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七十九章变化
三岛十洲府一出，东海仙人们立刻忙碌起来。除却玉芝仙姑带着张子钰等人返还飞云岛外，常万胜等人开始和龙宫商议，将自家仙岛搬离龙域，前往黑海建立第三洲。
寄人篱下终究不是长久之事。龙域是龙宫的主场，古仙人在这里总有几分忌讳。而龙宫也对古仙人搬离龙域乐见其成。距离产生美，虽然这些古仙人跟龙宫做邻居时守规矩。但难保没有摩擦。让古仙人入驻黑海，正好避免双方摩擦，还能让对方清扫黑海，作为两海间的缓冲带。
接下来的时间，能看到一重重仙岛在神龙帮助下飞入黑海，于三岛十洲府附近扎根，按照黄庭道君的全景图进行排列。
而玉芝仙姑等人，也开始着手太极仙岛的接收，将这座仙岛搬入三岛十洲府。
一切都在稳步进行，不管是仙人还是海族，都开始适应全新的格局。
北海龙宫，玄苍龙王静静看着面前的水晶棋盘。
论天地棋局的把控，他显然不如黄庭道君和几位道尊玄圣。而且他的棋局仅仅涉及北海，在散乱的海域布下一颗颗银亮色的棋子。
棋局上，皂风洲和黔光洲合并，成为一个全新的大陆。同时，也有一缕缕红线缠绕其他大陆，确立未来四洲融合的天数。
“不过接下来，就不好做了。”
突然，阳华真人闯入龙宫，直接坐到他对面。教主抱怨说：“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居然又跑了，那家伙到底在鼓捣什么？”
“反正没什么坏事。”玄苍龙王回护黄庭：“祂另有打算，我们只要做好自己的事即可。反正眼下这局面，我们也没其他事做。你瞧，大洲融合开始，并且天降功德。未来就算咱们不动手，也有其他道君大圣忍不住谋取这份功德。”
教主等人仅仅要大陆复原这个结果，并不需要三十三州全部融为一体，只要成为九州格局。在神罗天洲之外另立八方神州，定三道尊之下的九宫神君业位，这已经足够。相应的，这些熔炼大洲的功德拿不拿，对他们毫无影响。
“姬飞晨那家伙的命数只在北边有用。契合北地玄冥，暗合极北四洲的运道。除却北玄之地外，其他七方神州融合都跟他无关。顶多是打下手，捞一些功德，真正的行动还需要其他七位神君宫主来。”
“那这北玄洲……”
二人打量海图，对接下来的行动有些头疼。
“麻烦啊！”
姬飞晨此刻正在小玄洲附近巡查，他看到如今的海图后，也发出类似的感慨。
两洲融合，并非从两个方向直线前进，撞击到一起直接合并。在路途上，会有拐弯、避让、掉头等等状况发生。如今两洲融合完毕，但这个新大陆处于一个极为尴尬的位置。
黔光洲在玄正洲之东，于小玄洲的融合中占据主导。仍处于玄正洲东方，目前和玄正洲之间间隔一座小型大陆——三岛十洲府。
“玄正洲和小玄洲的融合，必然通过三岛十洲府进行对接。那样一来，在未来北玄洲中，三岛十洲府便处于两洲交接，是真正的纷争地带。”
姬飞晨建立三岛十洲府，本来是打算留下一处清修福地，供诸仙隐居避世，并不愿意让它卷入战争。
“而且这种对接，直接对上玄正洲的东部。”
玄正洲之东，那可是真正的凡人腹地。而若绕开三岛十洲府，从东南方向走，又是大齐曾经的龙兴之地。万一有个闪失，大齐王朝的天命就崩了。再往南，南疆十万大山虽说是穷山恶水之所。可如果受到大洲之间的冲击，恐怕阴冥宗连带云霄仙府都会遭殃。
“至于北边，那边还有黑瀛洲。总不能将三洲同时并行，然后一起融合吧？”
三洲并行更麻烦，万一牵扯什么大漩涡，那就是三洲全部沉海。什么功德气运，其引发的业力足以弄死姬飞晨和所有参与者。
“再者，玄正洲之上仙门林立。那些人可不乐意进行州域合并。”
玄正洲可不同于皂风洲和黔光洲，这两洲没什么阻碍。但想要动玄正洲，恐怕两宫天仙会名正言顺清理姬飞晨这个大反派。
如何在未来几百年间布置地网，如何在玄正洲隐秘活动，是龙渊未来的主题。
“越来越向着反派发展了。”
作为合格的反派，为一个崇高的理想而奋斗。届时，玄正洲肯定会有一批英杰出现，从而阻拦姬飞晨的行动。
就如曾经，他阻挠魔门的魔土计划一般。
“那样一来，黄泉之祸倒是可以利用。”借助黄泉之祸的威胁，或许能想办法将各洲仙人团结起来，促使四大洲的融合？
“不过这小玄洲目前就不好做。还是要想办法阻拦一下师妹。”说着，问雪斋主飞往大裂谷处，而李静洵恰好也飞到这里查看小玄洲的情况。
当初为避免太上宫察觉，问雪斋主的样貌和清泓道人等不同。斋主以黔光洲一系修士的身份前来跟李静洵见面，毫无一点压力。
李静洵站在大裂谷的这一段，低头盘算大裂谷的深度。忽然天边飞来祥光，落在大裂谷的另一边。
“在下黔光洲修士，阁下便是皂风洲的仙人吗？”问雪斋主率先打招呼。
李静洵抬起头，看到问雪斋主后面露异色：“阁下便是问雪斋主人？那么，这两洲融合的事情，跟阁下有关？”
“算是吧。这件事背后有‘天神’插手，意欲完成极北之地的一次融合。所幸你我两洲生灵不多，多是荒野雪山，没有造成太大伤害。对了，你们皂风洲损伤如何？”
“尚好。”皂风洲这边的仙道势力就没剩几个人。李静洵只好代替他们回应：“阁下执掌问雪斋，教化一方苍生。不知未来要如何对待皂风洲子民？”
“裂谷为界，一切照旧即可。”
“一切照旧？”李静洵表情舒缓：“那就多谢斋主照拂之恩。”
以皂风洲如今的仙道势力，根本打不过问雪斋，被对方同化都属理所当然。可问雪斋并没有行动，而是守在黔光洲地域，的确是仁德之辈。
二人站在裂谷两侧谈了一会儿，初步定下“井水不犯河水”的约定后，各自离开。
李静洵返还梅山，蒲石麟直接赶来：“仙子，你总算回来了！”
蒲石麟经易容之后，装作外域漂流的散修。这些年一直跟李静洵联手抵抗血海，也算有份交情。
“到底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州域融合了？”
“不清楚。只知道有某股天光罩下，血海被那股力量净化后，大陆也跟着融合了。”蒲石麟双手一摊，故作茫然之态。
李静洵深深望着他，看不出什么问题后，放下这个话题：“算了，目前还是想想如何勘测天地，重理玄机吧。”她仰望晴空白云：“如今两洲融合，皂风洲地处方位发生变化，一年四季的气候跟着变化。还有天空中的太阳，两轮日月同在，连历法、观星都要跟着改。”
这间接影响两洲之上的所有道术施展，在没有适应新环境的时候，或许很多修士会如同凡人一般，失去自己的神通。
蒲石麟听了之后，惊愕道：“居然这么麻烦？”
“这还是简单的。最关键的是，随着气候不同，凡人的农业种植乃至动物的繁衍，恐怕都有问题。”
李静洵暗中对那所谓的“天神”埋怨起来：“这是哪位天上人下来惹事？州域随随便便融合，引发物种变异可怎么办？这种大事也是一拍脑袋就能胡乱决定的？”
听李静洵的抱怨，蒲石麟咋舌道：“两洲融合，居然有这么大的影响？”
“最简单的例子，皂风洲目前向南部迁移数千里。日后候鸟迁徙时，就会出现问题。甚至随着气候变化，它们根本不需要迁徙。而很多陆地水族前往祖地产卵，恐怕也会很难。毕竟和黔光洲融合后，我们这边的冰川雪域少了很多。在气候变暖后，会迎来一场全州域性的雪山融化。那时候，动物们必须做出改变。”
想到未来一系列的影响，李静洵头疼不已：“那问雪斋主之所以好说话，也是因为他们黔光洲也面临这种问题吧？”
“不过，这件事也有一个好处。至少皂风洲的环境靠近南方，少了几分寒冷，很适宜凡人繁衍了。而这里，也更适合师兄的二十四节气律。或者说，唯有这种四季分明的气候，才适合师兄的节气律吧。”
小玄洲目前的方位向南偏移，和玄正洲类似。也就是说，除却极北部的雪域外，中部和南部地带，已经可以如同玄正洲一样，出现四季分明的节气。等阳溟神君理顺天地法则后，就可以传播二十四节气，相助凡人稳定发展。而不是在风雪中苦苦挣扎。
第九百八十章黄泉
深层冥域，中天之国。
一团黑雾盘踞在龙椅上耐心等待。在黄泉海中的半身没办法脱困，可神女还有在中天之国主持的国主神形态。同样具备道君大圣的能力，也正是凭借这份力量，才抵挡中天地府的攻击。
很快，一道道黄色神光落入黄泉王宫，坐在两侧摆放的金座上。这些神光凝聚截然不同的形象，有如同蜂群一般聚拢的眼球，有一只只分离的手臂，有如同僵尸一般的死人，还有丑恶凶兽或九翅鬼鸟等妖异怪相。
十六位国主神落座后，天目部国主神问黑影：“老大，我们可以开始了吧？”
“再等等，还差一人。”
“天龙那厮会来？”听到这话，天目部的万目冥王惊讶起来。他的真身没有前来，仅仅是一只手臂施展投影法门，将百只魔曈送入中天黄泉国。上百颗血红色眼珠滴溜溜滚动：“他会来？老大是怎么说服他的？”
“关乎我黄泉一脉的大事，难道我就不能来？”一条黑龙飞入大殿，对黑雾行礼打招呼后，显化人形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他的位置比其他十六国主神更靠近黄泉魔女本人。
“大姐找我们，是有人间的消息？”
“碧落死了。”黄泉魔女等所有人到齐后，砸下自己刚得知的消息。
碧落大圣没了？
天龙部的冥王面露异色，其他国主神则纷纷议论起来。
“老大，没搞错吧？碧落大圣还没出世，怎么会突然陨落？不是说，那些人不能随便对我们出手吗？”
诸人露出紧张的表情。他们倒不在意碧落的生死，而是此例一开，未来就会轮到他们啊！
“放心，我们有天命在，只要黄泉返阳成功，他们不敢擅动。碧落那边，无非是三道尊分权，让他迟迟不能孕育，才有此劫。但对碧落出手，未来必有反噬。”
不过这种劫数算入天界开辟的大劫，早在太元道尊意料之中。开辟天界，本就要掠夺太极界的本源，太元道尊早有准备面对整个太极界的反噬，多一点反噬又何妨？
“这次召唤你们过来，是询问你们各部的情况，我们必须加快进度。”
诸国主神相互看看，一个个面带难色。唯有天龙部的冥王露出看好戏的表情，他双手抱胸在一旁观望。
见众人不愿开口，黑雾直接发问：“雾弥，你们天吴部如何？”
“千雾洲的通道已经重新定位，只是那边也出现地府的痕迹，我们很难突入人间。”天吴部目前针对缟洲，想要借助当年的黄泉通道攻入人间。但姬飞晨执掌地网后出手封印，暂时还可以支撑几年。
又是地府？
几位国主神忍不住暗骂，但当黑雾中的红光扫向其他国主神时，纷纷缩头不再吭声。
“天琊、天墟，你们这边呢？”几位针对西方诸洲的国主神苦笑：“阴冥宗太顽强，我们想要拿下冥河故道很难，至少这一百年间应该没指望。”
“你们要明白，我们的时间不多了。”黑雾中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只是平缓的阐述黄泉之国的现状。
“我等被玄圣道尊削去天命，气运跌落，目前唯一的机会就是冲入阳间，将人间冥土化。从而炼死转生，使我们全部复生。”
黄泉之国为生者，那么人间所有生灵都是死者。生死替换之后，他们就会成为世界的主角，从而掌控太极界，和诸天大能分庭抗礼。
“三百年，我们只有三百年的时间！如果不能在三百年间成功，等着我们的，就是天域诸神的雷霆一击。”
黄泉之祸无法避免，是阳世必然的劫。但等时机过去，黄泉之民的运数削减，那些道君玄圣们就不会再有顾忌，可直接对黄泉下手。
三百年！
诸国主神面皮一紧，天龙部的国主神低头盘算，不知在想些什么。
“罢了，说说你们天洋部和天目部。这次北部变故，你们那边的地府完成统合，恐怕是中天地府之外的另一个大敌。”
黑雾射出青光，在众人面前浮现地界北部的情况。四处地府的融合，外加诸位鬼王的实力增长，全部出现在黑雾展现的影像中。
万目冥王看到地府实力大进，惊讶说：“四座地府已经统合了？幽冥教主准备亲自督战？”
“亲临谈不上，目前他还不敢太过分逼迫我黄泉一脉。”
教主不擅长打斗，他的权能在于生机造化，度人解厄。绝对不会亲自冒险杀入黄泉深处，不然有魔化陨落之厄。
“只是根据我在中天冥府的眼线回应。这两处大地府有合流的打算。诸位应该明白，地府是我们真正的敌人。如果两方地府合流，在地界打造真正的地府机构管理三十三州，我们的气运又会削一半！所以，我需要你们在百年之内将北地的地府灭掉！如果天洋和天目两部做不到，只管求援。我会赐给你们三只完全体的黄泉魔兽，帮你们打下地府。”
哪怕仅仅在地府撕开一个口子，让黄泉之民冲入极北四洲的地表，那也是一个胜利。
“是。”两位国主神在同伴们的注视下，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随后，黑雾又嘱咐其他国主神加快攻伐人间的进程。
等会议结束，所有国主神离开后，神女发出一声感叹：“哎——碧落这一去，我可就陷入被动了。”
被幽冥妙元帝君牵制，她很难插手极北之地的地府。不然，她宁可亲自动手，将这个威胁掐死在萌芽。
“极北地府融合，且让天目部和天洋部去应付。至于那位——”想到天母，神女心中升起一阵阵畏惧。不愧是有着创世遗泽的母神，只要对方不灭世，这个世界便永远保留对方的权限。哪怕自己成为玄圣，执掌整个地界，也无法和对方的创世之光分庭抗礼。
“最好，还是想办法找一位玄圣做靠山啊。”
……
却说万目冥王返还天目部后，立刻请来国师客卿：“诸位，这次地府坐标暴露。本王欲攻击其中一处，尽早前往人间。不知诸位有何指教？”
两位魔仙商议后，笑道：“极北四洲中，玄正洲实力最强。而皂风、黑瀛两洲实力最弱，国主可以择其中一处突破。”
“皂风洲和黔光洲融合，如今并非好去处。倒是黑瀛洲……”万目冥王点点头：“那边的地府并入玄正洲地府，目前还在混乱期，正是动手的好机会。那么，本王便从这里突破，先占据黑瀛洲人世，回头再攻陷其他三洲。”
说完，他马上请二魔仙推算环世冥河的薄弱点，寻找黑瀛洲的通道。
此刻，地府诸王正在宫中庆贺自己这一次行动的胜利。诸王掌控四处地府的本源，已经将神力权柄覆盖整个极北四洲。接下来，正是众人休养生息，耐心寻找证道突破的时机。
阴冥真君和阴山神女坐在一起，突然姬飞晨背后一沉，喝得醉醺醺的无常王过来，搂住姬飞晨脖颈跟他碰杯：“来来，今天我们几个不醉不归！”
不远处，四面王和陈愈已经被彭少宇放倒。暗日鬼王和四面王在千坛陈酿后“同归于尽，”二人勾肩搭背，搂着空空酒坛不省人事。罗刹王凤眸微眯，身边还有三个摔碎的翡翠杯。
唯有姬飞晨和阴山神女因为两人闲聊逃过一劫。
“现在就差你们俩，今天我非要把你们俩一起灌醉！”彭少宇提起一坛酒扔在二人面前：“来，一起喝！”
冲天酒气扑面而来，阴山神女连连皱眉。
姬飞晨叹了口气，正要拿酒杯舀酒，忽然他脸色一变，猛地站起来。这一站，将彭少宇摔了出去。在地上晃晃脑袋，直接清醒过来：“怎么回事？你……你这是……”
阴冥真君眺望冥河边缘，嘴角浮现冷笑，心中暗暗庆幸有借口逃过一劫。他飞快对阴山王说：“快，帮他们醒酒。黄泉之国准备进攻了！”
第九百八十一章冥河之战（上）
地府鸣鼓撞钟，声音回荡在整个玄正冥世。
各路大军马上开始筹备。九龙子作为玄正地府的水道掌控者，大开方便之门，滔滔弱水化作虹桥，送诸王大军至冥河边缘。
各路将领模样狼狈，提着锁甲翎盔边走边穿。
在诸王饮酒作乐的同时，这些鬼将、元帅也在庆贺地府一统。四方地府合并，诸王权能大增，他们这些部下的地位跟着水涨船高。鸣鼓之前，这些将军们聚在一起喝酒，如今还没醒酒呢！
听到警钟，他们马上动身，连战甲都来不及穿。
“大人，已经到边界了。”
“怎么这么快？我衣服还没穿好呢！”一位鬼将正检查自己的衣着，抱怨起来。
冥河传送体系确立后，整个地府再也不需要为大军传送费神。如今若再有恶鬼聚众反叛，只需通过幽河王的水道传送。一炷香之内即可杀入敌营，剿灭所有叛逆。
没等将军抱怨几句，便看到冥河关卡畔的点将台。边上摆着龙辇，上空庆云弥漫，璎珞飞舞。
“陛下们都来了？”鬼将面色大变，连忙带部下赶来报道。
他们来到点将台，只见诸王已经到来。
幽冥大君们一个个以黑雾遮掩身形，高坐龙椅之上，默默注视下方的军队。
那些还没清醒的将军看到诸王齐至，吓得魂儿散了三缕，连忙跪下请罪：“我等酒后误事，请陛下降罪。”
“免了。”诸王看看彼此，他们在黑雾之下的模样也不好，暗日鬼王和四面王还有几分不清醒，罗刹王面泛红晕，还没回过酒劲。幸亏阴山王布置点将台时，以仙手、金兰、白桃等几种熏香摆在四周，遮掩诸王身上难以散去的酒气。
看同伴们的仪容，阴山王暗中叹了口气。她刚才喝得少，如今最清醒，不得不庆幸自己的先见之明：以后必须吩咐下去，不准那些鬼仙继续酿造这么强效的神酒。
她望着下方淡淡道：“四方地府统一，这是我地府一脉的大喜事，尔等些微放纵，亦在情理之中。不过稍后面对黄泉之敌，需小心为上。”她屈指一点，神力落在鬼将身上，强行震散他身上的酒气。
幸好，这些将领们喝的酒水并非诸王饮用的御酒。虽然也是鬼仙酿造的仙酒，但后劲不强，被神女轻而易举消去。
扫视点将台下的各列大军。
无常王座下军队多是孤魂野鬼，有三千之数列成方阵。
暗日鬼王有日月精华在手，拉出一支十万人的幽冥鬼军。
四面王负责幽都权柄，也招来十万大军。
罗刹王执掌冥世所有种族，调令八族构成二十万大军。
转轮王不喜争斗，仅仅招来五千亲兵。
陈愈虽然刚刚归位，但在黑瀛洲之上有自己的部队，拉出一万之数。
剩下幽河王的水军已经进入冥河防御，而阴山神女的万人团仅仅在诸王大军一角。
神女微微摇头：“我等诸王中，当属罗刹最好战，最喜欢编制军队。至于其他人……你们折腾这些军队出来，又有什么用？”
对天仙这个层次而言，再多的凡鬼军队都没用，仅仅是一些随手打杀的蝼蚁。
军队、部下对他们的意义，更多是收集情报和宝物，并且维持各自的王庭府制运行。
阴山神女信奉“藏兵于庭制”的政策。命座下冥山诸神各自建立鬼军，上限八百数。只要她一声令下，那数百冥山之神的鬼众大军加一起，至少不下四十余万人。姬飞晨的冥河也是如此，将散入各地冥河水道的鬼卒守军调度过来，也有几十万大军。然而对他们来说，这些人只为维护山水体系而存在，根本不需要在黄泉战场上调度。
可眼前四面王、罗刹王、暗日王带来的军队，大多都是什么仪仗军、守城军，这都有什么用？
望着面前黑压压的军队，姬飞晨一时无语。回过神来，他对四面王等人道：“黄泉之民最次都是人境，你们若带来自家班底精锐也就算了。将这些凡鬼之军带出来，这是嫌黄泉国的人太少，准备给人家送兵源吗？”
这些鬼卒死在战场，分分钟转化黄泉之民，反攻击他们。
暗日鬼王这时清醒了几分，看到自己带来的人后，脊梁骨一阵寒气上冒，连忙打哈哈：“哪有的事。我这是为黑瀛洲那边做准备。黑瀛洲那边的仙魔势力根本不知晓我地府势力。我派人去阳间转一圈，再把他们带过来，让他们见识一下我地府的战斗。毕竟我们为了整个人间奋斗，需要好好宣传一番。”
“没错没错。”清醒后，四面王也醒悟过来。自己拉过来这么多大军跟暗日鬼王比人数，在其他陛下眼中可不是白痴的行径？
“黔光洲那些仙道根本不知道我们的伟大，不了解黄泉之祸的危害。但接下来，我们需要好好宣传我们地府为人间做出的牺牲。而且需要给黑瀛洲仙道一个下马威。”
“你们啊，别到时候又得罪一洲仙道，引发阴阳大战。”
二王不以为然：“黄泉之祸崛起，这时候谁敢引发阴阳大战，便是太极界共同的罪人！”
姬飞晨懒得搭理义正言辞（厚颜无耻）的双王，转而问罗刹王：“女王大人的部众最多，也是为去人间转一转的？”
暗日鬼王和四面王的人好歹一个个仪容整齐，诸军盔甲烁烁发亮，一看就是正规军。但罗刹王的人全都出自各大鬼族，青面獠牙、凶神恶煞，这带去人间不是找打吗？
罗刹女王脸一红，揉了揉脑门道：“我这是让众鬼族看看情况，没准备让他们亲自杀敌。先让他们明白黄泉国的实力，回头才好让他们勤加修炼。”
“但愿如此。”
姬飞晨随后不再过问，而是默默感应冥河中的变故。四方地府归一，他在冥河中的权柄力量越发强大。
玄正冥河本就归入冥河故道，如今四方冥河归一，经过玄正冥河归入冥河故道，相当于姬飞晨一口气执掌三十三处冥河本源之四。如果将中天冥河视作其他的四倍，那也是九分之一的地界冥河本源。
“在冥河精要中，如今便是三大魔主比我也逊色一筹。”
阴冥真君盘坐在冥河故道的核心，目光幽幽望着地府点将台的方向。
早些年，他就已经将地府鬼王的化身融入冥河，除却大事以阴冥真君的姿态显现外，平时几乎不露面。但这次冥河本源增长后，他又发现一个新的能力。只要在环世冥河包裹的地府领域内，他可以随意捏造投影，越靠近冥河，势力越强。在点将台上的投影，几乎拥有天仙的实力。
“单从实力看，执掌数道冥河本源的我，已经处于天仙的巅峰，距离证道也不远了吧？”
扭头看向背后的三十三口悬棺，如今悬棺已然点亮十七口，超过半数。其中五口悬棺涌现一模一样的气息，在棺盖上形成一朵朵玄冥黑莲，象征姬飞晨的属性。
极北四洲和缟洲，这五条冥河的本源归入姬飞晨掌控。
阴冥宗执掌十三条冥河本源，曾经三魔主让渡一条给姬飞晨。但在缟洲这件事上，姬飞晨用手中冥河本源替换，把缟洲冥河纳入手中，建立新的地府。
“缟洲地府如今虽然只有三王执政，没有晋升道君大圣的潜力。但对我而言，也是一条后路。”
感应五道本源力量，阴冥真君尝试以自身玄冥道性洗练棺材，替代魔祖遗留的痕迹。当此地三十三棺全部替换完毕，便是姬飞晨顺利证道阴冥真君，执掌地界冥河的时刻。
突然，又有一口悬棺突然点亮，也有相应的气息落入阴冥真君身上。
“咦，难道他们得手了？”投过那尊悬棺，姬飞晨看到乌金山一系的人着手祭炼新的冥河。而他们得手后，这条冥河本源归入姬飞晨掌控，进一步加快姬飞晨证道的进度。
“或许在黄泉之祸真正爆发时，我就能抢先一步证道？”
第九百八十二章冥河之战（下）
点将台，幽河王睁开眼，对诸王说：“他们已经来了。”他抬起手，点将台浮现水镜，投影冥河之外的景象。
一列列有僵尸组成的军队静静站在冥河外，细细一算，不下三十万众。除却人形外，四周还有各种禽鸟走兽外加一头真正的黄泉魔兽。
僵尸大军中央有一座百兽拖起的方台，百臂魔神站在冥河之外，上百只手臂密密麻麻遍布百瞳。在姬飞晨投影外域的时候，那些瞳孔瞬间看向点将台。
咔嚓——
只听清脆的声响，水镜如同冰屑散落一地。
好强的目力！
诸王面色凝重，尤其是暗日鬼王。精通瞳术的他自问在这一行当还不如万目冥王的造诣。
“不好办啊。目力强，就意味着我们的任何行动都瞒不过去。”鬼王下意识敲击扶手，思索应对之策。
“那就是万目冥王，传说中百臂万目的怪物？”玉罗刹吃吃笑起来：“不知道他那些眼睛跟魔门的天目珠比，哪方更高明？”
“应该差不多，我一直怀疑魔门的天目珠，其实就是挖他眼珠子炼成的。”姬飞晨回应说：“这冥王昔年拥有道君格位。如今虽然被削落本源，但肉身仍然是道君之躯，需小心应付。”
“嗯，他实力挺强的。稍后本王和暗日亲自牵制他。至于他旁边的两个魔仙……”
方才惊鸿一瞥，众王看到百臂魔神身边的两位魔仙。
转轮王眉头一挑：“那二人在上古时乃玄正洲人士，曾经跟我前世有仇，不如交给本座吧。”
有仇？
姬飞晨到底第一次听闻转轮王的来历。不过转轮王不愿谈及，随后闭目养神。
冥河之外，万目冥王击碎姬飞晨的窥探后，对两位魔仙道：“两位国师，准备进攻！”
其中一人拿出方旗，开始调动僵尸亡者大军排列“七伤凶魔阵”，缓缓踏入冥河。
那一瞬间，冥河水面涌起重重巨浪。附着姬飞晨意志的九幽弱水扑向大军。但另一位魔仙快速做出应对。
“去！”他拿出骨哨驱使飞鸟，向冥河投入一块块由黄泉之力凝结的土石。那些土石落入弱水，在弱水分解转化的同时，也牵绊姬飞晨的力量，让他无法以冥河巨浪轰击僵尸。
而这时，便轮到冥河水军出战。这些水军在幽河神力的加持下，一个个实力大进，和僵尸厮杀在一起。
望着两军厮杀，万目冥王缓缓开口：“让我们的人放弃当下战场，顺冥河东行三里继续攻击，那里没有敌人。”
魔仙再度打出信号，使黄泉大军挪移攻击目标。
这一动，姬飞晨马上皱眉，同样吩咐下去：“催动冥河传送，将我们的人送过去点。诸位，你们的人谁去？”
“我吧。”彭少宇当先开口，将自己培养的道兵送去三里之外驻扎。可他们刚刚过去，那些黄泉大军再度调转方向，又去攻击另一处无人之地。仿佛他们从一开始，便清楚冥河战力的分布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有奸细？还是对方有天机卜算之类的法术？”姬飞晨心中犯嘀咕，只能见招拆招，再度派人填补空缺。
“别乱想，跟你无关！”暗日鬼王突然出手，将冥月从天边摘下，在点将台上空升起无边银辉遮蔽所有人。
“那万目冥王的瞳术确实不简单。居然能透过地府冥河的屏蔽，窥探我们的行动。不愧是道君之瞳，果真厉害啊！”鬼王思考之后，选择用光辉暂时性屏蔽万目冥王的眼睛。当冥王看向这边的时候，就会被冥月的光辉刺伤神瞳，无法窥见这里的行动。
少了冥王步步先机的窥探，姬飞晨布局起来轻松许多。很快便依仗冥河故布疑阵，以数百列散兵穿梭幽幽黑水，打散黄泉的僵尸大军，请诸王的援军将那些黄泉恶鬼逐一击破。
趁此机会，暗日鬼王和四面王派人前往黑瀛洲请仙人入地府，观看地府中的这一场大战。
黑瀛洲之上有幽煌府主和琅嬛道人。早一步得知消息安抚冥河教、天罡教以及玲珑天宫。通过三大势力传信其他天宫，让众位宫主心中有准备，一同随地府仪仗队前往冥土，观看冥河边缘的乱战。
冥河之上血流成河，那场面比黑瀛洲前些年的伏魔之劫更惨烈。而且还有数位天仙亲自主持地府，外面还有三位天人级别的魔怪进行攻击。
诸位宫主脸色剧变，哪怕星珑和月玲两位宫主早已得知消息，也被地府的势力镇住。
“这就是负责天地生死轮回的阴间之王吗？”
看到地府展现的势力，诸位宫主露出敬畏之色。黑瀛洲崇拜强者，面对这些天仙级别的高手，自然兴不起反抗之念。
幽煌府主此刻笑道：“诸位放心，我从外域来。知道地府的主张。他们只负责阴阳轮回，只要咱们不干涉轮回运转，他们一般不会插手人间的事。这次也是因为黄泉之祸太厉害，才会告诉咱们小心防备。不然一般的恶鬼作乱，哪会通知我们阳间？咱们还是按照以往的行动来，对鬼神敬而言之即可。”
“这倒也是。”那几位宫主听了之后，神色舒缓。没错，地府固然势力庞大。但既然以往没有露面，相信未来也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对他们这些天宫动手。
“这黑瀛洲的人倒是好说话。”点将台上，诸王听到这些宫主的议论，露出满意的表情：“纵观诸洲，除却皂风洲看不到仙人踪迹外，目前三洲唯有这些人最识趣。”
听罗刹王的话，彭少宇笑问：“那陛下以为，哪方仙道最不识趣？黑瀛洲那群不知好歹的人？”
“当然是玄正洲了。”暗日鬼王冷冷道：“黑瀛洲只是一群没有威胁的废物。而玄正洲的仙魔是会咬人的畜生，最恶心不过！”
四面王、阴山王等人纷纷点头。经历过阴阳大战后，众人对玄正仙道的确没有好感。若非黄泉之祸在前，他们说不定还打算再来一场阴阳大战复仇呢！
“行了，那些陈芝麻烂谷子就别提了。我看这黑瀛洲挺懂事的，未来可以照顾一二。还有这幽煌府主，能帮我们安抚同伴，也算通情达理之辈，回头可以拉拢或者进行赏赐。”姬飞晨有条不紊说：“还有冥河教，那里的道统跟我有缘，也能尝试拉拢结盟。”
陈愈听了之后，不断翻白眼：冥河教？您老人家又装什么啊！
彭少宇听后，不由扭头打量姬飞晨，暗暗奇怪：这家伙什么时候有这么热心了？对了，听太上宫说，魔龙元景在外域有另一番基业，莫非便是指黑瀛洲？等等，不会冥河教是他创建的？那幽煌府主不会是他化身吧？
他仔细盯着幽煌府主看，虽然府主蒙面遮掩，但的确能看出一点姬飞晨的动作痕迹。
这时，众人接到执冥君的传信。
如今黔光和玄正两方冥世呈太极之状，冥河环绕两座冥土世界，螺旋式向上延伸出通往阳世的通道。那四个通道各占一方，对应四大洲域。天目部和天洋部的两处黄泉之国，便是为了打通前往阳间的通道，必须将地府这个绊脚石搬开。
看到书信后，四面王对众人道：“那边也有黄泉国的人出现，我看咱们还是分一分工，免得出现差池。”
虽然诸王在黔光地府有化身，但化身实力弱，显然比不上他们的本尊。
“不，诸位，仅仅击退他们？是不是太看不起咱们的实力了？”姬飞晨冷笑道：“如今我们势大，又携四方地府一统的大势。哪怕对妙元帝君展现我们的实力，也要拿出一个更大的战果！”
“那依灵江君的意思是？”
“我们直接杀入黄泉国，将他们的老巢捣碎！”
杀入黄泉国？
诸王心中一震，默默盘算起来。
是啊，以地府诸王目前的势力，击碎一处黄泉国应该并不难。
阴山王美目闪现异彩，盯着旁边的黑雾想到：“到底是天生的冥河之君，果然气度非凡。是啊，如今我们定点捣毁一处黄泉之国，岂非能真正高枕无忧？”
暗日鬼王：“这万目冥王的瞳术比我强，如果能取得他的肉身，或许能研究一番？”
四面王：“拿下一处黄泉国，正好确立我们的威信，成为我们跨越帝君的第一步。”
诸王各有心思，但最终齐齐点头：“这件事——干了！”
第九百八十三章攻击，再攻击！
诸王针对黄泉国展开行动。正发号施令，派人攻击冥河的万目冥王突然毛骨悚然，背后涌起一阵寒意。
“谁在暗中算计我？”他左右张望，可身边除却两位国师外再无他人。
“陛下，你这是怎么了？”
“我感觉不对劲，有人在针对我布局？”
“天人感应？”两位上古魔仙马上严肃起来。到他们这个层次，任何一点心中感应，都很可能是天地冥冥对自身的示警。
“国主可察觉那感应来自何方？”
“不清楚。”万目冥王眉头紧锁，反复思量后，对两位魔仙说：“两位道友，我对黄泉国放心不下，不知哪位愿意回去看看？”
“黄泉国？那里能有什么事？”二魔仙对视一眼，那吹骨哨的魔仙笑道：“那就让在下回去吧。琉奘，你留着陪国主。”
“好。”那名叫琉奘的魔仙犹豫了下。他不认为黄泉国的踪迹会轻易暴露。自己同伴喊着要回去，恐怕是打算趁万目冥王不在的时候，在黄泉国中做点什么？
毕竟他们这些投靠黄泉一系的魔仙，本质上跟黄泉诸君并非一路人。若能借黄泉国成就自身大道，相信出卖黄泉国的人大有人在。只可惜，他们这些魔仙在上古之时获罪于道尊，根本没有洗白的可能。
“如果能盗取万目冥王的七宝荒神塔，那也好啊。”琉奘也想回去，但如今同伴先一步开口，未免冥王怀疑，只能故作不知，跟万目冥王并着五大元帅继续攻击冥河。
另一位魔仙卜空带两位元帅匆匆赶回黄泉国。这两位元帅都是冥王心腹，名义上帮衬魔仙卜空，暗里也是为监视他不要捣鬼。
三人率领八千僵尸返还黄泉国。而与此同时，暗日鬼王、无常王、罗刹王外加转轮王带三百位地级鬼神同样赶赴黄泉国所在。
“幽河王、四面王、执冥君镇守地府，阴山神女和陈愈从旁辅佐，其他人跟我一起杀入天目部冥域。幽河王，劳驾遣派一尊化身相随，帮我们指路。”
姬飞晨曾经去过黄泉国，因此在诸王合计后，由幽河王将一朵九幽弱水变作飞鸟，引几位陛下潜入黄泉国。
幽蓝色的飞鸟在深层冥域中扇动翅膀，后面有暗日、无常、罗刹、转轮四王相随。至于其他鬼神，已经藏在暗日鬼王的冥书随时待命。
很快，众人便在深层冥域中找到天目部的位置。仍然是曾经所见的那片黑土大陆，但如今大陆的疆域面积更加辽阔。
望着这片黄泉之国，弱水飞鸟用凝重的语气说：“当年我过来的时候，黄泉之国只有三十万里，如今已经接近五十万里。果然是黄泉一脉合该大兴吗？”
“一兴一衰，皆是定数。”转轮王意味深长道：“别看他们目前气焰嚣张，等我们扛过这一劫，有他们好看。”
正因为大家都明白黄泉大兴仅仅只有几百年的运数。所以，黄泉一脉舍命攻击地府，而地府一直以来陷入守势。只要抗住几百年的攻势，那便是地府的胜利。
奈何姬飞晨从来都不是坐以待毙的主。加上诸王实力大进，被他这一鼓动，便转守为攻，抢先一步杀向黄泉国老巢。
“别感叹那些，赶紧动手！”玉罗刹自动进入黑土大陆后，便察觉自身法力运行晦涩，很不适应这里的环境。
她烦躁不已，身边十二铁轮直接展开，如高速飞行的蒲扇对准远处黄泉国民进行杀戮。
转轮王见状，赶紧祭起轮回盘收拢亡魂。在一道道幽冥转轮神光下，那些亡魂纷纷投入轮回，依自身业力保果投入相应的种族报身。
伴随双王动手，暗日鬼王放出冥书中的鬼神：“大家不要分散，稳步平推，尽量靠近本王。”
冥书宛如一方小型冥世，效用不逊色黄泉魔兽。在冥书笼罩范围内，鬼神们的法力不至于跌落太多。
可看到罗刹王在黄泉国中放火杀人，诸鬼神愣了愣。在他们眼中，黄泉之国倒也是一方世外桃源，那些国民安居乐业，很多手无寸铁的人惨死在罗刹王的铁轮下。
“你们这些人，黄泉之争岂有善恶之辨？哪轮得到你们发善心？”暗日鬼王提醒道：“而且，你们别被他们骗了！不要用凡目去看，用心眼。”他当即展开冥书，其中一页上流淌金色光辉。冉冉升起暗日冥月。
“日月同辉！”
光辉划破阴暗的冥国，缕缕幽冥之光照向黄泉之民。当光辉落在他们的肌肤上，立刻发出“嗞嗞”的声响，本就和外界凡人无异的他们，立时间变作一只只面相憎恶的怪物。
人身虎头、象鼻蛇尾、凤翼龟身……各种形象的怪物在光辉中就地打滚，有不少怪物面带凶光扑向罗刹王。
来的正好！女王嘴角泛起冷笑，十二铁轮舞成一张密不透风的银网，将靠近的黄泉之民一一绞碎。
“好一台移动的绞肉机啊。”姬飞晨心中发出感叹，飞鸟扑腾翅膀，对诸鬼神说：“黄泉和外界相反。这里的任何一件物品都携带深层冥域特有的本源力量。你等若拿了这里的东西，就会被‘黄泉之力’改变自己的属性，转化为黄泉之民。切记，不要吃这里的东西。”
根本不用姬飞晨嘱咐，因为在暗日鬼王破去黄泉之国的迷障后。那所谓的世外桃源立刻变成森罗魔域。原本硕果累累的茂密果林变作一片爬满毒虫恶兽的尸骸，不时还有散发恶臭的蚊蝇嗡嗡飞舞。
鬼神们看到这一幕，皆露出厌恶之色，哪里还会吃这里的东西？他们甚至都不靠近，站在远方施展法术向黄泉国民扔去。
姬飞晨盯着众人的行动，在旁边指点：“记得去推平他们建造的七重塔。那些塔祭祀万目冥王，是冥王的信仰来源。先把塔轰碎，可以削弱黄泉国的防御力。”
轰隆——
罗刹王此刻打碎身边的第一座七重塔。顿时，这一片土地中附着的某种神秘力量开始衰退。无常王活动下身子，惊讶说：“我们身上的压力小了三成？”
“可不止。”姬飞晨闭上眼，默默尝试用阴冥大道转化黑土。
黑土和弥漫在深层冥域的幽水本是同源，进一步演化就是冥土和弱水。姬飞晨勾连阴冥大道，以自己的冥河法理强行扭转黑土，在罗刹女王脚下升起一滩黑水。那弱水阴阴沉沉，吞没附近的黑土转化为新的冥河缓缓流淌开来。
“干得好！”罗刹王赤足踩着弱水，在姬飞晨力量的庇护下向着黄泉之国深处进发。可当靠近另一座七重塔的领域时，姬飞晨的神力庇护戛然而止。
不得已，罗刹王只得和鬼神们轰碎七重塔，才让姬飞晨再度转化冥河领域。
而随着她推倒一处处七重宝塔，玉罗刹恍恍惚惚想起一些并不属于自己的零碎记忆。
那些记忆的视角，同样是自己在击杀黄泉之民。不过那时候的黄泉之民，似乎跟现在的黄泉之民不同？
“奇怪，我什么时候跟黄泉之民真正厮杀过？”
而且，她还看到自己吞食黄泉之民，甚至俯视整个黄泉国的景象。看上去，自己仿佛是某种体型庞大的巨神？
罗刹王没有发现，当记忆复苏的时候，她身上的气息开始有些微的变化。但这种变化落入其他几位陛下眼中，露出了然之色。
转轮王执掌轮回，自然察觉到罗刹王被人封印的前世。而无常王自己便有前世的经历，对此有所了解属实应该。至于暗日鬼王，他得幽冥帝君嘱咐，暗中监视罗刹王，自然也明白罗刹王当今的情况。
“她要恢复自己的记忆了吗？”
罗刹王前世可是地界孕育的第一头罗刹母，所有罗刹人的祖先。那罗刹母凶戾残暴，在地界之中以众邪灵恶鬼为食。黄泉之民曾经也是罗刹母的食物。直到后来，罗刹母因不满幽冥帝君的统治，杀入中天地府，最后被帝君镇杀。她的血液溅落冥河，于各处形成罗刹族。而灵性本源转世为玉罗刹，在帝君指点下前往玄正洲开辟地府得道。
罗刹母的记忆复苏，让玉罗刹心情越发不爽，想要将附近的一切统统摧毁，来消除心中的烦躁。
正巧这时候卜空和两位元帅赶回来。看到一片狼藉的黄泉国，众人脸色一变，赶忙通知万目冥王。同时，三人快速赶回王宫，打算借助黄泉之国的防御体系抵挡地府诸王。
“来得好！”女王正心情不爽，看到诸人后，直接拿他们当做沙包打。
姬飞晨：“那上古魔仙要小心，难保他手中没有什么后招。”
“放心，他交给我吧。”转轮王摩拳擦掌：“正好拿他们圆满我的轮回大道。”
姬飞晨心中一动，隐约察觉天数。貌似这一行对罗刹王和转轮王证道有关？
黄泉王宫，忽然升起一座七重宝塔。那宝塔冲散阴霾的天空，光辉压过冥书上方的日月，重新开始为死亡的国民注入黄泉之气，在他们进入轮回盘之前将他们复生。
宝塔第七重上，依稀能看到一尊百臂巨神法相。
“诸位，这里有万目冥王遗留的后手。劳烦暗日陛下对付，至于你——”姬飞晨看向无常王，彭少宇点头：“放心，我知道自己的任务。”说着，他悄然隐去，顺着卜空一行人回归的道路堵到半截。
琉奘和万目冥王在攻伐地府时，突然接到卜空的传讯。
冥王骇然道：“他们居然找到我那片黄泉国的坐标？”且不论黄泉国被天机遮掩，哪怕以往得知黄泉国的坐标，也会因为黄泉大陆不定时漂移而失去联络啊。
然而，冥河之道涉及地界能源的转化。只要姬飞晨凭借地界的脉络摸索，便能找到幽水、黑土最浓郁的地方。那里，大概率就是黄泉国的方位。
“不行，赶紧回去！”二人不敢怠慢，匆匆收兵返还黄泉国。
四面王等人看到这一幕，陈愈祭起地狱图亲自杀出来：“哪里走！有本事再战三百回合！”
冥王无心恋战，匆匆应付几招后，踏上回程之路。地府趁机追杀，又将部分黄泉之民留下。但因为没有轮回盘，只能封入阴山，等转轮王回来再净化。
黄泉大军刚走到半截，突然琉奘拦下他：“等等。”
琉奘仔细观察眼前的黑暗。虽然深层冥域都处于无光的环境，看众人面前的黑暗别有不同，他感觉到一股莫大的威胁。
“谁在这里！出来！”琉奘对黑暗发动攻击，然而黑暗吞没万物，毫无一点回应。
“不愧是上古魔仙，灵觉果然不一样。”彭少宇一个人阻拦在半路，回想起诸王早前商定的计划。
“得知黄泉国出事，万目冥王肯定会赶回去救援。而他们所走的道路，应该是前面第一批人赶回去的路线。这时候，无常王在途中埋伏。不求全部击杀，只要为暗日鬼王等人争取时间即可。”
争取时间吗？
彭少宇身边伸出一条条长满獠牙的触手。那些滑腻腻的触手在他身边游走，如同宠兽般乖从地趴在他边上。
“放心，还不到你们出场的时候，我先会会他们。”彭少宇盯着眼前黑压压的敌军暗忖：“天目部三位天人中，真正的敌人是万目冥王。从神君遗骸中诞生的冥王，绝对不可能轻易被杀害。所以我必须以雷霆之势，在第一时间击杀旁边的魔仙，然后慢慢拖延万目冥王。”
斗篷下，滑动出幽冥教主赐给自己的神器——无常落魂镰。
见黑暗中没有回应，琉奘对冥王说：“陛下，麻烦您施展神瞳——”话没说完，突然他的头颅从脖颈上滚落。切面平滑整齐，一滴血都没有流出。万目冥王神色一呆，身上瞬间爆发无量黄光：“哪里来的家伙，还不滚出来！”
百臂万目立刻看向彭少宇。
居然能看到我？彭少宇心中一惊，在万道目光下，被迫从融入黑暗的奇妙状态逼出。下一刻，百臂挥动各种神器砸向彭少宇。
百臂魔神的巨力足以拍碎山海，彭少宇气血上涌，在这猛烈的攻势中飞跌出去。
“唔——”他强行吞下嗓子眼的血水，再度重整攻势。这时，身后黑暗中一只手轻轻推了推彭少宇。
“小心。”柔力助他站稳，随后白衣女子徐徐现身。
那女子蒙面而来，手中双剑轻轻一抛，化作双龙抵住黄泉大军，助彭少宇一起对付万目冥王。
“你又是何人？”冥王气急败坏，琉奘的无头身将头颅按回去，也看向来人。
那人带着纱巾，身上血气充盈，似乎并非地府鬼神，而是人间的活物？
彭少宇打量身边女子，也问道：“阁下是？”
“路过的好心人。”女子救下彭少宇，看向面前的万目冥王：“这怪物麻烦，我帮你拖住他。赶紧让你的同伴加速行动！”
第九百八十四章白衣（上）
双剑驱使冰雪，宛如两条蛟龙在黑暗中游走。而万目冥王不断射出神光，从他眼睛中射出的光辉有抹杀万物生机的力量。和女子冻结万物生命力的手法有异曲同工之妙。
两人交手时，彭少宇对暗日鬼王等传讯。而重新安置头颅的琉奘则破口大骂：“哪里来的毛贼，胆敢暗算你家爷爷！”他拿出一个黑黝黝的铁盘，那铁盘上浮现诡异花纹。在他驱使下，变成一条条扭曲的栅栏困住二人。栅栏暗合地界法则，是黄泉之力的变种，有隔绝时空的特殊力量。
看着周围升起的栅栏，女子表情有些凝重。将双剑拿回手中，她驱使剑诀快速斩碎栅栏，将自己和彭少宇护住。
女子凝重的表情，彭少宇莫名感觉一种熟悉感。
姬飞晨？的确，不单单是表情和神态，就连这阴寒冰冷的法力属性，也都跟姬飞晨很像。
“你跟玄冥有关？”
女子露出意外之色，但没有回话。她冲着敌人方向扔出一颗冰蓝色雷珠。一瞬间，万目冥王和琉奘所在地被寒冰冻结，除却二人和一些高手外，其他普通士兵统统被冰封。幽暗阴冷的深层冥域中，在潺潺黑水上出现一座微型冰川大陆。
看到女子的手段，彭少宇暗中咋舌。趁众人不备，将自己的魔兽眷属放出去。黑天魔兽藏在黑暗中，频频对那些人发动攻击。
“快，将魔兽变成黄泉国。”万目冥王当机立断，命部下将黄泉魔兽击杀，形成另一座黄泉大陆抵抗四周弥漫的寒意。
那股寒意之强，绝对不逊色他从妙元帝君或者自家大姐身上感知到的力量。
先天大圣？
那珠子是某位先天大圣所留？
看到冥王建立据点，彭少宇反而笑了。这样一来，他们就不会急着赶路，而是打算留在这里跟自己死拼，也就可以争取时间了。
于是，彭少宇对身边身材姣好的女子说：“多谢相助，不过我暂时还能支撑一会儿——”没等彭少宇说完，女子干脆利落消失。就好像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一样。
“太果断了吧？”
知道自己没事，马上就抽身离开？
彭少宇下意识摸了摸脖子，郁闷想道：“难道我就这么讨人嫌，让人巴不得离开？不过这女子到底什么来历，跟姬飞晨又是什么关系？”
……
黄泉之国，姬飞晨所化的飞鸟在上空盘旋。如今三王联合推进，本来已经占据上风。奈何黄泉之国中留有太多太多的暗门禁法，让暗日、罗刹、转轮三人磕磕绊绊，难以顺利打碎这片魔境。
“麻烦啊——”
转轮王被卜空和黄泉国中的高手缠住。玉罗刹此刻渐渐恢复前世记忆，整个人被光茧包裹，正在融汇前世记忆的最后一刻。暗日鬼王则忙着对付魔国中出现的各种魔兽。这些魔兽都是万目冥王豢养的怪兽，其中还有一头真正的“黄泉魔兽”。那是黄泉魔女赐予的眷兽，拥有天仙战力，且蕴含诅咒，不可随意打杀。
“陛下，将它镇压到冥书，我们回头慢慢炼化。”
“可是——”暗日鬼王有些犹豫：“封入冥书，岂非会污染自己的冥书。万一它在冥书中化作黄泉之国，那不就麻烦了吗？”
“那就放着我来！”天空中，一道碧华着落。鹤氅仙人降临后，将一件五彩祥云帐抛下。帷帐升起缕缕祥光，困住下方的魔兽，以天域特有的祥光霞气将它们统统炼化。
看到仙人，飞鸟过去试探：“阁下是……”仙人头顶玉冠上有一个标记，姬飞晨反应过来：“太元宫？”
“不错，我出自太元宫。”这也是一位天仙，他扬起下巴，高傲说：“你们地府对付黄泉国，祖师让我过来帮忙。”
天仙手一翻，掌心露出一颗颗绿豆大小的丹丸：“这是碧落血，捏碎后散开的碧落神光可以保护你们不被黄泉之气侵蚀。”
姬飞晨眉头动了动：“道尊准备的东西？”
仙人轻轻咂嘴，模样形似骄傲的白孔雀：“哼！何至于祖师亲自动手？我太元一脉为黄泉之祸准备数千年，这点东西还是拿得出来的！”
没错，哪怕太元圣境的立场和姬飞晨一系格格不入。但在对付黄泉这件事上，大家都是同伴。在这个时候，倒不用担心太元道尊背刺。只不过于人间其他事上，太元道尊绝对没有那么好说话。
姬飞晨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一位不追求风度，可以为仙道最终利益而无所不用其极的道尊，的确是一个麻烦。”
太上道祖的想法不知道，但姬飞晨自问对剩下两位道尊还有一些了解。
从龙王、教主等人的话里话外，仅仅将太元道尊和太上道祖视作假想敌。太霄道尊因为出身关系，且目前已经合道，位处超然地位。除却影响天地格局的大变外，他一般不会认真出手。所以，龙王等人根本不在意太霄道尊。
“只要不去他跟前蹦跶，哪怕你跟天罡大圣联盟，道尊也不会亲自找你麻烦，顶多给你穿穿小鞋，稍微教训一下。哪怕最终天界开辟时，太霄道尊也只会出手抹去天地对太元道尊的反噬，而不会主动参战。因为对他而言，没有任何筹码足以让他舍弃目前的超然地位，使他奋力一搏。”
太霄道尊历万劫而证道，他转生无数次，有截然不同的人生经历。或仙或神，或妖或魔，他每一次都会按照自己的阵营规划自己的道路。而作为道尊，万世一体，大道一如。现在他作为仙道教主，的确会为仙道进一步而努力，可他不可能放弃作为玄圣的立场。
哪怕仙道没落，他只需未来再度转劫一次，重新布局谋划即可。
四方教能舍去，难道如今的太霄宫不能舍吗？
曾经他亲自培养玉华国走上强盛，又在下一世亲手覆灭这个王国。
对他而言，一切的一切唯有立场和道路。
今生为仙，就要为仙道大兴而努力。但在失败之后，他不可能为仙道送葬一切。玄圣不死不灭，届时他只需要放弃仙道，循天数重新改变道路即可。
这才是真正的玄圣，正因为不死不灭，可以有自己的想法，可以让人间肆意妄为。而世间万物都不足以让他们真正赌上一切。
可是，太元道尊是一个另类。他绝对不能放弃仙道，绝对不会放弃虚空诸界的理念。因为虚空诸界的理念，为天仙赋予更强的力量和权能。每一位天仙都可以虚空造物，都可以开天造人。甚至能让每一位天仙都找到晋升先天大圣的道路。
这是壮大仙道的不二法门。
可惜，黄庭道君不是仙人。龙王和教主也不是仙人。他们不在意这个仅仅让仙道兴盛的狭隘道路，而是选择另一条让多数人满意的共赢之路。
因此，众人选择跟太元道尊撕破脸，而对太霄道尊却又是另一个态度。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不把太霄道尊真正逼上太元道尊一方，才有一定的回旋余地。
第九百八十五章白衣（下）
姬飞晨脑中闪过种种念头，问眼前的仙人：“那么，阁下要跟我们一起作战？”
“嗯，没想到你们地府居然这么大胆，敢闯入黄泉之国。那么，我们太元宫当然要来帮一把。”他翻出好几十件碧落属性的仙器：“这些东西克制黄泉国，你交给你们的人用。放心，里面有鬼气转化的特殊阵法，你们地府的人可以用。”
或者说，这玩意就是专门为地府研制的法器。
姬飞晨将法器分下去，在太元天仙的帮助下，众鬼神战力大增，借碧落神光将面前的黄泉国民杀得节节败退，最终攻陷黄泉国的王宫。
这时候，罗刹王从光茧飞出，身上气势一涨再涨。
罗刹王心中一震，仿佛有一种无形束缚从心灵上散去，整个人容光焕发，境界向前又跨越了一步。
女王露出自信的笑容：“前世今生，唯有真灵如一，我就是我。”她身上冒出玉色光辉，渲染整个黄泉国。
终于，通过前往黄泉国的这一机缘，女王陛下恢复前世记忆。此刻的她，实力和阴冥真君接近。处于普通天仙的巅峰，即将触摸先天大圣的层次。
“真灵如一吗？”没错，哪怕无数次的轮回转世，仍然是同一个真灵的不同旅行。只是在悠久的旅程中，“真灵”经过一站又一站，换了无数个面貌。可核心仍然是一样的，仍然是最初从天地间孕育的那一点先天灵性。
“说来，我一开始也拥有本尊的真灵在。”
不管是这个宇宙本身存在的“姬飞晨”，还是被龙王带过来的他，都是荡魔玄圣的化身，拥有荡魔玄圣的本质。只可惜，在修行的时候姬飞晨抛弃了这一点本质，不然就会成为玄圣的另一尊驻世化身。
但姬飞晨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重来一次，自己仍然会这么做。无关真灵本我，仅仅是不愿意放弃自己目前拥有的一切。
可这仅仅是姬飞晨的想法，他不能也不会强求所有人都跟他一样。
于是，姬飞晨上前对玉罗刹道喜。
而暗日鬼王跟妙元帝君传信后，也上前道贺。
“又多了一个高手。”太元天仙对此欣喜不已。地府越强大，黄泉之祸的威胁便越小。至于地府能不能威胁太元宫？一个没有玄圣道尊坐镇的势力，凭什么跟太元宫争斗？
淡定淡定，不能丢了我们太元宫的脸面。唔，毕竟是地府鬼王得道，我也要展现仙道彬彬有礼的风度，还要恭贺一下才行。
于是，年轻的天仙露出微笑，对众王拱手：“诸位，恭喜了。罗刹陛下有望帝君之位，可喜可贺。”
“没什么，阁下如果有空，就一起动手。”玉罗刹伸手一指，王宫深处有一件神器和她共鸣，直接从万目冥王的宝库冲出，飞到罗刹王手中化作一把暗金色凤嘴长枪。
“果然，我的九煞骨魔枪在这里！”玉罗刹露出欣喜之色，抚摸自己前世的爱枪。当年，她便是持着这根长枪杀入地府，去挑战幽冥帝君的。
天仙在众王看不到的地方挠了挠头，思考一会儿后才道：“可以，我随诸位一起行动。不过我不擅长近身战，还请诸位别见怪。”
“那就一起。”在碧落血的帮助下，转轮王终于可以发挥全部实力，将自己昔年的老对头卜空拿下。他飞过来，打量太元宫的天仙：“我们六个天仙一起行动，应该可以在冥王赶回之前击碎这处黄泉国。”
六个？
天仙打量众人，除却自己以外，三位鬼王真身前来，灵江君是飞鸟化身，这才仅仅五人吧？
“难道是无常王吗？”
“不，是我。”不知何时，在姬飞晨的飞鸟身边多出一位白衣女子。
看到白衣女子，飞鸟老老实实落在她肩膀上，姬飞晨对众人说：“走吧，兵贵神速！”
太元宫的年轻仙人想要问什么，但白衣女子已经行动，率先冲入王宫，寻找这处黄泉之国最核心的枢纽——孕育万目冥王的道君遗骸。
只有击碎或者封印那块遗骸，才能让这处黄泉国从地界除名。
路上，姬飞晨低声问：“你怎么来了？”
“怎么，不欢迎？”
“不，只是很意外，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出来透透气，总不能一直闷着，早晚憋出病来。”女子抱着蓝色飞鸟，余光瞥见其他人的行动：“你说，道君骸骨在哪里？”
“万目冥王在他的国度中竖立一座座七重宝塔，我怀疑这些塔有问题。他很可能将骸骨藏在皇宫最深处的宝塔中。”
“就是咱们不远处的那座？”转轮王和暗日鬼王显然也已经想到这个，向着那座塔寻去。
蓝鸟摇摇头，姬飞晨说：“那座塔太明显了。我觉得皇宫下面应该有暗道。比如有一个七重或者九重的地宫？这地宫也可以视作一座宝塔吧？”
二人找附近找了一会儿，最终女子在一处宫殿前的丹墀处找到暗道。没等二人下去，突然远处那座高大的七重宝塔倒塌，从里面走出一尊百臂巨神。
“万目冥王？他回来了？”姬飞晨一惊：他回来，而彭少宇没消息，莫非他出事了？
“不想。”女子蹙眉说：“我过来的时候，他正拦着冥王一行人。我不认为那冥王的脚程比我还快。”
“所以，是信仰化身吗？”姬飞晨冷静下来，仔细一想，便明白了：“经过数千年的黄泉国民祭祀，他在黄泉国的深处留下一尊化身？应该是鬼王他们打破封印，将化身释放了吧？”
天空中闪耀十二寒光，罗刹王展现万丈真身，手持长枪和百臂巨神杀在一起。见地府一方部落下方，女子抱着蓝鸟准备下地宫。
“你这次回来能待多久？”
“有任务，恐怕不久就要回去。”女子想到了什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有什么就说吧，你我之间客气什么！”
白衣女子轻咬贝齿，缓缓道：“你……后宫吗？”
轰隆——宫殿外，百臂巨神和罗刹母神厮杀，传来剧烈的声响，让整个皇宫不住晃动。
“你说什么？”姬飞晨听不清女子的话，只得重新询问。
第九百八十六章后宫的倾轧
“你建过后宫吗？”
当白衣女子再度重复了一遍后，姬飞晨才反应过来：“见？建？风太大，我听不清。”
见状，龙女只好走入地宫暗道，没有外面的杂音，她才继续说：“遇见的见，你有没有看到过凡人的后宫？”龙女一边说，一边对外甩出好几道咒语，照亮昏暗的甬道。
“凡人皇帝的后宫？那当然有印象。”姬飞晨想起涂山，那小子不是还男扮女装跑去皇宫混了几年吗？
“水母宫中的情况跟后宫争斗差不多。这次出来，除了任务之外也正好透透气。”穿过甬道，是一片辽阔的地下宫殿。看起来，倒跟人间皇帝的帝陵类似。
姬飞晨心中盘算：“你先穿过天门龙道，我们去找下面的入口。地下宫殿按照我推测应该有七层。”
龙女继续摸索寻找往下一层的道路。姬飞晨问；“对了，继续说水母宫，那里怎么了？水母之所，怎么跟人间后宫扯上关系？”他跟纤云在一起住了多年，了解纤云的脾气，便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帮她排解忧郁。
“水元圣境乃水母娘娘的居所，她是至高无上的主人。而我们这些龙女整日围着水母娘娘，跟人间那勾心斗角的妃嫔又有什么区别？”
如果说龙皇是龙族当之无愧的首领，是天下万龙的君王皇帝。那么水母便是龙族地位最尊贵的女人，是人间王朝的“太后”。
或许权利比不上整个龙族的皇。但作为孕育龙族的祖神之一，水母娘娘地位崇高。哪怕龙皇，有时都必须参考水母娘娘的建议。
曾经姬飞晨和纤云去北海参与龙族大典。本来龙皇无意关注姬飞晨，但因为水母对姬飞晨的善意，才让龙皇对他另眼相看。
水母的宠爱，无疑对水元圣境的龙女们而言，是她们下半生最关键的依仗。
纤云穿过地宫的重重门户，找到通往下一层地宫的道路，她表情郁闷说：“现在的水母宫，比我当年的竞争还激烈。”
“水母宫明争暗斗太厉害。若非这次真捅到娘娘跟前，我说什么都不愿意让那几个丫头现在过去。”
“几个丫头？”姬飞晨心中升起不祥预感：“你指的不会是……”
“自然是文妍她们几个小丫头。潇凌夫人前几日在娘娘面前进言，说是玄冥龙族已小有规模，让我带龙女朝见娘娘。”末了，她补充说：“龙女朝见水母，这是我们龙族的规矩。龙女们都要去净灵苑潜修一段时间，为娘娘主持净灵祭祀。”
水母已经有许多年没有插手龙族的事务。可唯独天地间水质的净化，必须经她过问。就连四海核心的海眼，也还留有水母的法印。按照海龙族的规矩，会派遣族中年轻龙女前往水母宫进修，作为水母娘娘的巫女。
名义上，去水母处作“巫女”是为给“老祖母”排忧解乏、打发时间。可实质上，这些年轻的龙女学习净化水质的秘法，未来会前往各个水域，负责水质的净化。甚至有水母指婚，她们未来挑选夫婿时，也能多一些便利。当今诸海龙王的龙后龙妃们，全都是从水母宫出来的人。
“让她们九个丫头去水母宫？”姬飞晨暗暗皱眉。那些丫头才几岁，就这么急着让她们去水母宫？有点早了吧？
不过纤云作为玄冥龙族的一员，姬飞晨对她十分敬重，便问：“你的意思呢？”
“按我想法，要等她们九个三百岁时，再前往水母宫朝圣。可她们顺利晋升地境，在历代朝圣的龙女们，实力也算上等。要知道，很多龙女一辈子止步人境。这九个丫头在百年之龄跨入地境，未来五百年乃至一千年内有望天境。九位天龙龙女，对各大龙族而言，也是一个争抢的目标。很多夫人为给自家后辈挑选良人，打算从玄冥龙族入手。”
“哦？”姬飞晨心中不喜。虽然他没有明说让天河龙女与冥河龙族婚配，但他撮合自家龙子龙女们的想法一直没断。自家内部还不够消化，哪里轮得到外人？
“哼！让我的龙女嫁到其他龙族支脉，我的玄冥龙族怎么办？”
纤云没有反驳。她对此也很不满，但潇凌夫人那些人都是水母宫的老人，昔年诸龙王的遗孀妃嫔，辈分之长还在纤云之前，她在水母宫根本说不上话。
“我也不愿意。但娘娘已经发话，让我这次出来便是为带领龙女们前去朝圣。不过婚配这种事都是私底下的潜规则，并不一定非要给她们指婚。丫头们去水母宫，最多也就在净灵苑附近潜修，学习水母一脉的净水秘术。”
“……”
似乎觉得姬飞晨还不放心，纤云道：“你放心，净灵苑中有净光夫人在。她在诸位夫人中脾气最好，昔年我在净灵苑潜修时，多得她照拂。”
只言片语间，姬飞晨便琢磨出水母宫中的阴私勾当。
“你说的那些夫人……”
“水母娘娘垂怜龙族那些丧夫遗孀，便将她们收留到水母宫，由她们教养年轻龙女，因此被我们称呼为‘夫人’。你别小看这些人，那些夫人中还有几位先天大圣，连我都不敢轻易得罪。”
潇凌夫人便是一位先天大圣，她开口邀请九龙女朝圣，水母自然不会驳了她的面子。
“说起来，你这些年一直将龙女们寄养在天母宫，那也不是一个长久之计。”
纤云说得委婉，但姬飞晨明白话中含义。
没错，毕竟是龙女，一直不去水母宫，反而在天母宫中修行，这算什么？看不起水母娘娘吗？
姬飞晨思量时，纤云继续穿行地宫，很快来到地宫第六层。这时，二人皆感觉到地宫下方涌动的那股神秘力量。
“就在这里，道君遗骸就在地宫中。纤云，通知他们都下来——算了，用玄冥龙祖身份，抢先一步拿下遗骸。”
毕竟太元宫仙人在，与其将众人召过来，倒不如自己抢先一步抢走，看看能不能研究黄泉大道。
“纤云，帮我护法。”
飞鸟突然炸开，九幽弱水在空中聚合成一个阵法，定位地宫坐标，引来玄冥龙祖的降临。
很快，玄冥龙族的另一位大能降临。人身龙首的年轻男子手持九霄宝塔而来，他看着身边的白衣龙女，点头说：“你先助我应付黄泉国，回头我要亲去水母宫。不然的话，留你们在那里，我不放心。”
纤云神色舒缓，缓缓摇头说：“我们这些龙女在水母宫，顶多都是吃些暗亏。明面上，那些人不敢放肆。”
“那也不行。我玄冥龙族一脉岂容外人欺负？说来，我这位玄冥龙祖还没去见过水母娘娘。”
水母是玄苍龙王的师父，倒也算自己这一系的长辈。自己去水母宫朝见，水母应该不会不给自己面子吧？
姬飞晨幽幽看着纤云，暗道：既然提及九龙女的婚事，那些夫人们能放过纤云？她脸皮薄，不好出面否决，届时还是要我这个族长来出面。
随后，他望着二人面前的一处金龙门户。门户内里透出一缕缕黄泉之气，若人间生灵沾染这些黄泉之气，会在瞬间化作脓血，转化为黄泉之民。
姬飞晨捏碎两枚碧落血，碧落仙光笼罩二人，挡住黄泉之气。
“纤云，你退后，我来开门。”龙祖托起宝塔，第六层晃晃悠悠飞出一面旗幡。这旗幡名讳：九云清霄太元幽煌旗。乃镇压九霄玄金龙神塔第六层的镇塔之物。此物以九面青云伏魔幡为主体，但目前因为缺少李静洵手中的伏魔旗幡，幽煌旗并没有完全成型，仅仅是散幻不定的幻象。依稀能看到八面旗幡环绕成一团，催动幽煌旗的阵箓图发挥其五成威能。
但仅仅是五成威能，便将青云伏魔幡的能力完美调动，化作层层绵绵的青云裹住自己和纤云。
纤云眼睛一亮：“是了，这青云伏魔幡乃上古祭炼的清灵至宝，专克浊煞之气。放在黄泉中，也正好克制黄泉之力，和碧落法器同源。”
这也是姬飞晨在看到太元宫送来的那些法器后，才琢磨明白的事。太元道尊的清灵仙道不愧是浊煞克星。清灵仙道的功法或许难以适应地界的环境。但是当黄泉国民杀入人间时，他们便可借本土优势，以碧落清灵之力从容击退黄泉一脉。
“小心了！”姬飞晨再度出手，第五重的玄冥天光宝剑飞出。虚空响起铮铮之音，一道白光劈碎面前的门户……
轰隆——
外面，罗刹王等人正在跟万目冥王的百臂巨神化身纠缠。突然巨神一声咆哮，撇开所有人冲向地宫。
这时，暗日鬼王接到姬飞晨的传讯，连忙喊道：“快，快拦下他！黄泉遗骸就在那处地宫，我们赶紧走！”
日月双轮并行，化作一片浑濛之境绊住百臂巨神的双脚。转轮王拿出转轮盘，对准巨神头顶狠狠一拍，先天阴阳之气和下方的日月二气共鸣，形成光柱将百臂巨神困住。
太元天仙本要出手帮忙，被暗日鬼王拦下：“你跟罗刹去下面帮忙，将黄泉遗骸灭杀！”
只要灭了那遗骸，自己这一行就算大功告成。
“快走！”罗刹抓住太元天仙，顺着纤云走过的通道冲向地界。
光柱中被困的巨神看到这一幕，仰头大吼起来。他的声音震动虚空，哀鸣之声响彻地界，引来其他国主神的关注。
中天黄泉之国中的魔女有感，马上准备动身。但幽冥妙元帝君在听闻北方消息后，果断率众杀向中天之国，绊住黄泉国主不许她轻易脱身，无法前去北方救援。
“破灭一处黄泉国，对我们地府而言可以扭转整个战事的攻守之势，这一战必须胜利！”帝君在这一战拿出全部实力，彻底爆发一位道君大圣的战力。
生死薄在手，生死晦明之气在他身边形成种种异象，天地妖魔神人鬼等等，所有生灵的寿命统统在他掌控之下，就连眼前的黄泉国众人，也有相应的“阴寿”浮现在生死薄上。
魔女微微皱眉，一道魔光斩断自己身上的生死因果。她脚下升起一重重黄泉巨浪，走到跟帝君同等的高度：“难得……难得你竟然敢深入我中天之国。就不怕被本王击杀，成为我黄泉国中的傀儡。”在她脚下的巨浪中，隐隐约约看到几尊死亡的道君虚影。
自宇宙诞生以来，所有陨落的道君大圣烙印全部在此。只要她愿意，可以强行催动本源，将那些人转化为黄泉之君，作为自己这一方的战力。
“你不会。没有其他道君相助，你杀不死执掌生死簿的朕。”妙元帝君掌控生死薄后，整个人和地界的生死法理融合，只要世间还存在“生死”这一现象，他便永恒不灭。
“而你找其他人帮忙——用你的黄泉本源唤醒道君，会耽误你本体的苏醒进度，你不敢。所以，目前你的打算是牵制朕，让其他十六位国主神过去救人。”
然而，其他国主神都有自己的地盘，距离天目部或远或近。在没有万目冥王从内部接应定位时，他们只能从外部跨越地界赶去天目部。
“这种方法最耗时间，只要在他们赶过去之前摧毁天目部即可。”
魔女面色一沉。不错，众国主神间彼此都信不过，哪可能留下彼此的坐标定位供对方传送？
这时候，只能凭借飞遁云光的脚程，只能期待他们可以在北方地府得手之前救出万目冥王。
可诸黄泉大陆的距离远近各有不同。很多国主神路途遥远赶不过来，还有一部分被阴冥宗总坛牵绊，真正赶去救人的国主神仅有八人。
而距离万目冥王最近的国主神，便是天洋部的泽阳天女。听到地界中的嚎叫声，她果断放弃对黔光地府的攻势，转而赶去天目部救援。
“国主，既然来了，那就别走了！”在玄冥龙祖收割黄泉遗骸时，执冥君这尊玄冥凤凰从地府冲出，扑向泽阳天女：“你也留下吧！”
与此同时，诸龙女和阳溟神君着手定位天洋部的黄泉大陆。姬飞晨捏碎早前宁溟仙子赠送的信物：“仙子，用你的人间道统帮个忙！”
声东击西！今天可不单单是天目部，天洋部的黄泉之国也要一并捣碎！
第九百八十七章星崩黄泉白光起，双王齐陨乱世平
找宁溟仙子的传人对付一个黄泉之国。
显然，将宁溟仙子在人间的道统门人外加阳溟神君一系的龙女们全部加起来，也无法造成如同诸位鬼王一样的巨大杀伤力。
所以，姬飞晨是另一个打算。
随着信物被激发，人间诸洲中和宁溟仙子有关的女仙们纷纷被传送到阳溟神君。这些仙子们茫然而不知所措，纷纷看着陌生的彼此。但是在这些陌生人之间，修习的功法路线却有相似之处。
“这是哪？”诸仙子往四周看，发现自己等人在一座巨大的圆形玉台上。周遭青云袅袅，香雾弥蒙，隐隐还能听到阵阵龙吟声。
蓦地，玉台前方亮起金光，九位龙女姗姗而来。
“诸位，宁溟上圣有法喻，将诸位召来天宫，随我等一起演练阵法。”文娴展开一卷先天阵图，密密麻麻的符文宝光覆盖穹空。那阵图之上有十数个节点，正好对应下方的诸仙。
包括九龙女在内，在场众人皆是地仙。若真能联手演练一门先天阵法，至少能爆发天仙级别的威力。
“这阵法看起来有点眼熟。”素水宗主仔细一琢磨，恍然道：“这是我们素水宗失传的九玄天灵水嬛阵？”
其他仙子观看这座先天阵图后，也纷纷道：“这是我们的九天玄光御水明华阵。”
“不对，是我们的三元三宝素水阵法！”
诸女争执起来，文娴笑着解释：“这阵法是宁溟上圣所创，我家神君讨来参悟仙阵，但其中有几处疑惑难以解开，需要诸位相助。你等皆是宁溟上圣道统，门内镇派阵法皆传自这卷先天阵图，只是所得残篇各有不同，阵法功能也有差异。如今尔等随我们一起演练阵法，正好可以参悟借鉴，补全门中阵法。”
诸仙子一听，总算放下戒心，和九龙女一起参悟“先天溟光九玄阵”。
这门阵法以水为主，却暗合九天玄妙，能变化万千，参悟玄冥至道。是宁溟仙子昔年在某位玄圣处听讲所悟。这次找宁溟帮忙，她大大方方送来这卷阵图，让门人们一起操练。而暗中，她和阳溟神君的元神潜伏在阵图，同时以自己的元神力量推动阵法，参悟其中的九天玄理。
玉色水光在天空中波动，形成波澜壮阔的天海奇观。
“果然，这九龙女暗合天河阵法，正好助我参悟九玄真谛！”宁溟仙子心中窃喜，借九龙女之手参悟先天大道。而且她虽然放弃玄冥道君的位置，但同样可以从龙女身上窥见玄冥真谛，对自己未来修行有助。
至于姬飞晨，阳溟神君坐在神宫中注视自己宫外的玉台。天海之上掀起波澜，那阵图从平面转变为立体，一重重阵法分离，共计九层，和他的九重龙神塔类似。粗略看去，那阵图以亿万符文为根基，竟然演变为九重天宇的雏形。
“又是九重天？难道这‘九霄’之间另有所指？”阳溟神君陷入沉思：辟九重天而证道，这是目前已知的一种玄圣之路。难道开辟不了九重天，就不能证道玄圣？
他这一思索，整个阵法的运行便迟缓起来。
宁溟仙子察觉阵图深处的那股波动，便开口解释：“九霄、九天，暗指宇宙法则。辟九霄天，另一重含义是演练一个完整的宇宙。为能否开辟一个完整的宇宙，正是我等和玄圣之间最大的差别。”
同为不死不灭的存在。先天大圣们只能在别人开辟的宇宙中厮混。而那些玄圣则可以随心所欲建立自己的宇宙玩耍。
“我追求玄冥道君之位，但又没有下太大的本钱。因为我真正的证道之路在于这卷阵图。只有将《九玄图》充填完毕，就可以演练属于我的宇宙，从而跨入更高层次。”
“就连师姐传播道统，也是为了借她们修行的功法理念，来补全自己的九玄图？”
“不错。”宁溟仙子解释后，目光垂入地界：“事不宜迟，你赶紧行动吧！”
“好。”阳溟神君拿过阵图主导权，开始将整个阵图与阳溟神宫结合，引动天河之力灌注，催动那九重天转化为巨大的长弓。
天河为弓，星光为弦，而龙女和仙子们催动的阵图之力，则凝聚一支“先天素水箭”缓缓对准地界天洋部的黄泉大陆。
让宁溟仙子的传人上阵杀敌？
别看玩笑了，真要有什么损失，那女仙都不记仇？倒不如赌一把，赌天洋部的道君骸骨和天目部所在的位置一致，能被自己一箭击穿，从而摧毁黄泉大陆。
……
同一时间，罗刹王和太元天仙冲入地宫第七重，来到玄冥龙祖和纤云身边。龙祖以黑袍裹身，身边环绕重重弱水，跟灵江君的模样类似。罗刹王在诸王中和幽河王不熟，而太元仙人也不了解其底细，故而没察觉此人的身份。仅以为是灵江君跨空定位，将本尊降临过来。
“瞌睡虫，情况如何？”罗刹王打量面前的门户，门户仍紧紧封闭，但能感觉到里面的积存的先天黄泉之力。
“挺麻烦的，我们俩可以打破门户，但没办法自保。但多了两个人，还有碧落法器在，应该就没事了。”说着，龙祖扭头看向太元天仙。
天仙笑着拿出一面圆盾：“那好，我这里有一面九天青光玉霄盾，可抵挡黄泉之气的侵蚀。稍后诸位破门，我来防御。”
纤云没说话，瞥了龙祖一眼。方才二人凭借碧落血护身，本来已经闯进去了，甚至从门户中盗走一件东西。但察觉罗刹王二人下来，姬飞晨果断关门，装作自己二人没有进门的样子。
“罢了，且看他搞什么名堂。”
姬飞晨再度挥剑劈碎门户，那一瞬间，门户中的黄泉毒雾悉数爆发，伴随恐怖的咆哮声，轰的一下全部冲出来。
那毒雾带着诡异的杀机，一般天仙沾染毒雾，也唯有化作白骨这一条路。
太元天仙目光凝重，举起手中的盾牌：“九天冥冥，玄灵至净！”圆盾爆发翠绿色的光辉，至纯至净的碧落仙光在毒雾中张开屏障，将四人全部护住。
“走！”姬飞晨率先冲出去，罗刹王紧随其后。纤云和太元天仙对视一眼，也只好跟上。只是在进入的时候，纤云脑中闪过一个念头：“貌似这家伙的盾牌比不上姬飞晨的幽煌幡？果然是我们家龙皇陛下厉害啊！”在纤云的内心判定里，龙皇比太元道尊小胜一局。
进入门户中，众人看到一具万里之大的骸骨。这同样是一尊百臂万目的鬼神，但其身躯之庞大远比外头的万目冥王要大很多。那骸骨四周散落众多尺骨，每一根尺骨都宛如一座万丈神峰。四周还有不少干瘪的眼球，形似破碎的星辰散落在骸骨附近。
罗刹女王吃惊道：“这就是万目冥王的本相？”她自问自己的罗刹真身已经是地界数一数二的庞大。可面对道君级别的黄泉魔相，完全是小巫见大巫。
“应该是吧。”姬飞晨装作第一次进来的样子，打量面前的黄泉真身。
太元天仙有一瞬间的失神，而此刻前方九幽弱水爆发，直接扑向那犹如万里山河般的骸骨。
纤云暗道：“这家伙下手是真快。这样一来，其他人就再也无法察觉，我们刚才其实进来过一次。”
方才二人闯进来，从这黄泉尸骸上摘取一株神药芝草，仓促离开后才二度进来。
“黄泉真身极难摧毁，必须需要碧落一系的力量。”姬飞晨看向太元天仙：“仙人有什么办法？”
太元天仙掏出一个银色小壶，手伸进去翻出一大堆宝物，最终拿出一盒子膏药。他捏着鼻子说：“这东西是在碧落海找到的，应该可以对付黄泉真身。”
那膏药散发奇怪的气味，让纤云和罗刹王皱起眉头，引动二人体内的气血加速。
姬飞晨嗅了嗅，露出古怪的表情，但没说什么，坐视仙人将膏药扔向黄泉真身。
一瞬间，青膏触碰黄泉毒雾，散化一大片青色云霭纠缠在毒雾中。随着两者中和，黄泉真身开始渐渐缩小。
“啊——”外面，和彭少宇纠缠的万目冥王以及被暗日鬼王封印的百臂魔神同时发出惨叫声。在他们身上，也有相应的碧落青云冒出，逐渐将冥王吞噬殆尽。
碧落和黄泉相生相克，面对从玄圣道胎中取出的东西，这黄泉真身如何能够抵抗？
“陛下！”周遭几位元帅看到万目冥王的惨状，赶忙上前救人。
这时，彭少宇停下手，状似无意看向琉奘，似乎另有所指。
琉奘一个激灵，瞬间明白彭少宇的意思。一丝犹豫爬上脸颊，但下一刻果断出手：“陛下，得罪了！”
琉奘反戈一击，一掌轰向万目冥王后背，加速碧落仙光的感染，并且从万目冥王头上扯下王冠，遁入深层冥域消失不见。
“琉奘，你敢背叛我们家——”没等那些黄泉恶鬼说完，彭少宇的黑暗再度涌来，将所有敌人悉数吞没。
但下一刻，他的黑暗被一片纯白光辉刺破。那片白光并非主动攻击他，而是在东北方向爆发。伴随着光辉，彭少宇看到一座庞大的大陆被白色光柱击穿。
“那不是天目部所在，看起来是另一处黄泉大陆？”
人间，苍穹北部，巨大的神弓缓缓拉开。这一张神弓横跨东西，弓弦凝聚周天星河之力，对地界射出素水神箭。
这一箭穿透地界，直接刺入天洋部的黄泉大陆核心。白光照亮地界北方，不仅仅是天洋部，就连两座地府和天目部，也看到那辉煌无比的神辉。
“好亮的光。”彭少宇下意识拉了拉斗篷，将自己藏入黑暗之中。继承黑天业位后，他越发不能适应光明的环境。幽邃宁静的夜与暗，这才是他的归宿。
赶到半途的天洋部国主神泽阳神女突然面色僵硬。所有部署都清晰看到，从泽阳天女胸口涌出的白光。
“为……为什么……”神女踉跄几步，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死死盯着穿透自家黄泉王宫的光柱。
太巧了，天洋部的黄泉大陆也有数十万里，然而那道箭矢直指王宫所在，穿透无数防御体系，刺入她的黄泉尸骸。
他们这些国主神都是从自家道君级尸骸中重生的存在。当年玄圣们联手削去他们的格位，将他们的本源打落。让十八黄泉神仓促诞生，境界仅仅等同于普通天仙。
“我不甘心啊！”想到自己好不容易从尸骸中复生，好不容易找到返还道君业位的道路，结果还没成功，便直接被这一箭轰碎所有希望。
“真的很巧。”阳溟神君看到结果，他自己也愣住了。
箭矢恰巧击穿黄泉遗骸所在的地宫，致使整个黄泉大陆崩碎。这……这概率太不切实际了吧？
“我仅仅是打算引来泽阳天女，然后半路埋伏，以阳溟神君配合执冥君将她伏杀啊。”
宁溟仙子愣了愣，最终有一种古怪的语气问：“你最近是不是见过你们幕后的那位道君？”
“你怎么知道？”
“没什么。只是觉得……这就理所应当了。快，赶紧回收黄泉遗骸，这可是最佳的研究样本！”
当阳溟神君击穿王宫，整个黄泉大陆开始崩塌。执冥君快速飞到大陆废墟，将泽阳天女的尸骸捞走。
但天目部那里，几位国主神终于赶到。天龙部的国主神抢先冲入地宫，找到纤云一行人。
“滚开！”冥龙特有的力量在地宫中涌动。纤云和姬飞晨对视一眼，二人率先从地宫溜走。
罗刹王本来还想硬抗，但随后看到冥龙身后赶来的几位国主神，不假思索溜走。一个人打打就算了，面对一群国主神，她再自负也不认为自己能赢。
“喂，这可是道君骸骨，你们这就放弃了？”太元天仙想要将尸骨带走。这可是研究黄泉道君的第一手资料。可其他三人离开，他一个人根本打不过啊！
“再不走，等着被围攻吗？”罗刹王神色不耐。走之前想了想，伸手将他一起带走：“小命要紧！”
诸位国主神并没有追赶，而是围在黄泉遗骸处，尝试复活万目冥王。
不过，碧落之力污染，让遗骸失去活力，从而无法跟同源的黄泉之力感应。
天龙部国主神率先开口：“不行，这股力量需要找大姐帮忙。走，我们将遗骸道胎带走，去中天之国。”
外头，罗刹王跟外面暗日鬼王等人汇合后，匆匆离开黄泉之国。
如今万目冥王身陨，哪怕尸骸可以重新孕育，那也是几百年后，至少这段时间内，地府就彻底安稳了。
“诸位，你们看到了吗？天洋部的黄泉大陆直接碎了！”一行人和半路上的彭少宇汇合，年轻的无常王兴奋说：“北方两处黄泉之国几乎同时破灭，我们地府真正高枕无忧了！”
是啊，这一战之后，地府总算解决两个心腹大患。
至于这两处黄泉之国——
姬飞晨安抚彭少宇，笑着告诫：“别高兴太早，他们肯定会设法重建。”
“那也不是现在，目测我们能清净几百年，从而对附近其他仙洲布置地府战线。而且——”转轮王看向太元天仙：“这次连破两处黄泉之国，相信道尊那边不会吝啬吧？”
太元天仙点头说：“诸位陛下为天下苍生出力，祖师定有嘉奖。请各位放心，不日便有太元使者前去宣读口谕。”
第九百八十八章天域风波
地界两处黄泉国崩，立刻映射至天域，让诸圣感知。
太霄圣境，雷光弥漫的道宫中传来一阵大笑声：“来人，去请太元道尊，我们商议如何犒赏北方地府。”
三道尊执掌天道，可代天行道，效法论功。以往两位道尊没有真正合道，还需借太上道祖的名义。但现今太霄道尊已然合道，他便是这方宇宙的天道本源。姬飞晨等地府人士的行动顺应大势，削弱黄泉大劫，道尊心中有感，冥冥之中便有功德落下。
非但地府一行人，就连宁溟仙子等从旁协助的人，也察觉天道功德加身。
宁溟仙子将功德凝练一道功德宝轮，暗暗蹙眉：“这次用我的道统帮他，怕不是有人暗暗怀疑这阳溟神君是我的人？”
姬飞晨身上有黄庭道君的天机蒙蔽，除非真正跟他接触，并且了解诸化身的人。不然根本无法看破他各大化身之间的关系。
“人间竟然多了这么一位神君？”诸散数大圣掐指一算，探知神君的大概信息。
阳溟神君开辟天河，执掌人间风雨节气，出自天母宫。
然而更多的信息，以及阴冥阳溟的双身一体，则无人知晓。唯有几位道尊玄圣才明白姬飞晨各大化身的联系。可碍于黄庭道君施加的咒法，他们也不好外传。而以这些人的身份，自然也不会在背后嚼舌根。
而宁溟仙子、龙微道君这些人，当然不会冒着交恶黄庭道君的风险外传。再者，多知道一点信息，未来入世历劫也就多了几分把握。
“这神君请龙女和宁溟的门人帮忙，看上去跟这些女仙上圣有关？”
众仙家暗暗猜测，但没有人不长眼到直接过来询问。
落得清闲的同时，宁溟仙子猛然想到一事：“等等，还有那几个龙女，许是要拉扯水母宫和天母宫吗？这小子是心思够多的。”
在如今本就混乱的局势中，搬出天母和水母两位大佬，足以让局势更加混乱，方便姬飞晨浑水摸鱼。
“罢了，击碎黄泉魔国，我又不是没有好处。这功德回头炼制一件伏魔之宝，我化身入地界除魔时，便多几分把握。”
黄泉之祸并非单单流于表面的这些黄泉大陆。待黄泉真主出世，复活鸿蒙以来的所有道君死灵，那才是一场真正的硬仗。对此，需要大圣道君们以化身入世历劫，全此界天数，消弭这场席卷太极界的劫数。
若能获胜，道君们便收获十八个道君级别的道胎残骸，甚至会获取一部分玄圣之躯。对他们证道来说，无疑是一个依仗。
“虽说地界已经确立要交给那位教主。但我们若能获取黄泉玄圣的残骸元胎，未必没有证道希望。”
在这种情况下，众圣积极准备化身入世的事宜，自然多一个盟友比多一个敌人要强。
看到姬飞晨在人间的布置，宁溟仙子为了日后入世多一个助力，立刻考虑加深双方的联系。
“我等化身入世，实力也不过天仙巅峰，和他等同。届时，他抢先布局人间，还需要他照拂。”
龙微道君和宁溟仙子等皆有考量，就连天凰娘娘也盘算起来：“这家伙实力越来越强了。不过这样也好，届时我化身入世，正好找执冥君照应。”
天母、龙皇望着地界的变故，隐约看到未来地府大兴，幽冥教主成就“救苦天尊”的一幕。
“有他亲自坐镇地府，这一场黄泉之祸，想必是安稳了。”两位大佬舒展眉头，龙皇忖度：“他以地界证道，总好过开辟真如法门，跟仙道对着干强。只是他证道玄圣，对朕而言是一个不小的麻烦。”
毕竟幽冥教主的立场跟龙皇不同。就算在这个宇宙中，幽冥教主夹着屁股做人。但在其他宇宙中，难免没有利益冲突。
“但大方向上还可合流。朕又岂是没有容人之量的君主？”
于是，龙皇稳坐龙庭帝宫，坐看人间风卷云舒。
至于天母，她正在宫中盯着一盘棋局。
棋盘星罗密布，演练天地之局。在上面有三处结扣，这些结扣如同变幻莫测的漩涡，将相关天机蒙蔽，更向着未知的方向前进。
“黄泉之劫、天界开辟以及一元末劫。这便是宇宙仅存的三个变数。”
这三劫中暗藏玄机，涉及玄圣级别的力量推动，哪怕天母也无法窥见三大劫最终的结果。
黄泉劫败，便意味人间化作死域，一位新的黄泉玄圣诞生。这绝非诸圣所愿意看到的。
天界开辟涉及两大宇宙理念的构成，哪一方获胜，都对宇宙未来的演变造成影响。
而一元末劫是宇宙破灭的最后一劫，可谓开天辟地以来的第一大劫。
至于三劫之外的其他劫数，一切天机都在天母预料之中。
“罢了，哀家作为旁观者，还是等着这些小家伙们来努力吧。”
昔年万圣之主对天母嘱咐，命她执掌门户，作为旁观者，观察宇宙的走向。她只需要衡量整个宇宙的价值。在整个宇宙破败后，出手摧毁宇宙重炼天地乾坤即可。
抹去棋盘，天母看向太元圣境的方向：“你们两大阵营不合，但北方地府在黄泉劫数中立下大功，你要如何处置呢？”
的确，很多大佬暗暗看戏，期待太元道尊下一步的行动。
然而道尊很淡定，接到太霄道尊的传信后，亲自动身前往太霄宫商议对北方地府的赏赐。
那些功德只是一方面，既然天域构成对抗黄泉的统一战线。那么作为最顶尖的大佬，当然要嘉奖地府打击黄泉之祸的行为。
二道尊对坐，太元先召出阳溟神君一箭击穿黄泉大陆的画面：“你怎么看？”
“一个麻烦精牵扯的大麻烦，还能如何？”
太巧了。数十万里黄泉大陆，恰到好处击穿黄泉神宫，击碎最核心的道尸元胎。这运气没的说。
“绝对是运气，以姬飞晨这小子的操作，还没办法精准捕捉黄泉本源的位置。”
“又是黄庭？”
想到黄庭道君，二道尊暗暗觉得头疼起来。
黄庭道君从出现后，天然携带无量气运，宛如天地眷顾之子。祂在这方宇宙的运道特别强，心想事成，万事如意。只要祂想要做成的事，几乎没有办不到的。
“黄庭的天运，与其说是生而带来，倒不如说是天道的补偿或者嘉奖？”太霄道尊梳理天机，将时光脉络把握在手：“但我等窥见时光，没看到黄庭身具天命。要做出什么顺天之举，凭什么让天地眷顾到这一步？”
若非不清楚三道尊业位不全，道尊都要怀疑黄庭是不是已经占据道尊业位，成为驻世道尊了。
“莫非祂将自己所在的那方宇宙本源拿出来注入我们的这个宇宙？”
“你觉得这家伙有那么蠢？在那方宇宙，祂有驻世道尊之望，在这里呢？仅仅是一个道君业位。他何其不智，搭上另一个宇宙的本源？”说到这，太霄道尊隐约想到什么，但念头一闪即逝，朦朦胧胧而无法捉摸。
“难道又看漏了什么事情？”
太霄陷入沉思，太元又说了几分猜测，可又被二人一一否决。最终商议无果，只能归结于道君的“天运”之上，随后二人说起对地府的赏赐。
太元神色淡然说：“他们前不久得幽冥教主赐宝，如今倒看不上我们三宫圣境祭炼的法器。不如赠送一些丹药功法，帮他们提升实力。”
太霄打量太元，好奇道：“你就不怕他们拿咱们的丹药顺利证道，真正全了十大帝君？”依照太元道尊的性格，怎么可能不在这些帝君中安插自己的人手？
“既然让出地界，那便直接给他。哪怕未来我们形成虚空诸界的结构，不也要让出一部分权柄，好堵住他们的嘴，换取我们在其他宇宙的传道权吗？”太元道尊忌讳道：“将地界送出去，总比那劳什子真如法门强。真开辟一个真如大教，修什么三乘法，这宇宙还能要么！”
不错，涉及道统之争，太元道尊的态度倒也在情理之中。
思量之后，道尊又问：“那你打算将未来的地界轮回让出去？”
虚空诸界的体系，是一方天界之下包裹各大人间界。但对于地界而言，可以依附在太极界，也可以脱离开来，效仿天界兼并各大人间界的轮回运行。也就是所谓的虚空大轮回。
“若救苦天尊愿意放弃三界一体，将虚空大轮回交给他又何妨？届时他执掌轮回，管他是立十方帝君也罢，六道神主也好……只要不碍我等执掌三尊业位，一切随他们去。”
太元道尊语气生硬说：“反正他证道玄圣的天数已经定下。一证而永证，就算我们在这方宇宙阻他证道，可其他宇宙呢？等他在他方宇宙顺利证道，反而给我们添麻烦。”
想到其他宇宙的驻世道尊们，太霄道尊也有些头痛。当初太上道祖为仙道大兴，交恶一大群同道。那些人若为此寻仇，那可就难办了。
太霄神色一正：“还是要赶紧完成虚空诸界的演化，唯有这样，我们才有出路。”
虚空诸界和三尊治世，看似仅仅是仙道对这个宇宙的改造。但暗中还有更深一层的含义，唯有三道尊才明白的深意。三道尊和诸圣虚与委蛇多年，如今已经到最后一步。若真能完成他们的构想，三人皆有望跨出那一步，成为和“万圣之主”等同的至高境界。那时候，就算有再多的玄圣添堵，也没办法反抗他们三人。
二人商议后，将一大批仙丹灵药赐下，还有一些适合鬼道修炼的碧落仙法外加一些供鬼神使用的法宝。
仅仅那些三宫圣境出品的仙丹神药，便足以让几位鬼王的修为更进一步，甚至为地府培养更多的天人。当然，这也是为黄泉之祸考量，希望地府一脉主动抗衡黄泉，减少天域的损失。
“对了，那具黄泉道尸，你怎么看？”
这指的是姬飞晨从天洋部取走的道尸。
“如果能从道尸中研究黄泉大道，或许能克制黄泉诸神。只不过那小子恐怕不会轻易放手。”
道尸是昔年十八道君残骸，暗藏先天黄泉大道。
“神器？功法？丹药？”
“他手中神器不少，看不上也不敢随便拿你我的神器。丹药对他而言，意义不大，很难助他证道先天。功法……这东西他更不缺，那些人在，还能少了他的修行法门？”
再者，道尸价值莫大，至少要用一个先天大圣的机缘来换。
“别说他，就算从他身边人入手。我们也很难操作，帮他培养一个先天大圣出来吧。”
彭少宇的黑天之道本就有证道之望。而除却彭少宇之外，两位道尊不认为姬飞晨还会主动帮哪位友人证道。
玉芝仙姑有混元道统，李静洵有自己的太上真法，涂山有妖族传承，韦清琛有魔祖传承。算来算去，从亲友入手也很难做到。
听太霄的话，太元道尊摸着手腕上的一串玄冥玉珠，思量说：“我们用玄冥本源换取如何？”
“玄冥？你现在不怕他顺利证道了？”
太元摇摇头：“黄庭既然敢出面帮衬他，想必已经有至少一半的把握帮他证道。既然这样，与其赌剩下一半的概率，倒不如大大方方帮他一把。”
“你有这么好心？”
“姬飞晨想要证道，最着急的人总归不是你我。惹他们内斗，不是更好吗？”
“那就接触一二，看看能不能将道尸换过来。”
在姬飞晨手中，无非是他自己一个人闭门造车。而若落到道尊手中，便可窥见黄泉真谛，从而借助碧落海祭炼相应的克制法器。
二道尊商议后，派人对地府送去赏赐，顺带有仙童前往阳溟神宫打探消息。然而阳溟神君着手研究黄泉道尸的奥秘，整个神宫弥漫浓厚的黄泉毒气，此刻早已将神宫封闭不见外客。至于九位龙女，也被龙祖和纤云带去水母宫，正好避开毒气的侵蚀。
第九百八十九章水母宫
北海之极，忽有一阵龙吟响起。十一条神龙遨游天际，划过沧海向着极北进发。
穿过极北龙宫所在，众龙并未停留。姬飞晨往水下看了看，心道：“这次以玄冥龙祖的身份拜见水母。如果半途再去北海龙宫转一转，耽搁了时辰，难免水母心中不悦，还是直接去吧。”
众龙绕过北海龙宫，继续北行赶赴水母宫。
极北之外乃无光之地，太极界的边陲所在。此地常年被幽暗笼罩，难见日月。唯有水母宫自带的神光化作天柱之光作为道标，引众龙继续前行。
顺着白芒光柱前行，不知过去多久，群龙来到一片大泽前。
“这里便是水母宫了。”望着面前粼粼水光，纤云对身边诸龙说：“娘娘的神宫便以水界之法隐于此处。除却得令牌通行外，可凭借自身水道真意感应。”
水母，万水之母。站在这里便感受到整个宇宙运行的水道法则。水母是辅佐宇宙开辟的古神，她所居住的地方便是整个宇宙的水道源头。
姬飞晨法眼看去，在大泽之上投影一方琼宫圣境，浮现万重宫阙楼台。
“好奇妙的水中圣境！”他也算见多识广，神游天域之时观览诸圣居住之所。自己又亲自去过幽冥教主和天母娘娘等人的道场神宫，深知诸圣所居之地暗合大道法则，气象千差万别。
天母娘娘所在的神宫光辉万道，恢弘瑰丽之下夹带着肃穆庄严的神圣感，让人生不出一丝半缕的亵渎。幽冥教主的净土世界清静相合，乃大解脱、大自在的极乐之乡。太上圣境淡泊高远，空灵渺然，又是另一番景象。
可眼前的水母宫则完美诠释“水”这一概念，充斥阴柔之美。仅望了一眼，便知此地乃女圣居住之所。一座座秀丽华美的宫殿宛如流水砌就，无时无刻不在循环流动，演绎水之道的精髓。神宫上空的白色光柱，正是这些流动的水光所照映而出。
站在这里，玄冥龙身察觉自身掌御的玄冥真水不受控制，向着水母宫流淌而去。随后身边传来几声惊呼：“父神，我们的天河真水、三光神水不听使唤了！”
“别担心，正常。”纤云安抚龙女，自身脚下也有一道水光延伸出去。
诸水自发流入面前的大泽，形成一条条宽窄不一的水道。九条水道较为狭窄，仅可供一龙通行。而右侧一条水晶通道则雕刻水纹、龙图，精美绚丽，可供五龙并走，乃纤云所升起的龙道。
至于姬飞晨的龙道，以玄冥真水为主。这桥暗藏先天灵韵，已经接近大圣道君的特质。莽莽先天之气凝成宽大的桥梁，古朴厚重之余可供十数条神龙一同飞入水母宫。
纤云对姬飞晨不由更加高看：“这桥象征我们在水之道上的体悟。单从这个角度看，你的境界倒不逊色那几位夫人。”
“毕竟我有雨师之名，你懂得。”姬飞晨顺着桥梁，看向远方水母宫。
蓦地，一声悠扬的钟声响起。诸桥大放光彩，引诸龙入宫。
“走吧，各自走自己的水桥，还能体悟一下大道。”纤云抬头望水母宫看了一眼：“娘娘的迎客钟已经敲响，不可让娘娘久等。”
诸龙纷纷飞向自己那座水桥，而当姬飞晨进入水桥的那一刻，四周环境陡然一变。他仿佛置身于无垠沧海一般，身边是无穷无尽的玄冥真水，不断将水道真意传递给姬飞晨。
玄冥暗合北方黑水之道，乃肾府之源，寒冬之主。水母宫一脉传承的大道真意恰巧和姬飞晨的大道契合。
神龙飞于龙道水桥之上，连带玄冥道身都感觉到化身传递过来的水道真意。
黄庭宫，不，如今玄冥秘境中的核心道宫已经不单单是黄庭大道所凝聚。如今这座宫殿称呼为“丹元黄庭宫”。等“黄庭”二字抹去，真正换成“丹元玄冥”之后，便是姬飞晨真正掌控玄冥，走出黄庭道君影响的时候。
“通行水桥，难道还能增强我对大道的领悟？”
仔细想想，自己当初参悟玄冥真水，修成玄冥雷法，脱不开水母和龙皇的赐福。他们对自己的玄冥大道，的确有帮助。
当姬飞晨从水桥穿过后，自身对玄冥神水的造诣更进一步，连带天河三光神水以及冥河九幽弱水的精练程度也跟着提升。
出来之后，看向纤云等人。纤云精神焕发，自身玄冥法力略有精进。而其他龙女则顺利稳固地仙境界，不担心日后根基不稳。
十一条神龙汇聚后，看向水母宫大门口等候迎接的群龙。
水母又名龙母，水母宫中多为龙众，迎接众龙的自然是水母宫中的龙族前辈。
两位母龙盘在两侧，身后跟着数十条五颜六色的神龙。
这两条神龙姬飞晨心中一动，露出思索之色。
纤云看到二龙，连忙上前行礼：“两位夫人怎么亲自出来迎接？”
二龙睁开眼，对姬飞晨方向微微点头：“见过殿下，娘娘有令，命我二人在此恭候，带玄冥龙一脉速速觐见。”
这两位神龙夫人皆是先天级别的古龙，地位崇高。一般来说，唯有道君大圣层次的人，才需要她们亲自接待。而且二龙口称“殿下”？
纤云看向姬飞晨，露出惊奇和欣喜的目光：这是娘娘承认姬飞晨未来的“龙君”地位吗？
龙族以伯、侯、公、王为制。龙王或许还可代指人间天仙级别的海域之主，但更高一层的龙君，则是先天真圣的代称。被两位先天大圣口称“龙君”，已经说明姬飞晨在水母心目中的地位。
“娘娘竟然给出龙君待遇。看样子，昔年我加入玄冥龙族一脉果然没做错。”纤云心道：“这样一来，以娘娘的心思，应该不会将这些玄冥龙的初代族人轻易嫁出去吧？”
诸龙入殿，在水母宫的大殿之上，也盘踞一条通体纯白的母龙。
“水母展现龙相，无怪乎水母宫的宫殿规模大，这毕竟是让龙居住的地方啊。”
姬飞晨打量上方的母龙，忽然母龙摇身一变，重新归入人身：“罢了，今朝便以神相示人。”
水之道，无形无色却又变化万千。随着水母变作人相，旁边诸龙跟着变化，就连宫殿也从容纳数百条神龙的巨大而宽阔的广场，转变为一座廷议大殿。
水母高坐玉阶之上，两侧各站着一位身穿华服金裳的夫人。两侧是诸多捧香炉、宝扇的年轻龙女。而殿中十龙女拥簇一位黑袍冕服的英俊男子。
看到姬飞晨，两位夫人目光闪烁，露出异样之色。
“娘娘常年以龙相示人，今朝怎么突然变作人形？难道这位玄冥龙君和人族有关？”
诸位夫人隐居水母宫，对外界消息了解不多。仅知道一位玄冥龙君建立龙族支脉，并不清楚这位“龙君”的底细。
“晚辈拜见娘娘，恭祝娘娘金安。”姬飞晨如同面对天母娘娘一般，对水母行礼，并且送上自己准备的礼物。
那是一株芝草，是他从黄泉之国带出来的神药。
纤云掀开红布，顿时霓霞彩光充斥宫殿，阵阵异象扑面而来。
“哦？”水母定眼瞧了瞧，明白此物的来历，颔首道：“你倒是有心了。你跟小龙儿交好，对哀家倒也不需要这么戒备。”
小龙儿？
姬飞晨皱了皱眉，思索此人的身份。
水母笑道：“就是北海那人，他是哀家的弟子，那是他小时候的称呼。”
哎？龙王大哥居然还有这种小名？对了，如果他从小在水母宫长大，被水母娘娘抚养。那么水母娘娘应该知道他很多的黑历史？
一时间，姬飞晨浮想联翩，陷入沉思。
第九百九十章大龄未婚龙女的麻烦
“老祖宗，别让龙君一直站着，你瞧瞧是不是……”左侧那位夫人开口，水母恍然大悟：“是哀家考虑不周，来人，赐座。”
不过她所谓的赐座，仅仅是对姬飞晨搬来一张金龙椅，至于纤云等人，还没有在大殿中入座的资格。
稍后，水母又搬来两张镶嵌琉璃宝石的玉椅命纯天、潇凌二夫人入座。这两位夫人皆是上古龙君遗孀，因为夫君故亡，便被水母招入水母宫修行，也是帮她打理水母宫事务的得力干将。
众人座下后，水母便开始垂问关于玄冥龙君的情况。
玄圣们都清楚，玄冥龙君是姬飞晨的一尊化身，但潇凌夫人等并不了解。所以，姬飞晨需要为自家身份做一番掩护。
比如一条在深海潜修多年的天龙？他偶得玄苍龙王指点，于人间行造化之法，创玄冥龙族。
纯天夫人感慨道：“龙生九子各有所好。我龙族支系庞大，便是我等也难以知晓龙族血脉的种种变化。更别说陛下那个‘天下皆龙’的计划。玄冥龙族潜力无限，未来殿下或许能在万龙廷议获取一席之地。”
万龙廷议，以龙皇为首的龙族最高权力核心。除却龙皇外，水母和各位古老龙神皆是其中的元老。还有各大龙族支系的族长，同样在廷议占据一席之地。唯有他们，才能决定龙族的未来。
可以说，神龙一脉选择和凤凰一族截然不同的孕育方式。龙族广布血脉，追求龙族整体的昌盛。而凤凰一脉则将人间所有禽鸟视作“雏鸟”，期待真正的太初凤凰诞生。整个宇宙不过是孕育终极凤凰的巢。
“我那凤凰真身因为执掌太初冰焰的关系，有望在宇宙寂灭之时超脱。但是龙身在龙族中却没有相应地位。这次朝见水母，可以争取一下我的利益。”姬飞晨心思转动，态度越发谦和起来。
而潇凌夫人听闻“玄冥龙君”和玄苍龙王的关系后，目光闪了闪，笑对水母道：“殿下还是那副与人为善的好脾气。当年的水嬛，如今的龙君，都是他扶持帮衬。这也是老祖宗教育的好。换成一般龙神，哪管得了这些？”
潇凌夫人小小捧了一下水母，只见老娘娘神色愉悦，满面笑容。
纯天夫人心中一突，正要说些什么。但这时，外面有净光夫人等一批龙女求见。
“让她们进来吧。想必是听闻外界有客前来，想要听听外面的新鲜事。”水母招龙女们进来，净光夫人和纯天、潇凌两位夫人类似，她穿沧水仙衣，头戴金簪，乃水母宫七夫人之一。同样，水母为她赐座，一起听姬飞晨讲述外面的新鲜事。
“这些年要说外面发生的事。当属黄泉之祸——”
纯天夫人摆摆手：“那件事自有三道尊操心，我们水母宫偏居一方，懒得搭理那些。倒是两处仙洲合并，本夫人倒是好奇。你那些龙女怎么跟阳溟神君牵扯上了？”
“晚辈创造玄冥龙族，前往青冥开辟天河时，偶然碰到阳溟神君。他是天母宫出身，加上天母喜欢这些丫头，便让阳溟神君代为照看一段时间。”
水母似笑非笑看姬飞晨说这个借口，心中暗道：“这小子说谎都不带脸红的。不过这样也好，将诸化身的身份做出来，日后总有用。”
“难怪这些龙女没有来水母宫，而是在天母宫清修。”净光夫人听后，点了点头。见几位龙女神色忐忑，她好言安慰：“你们放心，老祖宗和天母娘娘交情好，自然不会怪罪什么。只是天母娘娘地位崇高，我们怕你们冲撞了娘娘。回头来净灵苑学一点礼仪，日后再去天母娘娘那侍奉，也不至于丢我们龙族的脸面。”
对龙女们侍奉天母，诸位夫人并不意外。别说玄冥龙族，就连水母宫也会挑选一部分得意龙女送去天母宫。还有凤凰一族、三道尊的门下女仙，各大势力都会派遣得意女修去天母宫随侍。毕竟天母手握“那扇门户”，她的立场极为重要。不求站在这一方，只求她保持中立即可。
姬飞晨这些年之所以能顺风顺水的修行，跟天母的名头有很大关系。那些明白姬飞晨底细的玄圣大佬，除却荡魔玄圣死咬着不放外，其他人都要顾及一下天母的态度。
潇凌夫人又细细问了几句关于阳溟神君的事。姬飞晨拿出早先准备的借口糊弄过去，让三夫人误以为神君仅仅是天母培养的得意后辈。
“天母娘娘乃古之神圣，地位最尊。如今又开始培养先天神灵，莫非要有大动作？”纯天夫人看向自家老祖宗。
水母神色悠然：“不管这位老姐姐想做什么，我们水母宫只管隐居就好。在外头，自有小龙儿做我们的代言人。”
玄苍龙王作为水母的传人，收拢整个北海作为水母宫的门户，足可以代表水母宫的态度。几位夫人对玄苍龙王的作法也很满意，暗中命各家后辈支持龙王的举动。
“只是——”水母话锋一转：“小龙儿年纪也大了，如今坐拥北海，却没有一个称心人帮他打理后宫。哀家心里终究不放心。”提及这，水母又有些不满，对几位夫人说：“哀家一直命你们相看留心，眼下你们有没有什么好人选？”
人选？这是要帮龙王大哥挑选龙后？姬飞晨低着头，不发表任何话语。
三夫人诚惶诚恐，纯天夫人率先说：“我前些日子去天域转了转，各家虽然有一些不错的龙女。但毕竟年龄小，恐怕和殿下不匹配。”
“哼，小龙儿年纪也不大，如今坐拥北海，正是大展宏图的时候，自然需要年轻的龙女帮衬。你们找来那些几千年的大姑娘，哀家也看不上！”
纯天连连称是，随后水母目光落在净光和潇凌身上。
净光夫人说：“净灵苑这些年虽然有不少年纪适合的龙女，但她们血统不纯，恐怕难以为殿下孕育杰出的龙嗣。”
提及子嗣，水母颔首说：“我这徒儿出身高贵，他的血脉万万不容有失。除却心性品行外，女儿家的血统也必须是我龙族中一等一的贵女。修行哪怕没有先天道君的层次，至少也要是巅峰天龙。净光，你再留意着，你们俩也听着。宁可慢慢找，也不能拿那些次等的龙女滥竽充数，不然哀家唯你们是问！”
纤云心中一突，下意识扯了扯姬飞晨的衣袖。
姬飞晨暗暗皱眉，反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放心。
潇凌夫人余光瞥见二人的小动作，直接问：“龙君殿下创造一族，可有打算为自己这些孩子们找一位龙母？”
纤云脸色变了变，没有吭声。姬飞晨面带微笑，委婉拒绝道：“玄冥之龙暗合先天玄冥之理。雌龙为天河龙，雄龙为冥河龙，两相分离，我若找一位天河属性的龙母，恐怕对这些孩子们有影响。”
他暗中叹气：我和纤云一直以为，水母宫这些人的目标是玄冥龙族那些还没长大的孩子们。（好吧，就算十八个孩子如今已经千八百岁，在二人眼中也是永远的孩子。）但其实自己二人才是水母宫的目标？
一位得到龙君待遇的顶级天龙，亲手培养一个龙族支系，有望加入龙界的龙君廷议。一位上古留存的北海王族龙女，得水母娘娘宠爱的新贵。
这两人对诸位夫人而言，或许诱惑力要大过那些小龙女。帮纤云找对象，帮自己找对象，或许这才是这次的主题？不过……怎么有种前世被那些七大姑八大姨拉着相亲的感觉？当年跟表弟一起逃避老太太们做媒，可是费了老大一番功夫啊。
姬飞晨虽然有心混入龙宫，但可没打算将自己永远绑在龙族这条船上。作为先天道君，他的立场跟太霄道尊差不多，随世而移，不断将化身散入各大势力，平衡并且引导各大势力按照自己的心意行动。但要让他彻底绑到某一方，那还是算了吧。他目前唯一表明的立场，便是跟教主、龙王推动的“三界神人计划”。此外，可不打算过多表明态度。他更倾向于天母的中立阵营，拉拢各方，维持一个暧昧的关系。
“当然不是天河龙，你身边不也有一位玄冥龙的族人？”潇凌夫人笑眯眯道：“你娶了纤云，相信这些丫头们也没意见吧？”
夫人看向姬飞晨身后的九位龙女。文娴等眨着眼睛，故作不知，装作听不懂潇凌夫人的话。来之前，天母宫的凤姨便嘱咐了，让她们小心水母宫，不要接一些无意义的话茬。
见她们不吭声，潇凌夫人再度看向姬飞晨和纤云：“你们俩关系不错，又是当今仅有的两位玄冥龙神。不如请老祖宗做主，给你们指婚？”
姬飞晨干笑几声，连忙拒绝，纤云也以自己无意和姬飞晨婚嫁为由，拒绝这个建议。
夫人故作无奈：“那就不好办了。玄冥龙君前途广大，这你都看不上，日后可就不好帮你挑选夫婿了。而你这么好的资质，嫁给那些普通龙王太子，我们这些做长辈的又舍不得你受委屈。”
水母宫一个很重要的职责，就是帮助龙族大龄龙子龙女们牵线做媒，将他们配对成亲，好为龙族传承血脉。
玄冥龙的潜力已经得到龙皇赞许，未来一个先天龙君是跑不了的。至少在龙族百脉中晋升上等龙族。这样一个有潜力的龙族支系，这样一个有潜力的龙族后辈，水母宫可不容许姬飞晨孤家寡人一辈子。
而纤云作为上古龙女，已经是龙族有数的大龄龙女，水母宫重点关照对象。加上她又有不错的资质和出身，正好帮夫人们解决一个问题。
纯天夫人接过话茬：“龙君这等俊杰都看不上，说明纤云这丫头眼界高，或许只有玄苍殿下才能压过一头。”
净光夫人和纤云关系好，也希望她找到一个好归宿，点头说：“不错，玄苍龙王正好要选妃，我看纤云你不妨去试试。”
玄苍龙王坐拥北海，本身也是一位先天级别的龙君，又是水母的得意门人。若能嫁给他，无疑是纤云的福气。
但纤云脸色发白，连退几步，低首垂眉道：“夫人说笑了。龙王陛下看不上我的。”
“没相处过，怎么知道看不上？”潇凌夫人道：“正巧龙君殿下跟玄苍殿下也认识。不妨回头帮他们创造机会，让他们多见见。”
玄苍龙王的选妃是一件大事，可以慢慢来。玄冥龙君也不着急，回头还有机会。但纤云年纪太大，必须早点嫁出去！
几位夫人对视后，故意用话语挤兑，想要逼姬飞晨表态。不论是帮忙送去北海龙宫，还是自己答应跟纤云成亲，都是一个让诸位夫人满意的答案。
第九百九十一章水母宫潜修
姬飞晨和纤云硬着头皮拒绝，可不论他们怎么说，几位夫人都有话堵。
“我和纤云情同兄妹，根本没有男女之爱。”
“兄妹又如何？作为夫妻，在一起久了，感情也转化为家人。你们这不是先了一步嘛。没关系，没关系，又不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妹，咱们不计较这个。”
“若纤云嫁给龙王大哥，恐怕辈分不好论。”
“这有什么？凡间妻子比小叔子年纪小的比比皆是，咱们这些年龄以万载计算的人，还在乎这个？”
在这几个得道万年的老龙精面前，两个年轻的龙神未免太嫩了。
可正巧这时，忽有侍女进来禀报：“娘娘，娘娘，不好了。那位小公主又吵着要回家。”
此言一出，净光夫人皱起眉头，将精力从姬飞晨二人这边转移。她站起来，对水母躬身行礼：“娘娘，我去处理一下。”
水母垂眉看向净光夫人，神情不见喜怒：“又是那个丫头？”
“应该是，不过娘娘放心，我定会好好教导她，”
“哼！那丫头不知好歹，亏净光你还一直护着。若真惊扰了娘娘，冲撞了客人，回头你担待得起吗？”看到机会，潇凌和纯天两位夫人立刻上眼药。
净光夫人正要解释，突然殿外有一个十几岁的少女闯进来：“民女苏珍见过水母娘娘。”
夫人脸色一变，当即呵斥：“放肆！这种地方也是你能来的，速速跟我回净光苑。”
但那蓝衣少女死死跪地不肯起来。望着她倔强的神情，旁边坐着的姬飞晨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这丫头心眼够多的。”纤云面色不悦，暗中对姬飞晨传音：“她故意跪在你边上，恐怕是打算让你说情。”
“嗯，我明白。”姬飞晨老神在在，在一旁观望。若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他或许就帮了。但一般的陌生修士在他眼中，是拥有自立能力的人，何须自己出面？福祸功过都要自己来扛，这才对得起自己的选择。如果不涉及他，他才不会跑去救一个陌生人，他的善心还没那么宽。
于是，姬飞晨一行人在边上观望，很快便得知事情经过。
这位叫“苏珍”的龙女，是某位龙王在人间遗留的后裔。且并非间隔无数年的子孙，而是龙王和凡人交合后遗留的亲女。有鉴于此，水母宫便在少女父母故亡后，将她收入宫中，确保她不在成年之时，因龙气外泄而惹出滔天大祸。不过这丫头并不了解水母宫的苦心，一心想要回返人间。
苏珍一脸哀戚：“请娘娘大发慈悲，放小女返还人间。小女子凡心未泯，无意在圣宫修行，还请水母娘娘恩准返还人世。”
边说，她边偷偷瞄向姬飞晨。苏珍专门挑这个时刻，的确是打定主意有外客在此，水母等人不好发怒。
水母见苏珍这时候闯过来，下意识看向姬飞晨一行人的方向。姬飞晨和纤云二人面无表情，可那几位龙女见苏珍之后，渐露出不忍之色。
“这丫头这时候跑出来，若是让玄冥龙族误以为哀家不慈，恐怕日后这几个龙女也不肯跟哀家亲近了吧？”水母心中恼怒，但面上不露声色，环视周遭几人：“你们三个怎么说？”
三位夫人也看向姬飞晨，明白苏珍故意挑选这个时候，是打算借姬飞晨之势逼迫众人让步。
潇凌夫人暗道：这次玄冥龙族前来，本意是将九龙女托养在龙宫。可娘娘被苏珍这一逼，在龙君面前不好表态。所以，这个恶人还是要我来。
其他两位夫人也想到：玄冥龙族和天母宫一脉亲近，若不能好好处置这件事，恐怕让他们对我水母宫一脉敬而远之。
思量后，纯天和净光两位夫人也准备开口。
蓦地，大殿响起一阵笑声：“我当是什么事，原来是这等小事，何必劳烦娘娘。”
众人看向姬飞晨，只见他缓缓站起来，对水母拱手：“娘娘，不如把这件事交给晚辈处置吧。”
“你来处置？”水母惊讶道：“换做你，要如何开解她？”
“何必开解，直接送去人间便是。”
纯天皱了皱眉：“龙君可能不知，她是龙王之女，虽然掺杂凡人血统。但在成年之时觉醒龙脉，势必引发人间大变，不可轻率留在人世。”若非如此，她们何必非要留这丫头在水母宫。以苏珍在水母宫中的作为，早就撵出门去了。
“那就将她的龙脉血统抽走，只留人间血统。”姬飞晨踱步走到龙女面前，沉声问：“本君姑且问你，你真要返还人世？”
少女轻咬贝齿，随后重重点头：“不错，为此小女子愿付出一切代价。”
“那就好，本君抽走你的龙脉，只保留母系血统，可送你返还人世，享百年人寿。”
“等等——”苏珍突然反应过来：“这是要把我与生俱来的那些能力全部剥夺吗？”
苏珍出生后，因为父系传承的血脉能力，哪怕没有修行时，也会有一些能力傍身。比如她的眼睛能清晰看到一里之外的事，能听到方圆百丈之内的声音，还有对宝物的感应能力等等……
她想要返还人间，也是打定主意，认为自己有这些能力傍身，可以在人间安逸生活。但如果没有这些能力——
“这不是当然的吗？”姬飞晨一副看白痴的表情：“你既然选择人道，那么这来自龙族父系的力量当然要全部收走。不然，怎么才算纯种人族？”
“人、龙之间，总要选择一方。”他伸手在苏珍额头一拍，抽走苏珍体内的龙血。
“咦？”他眉头挑了挑：“血统之力很纯粹啊。”
“毕竟是一位龙王之女。”潇凌夫人不知怀着什么心思，补充了一句：“不过他已经故亡，所以无法抚养他女儿。”若其父王在，水母宫早就甩包袱，何必苦苦留在宫里面扰众人清净。
姬飞晨“哦”了一声，加大法力输出，强行抽走所有龙脉，在掌心拘起一道血色龙魂。而失去龙魂，苏珍当场昏迷过去。
“娘娘，回头我离开时，可将她送回人间。不知她原本在哪里修行？”
“不必，回头哀家派门下将她送还。她家在青泽洲，距离这边太远。”水母吩咐下去，纯天派人将苏珍抬走。
而姬飞晨把玩手中的龙魂，以苏珍体内的龙血捏造生命，转手投入水母宫外面的一处水泽：“回头稍加培养，又是一个纯血龙女。”
他漫不经心说：“我辈之人，何须血脉传承？若真担心后人问题，只需虚空造物，以精血祭炼生命即可。”
几位夫人见他态度，嘴角抽搐起来。
不错，以她们的大能自然也可这么做。但这种方式培养的血脉和阴阳交合而成的子嗣到底有所不同。少了胎期孕育子嗣的情感，感情上并不被这些夫人们接受。
“你啊。净光她们操心你们的婚事，也是担心你们孤家寡人，日后孤身一辈子。要知道，晋升先天大圣后若想再行婚配，便需契合大道，挑选一个适合的契机，而不能率性而为。”
尤其是道君，道君执掌天地权柄。两位道君间的结合，极大可能影响宇宙变革，引发新的法则诞生，故而需要慎之又慎。
水母和颜悦色道：“她们三个皆是先天神真。一般龙族的婚配岂能让她们上心？也就是你二人身份特殊，才主动帮你们做媒罢了。”她回护自家三人：“罢了，既然你没这个心思，暂且作罢。”
“至于你方才所言。人、龙之间，总要选择一方。若换做你，是选择哪一方？在水母宫修行，还是返还人世？”
姬飞晨眨眨眼，听出水母话中深意，他笑眯眯说：“立场道路才是我辈选择的第一步。唯有明确自己的立场，才能更快寻找自己未来的道路。不过对我来说，人也好，龙也罢，我有信心在任何一方都过得很好。当然，阵营立场只有一个，所以保持初心最重要。”
也就是跟黄庭道君他们走？
水母陷入沉思，她不吭声，其他人自然也不好开口。
过了半响，水母惊醒后笑道：“不错，不错。立场才是最重要的。你跟小龙儿站在一起，哀家倒也放心你们在北海折腾。”
“那不知娘娘对中天龙王怎么看？”
水母扫了他一眼，似乎暗怪他沉不住气，直接奔主题。但还是好言好语说：“海龙一脉亦是哀家传承。哀家不方便出面，但若小龙儿能统一诸海，哀家心中甚是欢喜。”
所以，在大面上仍要保持公平，哪怕私心偏向大哥，也不能真正站在大哥这一方？
“好了，这些话回头慢慢说。你们难得来一次，就在这里多留留。这些丫头们平日陪哀家说说话，至于你，也可以在水母宫后面的玄井提升修为。”
水母不方便出面帮助玄苍龙王，但却可以培养玄冥龙族作为龙王的助力。
潜修？
龙祖愣了愣，躬身拜服：“多谢娘娘。”
反正如今外界也没大事，各方势力都在养精蓄锐，自己将一尊化身留在水母宫倒也无妨。
阳溟神君研究黄泉道尸，阴冥真君致力地府开拓，凤凰真身作为玄冥道身在外的代言人，以天仙之力帮衬龙渊和其他福地化身，大势已成。区区一尊龙族化身，留在水母宫正好拉拢和水母以及龙王的关系。李静洵那件事，虽然玄苍龙王不吭声，但姬飞晨心中总有些愧疚，想要找机会恢复关系。
“可惜，你那些龙子没有带来。不然也能在这里修行一段时间。”
姬飞晨恭谨说：“那些小儿性子莽撞。晚辈担心冲撞了娘娘，故命他等留在外界，交给一位盟友照看。”
灵江君和玄冥龙祖的身份，姬飞晨还没打算在这里暴露。不过那些遗孀夫人们不了解，水母本人又如何不知？
她微微一笑，也不戳破，而是露出慈祥的面庞：“回头有空，还是带来看看。放心吧，哀家还没那功夫操心他们几个小子的婚事。牙都没长齐呢，说这些太早了。”
没错，龙子龙女们目前还不到五百岁，对龙族而言还是青少年时期。几位夫人就算给他们做媒，也不过是订婚，未来还有的改。
“行了，你们且下去吧。净光带这些丫头去净灵苑。潇凌，你也去忙吧。玄泽，你随哀家去玄井。”水母借口带姬飞晨去玄井，将诸人遣散。
她和姬飞晨往后殿走，路上姬飞晨突然问：“娘娘的水母宫常年隐居，这些龙女不常外出吧？”
“没错。”
“那某些日常用品，也比外界匮乏？”
“那要看什么东西。”水母扭头，似乎明白他想要说什么：“以哀家大能，虚空造物不在话下。说吧，你想要在这水母宫推销什么？”边说，老祖宗边伸出手。
姬飞晨颇有眼力价，连忙上去搀扶。他谄笑说：“也没什么。就是打算买一些外面女仙用的驻颜丹、玉露膏或者一些绫罗、首饰。”
姬飞晨在水母宫看了一会儿，敏锐察觉到这片空白的市场。如果在这里贩卖女性用品，或许很有市场力？
“你这小子倒是心眼多。”水母想了想：自家龙女常年用珍珠、藻泥美容，若能用一些大陆仙人的法子，或许她们会喜欢？
“以往水母宫这些东西都是让那些夫人们来做，命她们从各处龙宫采购。但若你要做，回头哀家许你一个差事，让你负责水母宫的对外采买。”
姬飞晨眼睛一亮，马上说：“那这件事可以交给玄冥龙族？我回头让纤云准备。娘娘放心，我准备的东西绝对比诸位夫人以往准备的要好。”
有这个身份在，纤云在水母宫就不担心被那些夫人们的明争暗斗牵连，反而可以借助自己的力量保护诸位龙女，确保玄冥龙族一系的利益。
“你小子倒是想得多。罢了，一切随你。”有玄苍龙王的关系，水母有心为龙王培养帮手对付中天龙王，所以大开方便之门，根本不计较这些小事。
“不过，你小子别惹事。纤云丫头自保可以，却不能折腾哀家手底下那些人。”
“说起来，娘娘明知道那些人的争斗，为什么还默许纵容？”诸位夫人的争斗太明显了，姬飞晨仅仅在这里待了一会儿，便能感觉几人间的明争暗斗。
这一切，水母会不清楚？
“她们夫君故去，孤零零一个人，总要有点事情做。幸好哀家这一亩三分地还能容下她们，且让她们闹吧。”水母对这些龙族遗孀们很宽容，只要不犯大错，随口申饬一下即可，不会真正处罚。而几位夫人也明白水母的底线，就是平日里争执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打发时间，从来没有闹出人命。
可姬飞晨一脸茫然，完全不理解这些龙女们的脑回路。按照他的想法，这种有碍势力和谐的事，就应该掐灭在苗头，而不是在一旁漠视。
“到了！”突然，水母停下脚步。二人面前是一个巨大的山谷。白雪皑皑的冰山寒谷内透出阵阵氤氲雾气：“行了，我们女人家的事，你就别想了。这里是玄井，勾连天外混沌的一处秘境。”
“勾连混沌？”姬飞晨顿时一惊，放下其他事：“不是说，唯一一处混沌碎片就是玄冥秘境？”
“那是混沌碎片落入太极界而成的残骸。而这里，是哀家平日修行时，主动勾连混沌的通道。混沌凶险万分，你不可进入。但平日在入口这里打坐练气，时不时观摩混沌气象，对你修行有帮助。还有此物——”水母从袖中拿出一支白玉瓶：“这是哀家祭炼的四海至宝，你拿着观摩，对你修行有助。”
第九百九十二章黄泉崛起（上）
如果将混沌视作一片大海。诸圣所开辟的宇宙，仅仅是这片大海之中的一座岛屿。太极界，仅仅是这座岛屿中供人居住的生活区。水母宫坐落在这片生活区，水母娘娘的“玄井”，则是在水母宫开了一扇窗户，能清晰看见“海上的景观”。
混沌空无一物，莽莽昏昏，无光无声，根本看不到此外的任何东西。曾经，姬飞晨在天冥秘境的太虚之界入口，还能捞取一些宝贝。但在混沌边缘，他根本得不到任何东西。就算有，那些东西也被玄井中的水母娘娘取走。他所能做的，就是在门口打坐练气，提纯法力的同时体悟混沌气象。
“如果将混沌比作沧海，玄冥秘境就是海水凝结的巨大冰山，无意间撞入太极界，形成一片和宇宙法则迥异的特殊地带。”
但通过玄冥秘境，姬飞晨仅仅能将自己推入先天大圣道君的层次。关于玄圣境界，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办法。
他望着眼前的混沌，低头沉思：“水母娘娘这些玄圣能立足混沌而不朽。在混沌之中开天辟地，他们所掌控的大道力量，已经升华至与混沌同等级的境界。我未来的道路，应该要把玄冥之道进一步升华。效仿其他道君逆转过去未来，将大道打入宇宙开辟之前，这才算真正的证道。”
不过以姬飞晨目前的层次，考虑这个还太遥远。所以，他在接下来的两百年时间里，更多是参悟水母交给他的宝瓶。这宝瓶暗合四海法理，是水母在开天辟地后，演化诸海所形成的大道之宝，同时也启示姬飞晨明白，如何炼制真正的道君之宝。
达到先天这个级数，普通的法宝早已失去形体，不存在后天物质，唯有道的形态永恒不朽。
放眼姬飞晨手中诸宝，真正有资格晋升道君之宝的，唯有荒古道图、九霄龙神塔外加他那二十四颗宝珠。
荒古道图晋升的方式便是演化世界，纯化道君圣境。当道图中的那片小世界升华为太极界这种完美的大世界，便算一件道君之宝。而龙神塔有龙皇道光滋润，只要姬飞晨按部就班炼制各大神器，自有龙皇之力相助。所以，姬飞晨这些年专注乾坤世界珠的祭炼。如今世界珠还差四颗宝珠没有刻录大道玄图，当这四颗宝珠刻录大道玄图后，便可以尝试蜕变晋升为道君之宝。舍去世界躯壳，只留先天道性。二十四道图炼就二十四缕大道真形，可随姬飞晨心意千变万化。一件法宝便胜过天下无数法宝。
轰隆——轰隆隆——
突然，天地间响起一阵沉闷的声音，将姬飞晨从悟道状态惊醒。他收起宝瓶，连忙起身观看四周。
“这是……”在姬飞晨脚下，一片水光闪烁，照映地界变故。
“黄泉复苏了。”水母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姬飞晨旁边。二人通过脚下的水面，看到地界中徐徐升起的辽阔大陆。
那片大陆中升起十七具庞大的尸骸，正缓缓从死亡状态复苏。
悠悠二百载，黄泉大兴的天数真正走到这一步。开始唤醒早已破损的道尸，提升诸位国主神的实力。
阳溟神宫中，神君面前的道尸有所异动。同样射出一道道黄泉魔光，想要回归黄泉大陆。
“哼！”神君伸手一指，神宫浮现日月星三光，凝练“道都图”“道明图”等大道宝图裹住道尸，随后三宫留下的符篆射出玄清仙气，将泽阳天女的道尸重新镇压。
“当初跟三宫交易，这步棋总算没有走错。”见道尸重新稳固下来，阳溟神君才稍稍放心。
当年得到道尸后，太元宫便有人过来协商，要求取走道尸供三宫研究。可姬飞晨有心通过道尸参悟黄泉，哪里肯相让？经过几十年的扯皮协调后，太元宫以玄冥秘境中的本源作为交易，由阳溟神宫和太元宫的天仙一并研究。至此，玄冥秘境已经被丹元宫掌控八成本源。
算上玄圣之流，玄冥秘境中还只剩五道烙印和姬飞晨相争。其中二位不用说，便是自家本尊荡魔玄圣以及万魔之祖。至于第三位玄圣一直没有露面，似乎并不打算对此表态。除却三位玄圣外，还差一位太霄宫的道君外加一位普通大圣。
水母宫，水母娘娘察觉身边玄泽龙君异样的表情，问道：“怎么，你手中的道尸有异动？”
“嗯，已经被镇压。”姬飞晨继续望着黄泉大陆：“这片大陆很大，似乎是那些黄泉之国合并了？”
魔国疆域大有千万里，十七道黄泉神光支撑天地，在地界内部形成另一方独特的黄泉界域。在这片世界中，那些道尸恢复道君大圣之力，共同支撑黄泉魔国的存在。
“被你击破两座大陆，对方自然要改变策略。加上当初你没有拿到万目冥王的道尸，因此让他们多了一份本源。不过还好，少了一具道尸，这座真正的黄泉之国便留下一处破绽。”
如果十八道尸支撑黄泉魔国，便可化作地界之下的十八炼狱，一口气削去陈愈的天命，将地狱主权归入黄泉之国。但少了一个人，无疑让黄泉之国气运流失，没有在一开始便打落一位冥王的格位。
可即便如此，十七位道君尸骸建立的黄泉魔国，仍然是一块难啃的骨头。地府如果想要真正获胜，必须杀入黄泉界域，和十七位真正的道君交锋。甚至其中一人有接近玄圣的战力。
姬飞晨皱眉问：“只要有泽阳天女的道尸，就能反制黄泉魔国？”
“仅仅是一个可能性。”水母一招手，拿出当日姬飞晨献给她的芝草：“这不死药你拿回去给阳溟神君化身，或许破劫的关键就在此处。”
这芝草是当初从万目冥王的道尸上所摘，献给水母娘娘作为见面礼。如今水母重新交给姬飞晨，作为破劫之物。
接过芝草，看到芝草之上凝聚的几滴甘露。姬飞晨抬头看向水母，水母笑而不语，默默注视黄泉界域。
在黄泉魔国融合之后，黄泉本源增长的趋势并没有停歇。黄泉海的魔宫融入黄泉界，又有七道不朽气息从黄泉魔国中爆发。
“一口气复活七位大圣道君，倒也难为她了。”对那黄泉魔女的手段，水母很是赞赏，抚掌叹道：“幸亏她被我们削去本源。不然她恢复玄圣神通，恐怕能把世界开辟后陨落的众多道君大圣全部唤醒。那时候，我们可就头痛了。”
姬飞晨眼皮子一跳，仔细打量黄泉魔国。除却作为支柱的十七位国主神外，又有七尊巨像在魔国内升起。那每一尊巨像所散发的先天道韵，都胜过自己的玄冥道身。
他倒吸口冷气：“二十四道君级别的存在？”
“不，是一位黄泉道君外加二十三位先天大圣。而且都是仅仅留存在黄泉魔国中的先天大圣。离开黄泉界域，没有黄泉之力的加持，他们的实力马上退转回天仙巅峰。”
话虽如此，一口气复活七位道君大圣，那么在未来，是不是连玄圣也能复活？
想到这，姬飞晨不由陷入沉思。
第九百九十三章黄泉崛起（下）
黄泉界域，十七根黄泉柱托起一座座神宫魔境。国主神们联合施法，以空中悬浮的北斗七星，召唤七尊先天灵魄。
南斗注生，北斗主死。
黄泉之道本就是死亡之君，在黄泉魔女的安排下，众人联手召唤北斗诸星，引动天地生死大道，重聚七位陨落的大圣道君精魄。
七位大道不同的先天神真先后醒来，缓缓睁开眼，注视这方阴沉沉的魔境冥国。
“哈哈……哈哈！”一位龙头凤身的神圣张狂大笑：“老子终于回来了！”
咔嚓——
天际闪过一道道闪电，似乎象征某位无上存在的怒火。但因为黄泉之气的屏蔽，没有坠入这方魔国。
接着，其他几位神真也默默体悟自己眼下的状态。哪怕曾经具备道君之力，但复活之后只具备黄泉本源，是黄泉界域的附庸，仅仅拥有先天大圣的精魄和曾经的生平经历。
“没有道君权柄吗？”一位老者露出失望之色，缓缓看向同伴们：“诸位，我等本源破碎，如今好不容易重获一线生机，断然不容错过。”
道君大圣这个级数，已经很难死亡。因为他们在九霄大宇中传道，哪怕在其中一个宇宙“死亡”，也可以在其他宇宙中继续存活。真正的死亡，是从所有宇宙中抹去痕迹，这才被视作真正的“死”。而他们的复活，却并非从所有宇宙一并开始，而是在某一个宇宙中复苏一部分本源。唯有他们在这个宇宙回归大圣道君行列后，才能着手在其他宇宙重新传道，订立自己的大道法则。
“如今正是我们最衰弱的事情。哪怕我们以往再如何看不起黄泉一脉，跟他们的关系再不好，如今也都站在同一条阵线。”
这些先天大圣们毕竟阅历丰富，很快就明白自己的处境。他们想要真正复活，唯有帮助黄泉一脉攻入人间，扭转天地阴阳生死法则后，才算是真正回归。
而这样一来，势必跟当今诸圣的利益冲突，双方之间必有一战。
“哪怕那些人中有我们的好友，有我们的同门，这时候也顾不得了。”另一位道君阴沉沉说：“更别说涉及我们当年的陨落，我们的仇家也都在那里！”
七位大圣商议妥当后，起身前往魔宫寻黄泉魔女。就算他们依托黄泉魔国，成为黄泉大道的附庸。可作为大圣的自尊，也不容许轻易臣服一个后辈。
两位大圣走在最后面，彼此对视一眼。
“如果我没记错，你在某个宇宙已经复苏了吧？”
“你不也是？你们家陛下亲自点化，貌似已经恢复大圣业位？”
二人相视一笑，明白彼此的身份。
卧底！
这两位大圣早些年的确已经陨落，但二人在其他宇宙重获生机，目前是以化身的形态，借助黄泉之国的“北斗冥灵转生法”，将意志回归这方宇宙。
“不过这五个家伙，似乎跟妖尊有关？”
“当年跟妖尊一起惹祸的那些人。黄泉中的魔女的确很聪明，刻意挑选跟当今诸圣有仇的对象。只可惜……”
只可惜我们二人虽然曾经跟当今几位玄圣不和，被他们打死。但已经在其他宇宙化解恩仇，如今以卧底的身份过来，只是为了覆灭黄泉之国。
这便是信息上的差距。黄泉一脉仅仅看到这方宇宙的兴衰，而诸天玄圣则在各方宇宙同时布局。这两位先天大圣在他方宇宙的复苏，正是为了黄泉之祸做准备。
而这仅仅是玄圣们的其中一张牌
……
天域，低沉的警钟响彻整个时空。
望着黄泉之国中复苏的道君大圣，天域诸圣露出凝重之色。
龙皇有些失望：“居然是这些人？”
本宇宙陨落的那些道君大圣，诸天玄圣挑挑拣拣，在其他宇宙尝试复活了不少人。如果运气好了，黄泉魔女一口气复活七人，全部都是玄圣们的卧底。那直接杀入黄泉魔国，就能在一天之内解决战斗。
“果然不可能这么简单吗？”太元道尊苦笑。如今七人中，唯有两人是玄圣挑选的“卧底”，一个是龙皇的人，一个是太元道尊的人。其他五人都是触犯禁忌，和当今诸圣不睦的不朽者。
别看五位大圣人数少。若黄泉一脉赢了，这几位大圣真正复活不说，他们这些现存的嬴家全部变成输家，统统进入死亡状态，被迫放弃这个宇宙的主权。
太元道尊缓缓起身，紫气从太元金宫冲顶而出，洪亮的声音传遍所有天域神宫：“诸位大圣神真，请准备降世吧！”
在几位老对手出现后，天域之上忽然坠落一道道光辉。三宫圣境、龙皇神界、凤凰圣境……一处处圣境道域中都有神光坠入人间，落入他们早前准备的化身。
一时间，天地异象频出。甚至赤龙降世、飞月凌空、七星齐耀、紫气东来。整个太极界随之沸腾，迎接天域大圣们的力量。
“局势变了啊。”
姬飞晨心中苦笑。这就是传说中“天仙多如狗，地仙满地走”的情况吗？
“你倒也别担心。这些大圣道君的载体都是人间所出，肉体凡胎，仅仅保留一团先天不朽的道心本质。”
“况且，他们目前刚刚降世。太极界还没办法容纳他们所有人的力量，会将他们的力量压制在地仙层次。唯有黄泉之气冲入人间，搅乱人间法则后，他们才能进一步将法力降临，恢复天仙级别的力量。”
“而就算他们拥有天仙巅峰的战力。真打起来，你四大化身齐出，一个打四个，根本不成问题。”
说到底，姬飞晨的凤龙阴阳四大化身，不也是玄冥大道分裂的化身，和道君的驻世化身没有区别。
姬飞晨仍是一脸忧愁：“问题在于，这些道君大圣降世后，肯定会回归他们所在的大陆。那样一来，我的地仙化身们就麻烦了。”
两百多年过去，姬飞晨目前有地仙化身五百数。
“天机蒙蔽后，你那些地仙化身被隐藏起来，很多道君大圣并不了解你的底细。甚至某些化身根本没在人间露面，哀家都不见得知晓，你担心什么？”
倒也是，那些没有暴露的化身回头蛰伏起来，进入龙渊暗中布置，自己还能占据主场优势。
“再者，这些人降世也是为对付黄泉之国，没工夫在人间折腾胡闹。你昔日留下情面，没有捣毁他们的道统，怕什么？”
当初黔光洲上，姬飞晨本来可以灭杀所有仙门，缴获他们的道统。但他刻意留下几份情面，让几位道君的道统传人在问雪斋中教学，从而将道君道统保留下来。如今就算黔光洲的那几位道君祖师回归，也不会找他麻烦。或许还会承认问雪斋的地位，作为黔光洲的唯一修行门派。
想到这，姬飞晨露出几分笑容：“这么看，我那问雪斋说不定还能多几个靠山打手？这样也好，有这些人坐镇，北方战线布局还能轻松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