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七章 高杉晋作
1866年6月，幕府将军德川家茂上京，与天皇孝明共议征讨长州藩。
长州藩已经变成了一个无法忽视的问题了，征讨长州已经刻不容缓。
为了保护德川家茂，京都守护职刻意出动了最精锐的新选组，护卫在将军宅的周边。
而正在皇宫外，和西乡盛隆，大久保利通等人畅谈的左村，得知了这一消息，嘴角终于带上了一丝笑容。
机会，终于等到了。
“西乡兄，大久保兄，我有些事情，要先一步离开了。”左村站起身来，走到门口，“你们回萨摩吧，龙马已经做好一切准备了。”
“我明白了。”西乡盛隆点了点头。
左村高高跃起，离开了这间屋子。
来到壬生村，栞奈看到落在门口的左村，兴奋的打开了门：“左村先生，你来的正好。”
“怎么了，栞奈？”左村轻轻抚摸栞奈的脑袋。
壬生村，已经变成了两个队伍的驻地。
这两支队伍的领袖，分别叫山南敬助，和冈田以藏。
他们要为左村接下来做的事情，保驾护航。
“栞奈想给你做的那件羽织，已经完工了。”栞奈从屋子里面抱出一件羽织，放在左村的手上。
左村笑了笑：“多谢啦，栞奈。”
“左村先生，无论你要去做什么。”栞奈看着左村的眼睛，“都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我明白了。”
将黑白两色的鹤羽织脱下，左村拿起来栞奈新做的这件羽织。
宽大，长袖，通体浅棕。
双袖带着鹰羽的花纹，让人不由自主的感觉到沉重，大气。
“真是一件......适合我的羽织啊。”
左村将鹰羽织穿在身上。
和鹤羽织不一样，鹤羽织带给人更多的是一种儒雅感，就算左村带着刀，也会感觉这个人不会出刀。
但是这件全新的鹰羽织，是真真正正，完全契合左村那孤冷的气质的。
真正的鹰，不外乎如此。
......
“根据情报来看，各个藩的军队已经集结完成，估计下个月的时候，就会出兵长州了。”山南敬助指着京都地图的一个地方，“而这里，就是德川家茂临时的住所所在，也是......我们真正要瞄准的地点。”
“真是的......这么疯狂凶险的计划，左村你是怎么想出来的？”冈田以藏带着一抹坏笑。
“我只是想加快进度而已，孝明那家伙已经撑不了多久了，我们必须要在这段时间干掉那位。”左村的手抚摸着胸口的鸩翎。
“但是......有一件事情你需要注意，左村。”山南敬助的眼神带着犹豫和矛盾。
“怎么了？山南？”左村感到有些奇怪。
“负责保护将军住所的......是，新选组。”山南敬助感觉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说了出来。
“......猜到了。”左村沉默了一下，说到，“有没有新选组人员的名单？”
“有。”山南敬助点了点头，“局长近藤勇和副长土方岁三都会带兵出击，毕竟这次针对长州藩的战役规模相当庞大，不止是藩兵，幕府还出动了舰队，希望高山社长能够顶住压力吧。”
“相信那家伙吧，他可是统军最强的麒麟儿啊。”以藏带着一抹钦佩。
能够让他产生钦佩情绪的人并不多，到目前为止仅有两人。
这两人就是高杉晋作和左村安诺，龙马那属于好兄弟。
“新选组会编入会津藩的队伍之中出击，但是还留下了几个番队长，负责留在京都守卫将军的安全。”
“这几个人分别是——”
“一番队队长冲田总司；二番队队长永仓新八；三番队队长斋藤一；六番队队长井上源三郎；八番队队长藤堂平助；十番队队长原田左之助，共计六人，还有十数名队员，也参与到守卫任务之中。”
“什么啊，怎么麻烦的家伙都留在京都里了。”冈田以藏拉长声音说到。
左村也皱着眉头，这几个人，没有任何一个是好对付的。
山南敬助叹了口气：“关于这点，左村你没必要太烦恼。”
“我和冈田被派到这边，就是为了帮你分担这个问题的，首要任务还是屋子里的那个人，外面我们会尽量帮你牵制住。”
“还有一点很重要。”
他抱着胸：“冲田队长是因为疾病，所以才会留守京都，斋藤队长的话，是因为前一阵子的天狗党之卵之中，不小心受到了炮击的余波负伤，才留守京都的。”
“他们两个，都无法全力施为。”
左村感觉心脏有些颤动，却也无法说出什么。
“我知道了。”
“那么......等到讨长军开拔之后......就是我们动手的时候了。”
“......我明白了。”山南敬助复杂的目光逐渐变得坚定。
“早就等不及了。”冈田以藏显得跃跃欲试。
......
长州藩。
“咳咳——咳——”高杉晋作用布条掩住口鼻，剧烈的咳嗽着，“舰队怎么样了？”
“三月份购买的军舰已经全部能够出击了。”这个男子带着尊敬的神色向着高杉晋作汇报到，“可是高杉大人，你的身体......”
他的眼神之中带着担心。
“我的身体不用担心，木户人呢，让他来找我，现在幕府就快要打过来了，我有些事情要和他商量。”高杉晋作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担心。
“是，明白了。”下属没办法，只好带着命令退下。
木户就是原先的桂小五郎，在年初的时候改名木户贯治，现在又改名叫木户准一郎。
没多会，木户准一郎就来了。
没进门，木户就听到一阵剧烈的咳嗽。
“咳咳——咳咳咳！”
“你的咳症还没有好转么，高杉。”木户准一郎的眼中带着痛心。
高杉的才能他作为挚友无比清楚，但是正是清楚，才会更加痛心。
天妒英才啊......
“好不了的，这是绝症，我早就了解清楚了。”高杉晋作笑着说出这句话。
木户准一郎坐在高杉晋作的旁边，叹息道：“真的不清楚你为什么还能够笑出来，如果是我得了绝症的话，说不定已经自尽了。”
“那是因为我们追求的东西不一样啊，桂......啊，果然还是叫桂顺口一些。”高杉晋作躺在榻榻米上，长叹一声。
他轻轻念到：“我所想要的，只是和挚友畅谈罢了——”
“三千世界鸦杀尽，”
“与君朝寝到天明。”
第三百八十八章 冲田的咳嗽
七月底，讨长战争爆发，幕府集结的各藩军队，向着长州藩进发。
这次的军队比之上一次要少很多，因为有一个强藩没有对长州藩出兵，那就是暗中已经和长州藩结成同盟的萨摩藩。
长州藩方面，掌握世纪军权的高杉晋作丝毫没有畏惧和退避，而是直接发动了武装力量，准备硬憾幕府联军。
海上和陆上的的大规模战争，一触即发。
而京都外，待军队远去，左村安诺的行动——开始了。
他一个人隐入了夜色之中。
冈田以藏和山南敬助，率领着各自的队伍，从京都西门，强行突破。
由山南敬助的“山人队”做掩护，冈田以藏的“天诛队”进入京都内。
现在的京都，还没从之前的大火之中完全恢复过来，守卫的大部分力量也被军队带走，护卫力量极其薄弱。
但是突进照样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在冈田以藏还有山南敬助在西门处纠缠的时候，月下的雄鹰，飞入了将军的住所。
一个守在院子里的新选组队员发现了左村的身影，吓了一跳，刚想发出警示，左村就直接两拳让这个队员晕了过去。
将队员扔在一边，左村看向房屋。
深吸了一口气，左村没有立刻进入，而是等待。
他需要确保德川家茂不会逃跑才可以。
不多时，外面传来嘈杂。
左村松了口气，直接冲进屋子。
庭院外面，新选组已经和天诛队冲突了起来。
“不要轻敌，这些家伙可是壬生狼啊！”冈田以藏对着自己的队员们大声命令道，“保护好自己，千万不要被杀，我们需要做的，只是争取时间！”
“争取到足够的时间就够了！”
冲田总司愤怒的咳嗽：“咳咳——你们这些家伙！”
永仓新八眼神冰冷，一刀斩杀一个天诛队的队员：“真是的，明明以为这是个很轻松的差事，却发生这样的麻烦事——西门的那群守卫是吃屎的吗？”
“先专注于防御吧，总不能让这群人突入进去吧。”斋藤一的身上还有绷带，带着苦笑参战。
但是，他们想要保护的目标——
左村拿着鸩翎，看着这个拦在自己面前的女人。
“我是不会让你过去的！”她眼中带着恐惧的泪水，却义无反顾的在左村的面前张开自己的双臂。
身前，是拿着鸩翎的左村安诺，身后，则是自己的丈夫，那个让自己讨厌的丈夫，德川家茂。
“和宫殿下。”左村皱着眉头。
“住口——你没有资格喊我殿下，乱臣贼子！”和宫恐惧而愤怒的大声说道。
“和宫，没必要的，你没必要......挡在我的身前的。”德川家茂看着这个挡在自己身前的女人，眼角含泪。
他很虚弱，和德川家的历代将军一样，他也是个病秧子、
“住口，家茂！”和宫厉声呵斥，“我这不是保护你，而是保护天皇的脸面。”
“和宫......”德川家茂愣愣的看着和宫。
“请让开吧，和宫殿下，我的目标，只有德川家茂。”左村叹了口气。
他答应过睦仁，不会对他的姑姑和宫公主动手，他不能食言。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卑劣的刺杀者。”和宫颤抖着，剧烈的颤抖着，“你要杀了我的丈夫，我不会让你得逞的——绝对不会让你得逞的！”
“你以为杀了家茂，你们就可以得到天下么——痴心妄想的！”
她已经恐惧到泪水止不住的向外流淌。
她在心里问向自己：
啊啊，我这究竟是怎么了？
我不是很讨厌德川家茂这个男人吗？
稳定不住日本的局面，战争也没有赢过，身材也并不高大。
我明明很讨厌他啊——
为什么我会像现在这样站在他的面前呢？
“和宫——！”德川家茂强撑着坐了起来，悲愤的吼叫了一声。
和宫微微扭过头来，带着一丝恐惧的微笑。
“你快退下啊！”德川家茂无力的锤击了一下地面，“他的目标是我，不是你，你快退下——”
扑通。
“啊......”
左村撤回自己的拳头，看着昏倒在地上的和宫。
“......你不会杀和宫的，答应我。”德川家茂看着左村，咬牙切齿的说到。
他知道为什么会发生着一切，或者说他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天。
左村沉默着点了点头。
德川家茂看见左村同意了，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
“不要......杀了......家茂......”和宫尚存一丝意识，她抓住左村的腿，依旧想要阻止左村。
左村没有在意和宫，而是向着德川家茂的方向走去。
“你是一个明君。”
他一边走，一边说道。
“只可惜生错了时代，一个注定让你不能大展拳脚的时代。”
德川家茂没有恐惧。
他躺了下去。
“我今日杀你，并非因为仇恨。”
“而是为了让这个国家——摆脱枷锁。”
鸩翎架在德川家茂的脖子上。
“不要——不要啊——”
和宫想要到两人的方向去，声嘶力竭的哭喊着。
铮——
德川家茂的脑袋滚落在地上。
他看着天花板，眼神之中带着笑意。
那是嘲笑，对自己的嘲笑。
什么嘛，这不是什么都没做成吗。
“希望来世的你，能够成为一个真正贤明的君主吧。”
左村没有去管哭喊的和宫，一脚踹开了房屋的大门。
他用尽气力，大吼一了声：“德川家茂已死——！！！”
冈田以藏正在和斋藤一纠缠，虽然斋藤一本就带伤，但是冈田以藏依旧没有在斋藤一的手中讨到便宜。
听到左村的大吼，他笑了笑，随即也大吼一声：“撤退！天诛队！”
和新选组众人交锋的天诛队，听到号令的一瞬间，全部像不要命一样的逃跑。
“什么，将军？！”冲田总司感觉心脏停跳了一瞬间。
“你们去追！我进屋看看！”她快速下令道。
“明白了，追！”斋藤一也感觉糟透了。
护卫将军如果失败了，可是要面临着超大的责罚啊。
冲田总司带着几个人冲进了宅院，剩下的人，去追天诛队了。
而冲进了宅院的冲田，打开门之后，看到的，就是坐在台阶上的左村安诺。
——还有被他提在手中的德川家茂的脑袋。
第三百八十九章 逮捕俞屋喜右卫门
“左......村？”冲田总司不敢置信的看着坐在庭院之中的左村。
左村没有应答。
这场行动之中，他所需要干的事情，是最多的。
抱着德川家茂的脑袋，左村跳了起来。
他要吸引目光，在行动的最后保证人员不会过多损失。
冲田总司赶紧向着左村的方向追了过去。
缩地——！
正在追逐天诛队的人突然看见一个人从自己的头顶飞过去了，愣了一瞬。
然后就听见冲田总司的声音：“那个人携带着将军大人的首级——快去追他！”
“什么？！”几个番队长都吓了一跳。
“......藤堂你带着队员，继续去追那群暴徒，其他人——跟我来！”
冲田总司的表情十分恐怖。
她不理解为什么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但是她知道，如果连将军的尸首都保护不住，那么整个新选组，都会大祸临头的。
藤堂平助带着一群队员去追天诛队了，而剩下的五个番队长——冲田总司，永仓新八，斋藤一，井上源三郎，原田左之助，五个人向着空中的那个身影追去。
“——我的速度快，我先加速了，你们快点跟上！”
冲田总司直接发动了缩地。
“行，你先去。”斋藤一答应了一声。
左村安诺逃了一段时间，突然在城外的一处地点停了下来。
冲田总司出现在他的背后。
“不打算逃了吗，左村——安诺！”冲田总司带着愤怒和不理解，看着那个背对着自己的身影。
“不逃了。”左村笑了笑。
他把德川家茂的首级放在地上：“你的速度比我要快，即使我先动，你还是能够追上来，我逃不掉的。”
“......给我一个解释，为什么——要谋杀德川家茂将军。”冲田总司愤怒的说到。
“他已经成为了新时代的绊脚石，必须死。”左村的手，已经搭在了鹤翮的刀柄上。
冲田总司，已经拔出了加州清光：“我不会放你走的。”
“......来战吧。”左村没有犹豫，鹤翮出鞘，“你是新选组第一天才剑士，让我来看看你这些年的成长！”
“无明——突刺！”冲田没有留手，一上来就是全力。
左村跳起来，躲过冲田的第一次突刺。
嗡——
冲田消失在原地。
左村感觉身体左边汗毛乍起，鹤翮格挡——
乒——
“嘿——”
手腕压住鹤翮的刀背，左村在空中直接翻了一个圈，连续两次击打冲田。
“呃！”
巨力传来，冲田总司直接被左村从空中击落到地面。
左村抓住一根树枝，双脚踩在树干上，冲田站在地面上，两人无言对视。
第一回合，小试牛刀，左村稍微占了一点便宜。
嗡——
缩地发动，冲田总司再次消失在原地。
左村暗道不好，双腿发力，从树上脱离。
铮——
左村原先呆的地方，树直接被一刀两断。
他落在地面，双腿仿佛弹簧，接触到地面的一瞬间，就在此跃起。
冲田——在那个方向！
乒——
鹤翮与加州清光撞在一起，产生的气浪将周围的树叶吹的沙沙作响。
两个人在半空中，快速的挥刀——
呲——
左村的脸上，被冲田的刀剐蹭出一道微小的伤口。
两个人挥刀仿若残影，只听见疾风骤雨一样的刀剑交击，以肉眼根本难以分辨。
“喝——啊！”
左村用力的挥斩，将冲田总司逼退一个身位。
他的力量比冲田要大一点。
“呃——”
被逼退的冲田总司躲闪不及，右臂被左村的刀刃蹭出一道伤口。
嘭——！！！
两个人落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烟尘四起。
左村站在原地，喘着粗气。
脸颊上的伤口渗出的鲜血已经进入到了他的嘴里，带着微微的咸腥味。
就在这时......
“一步——越音。”
左村感觉到周围的烟尘都震动了一瞬间。
“二步——无间！”
肌肉瞬间绷紧，左村将鹤翮立在身前，紧张的看向四周。
“三步——绝刀！！！”
呼——
烟尘直接被超越空间的剑术吹散，一个身穿浅葱色羽织的身影，已经出现在左村的身前。
“无明三段突——！！！！！！”
左村咬紧牙关，将自己向右微微侧翼了一点。
铮——
仿若闪光出现——
噗呲——！
加州清光，捅进了左村的左肩。
位移终究是起到了作用，左村，避开了致命的一击。
左手抓着加州清光的刀刃，左村面带笑容。
“左......村？”冲田不可置信的看着左村的脸。
“......你累了，稍微休息一下吧。”
左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鹤翮的刀柄敲在了冲田总司的后脑。
“呃——”
冲田总司的身体软了下去。
“左村......”
将怀里的冲田总司放在地上，左村将插在自己肩膀上的加州清光拔出来，放在冲田的旁边。
就在这时，掌声响起。
“真是一场精彩的对决。”
一个人从远处走了过来。
“......永仓......新八。”左村看着这个颇为陌生的身影。
虽然不认识，但是情报之中，左村曾经看到过这个人的画像，也有过一面之缘。
永仓新八，新选组二番队队长，新选组之中，相传实力不下于冲田总司和斋藤一，修行的是和芹泽鸭，新见锦一样的，主张力量的神道无念流。
“我能看出来，你不想杀冲田队长。”
他抽出自己的佩刀：“不过请你不要误会，我不是冲田队长这样的病秧子，也不是斋藤队长那样的伤员，更不像其他的队长，只是一群臭鱼烂虾而已。”
“所以对我，你最好不要想着留手。”
“不然——小心真的死在这里。”
永仓新八眼神之中带着危险和血腥，直勾勾的看着左村。
“真是敢说啊......”
左村并没有生气，他只是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笑了笑，因为他知道，永仓新八，有资格说这些。
“你是新选组队长之中我不太熟悉的一个，但是据说实力不在冲田和斋藤之下。”
他提着鹤翮，刀刃和胳膊呈一条直线，毫无退缩与逃跑的想法。
“就让我来看看，你的实力，是否真的可以和他们匹敌吧。”
“......那你就来试试吧，通缉犯，羽鬼斩......左村安诺。”
永仓新八的眼睛眯了起来。
左村跳了起来，向着永仓新八砍去。
乒——
第三百九十章 池田屋事变
刀刃相交，左村立马感觉到了不对劲。
永仓新八的外表看上去是比较纤细的类型。
但是就是从这样纤细的身体之中，迸发出来的——是左村几乎从未见识过的巨力。
左村向后退去，这种力量型的剑术，与其正面交锋完全是自讨苦吃。
他惊诧的在脑海中回想着。
所能想起来的，力量比永仓新八要大的，仅有三“人”。
那就是阿龙小姐，熊妖和天隐鬼星熊雪奈。
永仓新八......名副其实的妖怪级别的怪力。
“嘿——”
永仓新八主动向着左村贴近过来。
乒——
啪——
左村因为左肩受伤，只能右手持刀且战且退。
“羽鬼斩只有这种程度吗——！”永仓新八带着疯狂的笑容，打刀高高扬起——
乒——
“呃——！”
左村用左手的手腕抵住刀背，但是依然被永仓新八压制的向后退去。
错开刀刃，左村向后倒去。
却并没有慌张，而是直接扭转身子——
左臂撑在地面上，鹤翮从下向上——
永仓新八险险躲过这一刀，但是在刀刃之后的，是左村的脚。
左村的身体仿佛风车一样，直接在地面上来了一个大旋转，一脚踢在了永仓新八的下巴上。
“呃啊——”
永仓新八一个踉跄，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去。
左村在地面上倒立着，双手发力，连着几个空翻，和永仓新八遥遥相望。
“有两下子。”永仓新八抹了抹嘴角。
左村无言，高高跃起。
遇到力量型的剑士怎么办？
避其锋芒？
不。
避其锋芒只会节节败退。
唯有一法。
用出比对方更强，更重的剑。
“新羽轮。”
“别翼之壹！”左村强忍着左肩的疼痛，双手都握住了鹤翮的刀柄。
“吼吼，有意思，这才对啊，左村安诺！”
永仓新八大笑着。
就让你见识一吧，无人领悟的，神道无念流的奥义剑术。
将刀置于身侧，永仓新八，向前一踏。
轰——
地面，出现了龟裂。
“神道无念流奥义——”
睚眦目裂，永仓新八气势凝聚。
“鹤留——！！！”
“无念明王切——！！！”
落雷——撞上了山火！
嗡——
轰！！！！！！
左村的发带，直接被强劲的剑风吹断，一头黑色长发随风飘舞。
两个人咬着牙，嘶吼着。
“啊啊啊啊啊啊啊——————”
铮——
两个人的身位错开来。
永仓新八捂着胸口，跪在地上。
“噗哇——”
一口鲜血，从他的口中喷出。
“......我输了。”
一刀竖着的伤口，出现在永仓新八的胸口。
扑通。
永仓新八趴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左村捂着自己的腰部。
自己的髋骨右侧，被永仓新八开了个大口子。
“喝啊——喝啊——喝啊——”
他剧烈的喘着气，单膝跪在地上。
除了腰侧的伤口，由于剧烈的动作，左村脸上的伤口和肩膀上的伤口也都进一步撕裂了。
“永仓队长——冲田队长——！！！”
“嘿——”
不知从何而来的一脚向着左村踹了过来，左村勉强反映了过来，两个手腕重叠，护住胸口，但是依然被踹出老远。
“......是谁？”左村抬起头，看向刚刚的位置。
又有三个人出现在战场上。
两个自己认识，还有一个自己不认识的。
斋藤一去查看永仓新八的情况，而井上源三郎将冲田总司扶到了一边。
一个秃头，带着兜帽拿着长枪，身上却披着浅葱色羽织的僧兵对左村怒目而视。
“......报上名来！”左村站了起来，带着笑容，看向这个僧兵。
“新选组十番队队长。”僧兵将长枪耍了个枪花，摆出架势，“原田左之助是也！”
他拿着的武器，准确来说应该并不是抢，而是一种综合了很多种武器的复合长柄武器。
“......宝藏院流枪术吗？”左村已经不想多说话了。
“逆贼，纳命来——！”
原田左之助提着长枪，直接向着左村冲了过来。
“原田！”井上吓了一跳，但是看到浑身浴血的左村，却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那就......来战吧！”
左村站直身子。
伴随着冲击而来的是——突刺！
左村错开身子，刚想要劈砍，就发现原田又将长枪抽了回来。
——背面也有刀刃！
左村一瞬间反应过来，低下头去，险之又险的避开这一抽。
但是——还没有结束！
长枪直接向着下方砸去。
左村这次没法躲避，只得将鹤翮横在胸口。
乒——
“呃——噗啊——”
虽然挡住了锋锐，但是力道依旧传进了左村的胸口内。
左村直接吐出一口鲜血。
情急之下，左村强行发狠，左手抓住地面，身体扭动，一脚踹在了原田左之助的脚踝。
原田不得已，直接被左村踹得一个劈叉，左村借此机会向侧面翻滚，逃出了原田左之助的攻击范围。
这就是宝藏院流枪术吗——真是可怕。
左村站了起来，凝重的看着原田左之助。
每一个动作都是攻击，无论怎样使用武器都可以给对手造成伤害。
原田左之助宛如怒目金刚，重新站了起来，凝视着左村。
“杀死将军的恶贼——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死期？”左村笑了笑，带着嘲讽，“就凭你这样的水平吗？”
“油嘴滑舌！”
“......来尝试杀了我吧。”
左村不退反进，主动冲刺了过去。
虽然他突刺并不是左村最擅长的，但是左村也绝对不会让这一点成为他的短板。
乒——
兵器交击，发出沉闷的响声。
左村不顾危险，直接用左手抓住枪头。
“什么——！”原田左之助吓了一跳。
左村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双脚发力，手将长枪向下按。
在空中灵活的变势，左村的双脚直接踹在原田左之助的腹部。
“呃——噗——”受到攻击的原田左之助手不由自主的送开来——
机会！
左村当机立断，左手抓住了原田左之助的长枪枪柄。
原田被左村直接踹出老远，直到后背撞在一棵树的树干上才停下来。
嘴角渗出鲜血，原田左之助毫无意外的失去了意识。
左村将长枪的枪柄直接折断，将枪头远远扔了出去。
左手滴着鲜血，他站的笔直。
他看着远处的井上源三郎和斋藤一。
“下一个——是谁！”
悍不畏死，纵使负伤，也依旧翱翔。
第三百九十一章 左村重伤，冲田昏迷
斋藤长叹一声：“真是的，怎么这么多麻烦事。”
他站起身来，想要向着左村走去。
无论如何，他现在是新选组，他的立场不能变。
况且——他早就想用自己的刀，来和左村碰撞一下了。
但是——
“斋藤队长。”井上源三郎伸出一只手，拦住了斋藤一。
他握着自己的打刀，看着远处的左村。
“......让我来吧。”
斋藤看着井上的后背，微微一叹。
“那就你来吧。”
说罢自己则是向着昏厥的原田左之助的方向走去。
“......感激不尽。”井上抽出打刀，向着左村走了过去。
“——咳咳。”左村咳出一口鲜血，或许还带着点其他什么东西，看着井上。
“是你啊，井上。”视线略有模糊——但是绝对不会影响拔刀就是了。
“......左村。”井上源三郎的眼中带着悲戚，看着左村。
左村已经可以称得上是重伤，左肩一处穿透伤，左手两道割裂伤，右边髋骨的伤口最大。
“......我来给你送行！”
左村愣了一下，然后爆发出巨大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
笑完之后，他抹了一下脸上的鲜血。
“好，给我送行——！”
咻——
左村，跳了起来。
井上源三郎视线上移，想要防御。
乒——
刀刃交击，井上源三郎能够感知到。
左村，已经开始虚弱了。
乒——乒——
打刀挥舞，两个人，在极短的距离之内，面对面劈砍。
井上源三郎的实力绝对不弱！
“喝啊！”井上源三郎抓住一个机会，错开左村的刀刃，直接欺身而上。
嘭——
肩膀撞在左村的胸口，发出沉闷的响声。
“噗啊——”
左村再次吐出一口鲜血。
井上肩膀撞到的地方，恰巧是刚刚原田左之助击打的地方。
井上并没有浪费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右手虽然被左村下意识的钳住，但是我还有左手——！
左臂探出，井上抓住左村的头发，右腿用力，直接——把左村抡了起来！
“呃———啊——！”
井上将自己肩膀上的左村，投了出去！
但是左村临场反应快到了极致，本该因为脱力而放手的手臂没有放开，导致的就是——
“呃啊——！”
咔嚓——
井上源三郎的右臂，直接被左村拽到脱臼。
啪——
左村被重重的摔在地上。
他没有耽搁，直接强撑着爬了起来。
井上抓着右键，咬牙切齿的往上一提。
“唔——啊！”
脱臼的胳膊，被他自己装了回去。
两人对视着。
铮——
左村没给井上更多的反应时间，直接向着井上的方向突刺。
井上源三郎捂着胳膊，向着侧面闪避，却没有注意到突刺到自己身后的左村。
左村快速调转身形，直接跳了起来。
他咬着牙。
即便眼前已经看不清了——也要战斗！
“新羽轮——”
“别翼之壹！”
井上源三郎听到这样的声音，急忙想要调转方位。
“鹤留——！！！”
铮——
“呃啊啊啊——！！！”
井上源三郎，没有防住这一招。
但是他稍微侧过身体，避开了致命的部位。
井上源三郎的后背右侧，出现一道巨大的伤口。
左村没有让井上源三郎在做挣扎——
噗呲——
鹤翮直接贯穿井上的左臂。
噗——噗——
左村左手抓住井上的右手，连续的膝撞。
“噗——噗啊——”
井上源三郎，被左村踹到了一边。
他视野模糊，看着左村。
我终究——还是比不过你们吗......
他闭上了眼睛，昏厥了过去。
左村捂着胸口，靠在一棵树上，剧烈的呼吸着。
胸口绝对骨折了，就是不知道断掉的肋骨——没有没有刺进肺里。
左村这么想着，目光投向了自己的身侧。
“......斋藤。”
他唤出了这个人的名字。
“......左村。”斋藤神色复杂的看着这个浑身被鲜血覆盖，哪怕是脸上都带着血液的人。
胸口骨折，身上数道大伤口，斋藤觉得，如果是自己受了这样的伤势，估计已经动不了了。
但是左村却笑了笑。
“所以最后的对手，呃——就是你了吧。”他从树干上离开，握着鹤翮的右手青筋暴露。
“......你真的还要打吗？”斋藤苦涩的说到，“你可能会死的。”
“......那又......如何。”左村将自己的刘海拨到一边，带着笑意，看向斋藤，“只要还有敌人，武士继续战斗是理所当然的啊！”
他感觉......自己的精神，竟然好转了一些，握着刀的手，也不像刚刚和井上拼杀那样无力。
“继续战斗......吗。”斋藤叹了口气，缓缓抽出自己的鬼神丸国重，目光重新恢复锐利，“这可是你说的，死了可别怪我啊！”
左村摆出了百鸟流的架势，染满鲜血的脸上带着一丝疯癫的笑容：“早就想试试你的实力了，斋藤——来战！”
嗡——
左村只感觉，眼前的斋藤，瞬间变得虚幻了起来。
不同于冲田总司天然理心流的快，也不同于左村安诺百鸟流的灵敏。
斋藤一的“无敌流”，步法，无比的诡异。
乒——
斋藤的刀，猝不及防的从一个左村根本想象不到的角度刺了过来。
但是左村现在的状态——前所未有的好！
鹤翮斩出，左村硬是接下了斋藤的这一刀。
“什么？！”斋藤瞳孔微缩。
乒——啪——！！！
左村的鹤翮向着斋藤斩来，斋藤被动招架。
猛地，左村感觉有些不对劲。
面前的斋藤，好像只是——残影。
“这就是我的剑术。”
斋藤的声音从左村的背后传来。
“剑之——”
“无形。”
铮——
左村只感觉，四面八方，都斩来了斋藤的刀刃。
“这就是你的剑术吗——有意思——有意思！”左村疯狂的大笑着。
乒乒乒乒乒——！！！
左村挥舞鹤翮的速度，已经完全化为了残影。
噗呲——
左村的小腿出现一道伤口。
噗呲——
左村的左臂出现一道伤口。
噗呲——
左村的额头出现一道伤口。
但是即便如此。
左村，硬是在缝隙之中，保护了自己的要害部位。
“可怕的剑术，真有你的，斋藤。”左村眼中闪烁着明亮的光彩。
斋藤喘着粗气，脸上带着不可置信：“你——你是怎么防下的。”
左村耍了个剑花，嘴角扬起，带着疯狂：“只是挥刀罢了。”
他跳了起来。
斋藤警惕了起来，从刀鞘之中拔出了自己的胁差。
第三百九十二章 灭攘计划
乒——
左村再次跃起劈砍。
左手已经很无力了，鹤留估计也用不出来了。
斋藤一格挡下左村的剑招，用力一推，将左村向后推去，同时反手持刀，自下而上向着左村的面门砍去。
左村没有闪躲，没有被限制的右手下意识的向下劈砍。
噗呲——
鬼神丸国重，直接在左村的胸口开了个口子，而鹤翮，也深深地砍进了斋藤的肩膀。
两个人同时用力，将对方推开。
斋藤捂着自己的肩膀，不敢置信的看着站立着的左村。
为什么，为什么明明你都已经遍体鳞伤了，却——还能这样站立着？
左村丝毫没有在意胸口的伤口，他再次跳跃了起来。
铮——乒！
趁着斋藤有些分神的空档，左村直接用受伤的左手当做盾牌，突破了斋藤的防御。
打刀高高扬起，斋藤的瞳孔骤然一紧。
噗呲——
“啊啊啊啊啊啊——”
斋藤的脸上，被左村从左上到右下，斩出一道伤口。
斋藤抓紧后退，左村的速度却丝毫不慢。
怎么办——这家伙强的就像是怪物一样！
如果被他贴身——绝对会死的！
斋藤的心脏剧烈的跳动。
要想一个破局之法！
————他的刀！
斋藤不顾锋锐，直接将自己的刀扔下，伸出左手——去抓鹤翮的刀柄！
没有去管手被割伤的疼痛，斋藤直接抬腿一踢。
左村被踢中下巴，整个人不由自主的脱离地面。
但是——
左村反应迅速，直接放手鹤翮，让自己被踢飞的更高一点，双腿直接在空中夹住斋藤的脑袋。
“什么？！”斋藤吓了一跳。
后空翻，双手接触地面，双腿在空中发力——
嗖——
斋藤被左村用双腿直接投了出去！
梆！
斋藤的脑袋撞在一棵树的树干上，直接失去了意识，鲜血从头顶流下。
左村站在原地，喘着粗气。
他浑身都被鲜血染透，整个人从外观上来看，就是一个血人。
他的视线已经模糊，脑袋里也生不出什么思考了。
“噗——噗啊。”
又一口鲜血从左村的口中吐出。
左村单膝跪在地上。
冲田总司被他敲中后脑，永仓新八被他斩出深可见骨的伤口，原田左之助后脑撞上树干，井上源三郎和斋藤一也都昏厥了。
“......赢了......”
扑通。
左村倒了。
他早就到达了极限，不知怎的竟然能够撑到现在。
在远处的树梢上，一只小鸟扇动翅膀。
它落在左村的身上，血红的双眼注视着这个血红色的男人。
令人瞩目的是，这只好像是乌鸦的小鸟，有着三只爪子。
“走开走开，神代的残渣。”
一道男声传来。
小鸟回头看了一眼来人，眼底显露出一丝疑惑，但还是飞走了。
卢斯兰拄着拐，一瘸一拐的来到了现场。
他看着趴在地上，气若游丝，看样子快要死去的左村，叹了口气。
“现在还不是......你该离去的时候，安诺大人。”他眼角带着泪水，想办法将左村背在自己的背上，一只手护着左村不让左村从自己的背上掉下来，另一只手拄着拐，一步一步的往回走。
“你的故事......还没有结束。”
“很抱歉，很抱歉让你活下来。”
......
正当从新选组追捕之中逃离出来的冈田以藏，和山南敬助在壬生村汇合之后，正在统计两个队伍的伤亡的时候，两个人接到了一则消息。
左村受伤了，现在就在壬生村内的卢斯兰医馆养伤。
两个人还有栞奈抓紧赶向了卢斯兰医馆。
到了卢斯兰医馆之后看见的，是躺在病床上，浑身覆盖着血色的左村。
“左村先生！”亡魂大冒的栞奈也不怕被血液沾染身子，疯狂的跑过去，想要抱住左村。
却被卢斯兰伸手拦住了。
“......卢斯兰医生？”
卢斯兰看上去格外的疲倦。
“他的伤口，我都帮他处理了一下，你现在不要动他。”卢斯兰累的眼皮都抬不起来了，“你......你帮他擦擦身上吧，这次他伤得太重了。”
“啊，好的好的。”
冈田以藏从外间走了进来，看着躺在床上的左村，眼神黯淡。
“如果不是因为我......”
“栞奈，你来给这家伙擦上半身，下半身就交给我吧。”
“嗯，我明白了冈田先生。”
山南敬助找到卢斯兰：“可以给我说说......左村为什么在你这里吗？还有，左村的医药费......”
一边说着，他一边剧想要去掏钱包。
“医药费就不必了，左村曾经救过我的命，就算他没救过我的命我也会救他的。”卢斯兰带着疲劳的笑容，“而且我们可是已经认识很长时间了啊。”
“比你们所有人认识的时间......加起来都要长。”
“......是吗。”
“对了。”卢斯兰拉过拐杖，走向旁边的屋子，拿出了一个布包。
打开布包，装在里面的，是一个被血液沾染的人头。
山南敬助的眼神一缩。
“这个掉在左村的不远处......应该是你们需要的东西吧。”卢斯兰摊了摊手。
“感激不尽。”山南敬助对着卢斯兰微微鞠躬。
“我要去休息了，左村伤的很重，为了救他，我真的把半条命都填进去了......”
一边说着，卢斯兰一边去自己的卧室了。
山南敬助沉默了一下，将德川家茂的人头重新包好。
“冈田。”
以藏正在清洗毛巾：“怎么了山南？”
“在来之前，我们正在讨论的那件事......？”
“哦，你是说伤亡的情况啊。”
以藏带着一抹愧疚的笑容：“托左村的福，他的速度太快了，只在纠缠阶段死去了两个队员，剩下的人都只是受了伤，你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我这边没有人死亡，都是轻伤，毕竟我的任务比你的要轻松很多。”
两个人说完之后，都有些沉默。
“......我们是不是太无能了？”冈田以藏询问道。
“......”山南敬助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左村近乎将所有的关键任务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
潜入德川家茂的住宅，刺杀德川家茂，最后还要帮冈田以藏争取撤退时间。
这次任务完美完成，如果忽略重伤的左村的话。
就在这时，栞奈端着一盆血水走了出来。
第三百九十三章 京都大火
德川幕府的实际统治者，幕府将军，征夷大将军，德川家茂，于庆应三年八月三日，在京都内的临时住宅里被刺杀，其护卫新选组的诸番队长也随后被发现在京都外，每个人都身受重伤。
刺客的身份明确。
曾斩杀恶鬼的英雄——羽鬼斩，左村安诺。
全国哗然。
一国主君被刺身亡，这件事也迅速的传遍世界。
最关键的是，德川家茂被刺杀身亡之后，脑袋不知所终，仅有身体横尸屋内。
京都，江户，瞬间陷入了混乱。
......
“德川——咳——德川家茂那个家伙，死了？！”孝明天皇惊恐万分的向着自己的大臣确认这个消息。
“是的......现在还停留在京都内的藩兵已经将京都封锁起来了，新选组的几位番队长被发现在京都外重伤昏厥，身上带有多处刀伤以及钝伤，疑似和刺客——羽鬼斩左村安诺交战有关。”
大臣留着冷汗，颤颤巍巍的汇报到。
“被——被刺杀了？！被刺杀了？！”孝明天皇又害怕又着急，“前线军队呢？前线军队有没有知道这个消息？”
“......消息暂时封锁了。”
“幕府方面呢？幕府方面的动向呢？他们现在在干什么？刺客抓住没有？”
“各位老中正在进行紧急会议，商议下一任将军的人选，至于刺客......没有抓住。”
“废物！一群废物！”孝明破口大骂，“一个刺客都抓不住！干什么吃的！”
诸多下属不敢说话，朝堂一片寂静。
孝明捂着自己的胸口，喘着粗气，脸色通红。
“去，去抓！快去！！！”
“是，明白了！”下属抓紧退了下去。
但是一边走，心里却一边想着。
那可是传言斩杀过妖怪的强大武士啊，而且一个人潜入将军的住所，杀了人之后将新选组诸位强大的番队长打了个遍，怎么抓？
......
新选组医务室。
斋藤一因为头部受伤过重还在昏迷，永仓新八也因为伤势过重没有醒过来。
剩下的三个人，都沉默无言。
井上源三郎的眼神灰暗，默默地说出了一句话。
“这次保护将军不力的责任，请放在我的身上。”
“井上队长，你！”原田左之助急了，“这次的事件我们都有责任，你怎么能一个人揽掉！”
“井上......”冲田总司失神的看着井上源三郎。
井上源三郎垂下脑袋：“你们还不明白吗？”
“将军被杀，如果没有一个人主动站出来揽过责任，我们......都会死。”
他抓住盖在自己身上被子。
“......那也应该我来，当天是由我来指挥的，责任理应由我承担。”冲田总司大声说道。
“......冲田。”
井上轻轻呼唤了一声。
“......井上？”冲田总司疑惑地看着井上源三郎。
“我和土方，近藤他们两个，有过一个约定啊。”
“你是我们的小妹妹，我们三个人就算是实力比不上你，也绝对会作为兄长保护你的。”
“你不能死，所以......那天晚上的指挥权，在我的手里，明白了吗？”井上源三郎眼角含泪，看着冲田总司。
“井上队长，那应该由我来——”原田左之助急切的说到。
“原田！”井上大声打断了原田左之助的话语。
井上源三郎掀开被子，在床上，做出了土下座。
“请诸位，答应我吧！”
“这是我......一生的请求！”
“......拜托了。”
“井上......为什么？”
“......因为在那天晚上，我认识到了一个事实。”
井上源三郎起身，带着悲戚的表情。
“我......我的剑术，已经走到了尽头。”
“无论如何，都做不到你，做不到斋藤队长，永仓队长，和......左村的那种程度。”
“我的心，被击碎了。”
“我已经没有价值了。”
“就让我这个废人，在最后，稍微显献出一点价值吧。”
......
德川家茂被刺杀后的第三天。
“京都方面现在已经很紧张了，为了安全起见，我们即刻启程去长州藩。”山南敬助严肃地说道。
现在剩下的藩兵像是疯了一样，到处寻找左村安诺，为了不被发现，山南敬助做出了这个决定。
“左村还没醒......麻烦了。”冈田以藏皱着眉头，看着浑身缠满绷带的左村。
左村不可能不带走，但是现在的左村还处于昏迷的状态之中，运送又害怕伤口崩裂。
“左村先生就拜托两位先生，先带去我家吧，我们家有可以藏匿左村先生的地方。”栞奈在一旁说到。
“......不用了。”就在这时，一阵虚弱的声音传来。
众人的目光投向病床。
“我跟你们......一起去长州藩。”左村躺在床上，声音有些萎靡。
“左村先生！”栞奈惊喜的扑到了左村的身上。
“栞奈......别！”左村抬起右手，轻轻摸了一下栞奈的脑袋。
“你认真的吗左村？”山南敬助皱着眉头，“你的伤还没好，轻易动的话伤口绝对会崩裂。”
“我没事，现在最重要的是把德川家茂的脑袋带回长州才行。”左村在床上下达命令，“山南，你应该优先带着德川家茂的脑袋回去的。”
“可是你......”山南敬助有些犹豫。
“我没事，你现在就带着德川家茂的脑袋快走吧，把以藏的天诛队也带走，不要让我的努力白费。”
“我和以藏......等一等再走。”左村不容置疑的说到。
德川家茂的脑袋是重中之重，不容差池的。
“......我明白了。”山南敬助点了点头，“以藏，陪我我一下。”
“行吧。”
两个人并肩走出去了。
栞奈跪在左村的床前。
“栞奈......抱歉，我......”左村略带愧疚的看着自己的女儿。
“左村先生，请不要说了。”栞奈有点生气的看着左村，“如果不想让我再次担心的话，就请下次多多注意自己的安全吧。”
左村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
“我明白了。”
午饭之前，山南敬助就带着两支队伍，带着德川家茂的脑袋出发了。
以藏留下来陪左村两天，等到左村可以自由行动之后，两个人再出发。
现在，只要躲过搜查就好了。
第三百九十四章 卢斯兰截肢
正面战场。
高杉晋作正在率军和幕府联合军拼杀。
因为数一数二的强藩萨摩藩没有出战，幕府在战场上几乎很难占到便宜。
“该死，这群逆贼哪里来的这么多枪支！”
幕府方面的指挥官气急败坏的说到。
他的名字是德川庆喜。
他不理解，为什么长州藩军队的作战能力这么强，虽然人数还不到幕府军的一半，但是作战经验丰富，武器装备先进，硬是把幕府军压着打。
“海军方面呢？胜海舟那个家伙现在在干什么？”德川庆喜仿佛一头发怒的狮子。
“胜海舟大人......正在和长州藩的海军对峙......”这个穿着盔甲的下属留着冷汗汇报到。
“对峙？为什么不开火？”德川庆喜压抑着自己的愤怒，质问到。
“因为......长州藩海军所持有的军舰，数量不比胜海舟大人率领的舰队少多少......”下属咬紧牙关汇报到。
德川庆喜感觉有一团火焰在自己的胸口里燃烧。
他知道这些武器装备是哪儿来的。
那些杂碎外国人，宁愿赚这些乱臣贼子的钱，也不愿意赚幕府的钱吗？
德川家茂，那个幕府大将军究竟在想什么？
究竟在想什么！！！！！
“你出去。”
德川庆喜还保有一丝理智，知道这一切不是这个下属的错。
下属微微行礼，退出房间，把门关上。
紧接着，就听到门内传来咆哮和打砸的声音，吓得这个下属快步离开了。
......
新选组的众人在把伤养到足以下地行动之后，就都被控制了起来。
保护将军不利，这是重罪。
在审讯之后，冲田总司，永仓新八，斋藤一和原田左之助四人得到了释放，而剩下当晚持有指挥权的罪魁祸首。
新选组六番队队长，井上源三郎。
井上源三郎将会在德川家茂将军的尸首被夺回之后，在将军的墓前，切腹谢罪。
在这之前，井上源三郎都会被关押在监狱之中。
冲田总司沉默着坐在新选组的驻地之中。
脑海之中闪过一个个身影。
试卫馆的大家，新选组的大家，还有壬生村的孩子们。
以及......
左村安诺。
她抚摸着加州清光的刀柄。
井上源三郎的心被击碎了。
凶手不只是左村，也是她，斋藤和永仓。
“咳咳——”
冲田总司突然剧烈的咳嗽了一声。
血液出现在她的手心。
她突然感到烦躁。
无论此前的关系有多好，有多么亲密，在持刀对立的时候，就是对手，只需要挥刀就好了。
这是她的心跳。
但是啊......
......总而言之，我会把你当成敌人，左村。
“咳咳——咳咳咳——”
......
九月。
老中们的讨论终于结束了。
德川家茂将军已死，就必须要考虑新的将军人选。
但是德川家茂将军并无子嗣，就算有子嗣也过于年幼。
将军的位置不能没有人。
经过讨论，所有人商量出一个人选。
那就是正在前线讨伐长州藩的德川庆喜。
德川庆喜在德川家之中，算是身体最好的人了，而且能文善武，风评很不错。
但是在决定了人选之后，还有一个难题横亘在老中们面前。
将领正在前方打仗，你跑过去告诉人家国王死了，以后你就是国王了，然后把这个烂摊子往人家那儿一扔。
这不是明智之举，这是动摇军心。
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完全出乎了老中们的预料。
......
德川庆喜看着提在高杉晋作手中的，德川家茂的脑袋，人懵了。
我离开京都的这两个月，究竟发生了什么？
“所以，德川君，你有什么想法吗？”高杉晋作带着挑衅的笑容，看着对面的德川庆喜。
德川庆喜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
“逆贼，不要以为随便拿一个人头，就能够说是将军的头颅，你骗不到我的！”
虽然这么说着，但是德川庆喜的语气，明显充满了......不确定。
“真假与否，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了。”高杉晋作笑了笑，“不知道到时候，你会作何感想。”
今天高杉晋作并不是来打仗的，他就是单纯来恶心一下德川庆喜的。
他很想看看这位很有名气的武将，在听说家被偷了之后，会是什么心情和选择。
“撤退！”
德川庆喜看着骑在马背上的高杉晋作，咬牙切齿。
“去给我向京都要话。”
“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离开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二天，驻地。
“所以说，贼首高杉氏手里的那个，真的是......”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停跳了。
这都什么破事。
自己带兵打仗，本来就打不过，长州藩的士兵仗着人数少移动灵活，跟猴子一样爽蹿下跳，靠着装备优势和地理优势把幕府联合军打的头昏眼胀，海军也讨不到半点便宜。
就在他稍微有点眉目，准备和敌军正式开始作战的时候，对面的老大突然拿着自己家老大的脑袋对他说：“看啊看啊，你们将军的脑袋。”
关键是在核实之后，这还真是将军的脑袋。
伴随着噩耗一同到来的，是老中的指令。
尽快结束战斗，想尽一切办法将德川家茂将军的首级夺回，然后回江户——接受将军职位的分封。
“去，派出使者，去长州藩那群人那里。”
德川家茂感觉自己的牙龈都快被咬出血了，声音带着颤抖都掩盖不住的愤怒。
“我要......讲和。”
他感觉到无比的屈辱，尤其是在这他即将接手幕府的当下。
幕府的脸都被人扔在地上碾来碾去的了。
德川家茂被人暗杀，脑袋还被堂而皇之的拿到正在打仗的前线，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德川庆喜双眼一黑，晕了过去。
“德川大人！德川大人！”
......
在双方紧张的谈和之后，这场让德川家蒙受奇耻大辱的战争，落下了帷幕。
德川庆喜作为幕府代表承认了高杉晋作在长州藩内的地位，同时答应撤军。
而代价，仅仅是高杉晋作归还将军德川家茂的首级。
德川庆喜想让高杉晋作把左村安诺也交出来，最后得到的，也只是威胁和左村安诺已经失踪的事实罢了。
战争结束了，结束的极其迅速和可笑。
第三百九十五章 朝敌长州藩
德川庆喜回到了江户，得到了天皇孝明的敕封，幕府征夷大将军之位。
前代将军德川家茂的尸体也终于完整，可以安葬。
德川家茂的遗孀，天皇孝明之妹，和宫公主在德川家茂的尸体拼接起来之后，守在棺前一整夜，久久不愿离去。
在德川家茂下葬之日，一个犯人，被押解到了墓碑前。
井上源三郎。
他跪在家茂的墓碑前，表情淡漠。
他的心已经碎了，早就无所谓生死了。
我们都是走在追求最强之路上的人，为何......
算了，反正，这里就是我的最后之地了。
沉默着从地上拿起匕首，井上源三郎平静的对介错人说了一句。
“劳驾。”
噗呲——
匕首几乎全部没入腹部，井上源三郎的表情却没有丝毫变化。
吱——
用尽气力，狠狠的横向一拉。
井上源三郎没有在意内脏已经从腹部流出，只是把匕首放到一边，双手接触地面，对着家茂的墓碑，深深一拜。
铮——
在井上源三郎脑袋接触到地面的一瞬间，介错人手起刀落。
井上源三郎的人头，掉落了下来。
几个侍卫走了过来，两个抬起井上的躯体，一个捡起井上的脑袋，扔进了德川家茂的墓穴之中，然后将地面上的鲜血，全部清理干净。
家茂的棺材落下，埋葬的不止是德川家茂。
还有戴罪之人。
......
噩耗一件接着一件。
在幕府的将军德川家茂被人刺杀身亡之后。
天皇孝明。
驾崩了。
还没从德川家茂被刺的余波之中恢复过来的日本，再次乱成了一锅粥。
而这，并不关以长州藩为首的西南四藩的事。
长州藩，萨摩藩，土佐藩，肥后藩。
尊王攘夷原本是主基调，但是在所有人都认识到攘夷并不可行之后，尊王攘夷，就演变成了尊王倒幕。
其中强大的两个藩，就是长州藩和萨摩藩。两藩虽然有着旧恨，但是相似点极多。
两藩都是关原合战的西军，对德川幕府积怨已久；两藩都有专人从事走私，使得藩内财力雄厚；两藩又同时都属于距离江户极远的边缘地带；两藩又都有十分强烈的权力欲望；两藩的人才也都会积极的讨论时事，寻找道路。
在长州藩之中，互为挚友的两位实际领导者，高杉晋作和木户准一郎，一个是豪放不羁的军事家，一个是出类拔萃的政治家。
在两个人的共同治理之下，长州藩蒸蒸日上，再配合上两位强力的外援，即土佐藩的坂本龙马和左村安诺，腐朽的幕府面对拥有如此力量的长州萨摩共同体时，自然就不攻自破。
时间已经来到了庆应四年（1867）。
左村的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但是另一人......却已经命不久矣了。
“咳咳——咳咳咳——”
高杉晋作躺在榻榻米上，剧烈地咳嗽着，整个胸部仿佛一个风箱一样，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剧烈的响声。
“高杉，喝点热水吧。”木户准一郎将高杉晋作扶起来，将水杯递到高杉的嘴边，满面愁色。
“咳咳咳——”
谁料高杉晋作却一阵猛烈的咳嗽，将水杯撞洒了。
“抱歉，木户——咳咳咳——”高杉晋作想要道歉，却不由自主的抓住旁边的手帕，捂住自己的口鼻。
刺目的鲜血出现在手帕上。
“没事，我重新给你倒。”木户准一郎叹了口气，招呼来仆人，将高杉晋作盖着的杯子拿去拆洗，自己又盛了一碗水，递给高杉晋作。
高杉晋作靠在墙上，这次倒是把水喝下去了。
喝了点热水，咳嗽也平息了一些。
“呐，桂，你觉得我还有多少时间可活？”
他理了一下自己的长发，笑着问向自己的挚友。
原本柔顺的长发此刻却显得干枯，原本明亮的双眼此刻却眼窝深陷。
木户准一郎满脸悲戚，不愿回答。
“别那么伤心嘛。”高杉无力的推了一下木户，笑了笑，“如果要伤心的话等我死掉之后你再伤心也不晚。”
“你比我更有才华，高杉，我只是......”木户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高杉看着木户，只是笑了笑。
“你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吧，抱歉啊木户，那么多事情都要堆积在你的肩膀上。”
他叹了口气：“我如果要是死了，可就真的没有人帮你处理事情喽。”
“......别说了高杉，好好养病，你不会死的。”木户准一郎不忍的摇了摇头，扭过头去，想藏匿自己的泪光。
“我先去......处理政务了，晚些再来看你。”木户准一郎一边说着，一边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房间。
高杉晋作看着木户的后背，笑了笑。
“咳咳——咳咳咳——”
木户准一郎背对着房间，抹了一把眼泪，快步走掉了。
......
二月。
在孝明的葬礼结束之后，下一步，自然就是储君的即位了。
皇储睦仁，从父亲孝明的手中，接过了天皇的位置，号称——
明治天皇。
明治即位之时，年仅十五岁。
他在继任之后，坐在主位上，不由得心潮澎湃。
他对自己父亲的死去并没有什么太多的感触，毕竟是自然死亡，而且孝明的身体不好已经很多年了。
最主要的是，两人的关系从来没有和睦过，睦仁在孝明那里受到的温情，还没有在左村这里的多。
自己已经成功的坐到这个位置了。
下一步，就是三位老师的联系了。
左村曾经和睦仁说过，等到睦仁真正即位之后，会派人来和睦仁接触，拿到真正的，讨伐幕府的敕令，名正言顺的将德川幕府定义为反派，借此推翻德川幕府，建立新政府。
新政府的首脑，自然就是睦仁。
也就是现在的明治天皇。
明治看着跪在下方，正在对着自己朝拜的德川庆喜，眼底流露出一丝呲笑。
很快，你们德川家的人，就再也不需要在这里假惺惺的对着我朝拜了。
......
得知京都内睦仁即位，号明治天皇之后。
还在养伤的左村露出一个微不可查的笑容。
萨摩藩还在犹豫着，而长州藩，已经在积极的操演战争了。
这一次发起战争的，可就不是你德川幕府了。
第三百九十六章 刀剑的时代
“咳咳——”高杉晋作躺在床上，哪怕是咳嗽的声音都显得无比无力。
现在的时间已经到了庆应四年的四月份。
左村和木户准一郎陪在他的身边，两个人都沉默无声。
“桂，左村。”
高杉晋作声音仿若细蚊，轻轻呼唤。
“你说，高杉，你说。”木户准一郎握住高杉晋作的手，感受着干枯的皮肤，努力控制着不让自己哭出来。
“咳症......好痛苦啊......”高杉晋作轻声说道。
“我想死，却又不想死。”他的眼角流淌下两行泪水，“因为啊......如果我死了，谁来陪你们继续这番大事业呢......”
“又有谁来......”
“让这个无趣的世界变得有趣呢......”
他微微侧过脑袋，看向窗外。
“我有多少时间......没从这间屋子走出去了呢......”
“别说了，高杉，别说了，你会好起来的，你会好起来的。”木户准一郎将高杉晋作的手贴在自己的额头上，流淌着眼泪，语无伦次的说到。
左村双手捏着吴服的下摆，咬着自己的嘴唇，看着这个友人。
“真想再出去一趟......看看跳舞，听听三味线啊......”
说完这句话，高杉晋作，缓缓合上了自己的双眼。
感受着高杉晋作变得无力的手，宛如风箱一样的呼吸声也消失不见。
“高杉！高杉！高杉！！！”木户准一郎不可置信的看向高杉晋作的脸。
看到的，却只有带着微笑的死寂。
“高杉！！！！！！”
......
高杉晋作逝去了。
纵观高杉晋作的一生，是波澜壮阔的，也是风流迷醉的。
左村站在高杉的墓前，握紧了拳头。
高杉在死之前，安排好了一切军事力量，为了即将到来的，真正的战争打好了基础。
“我们会带着你的那一份前进的，安眠吧，高杉君。”
左村转身离去，留下木户准一郎，愣愣的看着墓碑。
......
六月份，明治即位四月之后。
还没有完全对非暴力手段倒幕死心的萨摩藩，向着德川庆喜提出了“议会制度”。
大致的内容就是，以德川庆喜所在的德川幕府为首座，带上各个强藩的藩主，以及明治天皇，大家共同商议天下的大事。
这样不止可以稀释幕府的权利，还能让幕府保留起码最后的脸面。
但是德川庆喜在深思熟虑之后，选择了否定这项提议。
权利握在自己的手中叫权利，握在大家的手中，那就不是权利了。
德川庆喜可不想当一个大家长，他和前代将军德川家茂一样，也是满怀抱负的想要振兴幕府。
在德川庆喜否定了议会制度之后，坂本龙马，左村安诺，西乡盛隆，木户准一郎等人立刻就意识到了，机会，或许已经到来了。
西乡盛隆在萨摩积极规劝藩主，既然议会制度被否决，也就意味着失势的德川家依旧不切实际的想要独揽天下大权。
左村，龙马，和另一位后藤象二郎一起，从水路来到了京都，三人分头行动，左村前往京都，而龙马与后藤二人则是前往江户，面见德川庆喜将军。
他们要为德川庆喜将军奉上龙马的作品《船中八策》，进一步逼迫幕府的行动。
而左村，则是暗中面见天皇明治，从明治的手中拿到了讨伐幕府的敕令。
一切，都在暗中紧张而激烈的运作着。
所有人奔波的人都秉持着同一个目标。
——摧毁幕府，拥立明治！
......
京都，新选组驻地。
“咳咳——”
啪嗒。
冲田总司看着自己的双手。
她的双手瘦弱而无力，并且一直在颤抖。
她看向地面上的加州清光。
“......不。”
她的语气带着颤抖。
她捡起加州清光，握在手中。
但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握紧。
“咳咳——”
一口鲜血被冲田总司咳了出来。
啪嗒。
加州清光再次掉在地上，冲田总司也不由自主的跌坐在地上。
“这......这不可能......”
她的眼神再次凝聚在自己的双手上。
双手在颤抖，没有错。
无法停止的颤抖。
无法用力。
恐惧，害怕，不可置信的情绪，出现在冲田总司的眼中。
“这不是真的。”
她的双手无法用力了。
她——
拿不起刀了。
“咳咳咳——”
冲田剧烈的咳嗽了一声，再一次带出了一口鲜血。
她感觉眼冒金星，头晕眼花。
“我......不能拿起刀了......”
冲田总司昏厥了过去。
等到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是在医务室里醒来。
她双目无神的看着天花板。
我拿不起刀了？
“冲田。”熟悉的声音从身侧传来。
冲田总司向着身侧看去。
“局长......”
“......我发现你昏迷在修炼场中。”近藤勇坐在病床边，眼神之中带着焦急和忧虑。
“局长......近藤，我......我拿不起刀了......”冲田总司表情没变，但是眼泪却汹涌的流出。
近藤勇看着流泪的冲田总司，沉默着。
“你会拿起刀的，你现在需要做的，并不是继续训练。”近藤勇叹了口气，眼神之中带着痛惜。
“你累了，该休息一下了。”
“我会帮你安排暂时的脱队修养手续，好好养身体，我们会等着你回来，继续并肩作战的。”
近藤勇干巴巴的安慰着。
“嗯，我知道了近藤......”
冲田总司点了点头。
她现在很无措。
如果我真的拿不起刀了，我该怎么办？
拿不起刀的武士——不是很可笑吗？
冲田总司暂时脱离了新选组，开始了自己的修养生活。
现在的冲田总司，虽然双手已经无法握剑了，但是姑且还是能够做到下地行走的。
她摇摇晃晃的走在京都的街道上，并没有穿着新选组的浅葱色羽织，而是穿着自己的樱色吴服。
周围的人看到冲田总司带着打刀，纷纷避让，冲田总司自己却感觉无比的可笑。
自己明明都已经无法拔刀了，却依然被恐惧。
武士——真可笑啊。
扭过头去，看向新选组的驻地。
一个大大的诚字旗飘舞着。
“我的诚......真的还存在吗......”
她不由自主的向着城外走去。
井上源三郎的尸首虽然被用来给将军德川家茂镇墓，但是新选组的众人，还是在城外单独给井上立了一座衣冠冢的。
第三百九十七章 一生或许只有一次的一刀
左村坐在樱树下，看着眼前的墓碑。
“你活着的时候，我们从来没有好好的喝过一杯，基本都是我和土方近藤那两个家伙喝。”
他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又斟了另一杯酒，放在墓碑前。
“我可能没什么资格说这句话，但是......”左村饮下一口酒，认真的看着墓碑。
“等到事情结束，我会把你从德川家茂那家伙的棺材底下刨出来的。”
冲田总司站在不远处，愣愣的看着左村的背影。
左村毫无察觉，继续说到：“我不会奢求原谅的。”
将属于井上源三郎的那杯酒洒在墓碑前，左村再次斟酒。
“还记得当初在试卫馆的时候，咱们俩第一次见面。”
“你是话最少的那一个......但也是最纯粹的那一个。”
“土方和近藤对天下的思考很多，冲田则是比较单纯，唯有你......是真正怀揣着追求最强的那颗心。”左村一边说着，一边将酒一饮而尽。
他对着井上的墓碑，展示着自己的碗底。
“我还要在自己的这条路上继续走下去，所以......再见啦。”
“虽然我知道自己可能已经不配这个称呼了，但是......”左村站了起来，叹了口气，“有空的话，我会再回来陪陪你的，兄弟。”
咻——
说完这句话，左村就跳跃着离开了。
冲田小姐就站在左村身后的不远处。
她看着左村跳跃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之中，慢步走到井上源三郎的墓碑前。
她神情复杂，拿起了属于井上源三郎的那碗酒。
“左村......井上......”
最纯粹的人已经长眠地下，而继续行走的步行者延续着自己的道路。
那么......我呢？
刚刚看到左村的那一瞬间，冲田总司无比的想要拔出加州清光。
但是右手攀上加州清光的刀柄的时候，冲田总司才想起来，自己的已经拿不起刀了。
看着倒映在酒水之中的自己的面庞，冲田总司闭上了眼睛。
将碗中之酒一饮而尽，冲田这一次没有被呛到。
“我到底该怎么做？”
樱花并没有开放，因为现在是夏季。
......
左村和龙马此策乃是有着诸多退路。
左村向明治求得的讨伐幕府的敕令会使得战争爆发，但是完全爆发战争乃是下下之策。
现在日本可是被诸多国家盯着，就等着可趁之机，完全开战绝对会无法防止外来势力的渗透。
而龙马向德川家茂奉上的《船中八策》，即是建议，也是警告。
西南四强藩是幕府无法忽视的问题，而西南四强藩的中心人物坂本龙马递交给德川幕府的东西，某种意义上，就是最后通牒。
德川幕府不会完全放弃自己的权利的，这一点在否定议会制度的时候就已经被诸强藩所确定了。
龙马的《船中八策》，就是最后的逼迫。
让德川庆喜自降身位，大权归还给天皇明治，德川庆喜自己则是成为大臣。
这样的话，可以避免大规模战争，断绝外国人渗透的打算，同时也顺了西南强藩的意愿，幕府更是会保留最后的一丝脸面。
现在，就看德川庆喜如何选择了。
如果德川庆喜如龙马所愿归还了权力，自降为大臣，那自然是皆大欢喜。
德川庆喜如果不愿意归还权利给天皇，那么......就是左村手中的讨幕敕令，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但是生活，总是会出意外的。
......
在高杉晋作死去之后，仅靠着木户准一郎一人，已经无法掌控局面了。
左村滞留在京都迟迟未归，终究让这些人心生怨念。
长州藩，无论何时，都带着一股子无法忽视的冲动。
武力倒幕的声音愈演愈烈。
有一群人，悄悄避开了努力掌控局面的木户准一郎，密谋着一些......真正可以挑起矛盾的事情。
十一月。
武力倒幕的声音已经呈现了爆发式的增长，龙马焦急无比。
左村因为德川庆喜迟迟没有答话，选择先于龙马一步返回西南，随时做好真正发动战争的准备。
十五日。
北风呼啸，因为前几天睡觉的时候窗户没有关紧，龙马又十分焦虑的情况之下。
龙马病了。
阿龙小姐把龙马的脑袋放在自己的腿上，帮龙马按摩着脑袋。
“龙马，你有点发烧哦。”
阿龙小姐担心的看着龙马。
“没事啦没事啦，过几天自然就会好啦。”
龙马带着一抹苦笑，安抚着有些急躁的阿龙小姐。
“啊，对了，阿龙小姐，你把左村写给我的那封信递给我，我再看看。”
龙马小心翼翼的提议道。
“现在不允许工作，好好养病！龙马是乖孩子，听话！”阿龙小姐气呼呼的揉了揉龙马的脸。
“啊啊啊，好啦好啦，那就不工作啦。”龙马有些无奈，又有些温暖。
阿龙小姐突然想起来了什么。
“呐，龙马，你们人类里面应该有药这种东西吧。”
“嗯？对啊，怎么了？”龙马脸色通红，声音有些虚弱的应答着。
“因为你病的很重啊，所以阿龙小姐想要让你快点好起来，快点恢复健康啊笨蛋！”
“啊啊......就算阿龙小姐你这么说......”龙马感受着阿龙小姐微凉的手，不知该怎么回答。
“我记得那个叫中冈的家伙，好像是吃了青蛙病才好的吧！”
“呃......”龙马讪笑了一下，“中冈吃的是鸡。”
阿龙小姐口中的中冈是龙马的一位朋友，叫做中冈慎太郎，前阵子也生病了。
“那么阿龙小姐去给龙马买一只鸡，喝了鸡汤之后一定要快点好起来哦！”
“嗯，我很期待阿龙小姐的料理哦。”
阿龙小姐脸色微红，摸了摸龙马的头，轻轻的把龙马的脑袋放在枕头上。
“那龙马就在家里老老实实的等着吧，千万不要趁着阿龙小姐不在偷偷工作哦。”
于是阿龙小姐干劲满满的出门了。
龙马听着阿龙小姐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直到听不见的时候，快速的坐了起来。
“既然如此，那么工作吧！”
他笑了笑，借着窗户照射进来的光，拿起笔，阅览着左村的信件。
但是窗户并没有照射进来光。
“嗯？”龙马有些奇怪的转过头去，只见到一抹刀光。
噗呲——
第三百九十八章 山南敬助的大起大落
“呐......龙马......龙马。”
阿龙小姐看着躺在地上，躺在血泊之中的龙马。
鲜血洒满了整间屋子，龙马双眼微睁，已经失去了生机。
“龙马！！！！！！”
阿龙小姐将装着食物的盒子扔在地上，疯狂的奔向龙马。
啊啊，我为什么要离开龙马，我为什么要出门。
她将龙马抱在怀中，疯狂的嘶吼着。
阿龙小姐最喜欢看的，龙马那带着神采奕奕的光芒的眼睛——
已经失去了光芒。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阿龙小姐去舔龙马。
阿龙小姐的唾液能够治疗伤口。
呐，龙马，你会活过来的。
你会活过来的——
对吗。
“求求你了，龙马。”
阿龙小姐的嗓子已经快要哭哑了。
“活过来啊，龙马。”
“龙马——”
......
龙马逝去了。
阿龙小姐站在海边。
月光照耀在阿龙小姐的身上。
以往形影不离的两人，让这一瞬间显得如此可悲。
阿龙小姐双目无神，神情涣散。
脑海之中只有这爱人的脸，耳畔已经没有了任何声音。
两行清泪划过阿龙小姐的脸颊，滴在大海之中。
没有龙马的世界。
太安静了啊......
阿龙小姐迈开了自己的脚步。
海水的冰冷并没有让阿龙小姐有所感触。
龙马，你一个人在下面，一定很寂寞吧。
毕竟没有阿龙小姐的龙马，只是一个笨蛋呢。
等一下吧，龙马。
阿龙小姐向着大海走去，冰冷的海水渐渐漫过阿龙小姐的身体。
阿龙小姐......马上就来陪你了。
等着我......
阿龙小姐和龙马......永远也不会分开的......
阿龙小姐......沉入了海底。
......
和龙马的死讯一起递到左村手中的，是德川庆喜“大政奉还”的消息。
但是左村感受到的，并没有计划成功的喜悦。
他感觉一柄重锤锤在自己的胸口。
“坂本......”
坐在自己的房间中，左村只感觉心脏都是带着疼痛的。
“啊......啊......坂本龙马啊......”
他哭泣了。
左村抱着阿龙小姐在走向海洋之前，最后给他写的一封信，嚎啕大哭着。
这是左村第一次这样哭泣。
“龙马啊......”
阿龙小姐的信，字歪扭七八的，只有阿龙小姐才能写出这样的字。
龙马被人刺杀了，阿龙小姐要去陪龙马了。
左村抱着这样的一封信，哭泣的声音将下属也吸引了过来。
他怀疑过龙马死去的真相，在确定之后，左村却无法接受这样的一件真相。谷
坂本龙马死了，跟在坂本龙马身边的阿龙小姐，也死了。
左村想着，第一次在名古屋城内见到这对奇怪的组合，想着被阿龙小姐打成重伤，却又被治好。
想着三个人一起去水心子宅求刀，三个人一起见证了鹤翮的诞生。
一起来到黑川山，见证了大妖怪天隐鬼的醒悟和逝去。
两个人讨论国事，讨论未来，讨论天下的时候，阿龙小姐就坐在一边用嫌弃的目光看着两个人。
两人在海上学习知识，适应水上作战的时候，阿龙小姐和栞奈就为两人准备好饭菜。
可如今——
“龙马啊......龙马啊......”
“你为何要离去啊......”
......
第二天。
左村忍着悲痛，继续自己的工作。
德川庆喜，确确实实的展开了大政奉还。
但是有一点，让左村感到很奇怪。
那就是德川庆喜代表的德川幕府，并没有解体，而是依旧停留在大阪，正常的运转着。
“那个家伙......到底在想什么？”左村的眼光之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
他想要调查龙马死亡的真相，但是一件一件堆过来的事件，让左村脱不开身。
原本左村，高杉，龙马，桂，四个人各司其职，能够保证失态无法脱离掌控，同时还能够将计划稳步推进。
但是现在，高杉病逝，龙马被刺，木户准一郎仅维持长州藩就已经很困难了，左村因为常年只和龙马单方面联系，并没有直系下属，左村的意思根本无法传递下去。
四人同盟，已经崩碎。
这让左村有些绝望。
“龙马......”
他轻念一声。
站了起来，左村做出一个决定。
去找木户准一郎，将敕令交给他，然后自己前往京都和大阪，干自己最擅长的事情。
“无论如何......都不能坐以待毙。”
“龙马，你不会白白死去的。”
......
左村在前往长州，将敕令交给木户准一郎之后，就一个人消失了。
他的目标，是大阪。
他要调查清楚，看看德川庆喜，到底在想什么。
昭告天下将权利交给天皇明治，幕府解散。
但是实际上幕府依旧在有条不紊的运转。
什么都没有发生改变。
左村意识到，这可能是一场zz欺诈。
他先前往京都，暗中面见了天皇明治。
心急如焚的明治见到左村之后迫不及待的询问：“现在怎么办，左村先生。”
“睦仁，你现在是天皇，要有礼数。”左村看着有些慌乱的小伙子，皱了皱眉，“虽说你我君臣是私下见面，但是你也不应该如此慌乱。”
“我知道了......”睦仁叹了口气，“可是这个问题，确实已经成为了我的心头病。”
“稍安勿躁，你问的问题，我有些眉目了。”左村摸着下巴，眼中带着血光，“德川庆喜那个家伙，恐怕并不甘心将自己的权利归还于朝廷。”
“所以他......钻了个空子。”
“不过这也就意味着......他终于昏头了。”
“所以现在，该怎么做？”明治皱着眉头询问道。
“......这样，睦仁，你再等一个月，等到年节之后，如果德川庆喜还不解散幕府的话。”
“就下达诏令，勒令他归还，这也是......最后通牒。”
“如果他否认了你的诏令，也就意味着......彻底撕破了脸皮。”
“我现在就去大阪，潜伏在他的身边。”
“必要的时候......我不介意我的手上再多一条幕府将军的人命。”
“毕竟......”
“这个混蛋可是玷污了我挚友的梦想啊。”
左村的眼中，出现了一丝暴躁和血腥。
睦仁看着浑身散发着阴冷气息的左村，不由自主的一颤。
此时的左村，因为龙马之死，已经有些......失去了自己的控制。
第三百九十九章 武市瑞山的落幕
大阪。
新选组得到了命令，行动的驻地从京都转移到了大阪。
而且停止了一切对外活动。
近藤勇接受到的命令是......休养生息。
斋藤一个人坐在台阶上，眼神迷茫的看着远处。
去年和左村战斗留下的伤口并没有给斋藤带来什么后遗症，只是在脸上留下了一条刀疤而已，让斋藤看上去没有了以前的那种和善，反而看上去凶神恶煞的。
斋藤并没有什么感觉。
比起身体上的疼痛，心灵上带来的失意，让斋藤更加痛苦。
他看不到希望了。
跟随着近藤和土方，觉得有趣才选择加入新选组。
但是前路......似乎已经到尽头了呢。
前两天的天满屋事件，斋藤麻木的斩杀了两个敌人，看着自己的队员受伤，却无动于衷。
......我们究竟在干什么啊。
冲田总司在大阪的角落养病，永仓新八和近藤离心离德。
这还是......新选组吗？
“喂斋藤。”
熟悉的鬼之副长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土方岁三扔给斋藤一条枪。
斋藤慌乱的接住，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土方岁三表情失落而严肃：“整合好你的番队，有行动了。”
“我的行动？”
“新选组的行动。”土方岁三叹了口气，“德川庆喜的命令来了，我们现在开拔，半月之内要到达伏见，在那边的奉行驻扎。”
斋藤愣住了：“......要打仗了？”
土方点了点头，转过身去。
“二十分钟，整顿好你的番队，收拾好个人物品。”
“天黑之前......出发。”
......
年节，在紧张和沉默之中，悄然渡过。
今年的年节，就算是浅草寺，都没有钟声响起。
近藤勇已经率领着新选组来到了伏见，但是过程并不顺利。
路上遇见了御陵卫士的残党，新选组与其发生交火，近藤勇在火并之中被流弹打中，伤到了肩膀。
近藤勇正一个人坐在自己的临时办公室里，眼前是伏见区域的地图。
他心里明白，德川庆喜，不想放弃自己的地位。
所以，战争，已经要到来了。
叹了口气，近藤勇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即便负伤也要工作......你是个好局长，近藤。”
一个声音，在近藤的身后响起。
“怎么，刺杀了德川家茂将军的人，也要来刺杀我这样的小人物吗？”
这声音很熟悉，熟悉到近藤勇一下子就能认出来。
“......我不是来杀你的。”来人微微一叹，从近藤的房间内拽过来一个凳子，坐下。
“我知道......但是你不该来见我的。”近藤缓缓转过身来，看着这个堂而皇之坐在自己房间里的人，眼神之中带着莫名的情绪，“左村。”
左村和近藤对视着。
“井上死了。”
“......我知道，我去见他了。”
“因为你死的。”
“......”
左村无话可说。
“但是他不怪你。”近藤摇了摇头。
“虽然这解释听起来很无力，但是......我必须杀了德川家茂，这是时局，也是我做出的选择。”左村扶着额头。
“所以你为什么跑到这里来，你不是应该在你们的老巢，在长州藩萨摩藩紧锣密鼓的筹备战争吗？”近藤勇笑着问道。
“......那个地方已经没有可以相信的人了。”左村的眼底带着绝望，“那地方虽然是我和龙马，和高杉，桂一起建立起来的，但是......”
“回不去了啊。”
他长叹一声。
军权流失，左村在萨摩并没有实质上的下属。
原本和龙马在一起的时候，两个人都觉得，获得了彼此的才能，两个人就无所不能一样。
但是啊......
但是啊......
回不去了啊。
左村只能对西乡盛隆说自己这边和明治串通好了。
就算回不去了，我也要完成你的梦想啊，龙马。
两个人都沉默了。
“什么啊，你这家伙过的怎么比我还可怜？”近藤勇笑了两声。
“别笑了近藤，你笑起来好难听。”左村无奈的打断了近藤的笑声，“我这次来......”
“是想要劝你，脱离幕府吧，脱离德川庆喜。”
“战争要爆发了，井上死了，我不希望你们也......”
“左村！”近藤勇厉声打断了左村的话语。
“......感谢你，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为了土方，为了我们。”
“但是啊......”
“我还是要在这条路上继续走下去。”他握着拳头，“这是我自己选择的道路，也是新选组的诚。”
“我的道路，如果连自己都没有信心走下去。”
“那我的诚......或许也不复存在了吧。”
左村看着近藤勇的侧脸，沉默了好一会。
“我会出战。”
他轻轻说道。
“这次的战争，我会出战。”
左村站起身。
“在战场上，这一次我不会手下留情。”
“和你说的一样，近藤，我选择的道路......我必须继续走。”
两个人站起来对视。
“啊，我也不会手下留情的。”近藤勇的嘴角流露出一丝战意。
“战场上见吧。”左村向着窗户走去。
“啊，对了左村，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突然，近藤想起了什么。
“什么？”
“去大阪的西南，寻找一家叫做良顺屋的地方。”近藤勇的眼神之中带着一丝坚定，“冲田......现在在那里。”
左村一愣：“近藤，不，我......没有资格......”
近藤勇走了过来，抓住左村的肩膀，直视左村的眼睛。
左村有些闪躲。
“她病了。”近藤的语气，带着一丝恳求，“她病的很重，已经拿不起刀了。”
左村不可置信的看向近藤。
“是......咳症？”
他想起了高杉，想起了几年前京都大火的时候。
两人的症状，好像......如出一辙。
左村慌了。
近藤点了点头。
“所以，答应我，你会去，可以吗？”
“冲田就像我，土方和井上，我们三人的妹妹一样。”
“至少，至少要让冲田......”
“可以没有遗憾的离开。”
左村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
“我会去的。”
一边说着，左村直接从窗户跳了出去。
近藤看着消失在夜色中的左村，叹了口气。
他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继续看着伏见的地图。
第四百章 1866年的到来
外面正在下着雪。
“咳咳——咳咳咳——”
冲田小姐缩在被子里，睁开眼看了一眼窗户。
“天亮了啊——咳咳——”
穿上厚厚的吴服，冲田总司瞥了一眼挂在墙上的加州清光，长叹一声。
看了一眼自己干枯瘦弱的双手，冲田总司的眼中映射着痛苦的光芒。
“拿不起刀......这算什么武士啊......”
近藤勇将冲田总司安置在了良顺屋这里，花钱为冲田总司雇了一个仆人，照顾着冲田总司。
“冲田小姐，您醒了么？”侍女敲了敲门，恭敬的询问。
“啊，我醒了的，正木。”冲田总司笑了笑。
侍女走了进来：“喝杯热茶吧冲田小姐，现在外面下雪了，有点冷了，我去给你把厚衣服拿过来。”
“嗯，谢谢你了正木。”
冲田总司坐在榻榻米上，带着一抹无神的笑容。
“啊！”突然外面传来侍女正木那惊慌失措的声音。
“怎么了正木？发生了什么？”冲田有些疑惑。
“你......你别过来！”正木的声音却越发的惊恐。
“正木！”冲田意识到了不对劲，抓紧爬起来冲了出去。
却看到了一个男人站在庭院里慌乱的对着正木解释着什么。
看向那个男人的外貌，冲田总司感觉瞳孔一缩。
“......左村？”
......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两个人并肩坐在平台上，冲田总司平静的问道。
“我去见了一面近藤，近藤告诉我的。”左村有些失神。
“咳咳——咳咳咳——”
“......你病了，冲田。”左村伸出手，有些犹豫要不要摸摸冲田的脑袋，“抱歉，这么长时间我都不知道。”
“不怪你。”冲田总司笑着摇了摇头，“毕竟你离得太远了。”
“我......”左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把手缩了回来。
“这并不是责怪，左村。”冲田总司带着笑容，“我只是感觉到，你在了解到我病了之后，能够立刻来看我，我很开心。”
“井上的事......”左村提到了一个不该提起的名字。
他不会主动逃避这个问题。
“井上师兄的话，你没有必要向我道歉的，更没有必要对着井上师兄道歉。”冲田总司伸出手，摸了摸左村的脑袋，左村的身体一下子僵硬了。
“大家都是沿着自己的道路，义无反顾的前进的，在前进的过程之中，道路会相交，理念会碰撞。”
“也就会造成冲突。”
“你只是选择了自己的道路而已，如果你因为我们，而对自己的道路产生了犹豫，那无论是对你自己，还是对我们，对新选组，都是一种侮辱。”
“武士啊......不就是一种，宁愿接受死亡，也不会接受侮辱的人吗。”冲田总司看着天空，收回了自己的手，“我只是可惜，井上师兄不是死在了与人的对决之中，仅此而已。”
左村的目光集中在冲田总司的手上：“你的手——”
冲田总司的手，在颤抖。
“咳咳——咳咳——”冲田总司突然捂住自己的嘴吧咳嗽了起来。
“我带你去找医......”
“不用了，左村。”冲田总司打断了左村的话语。
雪落在屋檐上，并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治不好的。”冲田总司摇了摇头。
一阵长久的沉默。
“要开战了。”左村艰难的说出了这句话。
“毫无疑问......我会和近藤他们对上。”
“那么，如果真的会对上的话，请你贯彻自己的道路吧。”冲田总司撩开额前的一缕碎发，“正如我期望近藤他也能够贯彻自己的诚一样。”
“你们两个，都不要做出，让自己蒙羞和后悔的决定。”
“......我明白了。”
......
一月中旬。
明治天皇发布了诏令《王政复古大号令》，勒令德川幕府交出早就该交出的实权。
德川庆喜，毫无意外的否定了《王政复古大号令》的合法性。
战争，爆发了。
天皇明治瞬间下令，将幕府定义为“朝敌”，告知天下。
早就忍耐不住的西南四藩瞬间集结了部队，向着东北方向开拔，而早就潜伏在京都周边地区的先遣部队，也瞬间行动。
五千人的先遣部队，以飞快的速度，形成一股力量，向着幕府占领的京都外的鸟羽，伏见地区发起了进攻。
德川幕府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一天的发生，并没有选择坐以待毙。
会津，桑名二藩的藩兵迅速集结了一万五千人左右的军队，在鸟羽，伏见地区开始了战斗。
但是，人数上的优势并没有带给德川庆喜想要的结果。
长州藩和萨摩藩的军队，几乎全部装备了枪支，在火力上完全压制了会津藩和桑名藩。
左村答应了西乡盛隆的请求，参与了这场战斗。
左村毫无疑问的撞上了新选组的队员。
但是。
在持刀对立之后，无论此前的关系有多么的亲密，也只需要挥砍就可以了。
况且这是战场——
在萨长同盟军的强大火力之下，幕府军节节败退，在遭受到了足以称之为惨痛的打击之后，幕府选择走水路退守大阪。
“攻下鸟羽伏见，然后我们要立刻进军大阪才行。”西乡盛隆看着木户准一郎，严肃的说到，“现在周边的海域都掌握在德川幕府的手中，我们必须争取一次大的胜利才行。”
“大阪就是重中之重，这个地方是德川幕府的军事基地，只要能够攻占大阪，我们这次的目的就达到了。”
鸟羽伏见之战，幕府军可以称之为惨败都不为过，这让西乡盛隆看到了大胜的希望。
而这时，奉命成为征讨幕府大将军的仁和寺宫嘉璋亲王也携带着明治御赐的锦旗和节刀到来了。
倒幕军一时士气大盛，正式将自己称呼为“天黄军”，代表了自己是代表朝廷征讨幕府的正义存在。
而左村，却独自一人坐在军营外山头的一块大石上，看着热火朝天的军营。
只感觉自己充满了可笑。
鸟羽伏见，幕府军被重创，下一步就是大阪了。
左村向着还在大阪停留的冲田小姐，叹了口气。
他站起身来，高高跃起。
得把冲田小姐接出来才行，大阪那个地方已经危险了。
第四百零一章 德川家茂之死
鸟羽·伏见之战幕府大败的消息迅速传遍了日本。
本在观望的其他藩在见识到了西南强藩战斗力之后，纷纷脱离幕府麾下，转而开始保持中立或者干脆出兵一起打击幕府。
究极墙头草了属于是。
退守大阪的德川庆喜气的把桌子砸了。
“见风使舵的混蛋！废物！！！”德川庆喜仿佛愤怒的猛虎，抽出打刀一刀斩裂自己的椅子，胸口剧烈的起伏。
自他上任幕府之前开始，他就没有遇到过一件顺心的事情。
先是被高杉晋作在长州藩一顿痛揍，最后屈辱的用讲和换回来德川家茂的首级。
然后自己刚刚上任，这边刚刚给已经翘辫子的孝明磕过头，那边孝明人就没了，明治上任，他又跑过去给明治磕头。
然后就是西南强藩开始逼迫，自己不甘心沦为亡国之君，放弃德川幕府这数百年的辉煌。
最后战争爆发了，第一回合的碰撞自己的军队就被碰的稀碎。
那些昨天还让自己的军队休息的藩今天就连城门都不开了。
“德川家，德川家的辉煌——难道就要葬送在我的手里了吗？”
亡国之君。
多么讽刺的一个词啊。
但是现在，德川庆喜，仿佛已经看到了这四个字降临在自己的身上了。
“不，我——绝对不能成为这个亡国之君！”
“在大阪的前方设下埋伏，再来一次反攻！”
他疯狂的想到。
德川家的荣耀——不应该终结！
......
左村孤身一人，来到了良顺屋。
现在夜色已深，冲田总司已经睡下了。
左村轻轻叩响冲田总司的房门。
屋内传来有些虚弱的声音：“是正木吗？有什么事吗？”
“是我，左村，”左村低声说道。
屋内陷入了沉默，随即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进来吧。”
打开门，左村走了进去。
冲田总司穿着睡服，坐在被窝里面，愣愣的看着左村。
“你怎么......这个时候跑过来了？”
“我是来把你带走的。”左村把门关上，防止冷风吹进来，然后在门口席地而坐，“这个地方......已经不能待了。”
“发生什么事了？”冲田总司还有点迷糊，疑惑的问道。
“幕府军在鸟羽伏见那边，惨败，现在已经退守大阪，也就是这里了。”左村没有隐瞒，将所有的事情都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惨败啊......”冲田总司叹息了一声。
“我带你离开这里吧，马上战火就要烧到这里了，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我......”冲田总司想要拒绝，但是看着左村那认真的眼睛，下意识的就答应了，“那好吧。”
“咳咳——咳咳咳——”
左村赶紧上前来，拍了拍冲田总司的后背。
“你这咳症......可要做好保暖啊。”左村带着痛惜的眼神，看向冲田瘦弱的身躯。
“所以你要带我去哪儿......？”冲田总司将手帕扔在一边，用沙哑的声音询问道。
“一个......老地方。”左村嘴角不由自主的带上一点笑容。
“......我知道了。”
“你躺好。”左村对冲田说到。
“唉？哦。”冲田总司钻进被窝躺好了。
左村将铺在冲田小姐杯子身下的褥子抓了起来，找了根绳子捆了起来。
“唉？左村？你在干什么？”冲田吓了一跳。谷
“刚刚我说了吧，你现在病了，行动不方便，所以，由我来背着你走。”左村带着一点疲倦的笑容，竖起一根大拇指。
冲田总司现在就像是一个粽子，只有脸露在外面。
“你有什么其他要收拾的东西吗？”左村询问道。
“......带上我的加州清光，就在那边的墙上挂着呢。”冲田的手伸不出来，只能努努嘴。
“好。”左村把加州清光从墙上拿了下来，别在自己的腰上，然后把冲田小姐背在后背上。
打开门，外面的风雪好像看见了左村背上的冲田小姐一样，已经停止了。
“等一下，左村，还有一件事。”
冲田趴在左村背上，突然想起了什么。
“怎么了？”
“你去敲一下我隔壁房间的门。”
左村点点头，敲了两下冲田小姐隔壁房间的门。
“正木，我走了，这里马上要成为战场了，你也快点离开吧。”
大声说完这句话，冲田小姐咳嗽了两声。
左村笑着摇了摇头。
双腿积蓄力量，左村——跳了起来。
......
第二天，天亮之前。
冲田总司因为体力不足，在左村的背上睡着了。
左村看着熟悉的村庄，松了口气。
战火，并没有波及到这里。
循着熟悉的道路，左村来到了自己的小屋。
栞奈正在晾被子，前几天都在下雪，今天好不容易放晴了，自然要把被子拿出来晒一晒。
栞奈刚抱着被子从房间里走出来，就看到了背着一个好大的白色的东西的左村，落在门口。
栞奈吓了一跳：“左村先生？”
“栞奈，帮我——把门打开。”左村感觉自己的眼皮好沉，仿佛随时都能睡去一样。
他已经连着三天没有睡觉了，而且这几天，心情都处于一种极端的烦恼。
他很累了。
“啊，好的！”栞奈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赶紧把门打开了。
在左村走进屋子的时候，栞奈终于看清了左村背后背着的是什么。
是——一个人？
左村先生带回来个人？！还是个女人？！
栞奈瞪大了眼睛，用不可置信的神情看着左村。
等等？
那个女人的脸......好像有些熟悉？
左村走进客房，将冲田总司小心翼翼的放在了榻榻米上。
因为动作比较大，冲田小姐醒了过来。
“左村......”
“没事，到了，你如果困的话，就接着睡一会吧。”左村感觉自己头昏脑涨的。
没等冲田总司回答，左村就摇摇晃晃的走出了房间，然后撞到了趴在门口的栞奈。
“嗯？栞奈？”左村下意识的摸了摸栞奈的脑袋，“你......照顾一下这个姐姐......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但是我现在......真的好困。”
“左村先生你快去休息吧。”栞奈把左村推到了他的房间。
她能看出来，左村的状态很差。
所以，有什么事，等左村醒过来再问吧。
或者也可以问问冲田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