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朱罗帝国
等刘璋从寝间来到前殿,他的母亲蜀国太,一众王后王妃也都聚集前来。每个人脸上都是惊慌失措的样子,外面已隐约传来厮杀叫喊之声。
刘璋铁青着脸,吼道:“到底怎么回事?番军怎么这么快就打到成都了,一点预警都没有。外围的那些兵将们都是摆设吗?”
一名侍卫急忙应道:“启…启禀王上。这些敌兵不是番兵,而是西边的羌人,白狼羌。趁隙偷袭了我成都城。现在羌兵已大批涌入城中,请王上速速出城避难。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刘璋说话的声调都变了:“走?怎么走,孤一个人也许走的了,这么多嫔妃宫人怎么带走。”
蜀国太表情木讷,上前对刘璋说道:“蜀王当自行速速离去。老身和这一众王妃宫人会留在这宫中,自行了断,断不会拖累王上。”
刘璋将袍袖一摔,急道:“母亲大人啊,儿子怎么可能丢下你不管…”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浑身是血的王府侍卫跑了进来,急切的叫道:“王上。王府已被羌兵正向王府四面团团围住!所有出口都已被羌兵封堵住了!”
刘璋听了此话,目光呆滞,一屁股坐在王座之上。周边陆续响起女子哭泣之声,逐渐连成一片。
刘璋此时情绪反倒平静下来,以平和的语气说道:“去,拿笔墨来。另外将柴房的柴薪都搬到殿中,我们不能落入羌人之手受辱。”
半个时辰后,羌兵终于攻入蜀王府,但是殿堂中烈焰早已腾空而起,大半个蜀王府都陷入火海之中。
……
就在白狼羌攻入成都城的同一时刻,已收到刘璋求援信的冯宇正亲自挥师南下。因为早就有所准备,所以出兵速度极快。一声令下,早已云集在汉中,巴东的梁军便兵分三路向南开进。
西路冯宇亲自带领高顺军团,沿着金牛蜀道向成都开进。中路赵云军团顺着巴水已抵达阆中,东路典青军团沿着蜀江溯江而上开往江州。
甘宁的水师军团也被调入蜀江,屯在巫县,为此还专门派荀攸出使临江国,向临江王刘表借了水道。此外,徐荣军团与典韦军团屯在汉中做为后备军。
与冯宇随行的除了贾诩,还有番僧迦罗以及他的弟子朱士行。这两名僧人会梵语,了解身毒风土人情,这是冯宇要带着他们出征的原因。
经过长达小半年,前后几波人的艰苦调查,冯宇总算摸清了这股外番的来源。
很早以前,身毒最南部有朱罗,番迪亚,车腊三国。到了四十年前,朱罗击灭另外两国,统一了身毒南部三国。占据了身毒高韦里河流域南部的所有地区。
这是番僧迦罗来中土之前知晓的身毒南部历史。但他不知道的是,二十多年前,也就是中平年间,身毒最南的朱罗王朝出了个雄主,名唤卡里卡拉。
卡里卡拉•朱罗在位期间,向南吞并锡兰岛上的兰巴建纳王朝。向北击败了百乘王朝的婆罗门统治者,并取而代之。整个身毒中南部尽归于其囊中。
除此,朱罗跨过大洋,继续向东南方向的东南亚群岛伸展势力。依仗他们强大的海军和航海贸易,在东南亚群岛上建立起系列附属于朱罗的婆罗门王国。此前百乘王国的东南亚附属国也尽被朱罗所有。
卡里卡拉的野心不止与此,他是想效仿孔雀帝国的阿育王,统一全部身毒地区。要完成这一目标,还要征服西北面的贵霜帝国,和东北方的摩揭陀王国。
摩揭陀虽小,但国力甚强,人口繁多。是当年孔雀帝国的腹心之地,也是身毒文明的核心区域,类似于华夏的中原地区。
朱罗军多次正面攻伐无果后,卡里卡拉决心从侧翼攻击摩揭陀,他知道摩揭陀东边有条蜀身毒道,可直通摩揭陀东部地区。
他便开始向永昌郡之南的中南半岛大批殖民,派驻了整整一个大军团作为远征军。接着对北方持续攻侵。终于在初平年间,占据了永昌郡。
朱罗以此为根基本营,沿着蜀身毒道向西进攻摩揭陀。最终在两路大军东西夹击下,摩揭陀丧失战略纵深,国都王舍城被攻破。
卡里卡拉终于完成了统一所有婆罗门国家的夙愿,朱罗也成为一个人口五千万的大帝国。可是他没有继续按计划进攻贵霜,恢复这一地区的婆罗门统治。而是兵锋指向了永昌郡的东面和北面,那里有他认为更好的攻侵目标—人口凋零的大汉帝国。
冯宇不知道原世界历史是不是这样,但有一点他是肯定的,在原世界中世纪之前,东南亚受婆罗门的影响非常之大。而华夏文明仅仅涉及交趾那么一小块区域。他决心有机会的话,就在这个世界改变这种态势。
……
当冯宇行进到绵竹时。几名兵士押着一身着平民布衣的人过来,对冯宇禀报道:“启禀王上,此人声称是蜀王的密使,要见王上。我等见他可疑,便先行将他拿了。”
那人得知面前的就是冯宇,噗通一声就跪倒在冯宇的马匹前,哭的泣不成声。冯宇连忙叫他起来说话。
“汝说汝是蜀王的亲卫内侍,有何凭证?”冯宇看他不像是在演戏,但出于谨慎,还是需要盘查一番。
那人没有过多话语,解开自己的一个背包。冯宇没近看,就知道里面几样东西是玉玺印绶符节。
那人已说道:“这些都是蜀王的印信,还有一封蜀王留给梁王的亲笔信,请梁王过目!”
冯宇在近处又将这些物件看了几眼,更是确信无疑。他边打开那封信,边问道:“蜀王如今在何处?这成都城中发生了何事?速速说给孤听。”
“羌兵,白狼羌偷袭成都城。蜀王…蜀王他…已经自焚殡天了。”那刘璋的亲卫说到这,又哭泣起来。
冯宇听到白狼羌三个字,觉得非常熟悉。仔细一想,顿时将前世的历史知识回忆起来。在原世界历史上,这白狼羌最终迁移到南中之南的荒蛮之地,成为缅人的祖先。
听完来人的讲述,冯宇命全军加快速度。向成都城赶去。经过一天一夜急行军,清晨时分,梁军终于兵临成都城下。
冯宇勒住马缰,放眼向成都城望去。只见城中余烟缭绕,城头见不到一个人影。他吩咐道:“派一些斥候入城侦察,确认城中是否还有羌兵。”
第204章 南安城下
冯宇和他的大军驻足在成都城外,耐心的等候着。此时,他已接到一个系统任务【进占成都】。
任务奖励丰厚,有100里驰道建筑卡20张,100里栈道建筑卡10张,但最重要的奖励是一张建城卡。意味着冯宇将拥有第二座系统主城。
斥候很快将结果反馈回来,城中不仅没有一个羌兵,连活人都很少。经过对城中幸存人口的盘查,那白狼羌兵四个时辰前才刚刚撤离成都。
原来,这些白狼羌只是为了劫掠,并无攻城掠地之意。因此他们攻占成都城,将财物人口劫掠一空后,便又自行撤回西岭雪原。此时吴波登甚至都不知道梁军前来的事情。
冯宇沉吟道:“成都有三万人口,羌人掳掠着这些人口必然走不快。而且羌人主力必不会为这些俘虏拖累,只会用很小兵力押送着他们跟随主力慢慢而行。”
想到这,他高声喝道:“传我王令,调拨一队斥候,两营轻骑飞羽前去追赶!发现被羌兵掳掠的我大汉百姓后,见机行事,尽力营救他们。”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冯宇身后的大队中立刻响起将官们的号令之声。人喊马嘶下,上千战骑从队中飞驰而出,集结一起向西边追去…
冯宇策马进入成都城,只见整个成都都是残垣断壁,人口寥寥。到达蜀王府时,此处只剩下一片灰烬。刘璋无子,只有两个年幼的女儿。他在信中将整个蜀境益州托付于冯宇。
……
成都城西面的一条道路上,尘土飞扬。数以万计的人头在此攒动,两旁羌兵战骑来回飞驰,不时响起皮鞭抽打与呵斥之声。
路旁,某名衣衫褴褛,满头大汗的老妇稍微走的慢点。就被一羌骑冲上来抽了一鞭。
这羌骑准备抽第二鞭时,突觉心头一凉,整个胸腔似被人抽空了般。垂眼一看,一支箭矢已从胸口中冒了出来。他口吐鲜血,从马背上歪倒下来。
几乎与此同时,接二连三的箭矢飞射而来,押送这些俘虏的羌骑不断有人中箭落马。他们这才发现端倪,陆续高声呼喝起来:“汉人,汉军来了。敌袭!警戒!”
一名羌兵头目正高声喝令着,试图集结军队。突听空中传来异响,他抬头望去,一只金雕正飞扑而下,直接砸在这羌兵头目脸面之上。
等金雕再次腾空而起时,羌兵头目已是一片血肉模糊,两颗眼珠已被金雕利爪生生扣出。他双手捂脸,惨叫嘶嚎着从马背上跌落下来。那些被掳掠的汉人百姓一拥而上,用石头扁担顷刻间将此人砸成肉酱。
随着急促的马蹄声,大队手持缳首钢刀的梁军铁骑已杀至近前。他们从队伍两旁快速掠过,手起刀落,将一名名羌兵斩杀在地。猝不及防的羌兵们各自为战,竭力拦截对方。
一名梁军斥候,刚刚用钢刀将右侧一名羌兵的脑袋砍落,另一名羌骑已经从左边杀到,斥候已是来不及去格挡他手中的骑枪了。
就在后者骑枪距离这名斥候仅三尺时,蹲在斥候背后的猎豹早已跳跃到地上,此时一跃而起,森白的獠牙咬断了这名羌兵脖子。
面对梁军铁骑的凶猛进攻,以及被掳汉民的奋起反抗。押送这些俘虏的白狼羌骑们终是士气崩溃,落荒而逃。
当这些汉民知道是梁王冯宇的部队来解救自己时,呼啦啦的在大道上跪倒一片,泣不成声。蜀国一些大臣僚属也在这些人中,他们更是百感交集。
……
南安,老将严颜纹丝不动的站立在城头。那杆大枪杵在地上,整个人如同一座雕塑般。城外一里处,便是朱罗的营寨,寨中营帐遍地,有无边无际之感。
朱罗兵已兵临城下两个多月。起初,他们除了数次试探性的进攻,并未大举进攻南安,只是逐渐的在南安城外增兵。不知意欲何为。直到最近时日,番兵才加紧了攻势,而且一次比一次进攻猛烈。
南安城外本有三座与南安策应的营垒,现在已被朱罗兵攻破两座。随着朱罗军的兵力日增,剩余一座营垒也与南安城一起陷入围困之中,但包围圈并不严密。
严颜耳朵一动,低垂的眼帘抬了起来。远方,绵长号音和木头梆子样的鼓声再次响起。严颜将大枪在地上一顿,吐出两个字:“备战!”而后又加了一句:“注意节约箭矢!敌军不靠近不得随意放箭!”
三四千朱罗军的组成攻城方阵缓缓向南安城下移动,大阵中,朱罗军兵卒们簇拥着几座巨大笨重的攻城器械。这些器械被数十头大象拉着,缓缓向城墙靠近。
他们是攻城坡车。两翼还有不少战象压阵,防止对方骑兵突然从城中冲出突袭。当他们靠近城墙不到三十仗时,城墙上的蜀军弓弩手方才箭矢齐发,箭矢如同骤雨般射向朱罗军的军阵,其中不少是火箭。
一个时辰前,南安城才被一场夏日雷暴雨洗礼过。整个世界都湿漉漉一片,这火箭落下之后就熄灭了,几乎没有作用。这也是朱罗军选择这个时刻进攻的原因。
朱罗军的弓弩手也放箭还击,他们的箭矢比蜀军的更为密集,让城头的蜀军几乎抬不起头,纷纷蹲伏在城垛之后。但严颜却依旧如故的观察着敌情,只是左手多了一个盾牌。他盾牌上,铠甲上已插了十几支箭羽。
朱罗军的攻城器械贴上南安城墙时,随着蜀军将官的高声喝令,兵士们冒着敌军密集的箭矢,从城垛后闪现出来,向城下番兵投去滚木擂石。有些滚木还裹着麻布稻草,点燃后方才投到城下。
那些攻城器械是体型巨大的坡车,前端探出的跳板直接跨过了护城河。这些坡车靠上护城河后,吊桥跳板落下正搭在城垛之上。
朱罗番兵叽哩哇啦的叫嚷着,顺着坡道向城头涌来。
冲在最前方的一名头目,眼看自己就要冲到城墙墙头,猛然发现一个硕大的矛刃扑面而来。他躲闪已是来不及了,被对方扎入脑袋,当场身亡。那是严颜的大枪。
第205章 刹帝利将军的野心
严颜收回大枪,再次向另外一名朱罗番兵捅去。他身旁身后的数百名蜀军兵士,跟随着他枪矛齐出,对着冲上来的番兵大砍大杀。双方兵卒不断被箭矢射倒,或被枪矛洞穿身体。不断有尸体冲坡道上滚落下来。
南安城头激烈的搏杀持续了半个时辰,依旧处于胶着状态。严颜已是血染战袍,身边的蜀军兵士也越战越少。
一名番兵用矛枪捅穿了一名蜀军兵士的肚子,后者举着缳首钢刀顺着枪杆向前冲了几步,鲜血将枪杆染的通红。他用尽最后气力将刀刃捅入对方的脖颈。
城下坡道另一端,聚集着黑压压一团的朱罗番兵,源源不断的向城头涌来。更多的坡车一乘接着一乘靠上了南安城…
严颜的眼中流露出绝望的表情。他心里很清楚,这般下去,不出一个时辰,南安必定陷落。
此时,朱罗军阵后突然又响起阵阵鼓号之声,只不过这次的节奏与此前截然不同。攻城的朱罗军,听到这个声音。有次序的逐渐退出战场,七八辆巨型坡车也被大象缓缓拉走。
严颜心中纳闷:【对方明明就快要得手了,为何突然收兵?】。他正在疑惑时,西北方向突然尘土飞扬,好似夏日奔雷般的群马奔腾之声,正悠然传来。
他们打的那旗号虽然还看不清是什么字号,但有一点却能确定,那是汉式的旌旗,且旗面上是汉字。他们的甲胄装备,严颜更是熟悉,正是梁国的重装铁骑装备。
严颜心中大喜,原来是梁国援兵来了,他迅速吩咐下去,要兵士们准备打开城门,迎接援军入城。
徐荣按照冯宇的指令,亲自率着两个重装骑营前来支援南安。此时,南安城下的朱罗番军兵力刚刚集结到两万,还没有构筑严密工事,无法对整个南安城以及城外营垒完全合围。因此徐荣击破几股朱罗番军的阻拦后,就轻松冲入了南安城中。
“阁下可是蜀国大将严颜严老将军?”徐荣见了严颜后拱手问道。
严颜并不认识徐荣后,也不知道成都发生的变故。他回道“老夫正是严颜,敢问将军尊姓大名?将军可是从成都而来的?蜀王有没有口信军令托汝捎带给某?”
“某乃梁国鹰扬将军,第一军团指挥使徐荣是也。奉梁王之命前来支援南安。成都…成都已被白狼羌攻破,蜀王刘璋以身殉国!”
严颜听了此话,如同晴天霹雳般,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还是不相信的问道:“此话当真?”
徐荣苦笑一声,说道:“这种事情,某岂能开玩笑。蜀王殉国前,已将蜀王印绶以及蜀国全境托付于梁王…”
严颜听到这,已是睚眦尽裂,嚎啕大哭起来。而后又拍着大腿说道:“这都怪某,若不是当初某劝蜀王将梁州军赶出蜀境。而是梁蜀一心,齐心合力及早提防番军入侵,又何有今日之祸啊!”
过了好半天,待严颜的情绪稳定下来。徐荣方才劝解道:“严老将军,现在后悔这些也没用了。我们还是多想想未来的应对吧。梁王这次派我前来,除了支援汝外,还通知汝梁王的抗番之策…”
……
朱罗军大营,将军大帐。一名年轻将领入帐后,将头盔狠狠的往地上一扔,有点愠怒的说道:“哥哥,眼看我就要攻下这城了,你为何突然下令收兵。”
帐首案几后,立着一名身材魁梧,满脸络腮的大汉。此人便是朱罗帝国第一大军团的将军拉哈尔•夏玛。对面那个年轻人是他的弟弟迪卡尔•夏玛。
夏玛这个姓在婆罗门教种姓制度中,属于刹帝利种姓。刹帝利属于武士王者阶层,仅次于婆罗门的祭司阶层。
从他们的皮肤长相也可以看出,他们与普通朱罗人有着明显的不同。相对而言,肤色要比普通朱罗人浅的多。五官面容特征也与普通朱罗人有明显不同。
普通朱罗人主要是由达罗毗荼人种构成。一般而言,婆罗门与刹帝利是几千年前,南下攻侵身毒次大陆的雅利安人后裔。
不仅限于朱罗王朝。身毒地区几乎所有接受婆罗门教的民族,乃至东南亚的婆罗门王国。他们中的婆罗门与刹帝利种姓都是这支雅利安人的后裔。区别仅限于在人口中比例大小。
身毒北方古国,古民族这两个种姓人口比例更多些。越往南比例越少,到了东南亚的一些婆罗门王国,就只有王室有那么点婆罗门的血统。而且很可能是被低种姓身毒殖民者冒充的。
这支做为征服者的雅利安人,没有做为一个整体民族保存下来。而是被分散到各个被征服身毒民族中。但却以种姓制度这种奇特的方式,固化为各个民族的统治阶层。
拉哈尔•夏玛看了一眼忿忿不平的弟弟,不紧不慢的说道:“汉国有援兵前来,而且都是重装骑兵。我不想我的兵士做无谓的伤亡。”
顿了一下,他眼神中露出异样,说道:“笛卡尔,还有一件事告诉你。上王又派遣了一个大军团前来助战,正是刚刚征服摩揭陀的那支军团。他们正从蜀身毒道赶来,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事情要看长远。这里如此富庶气候宜人,我们征服此地后,上王必不会放任此地,但这里又距离我们的本土太过遥远。所以上王必会在此处设立一个甚至几个新的王国。到时…”
笛卡尔点点头:“我明白哥哥的意思了,为了我们夏玛家族。我们需要保存些实力。但我们就这么和南安的东方人耗下去吗?”
拉哈尔摊摊手道:“当然不会,上王已经征招了数以万计的卡拉波拉贱民做为义务兵。正源源不断从海路运到沙瓦底港口。等他们北上前来,可以让他们做为炮灰,强攻南安城。”
笛卡尔又问了件疑惑很久的事:“哥哥,我们这个大军团算上民夫辅兵,有兵力十万。不算辅兵也有十几个团近四万兵力。这么多兵力,我们完全可以分出部分偏师,攻入汉国腹地。为何要和汉军纠结在几座城池之下?”
拉哈尔挑挑眉毛,以教训口气对笛卡尔说道:“因为我们的后勤是个问题!从沙瓦底运粮到此处,要越过上千里的崇山峻岭,而且这些山岭中还藏着类似卡拉波拉那样的蛮族。你出身于刹帝利种姓家族,不仅仅是勇武就够格了。还需要智谋,军事智谋,懂吗?”
非常抱歉,5.31号请假一天
非常抱歉,今晚有些急事,实在没时间敲字了。5.31日请假断更一天。
第206章 圈套
建安五年的初夏时节。蜀中平原北部还有江州北部河谷地带,不时能见到涌动的人群,在烈日和暴雨中蹒跚前行。
接管蜀境的冯宇下达了紧急疏散敕令,聚集于蜀郡,巴中郡近二十城的平民百姓,扶老携幼,开始向北部的巴西郡,巴东郡山区转移。在那里,部分人口还会被暂时安排到汉中安置。
朱罗国大举攻侵汉境的事实,最终被远在南阳宛都的汉廷所接受。朝廷以邸报的形式将此消息通知了各方诸侯,刘协也诏令各方为梁国和越国提供支援。
诸侯们很快给出了回应。曹操调拨了二十万斛粮草给冯宇,但以自己还需抗击鲜卑乌桓的理由,没有派出一兵一卒。
马腾遣马超带两千西凉铁骑入汉中,走金牛道来援。吕布遣成廉带两千步骑经南阳入梁国来援。
孙策给越国士燮提供了十万斛粮草,但吴国的援军,士燮也婉拒了。因为朱罗番兵的主攻方向是向北,所以相比益州,士燮的交州遭遇的番兵压力很小。
刘表临江国在牂珂郡的部分国境也与侏罗军占领区域相邻,也需要抗击番兵,因此未支援越国和梁国。
……
盛夏时节,蜀中平原西部的西岭雪原上的依旧凉爽。一大片葱绿的山坪上,满是星星点点的帐篷。
这是白狼羌的营地,吴波登劫掠成都后,并没将集结的白狼羌各部解散开来。而是继续屯在此处,等待时机。
一顶大帐前,燃着篝火,烘烤着牛羊。几名羌人女子正载歌载舞。十几名羌人首领头人簇拥着吴波登,正喝酒吃肉。
“德钦,上次我们掠了成都,抢了不少财物,可惜的是没弄来人口奴隶。这财物与奴隶相比,后者可是能下蛋的母鸡,而前者只能坐吃山空啊。”一名部族首领大口咀嚼着烤肉,嘟嘟囔囔的说道。
另一名白狼羌头目附和道:“哎呀,都是冯宇那狗X的坏咱们好事。不然现在咱的帐中,至少也得有七八名汉人娘们伺候着。”
众人一声哄笑,只有吴波登冷冷的说道:“你慌什么,跟着德钦我,你们还怕没肉吃,没酒喝,没有女人和奴隶?”
此时,几骑羌骑从远处飞驰而来。他们驻马营地后,为首一人便跑吴波登附近,对他耳语几声。
吴波登的哈哈一笑道:“刚提到这茬,机会就来了。据我们的探马所报,大批汉人正集结在成都西北边三十里处,冯宇要将他们从金牛道弄到巴西。而且这些汉人中有不少富户,携带着装满金银财宝的大车。我们此时不将这些汉人掳来更待何时?”
众人大喜,只有一名部族首领有点忧心的说道:“可只离成都城有三十里路程,那城里的冯宇军能坐视不理?”
吴波登冷笑一声道:“我的侦骑探马一直监视着成都城,成都城中的兵力大都去支援南安,汉安去了,根本没有留下多少兵力。他们能守住成都就不错了,哪有多余的力量去保护那些汉人平民?”
末了,吴波登冷声令道:“传我军令,各部给马喂饱草料,喝足水,让兵丁们准备好干粮。明日拂晓就全军出发!”
又一名部族首领提醒道:“德钦,不留点人看家吗?”
“不需要,这里汉人怎么可能来的了。再说我们速去速回,很快就能回来。”
……
两日后的上午,一场倾盆大雨落完,太阳又露出头来。成都西北三十里处的沱水岸边,遍布帐篷窝棚的营地已被狂风暴雨弄的一片狼藉。不少窝棚,帐篷已经倒塌在地。
猛然,西方又传来滚滚奔雷之声。转瞬间,大股的马队身影出现在地平线上。白狼羌的七八千战骑们如同洪水般奔涌而来。
因为耐不住蜀中盆地特有的闷热,这些白狼羌骑兵上身都赤膊着,挥舞着骑枪马刀呼啸而来。
冲到营地附近时,他们没有贸然入营,而是围着营地兜转起来。吴波登在亲卫,部族首领们的簇拥下,一边策马飞驰一边仔细观察营地中的状况。
那营地一片狼藉,但奇怪的是营地中却一个人没有。吴波登心中狐疑,暗想:“难道汉人刚好这两天走了?”,他立刻吩咐几名侦骑进入营中查看。
此时,又有数骑向他飞奔而来,向他禀报道:“启禀德钦,附近先后发现了十几具我方侦骑斥候的尸体。”
因为吴波登担心聚集在此的汉人百姓提前撤走了,所以派了些侦骑斥候专门来监视,没想到竟然都被人杀了。
这些侦骑斥候都是白狼羌中百里挑一,一等一的好手,即使被人发现,也不会如此轻易被做掉。除非对方早有预谋…吴波登想到这心中一凛。
他迅速跟随着亲卫令兵前去查看,只见十几具尸体在草地上排成一溜。他们有的是被刀剑所伤,但大多人伤口却是被野兽撕咬形成。
这个时候,前去营地中查看情况的侦骑回报:“启禀德钦波登,汉人营地中一个人也没有!”
“德钦,这汉人定是刚刚撤走了,我们现在去追,也许还来得及。”吴波登身旁一名白狼羌头目说道。
吴波登绝然说道:“不!传我军令,全部撤离!我们先回去,让侦骑打探清楚再说。我担心这是冯宇的…”
他话刚刚说到这,远方出现大股纠纠铁骑,数以千计的战骑从远方树林中钻出,排成一条宽达一里的骑阵,如同奔雷般滚滚而来。
吴波登吼道:“撤!”,所有羌骑如同潮水般向西撤去。但是他们还没跑出二十仗,上千发的箭矢便密集袭来。
这些羌骑都赤膊着上身,被箭矢轻易洞穿了身躯,成片成片的落下马来。对方那些战骑稍微再靠近些后,就与白狼羌的骑队保持着同向而行,并不断射出强矢利箭。袭来的箭矢更加精准了。
这些羌骑骑手身无片甲,中箭不是当即损命,就是重伤落马。掉下马来的羌兵越来越多,失去主人,跑脱的羌人战马也越来越多。不多时见,羌兵战骑就损失了上千。冯宇的两千轻骑飞羽紧追不舍。
第207章 屠狼
吴波登发现对方马速要远快于自己,耐力也肯定高于自己这些跑了一天一夜的战马。不直接追上来,只是为了发挥他们骑射的优势,故意拉开距离。
白狼羌骑部分人也带着弓弩,开弓还击,但是无论射程还是精准都比不上对方,更糟糕的是轻骑飞羽身着一种精良甲胄,箭矢无法完全贯穿给对方造成致命伤害。
吴波登明白,若这样下去,只需一个时辰,对方便能将所有羌兵射杀马下。他立刻对左右吩咐道:“分出部分人迎上去将他们干掉!”
此时的羌骑虽然在奔逃,但队形未乱,也未成溃败之势。吴波登的军令很快传达下去,不一会在首领头目们的吆喝声中,两三千羌骑分离出来,向着与自己同向而行的轻骑飞羽快速驰去。
轻骑飞羽的箭矢立刻都集中在这两三千羌骑身上,同时他们放缓了马速。箭矢咻咻的从羌兵骑阵中掠过,不时射入一个个赤膊的身体,飞溅出片片血花。
当这些羌骑冲到对方不到二十仗距离时,已被对方射杀过半,每个羌骑骑手心中都是惊恐不已。那些轻骑飞羽已收起弓箭,拔出特制的数尺长斩马钢刀,策马向他们飞驰而来。
羌骑们此时虽然人人露怯,但还是在群体惯性的驱使下,继续向前冲杀。他们也举起了骑枪或马刀,纵马飞驰。
双方很快错马而过。在这电光石火的瞬间。一名羌兵用骑枪将一名轻骑飞羽捅杀马下,但他自己很快就给另一柄斩马刀削下脑袋。
另一名羌兵一枪扎偏,在对方的玄铁扎甲上激起一串火花,而后被对方一刀劈在头上。
还有一名羌兵虽然将手中钢刀横劈在对方身上,但刀锋只是将玄铁甲胄切开一个大口子。在反力作用下,他的虎口发麻,手中钢刀脱手而出。
对方的斩马刀却刺入了他的胸膛,接着,高速运动的刀锋将他的半个胸腔切开。
双方仅仅一次对冲错马便分出胜负。绝大多数羌骑被斩落马下,剩余两三百骑不敢调头再战,直接纵马逃离现场。轻骑飞羽也没再追击他们,而是继续追击吴波登的主力。那漏网的羌骑也不一定能逃出生天,他们可能会被四周的梁国骑兵斥候袭杀。
……
吴波登扭头看看,发现追兵已被甩掉,心中不禁有几分得意。虽然那两三千羌骑可能有去无回,但怎么说他保住了主力。只要元气不伤,胜负乃兵家常事。
此时,他身旁的一名亲卫惊呼起来:“德钦,你看前方!”
吴波登放眼望去,一颗心一下提到嗓子眼。在白狼羌骑队正前方的一道土坡上。突然升起了大股铁骑。
吴波登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骑兵,那是真正的铁骑。连人带马比大象还高,人马俱着札甲铁铠。正如一阵风般向自己迎面袭来。数以千计的硕大铁蹄奔踏在大地上,能让人感觉到明显的颤栗。
此时双方距离近在二十仗内,即使是普通步卒要掉头转向都已是来不及了,更何况奔驰中骑兵。
吴波登硬着头皮,挥舞着手中的骑枪呐喊着:“白狼羌勇士们冲啊!杀!”以此来给手下们打气。
两股战骑电光火石间就撞击在一起。梁国重装骑兵的马槊轻易就捅穿了羌兵们的身体。而后者即使将骑枪捅到对方身上,将对方捅下马来,也会因为巨大的反力被掼下马来,接着被纷乱战骑踩踏的支离破碎。
后方的羌骑见此惨状,不敢用骑枪正面捅刺对方,改为斜向刺杀,但如此一来,对方身上的重铠难以刺穿,往往导致矛刃偏滑到一边,划出一道道火星。
吴波登端平骑枪,向对方覆盖着链甲的面孔捅去,却被对方用马槊一挑拨开。此时,吴波登左面一名已丢掉马槊的重装骑兵奔来,手中的斩马刀横向平持,利刃向吴波登迎面而来。
吴波登见势不妙,紧勒马缰,试图刹住马步,调转马的奔跑方向。但已经来不及,眨眼间,吴波登坐骑的马首被那把锋利的斩马刀生生切断,他人往下坠时,脖子刚好碰到对方刀锋,头颅也被切了下来。
其余白狼羌兵也是死的死,伤的伤。而且轻骑飞羽又追了上来,加入了战团。半个时辰后,战马喘着粗气,继续在这片战场上来回奔驰,但速度已是慢了许多。
不过还在抵抗的羌骑已经所剩无己,羌兵们不是已经战死,就是逃跑,或是投降被俘。
原野之中,已是尸横遍野。在太阳水汽的蒸腾之下,现场的人满鼻都是血腥的气味。又过了片刻,所有羌骑都已被消灭干净。
停歇下来的梁国铁骑们此时才感觉到闷热难当,在将官指挥下,在附近一条小河边卸甲沐浴休整起来…
仅仅三天后,设在西山雪原中的白狼羌营地就遭到突袭。数以千计的梁国铁骑和上万的蜀军步卒突然出现在山谷之中。
留守在此处的白狼羌本还想抵抗,立刻遭到残酷的还击。一个个羌人躯体被重骑撞飞到空中,长刀马槊卷起颗颗人头和肢体。一个接着一个的帐篷窝棚被大火吞没。
绝大部分白狼羌人跪地乞降,但还有部分白狼羌试图乘乱逃逸,都被四周巡弋的梁国游骑所击杀…
一股羌人扛着包袱细软,正向西部山岭中奔逃。三骑加速追了上来。他们策马在羌人人群内,如入无人之境般穿行而过。三根马槊左刺右突,将靠近自己的羌人逐一捅杀在地。有得则是直接冲倒踩踏而死。
其中一人捅杀一名羌人头目后,干脆将尸体挑在自己银枪枪尖,继续策马飞驰。
此人正是马超马孟起。他前两日刚刚来到成都。本来没他什么事,但他听说冯宇已给白狼羌设了个圈套,便以自己有与羌人作战的经验为理由,缠着冯宇要参加此战。冯宇只好答应了他。
此时,三骑跑到这股羌人前方,将去路封住。那名头目的尸体还垂挂在枪尖之上。其余羌人已是肝胆俱裂。对方仅仅三骑,也无勇气再行反抗,男女老幼齐齐跪地乞降。
此战,白狼羌遭到毁灭性打击,已无法再做为一个族群存在。冯宇认为剿灭白狼羌,是与朱罗番军决战前的必须步骤。为此,他已精心谋划多时。
第208章 巴蜀“巨坑”
南安城下,朱罗军大营将军大帐。
朱罗帝国第一“塞纳斯”(大军团)的将军拉哈尔双目低垂,坐于矮凳之上。麾下诸军团将领则是盘着腿,依序整齐排列着坐于他对面。
拉哈尔身旁还坐着几名汉人和南蛮,他们也学着身毒人的样子盘腿坐着,他们有的是朱罗军俘虏的,有的是主动投奔的,为拉哈尔充当幕僚和通译。
大帐的门帘掀开,又进来一人。正是拉哈尔的弟弟迪卡尔,他也默默的盘腿坐于人群之中。此时立于拉哈尔身旁的侍卫方才附下身去,对他低声说道:“将军,人都到齐了,可以开始了。”
拉哈尔这才睁开双眼,抬起头颅缓缓向众人扫了一遍,方才开口说道:
“现在,我们大军团中,包括原来镇守洪沙瓦底和南中的两个战象团,共十六个军团都调到蜀地。上王派遣的三万卡拉波拉义务兵也赶了过来。
从洪沙瓦底到南中,我们还动用数万民夫,在这几个月内开辟了长达两千里的简易道路。我们在僰道大本营粮仓中也装满了粮食。而且盛夏来临,正是我们的战象最喜欢的季节。”
说到这,拉哈尔调整了下情绪和语调,肃穆说道:“所以现在,我们对汉国发动总攻的时候到了。若我们拿下巴蜀,在座诸位个个都能封公继爵。至少也能是个公国之君。等我们在巴蜀站住脚跟,发展壮大,我们将继续沿着营外这条大江去占据下游更多的肥沃且富庶的土地。让湿婆…”
等拉哈尔滔滔不绝的给大家画完大饼,各个军团将官都露出兴奋的表情。只有笛卡尔带着疑惑问道:“将军,你不是说过第二大军团要从摩揭陀调来了吗?他们不前来参战了?”
拉哈尔微微一笑道:“上王卡里卡拉陛下已经答应了我的请求,第二军团接替我们驻守和管理洪沙底瓦,而我们只管专心致志攻取新的领地。”
他话刚说完,帐中诸将面孔上就露出复杂的表情。笛卡尔也悻悻的说道:
“洪沙底瓦是我们第一大军团历经数年才开辟出来的。
洪沙底瓦向东还有大片土地可以开发,向南还有扶南国可以攻略。那里有大量信奉婆罗门的民众,统治起来也十分方便。这么块肥肉却给第二大军团白白拿走。
而我们却要独自去面对陌生不了解的新敌人。我们能不能征服他们,能不能有效统治他们都是前途未卜之事啊!”
众人见迪卡尔带头开口了,虽然惧于拉哈尔的威权,没有明确向拉哈尔谏言。但纷纷以低声赞叹和点头表示附和迪卡尔。
拉哈尔•夏玛冷冷一笑,不慌不忙说道:
“诸位,你们的目光都太短浅了。这汉国领土你们不知道有多广大?土地有多肥沃?物产有多丰富?告诉你们吧,再向东,向北,这汉国的平原土地堪比恒河流域的沃土。这些土地一度养活了数千万人口。比我们现在整个朱罗帝国人口还多。这岂能是洪沙瓦底那了无人烟,烟瘴遍布的莽荒丛林所能比拟的?而现在,他们遭遇大灾大难后,人口只有原先一成不到,这难道不是湿婆神赐给我们的机会?我力求上王陛下这样做,就是为了让第二大军团不来和我们抢!”
拉哈尔这一席话下来,众人都闭住了嘴巴。拉哈尔见众人不再说话,便下令道:
“传我军令,从今日起,对南安,汉安展开全面总攻,三日之内必须拿下。另外令第三战象团,第十二突击团,第六步兵团第七辅助团,越过汉安,直扑成都城。”
包括迪卡尔在内的帐中诸将齐身应诺,便各自起身准备去了。
几乎同一时刻,成都一处残破的府邸中,冯宇也召开了一次堂会。参会的人除了梁国军方人员,还包括前蜀国一些大臣们。每个人都是愁眉不展的样子,他们都已知道大批朱罗兵已进抵蜀中的消息。
如今,冯宇方面,包括甘宁的水师军团在内,前后有四个军团,以及大量斥候和维京战兵入蜀。加上蜀国留下的本土部队,共有兵力近四万人。
朱罗军方面,据斥候多方探查,估出了大约有近十四万总兵力。实际上这个数字,是将对方的武装民夫,以及卡拉波拉人也算入进去。但这让汉军诸将认为,本方的兵力不过是对方一个零头,心中自然有了焦虑之情。
堂中,只有冯宇一人是泰然自若的样子。他先询问主持蜀中民众转移任务的将官,在他确认所有民众都已在巴西,巴东,汉中安置好后,方才胸有成竹的说道:
“诸位,攻侵我汉土的朱罗番军兵力虽多,但孤已给他们准备了个巨大的陷阱,无论他们来多少人,都会葬身这个如同无底洞的大坑中。这个巨坑就是整个巴蜀盆地…”
……
南安城下,又传来奇特的隆隆鼓声,那是卡拉波拉人的特有战鼓发出的声音。不一会,密密麻麻的卡拉波拉兵士从附近林地中涌出,向南安城扑来。
这些卡拉波拉人是生活在身毒最南部热带丛林中的蛮族。因为他们不信奉婆罗门,所以压根不归属于种姓体系的一部分,连种姓制度中最底层的“首陀罗”都不是,而属是于不可接触阶层的贱民。
所以,这些卡拉波拉义务兵没有进驻朱罗军的大营,而是在附近林地中就地取材,搭起窝棚,建起临时营地。
此时,无数的竹制的,木制的简易云梯在南安城的城墙上竖了起来,几乎将南安四面城墙铺满。
这些赤裸着上身,披着麻布兽皮的卡拉波拉义务兵,举着简陋的兵刃顺着云梯蚁附而上。
南安城的北门突然吊桥放下,城门大开,大股战骑从城中滚滚涌出,为首的正是徐荣的重装铁骑。后面跟着大股的蜀军步卒。
拉哈尔怎么也想不到,南安城中的守军会在自己大举进攻时,突然从城中冲出。因为南安守军自始至终都没有放弃南安的意图。他们要退早都能撤,何须等到此时?
猝不及防之下,拉哈尔根本就来不及调动军团正规军,去堵截突围之敌。
第209章 南安突围
南安城北面,涌出城门的千余重装骑兵们马槊齐出,狼牙大棒乱舞,战刀横劈竖砍。片刻就将城门处的卡拉波拉蛮兵击溃。
然后他们迅速的演变成雁行阵型,向前方平推而去。其余汉军步卒被“人”字形的雁行阵夹在中间,向前疾奔。
徐荣一马当先,冲在雁行阵的头部。手中长枪左挑右刺。鲜血将战马的前半身都染的通红。
那些身无片甲的卡拉波拉人面对重装铁骑,就如豆腐撞上铁锤一般。
顷刻间,重骑就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碾压出一条血肉之路。
重骑上的骑士们甚至都不用马槊兵刃,仅凭铁骑冲撞,就能撞倒踩死无数卡拉波拉步卒。这些卡拉波拉人见此情景,惊惧无比,纷纷逃散而去。
在南安城北面据点中,还驻扎有一个步兵团和一个辅助兵团。不用等拉哈尔的军令传来,他们便已在各自将官的率领下,前来堵截突围的汉军。
徐荣领着近八千汉军,刚刚在卡拉波拉人中冲开一条血路,便发现前方出现了一个四五千人的朱罗军大阵。箭矢已如同飞蝗般向汉军袭来。
徐荣大喝一声:“杀!”重装骑兵跟随着,以锥形阵向对方冲去。朱罗军随着口令呼喝之声,眨眼间就用大盾组成了一列盾墙,盾墙后冒出无数的枪矛剑戟。
“换狼牙棒!换锥形阵”徐荣高声喝出八个字的军令。跟随着他的众骑相继呼喝起来,迅速将这指令传播到整个重骑骑队。这些骑士们弃掉手中马槊,齐齐摘下挂于鞍前数尺长的狼牙大棒,悬于空中。
箭矢叮叮咚咚的射在他们铁铠之上,有的人都变成了刺猬。还有极少数战骑被射中要害,滚落马下。但是汉军重装骑兵的阵形没有丝毫影响。他们已由雁行阵合拢为锥形阵,因速度慢,步兵已落在后面几十仗处。
锥形阵最前方的铁骑,也就是挡在徐荣前方的三骑,已冲至对方军阵盾墙前,他们手中的狼牙大棒已挥起。
噗噗噗,随着几声闷响,数支长矛扎穿了最前一人马胸前的铁铠,刺入了马体。随着一声马啸嘶鸣,那巨大的战马依旧在惯性作用下,向前猛冲而去,坐骑上的人在飞出的最后一霎那,挥出了狼牙大棒。
那三名将长矛扎入马体的朱罗兵已经被反力冲飞,一人还被长矛后端洞穿了胸膛。
咚的一声巨响,裹着铁铠的巨马,整个冲倒在盾墙之上,顿时将三名顶着盾牌的朱罗兵压倒在地。那马上的重骑骑士也在惯性作用下飞出,不过在他飞出之前,狼牙棒已敲碎了一名朱罗兵的脑袋。
徐荣一勒马缰,胯下战马一跃跨过前方的战骑尸体,踩踏着倒落在地的盾牌向后奔去。盾牌下的朱罗兵,顿时被吨重的战马踩踏的七窍流血。
全身上下插着七八支箭矢的徐荣,已将手中骑枪换成了一杆刃长四尺,柄长一尺的斩马刀。
这刀在他掌中上下翻飞,大力挥劈,毫不留情的向周边的朱罗军兵士斩去。伴随着四处飞溅的血液,不时有头颅和断肢跃向空中。
与此同时,徐荣两侧的重装骑兵以类似的方式在盾墙上撞开缺口,后面的铁骑从缺口处涌入朱罗大阵之中。
由于朱罗军的军阵正面宽度过大,导致纵深浅薄。这样,排成锥形阵的重骑很容易就凿穿对方,在朱罗军阵上撕开一个口子。数以千计的铁骑从这个口子中奔涌而过,两侧的骑士奋力挥动着狼牙大棒,或击碎朱罗兵的脑袋,或荡开他们的矛枪。
紧接着,跟随在后的严颜率数千步卒,也从这个缺口处冲入朱罗军大阵,并向两侧不断冲击,试图将朱罗军阵完全撕碎。
阵中双方队形都已乱成一团,分成若干股,人贴着人,相互间激烈搏杀。
一名严颜的步卒被朱罗兵的长矛捅穿胸膛,他的缳首钢刀也劈入正对面朱罗兵的脖颈。另一对汉军兵卒和朱罗兵互相用兵刃捅入对方胸膛,尸身几乎同时倒落在地上。
一阵马啸嘶鸣,汉军步卒们突见前方朱罗兵一层层叠加着,被推倒在地。原来是大股重骑排成一列,从侧面向他们横扫而来。
徐荣的重骑掠过朱罗军阵后,又分成两股兜了回来,从背后再次扎入军阵之中。阵型已乱的朱罗军无法协同行动,更是轻易的被凿成数断。整个大阵都混乱成一团。
严颜在十几名亲卫的簇拥下,与数十名朱罗兵在阵中战成一团。他左挑右刺,接连斩杀五六名朱罗兵。周边亲卫也是挥舞兵刃大砍大杀。但毕竟对方人多,自己人少,同样伤亡损耗下,兵力对比只会越来越悬殊。
最后严颜周围只剩下六七名亲卫。他们力不能支时,伴随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上十骑重骑飞驰而来,将这些朱罗兵一个个撞飞到空中。砰的一声响,严颜顿觉脸孔上一热,原来对面的朱罗兵脑袋被狼牙棒敲碎,脑浆鲜血溅到严颜脸孔之上。
重骑分成十几骑一股,在混乱的人群间来回穿插。到这种地步,散列的步兵根本无法抵御重装骑兵的高速冲击。他们如同多米诺骨牌一样被带倒在地,而后又被铁蹄奔踏而过。
朱罗军阵终于被彻底击溃,那些朱罗兵士失魂落魄的四处奔逃。徐荣和严颜也不管他们,聚集起本方兵士继续向西北方突围。
此时拉哈尔已调集了一个战象团与一个骑兵团向此处赶来,与汉军的距离肉眼都能看到。而且,朱罗溃兵再次聚集起来,和他们一起向汉军追来。
以他们的速度,虽然追不上对方的重骑,但对在烈日下战了半个时辰的严颜步卒,还是有信心能追上的。
一条江水拦在徐荣与严颜的前方,正是通达成都的岷江。江面上赫然有两百余只维京船,正靠上岸来,这是冯宇派出来接应他们的船只。
徐荣见此便带着重骑向岷江上游策马而去。严颜则带着汉兵步卒迅速登上维京船,向江心驶去。当朱罗大军赶来时,只能望江兴叹。
第210章 无人区
成都西北方不到百里处,有一座被青山绿水所环抱的小城。城旁是一涧碧水,奇怪的是这水流虽然是从西岭雪原涌出,但却并不湍急。
原来河流中有一道堤坝,并配有若干分流沟渠等水利设施。它便是著名的都江堰,这座小城便是都安县,这条河流便是岷江的上游。
岷江经过都江堰后,分成若干水道,呈扇形向成都平原铺散而去。其中一条还直通沱江。
此时的岷江江面上满是维京船,船上满载着从南安撤下的严颜兵马。
这些维京船是沿着巴水,嘉陵水进入蜀中平原。在蜀中平原上,它们又被装上硕大的木轮,行进了五十多里的旱路,从嘉陵水水系经涪水水系,再转运到沱江水系。最后沿水道抵达都安县。
严颜兵马奉冯宇之命驻扎都安县。在冯宇的巴蜀战役全局作战计划中,都安被看成一个重要支点。城中人口也和其余城池一样,被转移一空,整个城池已是一个屯守重兵的军镇。
像这样的重要支点还有两个,一个是巴西的门户--阆中,另一个是嘉陵水与蜀江汇合处的江州。这三个支点构成的三角形,占据了整个蜀中盆地北部一大半的面积。
……
由于汉军的主动撤退,朱罗军轻松攻占了南安与汉安两城。但他们得到的只是一座空城,城中别说粮食财物,甚至房屋都被尽行毁弃。
对这些朱罗军而言,他们所得到的有价值东西,似乎只有城池的四面城墙。但实际上,这些城池城墙下隐藏着秘密。某段城墙的下方已经被掏空,用大木支撑。只要稍用点手段,便能瞬间让城墙塌陷。
不仅南安如此,汉军撤离的每座城池都是如此。
只有江州城,汉军坚守不退。朱罗军在死伤无数后,依旧久攻不克。拉哈尔只好令江州的朱罗军暂停攻城,改为长期围城。拉哈尔决心集中力量先行攻克成都。
岷江东岸,无边无际的兵马,战象正逶迤而行。江面上铺满了粗大竹筒拼扎的竹筏,上面满载着粮草和战争物资,由岸边的大象拖拽着,溯江而上。队伍中,拉哈尔与迪卡尔正策马并肩而行。
迪卡尔开口道:“哥哥,若是那些通译说的不假,再向前行十五里便是成都了。”
拉哈尔面无表情的回答着:“不错,昨日我就接到报告。我们另一路大军已抵达成都城下。”
“可我们这一路行来,为何一个本地人都没见到?当初我们从洪沙底瓦攻入南中时。那荒山野岭之中,虽然人烟稀少,但至少还能碰上一些像卡拉波拉人那样的野人。在这,虽然发现不少城池,可这城池中一个人都没有。这汉国人口下降再厉害,也不至于这么大片地方都变为无人区吧。”
面的迪卡尔的疑惑,拉哈尔嘴角抽动了下,冷冷说道:“不是没人了,定然是汉军将人口都转移了。前些时日,他们坚守南安,汉安,就是为了给撤离这些人口争取时间。可惜哥哥我当时没识破他们的诡计,还以为他们是为了阻止我们深入汉国的腹心之地。”
拉哈尔顿了下语气,又接着说道:“这段时间,我让一些通译翻译了他们的兵法,并仔细研究过。他们这种做法叫坚壁清野。”
“坚壁清野是什么意思?”
“从字面意思上来说,就是将城池,堡垒外的居民,粮食全部清空。让远道而来的敌军无法就地获得补给。然后凭借坚城日久消磨敌军的锐气和兵力。最后再在决战中获胜。”
迪卡尔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向拉哈尔问道:“这样一来。就算不是坚壁清野,而是敌军真的完全撤退,放弃整个巴蜀地。那我们占据这么大一块无人之地,也似乎没有什么意义了。哥哥打算如何应对这种情况?”
一丝笑容浮现到拉哈尔的面孔上,他老神在在的说道:“我们朱罗帝国在上王陛下的统帅下,这些年东征西讨,占据无数土地和人口。但有些地方的人口一直是卡里卡拉陛下心中的隐患,比如锡兰岛的僧伽罗人,还有高韦里河南部雨林中大批不服王化的卡拉波拉人。”
迪卡尔疑惑不解道:“那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拉哈尔带点揶揄的口吻继续说道:“动点脑子就知道有关系。”
“这些人,上王一直想将他们远移到帝国的核心区域之外,但若是强制将他们迁移到环境恶劣的地方,势必会引发叛乱。将使上王失去对这些地方的统治。所以,这就是上王只向沙底瓦河和萨温河沿岸几个城寨据点移民的原因。”
迪卡尔恍然大悟的说道:“哥哥,我懂了。这巴蜀的气候环境远比洪沙底瓦要好的多,所以只要哥哥向上王请求,他必然会调拨大量移民前来此处。”
拉哈尔点点头:“不错,只要我们有了人口,日久经营,便能在此扎下万世之根基。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拔除剩余的几个钉子。”
拉哈尔说完此话,抬眼一看,西北方的地平线上,已隐约露出一道城垣的轮廓。再行得近些,已能看到成片成片的营地,那是另一路先遣朱罗军扎下的营寨。
两日后,成都城外已聚集了拉哈尔的十个军团,以及三万卡拉波拉义务兵。成都平原上遍地营帐木栅,拒马路障。这一次,拉哈尔吸取教训,集中人力构筑工事,要对成都进行严密合围。
他认为在对方力求避免决战的情况下,打败对方的方法只能是抓住一切机会消耗对方的有生力量,一但咬住,就不能再将对方放跑了。
他相信做为蜀国都城的成都城中,即使不是汉军的主力,兵力也不会是个小数目。
但实际上,如今成都城中,只有从前蜀军中挑选出的三千精锐,以及冯宇的陷阵营。
成都的城市格局很是特别,不是一座城池构成,而是一个中心城池和几座小城构成的城池群落。如今,周边的小城都已被汉军放弃,并且故意将城墙捣毁。只有中心“大城”还被张任固守着。
第211章 维京式突袭
烈日骄阳下,不少卡拉波拉人在岷江旁冲凉戏水,一些大象也浸泡在江水中避暑。不一会,来了大股朱罗兵士,他们不由分说,便高声嚷嚷呵斥着,将这些卡拉波拉人驱赶到下游,自己占据这段江畔,戏起水来。
不远处,拉哈尔与迪卡尔顶着烈日,策马围着“大城”兜转着,一些朱罗民夫和卡拉波拉人在皮鞭与呵斥下,加紧构筑着工事。
很快,他们二人被一条小河拦住去路。这是条岷江的分流,横贯成都“大城”,从西面的水门流入,东面的水门流出。
亲卫们立刻为他们找到一处水浅的地方。拉哈尔策马淌水过河去时,发现这最浅的地方,河水也接近淹没马背的位置,大约有四五尺的深度。
拉哈尔对左右吩咐道:“这处河道虽然狭窄浅薄,但也需要想办法阻截起来。防止敌军利用竹筏从水路逃逸。另外还要搭建一座浮桥,方便两岸兵士调动。”
拉哈尔与迪卡尔继续前行,眯着眼不停的观察城头的汉国守军,猜算着城中实际的守军兵力。
拉哈尔与迪卡尔经过一片灌木丛时,却没发现里面躺着的两具朱罗军游动哨的尸体。半个时辰前,这两人偶然发现冯宇军的斥候后,还没来及发出警示,便被后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斩杀。
实际上,当下有百十名冯宇的精锐斥候藏身于成都周边的郊野之中,朱罗军的一举一动都被他们尽收眼底。
拉哈尔回到自己的将军大帐后,便唤来辅助团的军团长,问道:“攻城器具可否都准备完毕?”
“回禀将军,您所要的所有攻城器具都已准备完全。”
“好!传我军令,明日拂晓,对成都全面总攻!”
……
血红的日头已沉到西边的崇山峻岭之后,漫长的夏日白昼总算过去。朱罗军大营中,燃起了篝火。若是从夜空中俯瞰下去,成都平原上有一大片区域,满是星星点点的火光。
岷江上游,一艘接着一艘维京船出现在江面上。它们落下帆布,顺水向下游无声无息的飘来。
朱罗军的辅助团器械营的营地正设在岷江附近,这是为了取水方便。毕竟打造器械也需要水。
器械营中的兵士工匠多为吠舍种姓,因为提前完成了所有攻城器械打造任务,拉哈尔奖励给他们一些酒肉。此时,他们正在宴饮庆贺。
除了站岗放哨的,兵士工匠们都赤膊着身体,盘腿坐在草垫上,围着一堆篝火,他们边喝着一种低度果子酒,一边用手抓着食物往自己口中送去。那食物是用肉沫米饭混合香料所制成。
上首的位置,坐的是辅助团的军团长和几名将官。席下,几名朱罗军的营妓在鼓乐声中,扭动着腰肢,跳着身毒特有的肚皮舞。
远处,一名朱罗兵士正在放哨。不时,他还扭头向这边张望。在他又一次扭头张望时,一个黑影猛然从灌木丛中钻出,一只大手从后面捂住了他的嘴巴,一把利刃瞬间割断了他的喉咙…
篝火前的一名朱罗兵士,刚刚用右手抓了把饭粒塞入口中,便噗通一声向前扑去。坐在他旁边的另一名兵士惊讶道:“咋的,这就醉了…”话还未说完,他便看到前者后脑勺上插着根硕大的白羽箭矢,那箭杆还在微微颤栗。
这朱罗兵士还未来的及惊呼,就感觉到后背一凉,接着是一阵剧痛,整个胸腔似乎被人掏空般,也向前扑倒在地。一支大箭矢他的后胸贯穿而过。
并非只有他们二人遭此厄运,正在“宴饮”的朱罗兵士,其中一大片都遭到密集箭矢的攻击,身无片甲,赤膊上身的他们倒下去一大片。
“敌袭!,有敌人来了!”…“快取兵器!”。惊呼声同时也此起彼伏的响起来。朱罗兵纷纷解开盘着的双腿,从地上爬起来。上席的将官们也腾的从矮凳上跳了起来,转身奔入帐中取各自兵刃。那些身毒营妓舞女则是尖叫着,四散而逃。
几名朱罗兵刚刚站起来,向自己营帐冲去,就接着篝火的火光,看到几个黑呼呼的东西向自己飞来。噗噗嗤嗤,随着利刃斩断骨肉的声音,这几名朱罗兵被飞旋的利斧斩杀当场。
数以百计手持战斧大剑的维京水手战兵已冲了过来,身披锁子软甲的他们,如同虎入羊群般冲入毫无防备的人群之中。手起刀落,大砍大杀之下。
在一片刀光血雨中,朱罗兵被成片成片的斩杀在地。他们如同被轰赶的鸡群般,一哄而散。这些水手战兵也不追赶他们,径直向放置攻城器械的场地奔去。
“砰!砰!”,部分人将身后背着的瓦罐,狠狠的摔掷在那些巨大的攻城器械上。罐内的高度烈酒飞溅的到处都是。又有部分人将随身带着的稻草捆,柳絮团等引火之物投掷在这些攻城器械上。而后一蓬蓬大火腾的冲天而起。
就在这些水手战兵要撤退时,那些四处奔逃而去的朱罗兵士已取了兵器,又大呼小叫着调头杀了回来。数百维京水手战兵前,已是黑压压一片攒动的朱罗兵人头,眼看是冲不出去了!
千钧一发时刻,这些朱罗兵的后方传来一阵骚动和惨叫哀嚎。在火光映照下,可以见到十几个异常高大的身影。朱罗兵看到它们,如同见到夜幕下的鬼魅一般。
他们是冯宇的巨猿战兵,手中长柄战刀呼呼的抡起,每闪现一道刀光,光迹之中的朱罗兵就通通倒下。
一些比较悍勇的朱罗兵冲上前去,乱刀乱枪向对方扎去,谁知兵刃触碰到对方身躯后,被硬生生的格挡住。而后又倒在对方刀光之下。
这些巨猿战兵很快杀入朱罗兵人群之中,他们丢掉不好近战的战刀,取下腰间挂着的战斧,奋力抡动起来。靠近他们的朱罗兵无不肢断头掉,血溅当场。
后面的维京战兵也乘机奋勇冲杀,飞斧,长柄战斧,大剑,大刀长矛齐齐向朱罗兵身上招呼。朱罗兵在巨大伤亡和对巨猿战兵的恐惧心理之下,顷刻间士气崩溃,再次四散而逃。
维京水手战兵和那些巨猿战兵迅速消失在夜幕之中。朱罗军的器械营已烧成一片火海。
第212章 石脑油
成都“大城”的大只是相对于它周边的小城而言。但实际上它仅是个长2余里,宽1余里的小型城池。城内原蜀王府占了整个城池近半的面积。
此时,成都守军主将张任正站在城头,向外观察着敌情。
整个城池已完全被朱罗大军合围。城外朱罗军挖掘的沟壑,构筑的壁垒不只是封堵住了城门,而是将整个城池都围了个严严实实。再向外,可以看见遍布于成都平原四野的朱罗军营地。
只是不少营地中现在是余烟缭绕。它们都是昨晚被梁军突袭纵火过的营地。
昨夜,城外的各处腾起冲天大火时,张任还未入寝休息。张任听到兵士禀报后,立刻上城查看。坎坷不安多日的他这才放下心来。
他曾担心冯宇是为了拖延番军的时间,才让他固守成都。那样,难保冯宇最后不抛弃自己。若真那样,成都城中的粮草最多够四个月用度,即使番军不攻破成都城,自己也会因为粮尽而败亡。
但梁军昨晚的这次行动,已证明他这种担心是多余的。
城外的朱罗军营地中,拉哈尔与迪卡尔也铁青着脸,巡查各个被梁军攻袭的营地,听取着麾下众将汇集来的情报。
昨晚遭受到梁军偷袭的不止辅助团器械营这一个点,而是有大小十几处营地都遭遇到梁军偷袭。
偷袭的形式,兵种也是各种各样。有的是乘船沿着水道搭载步兵袭来,有的是直接用铁骑突击。
那些步兵装备也不统一,但无论兵器还是甲胄都无比精良,而且个人搏击能力高超。说以一当十夸张了,但以一当三绝不为过。
还有那些梁军的弓弩手,用一种尺寸超大的重箭进行弓射。朱罗军兵士甚至都未见到他们人影,可见射程之远。
最为恐怖的是,按那些亲身经历过袭击的兵士所描述,梁军中有一种异常高大的巨人战兵。他们用一种锋利的长杆战刀,和短柄战斧作为武器,力大无穷,且身着刀枪不入的重甲。
迪卡尔听完这些,便对拉哈尔说道:“这些天,我和军中的那些本地人都聊过,了解到一些情况。如今与我们做战的仅是汉帝国的一个王国,国名叫梁国,国王叫冯宇。汉国中的一个王国就有这么强的战力…哥哥,我们是不是低估汉国的实力了?”
拉哈尔苦笑道:“迪卡尔,你还不了解你哥哥是什么人?我做出如此重大决定,怎么可能连这些基本情况都不事先弄清楚?”
他换了个语调继续说道:“汉帝国是有九个王国,而且这九个王国都有一定实力。此前与我们作战的蜀国已经灭亡了。现在是梁国与我们做战。但汉帝国本身已经名存实亡了,只是个空壳。所以不能凭梁国实力推论出汉帝国的实力。我只是没料到冯宇的兵马如此精锐,以及梁军在成都城附近还暗中屯有兵马。”
拉哈尔说完,扫了一眼迪卡尔和身边诸将,见他们眼中还是有不安情绪,便给他们打气道:“梁国的兵甲再怎么精锐,但他们的人口摆在那,不可能有多少兵力。他们的重甲骑兵也耐不住夏日酷热,无法在白天长途奔驰。他们的步兵也只能乘坐船只前来突袭。我们只要晚上做好戒备,在各个水道旁设好岗哨,他们就无法再得逞,胜利最终还是属于我们的。”
听完拉哈尔的话,迪卡尔带着现场兵将呼喝起来:“必胜!必胜!…”
等大家再次安静下来,拉哈尔问道:“现在我们还剩下多少攻城器械。”
“报告将军,昨日,敌军突袭焚毁我军一大半刚打造好的攻城器械,现在还有翻斗云梯200具,坡车三具,攻城槌一具…”
……
成都城东北方近两千里的北地郡,黄土垅塬中,一道深达十仗的沟壑底部,修筑了些建筑棚屋,挖了窑洞。一大群人正在这忙碌着,沟壑底部有道黑色的“溪流”,那种黑是纯黑,并非某些水体那种透亮的黑。
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五骑快马从远方不紧不慢的奔驰而来。他们手中举着一面绣着梁字的旌旗,正迎风招展。这是来自镇北城的张辽军团巡逻斥候。
自几个月前,沟底来了这么一伙人后,军团就派出了更多的斥候对周边进行巡逻警戒,并且禁止任何平民百姓从此处通行。实际就是将这一块地方划成了军事禁区。
他们来到沟壑边沿,向下张望一番。只见沟底的人们还在用器具收集着沟底那黑色的粘稠液体。
巡逻小队头目中气十足的大喊一声,给沟底的人打了声招呼,而后问道:“沟底的兄弟,我看你们在这忙了几个月了!你们收集这黑石脂有甚用?我知道这东西能烧,但烧柴岂不更方便?”
沟底,为首的将官向上翻了翻白眼,冷冷回答道:“这是军事机密,怎么能告诉尔等。别好奇了,快忙你自己事去。”上面的人一听这话,便不敢多问,又套磁般的寒暄一两句,便策马离去了。
半年前,冯宇专门派出的人员在北地郡发现了露天流淌的石油,随即,冯宇便下令在此设立了石油采集场。并且成功的利用改进后的蒸馏酒的设备,蒸馏出了初级原始的石油制品--石脑油。
……
成都城外,鼓号声骤然而起,那是完全风格与汉土完全迥异的声乐。朱罗军准备全面攻城了!
还是做为炮灰的卡拉波拉蛮兵冲在最前。赤膊着上身的他们,扛着简易竹制云梯,携带着填充护城河的柴捆草包,向成都城下飞奔而来。在他们靠近城墙不到三十仗距离时,城头的箭矢如蝗般飞来。
拉哈尔尽管知道攻城器械损失大半,但依旧坚持照计划攻城。因为藏在附近的某股梁军让他有些恐慌。他撒出数以百计的探马斥候前去找寻这股梁军的驻扎地点,同时下达了对成都总攻的命令。
先尽快攻下成都,再去剿灭附近那股很可能是主力的敌军,就是他的打算。
即使成都城中没多少兵力,若是绕过成都,先去围剿那股敌军。成都也是根扎在己方粮道上的肉中刺。
第213章 鏖战成都
成都城下,密集的箭矢向接近的卡拉波拉蛮兵倾泻着。三千守城兵卒中有三成是原蜀军弓弩手,城中武库也早都屯满了箭矢。
卡拉波拉兵越接近成都城墙,箭矢就越密集。这些赤膊着上身,身无片甲,只有藤制圆盾护体的人境遇可想而知,还没等他们冲到城墙根下,就大批大批的中箭倒下。凄厉的嘶喊哀嚎声混合在一起,响彻云霄。
当他们冲到城墙不到二十仗时,卡拉波拉人的弓弩手也开始密集放箭。这些箭矢虽然都是竹制箭矢,但是箭矢不少都上了毒药。只要能刺破对方的皮肤,不及时处理,就能让伤口溃疡糜烂。最终让伤者病痛而亡。
城上城下,无数的箭矢咻咻的穿梭其间。面对敌方凶猛密集的弓射还击,成都守军不得不纷纷躲于垛墙之后,规避敌方箭矢攒射,只能伺机对敌方狙射。
卡拉波拉兵乘此机会,冲到护城河前,将携带的填充物向河中抛投而去。成千上万的卡拉波拉兵,小半个时辰,便填平了一段护城河。
后面的卡拉波拉兵冲过护城河,将简易云梯架于城墙之上,开始蚁附而上。其余卡拉波拉兵继续运柴填河。
一名卡拉波拉蛮兵攀登到半途,城头突然落下块大石,他下意识的用左臂上的藤盾去阻挡。蓬的一声,那藤盾和人都被砸的稀巴烂,从云梯上直直的掉落下来。
城头,部分弓弩手停止了弓射,搬起滚木擂石向城下砸去。这些卡拉波拉蛮兵如同被竹竿打落的枣子,持续不断的咚咚从云梯上掉落下来。
一名守军刚刚将块巨石举起,不幸被一支上毒竹箭射中脸庞,他捂着脸惨叫起来,手中巨石已从手中脱落。砸断了几根云梯横梁。
旁边一架云梯上,一名卡拉波拉蛮兵刚刚蹬上城头,从城垛后闪出把利刃,瞬间就划开了他的胸膛。还没等他感觉到疼痛,对方就已将他推到城外。下落时,他方才因疼痛发出凄厉的嚎叫。
无论这些卡拉波拉蛮兵怎么努力,他们最多也就是登上成都城的城头,而后就丧生寨对方矛枪利刃之下,当然更多的是还未攀爬到城头,就被滚木擂石砸的头破肢断。
卡拉波拉的伤亡越来越多,城脚下,护城河中,尸体已是堆积如山。卡拉波拉人逐渐丧失了攻击的勇气。越来越多的卡拉波拉人拒绝向城头攀爬。但是城下,被填满的护城河河段是却越来越多,四面城墙都被各自填平了百余仗的一段护城河。
远处,正在督战的迪卡尔对拉哈尔说道:“哥哥,现在再让这些卡拉波拉人当炮灰,似乎没有什么效果了。再让他们去送死也是浪费,不如留着他们做劳役,还是让我们的正规军上吧!”
拉哈尔深邃的双眼眨了下,过了好半天,方才点点头道:“传我军令,让卡拉波拉人撤下来。由两个突击团带着攻城器械上!”
张任刚刚用手中缳首长刀劈下一个人头,便听到对方军阵中传来阵阵号角之声。随着这号声,卡拉波拉人如同潮水般退去。城头的守军乘机将云梯都掀翻在地。
城头的兵士们一阵欢呼,他们以为番军被打退了。张任也用自己的战袍在战刀上擦了擦,将战刀上的鲜血擦拭干净。这些兵士们立刻寂静下来,因为他们发现,更多的朱罗军正从四面向城下蜂涌而至。
张任看得清楚,这些朱罗步兵都身着鳞甲,虽然这些甲胄覆盖的身体面积极少,也就是护住个背心,但相比卡拉波拉人不知强了多少。
他们配备着矛枪和竹牌大盾的制式装备。他们的云梯也远非简易云梯所能比拟的。如同潮水涌来的朱罗步兵后方,还有几具庞大的攻城器械。这些器械每个都由十几头战象牵引着,缓缓向城墙靠近。
张任面色一凛,吩咐身旁的令兵道:“速速去通知陷阵营,让他们准备上城助战。”按战前计划,冯宇那支兵力近千人的陷阵营做为预备队,是在危急时刻方才投入到战斗中。
朱罗步兵挺着大盾,顶着梁军密集的箭矢,很快冲到城墙附近。
他们的云梯一端带着钩爪,一端却是一排长钉,还带着转轴滑轮。只见他们将云梯竖立起来,将一端长钉深深的插入泥土之中,而后又将云梯向后倾倒。
城头的守军不知道他们耍什么花样,反正滚木擂石不断的招呼下去。正在操作的蛮兵即使有伙伴顶着大盾掩护,也不断有人被大石砸伤砸亡。
只见一些体型偏瘦的朱罗兵口中叼着短刀,攀附在云梯的上端。其余朱罗兵有的拉动绳索,有的在旁边帮扶竖起云梯,将攀附在顶端的朱罗兵顷刻间送上城头,同时那云梯的钩爪牢牢的钩住垛墙。
两百余名朱罗兵就靠这种方式,突然间登上四面城头。
几十名守军兵士猝不及防之下,被他们用短刀捅入了胸膛或腹腔。城头其余兵士马上反应过来,各举刀枪向他们杀去。
一名朱罗兵正要抽出对方肚子中的短刀,却被对方用尽全力按住双手,一时竟没抽出。另一名守军的矛刃却从侧面袭来,将他的脑袋捅了个对穿。鲜血脑浆飞出几尺远。
另一名朱罗兵挥刀向名守军刀盾手刺去,却被对方盾牌挡住,而后对方一刀劈去,从他脖颈位置斩入,一直劈入胸膛之中。
很快,最先登上城墙的这两百余名朱罗兵被乱刀乱枪斩杀殆尽。
但是这个当口,源源不断的朱罗兵已顺着云梯爬了上来。登立到城头的朱罗兵越来越多。朱罗兵的那些大型攻城器械也靠的近了。一具重型攻城槌也开始轰轰的撞击起城门。
张任手中的两把缳首刀舞成一团刀影,噗的一声,他的刀刃再次捅入一名朱罗兵的胸膛,拔出后,他高声喝道:“发信号,是陷阵营上阵的时候了!”
城头甬道后面的一名令兵,举起一面红色大旗对着城内挥舞起来。很快近千甲士涌上了成都城的城头…
第214章 博弈
最先登上成都城头的朱罗兵,挥舞着手中的长矛疯狂捅刺。他们都是军百里挑一的精锐,个人战力明显高于普通朱罗兵。
其中一个朱罗枪矛兵,在连续捅杀了两名守军兵士后。发现一名持盾拿刀的汉军兵士向他扑来,这名兵士甲胄衣装兵器明显与众不同。正是刚刚登上城头支援的梁军陷阵营甲士。
朱罗兵挺起枪矛向对方右肋扎去,却被对方用直径三尺的圆形大盾轻易挡住。而后对方以极快的步伐欺到他身前两尺处,手起刀落,缳首钢刀便从后方将他的脖颈切断大半,他的脑袋吊挂在胸前,尸身扑倒在地。
另一名朱罗刀手乘机挥刀向这甲士劈去。刀锋在这兵士的玄铁札甲上擦出一溜火星,却未劈入他身体。甲士反手一刀,便刺入了这名朱罗刀手的小腹。
陷阵营甲士皆有以一当三的身手,片刻钟时间,便将城头上“沉积”的数百名朱罗兵斩杀的干干净净。城头其余守军也早就腾出手来,继续搬起滚木擂石对着云梯上正在攀爬的朱罗兵砸去。
就在朱罗军攻势被抑制时,城门处的攻城槌还在不断咚咚撞击着,门板已被撞裂。这些朱罗兵方才发现,城门后已被泥沙碎石封死。即使将城门完全撞碎,也没什么意义。
三具坡车和两具楼车被大象拖到了城墙之下。随着轰轰的声响,吊桥搭在了城头墙垛之上。朱罗兵顺着坡车向城头蜂涌而上,楼车里的朱罗兵冲过飞梯吊桥,向城头杀来。
包括陷阵营在内的城头守军也向这五个点汇集,刀枪齐聚,将朱罗军堵住。双方兵士在这五处杀成一团。兵刃交鸣中,不断有人倒下。
混战中,十几名陷阵营甲士冲上前来,向这些坡车和楼车投去陶罐。随着瓦罐破裂之声,罐内液体泼溅的到处都是,不少还飞溅到朱罗兵士的身上。
这些都被阵前督战的拉哈尔看得清楚,他暗自冷笑梁军在故伎重演,他早知对方有一种可燃烧烈酒的厉害,而且找到破解之法。
酒精溶于水,会被水所稀释。所以足够潮湿的物品都可以抑制酒精燃烧。总攻之前,拉哈尔就命人将这些攻城器械用水浇湿,并铺垫上潮湿的稻草。那些攻城的朱罗兵士也故意用水将衣物浇湿。所以那些“烧酒”难以被点燃,即使点燃了也难以让火势扩散。
此前,在突袭朱罗兵营的现场,朱罗军找到了还存有这“烧酒”,且未完全破碎的半旯陶罐。拉哈尔命人用此做了试验,确定可以用潮湿物品抑制它的燃烧。
但接下来的场景,让拉哈尔目瞪口呆。只见几支火炬投向朱人群之中,几乎是眨眼间,烈焰就在潮湿的稻草上腾空而起。那些被溅上不明液体的朱罗兵也顷刻间变成火人。
前列的梁军们用长枪长矛构成密集枪林,将混乱成一团朱罗兵死死封锁住。几个“火人”嘶嚎着,拼命向前冲来,自己撞上尖锐的矛枪,当场身亡。
大火很快吞没了五个飞梯吊桥,封锁住了朱罗兵进攻的通道。火海中凄厉的嘶喊嚎叫之声,在十几息时间后便都消失了。
此时,十几名梁军兵士,还在持续的向这些攻城器械投掷着瓦罐和火把。这些瓦罐中装的并不是酒精,而是石脑油。梁国刚刚开始在北地郡尝试采集石油,提炼石脑油。这第一批试制的石脑油全部给了成都守军。
五具攻城器械已燃起冲天大火,冒出滚滚浓烟。坡车上的朱罗兵士早已逃散一空,有的慌乱之中,从几仗高的地方挑落下来,摔断四肢。最惨的是楼车中朱罗兵,只逃出来一小半,大半的人被活活的烧死在楼车厢体之中。
拉哈尔面容扭曲,嘴角抽搐了两下,不情愿的下令道:“收兵。停止攻城!”
片刻时间后,随着军令下达,朱罗兵丢下成百上千的尸体,和被烧成残骸的几具攻城器械,仓惶退去。过了好一会,方才有卡拉波拉人和朱罗民夫打着白旗,来城下收尸。
……
朱罗军将军大帐内,拉哈尔,迪卡尔与朱罗诸军团的军团长们,都黑着脸围坐在一起。面对成都守军的顽强抵抗,拉哈尔迅速攻下成都的意愿显然不可能实现了,他只好召集众将商议新的对策。
此时,一名令兵进帐报告说,派出去的探马斥候,在成都西北方发现了一座小城,那里囤积了梁国的重兵。
“到底有多少兵力?可否打探清楚?”拉哈尔有点情绪不佳的问道。
“报告将军,发现这个情况的,是我军一个三人斥候小队,他们准备进一步查探时,不辛被对方的斥候发现。结果拼死只有一人跑了回来报信,其余二人都已战死。所以,他们对那座小城具体兵力并未查探清楚,只知那里有大量兵马驻扎。”
拉哈尔便吩咐人将通译和向导唤来。一问才知道这座小城当是都安县。
“你们说说,冯宇在成都附近这座小城囤积重兵,是什么意思?”拉哈尔对帐中众人问道。众人都没有立刻回答,大帐中顿时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之中。
最后,还是迪卡尔最先回应道:“哥哥,依我看。他们在都安囤积重兵,又在成都部署精锐。是想乘我军主力攻击成都受挫,士气不振之时,再以重兵对我突袭。试图以此击溃我军。”
拉哈尔捋着他的络腮胡,沉吟片刻方才赞许的点了点头,说道:“迪卡尔,你很有长进。不过冯宇想的还不止这么简单,梁国军不仅仅是在等我军士气受挫,而且还在等着炎热的夏季过去。那样他们的精锐骑兵就能发挥作用。到了冬季,我们的战象就到了萎靡的时刻。”
帐中众将俱是眼神一凛,迪卡尔惊道:“到了冬季,他们就能借助他们的精锐铁骑,和那神出鬼没的内河船队,频频袭扰我军后方。那时我军机动性大大弱于对方,只能落个被动挨打的地步。”
拉哈尔表情肃穆,一字一顿的说道:“不错,所以我们要改变下策略…”
第215章 非咬不可的钩
建安五年的七月,成都平原上依旧热浪滚滚。张任将满是汗渍的手搭在刀柄上,感觉刀柄都是滚烫的。
他向城下望去。城外朱罗军对成都城的合围工事愈发完善了。除了此前那道防范城内梁军冲出的防御工事,在外围又构筑了一道工事。
这道工事不是用来包围成都城的,而是一道向外防御梁国援军的工事。由壕沟,沙石壁垒,木制栅墙,望楼构成。一内一外两条防线构成一个环形防御地带。这个地带中分布着若干朱罗兵营地。
除了这些营地中的朱罗兵,在此前大半个月时间中,其余大部分朱罗军都陆续撤离了。
张任不知道他们撤向何方,也不知朱罗军意欲何为。但他将这些情况都写在书信上,以飞鸽传书的方式发给汉中南郑。
一年前,南郑就用筑阳鸽房的鸽子新建了一个鸽巢。实际上,不用张任飞鸽传书,成都城外围的斥候也会将这些情报通禀给冯宇。
此时的冯宇正在巴西阆中,坐镇指挥巴蜀战区全局。
……
阆中一处豪宅大院的大堂内,家具已被清理一空,只有一个巨大的沙盘放置在大堂正中。冯宇与幕僚武将围着沙盘议论着。
拉哈尔的反应确实超出了冯宇的预料。冯宇本认为,拉哈尔发现成都难以攻克且都安屯有重兵后,大概率会分出部分兵力进攻都安。
都安背靠西山雪原,岷水便是从雪原上流淌而出,梁军依托地形在都安西面,雪原边缘处修筑了多个营垒。因此朱罗军无法像围困成都那样围困住都安城。
冯宇只等朱罗大举攻击受挫后,秋凉之时便发起反击。并让江州的甘宁水师,典青军团侍机击溃围困江州之敌,而后再溯江而上攻克僰道,断朱罗军后路。但是没想到,拉哈尔并未安冯宇的预料行动。
相反,拉哈尔除了加紧修筑工事围困成都城外,将大部分兵力从成都外围撤去,不知去向。
沙盘旁,一向足智多谋的贾诩也有点拿不准,用不肯定的语气说道:“朱罗番军只留下六七千人围困成都,其余主力不知去向。他们不会是想用长期围困成都,来诱我们主力去解围时,伏击我军吧?”
还没等别人接话,他就自己否定了自己的看法:“不可能!成都周围都是一马平川的平原地区,别说要冲之地,就是可以藏兵的地方也难以找到,如何伏击我军?”
冯宇回应说:“围点设伏打援,在成都平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但是对方可以用围困成都,引诱我军主力前来,而后与我军在野外决战,并以优势兵力在野外击溃我军。这是有可能的!”
赵云疑惑道:“可据斥候侦查,番军的主力虽然不知退往何方,但肯定不在成都附近。即使我方主力救援成都,他们又如何能保证自己主力来得及赶到成都?”
冯宇淡然道:“因为他们对成都周围的环状营垒很自信,相信凭借它,用几千兵力即能围困住城内的我军,也能防御住我军对成都守军的救援。他们相信自己的阵地被我方攻破之前,就能先耗尽成都城中的粮草,或是等到自己的主力前来。”
贾诩:“现在问题的关键是,我们需要知道对方主力在何方。这样我们才能制定出新的作战攻略。”
此时,冯宇的亲卫令兵入堂禀报道:“启禀王上,前些时派出去的十几队斥候回来了几队,他们已拟好了军情禀报,呈给王上。”
原来,大半个月前,冯宇便派遣斥候向朱罗军占领区域的纵深处进行侦查。
按道理,斥候的侦查范围是有限的,但现在的梁国斥候有维京船队配合。蜀中平原东南部有岷江,涪江,沱江,嘉陵江几条长江支流构成的水系水网。因此两三艘维京船加十余骑兵斥候,就可组成了一个侦查范围达上千里的斥候队。
冯宇接过军情禀报,反复仔细阅读了几遍,笑着对堂中众人说道:“孤的猜测果然没错。朱罗军的主力实际上并没有远离。他们化大为小。分成若干部,分别屯守在成都周边和岷江沿岸一些城池之中。”
贾诩最先反应过来:“朱罗番兵这番举动端是个妙招。这眼看就秋凉了,局势将越来越有利于我们。但他们样一弄,即巩固了粮道,又规避了我军的铁骑优势。迫使我军攻坚,而且他们还掌握了主动,可随机应变,随时集结各个城池据点中的番兵与我决战。”
冯宇点点头:“不错。现在成都就是个鱼钩,沿着岷江,沱江的一串城池据点就是鱼线。而且我们明知道这是个鱼钩,还非咬不可。除非我们抛弃成都城中的近四千儿郎。”
诸将和幕僚听到这,脸上表情都有了细微变化,他们以为冯宇会决定放弃解围成都。但接下来,冯宇用肯定的语气说道:“但是,被围困在成都城中的四千儿郎,我们必须救…”
……
南安城,伴随着一阵阵从北边刮来的凉风,暴雨倾盆而下。城中被毁弃的建筑经过简易修复,已成了朱罗番兵和民夫的营房。大街上朱罗人,卡拉波拉人纷纷躲入自己的房屋和棚子中避雨。
城中最大一处府宅大堂内,只有拉哈尔与迪卡尔两人盘腿对坐饮茶。迪卡尔看着屋外的水帘如瀑,有点忧心的感叹道:“马上要秋凉了,也没看到梁国军队有什么动静。”
拉哈尔放下茶杯,嘴角挂出一丝笑意:“放长线,才能钓到大鱼。就算没能钓到鱼,成都城中的那些梁军我们也是吃定了。成都屯了再多的粮,也总有耗尽的一天。”
“可若是梁国就这样消极避战,如此耗下去,哥哥如何打算?”
拉哈尔冷笑道:“我们来到这就是为了征服此地,既然是开万世之基业,根本没必要去寻求速战速决。现在比的就是谁有耐心。
若梁国愿意耗,我就陪着他们耗。每年夏季,乘他们重骑难以行动时刻,我们就像吃掉成都一样,吞掉对方一城然后消化掉。而且我们还要源源不断的向巴蜀移入人口。梁国的国王冯宇若知道这点。他应该比我急的多!”
第216章 秋季攻势
建安五年立秋,都安城头。
“梁王驾到!”随着一声喝唱,城头的岗哨兵卒立刻站直了身姿。在大批亲卫和幕僚簇拥下,冯宇登上了都安城的南门城楼。这里是都安的最高点。
冯宇在这里可以俯瞰到东边的成都平原,以及都江堰上游的岷江水面。
那水面上星星点点的布满了维京船,远不止当初的两百余艘。利用整个夏季的时间,梁国集中数千劳役民夫,在嘉陵江水系与沱江水系之间,挖凿了一条长五十里,宽五仗的运河。从而将嘉陵江,涪水,沱水,岷江这四个长江支流水系在上游连通起来。让维京船可以方便的调动。
北边的大片原野被开辟为马场,梁军的战马正在此间悠闲的啃着青草。它们整整一个夏季都在休生养息,匹匹战马都被充足的马料养的膘肥体壮。
一阵凉爽的风从西北方吹来,让驻足城头的人们好不惬意。
“天气凉快下来了,也是我们对朱罗番军发起反击的时刻了!”冯宇眯眼望着东南方的成都方向,吐出了这句话。
……
岷江水道之中,大批维京船顺水而下,旌帆烛天,几乎将整个岷江水道覆盖。船队中也并非全都是维京船,还有大竹筏和少量走舸小船
走舸小船航行在船队前方数百仗处,它们用于敌情侦察。此时,一名走舸船上的水手高声叫道:“注意,放缓船速!前方水面下有东西!”
很快,那走舸驶到不明物体前,咚的一声轻微闷响,船体似乎撞到什么东西。走舸上的水手探下身体,一番查看惊呼道:“水道中被人设置了横江铁索,快通知后方上峰和后方船队!”
他的话音刚落,就有箭矢咻咻的从岸边向江面上射来,走舸上的水手连忙抄起早就准备好的盾牌遮挡。岷江两岸,也就是横江铁索的两端,分明有两个小型的朱罗军营垒。箭矢就是从它们中射出来的。
庞大的船队缓缓停了下来,抛锚于江心。坐镇于某条船只上的赵云已获知此事。他是此次南征的主将。
冯宇令他带着本部军团还有严颜兵团,顺岷江南下,最低目标,攻占岷江沿线的任意一个城池,若可能的话,重新夺取南安。
前一个目标很容易理解。只需攻占岷江沿岸任何一个城池,便能为己方骑兵提供一个补给休整基地。从而依靠骑兵的机动优势,阻截朱罗军的运粮队,切断僰道至成都的粮道。
而冯宇之所以要攻取南安,是因为系统给了冯宇这样一个任务。另外占领南安后,可以配合来自江州的梁军,攻占朱罗军的粮仓和大本营—僰道城。
赵云向身旁的严颜问道:“前方就应该是武阳了吧?”
“不错,再向下游行进五里便是武阳。”
“那就烦劳严老将军,带四营步卒兵士就此登陆,与我水陆并进。遇到朱罗军的拦江铁索,便攻陷守护铁索的营垒,并斩断铁索。”
“子龙何必客气。汝是全军主将。汝的军令,某自当遵从。”
自严颜再次与赵云见面后,严颜总觉得在赵云面前抬不起头来。更何况现在赵云为主将,他对赵云的话更是言听计从。
数十维京船陆续靠岸,大批兵马登上岷江的两岸。严颜的军团是由前蜀军改编而来,还未来及收入到系统管理之中,兵种也是按原蜀军的惯例而行,只是编制改的和梁国系统军团一样。同样由队,营,军团三级构成。
在如同瓢泼大雨般的密集箭矢掩护下,成百上前的梁国兵士向朱罗军堡垒压去。侏罗军堡垒虽然规模很小,墙体基座由沙石垒砌,加上上层的木栅,高达五仗,比一般城池的城墙还高。墙头各种反攻城设施一应俱全。
不过,严颜的兵士并没有强攻固垒,当他们压到堡垒外十仗时,停止了前进的步伐。用橹盾在堡垒前构筑起了一道环形盾墙。
盾墙后,架起了二十俱轻型弩炮。这种轻型弩炮一个人就能扛在肩上行走,两个人一组就能快速操作。与普通弩炮和大型弩炮比较起来。缺点是射程有限,以及无法进行精准的弹道校准调节。
随着弩炮臂撞击挡板发出的砰砰闷响,一发发“弹丸”以大角度抛物线轨迹,向朱罗军堡垒中抛投而去。
这些被抛投的“弹丸”五花八门。有裹着稻草柳絮的石弹,有成捆的柴禾,更多是一种燃烧着的“火球”,那是个外裹稻草柳絮,内包拳头大瓦罐的“燃烧弹”,瓦罐中装的是石脑油。
与此同时,不少严颜的兵士用盾牌掩护着自己,靠近朱罗军堡垒,在堡垒墙角下堆积柴禾稻草等易燃物。堆积的差不多时,便向柴堆射去火箭。
墙头的朱罗兵很快就明白了对方意图,叽哩哇啦乱叫着,忙乱成一团。不时有人拎着水桶从墙头浇下,无奈杯水车薪。这几桶水根本无济于事,更何况燃烧弹中所装的石脑油也根本不溶于水。
片刻时间,两岸的营垒,墙内墙外都燃起了熊熊大火。堡垒中的朱罗兵已是鬼哭狼嚎成一片…
梁军兵卒冲入几乎烧成白地的营垒,里面没找到一个活人,婴儿胳膊粗的铁索过火之后,几乎被熔断,梁军兵士们用利斧两下便将铁索砍断。
江面上的船队又开始动了,继续向下游顺风顺水的快速驶去。
武阳城的朱罗守军早就得到消息,一边派快马通知南安城的拉哈尔,一边加紧准备城防。拉哈尔早就给他们预警,秋凉之后汉军必定来攻。因此他们在城防上做足了准备。
驻守武阳的朱罗军兵力有两个步兵团,外加一个辅助团。合计六千余人。此外加上卡拉波拉人以及朱罗的劳役民夫,总计有过万的兵力。
……
赵云拄着他那根银枪,站立在微微摇晃的维京船上,手搭凉棚向远处张望。武阳城的城垣已出现在他的视线之中。
“传我军令,全军弃船登陆,上岸后不用扎营,直接攻城,务必在天黑之前攻克武阳。”赵云一字一顿的说道,此时太阳已经西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