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
天倾微微侧眸,就看到罗禾手里拿着一堆的显色石,露出一个小脑袋看着她。
天倾笑了一下,嘴角浅浅的梨涡带着一分乖觉灵跃:“招生?”
“是呀,今年的招生,就是今天的事情。”罗禾点了点头,动作的同时手上那泛着浅浅红芒的显色石掉下来了一块。
罗禾愣了一下,看着自己腾不出来的手,有些纠结。
就在罗禾纠结要怎么捡这块显色石的时候,一只白皙的手夹着一块通体红润的显色石放到罗禾面前。
罗禾抬头,看到那双手的主人眼底带着几分浅浅的笑意,正看着他。
“谢谢。”罗禾道了一声谢,然后看着天倾,等待天倾将那块显色石放上来。
天倾将那块显色石放到罗禾抱着的那堆显色石上,一边放一边询问:“苍蓝学院的招生是今天?我怎么之前并没有听温行止提过?”
距离温行止他们回来好像也只过了两天吧,苍蓝学院的招生这么紧,真的合理吗?
“本来不是今天的。”罗禾知道天倾在疑惑什么,想了一下轻声解释,“以往苍蓝学院的招生还有五天时间。大家也没想到今天就开始了,据说是有什么大人物对我们的招生好奇。”
罗禾说到最后,还将自己得到的小道消息也说了出来,说完大概是自己也觉得不太可信,笑着摸了摸头:“但提早五天也没什么,真想来苍蓝学院的学生为了防止中间出现意外一个个早就到了。那些还没来的,不是不想来了就是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这样说出口后,罗禾怕天倾觉得苍蓝学院太冷酷无情,又补充道:“不过那些还没有来但在接下来的五天赶过来的人,苍蓝学院会给他们再安排一次招生,并不会真将人拒之门外。”
天倾嗯了一声,伸出手摸了摸肩头的挪移:“我知道了,你快去忙吧。提前五天对你们来说应该也挺忙的。”
确实很忙,知道今天就开始招生苍蓝学院的老师和学生一晚没睡,就忙着收尾呢。
罗禾想到自己手里的显色石前面还要用,也不再和天倾多说,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
而天倾站在原地嘴角微勾,摸着挪移的手轻轻揉了一下挪移的小耳朵,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股极致的温柔,又含着无尽的冷然。
【挪移你猜,路正阳会不会过来?】
挪移愣愣抬头,路正阳一个万年前经受了天工一族教育的创兽师,来这种不知道还剩下多少东西的学院学习?
疯了吧?!
但这句话挪移并没有问出口,少族长说的话他没必要反驳,不然青漠那只叫做吞日的创兽,能够怼死他。
而且现在的挪移已经不是刚刚被唤醒的时候对一切茫然无知的样子了。
他对现在的天工一族族人已经有所了解,了解之后只能够说不是有点失望,而是失望透顶了。
没有万年前天工一族的实力就算了,这他能够理解,毕竟那些联手对天工一族下手的势力也不可能放任天工一族还保留以往的实力。
但是连天工一族的品行也丢了就不是挪移能够原谅的了。
什么玩意啊,流着天工一族的血脉,很多创兽师却做着曾经天工一族族人最不齿的事情。
挪移心里生着闷气,替他们未来的路感到担忧。
这样一个种族,就算是扫清了前路所有的阻碍,推着他们再次走向巅峰,现在的天工一族族人还有契合那个地位的实力与魄力吗?
挪移不知道答案,也不想要知道。
如果他们不奔着这个目标去走,那么他们到万年后的意义是什么呢?
没有和同伴亲人战死在一起,而是消耗了族中不知道多少东西被送到这个时代最后却发现自己的存在失去了意义。
挪移会疯的。
所以他不想要去考虑那么久远的事情,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如果糊涂着才能够让自己心安,让自己有归属感,那就糊涂着吧。
【我不知道,但他来不来有影响吗?】
路正阳?算了吧,哪凉快哪呆着去吧。
挪移对路正阳已经没有感觉了,路正阳怎么样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成了什么样子也与他无关。
【他会来,因为他不知道我在这里。】天倾后面那句话说的很轻,不仔细听根本就听不清,像是风一吹就会散了一样。
但挪移听到了,他琥珀色的眸子一转,就明白了:【少族长是为了路正阳才来的苍蓝学院?】
得到天倾肯定的回答,挪移又开始骂骂咧咧:【路正阳那个忘恩负义的混蛋,怎么还有这么好的福气!】
少族长为了他来的这破学院,结果路正阳那个混蛋身在福中不知福,挪移简直要被人气死了。
天倾没有管挪移的反应,站在原地想了一下,还是没有去凑热闹。
既然路正阳不想要和她一起,那大家就此分开就好。
出来的时间不算长,但也不算短了。
天倾正好可以回去青漠森林看看,血眸之前给她来信说祭越快要醒了,如果她现在往回赶,时间应该差不离。
天倾决定和温行止打个招呼就离开,之前魏礼卿他们就知道她并不会在苍蓝学院久待,现在提出离开也没有什么不妥。
只是天倾没想到自己过去的时候,魏礼卿那边人还挺齐。
温行止正在魏礼卿身边给人泡茶,茶水清澈带着舒心的色泽,从茶壶中倒到茶杯里,清悦舒适的水与杯壁碰撞的声音听上去就让人感觉身心俱松了下来。
祈寒钦的旁边则是站着苏翼,师生两个一个比一个冷的气质独成一域。
祈寒钦的冷带着几分严肃与古板,而苏翼的冷像是与生俱来一样,分明能够感觉到这个人内心的柔软,但因为那冷寒的气质,让人根本不敢接近。
两个人的冷中有着鲜明的不同,但又十分和谐。
真不知道赵如妍面对这冷彻骨的师生二人时是何种感受。
说起赵如妍,此时人正十分满意地拉着苏羽的手,眼底含着笑意:“不愧是苏翼那小子的妹妹,人真不错。”
苏羽的嘴不甜,和赵如妍之前收的那个学生完全没法比,但大概是之前被何琳琳给伤透了心,赵如妍现在更喜欢苏羽这样温温和和带着点害羞的小姑娘。
苏羽的嘴角带着羞怯,声音轻轻小小的:“谢、谢谢赵老师夸奖。”
赵如妍眼底更满意了,她有些心动,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是不敢再收学生了。
可是真的很心动啊……
赵如妍有些纠结,纠结着纠结着她突然看向怯生生乖乖巧巧站在魏礼卿和温行止身边的魏景:“小景,你觉得我再收个学生怎么样?”
魏景啊了一声,有些不知道这个问题要怎么回答。
温行止看着不知道要怎么办的魏景,思索着应该怎么解围。
虽然小景和以前不一样了,长大了些,但他还是个孩子啊这种回答不好容易得罪人的问题,怎么能够问小景呢。
温行止知道赵如妍其实并没有恶意,只是这个问题并不太合适,而且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怎么岔开话题。
就在这时,门口的方向传来一声轻咳。
所有人的目光被那声轻咳吸引了过去,等到看到站在门边的人的时候,众人神色各异。
第436章 没走成
魏景眼睛微亮,虽然他昨天才见过天倾,但是后面就被温大哥给带回来丢给爷爷了,所以并不知道他们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魏景对黑市还是很好奇的,可惜这些事情不能够问温大哥,也不能够问爷爷。
他可还是个乖孩子,怎么能够在这种事情上面露了馅呢!
但天倾是可以问的呀,在知道他本性的天倾面前就不用担心暴露这件事情了。
魏景是想要问天倾关于黑市的事情,温行止则是在想昨天天倾那枚蓝阶创兽石卖出了十五枚紫铢的事情。
当时没有反应过来,但事后温行止却觉得有些不对劲。
贾家根本就不是会吃亏的性子,而当时那情况,似乎更多的还是因为天倾本身,而不是他们这些与蓝阶创兽师有关的人。
可是是因为天倾本身,这件事情本就带着几分怪异。
温行止忍不住看了天倾一眼,这个少女难道和贾家那边还有关系?分明是个赤阶创兽师,但是却能够有这么强的人脉。
而且这人脉应该和云月城云家没有关系,而是天倾自己弄出来的。
温行止在想云天倾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魏景有没有可能也能够做到这一切。
不靠他们,而是靠魏景本身的能力。
温行止有些想要和天倾交谈一番,但又觉得不太合适。
至于同样也在现场的苏翼,一想到天倾昨天的表现,就觉得脑袋有些疼。
因为他妹妹苏羽对天倾陷入了一种狂热的崇拜,甚至想要成为天倾那样子的人。
苏翼倒不是对天倾有什么意见,就是觉得乖乖巧巧的妹妹要是变成天倾那种虽然灵动活跃但是跟只小狐狸一样捉摸不透,他有些扛不住。
苏羽确实想要像天倾那样,恣意洒脱,随性淡然。
她面对天倾的时候,是一种羡慕与崇拜交织的情绪,其中还夹杂着一丝不解。
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她已经不是那个单纯天真的苏羽了,但是面对天倾的时候,她却很容易就松下戒备。
就像是倦鸟归林,回到了让自己安心舒适的地方,再也没有了不安与烦恼。
这种感觉让人捉摸不透,心中不免升起了悬浮空中没有安全感的茫然。
但那种感觉又让人十分眷恋,哪怕是明知道有问题,却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内心。
苏羽看着出现在门口的天倾,根本就想不起来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她是个小心戒备的人,有人靠近理论上来说是必然会有所察觉的,但是天倾的靠近却让她一点反应都没有,那让她心中有些担忧,可是担忧中更多的却是欣然。
天倾对魏礼卿产生的影响和苏羽差不多,但是魏礼卿就没有苏羽那种纠结的情绪,他只是用那双慈祥和蔼的眸子看着天倾,目光中带着真切的关怀。
赵如妍看到天倾的出现,愣了一下,随后神色有些复杂,像是透过天倾在看另外一个人。
祈寒钦神色冰冷,乍一看并没有任何情绪,但眼底隐藏极深的关心是掩饰不住的。
“云丫头是有什么事情吗?”魏礼卿看向天倾,神色温和。
“我打算离开了。”天倾直切主题,斜斜靠在门边,低敛的眉眼带着几分散漫。
她左手放在肩膀上的挪移身上,轻轻摸了摸,挪移配合着天倾的动作,一人一兽看上去十分和谐美好。
“这么快?”赵如妍低呼,眼底充满了不敢置信,“你不是刚来吗?”
“容华对你不好?”祈寒钦神色冰冷,出口的声音带着几分寒意,但并不是对着天倾去的。
他严肃的脸上一本正经,让人根本看不透他说这句话的意义与目的。
“不是,就是觉得学院没什么意思,我应该去外面闯闯。”天倾不可能将真实目的说出来,而且也不是找不到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学院里面的知识是系统的,能够帮你更好的理解天工大陆和创兽师。”温行止没想到天倾过来竟然是想要离开,也开始帮着劝说。
“但我就算是没有学院,也能够理解这些东西。别人说的整理出来的东西终究是比不上自己去看看。”天倾放在挪移身上的手一顿,停下来将手放到右手手臂,轻轻敲了敲,“而且我以前在云月城云府的时候,二十年的光阴面对的是一成不变的东西。
事实证明,一成不变的一切并没有给我带来任何改变,只有离开云月城去外面闯荡,才有了现在的我。”
天倾这话说的并不是完全正确,但是也不能说是错。
确实是离开了云月城之后,才有了现在的她。
虽然就算是她不离开云月城,二十岁生辰过后的她也不再是之前的她了。
“急着走?”魏礼卿倒是没有劝说,而是带着几分和蔼地询问。
天倾闻言轻轻抬眸,用那双天蓝色的眸子看着魏礼卿,一字一顿:“魏老爷子是有什么事情吗?”
在魏礼卿那句话出来的时候,天倾感觉到自己的心突然跳动了一下。
很轻的一下跳动,但是她感觉到了,并且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阴阳在提醒她,这里有一份与她有关的因果。
也不知道是因为阴阳还没有苏醒所以能力不行,还是别的一些原因,之前阴阳并没有给她这个提示,直到此时魏礼卿询问她。
既然还有因果,那天倾就不可能立刻就走,至少要搞清楚这份因果是什么情况。
“我希望你参加苍蓝学院的招生,招生结束之后再走。”魏礼卿的神色带上了一点严肃,但更多的还是和蔼与询问。
赵如妍听到魏礼卿那话,突然明白了什么。
她笑着接道:“小景和苏羽也要去参加今年的招生,苍蓝学院的招生是以六人队伍形式进行的。”
“想要我带他?”天倾指了指魏景,眼底带着点不舍在思索要怎么留下天倾的魏景还有些懵懵。
怎么他也要去招生了?
“你我们比较了解,将小景交给你们我们也放心。”温行止听到老师和赵如妍的话,也明白了。
小景确实不需要通过招生的渠道进来,但苍蓝学院的招生并不是简单意义上的一次招生,还是对学生的一次历练。
如果小景能够去参加对小景来说也是一次成长。
他们虽然不会抛下小景,但却不是每一次都能够在小景身边,像是之前小景被人拐走的事情就算是他们再这么小心,也无法确保必然不会有下一次。
小景还是要自己成长起来。
而成长并不是要在困境中才能够成长,一个相对安全的环境运用好了也能够让人成长。
苏羽闻言扯了一下苏翼的衣服,开口询问:“哥哥,我……”
“尽力就行,不求多好的名次。”苏翼低眸看着自家妹妹,带着冷寒的声音透着几分关心。
苏羽嗯了一声,她知道温行止信任她是因为苏翼的关系,她会保护好魏景的。
魏景小弟弟只是个赤阶创兽师,而且还那么小,必须要保护好。
天倾看着怯生生眼底带着希翼的苏景,心想这个小孩子还真是对装怯懦越来越炉火纯青了。
不过她也需要个理由,留下来看看苍蓝学院到底与她有什么渊源。
所以天倾只是沉默了一下,就应下了。
第437章 苍蓝学院的劫难
“你真要去苍蓝学院?”贾守都看着收到消息正在收拾东西的路正阳,眼底神色有些复杂。
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又忌惮着什么,所以只能够小心翼翼旁敲侧击。
“之前不是说过了吗?我来苍蓝城就是为了苍蓝学院,而且我手里有魏老爷子的证明,不管怎么样苍蓝学院都是能够进去的。”路正阳听到这话,还以为是贾守都觉得他一个橙阶创兽师可能进不去苍蓝学院,笑着解释了一句。
贾守都张了张嘴,最后讪笑了一声。
这事情,真让他说他也不知道怎么说,只是昨晚后半夜的时候贾寒明突然告诉他们不要和苍蓝学院的人走得太近。
当时贾守都还问了一句为什么呢,只可惜贾寒明没有明说,只是意味声长地告诉他们和人走近了没好处。
贾守都觉得他大哥应该是猜到了什么,但他大哥那人,想要他告诉他到底是什么情况,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贾守岸太精滑了,他不想说的事情就算是自己磨死了也是不会告诉他的。
“真不用担心,这段时间我也打听过了,苍蓝学院里面不仅有橙阶创兽师,就是赤阶创兽师也是存在的。”路正阳当初对魏礼卿就很有好感,觉得这是个和蔼可亲的老人家,所以对于来到苍蓝学院学习也没有任何反感。
他一个人在深山居住,对于天工大陆的局势和创兽师并不了解,能够有一个机会系统地了解这一切,路正阳觉得自己不亏。
贾守都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说,他有些想要告诉路正阳就是因为苍蓝学院里面的学生还有赤阶创兽师,所以苍蓝学院可能有麻烦了。
苍蓝学院在南域还是很有名气的,南域本就是以学院为主的大陆,家族、势力、宗门在南域的影响力和辐射面并不比学院,而苍蓝学院在其中是十分有名气的一个学院。
这里面有苍蓝学院创始人是三个蓝阶创兽师的原因在。
蓝阶创兽师在南域可以说是十分稀有的存在,但一个苍蓝学院里面就汇聚了三个蓝阶创兽师。
不,应该是四个,据说最早的时候建立起苍蓝学院的人其实是四个蓝阶创兽师,只是其中有一个不知道出了什么意外,在苍蓝学院刚建成不久还没有招生的时候就失踪了。
学院里面有那么多的蓝阶创兽师,苍蓝学院本应该成为南域独占鳌头的一只。
可惜苍蓝学院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招收的学生里面还包括了实力一般般的黄阶创兽师,有点弱小的橙阶创兽师,甚至还有世人鄙夷轻视的赤阶创兽师。
因为苍蓝学院招收的学生层次不齐,这让苍蓝学院哪怕是有三个蓝阶创兽师,依然无法在南域众多学院中脱颖而出独秀一枝。
贾守都最近倒是听到了一些消息,听说苍蓝学院之所以会招收赤阶创兽师,是因为创始人之一的魏礼卿的孙子就是个赤阶创兽师。
据说魏礼卿是想要提高赤阶创兽师在天工大陆的地位。
事情是好事,但这件事情似乎触及了不少人的利益,让有些人坐不住了。
苍蓝学院,最近恐怕要遭。
贾守都自认为和路正阳也是朋友,不想要看到路正阳掉进一个巨坑里,想要劝人不要去,但是他又不好将事情说得太明显。
毕竟那都是他的猜测,到底是不是真的还有待两说。
路正阳不知道贾守都在打什么哑谜,所以并没有改变自己要去苍蓝学院的心思。
只是他看着手里的行李的时候,不免想起昨天离开就没有再回来过的挪移。
也不知道那小东西跑到哪里去了,也是真够硬气的,说走就走一晚上都没有回来。
路正阳在想要不要给挪移留个信告诉他自己去苍蓝学院了,但后来又一想这事不妥。
这里到底是贾家的地盘,贾守都让他免费住是看在两个人的情分上,要是让贾守都为了他的创兽而不对外出售他这件房间,怕是让人为难了。
路正阳并不是觉得贾守都做不到,而是觉得自己不应该让人做那么多。
萍水相逢罢了,不过是因为品行脾气投的来多说了两句,两人还真没有多么深的交情。
所以他最后也没有提要求,只是想着挪移要是真想要找到他完全可以共享他这边的视角。
虽然挪移那边因为生气不愿意和他共享视角,但路正阳却是没有不让挪移看他这边的画面。
这样一想,路正阳就更不多说了。
故而贾守都看着人离开往苍蓝学院那边走去,并不知道昨晚跑到天倾那边去的那只小毛团是路正阳的创兽。
看着路正阳渐行渐远汇入人流的背影,贾守都摸了摸头,最后叹了一口气。
“你朋友要去苍蓝学院?”一道带着点精明算计的声音在贾守都耳边响起。
贾守都看了一眼说话的贾守岸,神情恹恹,嗯了一声。
“不拦着他?我想你应该猜到了什么吧?”贾寒明也走了出来,清秀文弱的少年嘴角带着点点笑意,眼底闪过的微光证明着这个人并没有别人以为的那么简单好欺。
“我拦着也没有用啊。”贾守都小声嘀咕道,“而且要是我将人拦下了,要以什么样的理由呢,万一一不小心坏了主家的事,那我就成贾家的罪人了。”
贾寒明带着点惊讶地看了贾守都一眼,倒是没有想到贾守都其实看的也很明白。
所以有些人啊,并不是真的不懂,也不是真的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只是前面有比他更厉害的人在,他可以自然而然地躺一躺。
“如果证实苍蓝学院确实有问题,我会让那边的人对你交好的这位朋友手下留情的。贾家,想要保一个人,并不难。”贾寒明看向兴致不是很高的贾守都,突然说道。
贾守都愣了一下,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而贾寒明也没有多解释,主家看重的只是贾守岸,贾守都这个贾守岸的弟弟其实是顺带的。
毕竟不能够只带走贾守岸,让贾守岸的至亲还待在南域的青漠城受苦。
这段时间的相处虽然让贾寒明挺喜欢贾守都这个爽朗乐观似乎和谁都能够迅速打成一片的性子的。
但他清楚现在还不是给贾守都透底的时候。
贾家能够发展成现在这个规模,背后离不开域外大能的庇护,离不开大能给的寿元丹。
不然他们充其量也就是比那些凡人富商好一些,贾家真正出自本家的创兽师中也就是最近才有了一个蓝阶创兽师。
依照这样的能力根本就不可能在天工大陆占有这么重要的地位。
拿了域外大能的好处,就要为域外大能办事。
很不幸,苍蓝学院就在域外大能要他们办的事之中。
贾寒明对于苍蓝学院想要提高赤阶创兽师在天工大陆的地位并没有什么想法,他也没有看不比赤阶创兽师的意思。
但他们头上那位似乎对这种情况并不满意,不仅仅是他们上头这位,还有光明圣殿、暗夜血殿、天医盟上面的域外修士,似乎都无法接受这种情况。
所以苍蓝学院只能够自求多福了。
路正阳不知道贾家人看在他和贾守都的关系上想要护他一护。
此时刚来到苍蓝学院门口的他还来不及再次惊叹苍蓝学院这扇水做成的坚固的门,就被一阵喧哗给吸引了注意力。
第438章 我是废物?那你也是
“赤阶创兽师!原来苍蓝学院收赤阶创兽师的事情都是真的!”
“天!怎么会有赤阶创兽师也出现在这里,这些活着都是浪费资源的人有什么胆子跑到这里来,没看到这里都是什么色阶的创兽师吗?”
“兄弟你这就有所不知了,苍蓝学院可是特别着呢,人是一所会招收赤阶创兽师的学院。”
“等等,他们收赤阶创兽师?!”
“一想到我竟然要和这种垃圾废物成为同学,我就觉得胃有些难受。”
“你们这些话最好还是不要让人听到,知道苍蓝学院的创始人魏礼卿魏老爷子的孙子是什么色阶的创兽师吗?赤阶的,就是你们刚刚在鄙视的赤阶创兽师。你说说你们这些话要是让魏礼卿的学生温行止听到了,能够好果子吃?”
一个似乎是小道消息知道挺多的少年压低声音,提醒周围不知收敛的少年们。
“什么?魏老爷子不是个蓝阶创兽师吗?怎么他的孙子这么……”
“你还不信我,我告诉你魏礼卿的孙子是个赤阶创兽师的事情在苍蓝学院根本就不是个秘密,里面都传遍了。我二姑家的小姑子的丈夫的弟弟的朋友的儿子就在苍蓝学院学习,这事就是他告诉我们的。”
少年有些不满,说着还伸出手指了指那让显色石变成红色的少女身边的一个小男孩:“看到没有,那个就是魏老爷子的孙子魏景。要我说今年出现这么一个赤阶创兽师,完全是魏老爷子为了让魏景在学院里面好过一些。”
“那个就是魏老爷子的孙子,看上去还真不像是个赤阶创兽师,还有那个少女,那身气质根本就不像是赤阶创兽师,有人告诉我她是个蓝阶创兽师我都信,甚至说是紫阶创兽师我也不会怀疑,谁知道……唉。”
关注魏景这个魏礼卿的孙子的同时,更多的人还注意到了那个神色淡定刚刚让显色石变成赤色的少女,少女神色平静淡然,哪怕是周围的人都在议论纷纷,对她指指点点,也没有让她的神色改变分毫。
而且少女明眸皓齿,那双天蓝色的眸底似乎总带着点笑意,嘴角浅浅的梨涡更是透着温软与灵动。
这样子的少女,看到的时候就让人不自觉心生好感。
如果没有人说,根本就不会有人将这个少女与赤阶创兽师联系在一起。
因为少女太淡定了,面对他们带着惊诧的眸子和窸窸窣窣的低语,依然从容淡然,嘴角轻扬,恣意潇洒。
这与他们认知中的赤阶创兽师完全不像,赤阶创兽师这种群体,难道不该是躲躲藏藏,怯懦胆小的吗?
天倾看着面前将她赤阶创兽师的身份张扬得人尽皆知的何琳琳,嘴角轻扯。
看来是嫉妒温行止对她的态度啊。
好歹也是一起来到苍蓝学院,中间相处了有一段时间的人,天倾对何琳琳还是有点了解的。
一个对温行止疯狂痴迷有着浓郁占有欲的少女,可惜温行止对她根本就没有感觉,她的所做作为除了给温行止和周围人造成苦恼,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像是现在这种情况,她会在意吗?
并不会。
赤阶创兽师本来就是她的身份,而且赤阶创兽师其实在众多色阶的创兽师中,是十分强悍的一类。
毕竟创兽体型小,真要做什么事情也是令人防不胜防。
可惜现在天工大陆上的创兽师根本就没有多少人看清这一点,反而是鄙夷着赤阶创兽师的创兽体型太小没什么用。
思维被固化的一群人,想要让他们改变想法并不容易。
天倾暂时没有这个想法,那些帝尊都关注着这里呢,要是她在天工大陆有什么大动作,容易打草惊蛇。
但她面对何琳琳的时候也不会客气,更不会后退。
嘴角轻勾,眼底带着张扬恣意,微扬的语调更是充满了骄傲与自信,天倾手指在桌面上轻点了两下:“木牌,谢谢。”
何琳琳还想要端着架子,她还没有看够周围人对天倾这个赤阶创兽师的指责与嘲笑呢!
她刚想要说些什么,就看到天倾并不是在对她说话,而是对另一边的罗禾。
一阵尴尬与羞恼瞬间涌上心头,何琳琳感觉自己的脸一下子红透了。
她你了一声,又觉得在这么多人面前争执掉了面子。
罗禾已经巴巴将木牌递了上去,还十分贴心地告诉天倾这木牌要怎么样:“在木牌上面滴一滴血就可以了,这是身份证明,别丢了……掉了其实也没关系,这只是临时的,等到进了苍蓝学院会发身份玉牌,那个才是不能够丢的东西。”
魏景拉着天倾的衣袖,十分乖巧地站在天倾身后,此时听到罗禾这话突然出声:“丢了也可以补啊,这东西别人拿了也没用。”
“小景说得对,只是丢了到底不太好,而且补是要幻铢的,一枚青铢,并不便宜。”罗禾面对魏景的时候倒是好脾气,他是苍蓝学院少数对魏景态度并没有改变的人。
大概是因为罗禾自己也是个赤阶创兽师,所以他对于赤阶创兽师并没有太多的感觉,也不会鄙夷不屑。
毕竟他鄙夷不屑别的赤阶创兽师其实就是看不起鄙视自己。
“我们不差钱。”魏景摸了摸自己的小口袋,一枚青铢而已,不贵。
“不差钱也不是这么乱来的。”天倾伸出手敲了一下魏景的脑袋,并不重就是带着几分玩闹的一下。
魏景哦了一声,委屈巴巴的看着天倾,并没有多说什么。
苏羽看着这两个人打打闹闹,倒是有些羡慕,当然她更羡慕的其实是天倾那种从容自信的淡然。
一个赤阶创兽师都能够如此洒脱自信,可是她因为早年的经历就算色阶并不低也有些畏畏缩缩。
“这个是什么色阶就不用测了吧,你们都知道。”天倾从桌上又拿了一块木牌,塞到魏景怀中,那双天蓝色的眸子看向罗禾。
“不测也行。”罗禾虽然觉得这有些不合规矩,但其实这些想要进入苍蓝学院的人的色阶确实不是必须要公示的。
像他当年除了给他测色阶的人根本就没有人知道他其实是个赤阶创兽师。
天倾赤阶创兽师的身份突然之间人尽皆知,也是因为何琳琳故意宣扬。
其实根本就不是必要的。
“呦,这是知道自己是个赤阶创兽师不好意思了?”何琳琳一看天倾这么维护魏景,当即嘲弄过去,全然忘了魏景是温行止最关心在乎的人。
当然,她也有可能并不是忘记了,而是故意的。
毕竟温行止对魏景好到了骨子里去了,何琳琳可能也是嫉妒魏景的。
以前魏景是魏礼卿的孙子,而且也没有可以攻击的地方,现在知道魏景其实只是个赤阶创兽师,何琳琳不嘲讽两次还真说不过去。
苍蓝学院学员和老师能够那么快知道魏景其实是个赤阶创兽师,何琳琳在其中也是出了很大一份力。
“我们是什么色阶好像不关你事吧?又没有吃你家东西也没有睡你的床。”天倾皱眉,真不知道像是何琳琳这种人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何琳琳冷哼了一声,嘀咕了一句:“三个垃圾废物,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想要和你们一队,苍蓝学院可是必须六人一队的,要是没有人愿意和你们组队你们就哪来回哪去吧!”
虽然知道魏景必然是会进去苍蓝学院,天倾也同样,但是不妨碍何琳琳此时冷嘲热讽。
而且到时候要是这两个人真的没人组队没有经过苍蓝学院的入学测试就入学了,那绝对会被孤立。
何琳琳用心险恶,说的话让一边的罗禾眉也皱了起来,他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只是想到自己也只是个赤阶创兽师,又觉得自己说话没什么用。
就在罗禾思索着自己要怎么处理这件事情的时候,一道声音突然响起:
“废物?如果我们是废物,那你是不是也是废物呢?”
第439章 我们是一起的
众人看向出声的那个方向,就看到站在天倾和魏景身后的苏羽。
苏羽不知何时拿起了一枚显色石,此时上面青色的光芒格外显眼。
青阶创兽师!
在南域,如果说蓝阶创兽师是稀有顶尖的存在,那青阶创兽师就是强者的主流。
几乎所有城池的城主都是青阶创兽师,而且城池中的各大势力比拼实力的时候看的也是青阶创兽师的数量。
何琳琳一看苏羽竟然是个青阶创兽师,愣了一下就不说话了。
她虽然无脑迷恋温行止,但是基本的认知还是有的。
现在的她并不是那个背后站着一位蓝阶创兽师老师的何琳琳,面对这种事情,她不可能再任性,因为她的背后已经没有人给她擦屁股了。
罗禾看向苏羽的神色透着一丝古怪,他之前并没有见过苏羽,所以不知道这个青阶创兽师正是苏翼的亲妹妹,只以为这是哪里跳出来的好心人。
只是这种好心,在天工大陆太少见了,乍一下看到罗禾甚至有一种荒谬感。
创兽师多骄傲,越是高色阶的创兽师越看不起低色阶的创兽师,特别是那些赤阶创兽师。
只有少数一些人才会以平等的姿态对待赤阶创兽师。
罗禾根本想不出这个女孩子帮天倾和魏景的理由,所以此时的眸中更是充满了惊诞。
“麻烦也给我一个木牌。”苏羽抿着唇,将手里的显色石递给罗禾,同时讨要起来苍蓝学院临时的身份木牌。
“哦哦,好。”罗禾看着面前柔和温顺的少女,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一回过神就赶紧将一枚空白的身份令牌递上前去。
苏羽轻声道了一声谢谢,然后才往木牌里面滴了一滴血,将木牌别在腰间。
她透着温顺柔软的眸子没有看向何琳琳,因为她知道,对一个人最嚣张的挑衅就是无视这个人。
苏羽很喜欢天倾,天倾身上有一种让她十分舒服的感觉。
同时她也很关心魏景,因为这个小男孩是魏礼卿的孙子,魏老爷子和她哥哥的老师是朋友,她答应了要照顾魏景的。
而且既然要进入苍蓝学院,她青阶创兽师的身份就不可能藏得住。
天工大陆的青阶创兽师那么多,就算是知道了苍蓝学院这边出现了一个青阶创兽师少女,应该也是不那么容易引起那些人的关注的。
何琳琳因为苏羽青阶创兽师的身份暴露了,也不敢吱声了。
或者准确来说她不吱声是因为温行止过来了,爱慕温行止的她还是知道要在温行止面前表现良好一些的。
何琳琳收了爪牙,可是苏羽青阶创兽师的身份却是藏不住了。
天工大陆上青阶创兽师还是不少的,特别是在中域,更是主流。
只是在没有那么繁华热闹的南域,在这个所有高色阶的创兽师都热衷于往中域跑的南域,青阶创兽师已经可以说是相当强有力的身份了。
苍蓝学院的招生中多是黄阶创兽师和绿阶创兽师,这也是南域的主流创兽师。
此时这些创兽师们看到突然冒出来的苏羽,就像是饿了好几天的狗看到了肉包子,透着渴望的眸子简直能够吓死人。
那可是青阶创兽师,有这个创兽师在进入苍蓝学院的几率也会高上三分,而且能够和一位青阶创兽师打好交道,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自己背后的家族都百利无一害。
有人蠢蠢欲动,甚至直接无视了刚刚苏羽出声的时候话语中代表的隐藏意义。
或者说不是无视,而是心里并不觉得一位青阶创兽师会和赤阶创兽师混到一起去,并且会为了两个赤阶创兽师放弃更好的队友。
一个勉强算是清秀的少年走到苏羽面前,笑容带着几分腼腆与害羞,只是眉眼间聚敛的那丝高傲生生破坏了他给人的第一印象:“你好,我想和你组队,我是个绿阶创兽师,虽然不及青阶创兽师色阶高,但我已经创造了五只创兽了。”
少年说到最后,还抬了抬下巴,要不是没有尾巴,他的尾巴能够直接翘到天上去。
少年的实力在这一批想要进入苍蓝学院的少年少女中间其实已经相当不错了,天赋也不错,当然这是以现在的天工大陆的标准来判断的。
但实际上在场有很多色阶比这个少年低的人天赋其实是比少年要高的。
五只创兽,其实并不多。
因为现在的创兽师并不像是万年前一样,对自己要创造什么样的创兽十分慎重。
万年前的人在开始的时候就在思考自己的九只创兽分别要是什么类型。
既不能够重叠率太高也不能够没有一丝联系。
前者会限制他后续的创兽群的能力与类型,后者容易让自己的创兽群之间造成不易调和的矛盾。
所以万年前的创兽师对每一个领兽的位置都考虑十分谨慎全面。
而现在的创兽师其实是想到哪里就创造什么样的创兽,根本就不太考虑后面的事情。
对他们来说,九只领兽就已经是全部了,根本就没有后续创兽的苦恼。
在这种情况下这么大了还只创造了五只创兽,并不能说是多么杰出难得,只能够说是还行。
苏羽面对少年的询问一开始是愣了一下的,她并没有想到自己只是透露出来了她是个青阶创兽师的身份,就能够让人这么谄媚讨好。
是的,谄媚讨好,虽然少年的姿态有些高傲,但他那种谄媚讨好其实是掩饰不住的。
苏羽刚开始是想要拒绝的,她不习惯和陌生人一起行动,大概是幼年的经历让她很难相信一个人,总觉得那些故意接近的人都是别有心思的。
她唯一信任的人只有苏落和苏翼,之所以愿意和天倾他们一队完全是因为苏翼。
苏翼没有反对的人,应该是安全的。
苏羽就是凭着这样的意识,才没有对天倾和魏景有什么抗拒。
只是苏羽刚想要拒绝就想到苍蓝学院的招生似乎是以小队形式进行的,而每个小队需要的人数是……六个!
猛然间发现人数并不够,苏羽陷入了纠结,她看着面前自己撞上来的少年,绿阶创兽师而且已经创造了五只创兽,虽然和她与哥哥没法比,但也还算是可以。
所以苏羽点了点头,将自己这边的情况介绍了一下:“你想要和我一队也可以,只是我和他们是一起的。”
说着,苏羽指了指天倾和魏景,示意和她一队就意味着要和这两个赤阶创兽师一起行动。
少年听到苏羽的话一开始嘴角下意识上扬,等到听到苏羽后面那句话,他上扬的嘴角僵住了。
带着几分不敢置信的眸子看向苏羽和她身边站着的那两个赤阶创兽师,少年的语气充满了不可思议:“你要和两个赤阶创兽师一起?和两个废物垃圾?”
说着,少年嘴角收敛,语气带上了一丝克制后仍然倾泻出来的嘲弄:“两个赤阶创兽师?呵呵,就算你是个青阶创兽师,也不是这么给自己增加难度的。”
“他们很好,如果你不能够接受可以离开,没必要对我们指手画脚的。”苏羽皱眉,语气也冷了下来,她本来就不太想要和陌生人一组,如果不能接受离开就好,对人指手画脚是几个意思!
少年冷笑道:“好好,我倒要看看有两个赤阶创兽师的垃圾拖累,你这个青阶创兽师要怎么寻找队友。而且就算是有青阶创兽师的天赋,已经创造了几只青阶创兽还是未知数呢,也许一点真本事都没有,要真是那样,那你和赤阶创兽师一起还是很配的。”
苏羽听到少年的冷嘲热讽,眉轻轻皱起。
她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有人比她更快。
第440章 打脸现场
“滚!”
带着彻骨寒意的一个字说出口的时候,天倾那双天蓝色的眸子也像是淬了冰,让本澄澈干净透着灵动舒适的眸子多了冷厉寒凉。
少年一时被震住了,等到反应过来自己被一个赤阶创兽师给吓到了,他脸色有些红,恼羞成怒的声音很大,但透着一股子心虚与弱势:“一个赤阶创兽师而已,谁给你的胆子这么狂妄!”
“她老师给的。”早已经走过来耐不住的温行止忍不住出声,矜持有礼的少年此时眉眼间也蓄着寒意,看向少年的目光更是透着冷漠。
“温学长。”罗禾站起身,神色尊重敬佩。
“温学长。”
“温学长!”
一个个负责查看登记这次过来的人都是什么色阶的创兽师的苍蓝学院学员站起身来,神色狂热中透着尊重。
少年本想说些什么,只是看到说话的这人明显在苍蓝学院地位极高,又什么都不敢说了,只是走的时候似乎是不太甘心,还嘀咕了一句:“两个赤阶创兽师,我看谁愿意和你们一队!”
少年的语气不是很好,但是说的话却十分中肯。
天倾和魏景都是赤阶创兽师的事情已经暴露了,哪怕是有苏羽这个青阶创兽师在,愿意和他们组队的人恐怕也没几个。
因为天工大陆对赤阶创兽师的鄙夷不屑已经深入每个人的心中,那些自视甚高有着骄傲的创兽师们,都是不愿意和一个赤阶创兽师一队的,更加不乐意与赤阶创兽师扯上任何一点关系。
有的地方这种情况还好,但在有些地方这种情况却十分严重,那些地方的人甚至觉得赤阶创兽师呼吸过的空气都是一种错误,是不该存在需要被消灭的。
温行止没想到天倾和魏景会被何琳琳一手推到了众目睽睽之下,更加没想到还会有人站出来直接对人冷嘲热讽,讥笑他们赤阶创兽师的身份。
现在的情况比较复杂。
如果一个弄得不好,真没人愿意和天倾魏景他们组队。
而苍蓝学院入学测试的组队其实都是遵循自愿原则,小队都是创兽师们自己解决的。
因为苍蓝学院随机分配的小队难免有些地方顾及不到,有些人强行凑在一起只会将整只小队都推到深渊的边缘。
所以苍蓝学院没有分配小队成员的先例,温行止不可能凭着自己的身份给天倾他们安排队友。
更不用说这种时候天倾和魏景赤阶创兽师的身份已然暴露,要是真安排过去,谁知道那个队友对天倾和魏景是什么态度。
要是看人只是个赤阶创兽师而处处为难他们让他们打杂,温行止能够心疼死。
天倾、魏景和苏羽也知道现在这种情况。
魏景脸上怯生生的,拽着天倾的衣袖面带愧疚,只是那眸底一闪而过的幽光还有那状似无意看向何琳琳的目光,似乎昭示着什么,又像是暗示着什么。
苏羽抿着唇,觉得这事情真是有点麻烦,其实要是天倾和魏景的身份没有闹到现在这样人尽皆知,想要找三个愿意接纳赤阶创兽师的队员并不难。
只是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天倾和魏景是两个赤阶创兽师了,这种情况下加入他们的队伍面临的压力要大很多。
很多人都不会选择他们,当苏羽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脸色并不太好看。
倒是天倾一点都不焦急也不忧心,手轻轻在肩头的挪移身上揉了揉,眸光随性散漫,透着丝不在意:“说话不过脑子,我看谁会想要你这个队员。”
绿阶创兽师小少年听到天倾这话,原本要离开的脚步顿了一下,他转头看向天倾,冷冷一笑:“那也比你好,赤阶小垃圾。”
“绿阶小废柴,也就只能够逞逞口舌之快了。”比起小少年透着点焦急与凶狠的声音,天倾声音很淡,其中似乎还带着丝笑意,但威力比少年那句话要狠多了。
少年此时处于一种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的阶段,最后只能够冷哼一声,转头离开。
只是看那背影,似乎透着点狼狈。
天倾看着离开的少年,没有胜利的喜悦与高昂,神色一直很平静淡然。
而这样子的天倾,让人看了心绪也跟着动了一下。
站在人群中凑热闹的闫轩看到这样子的天倾,神色微动。
没想到这片大陆还有这样子的人,赤阶创兽师在这片大陆的地位很低,似乎和寰宇那些不能够修炼的凡人有的一拼,都是社会的最底层存在,都是可以被人轻贱的存在。
在这样一个群体中,还能够出现一个像是面前这样子张扬自信,眉眼发梢都透着锐利锋芒的少女,似乎很不容易。
闫轩见过那些依附在男人身上的女人,她们中很多并不是没有实力,也不是没有天赋,而是习惯了像是菟丝花依附在树上一样,将自己生死交到了她们依附的男人手中。
这样子的女人,哪怕天赋再高,也是没有灵魂的枯木。
闫轩看不上那样子的女人,也欣赏不来那种女人。
但此时面对天倾这种分明低微却透着自信与强大气场的少女,他突然明白了并不是所有的女人都是他以为的样子。
兴趣产生只要一个瞬间,想到刚刚那些人似乎在说要六个人才能组成一个队伍,闫轩眉眼微动,有些跃跃欲试。
此时师父让他低调不要惹事的告诫早就被闫轩抛到了脑后,正在等他过去汇合的师父在这片大陆的势力成员也被他抛到了脑后。
闫轩在苍蓝学院一个学长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拿起了显色石,在石头外面覆盖了一层与苏羽一般无二的青色光芒,然后塞到了那个学长手里,同时从桌面上拿起一枚木牌。
“诶,你……”和温行止同届的少年终于回过神来,看着面前气度不凡要是不注意存在感又不是很强烈的男人。
“我不可以吗?”闫轩反问,手里把玩着那枚木牌,没有波动的神色让人看不透他的真实想法。
少年摇了摇头,当然可以,就是没见过这么急的。
闫轩轻轻点头,然后大步走向天倾,摇了摇自己手里的木牌,声音十分平静根本不觉得自己在做一件怎样惊世骇俗的事情:“组队?”
“如果你没意见的话。”苏羽倒是十分干脆,这个男人是青阶创兽师,她刚刚都看到了。
一个青阶创兽师哪怕没有创造几只青阶创兽也是他们赚了。
而且他们三个已经是稳稳的苍蓝学院的学生,根本就不用担心这次的入学测试,就算是再来三个赤阶创兽师都没有问题,更不用说过来的是个青阶创兽师了。
但闫轩直接无视了苏羽的话,那双眸子看着天倾。
天倾嘴角轻扬,笑容明丽,她伸出手:“欢迎。”
没有人注意到,天倾在闫轩过来的时候那一个顿神。
苏羽他们感觉不出来,天倾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闫轩分明不是创兽师,刚刚那手法也只是一个十分简单的寰宇很多修者都会的术法。
显色石根本就没有变色,只是闫轩让它呈现出了青色。
但天倾想了想,自己没必要戳穿这一点,暴露自己不说还没有多少好处。
虽然不知道闫轩是怎么想的,但是人放在身边既是危险也是机遇。
闫轩的入队引起了哗然,之前那个叫嚣着不会有人加入他们的绿阶创兽师少年只觉得自己的脸被人狠狠打了一巴掌。
但面对一个青阶创兽师,他根本什么话都不敢说。
此时也只能够强撑着来一句:“四个人也不够,我不信还有人傻乎乎加入。”
然而……
“算我一个。”
第441章 那是我的创兽
当这句话响起的时候,少年只觉得自己的脸都被打肿了。
众人看向声源处,想要看看到底是谁那么“傻乎乎”的。
看到说话的那个人手里拿着一枚木牌,笑容大气爽朗的时候,他们愣住了。
“别告诉我这也是一个青阶创兽师!”
“不会吧?”
“也不是不可能,那个赤阶创兽师小男孩你们知道是谁吗?魏礼卿魏老爷子的孙子,如果魏老爷子想做点什么,大家都懂的。”
“就算是这样,青阶创兽师也不是大白菜啊,想要一个就有一个。”
“别青阶创兽师了,那只是个橙阶创兽师,我刚刚看到他的显色石了。”
“哦,原来只是个橙阶创兽师啊。”
知道不是青阶创兽师,众人松了一口气,就知道,青阶创兽师怎么可能那么常见,而且一个个赶着与赤阶创兽师为伍。
“虽然是个橙阶创兽师,但也是要加入那只队伍的。”突然一个声音响起,说话的人还看了一眼刚刚还在说不会有人再加入的那个少年,少年此时脸色青红交加,十分好看。
路正阳可不会管自己这句话会对人造成什么影响,此时他走到天倾面前,眸子在挪移身上划过。
挪移在看到路正阳的时候毛就炸了,忘恩负义的路渣渣,他果然像是少族长说的那样出现在这里了!
只是路渣渣不是说不想要找少族长吗?他现在站在少族长面前还想要加入少族长的队伍又是几个意思!
天倾天蓝色透着浅淡的眸子看着面前站着的路正阳,嘴角轻勾,语气带着点漫不经心:“你谁啊,说算你一个就要算你一个?”
少女的声音慵懒,微微带着点笑意听上去十分舒服,而其中的玩味与冷淡也十分明显。
这是……不想要这个人加入?
疯了吧!
从天倾的神态动作中看出了天倾对路正阳明晃晃的排斥,在场的人只觉得有些恍惚与不敢置信。
那支队伍可是有两个赤阶创兽师在呢,虽然还有两个青阶创兽师不知道为什么也在那里,但总共就只有六个人的小队里面有两个赤阶创兽师,是什么让这个笑起来明艳动人的少女觉得她有挑选的资格?
她不会是看不上路正阳只是个橙阶创兽师吧?但她自己也只是个赤阶创兽师,有什么资格嫌弃这些?
天工大陆上的人其实很务实,他们看不起低色阶的创兽师,但那是建立在他们自身的实力比那些人要强上面的。
强者才有说话的资格,才有挑选的权力。
这是寰宇的规则,现在也是天工一族的规则。
在他们眼中,赤阶创兽师的天倾和橙阶创兽师的路正阳,明显后者才是强者。
路正阳愿意加入天倾的队伍,天倾就应该感恩戴德才对。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天倾的时候他们会有一种亲切感与下意识的追随拥护感。
但那种并不强烈只是隐隐的感觉并不能够影响他们的判断。
路正阳也有些惊讶,他自己知道他并不是个普通意义上的橙阶创兽师,也知道自己的实力很强,比一般的高色阶创兽师都要强。
本以为自己愿意加入,这支队伍应该是不会拒绝的。
毕竟队伍中有两个赤阶创兽师在,除了像他这样已经拿到进入苍蓝学院的资格的人,那些还需要入学测试的人还真不敢冒险。
但没想到他竟然被拒绝了。
路正阳还处于被拒绝的怔愣中,苏羽听到天倾的话愣了一下,转头看向天倾,看到了人眼中的认真,她抿了抿唇,犹豫了一下才开口:“抱歉,我们……”
苏羽很清楚她要做什么,也知道在路正阳和天倾之间她要选择谁。
而且天倾的能耐她已经见识过了,虽然这只是一个小小的世人不屑鄙夷的赤阶创兽师,但她相信,天倾绝对比橙阶创兽师要强。
路正阳也知道苏羽想要说什么,所以他赶在苏羽话说完之前出声:“等等,我觉得你们真应该算我一个。”
在苏羽和魏景凭什么的眼神中,路正阳伸出手指指了指天倾肩头的挪移:“那是我的创兽。”
苏羽和魏景闻言愣住了,他们看向天倾肩头的那只小毛团子。
苏羽知道这只小毛团是从哪里来的,魏景也在温行止那边听说了挪移的事情。
所以他们都有些惊讶,惊讶挪移原来真的是有主的,而且这个主还是一位想要参加苍蓝学院招生的少年,并且现在这个少年还想要进入他们的队伍。
天倾闻言眸色没有丝毫波动,只是伸出手摸了摸小小一团的挪移,眼底玩味与似笑非笑丛生:“你的创兽?”
路正阳点了点头,是呀,这就是他的创兽,他刚刚创造了没多久就跑了的那只创兽。
路正阳还想要说些什么,但他所有的话都被天倾接下来这句话给打断了:“是你的创兽?那你叫一声他会应你吗?”
天倾这句话并没有特别强人所难,也不是特别过分的要求。
路正阳心想,这事情还不简单。
他看向挪移,语气带着自信与肯定:“挪移。”
挪移伸出自己的爪子看了看,那动作还带着几分仔细地品鉴,根本就没有给路正阳一个眼神。
“挪移?”路正阳眉轻轻皱起,看向挪移的目光透着点无奈,“别闹。”
挪移欣赏够了自己的脚脚,将脚丫子放下,然后拿小脑袋蹭了蹭天倾,动作亲昵,但就是不给路正阳一个回应。
挪移也是生气了。
路正阳不是不想要来找少族长吗,既然这样,那他也不稀罕认路正阳这个人。
创造他的是万年前天工一族二长老的义子,而不是面前这个忘恩负义的小垃圾。
看到挪移的反应,路正阳一时还没有找到原因所在,只是他也很聪明,见挪移这边说不通就看向天倾,一字一顿十分认真:“这真是我的创兽,你应该是昨晚在路上捡到它的吧?”
说到这里,路正阳摊了摊手,眼角眉梢都带上了无奈:“小家伙和我闹脾气呢,跑出去我就没找着它了,没想到原来是被你给捡去了。”
路正阳本以为天倾应该是一个好说话的人,毕竟这个少女给他一种十分亲切的感觉,让他心里有个声音不断在重复:这是个好人,追随她,保护她!
而且少女明眸皓齿,那双天蓝色的眸子十分干净纯粹没有一丝杂质,这样子干净的人也不会贪了他的创兽。
但路正阳忘了,之前对他表现出来敌意的人正是天倾。
路正阳将机会放到天倾手中,怎么能够指望这个人会站在他这边帮他说话呢!
“我不知道,这是我的小兽,与别人没有关系。”天倾伸出手摸了摸生闷气的挪移,轻柔的动作带着安抚,告诉挪移没必要和路正阳生气。
天倾这话一出,路正阳直接傻眼了。
知道挪移确实是天倾昨晚上捡来的苏羽和魏景愣住了,他们看了一眼天倾,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而同样知情的温行止也只是看了天倾一眼,同样什么话都没有说。
“认错了?”闫轩面上一片平静,但那双眸子悄悄看看这个,又打量一下那个,突然来了一句。
闫轩这话一出,就感觉到现场的气氛有些不对劲。
第442章 在暴露的边缘徘徊
保持沉默的苏羽没想到加入他们小队的青阶创兽师竟然会来这么一句话,不过想到这个人其实并不知道天倾手上的那只小兽真的是捡来的,这么说似乎也可以。
虽然这句话狠了点,但也是站在他们这边的,没什么好计较的。
透着乖巧怯懦的魏景没忍住瞥了一眼闫轩,眸底的惊讶就算是刻意掩饰也因为年纪过小没有掩饰住。
但好在魏景也知道自己藏不住心思,只是看了闫轩一眼就低下了头,倒是没有人看到他眸中的惊讶。
温行止翩翩君子如玉,站在那里带着几分矜持克制的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
但他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眸色有些深地看了闫轩一眼。
那一眼其实很普通,只是其中却充满了深意。
罗禾也看向闫轩,觉得这个从面上看不出喜怒哀乐的男人似乎真说起话来,也是格外的狠。
路正阳听到闫轩的话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还有着恼怒:“创兽师怎么可能会认错自己的创兽,就算我只是个橙阶创兽师也不可能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啊!你别觉得你是个青阶创兽师有多了不起,谁还不是个创兽师了,不带这样羞辱人的!”
闫轩心里有些莫名,但看着现场因为他一句话变得诡异起来的氛围,也知道他那句话似乎有哪里是不对的。
心里意识到了不对劲,但闫轩脸上的表情从头到尾都没有变过,始终是那透着点淡漠平凉的样子。
闫轩脸上没有变化,所以众人根本就不知道他刚刚波动了一下的心率。
此时闫轩在回忆自己刚刚说的话还有路正阳现在说的话。
他只是问了一句是不是认错了。
闫轩其实很清楚,那只小兽应该就是这个人的,不然这个人不可能会说出那样子的话。
而且拿别人的小兽装成是自己的,这事情放在那只小兽还站在别人肩头上,根本就不太可能。
会那么做的人不是傻子就是白痴。
别人能不清楚自己手里的小兽的来历?
既然小兽确实是路正阳的,事实是天倾不愿意承认小兽是路正阳的。
对天倾有点兴趣想要了解一下这个人的闫轩无疑是站在天倾这边的。
而认错了这句话不管是放到哪里其实都是不会错的。
哪怕那真是路正阳的小兽,但世界上生物那么多,相似的小兽也不能说是没有,一句认错了其实是很合理的解释,也是很合理的反问。
但在场众人的反应又很大,就像是他说了一句多么惊世骇俗的话一样。
再联系路正阳那边的反应。
路正阳觉得他在羞辱他,分明是一句放在寰宇十分正常的话,但在这片大陆上说却会让人觉得是羞辱。
再联系路正阳话语中的橙阶创兽师和青阶创兽师以及那个低级错误。
莫非……这片大陆上的创兽师群体和他们的创兽之间是有着联系的,类似于心灵感应的那种?
闫轩觉得自己似乎懂了什么,只是想明白了之后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这冒牌的青阶创兽师好像要藏不住了!
只是闫轩习惯了喜怒不形于色,就算是心里有一瞬的慌张,脸上依然稳得很,根本就连面部肌肉都没有动一下。
藏不住又如何,不管怎么样都不能够是自己的表情漏了馅。
而且这事也可以用路正阳刚刚说的看不起嘲讽来解释啊,努力努力未必会让人知道他其实不是创兽师。
毕竟这片大陆也许是因为很多个帝尊都在关注着,管理得极好,根本就没有多少域外修士进入过。
这片大陆上的土著似乎对于域外修士也不了解,更加不可能知道他刚刚让显色石变成青色完全是他使了一个小术法。
不知道这一点,那就不会怀疑他青阶创兽师的身份,只要他自己稳住,事情并没有那么严重。
但闫轩不知道,在场的人大多是不了解域外修士,但也是有例外的。
例外·天倾在闫轩那句话出来的时候,只是不动声色瞥了一眼闫轩。
对创兽师不了解还敢冒充创兽师,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要说是自己之前的表现引起了那些人的怀疑,应该不至于。
云天倾前二十年的岁月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一直都在云月城云府好好呆着,就是门都没有出过几回。
而之后她离开云月城,一开始用的是陌玉的身份,然后是齐芝,不管是哪一个,与云天倾之间都没有任何瓜葛。
这两个身份是不可能让人联想到云天倾身上的。
云天倾的再一次出现还是救魏景庄谣谣的时候,当时是为了用这个身份进入苍蓝学院。
虽然说凭借一个赤阶创兽师的身份要在一群域外修士手中救下两个赤阶创兽师,并不容易。
天工大陆上的这些创兽师,就是公认为最强的紫阶创兽师,在域外修士手中也过不了几招。
毕竟现在天工大陆上的创兽师都是还没有踏入修炼之门的人。
而能够进入天工大陆的域外修士,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帝尊派下来的,另外一种是碰巧误入的。
不管是哪种情况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这些人都不会弱,都不是刚踏入修炼之门的小菜鸡。
所以如果天倾真的以一个赤阶创兽师的身份就逼退了季子宁他们,那确实是不合理值得人深究的。
可天倾没有啊。
季子宁是被夜临泽这个暗夜血殿的殿子,聂澈之这个光明圣殿的殿子还有路浅这个寰宇最强准帝尊给吓走的。
真要说起来天倾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捡了个漏而已。
不过是温行止魏礼卿他们感谢天倾有那份心,所以才安上了一个魏景救命恩人的名头。
云天倾的身份并没有问题,应该还不值得一个不知道哪个帝尊手下的核心人物委屈自己装作是个创兽师来试探。
但天倾也并没有多管闫轩,在她看来,闫轩域外修士的身份暴露了对闫轩也没有任何损失,因为闫轩是个正大光明的域外修士,人在这里是有势力接待的,根本就不是季子宁他们那些小偷小摸进来的域外修士能够比的。
比起担忧在意闫轩要怎么圆话,天倾觉得自己还不如思考一些别的。
比如跟着季子宁他们离开的齐弃现在怎么样了。
虽然离开仓促,而且到那边可能还有一系列的事情要做,但齐弃从离开开始就没有给她回过一个信。
天工一族的交流方式是十分安全的一种交流方式,他们不需要做任何多余的动作,只需要在脑海中对对应的人说话就可以了。
这样一种随时随地交流都不会引起注意的交流方式,很方便而且不会引起任何侧目。
按理来说齐弃并不存在不方便交流的情况。
但事实就是齐弃一走就没了音信。
天倾也不是硬要齐弃和她报平安,也不是想要知道齐弃那边所有的事情确保齐弃不会脱离她的掌控。
她既然选择了相信齐弃,就会给齐弃全部的信任,并不会怀疑齐弃有问题。
只是没有音信终究是让天倾有些担心。
齐弃很可能在回程的途中出事了,也许是遇上了黑洞,也许是遇上了别的一些什么。
而最让天倾觉得忧虑的可能是……齐弃他们被帝尊逮住了。
聂澈之和夜临泽这两个圣帝和血帝的亲儿子,会将季子宁他们做的事情说出去简直再正常不过。
而知道了季子宁在天工大陆干的事情,那些帝尊很可能就会出手拦人。
天倾就怕齐弃没有回信是被那些帝尊拦住了。
齐弃可是创兽师,是天工一族的血脉,就算是那些帝尊不知道齐弃从万年前来,齐弃也会保守这个秘密,他依然很危险。
但天倾一贯冷静,就算是担忧也只在心里担忧,并不会刻意表现出来。
第443章 光暗终是难容
如果,要找一个词,来形容这个地方,或许只有圣洁才是最合适的。
奢华,可以说,毕竟这片区域任何一样东西拿出去,哪怕是用来铺地的一块石头,都能够引起寰宇的一阵疯狂。
质朴,可以说,毕竟这里的所有东西,抛开本身的价值,只是单纯看外表,并没有什么流光四溢。
低调,可以说,毕竟这片区域除了受到邀请的人,并没有人能够找到,这是在寰宇游走的一块小型大陆,陆地不大,物产不丰富,唯一的特色大概就是它的游走与隐蔽性。
高雅,可以说,毕竟这里住着的是站在寰宇巅峰的存在——圣启圣帝。
圣启眼底总是带着点慈悲,而这是血帝最看不上的东西。
“圣启,你这宫殿我还真是来一次不舒坦一次。”血帝拿起圣帝这里的圣女端上来的灵果,没有任何犹豫地咬了一口,像是根本就不怕圣启会在灵果上动手脚一样,同时他的嘴上还在吐槽,“假惺惺的气味太浓了。”
“如果不喜欢,你可以不来。”圣启慢条斯理沏着茶,那双眸子里总是带着慈悲与和善,并没有因为血帝那句话觉得被冒犯了,更加没有恼怒。
“因黑暗而生的存在,对于光明总是厌恶与反感的。”圣启的声音很轻,他的脸因为他开口说话,似是被圣光笼罩,带上了点神圣,“我理解你,不必勉强自己。”
圣启这话落下,那些被选中侍奉圣启的圣女们都觉得她们的圣帝真是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慈悲圣洁。
唯有血帝,似是有些受不了地站起来,就连手上咬了一口的灵果也被他丢回了那盘灵果之中。
看到血帝的动作,圣启只是微叹了口气:“糟蹋了。”
“你一帝尊会在意这种东西?不过是几个灵果罢了,真想要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巴巴送上门来,只希望家族里能够出一个贴身伺候你的人。”血帝眸中血色一闪而过,他的神色很冷,透着一股子狠辣与血腥。
“圣启,大家都是帝尊,你那种只能够对这些人用的小把戏就没必要在我身上用了吧?”血帝说着伸出手指了指那几个面露痴迷与狂热的圣女,声音中充满了嘲弄。
这都是圣启用惯了的戏码,圣启喜欢让人信仰他,痴迷他,敬仰他,为他献出一切。
他看上去是用人格魅力征服了这些信徒,但是又有谁知道圣启的真实手段。
光明与神圣?
呵,不过是用光明做了掩饰的虚伪,光明之下,是腐朽的肮脏与污秽。
圣启的手段,并没有比他好多少。
只是圣启用了一层光明在上面做掩饰,看上去比他干净一点罢了。
血帝崇尚武力解决一切,他不在乎他的暴力与狠厉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血腥在他的地盘是日常,死亡是他这边的主色调,哀嚎是他地盘上的主旋律,绝望是他施与众人的恩赐。
他的手段让人畏惧,让人害怕,让人敬畏,让人不敢背叛。
他让他的手下害怕背叛之后会面临的残酷惩罚,手法粗暴,但是很实用。
血帝看不上圣启那种似乎慈悲温和实则虚伪无比的手段,这或许也是他和圣启属于两个极端的原因。
他们一个站在阳光底下,光明神圣;一个身处深渊底下,黑暗血腥。
他们是两个极端,本就不再相融,也不必强求相融。
相融不管是对他还是圣启,都不是一件好事。
哪怕他们比任何人都熟悉彼此,哪怕他们曾经靠的那么近几乎没有距离。
圣启看着站起来眼底没有任何歉意反而是透着桀骜锐利的血帝,轻笑了一声,十分温和的一个笑容,能让人看到繁花盛开花团锦簇,看到万物复苏生机盎然,看到阳光普照大地黑暗退却。
“抱歉,习惯了,就像是你习惯了不见点血就不愿意坐下好好说话一样。”
随着圣启这句话落下,手里托着托盘的那个面容姣好羞怯的圣女像是体内的什么东西被触发,滚烫的鲜血从她的头颅顶上冒出来。
少女的表情定格在对圣启一脸狂热痴迷上,生命也终结在这个时刻。
血帝看到那个少女头顶不断冒出来的鲜血,看着这个人形喷泉,轻嗤了一声,看不出来脸上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圣启却是能够从血帝这个轻嗤中准确判断出血帝的意思,他轻轻抬手,立刻就有在远处候着的圣子恭敬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同时一个面容俊朗的少年退下,去处理安抚这个被做成人形喷泉的少女的家人。
在将自己的孩子送到这里来的时候,那些家族就已经明白他们的孩子的性命不在他们手中了。
死亡,虽然少见,但并不是没有,哪怕这里是以慈悲神圣著称的圣帝的地盘。
将相貌姣好的孩子送过来,已经意味着他们为了利益卖了这个孩子。
所有在这里的侍从与侍女,生命已经握在了圣启手中。
只是圣帝慈悲仁善,在他宫殿死去的人,他会格外给这个人背后的家族补偿。
少年离开前往那个少女背后的家族的时候,还在感叹他们的圣帝真是圣人,分明是血帝那个嗜血残暴的男人干的,圣帝还帮人扫尾。
少年又哪里知道,他看到的一切究竟是真的还是只是圣启想要他看到知道的。
总有人是无知愚昧的,而有些时候,愚昧无知并没有什么不好,至少能够活得更久一些。
像是少年一样觉得圣启是在帮血帝扫尾的人还有很多,他们看向圣启的目光愈发狂热崇拜,但并不敢对血帝表现出任何一丝不好的情绪。
血帝终究是个帝尊,而且还是成名已久的远古帝尊。
他不是他们这些人能够冒犯的,而且真冒犯了圣帝也不可能会为他们报仇,因为那是一个和圣帝实力相差无二的帝尊。
更不用说他们也不敢拿自己的事情麻烦圣帝。
圣帝是他们的信仰,是他们一生追随的目标,是他们心中不灭的神灵。
他们卑俗的琐事怎么能够让神灵皱眉苦恼,如果真出现这样的事情,不说别人,就是他们自己也无法原谅自己。
血帝看着那些因为圣启一个动作都要傻到没有自我理智的少年少女,嘴角的弧度充满了嘲弄,但他什么都没有说。
这种事情又不是第一次了,而且他的名声本来就不太好,喜怒无常滥杀无辜本就是他身上的标签,不过是手里多了一条人命,对他来说还真不算是什么。
只是看着在对面笑容慈善宽容的圣启,血帝还是觉得有些牙疼。
真是的,本来就知道他不喜欢这个男人,他究竟为什么要来这么早,为了找虐吗?
血帝有那么一个瞬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第一个到。
他抬头看向远方,对于那还在缓慢又持久地流血的人形喷泉并没有多少兴趣。
圣启看到血帝的表情脸上也没有恼意,相处了近百万年,对于血帝他可是相当了解。
就算是不看血帝的表情,他都知道血帝面对这一切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光明与黑暗终究是相对的,他们两个人凑到一起终究是为难了彼此。
只是今天他们不得不在一起,因为有要事相商。
只是这件事情关系的并不只是他们两个,而其他人还没有到。
圣启知道血帝在看什么,他也在等那些人过来。
和血帝单独相处,对他们两个人来说,都是在勉强彼此。
终于,圣启的圣宫再次迎来访客。
第444章 你的人动了我的人
一柄飞剑进入,远远的就能够感觉到飞剑上惊人的气势与骇人的威压。
剑插进了不远处的平地上,那据说是寰宇坚不可摧的矿石仿佛是豆腐渣一样,轻轻一碰就碎了。
长剑发出轻鸣声,青色的剑身上一道流光闪过,一股惊人的气势拔地而起。
站在附近对这把飞来的长剑充满了好奇的一个圣女看向那把长剑,被那惊人的气势惊了一下,连连后退。
直到她退出去了三米,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自己的左手臂传来一阵刺痛。
少女低头,就看到原本应该是她左手的地方,此时哪里还有手啊!
刺痛只是一下,就连血液都没有流多少。
但是她的手臂确实已经消失了。
少女的眼睛睁大,似是接受不了这一切,但是身份低微的她根本什么都不敢说。
圣启看到这一幕,眉似乎皱了一下,但很快又趋于平展:“舒阳,我似乎没有招惹你,你如今这样对我圣宫的圣女……”
在圣启话音落下的那一刻,青色长剑上再次闪过一道流光,然后一个眉眼清秀带着十分浓郁的锐利气息的身影缓缓浮现。
怎样形容这个人呢,那似乎是飞剑化形,幻化出来的青年既有君子般的矜雅气质,又有着身为剑本身的凌厉锋芒。
他站在那里,分明面容清秀,带着矜持舒雅,但就是有一种锋芒毕露的锐利,让人不敢忽视,不敢直视。
青年直视圣启,矜雅的眉眼间没有一丝歉意,神色淡淡:“没有招惹。”
说完,也不等圣启开口,带着几分锋利的眉眼看向血帝,仔细听他的话中有着浓浓的不悦:“你暗夜血殿的人对我的佣兵下手。”
他们几个,因为都是存世已久的帝尊,彼此之间是有着联系的。
除此之外,因为他们都或被动或主动参与了万年前那场对天工一族的围剿,不管怎么说都有同一个敌人,都有着同样的羁绊。
可以说他们几个之间的联盟既不可靠又很可靠。
不对彼此的势力下手,这是约定之一。
血帝暗夜血殿的势力对他手中的佣兵工会下手,违反了约定。
再加上舒阳是一个十分护短的人,所以他直接迁怒了一波。
反正别人不知道他还能够不知道吗,这两个人动谁都一样。
夜冢听到舒阳这话,眉皱了起来,他倒是没有推卸,而是十分干脆冷漠地开口:“哪个地方的暗夜血殿?”
不能够对彼此的势力出手,这是他们结盟时候的约定。
当年对天工一族下手的帝尊很多,不只是他们九个。
只是他们九个因为阅历或是运气,成为了当年那一战幸存下来的唯九之一。
幸存下来之后对天工一族留下来的血脉没有办法,只能够一方面温水煮青蛙,另一方面结盟收拢了那些死亡的帝尊手里的势力。
联盟之间有摩擦,毕竟在对天工一族下手之前,他们之间就是有矛盾的。
就是当初对天工一族下手的时候,如果不是有那个原因,他们甚至都不可能会走到一起,更不用说是对天工一族这个寰宇的巨头下手了。
天工一族其实对寰宇各个种族都挺好,对他们这些帝尊也没有敌视排挤,反而是十分大方地尊重他们,不在他们的地盘胡作非为或者是肆意侵占。
可以说天工一族还在并且还是寰宇巨头的时候,寰宇是最安稳宁静的时候。
那时候的寰宇,可没有现在这么多的战斗,更加没有帝尊会对其他帝尊的势力地盘虎视眈眈。
寰宇够大,帝尊能够有几个呢,真分起来绝对是够的。
只是现在的帝尊对于开荒不感兴趣,反而是热衷于从别的帝尊手里抢东西。
他们九个,不仅是资历最老的帝尊,而且还是结了盟的帝尊。
所以那些新起的帝尊并不敢对他们手下的势力与地盘下手。
夜冢并不想要和舒阳闹僵。
所以此时的他十分果断干脆。
不过是一个星球或者是大陆的势力罢了,而且也许只是其中的三两个人,拿出来平息舒阳的怒气并没有什么问题,毕竟事情本来就是他们惹出来的,也应该他们来承担。
“天工大陆上的,有三个人拿我佣兵工会的佣兵当炮灰,当祭品。”夜冢问起来了,舒阳自然是不会隐瞒。
他和他手下的各个佣兵工会都是有联系的,虽然天工大陆上的佣兵工会因为自身的卑微怯懦并不太敢找他,就是这件事情也是过了这么久才有人和他说。
但他对于天工大陆上的事情还是挺关注的,对于这件事情也终究是知道了。
知道了之后自然是要来找夜冢要个说法的,虽然天工大陆上的种族是当年被他们联手搞了一波搞到泥沼中去的天工一族。
但舒阳看人并不看那是哪个种族,他只知道这是他手下的佣兵,是他的人。
他的人被欺负了,还死了那么多,自然是要给个说法的。
天工一族也好,还是别的什么种族,既然是他手下的佣兵,那他就会护着。
听到是天工大陆上的事情,夜冢眉眼舒展了几分。
和天工一族有关啊,左右他们是不可能让天工一族有机会再站起来找他们寻仇,和这个种族有关的事情那就好解决多了。
“哪三个人?我让夜临泽将人处理了,你想要什么样的结果?”夜冢询问,同时准备联系在天工大陆上的夜临泽。
“不用,我徒弟也过去了,这事情就不麻烦你们动手了,只要到时候不拦着想要护着那三个人就可以了。”舒阳想,让别人动手那里有自己动手舒服,而且只是处理了怎么够,还要立个威让人知道他们佣兵工会可不是好惹的。
“放心,不会有人拦着的。”夜冢对于天工一族可没有什么保护心,就是天工大陆上的暗夜血殿人全死了,他都不会皱一下眉,如今这事,还真不能说是什么大事。
夜冢答应地十分干脆,这让舒阳的脸色好看了几分。
圣启一看舒阳这样子,就知道这事情是解决了。
他是知道舒阳对他手下的人有多护着的,也是知道他护着手里的人根本就不看那是哪个势力的,所以哪怕是天工一族的人,只要是他佣兵工会的,他都护着。
这也许与这个人的义薄云天有关系,讲义气的他本身就是靠着义气收拢了一方势力。
所以看到舒阳不再计较那件事情,圣启也是松了一口气。
他朝那个手臂被舒阳的剑气给伤到的少女抛了一个瓷瓶,声音透着几分悲悯与关切:“服药调息,还有救。”
少女分外感激地开口:“谢圣帝恩赐!”
说完,少女也不敢再停留,带着几分恭敬地往后退步,直到退出了三个帝尊的范围,才敢转身迅速离开。
少女离开的脚步十分匆忙,就像是背后有人追赶一样。
这样子的少女引起了刚进来的某人的调侃:“这是什么情况?圣帝的宫中什么时候还有断臂的少女了?难道是圣帝慈悲大发,开始收留这些残废的可怜人了吗?”
可怜人三个字咬的十分重,一看这个人就是和圣启不对盘的一个帝尊。
圣启轻轻抬眸看向走过来的人,颇有些无奈地轻轻摇头:“洛帝手上有药吗?既然觉得我这位圣女可怜,不如给她一份,也好让她接下来还能够用两只手。”
第445章 九缺五……不,是缺四
洛医沉默了。
他看着脸上根本就没有多余情绪的圣启,扯了扯嘴角。
很好,一段时间不见,圣启更无赖了。
洛医也没有做别的,他只是在之前夜冢坐的那石桌前站定,伸出手拿起石桌上的一个小瓷杯,从他的手心中一股绿色的液体流进了杯中。
杯子里的液体满到一半的时候,洛医就将杯子放下了。
他抬眸看向圣启,微勾的嘴角带着一丝玩味:“我敢给,你敢让你的人喝吗?”
洛医已经不是万年前那个刚刚入世善良救死扶伤的洛医了。
他以医入道,在踏入帝尊之列的时候一直在救死扶伤,哪怕那些被他救起的人最终在背后捅了他一刀,洛医也从来都不后悔。
直到有一天,他被动加入了一场针对一个种族的战斗,毁掉了那个给予寰宇平静与安稳的种族。
直到有一天,他看着那个曾经救过他的人在面对他伸出来的屠刀的时候,依然笑得温柔,笑得和煦。
直到有一天,救死扶伤善良纯粹的少年手上没有染上那些伤害他的人的血液,反而是浸透了那个给予他温暖之人的鲜血。
直到有一天,少年的心因为一个人的死亡,一个人的堕落,趋于冰冷。
从此,世界上少了一个救死扶伤的医者,少了一个活死人肉白骨的丹者,多了一个喜怒无常的毒者,多了一个毁人身炼人魂的丹者。
洛医手里依然有能够救人的丹药,也有救人的技术,但他却不是那个喜欢热爱拯救他人性命的年轻帝尊了。
现在的洛医,虽依旧被尊称为洛帝,但私下里多的是人唤他鬼医,唤他没人情的怪物。
所以此时,洛医在一个小杯子里放进了半杯绿色液体,勾着唇询问圣启敢不敢的时候,在场的帝尊都能够感觉到这个人身上的玩世不恭与张扬恶意。
“有何不敢。”圣启轻笑了一声,很轻的一声,不注意听根本就听不出来。
同时分明是四个十分有气势的字,经他之口出来却无端多了一丝和煦圣雅。
说着,圣启以气托起被洛医放在石桌上的那个小瓷杯,将瓷杯连同杯中的液体送往那个还没有走出去多远的圣宫圣女手中。
“洛帝刚刚说了什么你都听到了,喝了这个你就有可能恢复,所以……自己决定吧,我不干涉。”圣启的声音听上去十分平易近人,但却不会让人觉得他这个人真的与他们是一样的地位。
少女不会这样认为,看着帮她讨药的圣启,她的心中只涌起了无尽的崇拜与信仰,以及感激。
这就是他们的圣帝!
这就是他们效忠的帝尊!
他们的圣帝,关心着他的每一位孩子!
少女感觉自己眼角有些湿润,视线周围出现了淡淡的模糊。
她微微仰头,幅度不大处于那种恰好能够让她达到目的的地步。
“谢圣帝恩典,谢洛帝恩赐。”少女再一次为自己是圣宫的一员感到骄傲与幸福。
他们的圣帝,真的是太好了。
心里明白在这里服用药物是对各个帝尊的不敬,少女压制着想要立刻恢复的冲动,往她的住处走去,只是那迫不及待的脚步还是泄漏了她内心的激动与急切。
“不用谢,毕竟你要是知道我给的是什么,就不会这么开心了。”洛医看着发丝都透着激动与喜悦的少女,突然轻喃了一声。
洛医的声音很轻,除了在场的几位帝尊,没有人能够听到,哪怕是那些就站在不远处的侍从与侍女。
夜冢听到洛医的呢喃,脸上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他那双似笑非笑的眸子看向始终平静的圣启。
距离这么近,这句话圣启必然是也听到了的。
夜冢十分好奇知道真相的圣启会怎么做,提醒他那个小圣女吗?
圣启感觉到了夜冢的幸灾乐祸与恶意,他轻轻抬眸看了一眼夜冢,那总是带着慈悲与宽容的脸上并没有出现负面情绪。
圣启的眸子掠过洛医,扫过舒阳,落到远处圣宫的入口处。
他轻启薄唇,眸子深处带着寒凉与凉薄但面上的表情足够让每一个人都感觉到温暖与神圣:“其他人……”
“谢计不来,他说这事情太无聊了。”舒阳摊了摊手,说到这里突然停顿了一下,然后嘴角微勾,锋芒毕露,“当然,我也觉得这事挺无聊的。”
洛医听到这话哦了一声,语调上扬,看向舒阳的眸中带着点点疑惑。
虽未出声,但意思已经通过眼神表达了出来:觉得无聊那你怎么还来?
“为了讨说法。”舒阳说这话的时候还看了夜冢一眼,眸色冷漠。
夜冢只是眉眼轻挑,并没有将舒阳的态度放在眼里。
九大帝尊之间的关系本来就没有多好,他们之中之前就有矛盾的人不止一两对。
他和舒阳之前其实也有点小矛盾,大概就是他弄死了舒阳的小师妹,舒阳杀了他女人。
仇不能说是深仇大恨,但要说对彼此有多好的印象,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事实上他们能够安安稳稳坐在一起说话而没有打起来,还要归结于万年前那件事情。
是那件事情,将他们绑在了一条船上,或主动或被动。
夜冢之前退让了一步只是觉得这一步退一下也无伤根本,没必要为了这种事情挑战本就脆弱的联盟。
但要说他怕舒阳,那是不可能的。
大家都是帝尊,而且都是那个时代过来的帝尊,虽然修炼体系不一样,但要说谁强谁弱那还真说不准。
便是之前的战斗,也都是胜败对半开。
“这样啊……”洛医点了点头,并没有问夜冢和舒阳之间的恩怨,既然没有打起来那就是可控的,可控的事情没必要询问。
“那其他人呢?”
除开觉得无聊不想来的谢计,他们还有四个人没有到呢!
总不能是都觉得无聊不想来吧?!
“一个忙于赚钱,一个最近占卜出了一些事情,也没空过来。至于另外两个……一个去拦截毒茅那支潜入天工大陆的小队了,还有一个似乎去找毒茅要说法了。”圣启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缓缓亮起跳动的传讯石,平淡出声。
“那就是只有我们四个了。”夜冢倒是不太在乎来了几个人,只要不是他和圣启独处就行。
“有事说事,说话从简。”舒阳看了一眼圣启,眼底倒是没有不耐烦但那样子明显是不太乐意在这里多浪费时间。
“也没什么事情,主要就是毒茅和天工一族的事情。”圣启淡淡出声,在他们谈及正事的时候,一层透明的结界就从地上跃起,隔绝了外界的感知。
“大家都知道了,毒茅让他的精锐进入了天工大陆,并且在悄悄培养天工一族的赤阶创兽师。
他想要做什么也很容易猜到,不过是知道天工一族强横霸道的血脉,想要利用天工一族罢了。
只是他搞错了一点,那就是天工大陆是我们的辖区,是我们封锁不让人进入的地方。”
圣启说到这里的时候,透着慈悲与宽容的神圣面容上出现了一丝冷然。
“他要是在别的地方搞风搞雨我们都不会在意,但动天工一族嘛,那就是在摸老虎屁股了。”夜冢说这话的时候,舔了舔唇,邪魅冷峻的笑容中充满了血腥残酷。
“动老虎屁股也不能这么说,我可不是老虎。”一道之前没有出现过的阴冷声音突然响起。
一个小小的木头人步履蹒跚,一点一点艰难爬上了石桌,在石桌边缘坐下,抬起那无神的头看向夜冢。
第446章 人没抓到
“你不是去拦截那支混进天工一族的毒茅手下了吗?”夜冢看到出现的木头人,暴虐肆意的眸子对了上去。
这位是不太可能找上门去的,所以拦截的事情必然是这位在负责。
他现在出现在这里……
虽然只是个小小的分身,但控制也是需要精力的。
夜冢想到这里,别有深意地看了小木偶一眼:“事情解决了?人抓住了还是没抓住?”
小小的木头人坐的十分端正,那无神死板的脸上小嘴根本就没有动,但是那透着阴冷凉意的声音却准确传递出来:“没抓住。”
“你一帝尊出手还能够没抓住?”夜冢听到木头人这句话出来倒是真的有些惊讶了,惊讶的意味不重,但对他来说已经很多了。
“跑回去了?”洛医听到小木偶口中说出来的那几个字,无神干枯的眸底终于出现了色彩,他终于起了兴趣。
跑回去就有意思了。
这事情毒茅做的那是偷偷摸摸,想来也是知道他做的事情是不会被他们几个帝尊允许的。
只是富贵险中求,当利益足够大的时候,不管是什么样的风险都能够让人心动,让人冒险。
毒茅觉得带回去几个赤阶创兽师当他手下是一件很赚的事情。
事实也能说是确实如此,毕竟曾经天工一族的赤阶创兽师确实是最令人防不胜防的一个群体。
只是天工大陆上的天工一族被他们打压了这么久,特别是赤阶创兽师,现在的创兽师那是真没有多少能耐。
一时半会的根本就掀不起风浪,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传承,不知道自己体内的血脉意味着什么,被他们一些错误的理论给洗脑了。
现在的天工一族啊,和曾经真的没法比。
特别是那被打压被丢在泥地里碾压了万年的赤阶创兽师,恐怕真正有勇气与胆量的都没有几个了。
这也是毒茅派过去的那只精锐小队在那里用了那么长时间的原因。
要是天工一族还有值得一看的赤阶创兽师,他们根本就不会在那里浪费那么多时间,最后被圣启那个儿子给发现了。
圣启他们九个都不觉得毒茅能够在天工大陆有什么收获。
现在的天工一族,也就只有那些高色阶的创兽师还会偶尔出现几个尝试第十只创兽的人,而就算是这些创兽师,也会很快就被解决掉。
至于低色阶的创兽师,呵,根本就已经没有斗志了。
脾气被磨平的赤阶创兽师中,毒茅想要找到他想要的赤阶创兽师,根本就不可能。
圣启他们追踪毒茅那支从天工大陆跑出来的小队也不是担心里面会有赤阶创兽师,当然,这也是有一部分原因的,毕竟凡事不能说绝对。
但更主要的原因还是他们想要逮住毒茅破坏规矩的证据。
那支进入天工大陆的小队就是证据,抓住他们是为了让毒茅无话可说,是为了他们接下来剿灭毒茅并收拢毒茅的势力顺理成章。
可现在木傀出手竟然还让人跑了,这就有些可笑了。
洛医眼底出现了浅淡的兴趣,十分浅的一层,其中更多的还是嘲讽,对木傀的嘲讽。
只见小木头人轻轻转动自己的头颅,一百八十度的缓慢转弯表示着摇头这个动作:“进入空间黑洞了。”
“空间黑洞?能够追溯去处吗?”圣启没想到那边竟然还会出现这种意外,不由问了一句。
“我不能。”木傀的声音十分平静,带着一丝生硬与僵化,也不知道是因为这声音是从木偶身上发出来的,还是木傀的声音本就是这样。
“那还有那个家伙呢?让他去找人吧,对毒茅下手总要给个理由,一个冠冕一些的理由,不然我们的圣帝恐怕不好出手呢。”夜冢说这话的时候,还瞥了一眼圣启,语气中充满了嘲弄。
圣启神色平静,他已经习惯了夜冢自出生起就对他百般看不顺眼的事实。
“那人也没法演算,因为那空间黑洞隔绝卜算之力。”木傀再次出声,却是否认了夜冢提到的那人的作用。
帝尊是修炼之途走到极致的体现,是对自身血脉潜力的最深刻了解与激发。
每个帝尊的修炼一途不一样,体现形式也不一样,但有一点是共同的。
那就是帝尊是寰宇的巅峰。
巅峰存在,就算是修炼道路不一样,但有些共同的东西还是不变的。
比如一点小小的演算能力。
虽然他们不像是那人一样通过演算卜算叩响了帝尊之门,但一些简单的演算他们也是会的。
木傀在发现那些人掉入空间黑洞的时候就已经启用了演算,只是他的演算没成功。
不是被什么东西给干涉了,而是演算根本就没法开始。
面对这一切,木傀也是知道原因的,因为规则不允许。
毒茅那些手下掉进去的黑洞,恐怕不简单,至少是他们这些帝尊都不能够触碰的存在。
触之即死,木傀清楚这一切,所以收回了手。
他不想和整个寰宇作对,那个种族那么强大都败得如此惨,他只是一个人,根本就没有任何胜算。
听到木傀简单诉说了一下经过,圣启他们都沉默了。
他们和木傀想到了同一点去了,天道或者是规则不允许窥探。
“既然找不到,那就算了吧。”沉默许久之后,舒阳突然出声,这个男人身上出现了一种压抑沉重的气息。
“没必要找,进入了这样一个黑洞,那些人结果显而易见,就算是真有赤阶创兽师被毒茅的人狗急跳墙带出来,也没什么用。”洛医接话,他眼底并不是无可奈何的妥协,而是一种近乎坦诚的平静。
他说的不是一个假设,而是事实。
那样一个根本不容窥探的世界,就算是他们这些帝尊误闯进去都要小心谨慎还不见得能够出来,毒茅的那些手下,想回来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至于到底有没有赤阶创兽师被带出来,在这种情况下已经不重要了,人根本活不下去,也掀不起风浪。
“那就直接和毒茅打!要我说,早该这样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我们这几年太修身养性了,倒是让这些新起来的帝尊觉得我们是可以捏的软柿子!”夜冢舔了舔唇,唇角泛起点点不知从何而来的血液,被夜冢舔进嘴里。
“让寰宇知道我们这些老牌帝尊的实力与底蕴……确实有必要。”圣启只是沉思了一下,对于夜冢这句话并没有反对。
夜冢也没问什么你不是自诩光明神圣嘛,为什么会同意这种事情。
圣启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他们很清楚,所谓的光明神圣也就只能够骗骗那些无知无畏的修者。
“打吧,打的时候喊我和谢计。”舒阳也没有反对,这事情要是不打压一下,觉得他们好欺负想要来咬一口的豺狼就不知道收敛畏惧。
“需要人手说一声,这事我就不去了。不过是一个新晋帝尊,要是我们去的人多了,就给他脸了。”洛医对于打打杀杀的兴趣不大,他对这些事情一直都没有多少兴趣,唯一打的那次还是不得不打。
“毒茅的事情先放一放,我们这次还有很重要的一个事情,那就是天工一族!”虽然中途插进了毒茅的事情,但重点与关键始终是不变的。
这次会晤的重头戏终于到了。
第447章 微弱渺茫的光
“天工一族……”舒阳沉吟,长剑发出轻鸣,那清脆嘹亮的声音透着无尽的复杂。
“星衍前段时间演算出来天工一族的死局中出现了一抹生机。”圣启声音带着一贯的慈悲与宽容,但仔细听,似乎能够从这平静淡漠的声音中听到一丝恐惧。
很浅隐藏极深的一丝恐惧。
天工一族曾经在寰宇的地位太超然了,整个寰宇近千名帝尊,一个天工一族就占了一多半。
如果不是那个种族生性爽朗大方,待人平等和善,寰宇恐怕早就陷入霸权与统治阶段了。
但就算是那个种族待人友善爽朗,依然无法否认那个种族的强横与超然。
那曾经是一个就算是帝尊也要仰视的种族,那曾经是一个寰宇所有生灵提及时都充满畏惧与敬仰的种族。
哪怕那个种族现在被打入了尘埃之中,但只要这个种族没有灭绝,这个种族曾经在寰宇散布的一切就不会消失。
当初如果不是有那位的支持,就是再给圣启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和天工一族对上,更不愿和天工一族对上。
当然,最后是他们胜利了,他们确实将高高在上的天工一族打下了尘埃,也让天工一族现在仅存的血脉失去了天工一族该有的样子。
但天工一族曾经在寰宇散播的威势又怎么可能会是那么容易就消失的呢!
万年后出生在没有天工一族时代的人不知道天工一族到底有多强力,毒茅那个新晋帝尊敢收天工一族中的赤阶创兽师为己用,那是他们不懂。
不知者无畏,但知之者必然畏惧。
圣启他们从万年前那个混乱的日夜过来,他们清楚天工一族到底有多恐怖强大,因此更加害怕天工一族重新站起来。
他们害怕来自天工一族的报复,同时也清楚他们和天工一族之间没有和解的可能。
两者之间最后只能够活下来一个,而他们不想死,没有哪个帝尊是愿意就这么憋屈地死去的。
故而他们对天工一族极度关注,一步步将天工一族同化成寰宇普通种族的样子。
为的不过是让天工一族没有重新站起来的可能。
他们清楚这样做对一个曾经那样骄傲张扬的种族何其不公,但他们更清楚他们不得不这么做。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局面,做都做了的事情,要是这种时候反而开始畏惧退缩,那就是将自己的性命双手奉上。
他们不傻,也不愿。
他们一直以为自己做得很好,也一直以为这事情快要尘埃落定了。
现在的天工一族啊,与曾经那个骄傲翱翔在九天之上的种族相比,简直连说他们是在阴暗中挣扎的蛆虫都是抬举了他们。
但那卑微挣扎浑浑噩噩的天工大陆上的天工一族们,却在前段时间出现了转折。
一片死寂注定沉没的种族中,出现了淡淡的微光。
光芒很淡很浅,但却是真实存在的。
也是那光芒,让每一个从万年前那场战斗中幸存下来的帝尊,感觉到了威胁。
微弱的光芒,就像是天工一族始终不灭的生机,在那一刻刺痛了发现这一事实的帝尊的眼,在他们心上狠狠插了一把刀,一把不锋利暂时不致命却拔不出来的刀。
天工一族的生机,天工一族的顽强,天工一族的记仇,天工一族的狠辣,天工一族的……
天工一族曾经在寰宇散播下来的一切,圣启他们隐藏在内心的恐惧害怕,因为这微弱的一抹光突然爆发,就像是决堤的堤坝,积蓄了万年的水流终于一泻而下。
恐惧到一定程度就想毁灭,就想将危险扼杀在摇篮里。
圣启他们到底是帝尊,是寰宇中最巅峰的存在,就算是再害怕,也不可能乖乖躺在那里任人宰割。
他们想要反抗,想要挣扎,想要将危险扼杀在摇篮里。
“生机……很浓?”洛医开口的声音很轻,似乎是怕惊扰了什么一样。
他的眼帘里,倒映着那个就算是被他捅了一刀也依然笑容和煦温暖的少女。
他出口的声音,却是充满了冷淡没有情绪。
“不浓,很淡,很浅,很薄。”圣启用了三个形容词来形容星衍推算出来的那抹天工一族的转机。
那转机是真的很淡,属于那种似乎他们不做什么都有可能在下一瞬消散的程度。
但就是这样子的一丝转机,却能够让他们这些帝尊如临大敌。
因为天工一族啊……他们曾经真的很强很恐怖。
天工一族的血脉太强横霸道,太恐怖变态。
如果不是没得选,相信他们中的很多人并不愿意和天工一族作对,因为那个种族,一旦没有被彻底摁死,当他们再次站起来的时候,就是他们项上人头不保的时候。
“也就是有那么一丝渺茫的可能性?”比起询问,木傀这句话更像是自我的低语,更像是在询问自己的内心。
“是啊,渺茫的可能,但就是那么一丝渺茫的可能,却让我们九个帝尊如临大敌。”夜冢嗤笑了一声,语气中是对自己的嘲讽与不屑。
看啊,这个在寰宇不知道被多少人恐惧敬畏的帝尊,面对一个渺茫的可能,都怕成了这样。
夜冢的嘲讽让另外四个帝尊只是十分平静地看了他一眼,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哪怕他们九个现在站在了寰宇的巅峰,但见识过真正的高峰,他们这座小山丘根本就倨傲不起来。
“其实……我们并不能确定这微弱的生机会不会是天工一族的障眼法,毕竟天工一族的祭司……”洛医话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在场的几个帝尊都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天工一族的祭司,知过去明现在探未来,他们才是寰宇演算之力最强的存在。
星衍在那些人面前,是虾米与鲸鱼的差距。
而天工一族最后一任祭司,那个以天下苍生为己任的大义之人,更是天工一族历代帝尊中最出色的存在。
是那个人,给天工一族留下了生机与希望。
是那个人,阻拦了他们对天工一族赶尽杀绝的可能。
是那个人,运筹帷幄一切尽在其手,哪怕是没有入场也给了他们这边巨大的阴影与威胁。
那样一个人,想要掩饰运势实在是太容易了。
星衍的实力并不强,或者说在柳曦面前只是蹒跚学步的小孩子,根本就没有威胁与挑战。
万年前柳曦的布局能否影响到万年后星衍推演出来的结果,圣启他们并不清楚。
但这并不是没有可能的。
当年,如果不是为了保住天工一族的火种,他们九个帝尊根本就没有活下来的可能。
柳曦和天工一族当年的战力,想要顺手带走他们九个,太容易了。
但他们没有,因为他们有更深的布局,那就是给天工一族留下希望的火种。
天工一族的那些人清楚,他们这群帝尊根本不是关键,就算是他们都死了,天工一族该灭绝还是要灭绝。
所以他们没有在他们身上纠结,而是用了大半天工一族帝尊的血肉给天工一族留下了火种与希望。
但柳曦应该清楚,没有了帝尊的天工一族在他们这九个幸存下来的帝尊面前就是失去爪牙的猛兽,轻易可欺。
他们不能够对天工一族留下的火种直接下手,但一些间接的手段运用得当也能够毁了这仅剩的火种。
柳曦不可能将天工一族存活延生下去的希望放在他们九个的大发慈悲上面,他清楚他们是为了什么才这么做的,也明白两者之间的不可调和性。
所以柳曦当年的布局必然不止那么一点,那个男人还有后手。
而现在,是那后手终于浮起的时刻。
第448章 帝尊的部署
“你的意思是最近星衍推算出来的微光其实是柳曦的障眼法,其实这并不是微光?”圣启宽容圣洁的脸上带着慈悲仁善的弧度,他的眸底却是浓浓的凉意与淡薄。
“要是这不是渺茫微弱的希望,而是比我们看到的还要浓郁,那就有趣了。”夜冢扯了扯嘴角,扯出一抹似喜似悲的弧度。
“但现在那个种族,真的能够出现改变一切的人吗?真能有威胁到我们的存在出现的可能吗?”木傀小小的木偶托着下巴,阴冷的反问与那憨态可掬的小木偶一点都不符。
沉默与死寂在空气中蔓延。
是啊,现在的天工一族是什么样的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了。
那死水一样的世界,那麻木浑浑噩噩的种族,真的能够出现一个足以改变一切的人吗?
就算是有,在他成长起来的过程中,真的能够做到不被他们发现吗?
天工一族以创兽为基,他们的力量都是自己创造的,不借助外物的他们先天就具有优势,也具有隐蔽性。
也许一个隐藏在深山中从来没有被人发现的天工一族能够众人不知的情况下成长到骇人的地位。
但那建立在一个前提下,那就是唯一能够被注意到的那一步能够隐藏下来。
天工一族正式踏入修炼一途在他们创造出第十只创兽的时候。
第十只创兽,是前面九只王兽的附属,也是量变踏出的第一步。
天工一族的创兽师,不管是哪个色阶,创兽越多总归是越好的。
想要挑战他们,想要威胁他们,那那个创兽师掌握的创兽就必须以亿为单位,甚至可能还不够。
这个数字是在天工一族那些踏入帝尊的创兽师们手里握有的创兽数量的基础上得出的,具有真实可靠性。
可是在天工大陆上,在那个被他们封锁的天工大陆上,想要拥有那么多创兽何其困难。
且不说他们对创兽石这种创兽基础之物的控制与铺垫,就是那要踏出的量变,也是一道天堑。
天工大陆上的天工一族,对于创兽师最多只能够创造九只创兽深信不疑的人占大多数,唯有少数几个人才会不满九只创兽去尝试创造第十只创兽。
而那些踏出第十只创兽创造之路的创兽师们,在还没能够创造出第十只创兽的时候,就会被他们在天工大陆上的势力追杀。
在一群人安于现状不去突破的情况下,那些尝试第十只创兽的创兽师的气流根本掩饰不住。
而一个创兽师怎么可能与他们用寿元丹在天工大陆上招揽的创兽师相比。
尝试第十只创兽的创兽师死去的越多,敢去尝试的人就越少,人越少,那些在第九只创兽与第十只创兽之间的创兽师就越无法隐藏自己。
第十只创兽是一个门槛,但它并不是一个质变的过程而是一个量变的过程。
它无法引起力量的突跃,只是一种感悟的加深与思维的扩张,只是终于打开密闭房门的钥匙。
就算是有创兽师创造了第十只创兽,在面对他们九个帝尊在天工大陆的势力的围堵与截杀的时候,也会落于下风趋于无奈。
换句话说,就算是真有那个一个人在天工大陆创造出了第十只创兽,也会很快就死在光明圣殿暗夜血殿与其他几个帝尊的势力的围剿中。
在这种他们几乎已经掌控了整个天工一族的前提下,想要出现一个能够威胁他们的存在真的是太难了。
“微光才合理吧?”
要是这种情况下还能够出现必然的转机,那他们万年来的努力有什么意义!
天工一族真的那么变态的话,那这事情也就不用玩了!
“微光却是最合理,毕竟我们的铺垫与布局也不是白费的。只是柳曦与天工一族的能力,大家也清楚,这事情不能不防。”
哪怕那只是十分渺茫微弱的一道转机,哪怕那转机可能不用他们出手就会自行消失。
但是万一呢?
天工一族有多强的报复心他们又不是不知道,那个种族护短报复欲强,真要是让一个创兽师成长起来,成长到能够威胁他们的地步,那这事情也就不用玩了。
九个帝尊,至少要死一半,甚至极大可能会全灭。
“确实要防备,幸好天工一族就算是再变态,也不可能一下子就变成帝尊。”
天工一族再怎么强横血脉天赋优越,修炼一途也是一步一步来的。
从正式踏入修炼一途到成为帝尊,中间还有很长的一段路。
而只要那个人还在天工大陆上,那这段时间里他就隐藏不住。
只要暴露了,虽然他们不能够进入天工大陆,但派几个能够弄死这个转机的人还是可以做到的。
“所以这事情其实并没有那么严重,诸位不要被天工一族的名号吓到了。要知道,现在的天工一族啊,和以前真没法比。”夜冢说到这里,还轻嗤了一声。
眉眼间更多的除了嘲讽似乎还有怅然。
所以天工一族再怎么厉害又有什么用,在那位面前还不是什么都不是。
像他们这些帝尊,在那位面前真的是什么都不是啊,想要他们死哪里还能够生。
想到自己其实不过是一把刀,夜冢突然看了一眼圣启,大家都一样,所以有什么好争好吵的呢!
夜冢嘴中的血腥味更重,他扯了扯嘴角:“我让夜临泽去了天工大陆,你们应该也有将自己的得意弟子或者孩子派往天工大陆吧?”
“聂澈之,那是我在天工大陆上的孩子。”圣启不像是夜冢只有一个继承人,他的孩子很多,如果不是聂澈之给他传来了有关毒茅在天工一族收集赤阶创兽师的消息,他根本就记不住这个名字,哪怕这个人与路浅那个准帝尊有关系。
“有,当然有,不仅我有,谢计也有。”舒阳说这话的时候,看了一眼圣启。
要说往天工大陆送人,送得最频繁的就是这位了。
圣光普照大地似乎是他们九个中最慈悲好亲近的圣启,实际上却是最戒备最有掌控欲的一个。
如果不是星衍推演出来了天工一族有转机出现,他们这些人根本就不会往天工大陆送人,只除了圣启。
圣启送人的频繁程度甚至让他们觉得这个男人将那片大陆当成了他那群孩子历练的必去地点。
“一个。”洛医抬了抬眼皮子,他只往天工大陆送了一个人。
“都知道天工一族出现了转机,只要不傻肯定是送了人的,没必要问。”木傀那只小小的木偶上面突然出现了一个嘲讽的表情。
它突然站起来,十分生动地拍了拍垫在晤真的很无聊,那些不来的人是正确的。”
阴冷泛着寒意的声音没有阻拦圣启说出后面那句话:“路浅那个准帝尊也在天工大陆,而且他在天工大陆似乎有个天定姻缘。”
“创兽师?”木傀问了一句。
“不知道,我的孩子没有说。”圣启摇了摇头,聂澈之只和他说路浅在他身边,并且是去找他的天定姻缘解除关系的。
“让人盯着点。”木傀说完这句话,小手一挥,一个小巧刚好能够让他通过的空间隧道出现在他面前。
“聂澈之在盯着。”圣启点了点头,看着木傀消失在空间隧道之中。
转眼间,圣宫中又只剩下圣启这一个帝尊,圣启拿起杯盏,倒了一层琼浆:“聂澈之……与路浅的关系比我深。”
第449章 必有一方需要主动
“挪移,我觉得我们应该好好聊聊……”当路正阳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挪移的身子微顿,他扭头看向路正阳,眸子里闪过冷然。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说……”路正阳看到挪移的表情,心冷了一下,但还是继续往下说。
他不知道挪移为什么对他那么排斥有意见,他们两个甚至不像是惺惺相惜可以同生共死的创兽与创兽师,而像是一对宿敌。
但路正阳又很清楚,挪移确实是他的创兽,而且还是他的创兽中十分重要的一只。
他看着挪移与那个少女相处十分融洽的样子,心中突兀升起一丝委屈,还有……羡慕。
路正阳不知道自己是在羡慕那个明眸皓齿的少女能够得到挪移那样全身心地依赖与信任,那就连他这个挪移的创造者都没能体会的一切,还是在羡慕挪移能够站在那个少女身边,追随少女,保护少女。
总之,这一刻心绪复杂的路正阳声音不自觉拔高。
但他的话立刻被挪移带着冷意的声音打断:“闭嘴。”
看到挪移眸中透露出来的冰冷与杀意,路正阳只感觉到了心中无尽的寒凉与孤独。
他扯了扯嘴角,似乎想要扯出一抹强颜欢笑,但他发现,就是连这样一抹假装出来的笑容,他也做不到。
创兽对创兽师很重要,它们身上倾注了创兽师的情感与精力。
可以说,创兽是创兽师的同伴,也是孩子,是他们生命中不可或缺至关重要的一部分。
路正阳知道,现在的天工一族很多创兽师对于他们的创兽并没有那么在乎,仅有的在意也是因为创兽能够给他们带来的利益。
但是路正阳知道,那些人中不包括自己。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世间少有的一个对创兽投注了所有情感的创兽师,但他知道他无法接受挪移对他的冷漠敌意。
那是他的创兽啊,所有的一切,每一个细胞,每一份机理,每一丝力量都与他有关的他的创兽啊!
“挪移……”路正阳声音有些艰涩,他看着挪移,那双眸子里透出来的悲凉,似乎能够感染到周围的每一个人,让他们感觉到这个少年此时那被卷走全部的哀伤。
挪移还有些不耐烦,他太清楚自己的立场了,他来到万年后就是为了天工一族,为了辅佐天倾让天工一族重新登上寰宇的顶峰。
口口声声说不认识天倾这位天工一族少族长的路正阳,在挪移这里已经被打进了小黑屋。
挪移的想法也很简单,既然你不愿意承认天倾这位天工一族的少族长,也不愿意辅佐天倾,那就此去一别再见是陌路吧!
挪移不愿意对路正阳下手,哪怕这个人最后可能会将他们的存在暴露到那些帝尊面前,他仍然不会对路正阳下手。
那到底是他的创造者,但路正阳当着他的面就要说出少族长的身份,就有些触逆鳞了!
哪怕路正阳周身的悲哀与死寂十分浓郁,浓郁到挪移这个创兽心里也不好受,他依然坚定自己的立场。
只是他想要在路正阳心口上再插上一刀的举措被人拦下了。
天倾伸出手轻轻触摸挪移毛茸茸的小身子,她抬眸看向路正阳,声音平静含着浅浅的笑意:“你要知道,闹别扭的创兽可不是那么好哄的。”
听到天倾这句话,路正阳愣住了。
挪移也愣住了,回过神来挪移拔高的声音在天倾识海中响起:【我没有和他闹别扭!!!不对,少族长你应该知道我是因为什么原因的,既然这样还那么说……少族长你是不是怕路正阳将你的身份暴露了?
我就知道,路正阳就是个麻烦,分明是从万年前过来身上带着使命的人,结果竟然叛变了。
哼哼,这种人根本就不需要客气,也没必要让他得意。
要我说,我们就应该给这人套个麻袋打一顿,一顿不够就两顿,打老实了也就好了。
实在不行就……哼哼!】
挪移最后那两个字带着无尽的狠意与冷然。
他太清楚自己存在的意义了,所有威胁到天工一族少族长的存在都应该被扫平,哪怕那个人是他的创造者。
“我……”不知道自己的创兽正筹谋着是否要干掉他的路正阳终于开口,语气带着三分迟疑与不确定。
闹别扭?
挪移真的是和他在闹别扭吗?
路正阳回想起他和挪移第一次产生争执的时候。
所以他的创兽是因为他不支持他那个少族长论在跟他闹别扭?
路正阳觉得这个理由十分荒谬,就挪移那样子,都快要恨不得弄死他了,真的是在闹别扭吗?
但除了这个理由,路正阳又找不到更合适的理由。
他看向拿屁股对着他的挪移,再次陷入了沉思。
闹别扭啊……
“我要怎么做?”路正阳自己也不清楚他到底有没有相信天倾那句闹别扭的说辞,也许有也许没有。
只是他清楚,想要和挪移这只他的创兽之间达成和解,关键在这个让挪移十分依赖信任的少女身上。
他的创兽,信任依赖的那个人却不是自己,路正阳总觉得这事情十分荒谬,荒谬中又有着一丝理应如此的错乱。
“你想怎么做?”天倾突然反问。
创兽和创兽师之间闹别扭确实存在,那在万年前的天工一族更是十分常见了。
只是在现在这个被人为扭曲的天工一族,创兽与创兽师之间的地位不再平等,两者已经不是生死相依的同伴战友关系了,而是从属关系,类似于寰宇的召唤师、驭兽师与他们的召唤兽、灵兽一样。
两者之间产生矛盾,必然有一者要先后退,不是创兽师就是创兽。
创兽师向创兽低头,在万年前很常见,但是在如今,会这么做的创兽师很少。
路正阳从万年前而来,但他并不是突然出现的,而是切切实实以一个婴孩的身份在这个世界长大。
这个世界,对他不是没有一点影响的。
天倾都不敢说在这里生活的没有觉醒记忆之前的二十年光阴对她没有丝毫影响。
存在过,生活过,记忆过,终究是在灵魂中留下了浅浅的痕迹,无法磨灭,成为塑造一个人的一部分。
所以天倾不确定路正阳现在对创兽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态度。
当然,曾经她也没有了解过,只是觉得天工一族的族人与他们的创兽之间,必然是平等和睦的。
“我想跟着你,我和它之间有误会,如果挪移不主动,主动的只能是我。”路正阳看了一眼挪移,虽然挪移拿屁股背对着他,但是他能够看到小毛团的耳朵动了一下。
语气带着宠溺与坚定,路正阳眉眼柔和,他朝着天倾递出了自己刚刚拿到的身份木牌,再一次交出自己。
天倾接过木牌,她浅浅一笑,那双天蓝色的眸子里透着了然:“希望你们能够和解。”
挪移听到天倾这话,还不忘在天倾识海中嘀嘀咕咕:【我才不要和路正阳和解呢,忘恩负义的小垃圾。少族长,我不和他和解,如果是为了稳住他说说那倒是可以。】
天倾没有说话,倒是懒懒散散也不知道是没睡着还是刚睡醒的吞日懒懒出声:【啊……】
挪移听到吞日那懒洋洋的声音,懵了一下,吞日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