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覆没黄土塬
石弹,还有那可以爆燃的火球不时从沟壑对面的垅塬射来。落到黄土地上后,不是激起一柱黄尘就是腾起一片烈焰。
此时的轲比能也没有掳掠石脂矿工匠和设备的想法了,他只想着自己该如何全身而退,如何尽可能将这些鲜卑的残兵败将带回去。
轲比能刚刚下达撤退的命令,就听到远处传来马匹奔腾和厮杀之声。他循声望去,只见那条地峡处尘土飞扬,人喊马嘶。
“糟了!定是敌军来封我军后路了!”轲比能心中暗暗叫苦。
轲比能猜测的没错。他所在的这块垅塬仅有这条地峡与其它垅塬相连。所以他在这地峡两端部署了整整一千鲜卑战骑。此时这些鲜卑战骑正遭受梁军攻击。
这地峡要是被人封堵了,轲比能再想逃出去,要么下到沟壑中找路出去,要么长翅膀飞出去。
此时地峡另一端,近千梁军重装骑兵列成三道一字长蛇阵。越靠前,骑阵越紧密,
最前方那道骑阵宛若一道横在垅塬上的铜墙铁壁般。密集的骑枪探在马首之前,如林般存在。铁铠和矛刃上反射的阳光明晃晃一片。
这三道骑阵如同梳篦,横扫过的地方皆是插着骑枪的鲜卑骑士尸体。在刀光血雨中,鲜卑军被迅速的挤压到地峡内。
梁军铁骑并没有终止冲击,继续放马疾攻。一名鲜卑骑兵挥舞着斩马刀,向正对面一名梁军铁骑迎头劈去,却被对方手中的狼牙大棒轻松荡开。
电光石火间,两骑已近在咫尺,梁军铁骑手中的狼牙大棒横扫而出,砰的一声砸在对方脑袋上,鲜卑骑兵栽倒马下,尸身立刻被万千铁蹄踩的支离破碎。
一些鲜卑骑兵面对这些如同铁塔般的梁军铁骑,已是士气崩溃,畏惧无比,不敢迎战。他们向后溃逃的途中,竟慌不择路的跌下地峡,坠入沟壑之中。
梁军铁骑将这些鲜卑骑兵赶出地峡才算停止了攻击。与此同时,轲比能也带着其余鲜卑军赶到地峡附近。
轲比能见地峡被占,大惊失色,又惊又怒的吼叫道:“不惜代价,也要将道路夺回,否则我军危亦!”
鲜卑军闻令,重整骑阵,打算以人潮攻势击溃敌骑,打通地峡的通道。轲比能心中盘算着,对方也是骑兵,只能与自己对冲而战,那样不管输赢,对方怎么也不可能困住自己。
谁知,鲜卑骑阵还未发起冲锋,那梁军铁骑竟然自行如同潮水般的撤去。诧异的轲比能放眼望去,才知道怎么回事。原来,还有一支梁军步兵跟在他们的重骑后面,当下已在地峡的另一端布下层层防御。
轲比能此时顿觉后脊梁发凉,心知肚明自己几近陷入绝境之中。他咬着牙,一字一顿的下令道:“传我军令,全军冲锋,惜命畏战者,阵前当场斩杀。”
轲比能的话刚说完,只听篷的一声闷响,脸颊上顿感温热。用手一摸,竟然是鲜血。距离他不远处,又一名鲜卑骑兵被弩炮的石弹击中,那海碗大小的石弹洞穿了他的胸膛。沟壑对面的梁军依旧没有停止弩炮的射击。
随着鲜卑人的冲锋号角吹响,垅塬上残存的鲜卑战骑,如同潮水般一股脑向地峡涌去。此时地峡靠后一端,已架起了竹制的折叠拒马,后方是层层叠叠的梁军投矛枪盾兵,还有长弓手。
当鲜卑铁骑涌入地峡时,那些飞矛标枪,长弓重箭一波接着一波,铺天盖地的向鲜卑战骑泼去。后者如倒伏的庄稼般层层叠叠的倒在地上。鲜卑战骑也用弓弩展开还射,但对方有大盾盾墙掩护,其效果也是缪缪。
接着梁军步卒们甩出了石脑油陶瓶制作的燃烧瓶。地峡上顿时燃起熊熊烈焰,鲜卑骑兵的战马不少受惊后,乱奔乱跑,一不小心就失足跌到沟壑之中。
侥幸冲到梁军拒马前的少数鲜卑战骑,最终也无法逃脱覆灭的命运,被拒马后的密集枪林扎落马下。
轲比能绝望的看着眼前的惨像,知道自己绝无可能从地峡中逃出生天。如今他只有死马当活马医了,他高声喝道:“诸骑,随我走,我们从沟底撤出此地!”
说罢,他对身旁那两名之前来报信的令兵说:“你们熟悉此间道路,速速带我军人马,沿着沟底那条道撤离!”
垅塬上,残存的鲜卑骑兵们跟着轲比能向沟壑底部撤去,沿途他们又汇合了侥幸从矿场撤出的残兵败将。
此时,这些幸存者合计也不过两千骑的样子。他们向那条沟壑的另一端溃逃而去,沟沿上有两队长弓手和一营的轻骑飞羽不停的追射着他们。
还不时有小股步卒从沟沿上冒出头来向沟壑底部投掷燃烧瓶,巨石来狙击他们。让轲比能庆幸的是,最终没有大股梁军在沟沿上狙击他们,截断沟底的通道。这又让他有点后悔,刚开始就应该选择从沟底突围。
实际上轲比能这种想法是刻舟求剑。若他真一开始选择从沟底突围,那么他现在就会全军覆没。梁军之所以没有派主力在沟壑段堵截他,恰恰是因为大部分兵力用于矿场围歼,堵截地峡去了。
在梁军一路追击,狙击下,轲比能逃出黄土塬,重新来到黄土塬和草原的交界地带时,他身边只剩五百战骑不到。这意味着他带入黄土塬的一万五千鲜卑战骑几乎被全歼。
轲比能满心懊恼,锤着自己的脑袋心里道:“开始主攻镇北城就对了,梁军既然在矿场四周设了重兵,那么镇北城中必然空虚。而且梁军如此做肯定是已料到我会来取石脂矿场,那么他们必然会将矿场的工匠,设备转移至镇北城中。”
但是轲比能现在后悔也没用了,即使他现在令在镇北城仰攻的石彪即刻发动实攻,也肯定来不及了。等军令到达时,那梁军主力肯定已回师镇北城。
轲比能想到这,立刻找来令兵,让他们快马去给石彪传令,让石彪抢在梁军回援之前,务必要抓紧时间撤到长城之外。
轲比能安排完这些,便策马带着几百残兵匆匆向北逃去。
第307章 自作主张的石彪
镇北城外,是黑压压的一片鲜卑战骑。虽称不上接天连地,但也算的上声势浩大。逐渐西斜的阳光照在他们身上,投下层层叠叠的影子。石彪也不扎营,仅仅是让他们列阵而立,甚至都不让他们下马。
那些鲜卑战马不少都开始不耐烦起来,在原地兜转着圈子。石彪也是策马在阵前来回缓缓的踱着步子,他的眼睛却不时的打量镇北城城头的状况。
起初,石彪和城头上的魏锋一样,心中坎坷不安。他也怕大股梁军突然从城中和不远处的营垒中冲出,与其决战的事情发生。
石彪素闻梁军张辽铁骑的厉害。他明白,尽管自己有五千战骑,但绝对不可能敌的过对方两千重骑和轻骑飞羽。
所辛,这种担心一直没有发生。镇北城的城头虽然旌旗蔽日,但城墙上却非常寂静。城门也四门紧闭,丝毫看不出对方有出城与自己对阵的意思。
这反而让石彪疑惑起来,难道梁军的主力根本不在镇北城?若是不在镇北城,那么会在哪?难道去了黄土塬?石彪想到这,心中一惊,不敢再想下去。
城头的魏锋也时刻注意着城下的鲜卑军,千余屯垦兵,还有那一营辎重兵全部伏在城墙墙头的垛墙后。
鲜卑军的长久不发起攻击,也让魏锋松了口气,他心道:“张辽将军果然算准了,这鲜卑主力果然没来镇北城,而且来的这些也不敢发起攻击。”
两军就这样僵持了大半日。鲜卑骑阵后,突然扬起一溜的飞尘,一骑以无与伦比的速度向这边疾驰而来。马还未到,人就以胡语高喊道:“紧急军令!十万火急!紧急军令!十万火急…”
石彪眉头一皱,已预感到不会是什么好消息。果然,那鲜卑令兵已来到他面前,以胡礼拜道:“大单于有令,由于我军主力受挫,让石彪单于速速退出长城之外。”
石彪听完,没有立刻照着军令的吩咐做。而是对那令兵详细询问起来。他这才知道轲比能不是什么受挫那么简单,而是几乎全军覆没。
事情果然如他所料,梁军并没有将主力留在镇北城中,而是调往了梁国石脂矿所在的那片军事禁区。
石彪低垂双目,心中迅速闪现过几个念头。既然梁军将主力放在黄土塬,那么就说明他们已得知或料到鲜卑军此次行动的目的,那么他们必定会将石脂矿的工匠设备文档等转移到镇北城。
石彪心想,若是自己乘镇北城中兵力空虚,攻下镇北城,掳了那些工匠设备文档,岂不是大功一件?
不!何止是大功一件这么简单。经此一役,轲比能在鲜卑人中的威望必定大打折扣,鲜卑很可能又变成一团散沙。若是他石彪自己的羯部弄到这神火……,那自己就很有能成为未来草原之主。
霎那间,石彪被野心冲昏了头脑,冷声对左右下令道:“传我军令!全军即刻攻城,先登城头者,赏牛马百匹!”
石彪身旁的一众鲜卑各部头领齐齐说道:“不对啊!大单于是令我等立刻带着这五千骑撤到长城之外!”
石彪冷声回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现在明显梁军主力不在镇北城,大单于想得到的那些东西很可能就在城中。所以这么好一个机会岂能错过?若是我们就这么撤走,白白折损这么多人马,却什么都没捞到。”
石彪看了一眼众人为难的表情,继续说道:“放心,只要我们这仗赢了,大单于定不会怪罪我们。若败了,我是全军主帅,是我下的军令要攻城的,所有罪责由我一人承担,与他人无关!”
众人听石彪如此说,只好依他之命,各自领兵对镇北城展开围攻。鲜卑人攻城没有别的手段,依旧是依靠钩爪绳索攀城强攻。五千战骑开始围着镇北城奔跑起来…
城头的魏锋见此情景,心头一紧,高声喝道:“敌军要攻城了!备战!”他的话音刚落,城下的箭矢已如雨点般向城头抛射而来。
这些箭矢密集到,有的梁军兵士不小心暴露了一下身体,便会中箭伤亡。有的梁军兵士被迫将身体低伏蜷缩在垛墙后,一动都不能动。有的辎重兵则是蹲在大盾之后,时间不长,他们的大盾都变的如同刺猬般。
首批鲜卑兵已攀到城头,本蜷缩在垛墙后的屯垦兵手中缳首钢刀齐出,刺向对方。绝大多鲜卑兵命丧刀下,但也有少数武力高强的鲜卑兵躲开这一刺,并且反手一刀反杀了对方。
其中一名鲜卑兵刚从梁军屯垦兵尸体上拔出沾满鲜血的兵刃,就发现对面插满箭矢的一堵“墙”突然闪开,七八支矛枪齐齐刺出。
矛枪过于密集,即使这鲜卑兵左右腾挪,还是被一枪扎在大腿上,直接将整个大腿刺穿。那鲜卑兵痛呼着跪倒在城头甬道上,手中的兵刃还胡乱的劈砍着,但早已没了章法。矛枪再次扎来,这次三枪都扎穿了他的胸膛。
登上镇北城城头的鲜卑兵越来越多,同时城下射来的箭矢却少了起来。城头,双方在激烈的搏杀着,但随着时间推移,鲜卑兵的优势将越来越大。
魏锋噗的一声,刚将左手的缳首刀从对方脖颈中拔出,右手又出刀砍翻另一名鲜卑兵。此时,他浑身浴血,双刀舞的如同风火轮般,已是杀红了眼。
他的心中却焦虑无比,如此下去,时间一长,镇北城必破无疑了。就在此时,镇北城的南方地平线上突然升起无数旌旗,整个大地颤栗起来。
魏锋又挥刀斩下一个鲜卑兵的人头,方抽空向远方眺望。他确认是张辽主力回援后,心中大喜,高声喊叫道:“弟兄们,咱们的主力回来了,都给我甩开膀子杀!”
城头的梁军顿时士气大振,而城下的鲜卑兵已停止了攻城,鲜卑的部族首领们陆续带着本部仓惶向长城外的方向逃去。
石彪自己也带着羯人本部仓惶而逃。长城倒塌的缺口宽度有限,鲜卑众骑争相奔逃,在豁口处胡乱拥挤成一团。梁军的三千铁骑转瞬就杀到,排山倒海般向乱成一团的鲜卑军杀去…
第308章 智狙轲比能
石彪奋力挥舞着手中的弯刀,不时能见到刀光闪过之处,飞起一个人脑袋,那都是鲜卑人的首级。护在他身旁的羯人亲兵也是策马疾冲,大砍大杀。挡住他们去路,妨碍他们奔逃的鲜卑兵无不被砍杀马下。
石彪终于冲出了长城的一个豁口。他稍稍收拢了些他的羯人兵士,便马不停蹄的向东北方逃去。此时,他身边只剩五六百本部族的羯人战士。
他身后的几千鲜卑战骑却还拥堵在两三个长城豁口处。其中除了少数一些战骑能够逃出生天外,其余在梁军的重装骑兵碾压下都变成了支离破碎的尸体。
……
轲比能的境况还不如石彪,身边只有四百余亲兵。而且他犯了个错误,他不应该选择从巨石堡附近撤到长城之外。
这大概是因为轲比能已被梁军攻袭的如同惊弓之鸟,按原路返回让他心理上觉得更安全。只是他忘记了,那里还有个梁军驻守的坞堡---巨石堡。
此时,巨石堡内,张发将堡中所有斥候和哨卒集合起来,布置军令。
“诸位,据前方斥候禀报,鲜卑人已在黄土塬上被我军杀的大败,部分残兵再次向巨石堡内接近。看样子,他们打算从巨石堡附近逃回塞北。而且这里面很可能有敌酋轲比能,所以我们要尽力截击他们。最好一个都不放过。”
张发刚说完,一名队率问道:“那他们大概有多少人马?”
“不多,也就四百人上下的样子。”张发轻描淡写的说道。众人听了此话,却不禁吃了一惊。
全堡官兵包括伙夫,杂役在内也不过一百五十余人,对方虽然是溃败之兵,但鲜卑战骑个个都是精骑。当然,巨石堡内的斥候也都精兵,但斥候擅长的是侦查破袭,这面对面的对仗肯定是不如对方的。
众人中已有人开始出口劝谏道:“头儿,这样不行啊…”。他们刚开口,就被张发打断了话语。
“某知道诸位担心什么。但大家毋须担心,某当然不会蠢到让汝等与敌军进行阵仗,拦截敌人我自有安排。诸位且听我军令…”
……
轲比能带着残军败将终逃到巨石堡附近的长城段,此时他方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轲比能挥挥手,数百骑便奔涌起来,向百仗外的长城缺口飞驰去。突然,数支火箭从两旁残破的城墙上落下,迅速在城墙缺口处引燃大火。一道火墙将城墙的缺口封死。轲比能吓的一勒缰绳,他的战马也稀溜溜的一声嘶鸣,前蹄高高扬起。
巨石堡的守军并没有石脑油,他们只是在此处的荒草丛中,堆积了枯木干草,抛洒了普通灯油。加上现在正是初春季节,草木刚刚露出点新绿,因此火势很容易起来。
两端城墙上的梁军并没有收手,又躲在残破的垛墙后面,不断对近前的鲜卑骑射出冷箭。随着一声马啸嘶鸣和“啊”的一声惊叫,轲比能附近一名亲兵因战马中箭滚落马下。
轲比能惊慌失措的喊叫道:“撤,找另外一个豁口出去!”说完,他便勒转马首,沿着长城向西北方跑去。
众骑紧随他而去,但那几个失去马匹的倒霉蛋只能徒步跟在后面奔跑,但哪里能跟的上?
其中一名正徒步奔跑鲜卑兵士突然被股巨大的力道扑倒,而后闻到一股腥风。一只撵山恶犬摁住了他,探出口去一下咬断了他的后脖颈。
还有一名鲜卑兵士跑着跑着,就听到后边传来马蹄声,而后脖颈一凉,他就两耳轰鸣,感觉自己飞到了半空中。实际上是他的脑袋被对方斩了下来。
轲比能终于来到了另一长城豁口,他有了上次教训,这次先派出十几名兵士前去探路。
这十几名兵士经过缺口时,仔细搜索,没有发现这里有堆积的引火之物以及其它可疑之处。他们便打出手势,示意这里没有危险。轲比能便一马当先,带着鲜卑众骑策马涌过长城缺口,在这里果然没遇到什么麻烦。
但是当他们出了长城片刻钟后,十几匹战马突然不约而同的悲鸣起来,十几个鲜卑骑兵都滚落马下。其中一人惊叫起来:“铁蒺藜!这里到处都是铁蒺藜!”
他说话的这功夫,又有几匹鲜卑战骑踩上铁蒺藜而受伤跌倒。轲比能以及其余鲜卑兵们连忙勒住马缰,停了下来。轲比能跳下马,鞠身细看,果然草丛中布置着无数铁蒺藜。
巨石堡这样的梁军哨堡平时就备有铁蒺藜,这一次他们将堡中所有铁蒺藜用了个精光,在此布了一个迷魂阵。只要鲜卑人兜两圈,就难以逃脱。除非他们发现铁蒺藜后,立刻按原路返回。但张发料定他们不会如此做。
为了保证鲜卑残军能进入这个阵中,张发派出几小股部队,在其余几个长城缺口处设伏,引燃火墙,吓退鲜卑兵,迫使他们从这个缺口处出长城。轲比能和鲜卑军果然上当。
果然,轲比能立刻下令道:“调转方向,向西走!”。但他们行了半刻钟,又遇上密集的铁蒺藜。又是近十战骑中了铁蒺藜跌落马下。
鲜卑人被迫再次折向北。如此三转两拐后,他们左冲右突,无论往哪个方向都会碰上铁蒺藜。此时跟在轲比能身边的只有三百余骑。那些中招落马落在后方的鲜卑兵,无一例外的遭到巨石堡斥候的追杀。
轲比能这才意识到自己陷入对方有意布好的阵中。他嘴角抽搐着说道:“全员下马,徒步行军!”。对于鲜卑战骑而言,放弃马等与丢掉半条命,但现在弃马徒步而行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三百余人下了马,只随身带着兵刃和水囊干粮,徒步向北走去。即使如此他们行走时,也不敢将脚抬的太高,以免被铁蒺藜刺入。
他们行走片刻后,几支鹰隼便盘旋在他们头顶。不一会,天际线上显现出一支马队。轲比能开始以为是自己人,等对方近了方才大惊失色。七八十支箭矢已密集射来,霎那间就射到二十余名鲜卑兵卒。
第309章 会谈吕布
见梁军骑兵来袭,剩余的鲜卑兵撒开腿就逃,但他们哪能逃过对方的快马?箭矢继续向他们咻咻的追射而来,身后马蹄声急如骤雨。
轲比能急的高声喊到:“大家分开跑,否则谁都跑不掉…”他话还未说完,就觉得背心一凉,一支箭矢射入他的后胸…
……
郿县,吕布军大营校场之中。众兵士正在紧张的训练着。军阵行进中的鼓号声响彻云霄,将士们的齐声呼喝如同雷动,营外荒野上的骑队操演宛若潮水奔涌。
新调来的一批弩炮手和长弓手正在进行射击演练,吕布本人则在射击场上观看。吕布军团虽然地处郿县,但和其它军团一样,所有兵士,哪怕辎重兵都是由系统城池中的军营统一训练出来。吕布军团的兵士基本都是来自筑阳。
吕布自己的那两千子弟兵也在筑阳军营被重新训练过,部分人再次被分配到吕布名下。
“报!王上…王上来军营了。”一名令兵急匆匆过来向吕布禀报道。吕布惊讶的一下从小马扎上站了起来,他做梦也没想到冯宇会这个时候亲自来郿县,连忙问道:
“王上行驾现在已到了何处?”
“启禀将军,已离郿县不到三里路了!”
“传令,全军出城列阵,迎王驾!”
当冯宇一行人快接近郿县东门时,远远就看到吕布军团的将士们在城门外列阵而立,黄沙铺道一直铺到城门口处。
吕布策马来到冯宇车驾前,下马叩拜道:“臣吕布恭迎王驾!”。一行车驾是停了下来,但并没有人从马车上下来。
倒是有一人策马从车驾队列后方上了前来,哈哈笑着高声说道:“孤在车厢中觉得闷,便下来乘马遛遛,奉先毋须多礼,快快请起。”
冯宇边说边跳下马来,将吕布拉了起来。吕布抱拳说道:“吕布已听闻鲜卑大举入寇我梁境的事。某猜测,王上此番前来定是召布前去抵御鲜卑的吧。”
冯宇呵呵一笑道:“若只是让汝做此事,孤也就不用亲自来郿县了。”
听了此话,吕布心中疑惑不解,等待冯宇的下文,谁知冯宇却没有继续相关的话题。而是向吕布问道:“奉先,汝自投孤后,感觉如何?”
这个问题让吕布一惊,连忙回答道:“吕布自投梁国来,王上对布的厚待有加。如今布在梁国高官厚禄,生活安定,家眷再也不用受颠沛流离之苦。这些都乃王上所赐,布不甚感恩于王上。”
此时两人都已上马并肩而行,冯宇却对吕布说道:“不。汝没有说真话,这些不是你真正追求的,汝依旧有颗建王侯之功业的心!”
冯宇这番直白的话更加让吕布惊惧不已,急忙辩解道:“王上,切莫猜忌臣对王上的忠心。若是王上也似天下人一般,认为布是惯于悖主之徒,布即刻卸下这官职,带着家眷回归田园。”
冯宇哈哈大笑起来道:“孤若不信汝,当年就不会派人将汝迎入梁国。孤不知道汝对他人如何,但孤知道你是忠于梁国的。孤只是说汝依旧有颗雄心。这和汝忠于孤并不矛盾。”
冯宇说这话倒是有根据的,因为吕布头上的友好值还是满点的一百。
吕布听到这更是疑惑不解了,勒住马缰对冯宇说道:“王上,实不相瞒。当年,布确实不愿长久居于任何人下,一是因为布早年所遇之人皆非明主。二是布当年年轻气盛,认为别人做得诸侯,自己凭这一身武艺,统军之能还有数千并州子弟,也当为一方诸侯。
但这么多年来,布深知自己不善于理政,更不精于政斗治人之术。实在是当不起这一方诸侯。硬求的话,不仅自己一生下来难有个好的结果,也会连累到家人。布有幸在遇难时得到王上收留,由此认定了梁国是某的最终归宿。某的成就未来也只能在战场上获得。”
冯宇微微一笑道:“孤知道奉先说的这些都是真心话。”
说到这,冯宇突然收住笑容,正色道:“不过现在汝倒是有个机会,能够不居于人下的独挡一面。能够凭汝自己的个人武艺,统军之能,还有梁国的后勤支持完成一件大事。完成了此事,汝亦算是建了王侯之业,算得上统御一方的诸侯。”
吕布急道:“王上!布刚才的话说得很清楚了,布不是那块料。某缺少政斗治人之术,即使将吕布硬扶上那个位置,也会被人轻易算计下来。就像当年徐州一样…”
说到这,吕布沉默下去,冯宇也不再说话,他要说的话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在这路上说清楚的。两人策马疾行,很快就入了城。在城门会晤郿县各官吏后,他们便来到吕布军团的中军大帐。
按冯宇的吩咐,桌面上的沙盘换成了一个超大的军事地图。冯宇指着地图的北边一大片区域对吕布说道:
“这一块地方就是漠北草原,最北的这片水域叫北海,但它实际是个大湖。这张地图最北就到此处了,但实际上向北再行两千里,才能到达真正的北海。那是片冰封万里的大洋。而这漠北草原实际上只是个超级大草原的一小部分。这个草原东连大海,向西两千里便可直达西域之西北。万里之外甚至都已接近大秦国的东北边境地区”
吕布一愣道:“莫非王上要将这草原纳入梁国囊中?可这需要多少人力物力?其次即使这草原能通达西域甚至大秦,但我们因此耗费无数人力财力去占领它也没有多大意义啊。臣在并州时,就知道那北海是苦寒之地,别说耕种了,连放牧都比漠南草原或西域要困难的多。就连匈奴人一旦南迁离开此地后,也打死也不愿意再回去了。我们占领后,甚至可能都没人愿意迁移此处。”
冯宇此时肃穆说道:“不!控制这个草原对我们意义很大,这个我们不止是指梁国,而是指整个中原汉人。控制它的意义也不止于我们这一代人,而是关乎到我们的子子孙孙!”
第310章 戈壁之北
“关乎到我们的子子孙孙?”吕布疑惑不解的望着冯宇。他本以为冯宇只是想从草原上打开西向的陆路商道,却没想到冯宇会有更深次的考虑。
“不错。”冯宇踱了两步,又问吕布道:“自战国群雄并起到秦汉以降这几百年间,我等华夏子民的最大外敌是谁?统治漠北草原的是谁?”
吕布不解冯宇为什么会问这种废话,答道:“当然是匈奴,这是妇孺皆知的常识啊。”
“不错。那现在汉人最大的威胁是谁?”
“自然是才入寇我梁境的鲜卑啊!”
“那匈奴和鲜卑共同之处是什么?”
“都是塞北胡夷。都统治漠北草原”
“还有呢?”
“还有…”吕布沉吟良久也再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对冯宇说道:“吕布愚钝,无法与王上的思虑相匹配,王上有话就直说吧,”
冯宇心想,这也并非吕布愚钝,这个时代的人不可能有通晓两千多年历史两世之人的眼光,于是解释道:
“匈奴鲜卑不仅是胡人,而且是草原上的游牧民族,这和西域的胡人很不一样。而且他们都是在统一草原各部族,占领漠北这一草原核心区域后,方才威胁到中原。”
“依据以往经验,我们对付这样的草原游牧民族。秦始皇帝依靠长城的被动防御之法行不通,长城以及沿长城的防御只能对这样的游牧民族起到点阻碍作用。匈奴人依旧可以在万里长城防线任一点上破关而入。”
“到了汉武帝时期,大汉对匈奴的策略改为主动出击,犁庭扫穴。试图以此完全根除匈奴人的威胁。尽管有卫青,霍去病征伐匈奴战争的连续胜利,但是依旧无法在短时间内解决问题。反而让大汉王朝陷入旷日持久的消耗战中。汉匈之间时战时和,又持续了两百年余年征战。一直到数十年前,匈奴分裂为南北两部,以北匈奴西迁,南匈奴内附中原而告终。但故事并没有结束…”
冯宇说了一大篇话,口干舌燥,端起桌上的茶碗猛灌了几口,吕布还在一旁回味着冯宇的话。冯宇又开始接着说道:
“匈奴虽然不复再是大汉威胁,但又有新兴的草原游牧部族再次统一草原各部,形成一个新的草原民族,这就是鲜卑。即使我们如法炮制再用一两百年时间,让鲜卑瓦解。孤相信肯定还会有别的部族再次将历史重演,区别无非是换个名称。也许叫柔然,突厥,室韦,契丹,女真,蒙古什么的。”
吕布对冯宇拱手道:“王上之意,吕布明白了。这就是王上要完全控制漠北草原的原因。可如王上方才所说,这草原地域广阔,汉武帝时,即使用突袭犁庭扫穴之法都要耗费巨大人力物力。我们去将整个草原完全占领,怕是将所有汉境内的人口都填进去都不够啊!”
冯宇微微一笑,摇头道:“孤不是只要控制漠北草原,而是要将漠北草原到东边的鲸海西岸,乃至辽东也要控制在手中。最终到北边的北洋之滨,西到大秦的东北边境也要全部掌控在手中。”
吕布听了冯宇这话心里只发毛,心想王上莫非疯了不成,接着他又听冯宇说道:
“要达成这个目标,光凭汉人兵士去征服当然不行。而是要像匈奴和鲜卑人那样,以几千勇士为核心,像滚雪球一样,征服各个草原部落,最终统一草原。”
吕布恍然大悟的啊了一声,还是带着疑问问道:“可我们和匈奴与鲜卑不一样啊,我们不是草原上的胡人,那些游牧部落部族能认同我们吗?况且,现在鲜卑的轲比能已统一整合了鲜卑各部…”
冯宇此时哈哈笑道:“这个不用担心,其一,孤来这里的路上,已得知轲比能战死的消息,轲比能一死,鲜卑必然瓦解,各部族只能各自为战了。
其二,这些草原上的游牧部族并没有什么华夷之辨的民族观念。他们只服强者。谁强大,谁能带着他们吃肉喝酒,他们就归附于谁。这就是草原上不停诞生新兴民族的原因。所以只需要汝的赫赫战功和我们梁国的贸易输入,相信我们一定能达成这个宏伟的目标。而这个事情,由一个人来做最合适,就是汝—吕布吕奉先!”
吕布张口结舌的道:“某?”
“不错,就是汝。办这件事只需要有个人勇武,统军之能。对胡人较为熟悉。汝的条件再合适不过。孤还会为你配置军师,以弥补汝不善心机政斗,合纵连横的短板,防止个别胡人部族降而复叛。另外,草原地域广大,事宜从权,所以孤要委任汝为节度使,授予汝独断专行之权。事成之后,汝就是事实上的北境之王。”
吕布听到这,已伏身叩拜下去道:“布叩谢王上器重信任之恩,布无以为报。定当为完成王上大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
初夏时节,吕布军团已做好了北征的准备。全军团三千八百九十六人,每一个兵士都被告知了他们将远征漠北大草原,以及任务的长期和艰巨。
同时他们也被告知了,这个史诗级别的任务完成后,军团中即使最卑微的一名伙夫兵也会拥有爵位,成群的牛羊,土地和奴婢,也有可能统御成百上千的战骑。
最后,这些兵士还有一次选择机会。他们中,不愿意去的可以自愿留下来,梁国会调配其余军团的兵士将他们替换下来。结果全团近四千人中,仅有五百余人不愿意去。但是梁国其余军团有三千余人报名欲顶替他们。
……
吕布军到达梁国最北端的朔方城时,张辽就已收复了朔方,五原,云中三郡各处。雁门定襄的鲜卑人也被太原郡的梁军赶走。实际上这些鲜卑人已如惊弓之鸟,很多地方梁军未至,他们就闻风而逃。
六月盛夏,吕布大军出现在戈壁荒漠上,数千人马将铺满粗砂、砾石的戈壁滩踩踏的沙沙做响。
“漠北”的漠字,便是指东起鲜卑山(大兴安岭)南端,西至天山东麓,一长窜沙地,沙漠,戈壁断续组成的荒漠带。
当下,吕布要赶在夏日结束之前,穿过这八百里宽的荒漠带,到达漠北…
第311章 远洋者
魏国邺城,魏王宫后花园。
曹操正在其中漫步着。他此前在寝间病榻上一连卧了十几日,闷的不行,乘着头疼症状减轻,赶紧出来遛遛。
一名专门负责传令通信的内侍匆忙来到曹操面前,向曹操跪呈上一封信笺,口中说道:“启禀王上,我方在雍州的细作传来密报。轲比能已身死,鲜卑军两万大军皆溃!”
曹操听闻轲比能已死,先是一愣,而后自言自语道:“轲比能竟然死了,而且还死的这么快,这倒是出乎孤的意料之外!”
续而,他又哈哈大笑起来:“也罢,这个结果也不错,鹤蚌相争,我这个渔翁怎么都是得利的。这轲比能一死,鲜卑必定瓦解,我魏国北方的大患算是暂时清除了。”
曹操又得意的想起大半年前,他亲自和军中大祭酒郭嘉议定的计策---怂恿鲜卑人西向攻击梁国的边境。
若鲜卑人得手,曹魏便能在并州接收到大量梁国逃来的流民,还可以已攘夷的名义从并州出兵占据长安。虽说当下,人口比地盘要重要的多,但占据长安这座大汉故都的政智意义却非同凡响。
若鲜卑人失手,那轲比能在鲜卑人中的威信必然大打折扣,曹魏可乘此将盘踞在乌桓故地的鲜卑人一举击溃,完全消除曹魏的北部边患。
半个时辰后,曹操来到王宫的养心殿,此处是他理政颁令所在,几个重臣大将已齐聚阁中等候着他。一番简短的商议后,曹操就下令道:“传孤的军令,令驻北平大营的夏侯渊,许诸,曹洪三人,各领虎豹骑五千,兵分三路,攻袭盘踞在乌桓,高句丽旧地的鲜卑各部,务必要以犁庭扫穴之势将这些胡人斩尽杀绝!”
曹操吩咐完这些,又满脸笑意的对郭嘉问道:“奉孝,这鲜卑已不在为患,汝看我们是不是可以开始谋取天下,一统九州了?”
郭嘉将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一样回答道:“王上,谈论此事还为时尚早,我们还需要等待机会啊。等我们中原的人口恢复到一定程度,等其余诸侯包括朝廷天子耐不住性子走出第一步时,我们才能后发制人。”
曹操又急迫的问道:“那汝看,这种机会我们还需要等多长时间。”
郭嘉捋了捋他的山羊胡,淡定的说道:“后面那个机会不好说,但人口完全恢复,至少还要等二十余年。”
曹操流露出失望的表情:“还要等那么长时间?”他又拍拍自己的脑袋说:“孤怕是活不了那么长时间,奉孝可有其余办法?”
郭嘉答道:“有倒是有,不过需要打造能够远洋的水师,像孙吴那样,去瀛洲和夷洲掳掠人口来中原。”
曹操沉吟半刻道:“那就让去年从荆州来降的降将蔡晟负责训练这水师吧。”
这蔡晟是荆州蔡氏家族,本屯守大巴山南麓的随城,刘备刘琦兵变后,他眼见自己家族翻盘无望,恐惧之下,走武胜关翻越大巴山投奔曹魏。
郭嘉立刻提醒道:“王上,蔡晟此人只是精于内河水师,这内河水师与远海水师不能相提并论。只凭他,恐怕是不能胜任。”
曹操皱眉问道:“那奉孝说该如何办?我们魏国可没有精于远海航行的人。青徐沿海那一带的鱼民在孤平定中原时,都死的差不多了。而且他们也不一定就熟悉远海航行。”
实际上郭嘉也没想好应对之法,他想了想便说道:“我们还是要想办法从孙吴那挖人!”
……
五艘双桅杆帆船行驶在风平浪静的海面上,站在满是盐渍甲板上的林涛心中反而坎坷起来。
这五艘远洋帆船组成的船队是从沙瓦底港中驶出,满载着淡水粮食补给,还有一百八十名水手一路向南进发。
这些水手大都是梁国的重犯,他们在沙瓦底港腾龙城经过长达近一年的训练后,便开始了远航探险任务。若任务完成,他们便会免除死罪。林涛则是这支舰队的指挥使。他也是一名重犯。
林涛本是荆州长江上的疍户,中原大乱之时,溯江而上来到巴蜀江州宜宾一带江段避难。后来因为母医病,不识字的他不小心上当受骗,签下一张高利贷借条。当初借的三个银币,利滚利后居然要欠下了三个金币的巨额债务。
债主不仅要收他家的船,还要将他的两个妹妹掠为奴婢。林涛情急之下,手持杀鱼刀连杀债主和其家丁十二人。此事震动江州,主官认为事出有因,但十二条人命,无论如何是要判处极刑的。
那天,几个狱卒将他从牢狱中提出,让他洗了个热水澡,又给他摆了一小桌酒菜。他以为就此要被处决问斩了,谁知他吃完后,狱卒带他见了一个衣着富贵的年轻人。
对方见面便开门见山的说明来意:“林涛,孤已知道汝的事,你想死还是想活?还想不想照顾汝的弟妹?孤可以给汝一个机会。”
身为疍户的林涛一辈子没上过岸,自然孤陋寡闻,他不知道孤便是王者的自称。后来,他才知道对方便是梁王冯宇。
对方的要求就是要他学习远洋之术,而后跟随远洋船队出海完成各种任务。条件是免他死罪,他的弟妹全由梁国官署照料至成人。若任务失败,饷银和抚恤金照旧会发放给他的家人。若任务成功,高官厚禄自是不在话下。
林涛只能答应,他不怕死,但他怕自己弟妹没人照顾,被卖为奴婢。而且,这很可能是他自己命运的一次转机。
而后,他带着官署签发的信笺,千里迢迢的赶往沙瓦底港腾龙城报了名。整个过程没人押送他,证明冯宇对他充分信任。实际上,这也是冯宇的考验。
最后,林涛以最优的综合成绩被选为船队的指挥使,带着船队出航了。
当船队经过惊涛骇浪的安达曼海时,即使常年生活在内河水上的林涛也晕船呕吐不止。
现在船队终于进入了一片宁静的海域,可是林涛却觉得此处比安达曼海更危险。因为船队两侧都能清晰的看见陆地,他们已在一条海峡之中。在两岸的陆地上,应该有一些婆罗门统治的势力,他们都是朱罗国的附庸…
第312章 海峡中的尾巴
“头儿,我们后面好像有尾巴!但是待我们要仔细观察时,它们又消失在海平面下。”一名满脸虬须的赤膊大汉走上前来,对林涛说道。
林涛略一思忖,对那赤膊大汉吩咐了几句。少顷,林涛所在的船只上,令兵在桅杆上打出旗语。各船立刻从甲板上放下维京船样式的小艇,它们脱离大队,向两边的陆地驶去。
此处是海峡最狭窄所在,天气晴朗时,站在桅杆上,肉眼就能清晰的看见两岸的山脉轮廓。这些维京小艇越行越远,最后缩成一个小点,与天际线上露出的陆地融为一体,看不见了。
船队继续南行,片刻后。三条小船又鬼鬼祟祟的冒出头来。这是三艘身毒传统样式的弯稍三角帆船,说它们是小船,只是相对于梁国的多桅大帆船而言。实际上它们的船身也有七八仗长。
林涛的五艘多桅帆船停了下来,在远处的这三艘弯稍三角帆船开始并不能看出前方目标已停了下来。等他们发现时,林涛的船队已在海面上兜转头来,突然杀个回马枪。
那三艘弯稍三角帆船知道自己暴露并遭对方追击后,连忙调转船头,扬起三角帆向北仓惶逃去。
但是他们才逃了不久,就看到五只造型奇特的方帆船只向他们包抄而来,而且这些船只船速极快,船舷两边的长桨搅起翻滚的白浪。双方越靠越近,最后近到双方都能看清对方水手的面孔。
弯稍三角帆船只上,一名头目叽哩哇啦的呼叫着,大概是要水手们奋力划桨。一只标枪突然飞射而来,刺穿了三角帆布,不偏不斜,正中这头目的后背心。他惨叫一声,扑倒在船首处的甲板上。
紧接着,数只钩爪向这三艘船抛投而来,随着金属入木的声响,钩爪将它们牢牢抓住。一名体型精瘦,皮肤黝黑的汉子手持狗腿钢刀,挥刀就要砍断钩爪上的绳索。
电光石火间,一个黑呼呼的物件高速旋转着,飞奔那汉子面门。只听噗的一声脆响,在一片血雾中,一把锋利的战斧迎面劈入了那汉子的头颅,让他四脚朝天的掉入海中。
半刻钟不到的时间,三十余名全幅武装的梁国水手就跳帮登上了三角帆船。船上一些水手还试图抵抗,但抵抗的人很快被梁国水手们诛杀干净。
最后,三艘弯稍三角帆船,连船带二十名水手全部被对方俘虏,另外还有十余人被杀。这些俘虏随即被五花大绑的押上了林涛所在的旗舰。
“你们是何人,为何跟踪我们的船队?”林涛即刻审问道。
由于在东南半岛群岛上还分布着大量孟高棉(孟族)人和末罗(马来)瑜人以及不知道归属于何族,包括卑格米人在内的“黑人”部族。
所以林涛的船队成员中备有通悉这些土著主流几种语言的孟族人。这些翻译立刻将林涛的话语翻译给对方听。但这些俘虏却装作没听懂般,低头闭目不语。
林涛的这些船员都是穷凶极恶之徒,以他们的手段,岂有撬不开对方的嘴巴之理。在一片惨叫呼号声中,很快就叫对方开了口。
原来,这些人只是一群由各色人等组成的海盗。他们中有破产躲债的朱罗商人,流亡的末罗瑜,扶南人,甚至还有一些皮肤棕黑,头发卷曲的黑人。他们都居住在一个叫麻辣甲的渔村中,那渔村的土著渔民已被他们杀光。
林涛心想:“原来他们并不是狼牙修和干陀利国的人。”于是便问道:“那你们可知狼牙修和干陀利的所在?”
以梁国现在掌握的情况,东南这一系列大小岛屿上婆罗门直接和间接统治的朱罗附属国有十几个,狼牙修与干陀利是其中最大两个。一个在此海峡东岸,一个在西岸,但具体位置,梁国并不掌握。只知道狼牙修是个“黑人”国家,但统治阶层是婆罗门,干陀利是末罗瑜人国家,国王同样是来自朱罗的婆罗门种姓。
这些人听了林涛的话,面孔上现出疑惑。原来这国名本身来自音译,两道翻译之后就变了形,所以他们一时没听懂翻译的话。等翻译再三校正核对后,他们才算弄懂林涛的意思。纷纷向林涛叩拜道:
“这狼牙修在我们麻辣甲的北边百余里处,干陀利在对岸苏门答腊岛东南的沿海。”
林涛再向他们问这两国细节时,这些人都说不是很清楚,但是告诉林涛他们的首领应该知晓这两国的情况,因为他们的首领就是个破产躲债的身毒商人,曾经长期来往于这两国。
林涛看他们不像故意隐瞒的样子,而且他们也没必要这样做,心中盘算道
“我们刚好要在这条海峡内找个地方建个据点。若将他们这个据点抢夺为己有,岂不事半功倍,省了据点建设的人力和物力了。说不定还能将这些海盗收为己用。”
心中拿定主意后,就对这些海盗说道:“我们是大汉国梁王派来的天军,你们若归顺我大汉梁国,不仅会饶你们不死,还会有重赏。”
几人连忙磕头如捣蒜的说道:“我等愿意归顺天军,归附大汉,归附梁王…”
林涛又说道:“那你们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带我们前往这个马什么六甲…额,麻辣甲。”
……
夕阳已经落在海平面上,都桑躺在放置在沙滩中的一把竹椅上,抱着一个新鲜的椰子用苇杆吮吸着。旁边还有一名皮肤棕黑“衣着暴露”的女奴用芭蕉叶为他打着风。
都桑便是麻辣甲海盗的首领,一天前,他们就发现林涛的船队从安达曼海进入海峡。这些船只非常巨大和奇特,立刻引起了都桑的兴趣。
他马上派出三艘船只跟踪对方。但这一整天都过去了,派出的三艘船也应该有回音了。却没见一艘回来。
都桑挥了挥手,一个矮小的末罗瑜人屁颠屁颠的跑上前来问道:“首领有何吩咐?”
都桑刚想说再派两艘船出去查看到底出了什么情况时,就腾的一下从竹椅上坐了起来,因为他看到海平面上升起数个帆船影。
第313章 轻取麻辣甲
都桑赤脚站在沙滩上,两眼瞪的如铜铃般大小。因为向岸边驶来的那几艘船,并不是他所派出去的三角帆船,而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独桅方帆船。这些船其实是梁国的维京船。
“快!有敌来袭,将弟兄们都召集起来!”都桑大声喊叫道。尽管他高声嚷嚷,但并没有惊慌失措的样子。
毕竟他在这片海域纵横多年,是这片海域唯一生存下来的海盗,什么样的世面都见过。甚至小国的战舰他都劫掠过,他又怎么会在乎这几艘小船。
海盗喽啰在麻辣甲村寨的望楼上呜呜的吹起海螺,大批海盗持枪拿刀向海边沙滩涌来。等他们集结差不多时,那五艘维京船也距离海岸不足五十仗的距离,再往前便会搁浅道沙滩上。但这五艘维京战船已齐齐停了下来。
随着咻咻的箭矢破空之声,十几支大箭从维京船上射来。其中三支是长弓手所射,林涛船队中有少量长弓手,是梁国军中严重触犯了军法之人,加入远洋探险队来将功赎罪。其余大箭都是由一种蹶张重弩所射。后者比前者射速慢,准头也差。
都桑耳中只听到几声惨叫,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已有七八名海盗喽啰中箭倒地。还有一名海盗被重箭射穿木制盾牌,贯穿了前臂,痛的哇哇大叫。海盗们也纷纷张弓拉弦,放箭还击。但他们的箭矢射程有限,根本够不到对方。
让都桑感到奇怪的是,这些不速之客只是与他们对射,并不登陆发起攻击。都桑挥挥手,大声喝道:“进攻!”。立刻有几十名海盗涉水向对方战船行去,但一个接着一个的倒在对方重箭之下,鲜血立刻染红了海水。
等海盗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接近对方时,对方竟然又驾着这些怪船向海中退去十余仗。海盗们若再要追击,就不是涉水而行,只能泅水而行了。
都桑气的哇哇怪叫,喊到:“将我们的船驶过来…”他的话还未说完,海盗人群中就传来一阵骚动。
一名末罗瑜海盗小喽啰指着村寨,惊慌的对都桑喊道:“首领,我们的营寨被人…被人占了!”
都桑顺着他的指向望去,村寨之中果然飘起几面旌旗,几个海盗还在拼命的向这边奔逃着。其中一名孟高棉人海盗,浑身浴血,跑了几不,不知是因为失血过多还是体力耗尽,尽然跌倒在沙滩上,不再爬起。
接着,一彪人马从村寨中杀出。这彪人马从数量上来说并不占优势,也就七十余人的样子,而都桑这边集合起来的人群有一百五六十号人,是对方一倍还多。
但是对方这七十人看上去,甲胄兵器精良,如凶神恶煞一般。更加恐怖的是他们中竟然还有六七个人骑着马。
那还不是一般的马,而是肩高就达六尺,身披铁甲的巨型铁马。只看的都桑心中发毛。其余海盗喽啰就更不用说了,一些土著甚至都没见过战马,心中恐惧之情可想而知。
这彪人马自然是从林涛船队上下来的。为了不打草惊蛇,林涛用维京小船正面吸引海盗注意,大船却从麻辣甲南边登陆。
然后他们沿着海岸向麻辣甲杀来,首先袭占了都桑的村寨。村寨中只有十几名海盗,自然是一击既溃。
此时,梁国水手还未接近,长弓重弩发射的重箭就向海盗疾射而来,随着几声惨叫,又有上十名海盗小喽啰被射杀在地。
都桑不是不知道跑。而是他的钱财还全藏在麻辣甲村寨之中。而且麻辣甲是他的基业所在。他都曾一度打算以麻辣甲村为中心,征服周边一些部落后,谎称自己也是婆罗门贵族,也在此建立一个麻辣甲王国。
所以要他割舍麻辣甲和要他的命一样。
他嘴角抽搐着,两眼赤红,突然嘶吼道:“弟兄们,我们就这样逃到丛林中也难免一死,与其死于野兽瘴疫,不如跟他们拼了。杀!”
众海盗也高声呼喝着,相互打着气,挥舞兵刃向梁国水手杀去。一些弓弩手也开始开弓放箭攒射来敌。
箭矢划过天际时,那些梁国水手齐举三尺虎头大圆盾,护住身体要害部位。这些箭矢不是噗噗射在虎头盾上,就是落射在水手们的小腿胫甲上。只有一名水手被箭矢意外的射入大腿自中。
至于那些铁甲重骑,箭簇对他们更是毫无作用,在他们的札甲片上留下几道闪亮的划痕,便弹落在地。
这些海盗还没放两箭,那些七骑重骑就已冲入人群之中。随着轰轰轰的连续闷响,他们挥舞的狼牙大棒借着马势,瞬间就将七个海盗击飞到空中。
再接着,就是那些巨大的战马接二连三的将人们冲撞倒地,有的不幸被战马铁蹄踩踏的支离破碎。众海盗现在已是斗志全无,哪还有多余的想法,包括都桑在内,纷纷就要抱头鼠窜。
那些徒步的梁国水手已从两翼包抄上来,齐声用末罗语高喝:“缴械不杀!”。几名海盗还想反抗,他们的兵刃还未接触到对方盾牌,就被其余梁国水手的缳首钢刀刺倒。
与此同时海中的那五艘维京船再次向岸边快速驶来。船上的水手纷纷跳入海水中,涉水向岸上冲来。
大多海盗已是魂飞魄散,纷纷弃械投降,只有都桑和几名亲信撒开双腿,向外拼命奔逃。
那几骑战骑不慌不忙的追了上去,战马上的水手用狼牙大棒,慢慢的向前一捅,便将这几人捅翻在地,后面的步卒跟上,将他们即刻捆了个严严实实……
五花大绑的都桑被押到他所熟悉的那个竹屋大厅之中。他发现,这些外来者正在享用着自己的美食,还有女人。
自己那把花重金从汉地买来的太师椅上,一个年轻人正坐在上面大吃大喝。一个女奴正用芭蕉叶为他打着扇。
这年轻人正是林涛,他说了一句简单的末罗语:“你就是都桑?”
都桑冷哼一声,却被人在腿弯处踢了一脚,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他刚刚抬起身,一双被海水浸湿漉的牛皮靴出现在他视线中,并且听到一个声音:“我们是大汉梁国的天兵,奉梁王命,接管此地!”
第314章 狼牙修与干陀利
跪在地板上的都桑仰头看着林涛,战战兢兢的说道:“原来你们是汉国的军队,可我们从未劫掠过汉国的船只,与汉国无冤无仇。你们为何要为难我等?”
听完译者的翻译后,林涛拿着根啃光的鸡大腿敲在都桑脑门上道:“谁说要为难你们了,话再给你说一遍。听清楚了,我等是受梁王以及缅州大都督之命,接管此地。”
他话刚说到这,十几个梁军水手壮汉抬着三个大箱子进到堂内,兴高采烈的说道:“头,看我们找到什么好东西了!”
箱子落地之时,发出咚咚的闷响,表面里面装满了沉重之物。那箱盖一打开,果然是满满三大箱金银财宝。在场的众梁军水手眼睛都看直了。
一旁的都桑却像心中滴血一样,暗道:“你们这又要抢我的地盘,又要劫我的金银的,这还不叫为难啊?”。
但他面孔上却不敢将此情绪表现出来,毕恭毕敬的对林涛回道:“好好,既然天军到此,某将这麻辣甲与这些金银奉上就是,恳请将军放过我等一命。”
林涛将手一挥吩咐道:“将此人松绑!把这些金银也封存了,谁也不许动。否则杀无赦!”。几名梁军水手立刻给都桑解开了绳索。
林涛又接着对都桑说道:“我们不要你的金银,只是要尔等归附我大汉梁国即可。而且我保证,你只要替我们办事,你的前途要比你当海盗广大的多,你的钱财也比这三箱金银要多的多,你掌管的地盘也比这麻辣甲也大的多。当然你也可以不答应,但那样的话,尔等就只能去个地方了…”
林涛一席话说的都桑两眼直冒光,但是他很快清醒理智过来,这天上,哪有白掉馅饼的事?连忙回道:“我等愿意为将军,为梁王国,为汉帝国效劳。敢问将军,我等要如何效力?”
林涛这才不紧不慢的说道:“实不相瞒,某奉梁王命,要开辟一条通往极东大陆的航线。你应该知道,我们梁国这两年都在与大洋对岸的朱罗国交战。而这海峡两岸有不少朱罗的附庸国。所以某需要先降服这些国家,免得日后为患。”
都桑恍然大悟道:“将军可是要将这麻辣甲做为据点,另外要我等为大军…为天军提供那些婆罗门邦国的详细情况?”
林涛斜瞥着都桑说道:“正是!不过你们要做的不止这么点,这是后话。你先将狼牙修和干陀利的情况说说吧。”
都桑正想问林涛除了这些,还要他做什么时,却看到林涛凌厉的眼神,忙将自己知道的两国详细情况如实告知了林涛。
这狼牙修国就在麻辣甲北部一百五六十里处,乃一城邦。国王是一名来自身毒某国的家族,早在朱罗控制东南群岛以前,这个家族就建立了狼牙修国。
这个家族自称是婆罗门种姓,和他们一起前来的第一批身毒人便成了狼牙修国的统治阶层。但是狼牙修国的国民主要是头发卷曲的棕黑人种。
狼牙修是一个城邦国,整个国家的领土范围就是狼牙修城,只是他们不定期攻袭周遭丛林中的棕黑人种部落。掳掠棕黑人种为奴。
干陀利却是个“大国”,其国境范围覆盖了海峡对岸苏门答腊岛的东南一隅,控制有七座城邑,附近五十多个末罗瑜人部族以及丛林黑人部落都臣服于该国。但其人口大部分集中在都城—巨港。
干陀利百余年前就已建国,是由一个本土末罗瑜部族所创立。但现在的干陀利国王却是朱罗侵入东南群岛时,朱罗舰队中的一名刹帝利将军。
这名刹帝利将军带兵攻灭干陀利后,便由卡里卡拉册封为干陀利的国王。
听完这些,林涛意犹未尽,又让都桑讲述了关于其余一些小国的历史和近况。它们都与狼牙修和干陀利大同小异。而且现在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都臣服于朱罗帝国。
不知不觉,都桑和林涛谈论了近一个时辰。都桑已盘腿坐在林涛身旁,俨然他的臣属一般。
林涛最后说道:“嗯,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征服狼牙修和干陀利。你们要做的就是配合我们。”
都桑奉承道:“这是自然,等大汉梁国的天军主力一到,我等愿为前驱,去降服那狼牙修和干陀利。”
林涛微微一笑道:“对付蕞尔小国,我等便够了,毋须缅州派出更多兵马。”
都桑吃了一惊,但又马上想到对方有五条大船,若按传统船只的装载量来估算,这五条大船怎么也能装载千人上下的兵马。更何况对方兵甲又如此精锐。对付狼牙修完全可以碾压,对付干陀利只要谋略得当,也不成问题。
想当年,这些东南群岛的婆罗门小国不都是用几百上千人就征服创建一国吗?
但是都桑为了让自己更加放心,还是追问了句:“不知将军带来多少兵马前来?”
林涛眼珠子转了转道:“不多,就带了五艘战舰,三百余人前来。”
林涛为了让都桑放心,故意将人数夸大了一倍。都桑却还是差点惊掉下巴,“啊!”了一声后,就合不拢嘴。都桑不知道,林涛的多桅杆大帆船看上去大,但却是为了远洋航行打造。
船上大部分空间装载淡水食物和其它补给物资,同时要给长期在船上生活的船员留出足够的生活空间。因此不可能像朱罗传统海船般那样密集装载人员。
“将军,不可啊。你就三百人要去攻灭狼牙修和干陀利,那就是就是…额,用大汉的谚语就是鸡蛋摔石头啊!”
林涛哈哈一笑,心想这都桑知道的还挺多,安慰他道:“你应该知道扶南国的历史吧。扶南与狼牙修,干陀利相比谁大?那身毒人混填凭着七艘战船,几百弓弩手,不也轻易征服了广大的扶南国吗?”
都桑当然知道这个典故,扶南国这个地区“超级大国”,也和其余婆罗门诸国历史大同小异。这个典故都无法用一战灭一国来形容…
第315章 心花怒发
百余年前,扶南本由一名叫柳叶的女王统治。国境覆盖东南半岛整个东南部。突然有一天,一名来自身毒,名叫混填的人,自称自己是婆罗门种姓,得到神谕要来统治扶南。
他带着几只船和数百弓箭手,溯湄公河而上深入扶南内陆,一战便击败扶南军。生俘了扶南女王柳叶,并“娶”了她。由此整个扶南国都作为“嫁妆”被混填所拥有。
当年在腾龙城受训时,林涛和一众水手听到先生讲授完这个故事,都自然而然的推导出这个所谓“娶”肯定是霸王硬上弓的“强娶”。
一众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其中一个虬须大汉笑骂道:“奶奶的,混填这混球好福气,别人是一将功成万骨枯。他是榻上一滚得一国。”
众人又是哄堂大笑,教书的先生只皱眉头,但也没有驳斥。毕竟这虬须汉子只是话糙理不糙的说了个事实。
林涛刚结束回忆,那都桑已经用生硬的汉语叫嚷道:“这不能比,不能比…。那是个机缘巧合。可现在…再怎么说,这三百人不够,加上我们,也非常的不够啊!对付狼牙修都困难,更不要说干陀利了。”
林涛心中骂道,原来你这老小子会汉语,还在这装了半天。实际上,这都桑也就只会几句简单的汉语。
林涛还是不动声色的安慰道:“汝莫要惊慌,某说能降服这两国自然心中有数。汝只要按某的吩咐行事便可。事成之后,汝也可以在此处开国为王,有必要的话,狼牙修也可以划归你统治。前提是汝必须忠于梁王。”
林涛说完看都桑半天没反应,猜到他的汉语水平也只是能简单交流,便给翻译做个手势。
都桑听完此话的翻译,惊喜的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连忙确认道:“支持我开国为王?”
“正是!”
身为吠舍种姓的都桑还是不自信的嚅嗫道:“可…可我不是婆罗门啊,在此开国不会得到其他国的承认,很难立足。”
林涛哈哈一笑道:“什么婆罗门不婆罗门。整个东南群岛甚至包括扶南,都将为我梁国治下。那时,婆罗门教也不会是这一带的主流教派,谁会在意你是不是婆罗门?”
都桑听了此话,心花怒放,开国为王是他只敢想却不敢去做的事,如今有大汉梁国这个强大后盾给自己背书,这个梦显然就变得现实多了。
他立刻伏下身去,双手合什发誓道“尊敬的将军阁下,我在此发誓,我都桑将永远是梁王殿下忠实的奴仆。梁王之命,将军之令,都桑莫敢不从。”
……
一艘弯稍三角帆船在海面上颠簸着,林涛坐在船首望着沿岸连绵不绝的丛林,都桑在一旁不停的咀嚼着一种植物叶子,他需要这东西来镇定自己情绪。
在一峡湾处,三角帆转了个方向,船只一头便钻入峡湾之中,又行了不到半刻钟。一座木石混合的城堡出现在林涛的视野中。
“狼牙修到了!”都桑喊了一声,面孔上的情绪也明显紧张起来。反倒是林涛安慰他道:“不用紧张,我们的舰队跟在后面呢!”
船只很快靠了码头,岸上一名孟人长相的官员带着两名皮肤棕黑,满脸虬须,手持长矛,上身赤裸的兵士走了过来。
那孟人官员正要喝问,却和都桑正打了个照面。笑嘻嘻的说道:“原来是都桑老爷来了,你又带什么好东西要在我们狼牙修出手了?”
他说话时,又发现了都桑旁边的林涛,因为林涛的相貌在这些各色人种中显得扎眼,他不禁多看了两眼。
都桑呵呵干笑两声应道:“此次我们在海上弄到的不少好东西,其中还有几件宝贝,要敬献给雷亚巴王。”
原来,这都桑虽是海盗,却是狼牙修的常客。因为都桑所获赃物基本上都是通过狼牙修城中的市场倒卖出去,雷亚巴王因此也获得丰厚的税入。这税入甚至在狼牙修的收入中占了相当比例。
那孟人官员听都桑如此说,便不敢再问什么,闪到一边,对都桑和林涛做了个请的姿势。
林涛和都桑信步向狼牙修城门走去,后面跟着装扮成海盗的二十名最为精锐的梁国水手。他们的麻衣下遮盖着精甲,手中的兵刃看上去不起眼,却都是用比百炼钢更好的乌兹钢所打造。
可能是承平日久,也可能是狼牙修以商贸为经济支柱,所以对商贩限制甚少,所以这狼牙修城防似乎很松懈。二十几个人就这样提着兵刃,抬着几个箱子,大模大样的进了城。
林涛不住的打量着城中街道,此城算不得大城。也就是当年大汉王朝还未战乱衰败时,一个县城的繁华程度。但据说它已是这片海域海岸上,除干利陀巨港之外最大的城。
城中街道上的铺面多为旅社酒馆,以及提供粮食淡水等海上补给的店铺。看来此城主要功能为在海峡中过往的船只提供一个中继的地方。
实际上,这个时代的远洋航行,基本上是顺着海岸线航行。像林涛这样的船队,可以上十周不见陆地的不间断航行,没有其他人能做到。
行了片刻,快到王宫时。林涛突然发现了件奇怪的事。他向都桑问道:“汝不是说这狼牙修的臣民多为黑人吗?怎么在这城中我没见到几个黑人。看到的面孔基本上都是孟人。只在奴隶市场和一些仆佣中见到黑人面孔,甚至城中兵卒都没有黑人。”
都桑立刻回道:“将军有所不知,几十年前,雷亚巴王室确实是在此处征服了几个黑人部落后建的国,但他们将这些土著黑人划归为首陀罗种姓。所以绝大多数做为自由民的黑人不能入城。雷亚巴王室主要依靠孟人中一支--吉蔑人作为中间阶层来统治。”
林涛笑道:“这些黑人被划为最低级的种姓,他们还能心甘情愿拥戴雷亚巴为王吗?”
都桑撇撇嘴道:“这比我们朱罗那已强了不少。我们朱罗本土也有这样的黑人,被归为不可接触者。卡拉波拉人就有这些黑人的血统。”
他们说着就已来到王宫门前。门前几名孟人卫兵拦住去路,都桑说明来意。过了一会,进入通禀的卫兵回来说雷亚巴愿意接见他们。但是他们带的那二十名随从不能入宫,而且也不得带兵器入宫。
林涛悄声对这二十随从吩咐一番后,便与都桑一起,向宫中大踏步走去…
第316章 征服者
林涛和都桑,外加一名翻译,三人进了王宫的正堂,发现堂首有一人早就在此处候着。
林涛仔细观察其面向,感觉他与普通朱罗人长相并没有什么差异,而林涛曾经见过的婆罗门,刹帝利却与普通朱罗人有着明显的面貌差异。
都桑已迎了上去,恭敬的以朱罗礼节向对方敬了一礼,口中说道:“尊敬的雷亚巴王殿下,多谢你来接见我等。”
雷亚巴呵呵笑道:“都桑,我的老朋友。这次你不来找我,我也要去找你去问件事。你可知道这几天有支奇怪船队从…”
雷亚巴突然停住了话语,因为他发现跟在都桑身后的这名随从很特别,那是张典型的东方人面孔。雷亚巴指着林涛问道:“这位是?…”
没等都桑开口说话,林涛就毫不顾忌的与雷亚巴对视并且说道:“雷亚巴国王,我是大汉梁国派来的使者。”
待翻译译完,雷亚巴王惊道:“大汉梁国?可是那攻占沙瓦底港的梁国?”
“正是!”
“那这两天驶入海峡的船队也是你带来的?”
“正是!”
雷亚巴听完后,腾的下从王座上跳了起来,指着林涛道:“梁国是朱罗的敌国。你们好大的胆子,敢只身到我这里来。你来此是为了何事?!”
都桑连忙劝解说:“雷亚巴王稍安勿躁,这位林先生是来给您指条明路的。当下,这沙瓦底已是梁国囊中之物。梁国的舰队随时可以大举南下。朱罗帝国的第一,第二大军团,还有第三舰队全都是他们的手下败将。别说狼牙修,就是扶南国联合东南诸国,也不可能敌的过梁军…”
雷亚巴冷声说道:“哦,也就是说你们是专门来说降的啰。”
林涛淡然道:“不错。我们汉地有句古话叫识时务者为俊杰。沙瓦底已被我汉地梁国开辟为缅州,你们事实上已与朱罗国断了联系。其实,就算我梁国不派大军前来征讨,仅仅在沙瓦底港切断海上商路,就能让东南群岛一些不能完全自给的小国面临灭顶之灾。”
雷亚巴哼了一声道:“我们婆罗门的子孙只能让别人臣服于湿婆神,而不会臣服于别人。尔等就死了这条心吧。”
林涛还是尽力劝道:“我劝国王陛下还是多考虑考虑,你归附我梁国后,照样可以做这狼牙修的王,继续安享太平。”
“不必多说了。若不是我们婆罗门有不斩来使的惯例,今天就将你下入死牢。你们快些滚吧。”雷亚巴继续固执的说道。
雷亚巴并不是真心就这么轻易放林涛和都桑走。而是他心中另有想法。他虽不愿意归降梁国,但也不想做诸国中的出头鸟与梁国为敌。否则,梁军真打上门来,别人都当缩头乌龟,他只能独自硬扛。
所以雷亚巴的算盘是与梁国既不为友也不为敌,先去联络扶南国以及半岛和群岛诸邦,看看形势发展再说。
林涛还想说点什么,都桑却拉了拉他的袖子,示意他快走。两人和那个翻译即刻向宫外快速退去。
这所谓王宫,规模也就是汉地一个县衙的大小。他们三步并做两步就出了王宫。在门口,他们看到一个侍卫匆匆忙忙向屋内跑去。
“大王!大王,不好了。城外港口内出现了五只大帆船,正是这两日我方巡逻船只发现的那支船队!”
雷亚巴大惊失色的自言自语道:“这么快就打上门来了?”突然,他又想起什么,一锤自己的脑袋道:“嗨,糊涂了。”
而后,他大声对左右的侍卫吩咐道:“快!快去将刚才那两人抓捕起来。另外速速派人去通知城内外各营,还有海军备战!”
狼牙修城中,一支燃烧着的响箭冲天而起,飞到半空还爆燃成一团火球。那是梁军特制出的信号箭。箭矢前端的箭杆是中空的竹管,内部灌有半管石脑油。受高温燃烧几息时间后,便会爆燃。这响箭自然是给停泊港口海面上的舰船看的。
此时,数十,近百名雷亚巴王的侍卫冲了出来,这些人都是由孟人和身毒人组成的精兵,他们在大街上四处搜索着。狼牙修城的塔楼之上,报警的钟声也开始叮当做响。整个狼牙修城顿时喧嚣凌乱起来,街道上的人们纷纷向房屋中躲去。
紧临王宫的一条街道上,一名狼牙修王宫侍卫眼尖,在纷乱的人群中发现了林涛等人的身影。
他用刀一指,高声喊道:“他们在那!”,一大票人正要追去,却只听轰的一声巨响。王宫的围墙霎那间被贯穿一个大洞,砖块石屑飞溅之后,裂缝以大洞为中心放射性在宫墙上散开。
此时此刻,几颗硕大的石弹和火球正陆续从天而降。先后击中以王宫为中心的几栋城中建筑物。这些正是梁国大帆船上的重型弩炮发射的弹丸。
这些天降之物和巨大的轰鸣撞击声让狼牙修中每个人都震惊不已,也包括那些正在追击林涛等人的侍卫。
过了好办天,他们才回过神来。继续追了下去。轰的一声巨响,一颗“火球”不偏不倚落在他们的去路上,街道上顿时腾起仗余高的火焰。吓的他们连连后退,等火势退去一些,他们放眼望去,哪里还见对方踪影。
林涛等二十余人已杀到狼牙修的南门,这是最靠近码头的一个城门。守门的三十余名兵士齐举兵刃向他们迎来。
撕拉一声,一名狼牙修兵士的刀尖划烂了一名梁军水手的衣衫,露出里面黑色的钢甲。还没等这狼牙修兵士回过神来,梁军水手的乌兹钢刀就扎入了对方腹中。
三十余名狼牙修守城兵士,仅仅片刻钟的时间,就却被这二十余人一刀一个尽行斩杀。狼牙修的南门再次被打开。
城门打开时,展现在林涛眼前的场景是他预料之中的。上十匹重骑正在城外空地上纵横驰骋,上身赤膊,仅持有根长矛的黑人兵卒尸体,在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有的人身上还插着重箭。其余城外黑人兵卒早就溃散一空。
上百名梁国水手,还有都桑的海盗迅速涌入城中,会合林涛等人,向王宫杀去…
第317章 假婆罗门
石弹,“火球”还不时落在狼牙修的街道上,路上的平民早就跑的一干二净,街道上空空荡荡。
林涛这一百多人在主街上狂奔呼啸而过,那上十匹重骑的铁蹄踩踏在石板路上,发出巨大而清脆的巨响。
南门处的两个塔楼也被占领,几个长弓手出身的梁国水手躲在里面,伺机狙射一切来犯之敌。
狼牙修的守军终于反应过来,发起了反击。只听远处一阵呐喊,三股狼牙修的兵卒分别从城中军营,王宫,城墙中涌出。
他们在主街上会合在一起,如同一道洪流般向林涛等人杀来。估算下他们的人数兵力,没有一千,也有八百的样子。而且这些人还带着几头披挂整齐的战象。
城墙上,也有两小股人群向被梁军水手占领的塔楼涌去。他们距离塔楼还有百步远时,就听咻咻几声箭矢破空的声响,冲在最前方的狼牙修兵士瞬间就被重箭射杀,叫都来不及叫一声,便扑倒在地上。后方的兵卒见此俱是心中一寒,自然是放慢了脚步。
那些箭矢以极快的速度连续不断的射出,不断有狼牙修兵卒中箭倒地,到最后,这两小股兵卒肝胆俱裂。大家都知道谁冲在前谁死,都希望别人在前当炮灰,结果谁都不愿意再前进,没人再敢靠近塔楼。
城中,势如洪流的狼牙修兵卒已与林涛这百十来人相距不到百步,林涛队列中的十余人取出长弓,不断开弓放箭。乱箭迅速将冲在最前方的长矛手射的七零八落。
当双方相距不到五十步时,狼牙修军也开始拉弓放箭,箭矢要远比对方的密集。好在梁军这边都是重甲在身,又多配有大盾,并未造成大的伤亡。同一时刻,梁军向对方抛出标枪,飞斧,还有点燃的“燃烧瓶”。
碰的一声,一把飞斧正劈在一面圆盾之上。盾手顿觉持盾的手一沉,盾牌因此往下移了五寸,就这一瞬间,一支飞矛标枪从盾牌上边缘掠过,洞穿了这名盾兵的胸膛。
轰,一蓬烈焰又在狼牙修兵卒人群中腾起,众人如同被驱赶的苍蝇般一哄而散,有一人被飞溅的石脑油和火花点燃,瞬间就变成了火人,哀嚎着在石板地面上打起了滚。
在这些标枪,飞斧,还有燃烧瓶攻击下,双方相距三十步远时,那些些狼牙修的盾牌手也乱成一团。几头战象也在爆燃的烈焰下,受惊向后狂奔,不少狼牙修兵卒都死在战象踩踏之下。
梁军的那十余匹重骑肩并肩的发起了冲击,十余支骑枪列成一排,从街道上横扫而来。重骑横扫过的地方,再也没有能够站立的狼牙修兵士,他们不是被骑枪刺穿身体,就是被巨大的战马撞飞,或是被对方的狼牙大棒击碎脑袋。
那些梁国水手中的长弓手,不知什么时占据了城中一些制高点。窸窸窣窣的重箭不时从四面八方射来,这些都是精准的狙射,几乎每一箭都能毙命一人。
其余的梁军水手步卒依旧冲杀不止,地面上的尸体越积越多。这种情况下,持续伤亡的狼牙修的兵将们已是失魂落魄,斗志全无。很快,他们就全面溃败,兵士们纷纷溃逃而去。近千人马顿作鸟兽散。
此时,梁军水手加上都桑的海盗,一共伤亡了不到十人。他们顺着满是尸体的大街,一路冲到王宫门前。
这里还有一些忠诚于雷亚巴的孟人侍卫在拼命抵抗。只是他们手中的刀枪很难扎穿对方身上的钢甲。而对方手中的乌兹钢刀却能轻易将他们同样身着厚甲的身体一劈两半。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王宫门口处的抵抗全被瓦解。一百多个凶神恶煞冲入王宫之中。那些重骑还骑在马上,他们的头都快触碰到房梁。宫中传来阵阵女人的尖叫惊呼和孩童的哭泣声。
雷亚巴王,还有他的一干家眷都被绑到堂外空地上。雷亚巴到现在还感觉如同在梦中,他震惊这么短时间,林涛就能攻占狼牙修。他震惊刚才在王宫中出现的使者就是这支恶煞军队的首领。
他向林涛哀求道:“求你们饶我们一命,我会带着臣民归顺大汉的梁王。”
林涛面无表情的说道:“现在归降已经晚了,你现在归降是被迫投降,这不能让梁国相信你的诚意。刚才我劝降是你的最后一次机会。”
雷亚巴脖子一梗道:“你不能杀我,我是婆罗门,你若杀了我,其余婆罗门诸国都会人人自危,不愿归降与你。”
林涛嘿嘿冷笑道:“我杀的就是婆罗门,况且,你还是个假婆罗门。”
“胡说,你可以杀我,但不能侮辱我,你凭什么说我是假的婆罗门?”雷亚巴面红耳赤的吼叫道,
但他的语调里明显带着心虚。实际上他心里很清楚,他们家族只是个打鱼为生的首陀罗贱民。
他爷爷那一辈在身毒东边海域打鱼时,遇到飓风。漂流到东南半岛海岸,发现了这块“无主之地”。本地那些土著黑人还在用石器。
他爷爷顺着海岸线航行回到朱罗后,便集结起一批愿意开辟新世界和新生活的吠舍,首陀罗贱民们重新杀了回来,轻而易举的就征服了此地几个黑人部落,奴役了他们,建起了狼牙修城。
林涛哈哈一笑道:“我有检测真假婆罗门之法。”说罢,他摸出一只毛笔笔杆,笔杆架在了雷亚巴的鼻头和下巴尖上。
林涛说道:“看看,笔杆没压到嘴唇便可能是婆罗门,否则定然不是。这笔杆都将你的嘴唇压瘪了,你定然是假婆罗门。”
林涛这番话自然是没根据,但也不是他自己瞎编的。而是授课的先生所教授的简单人种辨认法。
雷亚巴还想争辩,林涛一挥手,水手们手起刀落,雷亚巴的脑袋便被斩下。其余被俘的朱罗人官员和雷亚巴家眷也被杀的一个不剩。
一个多时辰后,城内的孟人官员,城外的黑人中底层将领都已得知消息,纷纷来降。林涛对身边的都桑说道:“以后,你就是狼牙修的国王了!”
正拿着个木棍在自己脸上比划的都桑,听了这话,手中木棍都惊的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第318章 北域长使府的北冥城
天空中掠过一只金雕,它越过戈壁边缘上一道南麓是岩石,北麓是森林的山脊。一片绿意盎然的草原便显现在它的视线中。草原上还有一条清澈的河流向北淌过。
这山脊便是漠北燕然山的余脉,那河流就是源自于燕然山脉的鄂尔浑河。从此处到东北边的北海(贝加尔湖)南岸一带便是草原民族人口最为密集的地区。
草原上传来一声尖锐呼哨声,那金雕便抖抖翅膀扑了下去,而后稳稳的落在一名骑着健马汉子的肩膀上。此人正是吕布的斥候,他今日的巡查任务已完成,兜转马头向鄂尔温河下游飞驰而去。
片刻后,一座已现雏形的城寨出现在他的视野中,那座城寨位于鄂尔浑河的河畔。
吕布军团越过大漠后,便抢建了这做城寨。城寨没有采用中原惯用的夯土筑城之法,而是就地取材,用燕然山的石头和木材建造。
它不仅仅是为了吕布军过冬用,日后它还要被建为一座大城。做为北域长使府的首府所在。吕布给它起名叫北冥城,这与冯宇对他的嘱托有关—要将汉地的边界推进到北冥之海。
实际上,北冥城的选址也和冯宇的建议相关,而冯宇之所以建议在燕然山以北,鄂尔浑河河畔建立北冥城是因为--在原世界的中世纪,真正统治了整个欧亚大草原的蒙古帝国,其都城和林也是在这个地方。
当下,这座城池只建起了还没完工的临时木制城墙,以及一些简陋的临时木制建筑。大部分兵将,包括北域长使府节度使吕布也依旧住在军帐之中。
此时,吕布所在的中军大帐,各级将官,还有斥候依旧按时来此例会,向吕布通禀各方情况。
“附近有哪些部族,汝等可查探清楚了?”吕布首先向一名斥候队长询问道。
那斥候队长立刻答道:“启禀节度使。分布在附近的部落主要是袁纥部族中一些部落,此外,还有少数铁勒部部族的部落。”
吕布小声嘀咕了声:“袁纥?”,显然他对袁纥这个部族不是很熟悉,
一名南匈奴出身的将官见状,补充道:
“启禀节度使。这袁纥早年便是匈奴铁勒部中的一支。匈奴南北分裂,袁纥是从属于北匈奴的。到百余年前,北匈奴西迁,但还是在漠北留下了数十万人口,袁纥部族中的一些部落也在这些人中。这些人后来在鲜卑兴起后,都自号为鲜卑,为鲜卑大单于所统治。”
吕布点点头道:“原来如此,那这些部落最近有没有找我们麻烦?”
“回节度使,除我们少数斥候遭遇到对方游骑骚扰外,至今还没有攻袭我军的事件发生。”
吕布又说道:“他们若是不招惹我们,我们也不要轻易去招惹他们,现在当务之急是先将这城池建起来,而后才能做其它的事。那当下,北冥城的进展如何?”
一名年轻却相貌甚陋的文官拱手对吕布说道:“启禀节度使,城墙主体大概十日后便能完工。城中过冬的窝棚也大都快建完了。不过,为了赶时间,这些都是临时木制建筑。属下料定,胡人必会在城池完工前进犯我军。所以我等要做好防范火攻的准备。”
“哦,汝是如何肯定对方会在十天内攻袭北冥城的?”
对方淡然答道:“回节度使,其中道理也简单,那些胡人眼见一只汉人军队在他们的久居之地筑城,不知我们的目的何在,必定首先想到我们要依托城池诛灭他们。而他们也不可能在冬天即将到来之际远走他方。所以必定会乘北冥城还未修建完毕,便大举进攻。”
吕布不以为然的说道:“按汝这个道理,他们应该在我们刚刚开始筑城时就发难,为何等到北冥城已成雏形时方才动手?”
那官吏却轻松应答道:“那是因为他们需要时间串联结盟,在这里没有一个单独的部落有实力挑战节度使的大军。但现在,他们基于共同的担忧,一定结成了攻守同盟。”
他说完后,又补充了一句:“某不仅算准他们会攻袭北冥城,某还断定他们这几日就会袭扰在燕然山与北冥城间运送木材石材的我军辎重队。甚至还会袭击越过大漠向我们提供粮草的后勤辎重。”
吕布的表情变的凝重起来,突然开口问道:“某平常怎么没见过汝,汝是何名字?任何官职?”
那人拱手对着吕布施了一礼道:“启禀节度使,属下姓庞名统字士元。是由梁王府派到北域长使府的主簿。前些日才到达此处,还未向节度使拜谒,所以节度使不识某的面孔。”
吕布嘴角勾出一丝笑意:“原来,汝就是士元。王上前几日给某的信中专门提到了你。这些时日,某一时忙碌,竟然忘了叮嘱幕僚要注意汝的到来。”
庞统的家是荆州庞家的一支,世居当阳。刘备发动江陵兵变后。部分居住在当阳的庞氏家族恐受其害,纷纷逃亡。庞统和其父母几个兄弟也逃到了梁国襄阳城。
对于这些逃亡梁国的世家大族,地方官都是要将详情通禀梁王冯宇知晓的。冯宇看到庞统的名字,自是惊喜不已,在他及冠之年便启用了他。
本来冯宇是将庞统留用在身边的,但庞统自己坚持来漠北,因为他认定中原长期无战事,在漠北才能更多的施展自己的才华。
最后,冯宇答应了他。除了因为庞统自己的强烈要求外,漠北确实也需要军事和参军为吕布提供参谋。且漠北这种苦寒之地也确实不适合贾诩,荀攸,黄权,张松这样的年长者生活。
待庞统刚刚坐定,已有兵士飞奔入大帐中,高声喊道:“报,我军在燕然山运送石料木材的辎重被胡骑袭击,伤亡数十人。幸存兵士被困在一个丘陵上。他们请求节度使速发援兵救援!”
吕布漠然道:“果然被士元说中了。传我军令,重骑营四营和五营,随某去解围。”
庞统连忙说道:“节度使,这胡骑很可能已在围困之地周遭伏有重兵。就等着我援军入笼。而且若是主力离开北冥城,他们也很可能会乘机攻打北冥。”
吕布有点焦虑的问道:“那我们该如何?”
第319章 袁纥部的圈套
燕然山脚的草原上,停着一溜的大车。几十骑鲜卑袁纥部战骑策马飞驰而来。他们跳下马,有的曲解那些拉大车的挽马,有的则是翻看大车上的货物。
其中一人解下一头挽马后,高兴的说道:“这样的高头大马做挽马,真是糟蹋了。这汉地的梁国到底有多富…”。
他话还未说完,就被另一人的叫骂掩盖住了声音:“他X的,什么都没有,全是石头和木头。烧!都给老子烧了!”
又有一人哈哈大笑道:“这车队是从燕然山中出来的,自然拉的不是石头就是木头。我们赶快将它们都烧了,然后将马匹带回部落。若时间来的及的话,我们兴许还能赶上聚歼梁军的战斗。”
不一会,这一溜的大车都在熊熊烈焰中燃烧起来,这些袁纥骑兵挟带着那些挽马向北而去。
一个时辰前,上千袁纥战骑在此处袭击了数百运送木料石材的梁军辎重兵。后者只有数十战骑护送,无奈之下,他们只能丢弃这些大车,一边派快骑冲破围堵,向北冥城报信,一边向燕然山方向逃去。
最后,这些辎重兵逃到一个丘陵之上,用便携的工兵锹,工兵锄头挖掘沟壑,构筑临时工事,试图凭借地形抵御上千战骑。
袁纥骑兵做了一次试探性进攻,伤亡几十人后,便放弃了强攻。他们开始在丘陵四周四处游弋,将梁兵困在丘陵之上,但再也却没有发动新的进攻。
实际上,更多的袁纥骑兵已在四周布置妥当,等着梁军的援军钻入口袋。同时他们又派出少部分人将那些辎重挽马收拢起来。
……
燕然山北麓山脚,某个丘陵。靠近丘陵顶部的地方,已被梁军的辎重兵们挖掘出一整圈壕沟,数百辎重兵们躲伏在壕沟内,不时的偷看着丘陵下兜圈的袁纥游骑。
几具梁兵的尸体倒伏在距离丘陵不远的草原上。刚才,他们见对方游骑稀疏,冒险下山,要到不远处的鄂尔浑河边打水。
谁他们知刚下山,就听到对方响箭鸣响,立刻驰来十余战骑,将他们当场斩杀。
现在这几百梁兵随身携带的水都被集管理,每人每个时辰只能喝一口。
丘陵不远处,两骑胡骑正驻马向丘陵上张望。其中一人对另一年长留山羊胡的汉子问道:“族长,你看梁军能上当吗?”
这年长汉子名叫药罗葛,是袁纥部族中一部落的首领。但现在,他还是数个结成联盟的袁纥部盟主。之所以结成的这个联盟,自然主要就是为了草原上的不速之客—吕布军团。
两个多月前,吕布军团抵达鄂尔浑河畔。药罗葛第一时间便发现了这个情况,开始他还以为汉人深入漠北,是为了报复鲜卑入寇梁国,会对鲜卑各部展开一次打了就走式的袭杀。
他急忙将自己的部落迁的离对方驻地远远的,以规避对方兵锋。谁知,那汉人军队毫无动静。再派人去一查探,对方竟然自顾自的在鄂尔浑河畔筑起城来。
这个消息,让他震惊无比。汉人深入漠北筑城,这是恒古未有的事,即使数百年前霍去病深入漠北,横扫匈奴,可也未在漠北哪怕筑起一座营寨。
他立刻想到,汉人军队定是打算对鲜卑各部,乃至各个草原游牧部族进行长期剿杀。首当其冲的当然是鄂尔浑河中游的袁纥各个部落。只要汉人在此扎下根来,除非自己部族远迁他处,否则就是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了。
可远迁哪那么容易?更何况现在冬季马上要来临,也没时间远迁了。药罗葛最终横下一条心,联合附近的各个部族部落,和对方拼了。他花费一个多月时间,派出上百人次的信使,自己也亲自行了数千里路程。总算说服大小二十余个部落联合抗梁。
此时,药罗葛听了部下的问语,冷笑一声:“若是他们不上当也无妨,我们就将眼前这数百汉人先歼灭了再说。他们来草原的总共也就三四千人,我们就如此零敲碎打,看他们能撑到几时。”
……
北冥城,吕布亲率两营重骑和两营轻骑行出,在草原上如同一条长蛇向南蜿蜒前行。
数百仗外一个土坡上,两个藏于草丛中的袁纥人脸上露出惊喜之情,年长的那个口中说道:“汉人终于上当了,这你快去通知首领们。”
那个年轻的答应了一声,起身就奔到土坡后,上了藏于此处的一匹坐骑,扬鞭而去。
小半个时辰后,滚滚战骑如同乌云般从天边向北冥城压来,有三四千之多。
他们策马奔近北冥城后,就围着北冥城兜转起来,箭矢密集向北冥城中投射而去。开始还是普通箭矢,到最后就变成了火箭。
一发发火箭如同火流星般落入北冥城中,此时已是秋季,漠北草原上的草植早已枯黄,更何况北冥城中多为木质临时建筑物,
按道理,这些火箭足以燃烧起一场大火。可北冥城中除了冒出几缕青烟,并没什么大的反应。
袁纥骑兵们又单手持缰,腾出的一只手甩着一个绳索连接的物件。那物件竟然也是燃烧的。他们一松手,这些高速旋转的物件就疾飞出去,狠狠的被投向北冥城那还未完工的木质城墙。
这些东西是用加工薄如纸的整张旱獭皮所做的皮囊,里面灌着灯油与牛油羊油的混合物,猛烈撞击后便会破碎.外面还缠绕着干草柳絮等易燃物。袁纥兵企图以此烧毁北冥的城墙。
灯油在贫瘠的漠北草原上,也是稀罕物,这些袁纥人用它当武器,说明是不惜血本了。
随着蓬蓬蓬的一连串响声,这些油囊砸在城墙上或落在城头。它们燃起一堆堆大火,迅速将包裹在囊外的干草柳絮等物烧个干净,却未能将木质的城墙引燃。原来那木头城墙早就被梁兵用水浇的透湿。
为首的袁纥人首领见此,怒喝道:“汉人狡猾,早有防备,不用烧了,直接攻城。”说罢,他亲自甩出那鲜卑人惯用的钩爪。其余人也纷纷效仿。
无数钩爪铺天盖地的向北冥城头飞去,无数身影从马鞍上一跃而起,拽着绳索,沿着还未完工低矮的北冥城头迅速攀爬上…
第320章 回马枪
“杀!”,正在攀爬北冥城城墙的一名袁纥人听到一声暴喝,声音是从墙那边传来的。电光石火间,无数支矛刃就从那满是缝隙的木墙中钻了出来。
随着噗嗤噗嗤兵刃入肉的声响,锋利的矛刃刺入了这名袁纥人的胸膛,他和其余一同攀墙的伴当一样,如同剥落的墙皮从城墙上掉落下来。
为首的袁纥头目见此情景,整颗心立刻沉了下去。还没等他下令收兵停止攻城,让他更心惊的事情发生了。身后的地平线上,升起一溜的旌旗,而后是层层叠叠的战骑身影。吕布带着四个营的骑兵又杀了个回马枪。
庞统为吕布谋划的计策是,吕布的主力骑兵停在北冥城之南十里处。若袁纥兵两个时辰内没有如庞统所料,来乘虚攻打北冥城,便直接去救援燕然山被困的梁军。
若如庞统所料,便让早已布置在城外警戒的斥候游隼报信。主力骑兵即刻杀回,突袭北冥城外的袁纥人。
袁纥人的牛角号开始呜呜做响,本绕城而走的袁纥骑队迅速调转了个方向,迎向仅仅百余仗外的梁军铁骑。
吕布轻骑飞羽的箭矢已如飞蝗般向这些袁纥人扑射而来。围攻北冥城的袁纥人并不像鲜卑本部骑兵那样配全甲胄,面对密如骤雨的箭矢,纷纷中箭掉落马下。
袁纥人也拉弦反击,不少轻骑飞羽也中箭伤亡。只是袁纥人的箭矢对吕布的重装骑兵似乎不起作用,箭矢触碰重甲,叮当做响之后弹落到地上。
放完箭的轻骑飞羽立刻勒转马首,策马向两边飞驰而去,给后面的重骑让开道路。此时两军相距不到二十仗。
一名袁纥头目视线中突然多出一个人来。那人三十多岁,剑眉星目,身材壮硕。手持一杆草原上少见的大戟。头目还没回过神来,对方已近在数尺之内,那杆大戟已刺入头目的胸膛。
吕布将这名袁纥头目刺落马下,继续策马狂奔,手中大戟已抡的漫天都是刃影。近其身的袁纥人无不中戟落于马下。
那些重骑也纷纷将手中骑枪,刺穿了迎面高速而来的袁纥骑兵。接着又齐挥狼牙棒,排山倒海般的向对方横扫而去。
一名矫健灵敏的袁纥骑兵,身形一晃,躲过对方迅猛的一枪,左手擒住对方枪杆。右手将弯刀高高举起,就要挥劈而下。
不想对方松了骑枪,取下狼牙大棒就向袁纥人扫来。那袁纥人左手刚刚丢掉夺来的骑枪,就看到狼牙大棒向自己扫来,急忙用弯刀去挡。
铛的一声,弯刀被磕飞,大棒也砸在他的太阳穴上。这袁纥人便像个木桩一样从马鞍上掉落下来。
片刻钟后,在场的所有袁纥人都明白,即便自己这边比对方多一倍人,也根本不可能是对方的对手。
领兵的袁纥首领见情况不妙,立刻吩咐人传令退兵,而后他自己且战且退,拨转马头向西逃去。袁纥人的牛角号又开始呜呜做响,不过这次那号声换了一个节奏。袁纥众骑纷纷打马狂奔,慌不择路的四散而逃。
吕布也没有紧追不舍,仅催动两千战骑追击片刻,将这些袁纥骑兵彻底驱散后,便收兵整队,重新向南部开去。
……
燕然山丘陵。深仅四尺,宽仅两尺,紧急挖掘的壕沟内,满是将身体蜷缩成一团的梁军辎重兵士。大批三尺圆盾盖在壕沟上,几乎所有盾牌上插着箭矢,多的有七八支,少的也有两三支。
梁军兵士们只能保持着这个难受的姿势屈蹲在沟内,否则一露头就可能就被袁纥游骑的箭矢所伤。
此时,他们又开始了新一轮饮水。每十个人一组,每组人传递一个竹筒,每人只能喝一小口水。
其中一组人,最后一人将竹筒倒立过来,也只有六七滴水滴落他的口中。那兵士只好将空空如也的竹筒狠狠摔在地上,舔舔自己已干裂的嘴唇。
统管这些辎重兵的营都尉也是心急如焚,他们期盼的北冥城救兵迟迟未到。另外奇怪的是,围在丘陵下的胡骑迟迟也未发动攻击。
他身旁的一名亲卫令兵突然拍了他的肩膀道:“都尉,你看!”。这辎重营的都尉顺着兵士的指向望去,只见空中盘旋着一只鹰隼,那隼白头褐身,就是梁军斥候常用的东海游隼。
都尉心中思绪片刻,立刻想明白了怎么回事。立刻对周遭的人说道:“我们的援军来了,就在附近。只是现在还不是他们出击的时刻。想必他们是要等敌军耐不住性子,发起攻击时,方才动手。大家再坚持坚持,准备迎战!”
这番话语很快传遍了壕沟中所有梁军兵士,每个人的士气顿时高涨了不少。
丘陵下,袁纥部族联盟的首领药罗葛同样焦灼起来,梁军并没有来救援被困的这些辎重兵,这完全出乎他的预料。
此时,他身旁的另一名袁纥部落首领说道:“梁军援军此时还未现身,我军前去准备偷袭汉人城寨的那部分人也没有回音,我们监视汉人城寨的暗哨也没有回音。显然,汉人军队并没有从那城寨中开出来。所以大家都还在等待。”
药罗葛看看天空,再过一个时辰太阳就要落山了,他又沉思良久后吩咐说:“那就集中人马先打掉这些已经掉入坑中的狼吧。”
数只牛角号再次鸣响,燕然山山脚丘陵地带的一些坡地后,涌出股股马队,与药罗葛汇聚在一起,形成一个硕大的骑阵。
药罗葛抽出战刀,遥指对面的丘陵,高声令道:“冲锋!将这土坡上的汉人全部消灭。”众骑立刻呼喝着,喊叫着,挥舞着兵刃,策马向丘陵上冲来。
壕沟内的每个梁军兵士都紧张万分,但他们依旧一动不动的蜷缩在狭窄的战壕之中。因为是向上仰攻,而且这个丘陵的坡度还较为陡峭,袁纥的骑兵冲到壕沟前不到三尺距离时,速度已变的很慢。
随着一声暴喝,无数矛枪从壕沟内如林般刺出,接着是马啸嘶鸣,无数袁纥人的战马被突然显现的枪林所刺伤。它们疼痛受惊之下乱跳乱蹦,马鞍上的人立刻滚落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