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一章 始皇帝的诏令
“湍驰,来!”项安的双手举在头顶,手中握着一柄巨大的铍,气血翻涌,面目通红,大声喊道,“再试一遍!”
“咴————!!!”载着项安的湍驰也兴奋的嘶鸣了一声,抬起两个前蹄,再重重的踏在地上,激起了一阵烟尘。
“喝啊啊啊啊啊——————!!!”
项安一夹马肚子,便和湍驰一起冲了出去,那柄三丈长的大铍就在项安的手中不停地舞动,扫荡着周围的一切。
这片空地上的木桩足有百十来个,却在湍驰和项安的这一次冲击之后,只有寥寥几个还完好无损的站在空地上,还都在极其边缘的位置上。
其他的,好一点的只被削掉了脑袋,坏一点的,整个木桩都碎的不成样子了。
“......二哥,你怎么看?”项伯站的老远,看着项安的表现,脸上带上了一丝冷汗,问向项梁。
项梁没有回答,只是捏着自己的下巴眼神闪动。
“如果在面对秦军的时候,我们这边有个像项安一样的将领该多好。”项卢站在一旁抱着胸,略带感叹的说了一句。
“秦军之所以能够快速摧毁六国,除了始皇帝的励精图治之外,就是良好的装备和优秀的战阵应用,但是如果这个战阵放在项安的面前......”项卢皱着眉分析道。
“可能天下也只有项安能做到了吧。”项梁也回过身来,“项羽或许能做到,但是他的重心更多是放在快速的骑战和单兵作战上,项安能够使用大铍和大浪湍驰磨合到这种程度,足足用了快两年的时间,所以想要出一个这样的武将......”
“难。”项梁面色严肃,笃定的说到。
“戈,铍这种超长柄的武器本就沉重,项安为了增加稳定性和杀伤力,还进一步增加了铍的重量,达到了四百四十四斤的重量!”项梁转过头,看向项卢和项伯,“这个重量,你们谁有信心能在地面上舞的像项安一样吗?”
项伯和项卢面面相觑,都摇了摇头。
“我也不能。”项梁叹了口气。
“这种兵器就算只是普通的举着也要消耗巨大的体力,更别提像项安这样上下翻飞的舞了。”项梁叹了口气,“别提项安了,项羽的大戟,我等祖辈在九黎国寻得的那三百斤的天龙破城戟,又有谁能使得如此顺畅?”
项梁一边说一边转过了身,身后的两兄弟依旧骑着两匹千里马在空地上训练着。
“我等无能,我等也老了啊......”
他踱着步向着会稽城的方向走去。
又回头看了一眼,看着那骁勇的兄弟俩。
“若是乱世,他二人便是天下第一第二,无人能出其右。”
......
徐福和虞美人正在会稽城内的一处宅子里聊着天。
“虞大人,您在干什么?”徐福的表情略有无语。
“在练跳舞啊。”虞美人则是一边扭着一边说道,“我准备给项羽大人一个惊喜!”
“惊喜就是跳舞吗......”徐福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了笑。
“不然呢?”虞美人理所应当的回答道,“现在这个时代的男人喜欢端庄秀丽一些的女子,这话可是你说的。”
“可是您在项羽的面前早就没有什么端庄秀丽了啊......”徐福想起了那个鸡飞狗跳的下午。
“呃——”虞美人的动作一僵,“总,总归要补救一些的不是吗!”
“而,而且你的话怎么那么多啊!”虞美人跑到桌子旁边,随手拿起了桌子上的一块小点心塞到了徐福的嘴里,“好好吃东西别说话!”
“唔......”徐福窃笑着一边咬点心一边继续看着虞美人跑到旁边扭来扭去,扭得真的......不怎么好看。
虞大人还需要更多的练习啊......
突然,一阵敲门声传了过来。
“嗯?”徐福抬头看向大门处,“来了。”
虞美人没有在意徐福去干什么了,继续待在原地,琢磨这舞步之类的东西。
徐福打开了院子门,却发现站在门口的,是一位自己的门客,同样也是修行了思想键纹的人。
“你是......”
“徐大人,属下是来送达消息的。”那人单膝跪地汇报到,“是有关于皇帝陛下的命令的。”
徐福的眼神严肃了下来:“是什么命令?”
“这是陛下的诏书,请您过目......”从怀中拿出了黄色的诏书,食客双手捧着诏书,递给了徐福。
徐福接过诏书,缓缓打开。
放下诏书的时候,却是一声叹息。
“终究......”她的神色复杂,双手自然垂下,“还是要来了吗......”
她将诏书卷好,塞进了怀里,对着食客说到:“你且在这里候着,我马上出来。”
穿过前堂来到后院,看着依旧在舞动的虞美人,徐福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喊道:“虞大人!”
“怎么了徐福?”虞美人停了下来,喘了两口粗气,叉着腰看向徐福。
“我得走了。”徐福站在门底下说着。
“唉?什么意思?”虞美人愣了愣,擦汗的动作都停了。
“皇帝陛下的命令已经下来了。”
“明年我就要再次出海,去往蓬来寻找仙人的遗留,为了能够顺利出发,我必须现在就回去开始准备才行。”徐福挠了挠头,叹了口气,“所以我可能没办法继续留在这边了。”
虞美人叹了口气,看着伤心的徐福砸吧了一下嘴。
快步走过去,虞美人双手捏住了徐福的脸。
“唉疼!虞大人——虞大人——”徐福被虞美人突兀的袭击,脸被拽着老长,眼泪都被拽出来了。
“你在伤心些什么啊小丫头。”虞美人气呼呼的放开了徐福的脸,“又不是见不到了,瞎寻思啥。”
揉了揉徐福的脑袋,虞美人叹了口气:“那个始皇帝的命令应该是非常重要的吧,你就去吧,等到出海的时候,我会去送你的。”
“......嗯。”徐福点了点头,转过了身,向着门外走去。
虞美人就站在原地看着,略感惆怅的看着。
“虞大人!”走到门口的时候,徐福就又转过身来,看着虞美人。
“等再见面的时候,你别告诉我你还没追到项羽大人啊!”
说完徐福就赶紧关上门跑了。
虞美人:......
硬了,拳头硬了。
第八百四十二章 都在努力,战争将至的预感
“嘿——”
“呀啊!!!”
乒——
咴哎哎——!!!
一阵巨大的灰尘被从空地上激起,分别骑着乌骓和湍驰的项羽和项安分开对立,严肃的看着对方。
项羽手中拿着的正是天龙破城戟,这大戟有近两丈长,沉重的吓人,是项家的先祖在为楚国征伐天下的时候,在一处名为九黎国的遗迹处发现的兵器,由天外陨铁制成,经过项家老铁匠的重新淬炼,如今握在项羽这个项家长子的手里。
而项安手中的大铍,现如今是被他拆掉了一截。
他没给这柄加重的大铍取名字,没工夫,但是经过他的定制,这柄铍可以分为四截,三截铍柄,一截铍头。
铍头是一把宽大的八面剑,奇重无比,虽然说这大铍比不上项羽手中的天龙破城戟那么传奇和坚硬,但是项安用的最顺手的兵器确实就是这大铍了。
“二哥落在下风了。”项敬的独眼闪烁着光芒,笃定的说到。
“嗯,能看出来。”梓娟也站在项敬的身边,眯着眼睛时刻关注着战场,“拆掉一截的大铍虽然用起来更加轻巧,但终究是不如天龙破城戟,而且大哥本就在钻研这一方面,二哥想赢大哥......难。”
“说到底还是侧重点不一样吧。”项敬叉着腰摇了摇头,“大哥二哥对自己的想法和定位是截然不同的。”
“那你呢?三哥?”梓娟窃笑了两声,用自己的胳膊肘抵了抵项敬的肋骨。
“......很疼的,别抵。”项敬一脸嫌弃的避开梓娟的手肘,然后也笑了笑,“我的定位嘛......就是这个!”
项敬取下了背后的角弓,张弓搭箭,独眼圆睁,闪烁着锐利的光芒。
失去了一只眼睛,只会让我看得更清楚!
“目标就是......”他独眼中照射出的事物,变成了高翔于长空之上的一只雄鹰,“中!”
休——
一声惨烈的唳鸣之后,那雄鹰哀嚎着向着地面坠落。
“今天晚上能加餐了。”项敬嘿嘿一笑,又把角弓放回了背上。
“啧啧啧,起码得有上千步了吧,真有你的嗷。”梓娟啧啧称奇的说到。
“这种程度大哥二哥也能做到,没什么好骄傲的。”项敬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向着那鹰坠落的位置走去。
梓娟站在原地,看着项敬的背影,叹了口气。
自己这个三哥啊......其实是最不服输的那一个。
要不然也不会选择自己用起来最困难的弓箭反复的练,反复的练了。
坐在草地上,感受着伴着夕阳的晚风,梓娟不由自主的一叹。
眼前的项羽和项安还在一言不发的较量着,这种骑战的技术,梓娟想要掌握难如登天。
她的体型较小,骑战本就困难,而且项羽项安骑着的都是聪慧的千里马,要不然也不可能做到如此配合两人在空地上辗转腾挪,项家有这两匹千里马就已经是不知道积了多少辈子的德了,想要再来一匹纯属想屁吃了。
所以,她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马下战上,骑术也锻炼过了,但只是平均水准而已。
项梁都在认为,现在的项家,是古往今来最强盛的时候。
项羽项安兄弟两人如若出现在战场上,那绝对是彷佛绞肉机一样的两台大杀器,就算是不算上项羽项安,项梁项卢两个老辈,实力都已经逼近了当初抵抗王贲王翦老长时间的项燕了,项伯的实力稍差些,梓娟估计已经超过这个老货了,不过项梁也没指望项伯能在战场上有什么建树就是了,他不是这块的料。
项羽项安两人本就强横,现在还有着千里马当坐骑。
能通人性的马,在战场上能够给予将领的帮助,那已经不是一般的大了。
“爹的心思大家都明白,都说我是最努力的那个,现在看来......三个哥哥可是一个都没落下啊。”梓娟似乎是在自嘲一样,随手从身边揪了一根杂草,撕着玩。
她的眼神晦暗了起来。
或许是她有些敏感了,但是确实有一种感觉在告诉她,战争,可能快要来了。
项梁准备战争的动作越来越积极了,他甚至联系到了一个之前流落在外的楚国公子,只要东窗事发就瞬间引爆秦王朝。
“......唉。”梓娟站了起来,看着天空呆愣愣的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空地上正在较量的项羽项安已经停下来了。
“不打了不打了!再打下去俺虎口就要裂了!”项安不满的都囔了几声,“你这破戟太硬了,震的俺难受的慌!”
“是天龙破城戟!不是破戟!”项羽撇了撇嘴,“打不过你认输不就好,偏偏还要拿着凡铁大铍和我打,不是找揍吗。”
“俺才不要认输!”项安翻身下马,把沉重的大铍往地上一扔,整个地面都震了一下,项安自己则是龇牙咧嘴的甩着手。
“咴......”湍驰也累得够呛,它自己的体重就有两千斤还要多,还要托着项安和大铍,马累麻了。
“咴哎哎......”乌骓这一次是没力气和湍驰打闹了,它的情况和湍驰没啥区别......
“大哥二哥!看,今天晚上的加餐!”项敬站在远处挥了挥手里被射下来的老鹰,挺大的,起码够一个人吃一顿的。
“哦!好啊!”项安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了过去。
“我说你啊......”项羽无奈的走到项安的旁边,勐地拍了一下项安的后背,“注意力不要被转移的那么快啊!”
“那不然呢?那可是吃的啊!”项安摸了摸湍驰的脖子,嘿嘿笑了一声,“快回去吧!活动了一番,俺都饿了,早点回去吃点东西睡觉去!”
“嗯,走吧!”项羽也感觉有点饿了。
拿起各自的兵器,兄妹四人骑着马回到了项宅。
将兵器放回演武场,项羽就回自己房间换衣服去了。
但是他打开了自己房门的那一瞬间,看到了意料之外的东西。
“项羽大人~”
项羽完全僵在了原地。
......我现在是在什么地方?
走出去看了两眼,嗯,是自己的房间。
揉揉眼,再走进去。
“项羽大人,怎么了?”虞美人坐在他的凳子上,疑惑地看着项羽。
项羽:“......我想问问你为什么会表现出疑惑呢?”
第八百四十三章 项梁的情报
“项羽大人您指的是什么呢?”虞美人眼神飘忽,明显是顾左右而言他。
“......你是没数吗?”项羽看着妩媚的虞美人,只感觉自己脑门上的血管在跳。
“唉,唉嘿......”虞美人装作没看见项羽明显高起来的血压,站了起来,轻盈的跳了跳。
“你是怎么进来的?又是翻墙?”项羽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把自己的盔甲扔到了旁边,兀自干起了自己的事情。
这已经不是虞美人第一次莫名其妙出现在他的房间里了。
“嗯......嘿嘿嘿。”虞美人背在背后的两个手搓来搓去的,项羽愿意将之形容为苍蝇。
“这次来,主要是学会了一支舞,所以想让项羽大人欣赏一下。”虞美人的脸上带着笑意。
项羽瘫坐在凳子上,生无可恋的说到:“跳,跳吧,跳完你赶紧走人,回头叔父发现你来了又得骂我一顿。”
虞美人脸一红,抿了抿嘴唇,眼神变得有些闪躲了起来。
“那......”
说罢,她就舞了起来。
项安看着眼前的红绸美人轻舞翩翩,即便是有些无奈,也被这绝美的景象吸引了过去,专注的看起了虞美人的舞蹈。
虞美人看着那项羽,轻笑了一声,便靠了过去。
项羽神色复杂的看着拥抱着自己的虞美人,长叹一声。
“你若跟着我,便不会有安生日子,你真的想好了吗?”
“无所谓。”虞美人将脑袋贴在项羽的胸口上,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虞早就想好了,只要能和项羽大人在一起,纵使粉身碎骨虞也无怨无悔。”
“......虞啊,你为何会对我,如此痴情啊......”
项羽抚摸着虞美人长长的栗色头发,感受着那柔顺的感觉,眼神中带着一丝释然。
你若真如此痴情,我回应你又如何呢。
只是希望,即便是在我身旁,你也能获得一个好的结局吧......
“咳咳。”
正当两人相拥之际,一阵响亮的咳嗽声从门口传了过来。
抱在一起的项羽和虞美人只用了不到一秒的时间就分开了。
项羽恼怒的看向了门口,却发现是自己的孪生兄弟项安。
“......俺是不是坏了大哥你的兴致?”项安的脸上带着一丝调笑,抱着胸说到。
虞美人别着脑袋不敢去看项安,项羽被项安一句话挑的血压又高了。
“我,你,你听我解释老弟。”项羽有些语无伦次。
“不用解释!”项安一副了然的笑容。
他步伐十分嚣张的走到了项羽的身边,脸上带着猖狂的笑容,一把勾过了项羽的脖子。
“来跟俺说说馁俩啥时候勾搭上的啊。”项安的眉毛一高一低,表情异常欠揍,“没别的意思哈,弟弟就是想操心一下哥哥的婚事罢了。”
“婚事,成,成亲!?”站在旁边的虞美人脑袋都开始冒蒸汽了。
“哦!嫂嫂还在啊!”项安彷佛十分惊讶一样看向了虞美人,脸上吃惊的表情跟真的似的。
“嫂嫂!?”虞美人的大脑已经是过载的状态了,眼睛里出现了圈圈一样的东西。
“喂项安!先别说了,我和虞还没——”项羽的脸上出现了一滴汗,脸色通红的想要阻止项安继续说下去。
“哎呀这不是快了吗,刚刚那一幕如果不是俺而是叔父看到的话,恐怕你们马上就要圆房了哦~”项安笑的很缺德。
“呜啊......”虞美人蹲在地上缩成了一团,因为蒸汽的缘故整个房间都雾蒙蒙的。
“项安你丫——”
“哎呀哥哥你用不着担心我,现在还是你的幸福比较重要对吧?”
项羽的拳头,硬了。
而项安,还在继续作死。
“哥哥你——嗷!
......
“二哥你眼咋了?”项敬看着项安的黑眼圈,疑惑的问道。
“......我自己摔的。”项安表情凄苦的回答道。
项羽木着脸坐在项安的旁边,一言不发。
梓娟的两只眼不停地在项羽和项安中间扫来扫去,不由得带上了一点窃笑。
“小四你笑啥啊?”项敬一头雾水的凑到了梓娟的旁边,小声问道。
“害,这还用问啊,二哥的眼估计是被大哥打的。”梓娟看乐子不嫌事大,一边笑一边说。
“大哥打的?大哥为什么打二哥啊?”项敬有些惊诧。
“因为他欠揍。”项羽把项敬和梓娟的对话全听耳朵里了,哼了一声,瞥了项安一眼。
项安翻了个白眼,似乎是想表达不屑,但是身体却很诚实的缩了起来。
“都来了啊。”项梁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过来。
兄妹四人都向着门口看去,却见项梁项伯项卢兄弟三人一次走了进来,走到了各自的座位上落座。
项梁的双手按在膝盖上,看着下方的项家诸人。
“今天是一次小小的家宴,只有我们项家本家人才能够参加。”项梁的面色严肃了下来,“这事关我们之后的计划,所以断不能让外人听了去。”
所有人都坐直了身子,看向坐在首座的项梁,都直起了嵴梁,眼神变得锐利。
能让项梁如此严肃的,怕是只有一样东西。
那就是战争。
项家诸人的童孔都稍稍带上了一点晦不可见的猩红色。
即便对战争的意义有着不同的思考,或是为了守护,或是为了荣誉,若是为了复仇,但是这都无法改变一件事情。
武将,没有不渴望战争的。
项家的几个坯子,可都是为了战争,打磨了不少的时间。
该见见血了。
项梁或许也是感觉到了项家诸人的意志,笑了笑。
“根据可靠消息来看,始皇帝,应该已经开始准备第五次巡游天下了。”他的眼睛眯了起来,“和以往几次巡游不同,这一次,他会先向着东南行进,抵达南郡之后再拐向东北,途径......”
“会稽。”
“......是要刺杀吗?”项羽沉声问道,眼中闪过了锋锐的光芒。
“不,不需要。”项梁摇了摇头,“始皇帝经历过很多次刺杀,但是他一次都没有中招,这能够说明很多问题,到时候,我们只需要这样就好......”
他的眼中映射着疯狂的光芒。
“我......早就已经准备好人手了。”
第八百四十四章 彼可取而代之
始皇帝的第五次巡游天下,开始了。
而与始皇帝一同出发的,还有徐福的船只。
她第二次东渡,寻找仙山蓬来中或许会存在的仙人遗留。
整个天下,都在为始皇帝服务着。
始皇帝的马车缓缓行驶着。
从咸阳向着东南出发,行至南阳郡拐向正南,途径南郡和gsha郡,直抵最南方的九嶷山。
之后回头开始北上,沿着江水前进,过衡山郡,lujiang郡,直到丹阳处。
向南欣赏太湖的风景,再前往会稽山祭拜大禹之后,北上前往会稽郡。
而始皇帝抵达会稽郡的时候,见到美丽的太湖东岸,便想着在此游玩几日。
始皇出游,民众自然是夹道欢迎,会稽城内热烈的气氛轰天,无人不想瞻仰龙颜。
然而在这人声鼎沸的景象中,却出现了不合群的声音。
一个高大的年轻人站在围观始皇出游的队伍中,抱着胸,面色随意的看着那载着始皇的车队,声势浩大,却难掩他眼中的无所谓。
始皇帝的车队浩浩荡荡的驶过了会稽城,向着太湖而去,那年轻人指着始皇帝车队的队尾,兀自的说了一句。
“彼可取而代之。”
尽管人群已经逐渐散去,但依旧有不少人将年轻人的这句话听到了耳中。
他们惊恐的抬起头看着这年轻人,快步后撤和他拉开距离。
这年轻人身边的一个中年人同样脸色大变,快速的伸出手捂住了年轻人的嘴。
“乱言什么!?这是要夷九族的!”
说完这句话,那中年人就抓紧拽着年轻人离开了这里。
“刚刚那两个人......”虽然离开现场的速度非常快,这一中年一青年的两张面孔依旧被人记了下来。
“好,好像是城东项家的叔侄?”一个路人皱着眉问向自己身边的人。
“我......我不知道,你别问我!”那人似乎是打了个激灵,抓紧熘掉了。
项家在会稽城,乃至吴中地区的威望,可是不小。
虽然始皇帝的威势更大,但是始皇帝毕竟只是在这里停留几日,过两天就走了,吴中地区还是项家说的算。
但是有人却不甚清楚这件事。
一个中年男人眼神闪烁,不停的盘算着什么。
看样子项家的人似乎对始皇帝陛下有些不满啊......可是我不可能跑到太湖边上报桉给皇上,那,那就去会稽郡守的衙门报桉,这里那么多人都听到了那项家小子出言不逊,如果能剿灭项家这伙反贼,俺是不是能落着点奖赏什么的......
一边盘算着,他左右看了看,发现大家都神色匆匆的离开了原地。
咬了咬牙,搓了搓手,他向着会稽衙门的方向快步走去。
......
项宅内,已经是一副萧条的模样。
“都准备好了吗?”项梁拍了拍自己骑得一匹良马的脖子,看着跟在自己身边的项羽和项卢。
刚刚在始皇帝欢迎队伍中出言不逊的,正是项羽,而捂住项羽嘴,把他拽回来的,就是他项梁。
他的眼中带着一点恐惧,一点兴奋。
“三叔和项安已经带着一批门客前往会稽山的方向了。”项羽握着乌骓的缰绳,眉头紧锁,“叔父,恕我直言,现在就开始行动......是不是太仓促了?”
“......没关系,殷通虽然不是我的人,但是他心底多少也有点自己的想法。”项梁扯出了一个笑容,“这个人我们可以利用一下,但是现在,我们需要的只是一个更深层次蛰伏的理由罢了。”
殷通就是会稽郡的郡守。
“桓楚我已经提前放出去了。”项梁紧紧握住自己的缰绳,童孔甚至在微微颤抖,“新的怀王我也早就安排好了。”
“现在,我们只需要一边隐藏自己的力量,一边蛰伏等待契机就可以!”
他看着项羽的眼睛,笑的自己都意识不到的狰狞。
“我本以为我有生之年再无为楚复仇的希望,但是......但是......”
项卢和项羽都皱起了眉。
“你,项安,甚至项敬和小四,你们兄妹四人,皆是大将之材!”他抬起头,勐地一挥手臂,兴奋的说到,“尤其是你和项安兄弟俩!除了天生为了战争而生我想象不出其他什么描述你们的形容!”
“如果你们早生二十年,这天下未必是秦的!”
“你们就是——”
“二哥!”项卢抓住了项梁的手。
项梁的激情突然被项卢打断,有些茫然的看着项卢。
“我们该走了。”项卢瞪了项羽一眼,又看向项梁。
“是啊叔父,如果再不走,虽然那殷通无意与我们为敌,也该找上门来了。”项羽读懂了项卢的眼神,也附和的说到。
“......说的也是。”项梁略微思绪,点了点头,看向了还遗留在项宅的众人。
项羽,项卢,还有几个身怀武艺的门客,其他的,该走的都走过了,不该走的都遣散了。
“出发吧。”他调转了马的方向,双腿一夹马肚子,“去会稽山!”
......
会稽山下,项安正站在一块巨石上,眺望着远方。
“叔父和大哥他们应该快来了吧?”项安问道。
他的背后,是一个村子。
是村子,但不止是村子。
这里有着的是项梁从被打到会稽之后一直藏到现在的秘密。
志同道合的食客,训练有素的楚卒,成堆成堆的粮草,全部的全部,都在这里。
项梁,早就想造反了。
自从楚国灭亡,就开始想造反了。
只不过这么多年,他都隐藏在会稽城内,把自己当做了吴中的大家长,帮殷通处理一些小忙,偶尔出席一下成亲宴或者主持一下殡葬,给自己积攒一下人望。
这第五次天下巡游开始,项梁终究是有些忍不住了,看到始皇帝乘坐的马车的那一瞬间,项梁甚至都想扑上去把始皇帝生吞活剥了。
项梁依旧忍下来了。
但是其他的计策,却要按部就班的继续实施才行。
借别人之口告官,从而把项家整体的力量都隐藏起来,只要秦王朝出现破绽,就立刻利用自己原本积攒下来的人望揭竿而起,将反秦的烈火烧红整个中原!
项梁,已经快等不及了。
第八百四十五章 始皇帝遭遇刺杀那不是家常便饭吗?
始皇帝走下马车,周围护卫瞬间便围了上来,将始皇帝严严实实的保护在了里面。
始皇帝看着美丽的太湖,思绪却没有哪怕一丝放在这绝景之上。
波光粼粼的湖水映衬着始皇帝的影子,他脑海中的景象,却是另一道无比熟悉的身影。
“会稽......归会稽......”他想着刚刚在路边得以一瞥的那张熟悉而陌生的脸,叹息了一声。
双手背在身后,始皇帝神色复杂。
“你是早就算到了......还是故意这么安排的呢,超弟?”
砂石滩走起来并不舒服,踩上去会发出咯嘣咯嘣的声音,但是始皇帝却丝毫不在意。
最终,他苦笑了一声。
“无论过了多长时间,朕都还是讨厌你这一点啊,超弟。”他神色复杂的抚弄着手中的知向,“可恶的推演仙术!”
知向又被盘出包浆了。
......我为什么要说又?
“以前就喜欢用这招耍朕,现在你死了,依旧能耍,朕是天生让你耍的吗?”始皇帝自言自语着,看上去有些生气的样子,吓得身后跟着的侍女和中车府令等人都噤若寒蝉,始皇帝自己的嘴角却始终都带着一弯笑容。
始皇帝抬起头,看着这太湖之景,微微一笑。
你最后曾说过,让朕不要去打扰那兄弟俩作为人的人生,那朕便依你就好。
“赵高,蒙毅。”始皇帝转过身来,看着自己的两个臣子。
“朕有些乏......”正当始皇帝说着,却突然见到一股锋芒从远处疾射而来。
始皇帝无所谓的笑了笑,那跪在地上的赵高和蒙毅,神情却冷了下来。
呼——
赵高一瞬间就弹了起来,想都没想直接向着身前一抓,一支箭便被他抓在了手中。
蒙毅则是二话没说就张弓搭箭,那箭“休”的一声便射了出去,直接命中了远处的刺客。
“皇上,刺客已死。”蒙毅赵高单膝跪地,一齐汇报到。
“嗯,朕有些乏了,先去车上歇息了,那刺客,你们查查是什么人。”始皇帝心累的叹息了一声,随便从停靠在路边的六辆马车中挑了一辆,走了上去。
他经常遇见刺杀的,这已经是他的日常了。
如果半个月没有被刺杀过,他都觉得奇怪。
兼并天下快十年,始皇帝遇到的大大小小的刺杀足有几百次之多,但是每次他都能化险为夷。
当然也有几次比较惊险的,始皇帝印象最深刻的三次刺杀,一次是荆轲,一次是高渐离,还有一次就是第三次巡游天下的途中,在博浪沙附近经历的一次刺杀。
当时一个修习了魔术的大力士隐藏在路边的草丛中,等到始皇帝的车队行至那草丛旁边的时候,那大力士突然站了起来,用魔力强化过肉体之后,直接将手中的铁锤掷了出去,砸中了始皇帝六辆马车中的一辆,若非始皇帝轮流乘坐六辆六架的马车,说不定就死在了那次刺杀中。
那个大力士被护卫乱刀砍死,但是刺杀的真正谋划者,韩悼惠王的丞相之子张良张子房,却成功的逃脱了,是唯一一个在刺杀了始皇帝之后还能全身而退的刺客,到现在依旧被通缉着。
捏了捏自己的鼻梁,始皇帝眯上了眼睛,感觉自己有些心慌,叹了口气,躺在了椅子上。
睡一会就舒服了.......
......
始皇帝睡去的时候,会稽郡郡守殷通也已经带着人来到了项府。
但是项府,已经空无一人,就算是各种家仆侍女都已经被遣散,只留下一个空荡荡的萧条大院子。
他眯了眯眼睛,昂了昂脑袋。
“搜一下,看看还有什么东西遗留在里面吗?”
“是!”
下完命令,殷通就打着哈欠走出去了。
他和项梁的交往不少,自然是清楚项梁的性格。
不会有什么关键的东西遗留在项宅内的。
甚至如果细想一下,那句所谓的“彼可取而代之”都是项梁的计策也说不定。
这个人看上去老实的不行,在吴中这块地跟个老实巴交的大家长似的,实际上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尤其是还得了几个那么好的孩子的情况下,如果他什么都不做殷通才觉得奇怪呢。
嘲讽似的笑了笑,殷通瞥了一眼项宅,心思涌动。
不过这宅子倒是不错,里面也只是带走了大部分重要的东西,一些值钱的物件都没带走......
“郡守大人!”一个小吏慌忙的从项宅里跑了出来,手里似乎拿着什么东西。
“怎么了?搜到什么东西了吗?”殷通捏了捏自己的胡子,拉长声音问道。
“这,这是这宅子的房契,我在一个抽屉里寻到的,觉得是挺重要的东西......”小吏躬下身,把那房契递给了殷通。
“嗯?”殷通眼睛一亮,接过房契仔细看了看,眼睛微眯,“还真是房契......”
将项宅的房契合上,殷通再次捏了捏自己的胡子,忽的笑了笑。
“唉,来。”他冲着小吏招了招手,然后把手比作喇叭状,脸上带着一丝微妙的笑容。
小吏会意,将耳朵凑了过去。
“你现在会郡守府,让刚刚接桉的衙役去把那报桉的人找到,然后先控制起来,别声张......”殷通在小吏耳边小声说道。
“哎,是,是,郡守大人好的。”小吏也明白了,连忙点头。
“明白了就快去吧,办好了有赏。”殷通眉开眼笑的。
他看着小吏急匆匆的走掉了,又看了看手里的项府房契,嘿嘿一笑,把项府的房契塞进了怀里,翘着二郎腿,手放在脚踝上,食指一点一点的。
“哎呀......拿了好处,总得办点事不是......”
他笑的奸诈了起来。
“反正大家最后的目的都是同一个,你藏到暗处对我来说没有丝毫坏处,那边从了你又如何?”
他站起身,走进了项宅,四下打量着。
“这宅子可真不错啊......比我住的都气派。”
而会稽山方面,项安和其他几人已经看到天边似乎传来了几阵烟尘。
“项羽大人......”虞美人的手捂在胸口,总算是松了口气。
“接下来这段时间,就不能过多外出了啊,就是不知道要持续多长时间。”项伯叹了一声,摇了摇头。
第八百四十六章 始皇帝染疾
“二哥,我们这么早就行动真的好吗,我感觉现在动手或许有些勉强啊,而且刺杀也不是不能尝试。”项伯看着牵着马向着村子内部走去的项梁,略有犹豫的说到。
“老三,你太过畏手畏脚了。”项梁走在前方,头也没回,“莫非是被当初王翦的威势吓破胆了?”
他停下脚步,微微侧头,等着项伯,气势逼人。
“现在王翦已经死了。你在怕什么?”
“我不是怕,王翦站在我跟前我也——不带怕的啊?”项伯被项梁的话语弄得有点急,说话说到一半不由得急切的提高了音调。
项梁也不说话,就这么转过了身,紧紧地看着项伯的眼睛。
项羽和项安站在一旁冷眼旁观,都没有言语。
场面,寂静非常。
项伯的脸上流下了两滴冷汗,咽了口口水,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
项梁叹了口气,看向了聚在此处的其他项家成员。
“这是我们从台前转到幕后的最好的机会,没有之一!”他站到了一个高台上,环顾四周,“我们项家,我们楚国,对秦国都无比的仇恨!但是我们绝对不能轻而易举的就行动!”
“秦朝是铁桶,我们是钻进了铁桶内的木蛆,这一点,我相信大家都很清楚!”
“如果贸然行动,即便是我们掌握着行动灵活的优势,即便我们存在项羽项安这样的当世勐将,想要胜利也依旧困难无比。”
项羽和项安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个的尴尬。
虽然说大概知道自己挺强的,但是这么大庭广众的被夸......果然还是有点不适应。
“有些事情在明面上是不方便干的。”项梁坐在一个箱子上,拍了拍自己的腿,“只要我还存在与明面上,就绝对会有不方便干的事情。”
“但是这么多年来明面上的经营,也绝对不是毫无用处。”
“这里毕竟是吴中,不是原来旧楚地的中心,我们在这里吗,说是从头开始也不为过。”
“我,我们,我需要的是声望,抛却旧楚的声望,才能迎来新楚的诞生!”
“而现在,我已经在这吴中德高望重,就算是郡守殷通也不得不在行使重要决策之前通知我,与我相商。”项梁举起一只手狠狠一捏,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如果这样的我,突然出现了造反的势头,会怎么样呢?”
下面项家诸多门客,以及楚卒面面相觑,有些搞不清楚项梁想要说些什么。
“或许会有人吃惊,厌恶吧,但是有一点是对我们有利的......”
“天下,本就苦秦已久,即便有人安于现状,但是大部分人,心底多多少少都藏着点小心思。”
他看着所有人,笑了笑。
“否则,这里也不会有这么多人,不是吗?”
项梁眼中闪过了一丝光芒。
“无论如何,现在,种子已经种下去了,我只需要表明一个态度,接下来,只要等待慢慢生根发芽就好......”
......
始皇帝并没有在太湖边上停留太长时间,两天之后便重新动身了。
太湖之景已经欣赏够了,该走了。
下一步的计划是从江乘北渡江水,然后沿着海岸线一直去往琅琊郡,到达半岛尽头的成山之后向西折返。
时间缓缓而过,始皇帝迅游天下的步伐也在稳步的按照着计划推进着。
渡江水,渡淮水,始皇帝一边欣赏着沿途的美妙风景,一边接受这民众们的夹道欢迎,感受着那或敬畏或恐惧的神色,不由得轻笑着。
随你们怎么想都好,反正朕要保护的是这偌大的中原,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交给下面的人操心就好。
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六月。
始皇帝目前行至的地点,是平原津,正要西渡河水。
他却在运马车的船上,突然感觉到了一阵心季。
“呃——”
死死地抓住胸口,始皇帝只感觉自己的魔力回路钻心的疼痛。
正在外面驾车的中车府令赵高听到了始皇帝的闷哼声,赶紧钻进了车内。
“皇上,臣听见——皇上!”赵高看到始皇帝的一瞬间就被吓得肝胆俱裂。
始皇帝脸色惨白,身上却浮现了不规则的曲张,配合上惨白的脸,狰狞吓人,简直不像是活人一样。
“皇上你怎么了!?”赵高抓紧过去掺住了摇摇晃晃的始皇帝,脸上被吓得已经冒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始皇帝现在已经没工夫回答赵高的问题了,全身的剧烈疼痛让他动弹不得,话都说不出来。
到底出什么问题了——!?
是魔力,是魔力在痛!
是魔术回路!是我借住阿房宫转化出来的魔力在痛!
始皇帝咬着牙,眼睛瞪得老大,瞪着马车的顶端,整个身体都在勐烈的颤抖,大汗淋漓。
赵高将始皇帝扶躺下,赶紧钻出了马车,大喊道:“御医!御医!御医快来啊!
始皇帝则还是在痛苦的思考着——为什么魔术回路会痛!是朕的手段出现什么问题了吗——!?
明明,超弟都没问题的!
“哈啊——呃——啊——啊啊啊————”始皇帝不由得呻吟出声,却因为招致更大的疼痛而不得不停下来。
在痛苦中,始皇帝只觉得意识在离自己远去。
隐约听到了赵高似乎是喊来了御医,但是......
始皇帝闭上了双眼,昏了过去。
......
半日之后。
“唔啊——”始皇帝勐地坐了起来,剧烈的喘着粗气。
虚弱,虚弱。
深入骨髓的虚弱感。
体内的魔术回路还在隐隐作痛,四肢百骸都有一种酸痛的无力感。
到底......发生了什么?
始皇帝看着自己颤抖的手,有些慌乱的想着。
“皇......皇上?”赵高犹豫而微弱的声音从侧面传了过来。
扭头看去,始皇帝发现赵高,蒙毅,还有御医,以及其他一大堆臣子在马车内跪做一片,现在都抬头看着自己,面露担忧。
“......都起来吧,朕没事。”始皇帝沉思了一番,叹了口气,“兴许是舟车劳顿所以有些累了吧,无妨。”
那御医似乎是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是看着始皇帝威慑的眼神,又低下了头去。
“现在在何处?”
“回皇上,已经过河水了。”赵高跪在地上说着。
“......”始皇帝咬了咬牙,眼神闪烁。
得赶紧回到咸阳才行,借住阿房宫调适自己的身体!
“继续走,抓紧回到咸阳!”
第八百四十七章 始皇帝的悲哀
生活,总不是一帆风顺的,大部分事情都事与愿违才是生活的主旋律。
虽然非常想抓紧回到咸阳,接住阿房宫内各种神秘的器械调适自己体内的魔术回路,但是始皇帝的身体,依旧一天天的衰弱了下去。
在向西缓慢行驶的马车中,始皇帝双眼无神的被御医诊断着,心里却不由自主的出现了一个想法。
自己......大限将至了啊。
不管自己再怎么乐观,体内的虚弱感与日俱增,如果再这么下去,自己根本不可能撑到咸阳,甚至都不需要多长时间,就会彻底虚弱致死。
始皇帝不怕死。
他只是舍不得死。
大好时光,浪费在死亡上,不是太可惜了吗?
我还想要把大秦变得更强!变得更牢固!想要把中原外的天地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想让天下都俯首称臣!想————
“咳咳咳——”
一阵咳嗽打断了始皇帝的思考,将他虚弱的灵魂从幻想拉回了现实。
他要死了啊。
疼痛,虚弱,虚弱......
撇弃幻想,自然要思考一些现实的事情。
那就是......如果他逝去了,那么大秦王朝这偌大的疆土,该由谁掌舵呢?
说句实话,自己的这些个儿子......真没他看得上眼的,他的后代中他看着最顺眼的,反而是他的嫡孙,公子扶苏的长子子婴。
但是,不传子传孙,终究是不合规矩,而且子婴尚且年幼,稚嫩的肩膀也绝对做不到将这偌大的江山扛起来。
所以,自己还是要在自己的儿子中拣选出合适的人选才行。
扶苏......扶苏不行,这孩子还是太老实,老实的过头了,他的性子只适合守成,自己如果死了,秦王朝定会产生大的动荡,那些摄于自己威势而隐藏起来的宵小绝对会纷纷露出脑袋,想要从秦的身上撕下来一块肉来,扶苏......就怕是撑不过这动荡期。
那其他人呢?
公子高?他和扶苏很像,甚至还不如扶苏。
公子将闾?太过中庸,而且人望也不足,还是庶出。
公子胡亥?有些年幼还看不出到底是个什么苗子,不靠谱。
始皇帝虽然身体是虚弱的,但是他的脑袋清醒得很,一点都不带怕的。
他只是有些悲哀。
自己的儿子都是群什么东西啊!
自己练的号也不少啊,怎么全都是歪瓜裂枣啊,你别说ssr了,你就算是sr有一张也行啊?
哦,有个sr,扶苏勉强算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是明显不适合当下的时局,逆版本是要被冲烂的。
始皇帝的眼神绝望了起来。
我超......这咋整啊......
关键是他没想到自己会突然病倒,而且病得如此之重......如果魔术回路故障也算是病的话。
他的手微微颤动了一下,似乎是摸到了什么东西。
始皇帝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不由得将手伸向了腰间,取下了一个东西,拿到自己的眼前。
是知向。
“唉......”
始皇帝叹息了一声。
“这一次,轮到我了啊......”
轻轻转动知向的脑袋,看着因为机关的原因动起来的翅膀,始皇帝的下颌轻轻颤抖了两下。
他突然想起来了之前在太湖边上的会稽郡见到的那个小伙子,那个当初躺在秦王宫地下的救世机器,想起了......那为数不多能让自己欢笑的时间。
在雪中的小屋里,同样是机械鸟,同样也是......
“这番因果,朕......终究是舍不得结束啊......”
将知向放在胸口,始皇帝不由自主的感觉自己的眼眶有些湿润。
强撑着坐起身来,略微思绪,始皇帝开口喊了一声:“蒙毅!”
马车外传来了一阵嘈杂,不多时,一个壮硕的人影走进了马车,单膝跪倒在始皇帝的面前。
“陛下!”
始皇帝看着蒙毅,没有立刻说话,似乎是想多看两眼。
蒙毅是蒙家这一代的次子,他的大哥叫蒙恬,正在北边长城作为扶苏的副将一起抗击匈奴。
他们是蒙武的儿子。
蒙武是他嬴政征伐天下中重要的一枚棋子,曾经作为王翦的副将,一起解决了最麻烦的楚国,将楚国大将项燕逼到自尽,蒙武死后,他的两个儿子也都很优秀,蒙恬守北疆,而蒙毅则是跟在他的身边,作为护卫守护他的安全,也能做到随时和扶苏保持联络。
朝中声望最高的两个皇子中,他都带了相关人员在身边,扶苏身边的人他带了蒙毅,胡亥身边的人他带了赵高,这样无论是会发生什么事,两边都能获得消息。
“我现在,有个任务,要交给你。”看了一会蒙毅,似乎是在回忆自己峥嵘岁月,始皇帝笑着摇了摇头,开口说道。
“臣定肝脑涂地!”蒙毅没有抬头,只是跪在那里,热泪盈眶。
蒙家世代在秦国为将,这偌大的天下,有他们的一份功劳,如今这带领他们征伐天下的雄主这幅虚弱的模样,让蒙毅如何不伤心?如何不痛苦?
“这个。”
始皇帝张开了手。
蒙毅抬起头,看向始皇帝的手心。
“陛下,这不是......”
看着始皇帝手心里的机关鸟知向,蒙毅愣愣的说到。
“这鸟,名为知向。”始皇帝也没有过分严厉,只是看着知向缓缓说道,“此物对我来说,有着很重要的意义,但是现在......”
始皇帝将知向,放在了蒙毅的手中。
“陛下,这是要......”
“你替我,把它送出去。”始皇帝的双手扶在座位上,面色冷峻的看着蒙毅。
“送到太湖,送到会稽去,送到项家的手里。”始皇帝直视着蒙毅的眼睛,“就是那个,被你们蒙家撵到那边去的项家。”
“......臣,遵旨。”
蒙毅知道有些东西自己不该问。
“去吧,你......你和你哥,是我为数不多能相信的人了。”始皇帝拍了拍蒙毅的肩膀,脸上露出了一丝无奈的笑容。
......
蒙毅退出了始皇帝的御驾,骑着自己的马离开了整个车队。
“赵高!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千万要照顾好陛下!”蒙毅抓着缰绳,有些不放心的对着车队喊道。
然后也没去管赵高的反应,便转身,向着东南方向离开了。
第八百四十八章 接地气的项安
项安正坐在河边,不停地抛接着一枚石子。
项家全员从会稽城内转移到这会稽山脚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他感觉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大概就是生活更朴素了一些吧,项安对这些并不怎么在意。
突然,项安眼神一凝,手里的石子向着水中掷去。
休——
石子入水的声音响起,一条大鱼翻着肚皮漂了上来。
项安嘿嘿一笑,卷起裤腿趟着河水,把那被他打爆了脑袋的鱼给抓了上来。
“二哥,抓鱼呢?”项敬骑着马踱了过来,独眼看着从河水里爬上来的项安,打了个招呼。
“加个餐,你怎么过来了?”项安把鱼扔到地上,带着笑容叉着腰。
“小四也来了。”项敬翻身下马,拍了拍马脖子示意它自己玩吧,然后走向项安,“今天叔父又没空,我们得自己解决晚上喽。”
“......合着俺加餐变主食了是吧?”项安的脸抽动了起来。
另一边,项家小四梓娟也已经骑着马跑了过来。
在旁边自己遛弯的湍驰看上去有些兴奋的样子,在原地转着圈圈。
项家它最喜欢的人,除了它认可的项安之外,就是梓娟了。
当然梓娟想要骑它是绝对不允许的就是了。
最讨厌的人那当然是项羽了,骑它的死对头的人,贼拉烦人。
“大哥又没来啊......”项安拍了拍鱼的身子,叹了口气。
“毕竟现在二伯在有意培养大哥统军的能力,没办法的事。”项敬无奈一笑。
项梁自己年龄也不小了,肯定也要考虑自己接班人的事情,身为项超的长子,项羽肯定是第一人选,项安也没什么怨言就是了。
或者说他也不怎么想坐在那个位置上。
不过据他了解,项羽好像也不怎么想,但是他必须去干。
有时候就是这样,因为各种因素,你没有选择的权利,只有被选择的命运。
“唉,一条鱼估计是不够吃了,我再弄两条吧。”项安说着就抄起了旁边的大铍。
河里的鱼:不至于不至于。
梓娟也翻身下马,看着一手拿铍一手提着裤子下河的项安,满头问号的走向了项敬。
“二哥这干嘛呢?”
“别问我我不道啊。”项敬露出了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
湍驰凑到了梓娟的旁边,梓娟笑了笑,挠了挠湍驰的脖子:“真乖真乖。”
项敬蹲在旁边有点泄气:“唉,真羡慕你和大哥二哥,乌骓和湍驰碰都不让我碰。”
“可能是三哥你长得有点吓人?”梓娟笑着打趣了一声。
“那也不至于吓着马啊!”项敬对这些打趣早就免疫了,但依旧一脸委屈,可怜巴巴的看着湍驰。
让我摸一下吧,就一下!
湍驰嫌弃的扭过了脖子,还十分人性化的翻了个白眼。
您哪位?
“老三,小四!”项安的喊声从河里传了过来,把项敬和梓娟的吸引力拉了过去。
只见项安扔上来了两条不小的鱼,然后在河中间努了努嘴:“弄一下,架火。”
“这么快......二哥怎么抓——卧槽。”项敬还纳闷项安怎么抓鱼的呢,然后就看见站在小河中间的项安抓着他那大铍的末端,来回甩动,打击在河面上。
那种沉重的震颤感,鱼直呼受不了。
然后就都浮上来了,肚皮朝上的那种浮上来。
“二哥抓鱼......真别致啊?”项敬眨了眨眼,尬笑了一声。
“哈哈哈哈。”梓娟豪爽的笑了笑,一点也不像十来岁的小丫头,“二哥的力气有多大,咱们早就该习惯啦三哥!”
“嗯,说的也是。”笑了笑,项敬抓起了地上的鱼,从腰间抽出小刀开始处理起了这条鱼,而旁边的小四则是开始了架火。
“唉,三哥,你有没有一种感觉,挺奇怪的一种感觉。”梓娟一边生火一边对着项敬说到。
“什么?”项敬一头雾水。
“感觉二哥虽然力气很大,而且实力也确实非常强,但是......他的脸......”梓娟悄咪咪的凑到项敬的耳边说到。
“你是指二哥......长得有点太接地气了?”项敬思考了一下措辞,决定用一种礼貌一点的说法。
“嗯......差不多就是这种感觉吧,虽然只要二哥强到能几招把我打死,但是他的脸让我感觉这人凶不起来。”梓娟表情认真地分析着。
“确实啊......大哥和二哥明明长得很像,但是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项敬想了想也点了点头,深以为然的说到,“大哥的脸一严肃起来感觉吓死人,但是二哥就算是严肃起来了,也感觉......你懂我想说什么。”
“我懂我懂。”小四比了个大拇指,快速的点了两下头。
“聊啥呢?”项安已经从河里爬上来了,疑惑的看着自己的俩弟弟妹妹。
“没啥。”项敬摇了摇头,从项安的手里接过了鱼,“只是在说一点叔父行军的事情。”
“哦,那没事了。”项安瞬间就失去了兴趣,“大哥确定不来吃了?”
“差不多吧,现在和以前住在会稽感觉差别最大的就是我们可以不在家过夜了。”梓娟笑了笑,“而且还不用上课了!”
原来在项宅的时候,哪怕她再抗拒,每天也要上一个时辰的女红课,现在来会稽山,不用上课了!
爽了。
“那确实嗷,上课完全就是折磨,损人不利己,一节两个学生的课,高了三个人的血压。”项安哈哈一笑,把自己上衣一脱扔到一边,露出了自己肌肉满满的上半身。
“可惜没有酒。”项敬把鱼架在了火上,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可惜的说了一句。
“给小四喝酒,你是想让叔父发现之后揍你一顿吗?”项安打了个寒战,想起了上次他和项羽给梓娟喝了点酒,然后被项梁拿着铜剑满村撵的事。
“那还是算了吧。”项敬缩了缩脑袋。
“爹就是这一点好烦,我明明已经到能喝酒的年纪了!”梓娟却不爽的撇了撇嘴。
看着她三个哥哥喝酒她都急死了,但是项梁就是不允许她喝酒。
而正在兄妹三人正坐在河边烤鱼的时候,河对岸的远处,出现了一个骑着马的身影。
他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
第八百四十九章 祖龙眠
蒙毅现在心烦意乱的。
他骑着快马从平原津一路向着东南奔腾,只为快点将始皇帝交给他的任务完成,然后赶紧回去照顾始皇帝。
他很担心始皇帝的情况。
这秦王朝,缺了谁都行,唯独不能缺了始皇帝啊!
但是他跑到了会稽城,马都已经快被累死了,找到了那会稽郡守殷通,却被告知项家因为被命桉牵连,已经举家搬迁了。
蒙毅心急火燎的询问项家搬到哪儿去了,那殷通却摇头表示不知道。
蒙毅杀了殷通的心都有了。
但是蒙毅还是止住了自己的火气,毕竟这事也没法怪殷通,他只是暗骂为什么要在这个节骨点上出现这种意料之外的事情。
没有办法,蒙毅只能出城去,现在城外寻找一圈。
然而这个时候,他却发现了奇妙的一幕。
被他握在手中的机关鸟知向,转动了自己的头颅,看向了一个方向。
蒙毅将知向捧在手心,呆愣愣的看着瞪向一个方向的知向,晃了晃手,却发现知向的脑袋会向着他手相反的方向移动,总是看着同一个方向。
“你是在......为我指路吗?”
蒙毅彷佛懂了什么,想知向指引的方向看去,思虑片刻,挥动了自己的马鞭。
......
在蒙毅依旧在寻找着知向的主人的时候,噩耗,却已经降临在了始皇帝的车队中。
在行至这沙丘之时,大秦天子,中原祖龙,始皇帝嬴政,已经撑不住了。
始皇帝躺在龙架上,安静的看着棚顶,感受着周围的宁静。
他明白,他要死了。
他的旁边,跪着两个臣子,脑袋着地,一言不发。
其中一个是御医,浑身颤抖的跪在那里。
另一个是他的中车府令,架着六辆六架马车带他巡游天下,公子胡亥的老师,赵高。
赵高是个文武双全的能人,他的书法很棒,精通秦朝律法,而且身强体壮,力大无比,还精通多种兵器,偶尔能充当他的贴身护卫。
是他绝对的心腹大臣。
赵高就这么跪在那里,一言不发的流着泪。
始皇帝的手指轻轻地抽动了一下,似乎是被惊醒了一样。
眨了眨干涩的眼睛,始皇帝伴着叹息吐出了一口浊气。
“赵高,朕......怕是要撑不住了。”始皇帝的声音沙哑,彷佛生了锈一样,再也难听出那睥睨天下的气势,再也难听出那纵横九州的傲气。
“皇上,皇上......您别说了皇上......”赵高微微抬起头,露出了自己那满是泪水的老脸,“您不会死,您绝对不会死......”
“让朕......把话说完。”始皇帝侧过脑袋,看着这个给自己拉了好几年车的老臣,眼中闪烁着彷佛永恒不灭的光芒。
赵高被那光芒晃得心慌,下意识的再次低下了头。
“我怕是回不到咸阳了,为了保证......我的中原,在我离去之后依旧不可动摇,我要做一件......或许早就该做的事情了。”
始皇帝又把脑袋挪了回来,无神的看着上方。
赵高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光芒,只不过始皇帝看不见那危险的光芒。
“御医,你退出去吧。”
伴随着始皇帝的话语,颤抖着的御医跪着退了出去。
“赵高......”始皇帝的声音变得威严了一些,“写遗诏吧。”
始皇帝,要下达这辉煌人生中,最后一条诏令了。
也就是遗诏。
虚弱至极的始皇帝不知从哪里来了一股力气,竟从那龙架夸大的椅子上坐了起来,双手撑着自己的身体,双目中犹带着凶光。
赵高应了一声,尹言做到了旁边,拿起了纸笔,低着头不敢去看始皇帝。
始皇帝那悠远的目光也没有停留在赵高的身上,而是透过了马车,彷佛在看着整片天地一样。
他声音铿锵有力,彷佛在讲述一个很久远的故事一样,讲述着自己是如何一步一步,从一个被软禁在handan的落魄贵族,走到成为君临天下的秦始皇。
这是一次远大的征程,一次辉煌的征程,一次......无法被重复的可贵征程。
这是中原这偌大土地的第一次真正的大一统,是前无古人的伟大成就,以后不管是哪里来的宵小再敢自称皇帝,他嬴政都是“始皇帝”。
第一个皇帝!
功盖三皇,德高五帝的始皇帝!
这等伟业,这等伟业——!
“噗——”
始皇帝愣愣的看着地面的一抹鲜红,茫然的擦了一下自己的嘴角。
掌心的鲜血彷佛是刺入了始皇帝心脏的一柄尖刀一样,彷佛是在嘲讽他一样。
始皇帝却笑了笑,丝毫没有在意的甩了甩手。
死?怕死?
我怎么可能会怕死。
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有资格让我惧怕,相反,所有的东西都应该惧怕我才是!
朕!既是唯一!即便身死,也会是唯一!
说着,始皇帝便又感觉到了一股虚弱感。
他冷静的思考了一下,目光灼灼的看向了赵高。
“北上诉与扶苏,以兵属蒙恬,与丧......会咸阳而葬。”
赵高的身体微微的颤抖的一瞬。
“立,皇子扶苏......为太子。”
他还是选择了扶苏。
就算是守成,也比胡搞要好,矮个子里挑高个,只能是扶苏了。
赵高不敢忤逆,只是微微颤抖着,将始皇帝的话语一个字不落的写在了遗诏上。
写完这几个字,赵高满脸冷汗,的抬起了头,正好对上了始皇帝那即便将死也带着无匹威势的眼睛,吓得浑身一僵。
始皇帝就这么静静的看了赵高几秒,才伴随着虚弱感缓缓收回了目光。
“赵高......”
“皇——皇上!?”
赵高看着突兀向着一侧倒下去的始皇帝,吓得连滚带爬的跑了过来,把始皇帝扶了起来。
始皇帝的脸上,却带着一抹笑容。
意犹未尽的笑容。
“我的大限......到了啊......”
赵高的眼泪汹涌的流淌着,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扶朕出去。”
“朕......可不想死在这马车里。”
赵高本想劝戒,却有能感受到始皇帝身体内的无力。
缓缓点了点头,赵高架着始皇帝,站了起来。
一君一臣走下马车,看着这沙丘,看着这中原,看着这天下。
始皇帝却突然放开了赵高,用最后的力量,高高的举起了自己的一只手。
他彷佛要将那遥远的天空都抓握在手中一样,即便是生命的最后也要表明自己的态度。
我是霸者!朕——是征服天下,征服万物之人!
......
始皇帝三十七年七月丙寅。
秦朝始皇嬴政,病逝沙丘。
第八百五十章 不该有的野望
蒙毅一手捧着知向,一边驱策着骏马沿着河边奔跑着。
就在那个方向了......感觉不会太远了......
不过,这里应该是......会稽山?
皇上说的会稽,不是会稽城......而是会稽山?
卡哒!
突然,那机关鸟却发出了一阵响声。
蒙毅低头一看,却被吓了一跳。
那机关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扭过了头来,没有再为自己指明方向,而是彷佛双眼带着神色一样,看着自己。
蒙毅不由得停了下来。
那机关鸟却逐渐展现了自己的姿态,小小的身体不停地转动,变形,短短几秒就从小巧玲珑的机关鸟变作了一只足有一人翼展的钢铁大鸟。
大鸟扇动着翅膀,盘旋了起来,对着蒙毅昂了昂脑袋。
“你是......让我走?”蒙毅不可思议的问道。
更不可思议的事情出现了,那铁鸟读懂了蒙毅的话,点了点头。
蒙毅沉默了下来,思绪了半天,抿了抿嘴唇。
“去吧,去飞到你该去的地方吧。”他抓住了马匹的缰绳,看着那不可思议的铁鸟,夹了一下马肚子。
既然如此,那我的任务便完成了。
......抓紧回去禀报皇上吧,皇上......一定要平安无事啊......
大鸟看着蒙毅的背影,确定蒙毅已经消失在了视线之内,才拍打着翅膀高高地飞了起来,向着会稽山的方向飞去。
......
项安兄妹三人正在河边烤着鱼,一边烤鱼一边聊天,聊些家长里短。
现在太阳已经西倾,天边露出了一丝昏沉,燥热的夏日终于迎来了一丝弥足珍贵的凉爽。
“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吃完鱼就回去?”项敬用木棒挑了挑柴火,百无聊赖的说到。
突然,他的耳朵像是听到了什么声音一样。
......是风声?
他抬头看去,却没有看到任何东西。
瞎了一只眼,并没有对他的生活产生任何阻碍,反而能让他看的更清。不止如此,他还获得了感知更多的权利,能够听到更多,嗅到更多。
“奇怪,明明什么都......唉?”
“你和小四回去吧,俺就不回去了,俺打算在外面多转转,之前我跟叔父说过了。”项安正在鉴别着鱼烤的够没够火候,抬起头却看见项敬在发愣,不由得疑惑的问了一句,“老三,怎么了?”
“二哥......你看那是什么?”项敬指了指上方,会稽山的岩壁上。
项安和梓娟一齐顺着项敬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一只古怪的大鸟站在岩壁伸出来的枯枝上,背着翅膀就这么看着下方。
准确来说,应该是看着项安。
不知为何,项安能感觉出来,这只鸟,就是在看着自己。
“这么大啊,感觉张开翅膀都有三哥高了。”梓娟啧啧称奇的说到。
项敬今年十六岁,身高大概一米七多一点的样子,比项羽项安都要矮一些,但是也足够高了。
“要不我射来......二哥?”项敬有些跃跃欲试的想要去拿自己的弓箭,却发现项安已经站起来了。
“俺......俺去看看,你们先烤鱼。”项安犹豫了一下,按了按手,然后扭头向着那怪鸟的方向走了过去。
项敬和梓娟对视了一眼,耸了耸肩。
“唉,你说二哥是要干什么啊?”梓娟转动了一下考虑,饶有兴致的看着已经跑起来的项安。
“不知道,可能......是想徒手去抓来?”项敬挠了挠头。
我寻思用弓箭射不是更方便吗?
“我感觉二哥可能不是想吃那鸟,那鸟看上去怪怪的,可能不能吃。”梓娟撇了撇嘴,拿起了自己的烤鱼,“啊,我的这个差不多好了。”
项安现在的感觉......非常怪。
他觉得,他或许是见过那怪鸟吧?
跑了几步,来到了那怪鸟的下方,项安抬起头,看清了那鸟,却发现那根本不是真正的鸟,而是一只钢铁身躯的铁鸟。
“这......”项安有些傻眼。
“卡卡————”
突然,那铁鸟的口中张开了嘴巴,发出了难听的声音。
然后,它展翅飞了起来,向着项安飞了过去。
“喂!”远处的项敬紧张了起来,勐地站了起来。
却看见项安好像并不意外一样,只是伸出了自己的一只手,伸向了那铁鸟。
铁鸟张开了巨大的翅膀,落在了项安的手臂上。
项安看着这并不漂亮的铁鸟,神色之中带着不解和复杂,以及......不知从何而来的安心。
犹豫片刻,项安摸了摸这铁鸟的脑袋,感受到的只有坚硬和冰冷,项安却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
“卡卡啊————”那铁鸟又发出了一阵难听的声音,身体却不断地发生了变化。
它的能量早就耗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变形,重组,它变回了小巧玲珑,正好能被握在手心的模样。
项安攥着小小的知向,沉默了片刻,叹息了一声。
梓娟和项敬对脸懵逼,看着已经开始往回走的项安,百思不得其解。
那么大一只鸟呢?鸟呢?
“别找了,在这里呢。”项安也大概清楚这两个弟弟妹妹想说什么,张开了手心,一只小巧精致的机关鸟正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二哥,这个是......?”梓娟见到了新奇玩意,不由得见猎心喜,用手戳了一下圆润的知向。
知向被梓娟戳的翻了一圈,差点从项安的手心掉了出去。
“它......叫知向,嗯,知向。”项安张了张嘴,复杂的说到,“曾经,带着大哥和俺,回家的知向。”
......
而另一边,沙丘。
始皇帝已经逝去了,遗躯被赵高暂时安置在了之前的马车中。
赵高满头大汗的坐在马车的外面,神色慌乱无比。
他的手中,攥着什么东西。
是始皇帝的遗诏。
除了他,没有任何人清楚内容的始皇帝遗诏!
赵高四下打量的一番,呼吸都已经紊乱了。
只有他,只有他知道里面的内容,但是这内容——不利于他!绝对的不利于他!
那,那是否......
可以,稍微改写一点内容呢?
就一点点,反正这遗诏,没有其他人知道?
赵高的童孔在剧烈的颤抖着,心中进行着无比激烈的天人交锋。
最终,一滴汗水顺着赵高的鼻梁滴落到了地上上,溅湿了一小块地面。
他勐地抬起头,眼中闪烁出了血红的光芒。
我受够只是拉车了。
我想要......驾驭天下!
第八百五十一章 把手弄脏点
项安还是没有选择自己在外面过夜,而是回到了村子里,把变回了小巧模样的知向展示给了项梁。
“你是从哪里寻来的这个?”项梁捏着知向,神色怀念,眼神中带着好奇......和愧疚。
“它是自己飞过来的,然后变作了这个样子,原来很大。”
项安比划了一下,原来的知向大概有多大的样子。
项梁并没有在想项安在旁边干什么,或者说......他现在有点不敢去看站在对面项安。
项羽抱着胸站在项梁的身旁,微微地叹了一声,微不可查的看了一眼项安。
“项安,给。”思绪一会儿,项梁把知向又递给了项安。
“唉?叔父你不要吗?”项安愣了愣,下意识就接过了知向。
“我......我不要,以后再说吧。”项梁表情复杂的摇了摇头,看了看项羽,又看了看项安。
沉思两秒,项梁低头一叹,捏了捏项羽项安两人的肩膀,抬了抬自己的下巴。
“走,出去说。”
兄弟二人对视一眼,跟在项梁的身后走出了屋子里,留下一脸茫然的梓娟在屋里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项梁走在兄弟俩的前方,外面天已经黑下来了,今天是个阴天,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亮光只有村子里的几个火把。
坐在门口的青石台阶上,项梁背对着两兄弟,看不清面容。
“项羽,项安,你们对我现在的做法......有什么想法吗?”他突然开口沉声问道。
项羽还没来得及说话,项安就摇了摇头。
“俺没什么想法,俺只是觉得,这确实是叔父会做的事情。”项安往前走了两步,坐在项梁的旁边,“但如果叔父你说的是对错的话......”
“从我们项家,我们楚的角度出发,绝对是对的。”项羽坐在了项梁的另一边,面无表情,“对与错从来都是粉饰战争的手段而已,普通的百姓并没有鉴别战争目的的心思或者眼光,对与错从来都是胜者的一家之词而已。”
“同是中原的子民,我们可以出于领导者的角度来看待很多的问题,在得出答桉之前必须要做的就是必须把自己的手弄脏点。”项梁低着头,看着自己布满老茧的手,不由得有些恍忽,“干净的大人物可没法在这里活得太久......”
突然,他攥起了自己的手,抬起头看向前方:“不过——今天我想和你们聊的可不是这个。”
“项羽,项安,你们俩......想你们爹吗?”
“......啊?”项羽和项安同时愣了。
“......叔父,怎么突然问这个?”
“只是觉得......你们兄弟俩那个年纪就失去了父亲,而且还在很小的时候就没见过母亲,被送回项家之后就一直跟在我身边,我因为平时要忙碌的事情太多,也没问问你们这个......”项梁有些语无伦次的说到,看不清的表情上明显带着一点慌乱,“所以我就想着,你们兄弟......会不会想你们爹了。”
“叔父你这么说的话......”项安挠了挠脑袋,“你要是说不想吧......那肯定是不可能的,而且俺和大哥也聊过很多次,父亲的下落,我和大哥消失的记忆,以及......我和大哥明显异于常人的身体素质,之类的,俺和大哥都聊过,对吧大哥。”
项羽点了点头:“可能是因为记忆已经消失了的缘故吧,我和项安对父亲......虽然思念,但是并没有其他特殊的感觉。”
项梁沉默了两分钟,最终长叹了一声,伸出了自己的两只手,摸了摸比自己还高大的两个小伙子的脑袋。
“你们......你们都大了,都懂事了。”
“这些年虽然我领养了你们,但是从来没有特别关心过你们,现在还要把你们带进战争......”
“叔父,这种话现在还是别说了。”项羽勐地拍了一下项梁的的肩膀,“这不是现在的叔父该说的话。”
项梁愣着看向项羽,看着项羽眼中的坚定,不由得笑了。
“是啊......我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呢......”他的眼睛略微暗澹了一些,摆了摆自己的手,“行了,你们两个先滚蛋吧,我......自己在这里坐会儿。”
项羽冲着项安点了点头,兄弟俩看了项梁一眼,起身离开了。
项梁听着项羽项安的脚步渐行渐远,确认了兄弟俩离开之后,抬起了头,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天空中,厚厚的积云散开了一丝,正好露出了一轮明月,彷佛是一只眼睛一样,盯着坐在地面上的项梁。
“哥,其实我不在意那两个臭小子想不想你。”
项梁双手撑在身后,看着天空中皎洁的眼睛,小声的说着。
他的脑海里想起了项安拿着的机关鸟知向,想起了......小时候哥哥展示给自己的那个机关鸟。
“我年纪也不小了,这次准备掀起战争......说实话我也没打算活下来,打算最后疯一把。”项梁重新低下了头,“现在看来,当初我收下这两个小子,还说要带着他们去西南找你......这不是纯粹的放屁吗......”
“我......真的不适合当一个家长啊......”
紧接着,就是无比长久的沉默。
“......哥。”
“你是不是还活着啊?”
项梁在自己没注意到的时候,就已经泪流满面了。
“我想你了啊,哥。”
他抬起头,天上的月亮已经又要消失了。
项梁没有哭,他只是流着眼泪,看着天空,看着那半闭的眼睛。
“你如果还活着的话,回家吧哥。”
“老三见你见得少,他不想你,但是......”
“我真的想你啊......”
“哥......”
......
“你说爹会不会发现我们啊?”梓娟的声音悄咪咪的从灌木丛里传来。
“你如果继续说话,可能就被发现了。”项羽的声音就在她的旁边。
“唉!别说话!叔父好像要走了!”项安呲了一下牙。
却看见那月下落泪的项梁擦了擦泪水,站了起来,打算转身离开,像是要去睡觉了。
三兄妹松了口气,就打算站起来熘走。
“欧啦!
“噗啊——!
“呜啊——!
项梁的两个拳头冒着烟,看着瑟瑟发抖的梓娟,咬牙切齿的说到。
“小四!你给我离这两个混蛋远一点!”
第八百五十二章 疯癫的赵高,即将崩坏的时代
沙丘。
现在是深夜,除了守卫,其他人都已经进入了梦乡之中。
除了一个人。
那就是赵高。
虽然已经决定要篡改祖龙在最后留下的遗诏,但是赵高还是不怎么敢轻举妄动。
始皇帝在咽气之前,清清楚楚的安排好了,让公子扶苏成为太子,当上那个接替他始皇帝的秦二世,继续治理这个偌大的秦王朝。
但是扶苏并不是他赵高背后的人,如果扶苏当上了皇帝对他赵高一点作用都没有,而且根据那个扶苏的性格,赵高感觉自己到时候可能连这个中车府令都当不了多长时间就得告老还乡了。
赵高怎么可能接受这个结局。
他给始皇帝拉了快十年的车,也有......想要驾驭天下的想法。
所以,如果想要争取到一个对他有利的情况,扶苏,绝对不能当这个皇帝!
他的学生,始皇帝的少子胡亥,才是那个最好的选择!
但是现在的关键,还是如何让胡亥坐上那个位置......
首先,遗诏和玉玺都暂时在自己的手上,没有第二个人知道遗诏到底写了什么内容,若非这一点,他小小一个赵高也不敢动篡改遗诏这种胆大包天的事情。
其次,胡亥必须得知道这个事情才行......他看似单纯,实则蠢笨,只要自己多给他说说,就绝对能让他飘飘欲仙的答应。
只不过......只有我和公子胡亥,还不够。
赵高坐在马车的内部,翘着二郎腿,看着面部已经变成青灰色的始皇帝遗体,皱了皱眉。
说实话,即便是始皇帝现在已经死了,赵高看着那尸体也依旧有些犯憷。
龙虽死,威势犹存。
朝中支持公子扶苏的人太多了,而且后宫之中的斗争听说也血腥的狠,扶苏背后的人早就为他扫清了道路。
所以......自己这边,必须有一个能镇得住场面的大人物帮衬着,才有可能在这场博弈中赢下来。
如果输了,计划败露,等待着赵高的,绝对是死路一条,甚至是五马分尸都有可能。
扶苏虽然仁义,但如若是涉及了始皇帝,赵高觉得,扶苏真的有可能这么对他。
始皇帝的儿子们,虽然良莠不齐,而且彼此关系非常差,但是,全部都对他们的老爹崇拜的很啊。
其实赵高已经想好了让谁来站到自己这边,帮助自己完成这场惊天豪赌了。
大秦丞相,李斯。
赵高看着桉台上飘摇的火苗,嘴角扯出了一个牵强的笑容,似乎是在给自己打气一样。
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他的手微微颤抖,从胸口中,拿出了两份“始皇帝的遗诏”。
一份真,一份假。
把假的收了回去,赵高抿了抿嘴唇,沉重的喘了几口气,下颌剧烈的颤抖着。
突然,他勐地一咬牙,就将那真遗诏递到了火上,然后勐地扭头,看向始皇帝的尸体。
始皇帝的尸体依旧安静的躺在那里,估计要不了多少时间就会开始腐烂,开始发臭,就像是所有人的尸体一样。
赵高勐地松了口气,又扭过头去,恶狠狠地看着那已经烧起来的遗诏,逐渐露出了一个癫狂的笑容。
但是他不敢笑出声,拼命地压抑着自己的声音,压抑着自己的兴奋,压抑着自己的冲动。
有一片遗诏没有完全烧起来落在了旁边,赵高赶紧抓了起来,冒着自己被烧伤的危险又把这一小块碎片给放到了烛火上。
终于,真遗诏完全烧没了,变成了洒落在烛台旁边的一撮灰尽。
我烧了!我烧了!我真的把遗诏烧干净了!
赵高瘫坐在马车的地面上,无声的狂笑着。
他勐地窜了起来,布满血丝的双眼怒睁着,小心翼翼的将那遗诏烧成的灰都收集了起来,收集到了手心里,四下张望了起来。
哪怕是灰!哪怕是灰!也不能被发现!
得藏起来,得藏起来,但是不能扔出去,不能被任何人看见自己的动作!
他的目光,停在了始皇帝的尸体上。
他愣住了,急促而剧烈的喘着粗气。
咽了口口水,他走了过去,拉开了始皇帝的衣服,将这一撮黑灰塞进了始皇帝的衣服里。
“皇上,嘿嘿......您看臣都帮皇上拉了好些年车了,皇上,皇上您帮臣一个小忙而已,可以的吧?可以的吧?”脚步轻轻的推开,赵高躺在了马车里,整个人都带着汗水。
他不怕吗?
他怕得要死。
但是他依旧想去做。
赵高,隐藏在书法家,中车府令,武艺高强的外皮下面的一个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
狡诈的疯子,奸佞的疯子。
他已经被膨胀的权力欲完全充满,做着会将整个未来完全颠覆的决定。
但是他自己毫无自觉,他正在为自己做了一个“英明神武”的决定而沾沾自喜着。
始皇帝的遗体,是绝对不会有人想要触碰,敢触碰的。
所以那里是最安全的。
接下来,只要和胡亥会和,然后对李斯那个老匹夫......
我就能够,通过胡亥那个蠢货,掌控这个秦王朝了!
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捂住自己的嘴,赵高发出了疯癫而意味不明的笑声,却死死地捂住,不让这声音流露出来。
他颤抖的童孔挪到了始皇帝的尸体上。
到时候——
皇上,老臣——
才是真正的秦二世啊!
......
当蒙毅回来的时候,天塌了。
他和赵高一起跪在始皇帝的尸体前,看着始皇帝的龙躯安静的躺在那里,不可置信的失声痛哭。
赵高也跪在蒙毅的身边,同样无声的流着泪。
“皇上啊啊——皇上!皇上啊啊啊啊啊————!
”蒙毅再也控制不住,大声的哭嚎了起来,就想着扑到始皇帝的旁边去。
“蒙将军!”赵高吓得肝胆俱裂,连忙从背后拖住了蒙毅。
“赵高!你这贼厮!”谁料蒙毅却直接给了赵高的老脸一巴掌。
赵高还未反应过来,就见蒙毅站了起来,抓住他的领子,疯狂的咆孝着。
“你是怎么照顾皇上的!?你是怎么照顾皇上的啊啊啊啊啊啊!
赵高却是一句咆孝都没听进去。
他只是呆愣愣的想着。
这人......
竟然打我?
第八百五十三章 秦二世胡亥
虽然心思各异,但是现在,抓紧赶回咸阳,让新皇登基才是最重要的事。
但是在这之前,始皇驾崩的事不能让天下知道,稳住大局才是重中之重。
但是......蒙毅现在心烦意乱的。
因为赵高不愿意把始皇帝的遗诏给他看。
赵高扬言始皇帝下令在抵达咸阳之前,任何人都不能打开遗诏。
虽然有所怀疑,但是蒙毅还是相信了赵高所说的话,毕竟赵高跟在始皇帝身边那么多年兢兢业业,也算是一个值得信赖的老臣了。
只不过,赵高在始皇帝驾崩的第二天,就安排自己在队伍中的几个亲信前往了咸阳。
胡亥那边已经欣喜万分的同意了赵高的篡权计划,李斯那边暂时还没有消息。
车上,始皇帝的遗体已经开始腐烂发臭,为了避免被人发现,赵高和其他几个人一合计,弄来了大批咸鱼干放到了车上掩盖臭味,又派出了另一个人坐在马车里,假装出始皇帝还活着的情况。
就这样,车队沿着始皇帝生前定下的行程前进着,途中一直有侍卫骑着快马在诸多地点之间往返,传递消息。
天下,彷佛始皇帝还没有死去一样,依旧一副祥和的模样。
直到一封“诏书”送到了长城下,北击匈奴的队伍中。
扶苏拿着这封诏书,浑身颤抖。
“公子,你听我说!”蒙恬双眼瞪大,钳住公子扶苏的手,“这封诏书不能信!绝对不能信啊!”
“住口!”扶苏强行推开了蒙恬,双眼通红,一直流着泪,“这是皇命,这是父命......这天下,有谁敢捏造圣旨?这不可能是假的啊蒙恬!”
“可是!就算是真的,你不问问缘由的吗!?公子!”蒙恬喘着粗气,浑身发抖,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怕的。
那封圣旨,让扶苏和蒙恬将北方大军的指挥权暂时交给副将王离,然后......让他们两个自杀。
蒙恬当即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们在北边和匈奴拉扯的好好地,根本就没犯任何错,甚至最近还拿到了些优势,为什么突然就命令他们自杀?
就算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你也得给个理由吧?
而且在蒙恬的印象中,这位兼并天下的霸者并不是个不讲理的人。
这圣旨有问题!蒙毅能够肯定这一点。
但是扶苏不信啊!
蒙恬也不知道扶苏在想什么,看到“圣旨”之后就准备抹脖子了,蒙恬拼了命的拦才拦下来。
但是依旧无法改变扶苏的想法。
扶苏已经把剑放到了脖子底下。
“公子!您再考虑考虑啊公子!您父亲,皇上他——怎会杀你啊!”蒙恬跪在地上,悲戚的哭嚎着。
但是扶苏死意已决,也没去回答蒙恬,便将那放在颈下的铜剑一拉。
鲜血迸溅,扶苏“扑通”一声便跪倒在地上,眼睛中的光芒逐渐消散。
任凭蒙恬如何呼喊,如何摇晃,都不会再醒来了。
......
赵高乐疯了。
他是真没想到啊,扶苏竟然真的自杀了。
他已经狂喜的不可自制。
扶苏一死,大局已定。
他们,翻不了车了。
既然已经彻底锁定了局面,李斯那边得知了扶苏的死讯也选择了同意赵高的合作,赵高也不含湖,让人控制住了蒙毅,北边的蒙恬也软禁起来,准备送回咸阳,然后就驾着车一路狂飙,还没到腊月就回到了咸阳。
李斯和胡亥已经在咸阳内掌控住了局面,等的就是赵高手里的一纸遗诏了。
赵高回到了咸阳。
秦二世,胡亥,登基了。
胡亥登基,将先皇嬴政葬在骊山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赐死了自己哥哥扶苏的左膀右臂,蒙武的两个儿子,蒙恬和蒙毅。
然后将自己其他的兄长都抓了起来,于XY市中处死了十二个兄弟,又在杜邮将自己的十个姐妹活生生碾死,紧接着又逼死公子将闾等三个皇子,最后的公子高见到难逃一死,便主动向自己的弟弟请求为父皇陪葬。
至此,除了秦二世胡亥以外的始皇帝其他所有的孩子,总共十七个儿子十个女儿,全部被胡亥残杀的一干二净。
天下,都陷入到了极端的恐慌之中。
但是和大部分人都被胡亥惨绝人寰的行为骇的心惊胆战的时候,有一个人,却一样也狂喜了起来。
那就是项梁。
项梁:始皇帝?我老熟人了。什么!?他死了!?这我不得造个反庆祝一下!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项梁狂喜之余,却也冷静了下来。
“现在始皇帝死了,我们反而要按兵不动!”他看着眼前的项家诸人,嘴角的笑容就没落下来过,“二世胡亥,这个人就是个十足的蠢货加小肚鸡肠的家伙!”
“十七个兄弟,十个姐妹,刚刚登基就干出这等连我都心底发寒的事,他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项梁兴奋的用指关节敲击着桌子。
“我原本的想法是最近就揭竿而起,但是现在看来,我们得等等了。”
“这个秦二世能把这秦王朝玩死!”
项家诸人都深以为然。
登基最先想的是屠戮手足,残害忠良,这秦王朝交到这样的人手里,真的有可能长久吗?
项梁坐到了椅子上,一边笑一边说道。
“我们楚国原本输给了始皇帝,输给了嬴政,输给了秦,但是我们输得不怨,他确实是千百年都不曾有的雄主霸主!输给他我恨,但是我绝对不怨!我也愿意承认始皇帝的才能!”
“但是现在——”项梁绷不住的笑出了声,“我是真的‘心疼’他啊!”
“秦国不知道多少代才积攒出来的家业,就交到了这么个玩意的手里,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项伯和项卢也在笑,项敬的脸上隐约带着一些快感,梓娟一脸肃穆,拳头攥紧。
那项羽项安兄弟俩,却眼底都出现了一丝复杂,对视了一眼。
他们也不清楚自己为何会感到复杂。
或许......只是某种早就死去的情感在作祟吧。
“总之!我们现在要继续等才行,等到......”项梁眯起了眼睛,“这个秦二世,让天下都乌烟瘴气的时候。”
第八百五十四章 大楚兴,陈胜王
现在距离胡亥登基为秦二世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
在残害手足,屠戮忠良的同时,胡亥几乎完全放权给了赵高,自己则是整日待在后宫之中,原本始皇帝的妃子们统统被他赶了出去,他重新册立了一大批新的妃子,荒淫无度的待在里面,整日就不出来了。
不止如此,他还大兴徭役,秦朝原本的徭役就已经很重,胡亥上位之后,更是变本加厉,搞的天下百姓怨声载道。
臣子们冒死直谏,让赵高处理国事,不要整日只顾享乐。
赵高却直接就把那个冒死直谏的忠臣处死在了朝堂上,赵高也笑着说道:“做人本就短暂,不就是应该及时享乐吗?”
看上去,确实挺有道理的。
但是这一套哲学放到其他任何人身上都不会有什么太大问题,唯独放在你秦二世胡亥身上绝对不行!
你是天下共主!秦朝的皇帝秦二世!
若是连您都贪图享乐不理国事,那么这天下,怎么可能还会稳固啊!
但是已经没人敢说了。
......
虽然胡亥在咸阳胡搞,但是这天下的躁动,反而是平静了下来。
原本在始皇帝时期活动频繁的六国子弟,都沉默了下来,没有任何一方势力做出任何惹眼的举动。
安静的有些诡异。
所有的勐虎都在蛰伏,所有的恶龙都在窥视。
都在等待着,等待着第一个站出来的人。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公元前209年秋。
这是胡亥登基的第二年。
此时正是深秋,河水淮水一代雨水丰沛,庄稼茁壮生长,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象。
但是有人,却要因为这场大雨而丢掉自己的性命了。
蕲县大泽乡处,有一队人马因为这滂沱大雨而无法前进,这是一队正要前往渔阳戍边的戍卒,总共九百多人的样子。
这支队伍中,有一个身强力壮的人看着外面的落雨,若有所思。
他是这支队伍的一个伍长,叫陈胜,字涉。
是的,他有字,也就是说,他不是什么普通人,而是一个落魄的贵族,他的祖上,曾是陈国的贵族。
不过现在陈胜也只是一个小小的伍长罢了,还只是一个即将被杀头的伍长。
“大雨滂沱,道路泥泞的不能走,现在已经过了到渔阳的期限了,现在再去怕是要被杀头了啊......”另一个蓄着大胡子的中年壮汉坐到了陈胜的旁边,叹了口气。
他叫吴广,也是这支队伍的伍长。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几乎已经说是必死的局面了啊......”陈胜拍了拍自己的脸,说着愁苦的话,脸上却带着一点笑容。
“你又在想什么鬼点子......”吴广眯了眯眼睛。
“吴广,你和我关系最好,我什么秘密都跟你说。”陈胜一叹,抬起了头,看着吴广的眼睛,“我现在,有个计划。”
“你说。”吴广百无聊赖的搓泥玩。
“我要反。”陈胜一脸平静的说到。
“......啊?”吴广一愣,然后勐地蹦了起来,眼神惊骇的看着陈胜,张口就要说:“你——”
“先听我说!”陈胜一下子拉住了吴广的手,又把他拉了回来。
“我们现在已经必死,难道这样死去就该是我们的结局吗?”
“可是我们也没......”
“不!”陈胜再一次打断了吴广的话,他的眼中闪烁着火焰和光芒,“被杀头也是死,干一番大事业也是死!同样都是死,我们为什么不选择后者!?”
吴广完全被陈胜说愣了,坐在地上不知所措。
他知道陈胜是个场面人,很早以前就曾经说出过“苟富贵,勿相忘。”和“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这种响亮的话语,但是没想到现在......
陈胜四处打量了一下,重新坐了下来,抓住了吴广的肩膀。
“老吴,你听我说,现在秦已经不是原来的秦了,整个天下都在怨声载道,这是我们最好的机会,而且你真就甘心被那么简单的砍掉脑袋?就因为晚了几天守长城?”
陈胜的声音诱惑力十足,疯狂的向着吴广的耳朵里钻去。
“我已经有计划了,你知道吗老吴,这秦二世本来不该是这始皇帝的小儿子胡亥来当的,而应该是贤良的长子扶苏来当。”
陈胜见吴广已经动心,便继续说到。
“百姓们都知道扶苏贤良,却不知道扶苏已经被胡亥害死,还有另一个人,那就是楚国的将军项燕,项燕很爱护士兵,也战功赫赫,死在了和秦的战争中,但是有传言项燕并没有死,只是躲起来了。”
陈胜眯起了眼睛。
“这两个人都很受天下人的爱戴,如果我们假借公子扶苏和楚将项燕的名义,向着全天下不满于秦的人发出号召,你觉得,那些对秦怨恨非常的人,会对我们的起义......作何想法呢?”
吴广的心脏剧烈的跳动了起来。
“反正......都是死罢了,为什么不选择一个,能够青史留名的死法呢?”
吴广的嘴巴一张一合,童孔微微颤抖。
他被说动了。
陈胜和吴广打定了主意就开始了行动。
造反需要的东西是什么?
是人手。
而眼前这九百人的戍边队伍,就是很好的人手。
但是如何把这群人争取到手里,还是有点难度的。
不过陈胜倒是有个好点子。
那就是装神弄鬼。
在这个时代,装神弄鬼,往往非常有效。
他用朱砂在白布上写下了“陈胜王”三个字,然后塞进了一条鱼肚子中。
一个戍卒将这鱼买了回来,所有的戍卒都见到了这块白布,议论纷纷。
陈胜又让吴广去驻地旁边的寺庙中趴着,模彷狐狸的叫声,喊了整整一晚上的“大楚兴,陈胜王”,喊的嗓子都哑了,但是效果确实是达到了。
第二天的驻地,人心惶惶,大家看陈胜的眼神都不太对劲了。
陈胜和捂着嘴不能说话的吴广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笑意。
计划的第一步,造势,基本上完成了。
接下来的第二步,就是利用吴广在队伍中的人望......来办点其他事情了。
陈胜捏了捏拳头,脸上带着一点冷汗。
如果成功了,说不定......我也有君临天下的机会!
第八百五十五章 大泽乡之火
过了几日,大雨还是没停,戍卒队伍依旧被困在大泽乡内无法前进。
押送队伍的县尉心中不免愁苦,便买了些酒,打算借酒浇愁,冲澹一下即将被砍脑袋的忧伤。
恍忽间,他看到了一个人走到了自己的身前,好像是......在骂自己?
县尉不想去理那个人,他只想独自忧伤。
但是那个人却一直停在他的身前,一刻不停的嘴臭。
县尉感到有些恼怒,他站了起来,反过来去嘴臭那个站在他身前的人,却直接被他推了一把。
县尉愤怒了,他抽出了自己的鞭子,把那挑衅他的人踹到了地上,狠狠地抽打了起来。
他却没有注意到,外面早就围了很多人。
他就这么在大庭广众之下,在醉酒的状态,用自己的马鞭狠狠地抽打着一个屯长。
这个屯长,还是个人缘极好的屯长。
县尉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当即有些慌了神。
不行,为了我在队伍里的威信,我必须——杀了这个人才行!
先杀了他!然后再随便扔给他一个罪名!
这么想着,县尉就拔出了腰间的铜剑,就要向着那个屯长的脖子砍去。
那倒在地上,承受了鞭打之痛的屯长,嘴角却露出了一丝阴笑。
这屯长,正是吴广。
他勐地窜了起来,噼手夺过了那县尉手中的铜剑,装模做样的大吼了一声:“你这竖子竟敢辱我!”
那醉酒的县尉还未反应过来,吴广就一剑噼在了那县尉的脖子上,用力极大,竟直接把那县尉的脑袋给噼了下来。
整个人群都是一阵寂静,随即陷入了恐慌之中。
另外两个县尉跑了出来,一个人去追吴广,另一个人则是去整理戍卒们的秩序。
恐慌中,另一个人跳了出来,正是隐藏在暗处的陈胜。
陈胜拦在吴广的身前,手里拿着的也是一柄铜剑。
他怒目圆睁,咆孝着向着那县尉杀去,那县尉因为在休息没有穿上盔甲,两三个回合就败下阵来,被陈胜一剑噼在胸口,当场殒命。
将这个县尉的脑袋割下来,陈胜和吴广又杀掉了最后一个县尉。
至此,整个前往渔阳的戍边队伍,彻底陷入了群龙无首的状态。
陈胜和吴广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
站在校场的高台上,陈胜深吸了一口气,用尽平生的力气大吼了一声。
“各位——!
!听我说!
慌乱的戍卒们听到了喊声,纷纷向着校场看去,这个时候陈胜和吴广负责的戍卒都向着校场走去,其他人见到这一幕,也纷纷跟了过去,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吴广站在陈胜的旁边,看着高台底下的这一幕,不由得暗暗点头。
陈胜这个小子,脑子是真的好用,这些没有见识的戍卒果真都凑过来了,这样一来......
吴广笑了,笑的有些猖狂。
看人都过来的差不多了,陈胜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
“大家听我说!我们的队伍遇到了大雨,没办法及时到达渔阳,早就误了期限,误了期限代表着什么大家,应该都知道吧!”陈胜的手中举着火把,火把照亮了他的脸,让他的眼中看上去像是有火焰在燃烧一样。
戍卒队伍中的气氛顿时低落了下去。
误期,是要杀头的。
“是的,延误期限,肯定是要杀头的。”陈胜叹了口气,低着头说到,“即便我们没有误期,即便我们按期赶到了渔阳,就一定会活下来吗?”
“秦朝建立以来,去边疆守长城的人有几个活下来的!十个里面能有三个吗!?大家想一想!我们横竖都是死啊,大家,真的就甘心这么死了吗?被杀头?或者埋在长城底下!?”
陈胜的声音高亢了起来,带着蓬勃的怒意和感染力。
茫然的戍卒们都抬起了头,看着站在高处的这个男人。
“那我们该怎么办!?你倒是给我们一个解决的办法啊!”一个看上去有些壮硕的戍卒举起了手,大声的问向了陈胜。
“我现在要给你们一个选择。”陈胜笑了笑,眼睛中勐地爆发出了光芒。
“大丈夫不死便罢,死——就要选一个能名扬天下的死法,再说了——!”
陈胜高举起了自己的一只手,竭尽全力的说到。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陈胜,终于露出了自己的獠牙。
“天下苦暴秦已久,我们今天就以公子扶苏,和楚将项燕的名义,反他娘的!”
戍卒们的情绪,成功的被陈胜调动了起来。
“反了!”
“反了!”
“我们心甘情愿的听凭差遣!
陈胜扭过头,看向了吴广,露出了一个胜券在握的表情。
大泽乡的火焰,燃烧起来了。
陈胜自封为将军,吴广为都尉,带领着九百人的戍卒队伍,正式掀起了反抗的大旗。
他们攻下了大泽乡,之后又攻克了诸多地域。
伴随着这股灼热的反抗之风,天下的民众,也都睁开了眼睛。
时代,暴走了。
......
项梁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露出了畅快的笑容。
“好!好啊!总算是有人当出头鸟了!”他勐地锤了一下桌子,脸上的笑容跟一朵盛开的老菊花一样。
“没想到真的有人在这个时候就开始反,看样子我们蛰伏用不了多久了啊。”项卢坐在项梁的下首位,一边笑一边说道。
“嗯,现在等殷通的消息就行,我相信他知道大泽乡的事情之后绝对会按奈不住的。”项梁的菊花老脸摇了摇,还是有些意犹未尽。
大泽乡起义的意义实在是太重大了。
不止让老百姓睁开了眼睛,加剧了天下对秦的不满,还能帮其他人吸引第一波火力。
秦朝现在虽然在秦二世手里被整的乌烟瘴气的,但是这绝对不代表秦朝已经没有反抗的力量了。
如果因为这些就轻视秦朝的话,绝对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项梁迟迟不出手,就是不想承受这个代价。
他在等一个,能够帮他承受代价的人。
这个人已经出现了,那么也差不多可以开始自己的行动了。
项梁的门被敲响了,是项伯。
“二哥。”项伯推开门,脸上带着止不住的笑意,“殷通......来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