的圣者站在混沌。他手托宝塔，挥动神剑开辟九重清霄，打造自己的宇宙世界。
“这就是我的未来吗？”
并非证道玄圣，而是参悟更高一重的境界。
道君登临万圣之主的业位，的确是一个巨大的威胁。仿佛利剑高悬在每一位玄圣头顶，但同时也是机遇。
在道君之前，的确有几位万圣之主达到那个“不可名”的境界。但那些道路无法复制，属于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状态。甚至更多的万圣之主，因为追求那所谓的“不可名”之境，导致自己与道同归，彻底道化消失。
但是祂不同！
伴随道君证道，真正为众生打开通往那一条道路的门户，划出晋升的途径。
在未来的尽头，姬飞晨看到自己所开辟的宇宙从真界大宇脱离。而从真界大宇脱离的宇宙，并非自己这一个。
道祖等人似乎也凝练了另一个宇宙，从真界大宇离开，跨入那一重“不可名”之境。
就如同大树成长之后，以果实进行传承。九霄大宇，仅仅是不完整的果实，需要依托真界而存，并且不断掠夺真界的本源。太元道尊的目的，是以虚空诸界的结构催生果实，然后进行最后一次掠夺，促使仙道独立在真界之外。
可在未来之中，万圣之主无私传授自己证道心得，培养玄圣们演练完美宇宙进行超脱。让他们将自己的宇宙超脱真界，前往更辽阔的鸿蒙混沌，成就不可名之境。
“道君的心胸，比太元道尊想的要宽广。”
道尊以及许多玄圣忧虑道君证道后，以天钟锁世，阻碍其他人证道。可实质上，以道君的胸怀，根本不在乎。
不管是未来的道祖还是天母，道君都暗中帮忙，协助他们跨入那一重不可名之境。就连姬飞晨也跟着沾光。
看着未来，姬飞晨暗中摇头：“道尊性情未免凉薄了。在他眼中，就只能看到仙道兴衰吗？”
或许对仙道而言，他是英雄，是伟人。然而在整个宇宙的宏观角度，在真界遭难之时另起炉灶，与卖国无异。
相较之下，道君舍命九次，总算挽回天倾之局，将寰宇混一，这才是救世大德，堪比开天之功。而且证道之后，无私传法。以完美的真界帮助诸圣开辟宇宙，证道离开。
“道尊仅仅能看到仙道，而道君则心怀整个天下，不，是寰宇众生。胸襟境界更比太元道尊高了不止一筹。”
“说起来，在这诸多离去的圆满宇宙中，似乎没见到太元道尊。”
不管是道祖超脱的那方太上仙道宇宙，亦或者自己未来凝练的太冥宇宙，都没有看到太元道尊的痕迹。
在道祖那边，除却太上仙光外还有渺渺雷光相随。而在自己的太冥宇宙中有三圣并立，除却脚踏龙蛇的玄冥道身外，还影影绰绰看到一朵吞吐造化的千叶莲台……
姗姗来迟的后记
今天有群友私聊我，问我九霄怎么就突然完结，为什么连后记都没有。想了想，还是补几句话吧。
就我个人来说，感觉在《九霄》最后加一段后记没什么必要。九霄原本的后记就是小姬在未来看到的剧情。师妹的番外也已经并入主线，所以没什么可交代的。群里面我就说过，失去剧情的后记，也不过就是作者的倒苦水而已。写一写作者两年来的心路历程，也让大家跟着心塞吗？
唔，既然后记也要写出来了，就絮叨一下九霄两年来的各种事情吧。
九霄这篇小说，最初没打算写这么长。一开始就是跟某个作者朋友打赌玩，换马甲开了一个新坑。
时间选在了重阳节，最初简介里面提及的重阳节，就是暗指这个时间，是朋友帮我编的诗句。
本来九霄大纲，仅仅是设定到天仙境界。（这好像说了不止一遍了啊！）而且剧情很短，第二卷和第三卷的不少情节都是后来添加。尤其前段时间提及的彭少宇，直接夺了萧莹和涂山的不少戏份。也让最初的剧情有了很大程度上的改变。最初的男二女二惨遭砍戏，简直惨无人道。女二的戏份甚至跌出前十。
按照初设，第一部分讲述小姬修炼成人仙的内容，和正文相似。
第二部分讲述人仙到地仙的情节，主线围绕大鸿帝朝的更替。当初还有不少朋友讨要相关的龙套，本来都已经准备好，结果因为某个意外因素的关系，导致主线严重偏折。按照原剧情来说，小姬和师妹暴露身份，是师妹被抓起来之前。小姬救人后，二人放下心结。（貌似最初是这个想法，两年之内又有反复）在杀劫终了后，他俩携手离开玄正洲，前往某个西方大洲发展。
第三部分的情节也很短，只是讲述一下小姬和师妹的婚后生活以及其他大洲的见闻。最后回来参与一下古仙和清灵仙道的论道。讲一下二人的女儿和徒弟的剧情。最后以二人同时飞升作为大结局。
然而正文写下来，不得不感叹两年时间的物是人非。在两年时间中，有了一些新的想法，不断修改大纲主线，连最初开坑时的我恐怕都想不到结局是这个样子。甚至中间因为仓促行文，也少了很多我自认为有意思的情节。回头翻阅大纲记录，才恍然想起——啊，这一块少了一个情节，难怪我觉得剧情不通顺。那一块多添了一部分，导致文章很臃肿啊！
每日更新的网文，到底比不上实体小说可以再三修改。一日上传后，且不论正版渠道。盗版小说网站分分钟盗走，连大改都做不到。
最初开坑阶段，小姬的碧潮珠就是为玩一下定海珠的梗。还有九灵鬼母，也是捏他龟灵圣母。而关于师妹的设定，是把我另一本书的主角设定提出来，将主角的本命法宝糅合太上宫传人，重新设定了一个女主。（所以，请不要以为师妹就是那本书的主角啊！剧情完全不同！那本书的主角根本无门无派好么！）
一开始，开坑的本意就是写“二人转唱出来的四角剧”。初设中，彤管喜欢姬飞晨，师妹喜欢师兄，而小姬则在姐妹之间纠结。后来想了想，读者又没有我的上帝视角，在姐妹间暧昧，小姬未免有点太渣，于是抹掉了大部分的感情描写。
而当开文半年后，我不由暗暗后悔。当初为什么要直接明写小姬的双身呢？一开始，设定小姬为魔道弟子，然后在仙道设定一个光伟正的“清泓道人”。写出兄弟俩的感情纠葛，然后再描写彼此二人的情感问题。姬飞晨、彤管、萧莹以及清泓、师妹以及景轩，间接写出两个大三角，等第二卷或者第三卷的时候再爆出两个人其实是一体。等这个高潮过去后，再顺带爆出师妹的双身，效果不是更好吗？
只能说，世上没有后悔药。不然，改成伪双主角文，或许我写文的热情能更上一个台阶吧。
因为最初设想中，人物互动较多，所以最初打算中，整本书的场地设定很小，仅仅一个玄正洲作为大舞台。一开始，我连三十三州都没打算写全。天域更是浮云啊！至于地府，没看到地府最开始只有少数几座吗？那是因为最开始的设定中，就没打算离开玄正洲这个舞台！
但写着写着，人物关系发生变化。作为联络的萧莹、罗青衣这条暗线几乎彻底废了，间接破坏了不少节奏。而顺着新思路写下去，越来越偏移最初的想法。
索性，在第四卷的时候顺利把互爆马甲这个最初的设定情节写完，让我舒了口气。至于第五卷的内容，对我而言可有可无，天界之争根本不必要在这本书中写完。
最初的想法，第三卷完结后，我可以马上着手写一个太上传人的新书。从另一个侧面，另一个大洲描写一个仙道皇朝的王朝修仙。
此外，还有一个太霄宫弟子的大纲。主要是为了描写一下秩序井然的仙道世界。不是打打杀杀，而是作为仙侠警察（太霄宫）维持秩序的另一视角。
在正文第二卷玉隆商行（三百七十七章开始）剧情中，贵宾包间中所剩余的两个包间，就是为了他们准备。算是三主角第一次算不上见面的见面。
然后小姬开始作为反派，发展他的龙渊会。太上传人那位，对，就是最后开天剧情中的兰台神君。则作为太上传人，在两大世界体系的纠结中，最终选择三界一体。至于太霄宫那位传人，坚定的虚空诸界体系支持者。同样，和涂山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毕竟，涂山可是串联三部曲的重要角色。（纵观九霄，我最喜欢的角色之一，应该就是天狐少年了。）
所谓天界开辟，作为串联所有剧情的终点，其实根本没打算写出来。这是打算在未来最后一部书中，为三大主角准备的最后一个舞台。然而目前，计划已然终止。
写到现在，九霄这本书便已经彻底完成三部书的分量。后面两本书，老实说，作者已经没有书写的欲望了。就让他们隐藏在九霄漫长的主线中吧。
至于番外剧情，除却混入主线的师妹番外，我最想写的天狐番外也无疾而终。真要说番外剧情的话，就是千年之后的某位后继者顺着前辈的道路，走一走小姬当年的路子。顺带讲一讲，那些老人们的后事。比如琅嬛天宫的两位宫主在小姬消失之后的行动。以及诸洲融合后，冥河教等势力的发展等等。但这种剧情仔细想想，还是给大家留一个美好回忆，不再过多叙述了。
关于新书，我也看了大家的评论，很多人询问关于新书的事情。
实际上这个账号没打算写太多书，最初仅仅打算开九霄这一本。顶多是未来的九霄世界三部曲，然而计划已经终止，续作的想法已经打消。目前来说，并不打算继续用这个马甲。倒是有些辜负大家的好意了。
当然，凡事难保意外。如果还打算开书的话，那就明年再见吧。至少要过一个难得的轻松春节。
自从走入码字这一行当以来，我再也没有好好看过春晚，每年除夕夜都忙着赶稿码字。伴随新年的钟声埋头码字，相信这么做的，不是我一个作者。（摊手苦笑~）
新书已上传！
新书《我穿越成一个国》，已于玄幻频道，以笔名“无极书虫”发布。
简介：见过混穿、身穿、性转、夺舍……怎么到我这，就直接变成一个国家？
等等，你不要过来啊。你是国家，我也是国家，你见过两个国家撸胳膊上阵肉搏的吗？斯文点，斯文点，我们派遣兵将，让国主作为统率征战，难道不好吗？
等等……这什么坑爹的世界，国家怎么可能拥有意识！还有这些狂妄的神明，老子是国家，不是你们的对象，都离我远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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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国土为骨，以国民为血。这是一个倒霉蛋带着华夏薪火，跑去异世当国家，重立诸夏文明的故事。
新书《玉虚天尊》已上传
古典仙侠风，和九霄接近。有兴趣的朋友看一看。
嗯，简介不要在意，直接看正文试读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