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6章 陛下，开心吗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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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听到朝臣提及大婚之事，卫轩心下一片惨然。
该来的，还是来了。
其实他是有私心的，那么多朝臣上奏，他都压了下来，没让小昏君知道。
就是为了……这一天来得慢一点，再慢一点。
“你们觉得，朕的江山，还不够稳固吗？”
宽大的龙椅上，左边摆着一小碟糕点，繁星捏了一小块往嘴里塞。
边吃，边递给了群臣一个来自灵魂的疑问。
唉，金銮殿上如此威严之地，陛下竟然还吃东西！
简直……简直……简直有辱斯文！
虽然朝臣们一个个心中这么想，但是那又如何呢？
他们也没打算劝阻陛下，小皇帝任性叛逆得很，坐在龙椅上吃东西，相对于他此前的种种行为而言，都已经是无伤大雅的小事了。
算了算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只要不坐在龙椅上抠脚就行。
至于小皇帝刚才那个问题……
问得在场的大臣们，都不由得脖颈发凉。
这分明就是一个送命题！
有谁敢说，眼下江山不够稳固？
“问你们话呢，不会回答吗嘛？”小皇帝语气有些不耐烦的催促了一下。
顿时底下被乌泱泱拜倒一大片——
“陛下洪福齐天，大楚江山永固。”
“这是你们说的嗷。”
朝中大臣：“……”是是是，是他们说的！
要不然还能咋的？
想要当国丈，那也得先保住命再说啊！
“朕现在没开枝散叶，江山很稳固。”
所以江山稳固，跟本星星开枝散叶，没有任何关系。
“朕知道，你们都想把女儿嫁给朕。”
繁星微微昂着头。
骄傲.jpg
搜神号也不知道，一个假蓝孩纸，到底有什么好骄傲的。
“朕对自己人的要求，很严格的。”
小昏君此言一出，顿时匍匐在地的朝臣们，又开始蠢蠢欲动，觉得自己看到了希望。
要求很严格？
帝王选妃，无非就是看才情美貌。
要求再严格又如何？
他们家中的女眷，可都是按最高标准来严格训练的！
一颦一笑，一举一动，言行举止，皆是世家淑女风范。琴棋书画，无一不精，甚至连朝中大事，都能参谋一二。
卫轩低头瞧着地面。
心中苦涩。
听小昏君这意思，是朝臣还没有极力相逼，他已经打算妥协后退了。
要求严格，兴许是想筛选温柔大度有容人之量的吧。这也算是为他着想，免得到时候有妒妇进宫，为难他这个阉人……
他是不是应该……感到高兴？
可他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谁想把女儿嫁给朕，自己去红衣司登记。”繁星索性盘腿坐在龙椅上，抱着一盘子糕点，老神在在地瞧着底下。
吃到甜甜的糕点，眼睛都愉悦地眯起来。
餮足的模样，像极了个不怀好意的小魔鬼。
去红衣司登记做什么？
哦，让红衣司彻查家底啊。
啥？？？
让红衣司彻查家底？？？
朝中大臣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后，顿时一个个面露惊恐。
让红衣司那些冷血冷心的怪物彻查家底，这跟找死有什么区别？
“红衣司查出一丢丢错，满门抄斩。”繁星慢悠悠道，“查不出任何错，就可以进宫伺候朕。”还有朕的小花花。
在朝为官，就算再清廉之人，也多多少少有些把柄。
哪怕是那些自命清高到极点的寒门学子，口口声声仰无愧于天，俯无愧于地。
可他们当初能从寒门走出，除了依靠出众的天赋之外，也靠各州府的官员举荐。人脉关系错综复杂，总有相互利用扶持的时候。
还有那红衣司……
铁血手腕！
查出一丢丢错，要多容易有多容易！
朝臣们顿时安静如鸡。
“有人报名么？”繁星将空掉的糕点盘子往旁边一扔，好奇问道。
朝中大臣：“……”谁报名，谁找死！
“原来，你们都有瞒着朕的小秘密呀。”小昏君果然是个独辟蹊径的鬼才。
脑回路之弯曲，简直一骑绝尘，无人能敌！
就在朝臣们脑回路，还停留在立后选妃的事情上时，小昏君就已经迅速举一反三，反推出他们心里有鬼。
“你们明明刚才，还很积极的。”繁星语气听上去似乎还有些失落。
“是都知道，自己有做错的地方，所以不敢跟朕当自己人了，对吗？嗝~”糕点吃多了，还打了个极其**的饱嗝。
繁星捂住嘴，目光精准地看了一眼卫轩。
嘻嘻嘻，小花花好像没发现。
那就没关系。
要脸的淑女小星星·gif
朝中大臣只觉得度日如年。
求求别说了！
他们错了还不行吗？
短时间内，再不做痴心妄想了，还不行么？
小皇帝的性子，想一出是一出。
诸位大臣跪在底下的时候，心里直打鼓，就担心这小皇帝会突然冒出一句——
‘既然你们这么怕朕知道，那朕，就查一查叭。’
毋庸置疑，这当真是那小皇帝能做出来的事情！
有些大臣心里甚至开始MMP，将宰相大人给骂了个狗血淋头。
不安好心的老狐狸，明里暗里怂恿他们逼着陛下立后，结果该他站出来力挽狂澜的时候，连个屁都不放！
眼见着将朝中大臣吓得差不多了之后，小昏君才蔫儿坏地宣布退朝。
背着手，慢悠悠离开。
可怜身后的大臣们，后背全都是湿的。
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还手脚发软。
在满门抄斩的边缘走了一遭，换做是谁不心慌？
“卫轩，我做得好不好鸭？”回到寝宫，繁星立即冒着星星眼问道。
屁股后头似乎长了条尾巴，一摇一摆的。
“……好。”卫轩沉默良久道。
他有些怀疑，小昏君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
说他在处理朝政上，完全没有任何天赋吧。可偏偏在这件事上，小昏君的处理方式让他觉得刮目相看。
如此简单粗暴，又令人心生惧意的法子，就连他都没想到。
卫轩不知道的是，天赋，是的的确确没有天赋。
但是在有关于养小花花的事情上，某些小熊崽子，永远都能绞尽脑汁，找出行之有效的办法！
当一个人只拥有一样东西，且拼了命想要守护的时候……
旁人就会发现，不管她如何驽钝，都会迸发出无限潜力来！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来自爱网。
第487章 陛下，开心吗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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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好嘛？”繁星表示不满意。
“那陛下想要如何？”卫轩说着说着，脸就红了。
他知道自己这是明知故问。
毕竟每一次小昏君邀功，就意味着那小昏君想……
想……
想行猥琐之事。
小昏君，不就是欲行不轨么？
“我想你……亲亲我。”繁星隐形的尾巴摇啊摇，怎么不正经怎么来。
卫轩面红耳赤道，“陛下想亲，亲就是了。”还非要说得这么令人羞臊！
“你主动鸭！”
可可爱爱的小花花，主动送亲亲。
一边亲，一边害羞。
一边害羞，还要一边继续红着脸送亲亲。
想想就觉得很刺激鸭，是不是？
“我不！”卫轩道。
搜神号觉得很欣慰，它爹终于硬气了一次。
对，没错，面对小熊崽子这种不怀好意的调戏，就应该这么斩钉截铁地拒绝！
结果它都还没有来得及欣慰完……
两个人没有一点点防备，竟然就亲在了一块儿。
亲在了一块儿……
一块儿……
搜神号：？？？
多矜持一下会死吗？
刚刚发生了什么？
它都还没来得及反应啊，它战神大人竟然就猝不及防屈服了？
糟了，是心肌梗塞的感觉！
“陛下，够了吗？”卫轩气喘吁吁道。
繁星意犹未尽，歪着头，眼神一眨不眨地盯着卫轩。
好的，卫轩觉得自己明白了。
只能再度任劳任怨的凑上前去，亲住小昏君的嘴。
*
而这厢，宰相大人郑开诚面色阴沉。
太后娘娘坐在他旁边，密室内气压极低。
“眼见着陛下到了大婚的年纪，太后娘娘，咱们之间的约定，没忘记吧？”
他还从来没栽过这么大个跟头，这一次暗示朝中大臣上表立后选妃。被小皇帝那么一吓之后，那些朝中大臣多多少少都心有意见。
有些竟然敢明里暗里讽刺他！
“自然是没忘记的。”太后娘娘眉心一跳。
没忘记是一回事，能不能办到，又是另一回事。
“既然陛下已经到了适婚之龄，太后娘娘这个当亲娘的，难道不是该给陛下参谋参谋么？”
“开诚，不是哀家不愿意办事。哀家与你利益攸关，不会在此事上耍心眼。你知道的，哀家眼下在宫中地位尴尬，皇帝他根本不愿意听哀家的！”
更甚至，她连那不孝子的面都见不到！
若说她是有史以来最窝囊的太后，只怕也说得。
“他与那个阉人感情甚笃，想让他妥协，并非易事。”太后继续说道。
说来真是可笑，她是皇帝的亲娘，可在皇帝心中，她只怕连那个阉人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真是何其不孝啊！
“陛下长大了，也是时候该知道，有些事情，不是他说如何就如何了。”郑开诚阴沉着面色，不急不缓说道。
小皇帝长大了，是时候意识到这个世道，有多残酷了。
“你想做什么？”
郑开诚嗤笑道，“既然是为了一个阉人，不愿意开枝散叶。除掉这个阉人，不就是了？”
不知道为什么，太后突然想起了多年之前。
她撞破那个阉人跟皇帝奸情的夜里，当时她也是气势汹汹，想要除掉那个阉人，然后……
想到自己身边所有的奴才，瞬息之间尽数被杀。
太后直到现在手心都是凉的。
“开诚……”太后嗫嚅着嘴唇想要说些什么，终究什么都没能说出口。
不知为何，她心慌得很。
总觉着……
若是除掉卫轩那个阉人，可能会出大事。
*
运河下游决堤。
南方水患严重，死伤无数，还有难民万千。
这是自打卫轩帮着小昏君处理朝政以来，遇到的最为棘手的政务。
平日里那些政务，他一个人能解决得游刃有余。然而此事关系重大，仅凭他一人之力根本就无法解决。
“陛下，此事，需得与几位辅政大臣商议。届时您坐镇，时不时参与几句，知道么？”
省得到时候穿帮，让人知道小昏君皮毛都不懂，真正在背后处理朝政的，是他这个阉人。
自从水患的消息传到京都，卫轩已经一连几个晚上没有睡好觉了。
繁星瞧着他的黑眼圈，特别心疼的点了点头。
“嗯。”
她会努力假装自己听得懂。
然而事实证明，在跟小花花无关的事情上，小熊崽子想要创造出奇迹，真的很难。
繁星努力瞪大了眼睛，竖起耳朵，听辅政大臣们商议水患赈灾之事。
然后在不知不觉间，将小爪子塞进嘴里，极其为难地啃着指甲……
整张脸都写着，我是谁？我在哪？我应该干些什么？
对，我应该参与几句，不让人知道卫轩帮我搞朝政的事情。
但是参与不进去鸭！
繁星眼巴巴地瞧着卫轩，无助、迷茫、彷徨，还带着点小委屈。
人家不会。
卫轩：“……”
几位辅政大臣心照不宣，相互对视了一眼，低垂着头，有些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唉！
他们如何能不知道，平日里那些朝政，极少有陛下的手笔？
陛下的天赋摆在那儿，他们心里有数。
按理来说，对于一个阉人干涉朝政，他们应当是极其愤怒才对。
但是卫轩可以说是他们手把手教出来的学生，而且若不是有他在暗地里帮陛下处理朝政，只怕整个大楚江山早就乱了！
所以除了心照不宣，还能如何？
罢了，陛下听不懂，就听不懂吧。
好歹这么晚了，还能坐在这里装装样子，已经算是长足进步了。
至于实际上跟他们讨论水患之事的是卫轩，那又如何呢？
做人嘛，最重要的就是装聋作哑。
有些不该计较的事情，就不能计较。
几位辅政大臣和卫轩最终敲定，南方水患之事，派钦差大臣前往。
按理来说，陛下特派钦差前去赈灾，此事就算稳妥了。
结果没想到，不到一个月，南方水患愈发严重。
前去赈灾的钦差，籍贯便是受灾最严重的州府。
当初派他前去，本来想的是，既然出自那个地方，想必应当会尽全力拯救家乡百姓。
然而钦差大臣因为那地知府大人，在他金榜题名之前，给予过恩惠的缘故，办起事情来束手束脚。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来自爱网。
第488章 陛下，开心吗57
第483章陛下，开心吗57
那位钦差大臣，不愿背上个忘恩负义的名声，于是明明掌握着尚方宝剑，却偏偏将事情办得一塌糊涂！
去了之后，先是跟那一方的知府大人推杯换盏，共叙旧情。
然后又是长达好几天的接风洗尘。
拖延了几日，导致事情愈演愈烈。
难民眼见着没了活路，索性便一刀砍死了钦差大臣泄愤！
原本只是乱了一个州府，经过一段时日的拖延之后，附近好几个州府都乱了起来。
到处都是乱民闹事，到处都是百姓流离失所，哀鸿遍野，卒不忍睹！
“陛下，此事关乎大楚国运，老臣觉得必须得派信得过的人，前往南方赈灾。如若不然，所造成的后果，必然无法想象！”
向来稳如泰山的宰相大人，忧心忡忡说道。
没有人怀疑郑开诚说这话，背后有什么目的。
毕竟这是实话。
难民来势汹汹，在缺衣少食流离失所的环境下，他们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若是不能尽快摆平，会动摇整个大楚根基。改朝换代，也不是不可能。
而且派出去的人，必须是没有任何私心的。
在这么严峻的条件下，可经历不起像上一任钦差那样的做派了。
稍有差池，便是危机更甚！
“九千岁深得圣心，忠心耿耿，老臣举荐九千岁卫轩，前往赈灾平乱。”郑开诚拜倒在地，由衷说道。
宰相乃百官之首，眼瞅着宰相大人已经做出了表率，其他朝臣自然也紧跟着拜倒在地。
“朕不答应。”
既然有危险，那小花花当然不能去。
但下朝之后，卫轩却是主动提及了此事。
“陛下，卫轩得去。”
虽然不知道，郑开诚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突然出头让他前去赈灾。
但是不得不说，经历了之前那个钦差大臣之后，卫轩自己也觉得，将赈灾之事交给其他人……
他不放心。
此事如果处理不当的话，小昏君屁股底下那把龙椅，能不能够坐得稳，还是未知之数。
“卫轩知道，陛下心疼我，不愿意让我涉险。”毕竟南方局势瞬息万变，在饿疯了的人面前，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
“可是卫轩，心甘情愿。”
他要帮小昏君守好江山。
要让他江山永固，福寿绵长！
“其他人去。”繁星冷着脸道。
“陛下，没有人比我对你更忠心。”
其他人明里暗里都有利益相关，谁也不知道会在哪个环节出差错。
几位辅政大臣倒是忠心耿耿，可瞅瞅他们的年纪……
半截身子快入土的人了，前去赈灾？
出师未捷身先死，也不是没有可能。
“繁星，卫轩想为你做些什么。”
这是他第一次胆大包天，直呼小昏君的名字。
*
宰相府内。
郑开诚正与相府管家下棋，云淡风轻，运筹帷幄。
“老爷一石三鸟，奴才佩服之至。”管家道。
从运河决堤，到上任钦差被杀，再到如今的局面，可以说，都是老爷一手促成。
借水患之事，除掉卫轩，此为一。
动摇国之根本，而后郑家再趁此良机，行善赈灾，博得个千古流传的美名。届时，皇后之位理所应当收入囊中，太子之位民心所向。此为二。
借此机会将南方的势力清洗干净，铲除异己，然后不动声色安插上自己的人手。此为三。
一石三鸟，每一步都在为郑家长盛不衰的富贵铺路。
老爷真是不动则已，一动山崩地裂。
“可是老爷如何能断定，那卫轩会前往南方赈灾？”
郑开诚只是嗤笑一声，轻蔑而不屑。
“他若只是个寻常阉人，老夫自然无法断定。”
毕竟没有根的东西，无情无义，这是众所周知之事。
可偏偏，卫轩是个例外。
真是可笑。
毛都没长齐的小皇帝，懂什么情情爱爱？不过是稍微对一个阉人上心点而已，卫轩竟还就真的……对小皇帝动心了。
帝王之爱，一个敢给，一个还真敢要。
在这种大事上，小皇帝手底下没有值得信任的人。
卫轩对小皇帝有情，自然会不顾自身安危，身陷险境去帮小皇帝解决此事。
他如果是个寻常阉人，肯定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可惜，他不是。
卫轩啊卫轩……
可惜了。
注定要死的。
此时此刻的宰相大人，运筹帷幄，胸有成竹。
这个局，就连他自己都觉得，堪称天衣无缝。
即便事后有人觉察到不对，那又能如何呢？
他做事，从来都不留下任何把柄。
郑开诚唇角微微勾勒出一丝浅笑，不将世间万物放在眼里。
正所谓，装逼如风，常伴吾身。
但是他不知道，有种脑子轴的熊崽子，专克老狐狸……
管啥证据不证据，怼上来就是一顿干！
他眼下觉得这个局有多天衣无缝，不久之后就会觉得，他究竟错得有多离谱！
*
经过卫轩的一番软磨硬泡，小昏君终究是答应了他前去赈灾的事。
“有危险，就赶紧跑嗷。”
事情有没有解决，不重要，小花花的安全才最重要。
“如果很难，就不干了哦，知道吗？”
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
背着行囊的卫轩哭笑不得。
他是前去赈灾的，是解决问题的。
小昏君果然是个不折不扣的小昏君，都还没开始做事，就已经帮他想好要怎么放弃了。
可与此同时，心里又甜滋滋的。
天下不及你一人重要，怎么想，怎么甜。
甜得卫轩趁着小昏君不注意的时候，情不自禁在小昏君脸颊上亲了一口。
“陛下，你说的话，卫轩都记得了。”
“那你要早点回来哦，一个人睡，朕不习惯的。”
卫轩抿唇，略有些羞涩，“好。”
黑月在一旁尽职尽责当透明人，瞧见卫·狐狸精·轩这般作态，甚至都有些怀疑……
眼下这个卫轩，跟掌管东厂的九千岁，当真是同一个么？
东厂所有太监可都知道，九千岁比起前任厂公来，手段狠辣程度，有过之无不及！
笑里藏刀。
手段冷酷。
不讲情面。
但是做事却周到缜密，令人信服口服。
眼下这个……
除了卖弄风骚，你告诉他，哪里有笑里藏刀、手段冷酷、不讲情面的影子在？
第489章 陛下，开心吗58
扭扭捏捏，羞羞涩涩，可可爱爱。
亲一口陛下，就面红耳赤，等着陛下调戏。
黑月：“……”
他常常因为自己不够骚气，而怀疑人生。
他还怀疑，自己之所以没能被陛下看上，可能是因为节操太多。
离开都城，远离了小昏君之后。
之前还抿唇羞涩的九千岁，迅速恢复了冷静自持的姿态：“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将十日的路程缩短到六日。”
光是这变脸的功夫，都让黑月觉得自愧不如。
罢了。
术业有专攻。
他学不来！
在卫轩的强势要求下，红衣司的人护送着他，一路赶往水患灾情最严重的的地方。
就连黑月也不得不佩服，卫轩对陛下的那份心，无人能敌。
宫中的太监虽然是奴才，但平日里也没干过什么重活。像这样日夜兼程，快马加鞭，一路奔波，饶是他们这些体格健壮的暗卫都难以招架。
可一路走来，卫轩愣是连哼都没哼过一声。
他心中似乎有个极其坚定的信念在支撑着他，让他无惧任何苦难。
黑月作为知晓内情的人，自然知道……
卫轩心中的信念，无非就是陛下呗！
为了能够早日替陛下分忧解难，早日回到都城见到陛下，黑月觉得卫轩几乎快把命都给搭进去了！
抵达南方之后。
没日没夜忙碌着赈灾之事，片刻都不得歇息。
周旋于那些难民之中，若不是有红衣司的人护着，好几次卫轩都差点被难民打死！
“得亏是你。”黑月瞧着双目布满血丝的男人，由衷道。
卫轩从怀里摸出半个馒头，吃了垫垫肚子，然后继续处理事务，还有后半夜得熬，“嗯，得亏是我。”
两个人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形影不离，也算形成了些默契。
的确得亏是卫轩。
此次水患，堪称百年难得一遇的大灾。
他们到了这里之后才发现，形式之严峻，远超乎想象。
得亏是卫轩，换做其他任何一个对小昏君不那么忠心耿耿的人……
都不会这么尽心尽力，将那些暴乱平复下来。
不会像卫轩这样，尽心尽力豁出自己半条命去，将本来如同一团乱麻的事情，一点一点梳理清楚，打理得井井有条。
这也是为什么，卫轩觉得很庆幸。
庆幸来的是自己。
若是换做其他人来，将所有的矛盾一激发，小昏君屁股底下那把龙椅能不能坐得稳，还是未知数。
“想必等再过一段时日，灾情就能彻底平复。”
卫轩自顾自地测算着，大概……
还有一个多月，就能回去见小昏君。
到时候若是回都城，他可不会像来的时候那样，日夜兼程不得休息了，他要坐在马车里，慢慢悠悠晃回去。
不过……
想虽然这么想，但是等他真正有机会回去，估计会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去！
他好像……
有点想小昏君了。
不，准确来说，应该是很想！
卫轩想着想着，有些失神。
索性便伏案提笔，开始给小昏君写亲笔信。
九千岁治理水患的捷报源源不断传入都城，每隔两日，便会有八百里加急将进度上报陛下。
繁星看不大懂捷报，但是她看得懂，小花花另外给她写的信——
‘今日，极其想念陛下。’
‘午膳时，想到陛下，于是，食不下咽。’
‘夜里凉风习习，卫轩独身一人入睡，有些辗转反侧。没有陛下，似乎有些不习惯，不知陛下可还习惯？’
……
小花花，说他想她了。
繁星小心翼翼将信折好，塞进怀里。
搜神号不知道为啥。
明明两个人，分隔两地。
可它愣是从小熊崽子小心翼翼的动作里，尝到了甜甜甜的味道。
与此同时，宰相府内。
郑开诚烧掉来自南方的密信，吩咐道：“再过十日，便可动手。”
卫轩一个阉人，倒也还真有几分本事。
将原本一片混乱的水患之地，在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里，重整旗鼓。
他原本是打算，等卫轩到南方之后，便立即将人解决掉的。
但思前想后，还是觉得不妥。
小皇帝眼下正值年轻气盛，若是卫轩还没开始赈灾就客死异乡，小皇帝必然会暴怒。
小皇帝疯起来，没有人能招架得住。
霸道、任性、不顾后果。
这是大楚这位陛下的性子。
南方水患没有平息，卫轩若死，会乱上加乱。
到时候局势，可能会超出他的掌控。
他郑家要的是皇后之位，要是大楚亡国，要皇后之位还有个屁用！
正因如此，郑开诚思前想后，终究还是决定留卫轩多活一段时日。
等他将水患治理得差不多的时候，再取他性命。
这样一来，就算小皇帝发疯，反正南方水患已经平定下来，不会再生乱子。
小皇帝一个人发疯算什么？
时间长了，再浓烈的感情，也会烟消云散！
郑开诚将一切都算计得明明白白。
*
今天也是没有收到小花花情书的一天。
没有收到，那就将之前的，再摸一遍。
摸！
真的是摸！
小花花摸过的纸，小星星要多摸几下，就好像在摸小花花一样。
之前每隔两天都能收到来信的，现在都四五六天了，也没有收到卫轩小花花的信……
繁星有些惆怅地叹了口气。
不开心。
小星星一点都不开心。
与此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南方水患之地。
一处院落里，大夫进进出出，看得出来，气氛颇为凝重。
里里外外都有红衣司的人把守着，将整个院落围得水泄不通。
黑月守在床榻边，眉心紧皱。
卫轩出事，这是他千算万算都没算到的事情。
谁能料想得到，一个孩子竟然会突然在卫轩腹部捅上一刀？
而且尤为让人寒心的是，那孩子还是卫轩之前，一直照拂的难民。
八九岁的年纪，被人用一两银子买通，说是只要他在那位大人身上轻轻扎一刀，就能得一两银子。
黑月负责护卫卫轩的安危，连高手暗杀都考虑到了，却漏了人心。
那孩子唯一有良心的地方在于，真的只在卫轩身上轻轻扎了一刀，没有狠狠将他腹部捅穿。
要不然，卫轩早就成了一具尸体。
不过现在也没好到哪儿去，匕首上涂了毒。。
卫轩的情况，很是不妙……
第490章 陛下，开心吗59
来了这么多大夫，结果没一个能顶用的。
匕首上有毒，查不出是何种毒。
高烧退不下去。
卫轩大半时候，只能昏昏沉沉躺在榻上。
眼见着，整个人日渐虚弱下去。
黑月原本是打算就地治疗，等治好了，再回都城。
要不然的话，就卫轩眼下虚弱的身子骨，长途奔波劳顿，只怕会让毒素蔓延更快。
却不料，各路大夫都束手无策！
“回去……”卫轩偶尔也有意识回笼的时候，总让人觉着，有点像回光返照。
“回都城……”
卫轩有种预感，他此次，只怕是在劫难逃。
阎王要人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
他其实很害怕。
他害怕，客死异乡！
其实他远没有自己所表现出来的那样，大公无私，心系百姓。
他所做的一切，仅仅只是为了帮小昏君护卫好江山而已。
他现在其实很怕……
怕死在外面。
怕见不到小昏君最后一面。
人在油尽灯枯之前，就想拼命抓住自己唯一的救命稻草。
他在这世上没有任何牵挂，除了小昏君！
哪怕是死，他也想死在小昏君怀里。
跟他拉钩，让小昏君许诺来生。
“你现在的情况，不宜长途奔波。”黑月冷静分析道。
所以要做好……死在回都城路上的准备。
“……回去。”卫轩缓缓道。
“好。”
红衣司指挥使大人黑月，亲自驾着马车，一路风驰电掣，送卫轩回都城。
繁星是在半夜得知，黑月驾车护送九千岁入宫的消息。
打着赤脚就往外跑，一国之君开心得像个孩子似的往马车上爬。
黑月欲言又止。
算了，陛下自己见过卫轩之后，自然知晓情况。
“卫轩。”繁星戳了戳卫轩的脸。
卫轩在马车里已经昏昏沉沉了几日，绝大部分时间都是不清醒的，然而在听到小昏君的声音后，竟是睁开了眼。
“陛下。”卫轩还只来得及勉强勾出一丝浅笑，就被繁星开开心心抱进怀里。
“卫轩，我很想你。”
然而紧接着，卫轩便伏在繁星肩头，呕出一口黑血。
饶是如此，却还是强撑着回应道，“陛下，卫轩也一样……”
思卿如狂！
说完，便不省人事。
小昏君觉察到不对劲之后，很冷静。
沉默。
沉默着将卫轩从自己肩膀上扒拉下来。
沉默着帮卫轩将嘴角的血迹擦干净。
然后沉默着，将人从马车上抱下来。
一步一步，朝着寝宫走去。
她有8点智商了。
不是1点智商的小傻子。
她有脑子，会想事情了。
明明别人甜甜的爱情，来得很容易。
可她养的小花花，就是养不活。
每次都是这样，每个世界都是这样。
繁星觉得，自己好像习惯了。
她是只小怪物，所以不配拥有甜甜的爱情。
就算她不贪心，只想拥有一朵小花花，也不配。
背后好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等着她好好呵护小花花之后，再将她的小花花连根拔起，甚至还在地上踩两脚。
她有8点智商了。
所以知道，自己这叫……
被针对。
什么好的，小星星都不配。
想要拥有好的，也不可以。
哪怕她只拥有一丢丢，都不可以。
以前是这样，现在也还是这样。
只是，以前她只有1点智商，所以不懂，这叫欺负人。
现在，她懂了。
这是在……欺负她。
这对她，不公平！
满宫的太医全都被连夜召集，最终太医院院首小心翼翼匍匐在地道：“陛下，九千岁中毒名为百日酥。”
不是一种糕点。
而是取酥软之意。
中毒的人，身子骨会一日一日虚弱下去。最终酥软得跟面条似的，躺在病榻上，捞都捞不起来。
不会立即暴毙，却是最折磨人的毒。
中毒者会清楚感知到，自己是怎么虚弱腐烂的。
照顾他的人，前期兴许还能忍受得了。
但是过段时间后，等躯壳酥软到极致，就会一碰即坏。稍不留神，便会在躯壳上戳出个洞来。
随之流出来的，应当是源源不断的脓液。
想想，都觉得恶心！
郑开诚此人，不愧是只老谋深算的狐狸。
他不仅仅是要卫轩死，最重要的是，要抹灭掉他在小皇帝心中的地位！
久病床前无孝子。
就连骨肉亲情，都经历不起久病的考验。
更何况是堂堂与国之君！
你让那小皇帝，如何面对那般恶心的场景？
想要抱一抱那个濒临死亡的阉人，结果抱起来一滩血水。
满目疮痍，十分恶心。
再浓烈的感情，都能因此而消退下去。
难道不是么？
黑月原本以为陛下定然会发狂，孰料，陛下只是一连守了卫轩三夜。
除了上朝之外，所有时间，就一动不动，守在卫轩身边。
“陛下，百日酥是宫中禁药。”
这种阴损的毒，不是寻常毒药，而是宫中精心研制。
这也算是郑开诚设下的局。
药，是他从太后那里拿的。
小皇帝想查，自然能查到太后身上去。
然而即便查到，又能如何，难道那小皇帝还能弑母吗？
顶多彻底跟太后决裂罢了。
云若闲跟小皇帝彻底决裂，在宫中无人依靠，便只能全身心依靠于他。将当朝太后掌控在手里，对以后郑家的路，大有裨益。
至于小皇帝若是查到他头上……
那就更好办。
他是当朝宰相，小皇帝没有证据，能拿他如何？
还不是只能忍气吞声？
他甚至还能借这么一手，敲山震虎。
让小皇帝知道，他郑开诚想做何事，哪怕是帝王，也得避让三分！
郑开诚的算计，可以说是环环相扣。
每一步，都想好了后果。
要是遇上按常理出牌的帝王，那他这位宰相大人，的确会成为最大赢家……
不敢弑母。
被敲山震虎之后，不敢轻举妄动。
就算心里再恨，也只能忍气吞声，徐徐图之。
可繁星，她不是！
小熊崽子这几日里，沉默得厉害。
越长大，越孤单，这句话在繁星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智商上涨的好处，在于她活得不再浑浑噩噩。
坏处在于……
她开始懂得，来自外界的恶意。
“我要知道，是谁。”繁星低头把玩着自己的指甲，慢吞吞道。
“是，陛下，奴才一定彻查此事。”
第491章 陛下，开心吗60
黑月退下，偌大宫殿里，只剩下繁星和昏昏沉沉的卫轩。
“小星星，不想被人欺负了。”
繁星牵着卫轩的手，低着头，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自言自语道。
“不想当好人。”
“不想被人欺负。”
“不想连小花花都养不好。”
如果不管她有没有干坏事，都注定要被人欺负的话……
那她选择，当一只坏的星星。
“我会学着……欺负别人。”
“吧嗒”一滴泪砸在卫轩手背上，然后便是接二连三的泪珠儿。
学着欺负别人。
学着变坏。
她觉得冥冥之中，似乎有条路是她注定踏上去的——
一条满是鲜血的路。
血腥、杀戮、坏到骨子里。
脑子里隐隐有个声音，一直在告诉她，走上那条路，才能保护好自己。
可是每一朵小花花，都很好。
他们都很善良。
很有原则。
她虽然很多东西都不懂，但是她知道，善跟恶是对立的。
“我会努力，不让小花花知道，我变坏了。”
那么好的小花花，接受不了很坏的小星星。
“如果有一天知道的话……”
她就悄悄松开小花花的手，让他自己走。
小怪物一个人，也可以长成大怪物。
不一定非要强留着一朵小花花，陪着她。
搜神号完全不知道，在不知不觉间，这只小崽子已经自行领悟了“放手”二字……
如果，天道注定她一无所有。
她就变坏，同时学会放手。
放开小花花，一条道走到黑，彻底堕落沉沦！
发动整个红衣司的力量，很快就查清楚毒药的来源。
矛头直指太后娘娘。
“此事，有太后娘娘和宰相大人的手笔，翔实证据，还没拿到。”黑月汇报道。
心中不由得冷汗涔涔。
他不知道，太后娘娘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自己的亲儿子不帮，反而跟宰相勾搭在一起。修复跟陛下之间的关系，难道不比攀附外人，来得可靠么？
繁星垂眸。
睫毛颤啊颤。
问出了一句，让黑月觉得石破天惊的话：“历史上，是不是没有，弑母的皇帝？”
黑月：“……”这可能是一道送命题。
他隐约觉察到…陛下想做什么了。
这不行！万万不行！
“陛下，没有证据。”
掌握证据之后，将太后圈进于冷宫，不被外人知晓，还可以。
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身为皇帝，竟然对太后动手，那是……要天打雷劈的！
“让西北大将军古守，带兵回来。”
小昏君思维跳跃性极大，黑月甚至跟不上趟。
前面不还说太后吗？
怎么突然又蹦到西北大将军了？
但还是遵命。
他不知道，卫轩很早之前，就教导过小昏君——
不懂朝政无妨，但要记得：关键时刻，必须得派兵压制！
朝中文臣只会勾心斗角，陛下真正想做什么事，兵权在手即可！
这是卫轩留给小昏君保命的招数。
想的是，若有朝一日，小昏君真的到了亡国的地步。兵权在手，也能在武将的保护下，杀出一条血路去。
结果没想到，繁星用在了这个节骨眼儿上。
不到半月的功夫，西北将军古守，带着浩浩荡荡的十万大军，驻守在都城之外。
而在此之前……
太后跟郑开诚还会面了一次。
太后娘娘是总觉着心中不安，甚至有点怀疑，阉人是不是真的快死了？
要不然的话，为什么皇帝竟然没有任何动静？
连闹都没有闹过一次，皇宫中一切如常，没掀起什么波澜来。
至于郑开诚，则冷静多了。
“想必，是知道回天乏术，所以接受了。”
由始至终，他就没觉着小皇帝跟一个阉人之间，能够生出什么真正的真挚情感。
毛都没长齐的小皇帝，知道怎么喜欢一个人吗？
无非是长期待在一块儿的依赖罢了。
那么多太医都束手无策，除了冷静接受，还能如何？
再说了，百日酥越到后面，中毒之人就越是难堪。
见识到了一个阉人溃烂流脓的场景，再浓的依赖喜欢，也得消停。
“也是时候跟陛下提及立后之事了，陛下正是脆弱之际，立后抚慰创伤，这个时机再合适不过。”郑开诚对太后说道。
除掉一个卫轩，然后再立马有一朵解语花抚慰。
宰相大人的算盘，越来越响。
先由太后提上两句，然后再在朝堂上联名上奏。
皇后之位，就这么手到擒来了。
太后自打失身于郑开诚之后，许多事情基本上都是被郑开诚牵着鼻子走。
郑开诚如此一说，她便答应下来。
却完全不知道，她这一次答应，等于是将自己送上了黄泉路——
古守带兵回都城，没有人知道是为何。
于是只能在私下里瞎几把乱猜，没一个人能猜到点子上。
郑开诚和太后都没将西北将军带兵回都城，跟自己联系起来。
所以在古守回都城的第二日，太后命人带着汤盅，美其名曰关心皇帝，去找繁星。
自从之前撕破脸皮之后，太后很难再见到繁星。
她本来都已经做好了多来几次的打算，毕竟一次不行，软磨硬泡都行。
无论如何，她都是皇帝生母，一连拒绝的次数多了，皇帝自己脸上也不好看。
没想到，这一次，那不孝子竟然一口答应见她……
“你来，有事吗？”繁星坐在上首，眼神沉沉的，辨不出喜怒来。
“瞧你这话说的，哀家是你的母后。当母亲的想见见自己儿子，难道不行么？”
太后原本还想周旋两句，结果只听得繁星下一句道，“百日酥，是不是你给别人的？”
太后神色一僵：“什么百日酥？哀家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把门，和窗户关上。”繁星吩咐黑月道。
于是一晃眼的功夫，宫殿内所有的门窗全部关上。
原本就气派威严的宫殿，愈发显得气氛凝重阴森。
“我知道，是你给的。”所以她今天才会答应，见太后。
西北将军的军队已经抵达，所以，该算的账，可以算了。。
“皇帝，无凭无据的事情，可不要随便往哀家头上扣。”不过是死一个阉人而已，难不成这个不孝子，还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弑母？
第492章 陛下，开心吗61
“你们一定都觉得，没有证据，我就拿你们没有办法。”
繁星慢吞吞说道。
语速越是慢，就越是字字惊心。
就好像那些人觉得，她智商低，被欺负了之后，就不会反抗一样。
虽然她不记得，那些人到底是谁……
但是，她智商低，也是有脾气的。
“可是你们不知道，其实我，不在乎证据。”
繁星缓步走到墙边，拿起挂在墙上的一柄宝剑。
没有震怒。
没有疯狂。
没有嘶吼。
甚至比起往日来，繁星还要更加沉闷些。
可偏偏就是这么个沉闷的氛围，太后娘娘觉得快要窒息了似的。
一股寒意从脚底板升起，莫名的恐惧瞬间席卷全身。
“你想干什么？”太后下意识后退，想要远离繁星。
“哀家是你的母后！”
太后语无伦次地重复着一句话。
她已经只有这一个筹码了。
她在这不孝子跟前，仅剩生母这一个筹码。
繁星一手执着剑，一步步朝着太后靠近。
最终，将人给逼进角落里。
太后双腿一软，便直接靠墙瘫软在地上。
剑，就那么架在她脖子上。
繁星微微弯腰，气息压迫至极：“我想知道，你们是怎么谋划，伤害卫轩的，可以吗？”
搜神号：emmm……为你的礼貌鼓鼓掌。
有些人好像很讲道理的样子，问人家‘可以吗’，然而却将剑架在人家脖子上。谁敢说不可以，还是咋的？
太后听到问话时，松了口气。
觉得自己这条命算是保住了。
她就说这不孝子，怎么可能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弑母呢？
看来，只是为了吓唬她而已。
“你已经到了可以成婚的年纪，宰相希望皇后之位出自郑家，所以才对卫轩下手。哀家并未参与其中，哀家是被迫的……”
面临危机，太后毫不犹豫将锅甩在郑开诚头上。
她也不过是为了自保而已，本就是临时合作，谁也别怪谁不讲情面。
等太后将自己与郑开诚之间的合作说得差不多之后，发现繁星根本没有要将剑挪开的意思。
当然，她与郑开诚苟合之事，隐去没说。
“皇后之位啊……”繁星若有所思道。
“皇帝，你先将剑挪开，万一误伤了哀家可就不好了。”
“你该不会以为，你说了，朕就放你吧？”
为什么这世上，总有这样的人？
做坏事的时候，总是不做好，遭报应的心理准备呢？
小星星做坏事，就会先做好遭报应的准备……
比如说，现在。
“逆子！难不成你要弑母？”被压制了这么久，太后娘娘的脾气也上来了，厉声呵斥道。
“嗯。”
繁星说着，慢慢将剑刃压进太后的脖颈。
锋利的剑刃划破太后娘娘养尊处优的皮肉，血珠子瞬间从伤口处渗透出来，剧痛无比！
“啊……”太后惨叫了一声。
繁星不为所动，剑刃继续压进去。
直到最后，割破喉管。
太后再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到死都没想明白，自己究竟为何会落得这般田地？
她是一国太后啊！
整个大楚最尊贵的女人！
为什么最后竟然会死在自己儿子手里？
她好像……有一点点后悔了。
即便看不惯卫轩那个阉人，她一个太后，又何苦费尽心机要除掉他？
郑开诚时为了他郑家的荣华富贵，那她呢？
她又是为了什么？
终究不过是……一步错步步错罢了！
剑上的血，滴滴答答砸在宫殿地砖上。
黑月虽然心中震惊，陛下竟然当真弑母。
但除此之外，便没其他感受了。
暗卫忠于陛下，也只忠于陛下。
别说陛下弑母，就算陛下弑尽天下人，他们也照样只能效忠。
他唯一的感受就是……
有点酸。
就因为他没有经历过净身，所以才享有不了卫轩的待遇么？
他也希望有人，能如陛下待卫轩那般，待他黑月。
“陛下，太后的尸首……”
陛下动手的时候，倒是挺爽利。
可突然死了个太后，这并非小事啊。
“朕觉得，可以找一口井，扔下去，你觉得呢？”
黑月：……
他瞬间，就想到了陛下刚才问太后的那一句‘可以吗？’。
上位者如此和言细语征求意见，真的令人毛骨悚然！
“奴才觉得，可以。”
“等抛烂了，再捞上来，就说，不小心掉到井里，淹死了。”
“你觉得，会有人怀疑吗？”
繁星用刚刚杀了人的手，摸出怀里一块糕点，塞进嘴里。
慢吞吞咀嚼着，斯文又变态。
黑月道：“陛下放心，奴才不会让人怀疑的。”
太后失足落井而亡，当然会有人怀疑。
但是这个事情，很好解决。
死人，不就不会怀疑了么？
如果还有人怀疑的话，那一定是因为死的人，不够多。
“朕还想，娶郑宰相的女儿。”
繁星微微垂着眸，明明就是一副极乖巧恬静的模样，可怎么着，都让人觉着毛骨悚然。
黑月心中发颤。
您摸着良心说，您是要娶郑宰相的女儿么？
您分明是想对郑家下手吧！
“陛下想娶谁，那是谁的福气。”满门遭灾的福气。
“那你帮朕安排吧，朕想亲自去接亲，你能懂吗？”
黑月觉得自己简直都快吓哭了。
真的很想求求陛下，不要再用疑问句了，他好害怕！
总感觉陛下话里的潜意思是：朕说的，你能懂吗？不能啊？那就杀掉吧。
“奴才懂的。”
他跟了陛下这么多年，陛下现在最想做什么，他还是了解的。
亲自去接亲=亲自上门算账。
他要通知宰相府兴高采烈做好将女儿送进宫的准备，同时还要让手底下的红衣司集结待命，做好抄家的准备。
与此同时，还得让古大将军派兵稳住局面。
嗯，大概就这些。
他知道，若是换做卫轩的话，定然会为了陛下江山稳固，而拼命劝阻陛下，不要一时冲动行事。
可他不是卫轩啊！
逼着他一个没有卫轩命的人，去做卫轩的事……
那不是要他的老命？！
罢了罢了，他做不了拯救朝堂的忠臣。。
只能安安分分，当陛下的走狗。
第493章 陛下，开心吗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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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8章
陛下，开心吗62
黑月去在宰相府传旨的时候，瞧了一眼郑开诚的神色……
宰相大人应当是真的，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半点都没有揣摩到陛下的真实用意，反而眉宇之间隐约还有得意之色。
似乎是觉得，自己压了陛下一头？
宰相府出手相当阔绰。
黑月走这么一遭，就得了一百两银子的赏银。
将银票收好之后，他那是脸不红气不喘，心安理得直接走人。
也完全没有要提醒郑开诚的意思。
收银子可以，背叛陛下不行。
郑开诚在送走黑月之后，洋洋自得的冷笑一声。
“呵，毛头小子，就是毛头小子。”
在懂得世间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之后，自然而然就学乖了。
不过就这低头的速度，倒是证明小皇帝是个聪明人。
能屈能伸得很。
不仅要立后，还要亲自从宫中到宰相府迎亲。
这也算是他郑家，数百年来，最光宗耀祖的时候了！
*
“陛下，其实……我不想见你了。”卫轩将头别向另一边，不想让繁星瞧见自己眼下这般形容枯槁的模样。
“为什么？”繁星趴在床边，乖巧得像个小孩子。
“你知道吗，古时候有个皇帝，他有一位极其宠爱的夫人……”
那位夫人啊，传说是倾国倾城，但是却红颜薄命。
年纪轻轻就病死了，可是皇帝却记了她一辈子，至死不忘。
他也想……当那么个蓝颜祸水。
“哦，可是我，记性很差的。你要是，让我一直见不到你，我可能很快就不记得你了。”
这么一番鬼话，也就卫轩这个傻子会信。
虚弱中眼见着就染上了丝丝委屈，“陛下怎么是个……如此薄情寡性之人？”
“你好笨哦，我骗你的鸭。”
繁星亲了亲卫轩的唇，轻轻地。
很轻，很轻。
就像是在珍视自己唯一的宝贝。
“其实……”忘了卫轩也好。
明明是想要说这话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话到嘴边，卫轩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兴许他也是自私的，哪怕不能陪小昏君走完下半程，也希望小昏君能一直记着自己。
要立后的事，繁星没有跟卫轩提起过……
这也就直接导致很久之后，卫轩才知道……
emmmm……曾经，小昏君有一个未过门的皇后。
然后，她死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阐述了小昏君痛失伴侣的心酸事。
很快，就到了陛下亲自迎亲的日子。
皇帝大婚与寻常人家娶妻不同。后者不仅需要挑良辰吉日，而且还要走完整个下聘流程。
但是陛下大婚，则只需挑个良辰吉日进宫，再进行封后大典。
几乎所有朝中大臣都在羡慕，觉得郑开诚这老贼，真是万里无一的好运道！
生了个好女儿，竟然能够让陛下亲自上门迎亲。
古往今来，谁有这种荣幸啊？
所以到了这一日，不管是世家大族，还是寒门学子，又或者是御史言官。
但凡是有心攀附宰相大人的，纷纷前来道贺！
也正因为如此，这些人也算是倒了八辈子霉。古往今来，从来没那么多朝中大臣，被吓得如丧家之犬一般。
陛下的的确确，是穿着一身红衣来迎亲的。
但那身红衣，是红衣司的官服。
而不是帝后大婚的喜服。
红衣司的官服呈暗红色，如同沉淀已久的血浆，迈步而来的时候，只会让人觉得瞧见了一滩血海。
年纪轻轻的皇帝，坐在高头大马上。
身上穿着暗红如血的衣裳，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红衣司部下。
居高临下地瞧着跪在宰相府门前，山呼万岁的朝臣。
“一炷香内，跟宰相府无关的人，靠边。”
黑月心口的大石头落下了。
好险，幸好陛下还没有丧心病狂到，要直接将在场的朝臣全都砍死的地步。
“陛下，这是何意？”郑开诚总觉着有什么事，似乎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黑月，念。”
“经查实，宰相郑开诚，蓄意策划南方水患之事，引得朝野动荡，民不聊生。谋害九千岁，毁我朝廷栋梁之才，罪无可赦。诛三族，以儆效尤。”
黑月觉得这应当是自己这辈子，说过最长的话了。
就连念的这些，都是绞尽脑汁编出来的。
什么查实不查实的……
抱歉，并没有证据。
都是临时现编。
毕竟众目睽睽之下，总得给个理由搪塞众人。
在场的所有人，连同郑开诚在内，都是全然懵逼的！
在他们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只听得小皇帝慢吞吞道，“一炷香，到了，动手。”
红衣司，隶属陛下。
指令一下，立即执行，绝不拖延！
繁星坐在马上，轻轻一挥手，身后红衣司的人，便当真如浩浩荡荡的血海一般，朝宰相府涌了过来……
“陛下，岂可偏听偏信啊？”
郑开诚在变故突生的时候，还强行稳如老狗，假装自己半点不慌。
然而事实是，怎么可能不慌？
“陛下，老臣是冤枉的！今日乃陛下大婚，陛下可以将老臣下入牢狱之中，等行了大婚之后，再还老臣清白不迟！”
郑开诚仍然以为，自己有商量的余地。
竟然还想着，先将女儿送进宫。等到皇后之位尘埃落定，他的那些门生，再将他救出来也不迟。
繁星从马上一跃而下。
亲自带着红衣司的人，步入宰相府。
一步步靠近郑开诚。
然后，随手挥剑，一剑砍死郑开诚身边的宰相夫人。
温热的血溅了郑开诚一脸。
“现在，你能领略到，朕的不开心了么？”繁星轻声问道。
伴随着话音落下，红衣司的人开始大肆屠戮。
到处都是喷溅而出的鲜血，到处都是应声而倒的人。
宰相府为了喜庆，几乎将整个府邸都布置成大红色。
跟满目的鲜血相比起来，当真是相互映衬，相得益彰。
“你害卫轩，朕的不开心，就跟你现在，一模一样。”繁星一字一顿道。
她不懂什么叫，不牵连无辜。
也不懂什么叫，冤有头债有主。
小花花以前只教过她，在做坏事之前，要想好最坏的结果。
踏上杀人的路，就会不断，在报复与被报复中度过。
她已经做好准备了，可是别人，好像还没做好准备。
第494章 陛下，开心吗63
陛下，开心吗63
“昏君！你这个昏君！”
疯子！
这个昏君，简直就是个疯子！
“他这是不是，大不敬？”繁星一剑指着郑开诚，一边歪头问黑月。
黑月硬着头皮道：“……是。”
辱骂帝王，当然是大不敬！
“大不敬，好像是应该…诛九族？”小昏君疑惑问道。
“陛下，九千岁不会希望你这么做。”
诛九族，杀戮过重。
小昏君一开始只学会了这个词，还是到后面，卫轩慢慢劝说，才改掉了这个诛九族的习惯。
卫轩说，杀戮过重，有伤人和。
于陛下不利。
“那好的叭。”
繁星轻飘飘放过此事。
她其实，也就是随口一说鸭。
黑月：……他就知道，无论什么时候，卫轩是唯一能制得住陛下的存在。
可偏偏，有人非要处心积虑，将这唯一能遏制住陛下的人除掉。
明君之所以愿意忍气吞声，在权臣的逼迫下，步步后退，那是因为人家想要自家江山成百上千年流传下去。
可你看看咱们这位陛下，像是那么有远见的人么？
浑然就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哪怕江山在他手上断送，他也没所谓，只要自己开心。
大楚的朝臣，永远都会记得这一日。
都城的百姓，也永远都会记得这一日。
宰相府的血，从门槛处浸透出来，将府门前的地砖都染红。
周遭充斥着血腥味儿，还有不绝于耳的惨叫声。
数千红衣司的人，整齐划一地将宰相府围得水泄不通。
而那些前来恭贺的朝臣，一个个的都被强行留在原地，虽然杀戮并没有波及到他们，但是很显然……
他们是杀鸡儆猴的那些猴子。
他们又不是那些上阵杀敌的武将，大家一个个都是文臣。面对如此惨烈的场景，心理素质稍差的，都直接晕厥过去。
黑月就觉得吧，这以后要是还有哪个朝臣敢觊觎后位，那也真是头铁，嫌全家命长。
当皇亲国戚，的的确确能够光宗耀祖。
可前提是，别被满门抄斩啊！
“陛下，宰相大人，该如何处置？”
宰相府可以说是鸡犬不留，眼下也就剩下个光杆宰相。
是杀，还是如何？
“扔到牢里，关起来。”
黑月觉得，陛下简直虎狼之心。
宰相府都已经沦落到如此地步了，将郑开诚关起来，你还不如送他一家地下团聚。
而且这一关，谁知道要关到什么时候？
那简直是日日夜夜，沉浸在无穷无尽的悔恨和绝望中！
自打出了宰相的事之后，大臣们上朝就跟鹌鹑似的。
最擅长死谏的言官，都安静如鸡。
毕竟，其他君王面对死谏，多少还会忌惮。
而他们这位陛下，是真的打算让你死！
偏小皇帝还一本正经的说道：“你们都别害怕，只要不惹朕生气，朕，很好说话的。”
那要是惹你生气了呢？
朝臣简直想哭。
这个时候，都不由自主开始想起了卫轩的好。
一个个忍不住在心里，将前任宰相大人郑开诚骂得狗血淋头……
你想让女儿进宫当皇后，你非要动九千岁做什么？
小皇帝就跟疯狗似的，卫轩就是那根绳。
你他妈将绳子砍断，自己率先被咬死，倒是一了百了了。
有想过他们这些还活着的吗？
九千岁在的时候，小皇帝完全就是坐在龙椅上的吉祥物。
你说什么，做什么，卫轩基本都能游刃有余周旋好。
九千岁缺席……
小皇帝就是悬在众人头上的利剑，随时都能将人砍死！
再这样下去，大家除了低着头上朝，一言不发。
还敢做其他事么？
根本不敢！
在性命威胁之下，朝中大臣们做的最积极的事情，就是想法子让卫轩转危为安。
有私下里重金求名医，然后送进宫中的。
还有搜罗各种补品，上供给陛下的。
只可惜，眼见着陛下脸色一日日不好。
就知道，九千岁的身子骨，应当是没有好转。
最后，有朝臣一本正经出主意道：“微臣觉得，九千岁治理南方水患有功，乃是大楚名副其实的有功之臣，理当受大楚祖先庇佑。
陛下可亲自前往泰山宗庙，为九千岁祈福。上苍垂帘，九千岁应当能安然无恙。”
这世上的事，就是如此奇妙。
尽管剧情已经不知道跑偏了多远，可有些事，还是冥冥中自有注定。
见陛下完全不信这种鬼话，底下大臣连忙举例佐证——
“我大楚开国皇帝，就是在泰山之巅，得天人指点，故而从贫家子奋而向上，创立大楚。”
“泰山之巅有天人指点迷津，陛下或可一试。”
“就是啊，陛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好几次大楚有难，守护泰山宗庙的住持都有所感应，发出示警。此次南方水患，宗庙住持也有送信示警，说南方有难。只是路上耽搁了，没能及时送到而已。”
“你们说的，都是真的？”繁星微微蹙眉。
底下一群大臣，如捣蒜似的拼命点头……
真的！真的！都是真的！
至少他们说的，都是经过求证的。
若非如此，历代帝王不可能对泰山宗庙奉若圭臬。
小昏君眼下，显然是死马当成活马医。
没有任何一个大夫，对卫轩的毒有办法。
没有任何人告诉她，卫轩还能救。
哪怕有一丝希望，她都愿意去试……
“你们是不是，劝朕去泰山，然后半路杀朕？”想到原本剧情里小昏君的下场，繁星皱了皱眉，慢吞吞问道。
不得不说，她真是高估这些朝中大臣的胆量了。
哪里敢啊？
经历了宰相大人之事，他们胆子都被吓破了，哪里还敢有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
又是一番慌忙匍匐在地，诚惶诚恐。
最终，小皇帝下令道，“朕明日启程，前往泰山宗庙。”
*
马车上，卫轩昏昏沉沉睡着。
他一日能醒过来半个时辰左右，说话声音也越来越小。
得趴在他身边，才能听得真切。
“陛下，送卫轩去宗庙……是打算将卫轩，葬在那里么？”
凤家历朝历代的祖先，灵牌都是供奉在泰山宗庙的。
如果他一个阉人能放进去，以后跟小昏君共享香火。
他，很开心。
第495章 陛下，开心吗64
“陛下……你离我远点……”他身上那种即将腐烂的味道，哪怕他虚弱至此，自己都能闻得到。一想到小昏君也闻得到，卫轩就羞愤得很。
“你亲亲我，我就离远点。”
小昏君一边说着，一边直接将脸凑到卫轩唇边。
卫轩用唇在繁星脸上蹭了蹭。
然后便只听得小昏君道：“你怎么，这么好骗？”
每一次骗卫轩亲她，卫轩都会信。
笨死了。
但是，她很喜欢。
卫轩：“……”
他若不是眼下浑身无力，他能一头撞死在小昏君怀里！
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坏胚子，别的没学会，就学会了作弄他！
卫轩醒来的时间就那么长，尽管他努力撑着，可没过多久，还是继续陷入昏迷中。
繁星静静躺在他身边。
去泰山宗庙，是最后一个救小花花的机会了。
兴许只是别人骗她，但是她也要试一试。
如果到最后，小花花还是救不回来的话，她就陪着小花花，一起离开这个世界。
她知道，小花花不希望她这么做。
但是小花花死了的话，就不会知道，她干了坏事。
二狗如果以后告诉小花花……
哦，那也没关系。
死狗，是不会说话的。
正津津有味看小说的搜神号，突然觉得一阵寒风吹过……
妈耶，有点冷，是怎么回事？
*
当今圣上带着人浩浩荡荡来到泰山宗庙参拜，住持当然是立即率众前来迎接。
住持得知陛下的来意后，颇有些为难。
这……
这可当真是难为人了。
历任身为宗庙住持，虽说有些异于常人的手段，可与天道相通。
但究其原因，更多是因为上苍怜惜天下百姓。故而在百姓遭受大难之时，发出示警，得以拯救更多百姓。
“九千岁，命格奇特，常人难以窥其命数，全凭天定。”
的的确确是命格奇特，他还从未见过如此反常的命格。
似乎是早就该死，可又似乎留有一线生机，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然而繁星只求一个结果。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也没办法，对吗？”
“老衲或许可以帮九千岁做一场法事，消除他身上所有业障，以便来生不受今世之累。”
黑月听到这话，冷汗都出来了。
说实话，他怕陛下怒而杀人。
你听听这话，完全就没给陛下任何希望。
然而陛下竟然……
面无表情，半点反应都没有？
陛下这是……
知道无力回天，于是终究选择接受了么？
然后便只听得陛下问他，“你说，朕若死，帝位会由谁接手？”
黑月：……
他当时心里慌极了，你能明白吗？
大概就是那种，懵逼中带着惶恐，惶恐中带着绝望的感觉。
这种问题就别问他了吧？
这分明就是送命题啊！
陛下若是有子嗣还好，朝臣们无论如何都会扶一个傀儡上位，以维持短暂的平衡。
陛下没有子嗣……
届时将会是内忧外患，民不聊生！
大臣各有各的想法，附属小国也会趁机作乱。
数以万计的人会流离失所，几乎没有人能独善其身。
陛下……是想做什么？
“陛下，凡事，还请三思而后行。”黑月觉得自己的劝说多半没用。
陛下连眼皮都没抬。
果然，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他永远也当不了卫轩。
卫轩的日子不多了，从都城来到泰山宗庙，一路上花去了不少时间。
眼见着，卫轩的路，已经快到头了。
繁星索性待在泰山宗庙，也没打算回都城去。
“陛下，国君长时间不镇守都城，容易大乱。”黑月道。
小昏君只是抬眼，静静瞧了他一眼，“杀人，红衣司不会吗？”
这么简短的一句话，黑月听懂了——
乱就乱，杀就是了！
“在卫轩走之前，朕不希望乱。”万一他知道，朕没当个好皇帝怎么办？
黑月此时此刻才领略了，什么叫做真正的疯魔。
弑母。
杀宰相。
这都还不算什么。
陛下分明就是打算，弃江山百姓于不顾！
大楚的百年基业不要了，成千上万的百姓不要了，江山社稷，长治久安，通通都不要了！
陛下分明就是在陪卫轩度过最后的时间！
卫轩若死，天下必乱！
天下与我无关。
这才是名副其实的孤家寡人！
若是泰山之巅，真的有天人，真的在庇佑着大楚臣民……
黑月还真希望，天人能力挽狂澜。
毕竟当初大楚建立之前，经历的是长达百年的乱世。
饿殍遍野，人人自危，到处都是盗匪流民，到处都是尸山血海。
若是此番再乱，又不知道是否要再混乱百年。
到时候所有的孩子都会像他们暗卫一样，从小父母亡故，流离失所，无所依靠。
真龙天子，本就与天意相通。
无人知晓，半天云中隐约仿佛传来一声叹息——
“小混蛋，真是会给老娘找麻烦。”
早知当初，就不该横插一脚，逼得那位愣生生魂意相通，弄出个宛如心头朱砂痣般的顾惜时来，彻底让这小崽子给陷了进去。
眼下这个小千世界眼看要崩。
当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原本这小千世界多少人都是注定此生国泰民安，事事顺遂的。
若真要被这小混蛋撂挑子走人，无数人的命，都会随之改变，可不就是要崩么？
但凡身份地位弱一点，对这世道，都不会有如此恶劣的影响。
“善恶不定，时善时恶，也不知会不会沦为天魔。”
若是沦为天魔……
罢了，最该紧张的，也得是那几个。
她咸吃萝卜淡操什么心？
终究，欺凌这小崽子的，也不是她这个天道。
她眼下，还是入梦，保全这个小世界再说……
繁星就睡在卫轩身边。
为了不挤到自己的小花花，小崽子特意贴着墙睡，几乎跟墙粘到一块儿。
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冷不丁便只听得一道轻柔的声音，飘飘渺渺传来——
“我许你，卫轩长命百岁，而你，必须寿终正寝，守住江山，如何？”
“你谁鸭？”小崽子皱眉问道。
“你猜。”
“爸爸不猜。”
“……”他妈的，小崽子，怎么还骂人呢？
老娘要不是……。
要不是身份摆在那儿，老娘能一拳打死十个你！
第496章 陛下，开心吗65
陛下，开心吗65
“吾乃天道。”
良久，天道久到几乎失去耐心的时候，小崽子慢吞吞回了一句对仗工整的话：“……朕是天子。”
“……”
繁星听那道自称天道的声音絮絮叨叨了许久，最后才总结出对方的目的——
她说，可以救卫轩，但是小星星不能死。
她说，要稳住大楚的江山社稷。
她说……
说了那么多，应该轮到小星星说了叭。
繁星听了许久之后，慢吞吞道，“那我想，下辈子，和我的小花花谈甜甜甜的恋爱，你可以帮帮我嘛？”
“当然不可以。今生债，今生了，我帮了你今生，来生没有义务帮你。”
所以，警告你个小崽子，少做不切实际的梦。
真以为老娘是好说话的吗？
老娘超无情的！
“哦，那我也不帮你了叭。”
机智的小星星发现，这个‘人’，其实很怕小星星不答应。
“那你就是造孽！”声音听得出来有些跳脚。
繁星只是软软糯糯地回了一句，“你生气，我开心。气死你，略略略……”
“你个……”小王八崽子！
莫生气！莫生气！
她可是高高在上的天道啊，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要保持冷静，不能失去天道的风范，以免遭人耻笑。
这遭人恨的小崽子，眼瞅着真是越来越邪性了。
也不知以后，会进化成什么光景？
权衡再三之后，天道似有妥协之意……
“以你的命数，根本没有资格，与人善始善终，白头偕老。”
“不过，如果你下一世，愿意用遇见他之前的所有运道。换与他之间的一生一世，我可以帮你。”
简单来说，无非就是耗尽自己下辈子所有的运气，换取跟一个男人善终一世的机会。
呵，这其中有多划不来，可想而知！
聪明人都不会做这种选择，放在她身上的话……
哦，她要看看那个男人长得怎么样，再决定。
又没谁规定，天道不能当颜狗。
“你先别急着答应。人的运道，是均均匀匀分布在每个时间的。贸然抽取所有的运道，人世间所有悲苦凄凉，你怕是都要一一经历一遍……”
失去运道，万事不顺，诸事不利。
“我愿意。”繁星一本正经说道。
她想要，跟小花花谈甜甜的恋爱。
至少，有一个世界，可以一直一直在一起。
在遇见他之前，有再多的困难，都可以。
过得再不好，都可以。
只要能把下一朵小花花好好养活，就行。
她，小星星，很能吃苦的！
她还可以，偷偷吃苦，不让小花花知道。
霸总，不可以让自己喜欢的人知道，自己吃苦受伤。
因为，没面子。
她也不可以让小花花知道。
“你愿意个锤子！”
老娘话都还没说完，就愿意愿意，小姑娘家家的，就不会矜持一点吗？
小小年纪不学好，早恋对智力发育有害都不知道。
为了个皮糙肉厚的男人，宁愿自己吃苦，一点都不知道爱惜自己。
“……嗯？”繁星疑惑。
怎么突然就暴躁了？
“好，既然是你自己愿意的，那我答应你。”
前半生的运道，用在后半生相守上，不算她帮这小崽子开后门。
“哦，那我也答应你。”繁星一本正经道。
当那道缥缈的声音消散后，小昏君困得不行，在睡梦中继续昏昏沉沉睡过去。
等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坐在床上，一脸懵逼揉了揉眼。
她昨天夜里好像做了个梦，有个人说，可以救她的小花花……
繁星有点分不清，到底是梦还是现实。
于是只能偏头去看卫轩。
卫轩眼睛倒是睁开的，他每日会醒来半个时辰左右，今日似乎醒来得特别早。
“陛下……我许是回光返照了。”卫轩苦笑一声。
他许是真的到了，该认命的时候。
世人都说，人到了将死之际，哪怕身处重病中，也会骤然有所好转。名为，回光返照。
他觉着自己似乎神智清醒了不少，没有往日那种昏昏沉沉之感。
五脏六腑的痛楚，似乎也消退了些许。
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回光返照吧。
毕竟像他这样的必死之人，除非有仙人相助，否则……
哪有什么一线生机？
“不是。”繁星觉得不是。
是梦里的女人，跟小星星之间的约定，生效了！
“陛下，卫轩自己心中清楚，是的……”卫轩执意认为，这就是回光返照。
同时还开始交代遗言。
“繁星，其实我一直以来都想，叫陛下繁星……因为这世上，除了我之外，再无人敢这样叫你……这个称呼，是独属于我的。”
“卫轩若死，您一定要保重龙体，别太过伤心，好不好？”
小昏君：“……你信我，你不会死的。”
卫轩表示不信，继续交代遗言……
日后，九千岁每每想起自己今日这一番遗言，就悔不当初。
大概也就是，后悔到羞愤欲死的地步。
什么……卫轩只恨今生不是个女子，无法为陛下传宗接代。
什么……陛下以后若是立后纳妃，心中切莫有压力。只要给卫轩留有一席之地即可。
什么……卫轩自知眼下污秽，但仍希望陛下在卫轩死前，能亲亲卫轩。
总而言之……
说了很多难以启齿的话！
毕竟人之将死，所有的廉耻都抛于脑后。
问题是，事后他又没死。
就很尴尬……
小昏君带着他在泰山宗庙待了足足一个月。
卫轩当时以为自己是回光返照，结果回光返照了好几日之后，他发现自己的身子骨似乎越来越硬朗……
越来越硬朗！
眼见着都能下床走两步了。
再过了几日，他甚至能绕着泰山之巅转两圈，脸不红气不喘。
卫轩：……这个回光返照，似乎后劲有点足，把他的命给照回来了。
黑月看他都跟看神仙似的。
眼神中透露出因为无知，而衍生出的崇拜。
“中了百日酥，都能活下来，九千岁果然天选之子！”命硬得很！
卫轩：“……过奖了。”
一月之后，小昏君带着卫轩回都城。
朝中大臣自发站在城门外迎接。
说句大不敬的话，他们对九千岁的欢迎程度，甚至远高于陛下。
第497章 陛下，开心吗66
谢天谢地，九千岁没事！
若是有事，他们这些朝臣，简直死路一条！
因着有过这么一遭，以至于大楚朝臣们对于卫轩这个宦官的接受度，空前高涨！
阉人怎么了？
哪怕是阉人，那也是他们最为爱戴敬重的九千岁！
九千岁，国之栋梁！
救命恩人！
谁若是敢说九千岁的不是，那便是破坏大楚上下一心的格局！
而且平心而论，卫轩处理朝政的手段能力，并不比朝中任何一位大臣差。甚至，能力远超众人。
撇开他阉人的身份不谈，其能力完全是可以受人认可的！
至于陛下跟卫轩之间，究竟是何关系……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
但是却无人敢挑明。
更加没有人敢那么头铁，想着要将女儿送进宫去。
毕竟前任宰相那么惨烈的教训摆在那儿，足以杀鸡儆猴，威慑众人。
所以说，人其实是很好满足的。
你只要不让他有机会将野心扩大，他就会对眼下所拥有的一切极其满足。
那些朝中大臣们知道自己没有当皇帝亲戚的机会，于是开始专心专意专注政务……
妈的，邪门歪道走不了。
还不能奋发图强，凭自己的努力，走上人生巅峰么？
也正因如此，在往后的许多年，大楚朝堂倒是呈现出一派君臣祥和之态。
再说眼下。
等确定卫轩无事之后，繁星终于才将心思放在了其他事情上……
她好像记起一件事。
“太后，是不是还在井里泡着鸭？”
黑月沉默良久：“……回禀陛下，应该是。”
这不能怪他，他是陛下跟前的红人。
尤其在卫轩病重的时候，他担负起了那么多责任。
很忙的！
忘记一两件事，这不是很正常吗？
再说了，少了位太后娘娘，朝中大臣也没觉察到啊。
“捞上来叭。”
“是，陛下。”
于是当天便从宫中传出了太后的死讯……
然而，那又怎样呢？
并没有多少人关心。
那些朝中大臣，一个个自己刚从鬼门关溜了一圈，谁还管一个没什么用的太后娘娘？
倒是平玉公主，得知自己母后死讯后，嚎啕大哭。
母后没了。
最疼爱她的母后没了！
从今往后，再也没有人疼她了！
哪怕是子墨哥哥，也不会像母后，对她那般好！
齐子墨不耐烦吼道，“哭什么？号丧吗？我最厌恶别人在我面前哭！”
平玉抽抽噎噎。
尽管心中难过得不行，但还是努力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可即便只是小声低泣，却还是被齐子墨不耐烦地拎着揍了一顿。
挨打的时候，平玉早就已经麻木了。
只是心里在想，为什么一切会变成这样？
不应该是这样的。
她想不明白，也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只觉得油然而生出一种悲凉感。
她明明，是大楚的公主，为什么会落到这样的地步？
*
等小昏君二十五岁的时候，卫轩从皇室宗亲里挑了些有潜力的孩子。
别问为什么是他挑。
因为小昏君根本没有让大楚江山绵延的打算。
完全就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打算等自己驾崩之后，大楚就直接散伙。
小昏君如此胡闹，可卫轩不能眼看着他胡闹。
于是只能自己给小昏君挑继承人。
要聪明伶俐，又有远见，同时还要长得丑。
嗯，对，没错，长得丑。
毕竟继承人由卫轩来教，小昏君担心长得好看的小孩子，会让卫轩觉得很喜欢，然后占据小花花对她的喜欢。
卫轩：“……”
小昏君无理取闹的程度，真是让他……叹为观止。
越往后，小昏君越撂挑子。
只差没将皇位扔给他坐。
小昏君四十的时候，他年近五十。
卫轩觉得自己随着年龄的增长，心态是在不断成熟的。
但是小昏君截然不同，小昏君的心智，跟他十一岁初遇的时候，一模一样，没有任何更改。
你越是宠着，小昏君便越是像个熊孩子，肆无忌惮。
也正是在小昏君四十这一年，他们之间携手度过的光阴，戛然而止。
凤家皇室祖传短命，小昏君能活到四十，已经算是命长。
缠绵病榻几个月之后，小昏君终究是撒手人寰。
驾崩的前一天，还在吵着说药不好喝。
要卫轩亲亲，才能变得好喝。
临终前，死死拉着卫轩的手道，“小花花，我们有下一世的，不要伤心，不要哭，知道嘛？”
卫轩当时变红了眼眶。
小傻子，都病糊涂了，哪有什么下一世？
就算有下一世又怎么样？
眼下，他是真真切切要失去他了！
“下一世，你要早点找到小星星，知道嘛？”
早点找到，就早点有甜甜的恋爱。
就算，下一世很苦，但是一想到，最后可以跟你在一起……
小星星还是很期待鸭！
小昏君在临终前，似乎格外执着于下一世。
卫轩简直哭笑不得。
小昏君跟他约定了下一世的所有事，最后，恋恋不舍地合上眼。
陛下驾崩，新皇登基。
卫轩将新旧交替的朝堂整理好后，便将所有重担全都扔在了新皇身上，而后功成身退……
在没有遇到小昏君之前，他觉得自己对权势极度渴望。
在遇到小昏君之后，他之所以久居高位，其实也不过是因为……
江山是那人的罢了。
治理江山，管理朝政，真的很累。
为小昏君，他心甘情愿豁出命去。
但是为了别人，没必要。
更何况，后面的路他都已经铺好，可以尽快去找小昏君了。
赶紧走，黄泉路上应该还能遇到！
可是在寻死了无数次之后，卫轩才发现，有些事情当真是天意弄人。
哪怕是他想死，竟然无论如何都死不成！
从跳崖，到溺水，到服毒……
甚至他在皇陵里不吃不喝数日。
都没能死成。
他身上就像是背负着上天的诅咒一样，命不该绝，无论如何都会继续活下去！
一年两年。
三年四年。
明明在这世上没有他活下去的理由，他却偏偏连死的自由都没有。
越往后，越痛苦。
直到十年，二十年，开始麻木。
卫轩何等聪明之人，想到自己曾经身中剧毒，必死无疑，就连宗庙住持都说无能为力，结果竟然在泰山之巅挽回了一条命……
顿时便心生蹊跷。
第498章 陛下，开心吗（完）
陛下，开心吗（完）
繁星死后第五年。
卫轩去了泰山宗庙。
住持只是告诉他，凡事有得必有失。按理而言，以他的命格，他应当早已化作一抔黄土。既然能够保住命，那就说明上苍另有安排。
活着，在小昏君还在的时候，于卫轩而言，是福报。
然而在小昏君离世之后，于卫轩而言，就是无穷无尽的痛苦和折磨。
上苍是公平的，不可能只赐福，而不赐予痛苦。
他得了不该有的福报。
自然而然，就得承受相对应的苦楚。
卫轩苦笑。
上苍果然知道如何才是最让人生不如死的法子……
想死却死不成，只能在人间蹉跎岁月。
这比死，可难受多了！
他开始在宗庙修行。
待发修行，七情六欲未绝。所以只能每日里，敲敲木鱼，念念经，帮小昏君行善积德，希望他无论何时，都能平安顺遂。
他足足，独自一人，在世间被折磨了五十年。
小昏君走时，他五十。
五十年后，长命百岁。
相信没有人知道，长命百岁，究竟有多痛苦！
百岁，万事皆通，可通天地。
卫轩年满百岁的时候，突然如醍醐灌顶，原本麻木的眼神注入神采，整个人浑身上下都散发出莫名的威势……
一步步朝着泰山之巅而去。
步履稳健，神情冷酷莫测。
盘腿坐在泰山之巅，闭目良久。
然后才缓缓开口说道，“你与她，做了什么交易？”要不然的话，小傻子不会临终的时候，心心念念想着下一世。
“醒了？”半天云中，隐约传来缥缈的女人声音。
“凡人百岁通天，恰巧觉醒片刻而已。”
“能力不错，神魂散成碎片，都能觉醒。”
“交易。”‘卫轩’提醒道。
“啧，你态度不行，老娘不告诉你又如何？”惜字如金什么的……老娘最讨厌霸总了！
“那我求求你告诉我，行不行？”‘卫轩’几乎是毫不犹豫服软道，仿佛不知道何为男子气概，何为神祇高高在上的姿态。
“……”节操掉得这么快，简直让人MMP！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交易，无非是，她在这个世界必须寿终正寝，来换你长命百岁。”
说长命百岁，就必须得长命百岁。
差一丝一毫，都不行。
“还有吗？”
“下个世界，以她所有运道，换与你携手一生。”
“那她会经历什么？”‘卫轩’喉咙有些干涩地问道。
“也没什么，无非就是无亲无友，一无所有。又聋又哑，既蠢又笨，世人欺凌，遭人误解，受人排斥……”
“别说了。”他心疼得慌。
一想到那些，就心疼得慌。
“不用她的运道，用我的。”‘卫轩’道，“用我所有运道，换跟她一世的白头偕老。”
“你以为是卖白菜，说用谁的钱，就用谁的钱？”
“你可以将下一世，她的命运，十倍百倍，加诸在我身上。仅仅一个小世界而已，不会破坏你天道法则的平衡。”
‘卫轩’说完，末了，又毫无尊严的加了一句：“求求你。”
“你能不能有点尊严？”老娘就喜欢看那种宁死不屈，然而到最后还是不得不屈服的戏码。
这种一上来就求求你的骚操作，老娘一点开心的感觉都没有。
“你不太懂，单身很多年的感受。”
“老娘懂！”谁还没单身过？
“那你不太懂，男人单身很多年的感受……”‘卫轩’语气听上去有些惆怅。
“……”敲里妈！她还真架不住这种不按套路出牌的。
“更何况，你让我长命百岁，百岁通天，不就是算准了，让我来帮她承担一切么？”
大道无情。
天道真无情的时候，根本不会给机会，与他交谈。
之所以给这机会，其实终究是怜惜他的小傻子，不愿让她下一世那般凄凉罢了。
他是男人，再苦，他都能咬牙忍下。
“你很聪明。”能瞧得出她的真实目的。
那小崽子虽然说话气人，但总归是令人怜爱的。
能帮则帮吧。
既然她最大的心愿，就是白首一世。
她不妨趁着这个契机，让她留下些最好的记忆。
毕竟，若是那些人觉察到这小崽子的存在……
往后的路，难着呢！
“我有一个请求。”‘卫轩’思索片刻后说道。
“你说，我心情好，说不准会答应。”
“下一世，封她记忆，让她当个普通人。有父有母有朋友，家庭和睦，事事顺心。
我知道，大道法则讲究公道平衡，所以她所有的福气，全都从我这里抽走。”
既然有机会，让小傻子开心，那就让她开心到底。
“你别看她平时乐呵呵的，就以为她傻，好糊弄。其实她也想有更多人疼，有人跟她交朋友。她极其好满足，傻乎乎的，不贪心。你让她尝尝亲情友情的滋味儿，她能开心几辈子……”
“停！”
老娘真是日了你哦！
一脚踹翻你的狗粮好不啦？！
请求就请求，喂什么狗粮？老房子着火，就能烧到老娘这里来？
“我是天道。”天道天道天道，知道吗？
“嗯。”
“高高在上的天道，你认为有可能那么容易，答应别人的要求么？”
‘卫轩’默不作声，挪了挪身子，跪在地上，重重叩了个头，“恳请成全。”
如果要尊严，会让她受苦，那尊严不要也罢。
天道：“……”对方操作太骚，她现在有点下不来台。
最终，重重叹了口气，“好。”
话音落下。
片刻之后。
泰山之巅的男人以跪伏在地的姿势，落了最后一口气。
史书记载中：
凤繁星，大楚赫赫有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暴君。
偏大楚在他手中，堪称走上巅峰。从世家大族，到寒门学子，再到堪称祸国的阉人，竟前所未有的团结一致，且听话。
据野史记载，其与亲封的九千岁关系暧昧。之所以身为暴君，都没有亡国，这位九千岁，应当起了不小的作用。
这也就使得，后世的各个历史学家和考古学家都对这位暴君莫名热衷。
不为别的，就因为担着暴君的名头，还能将王朝送上巅峰，就足够匪夷所思了！
本故事完。
下个世界，其实也想甜甜甜~
第499章 你是我的甜甜甜1
【敲里妈？】
【发生啥啦？】
【歪？？？哪个王八蛋把老子网线拔啦？】
【嘤，哪个爸爸回应我一下！嘤……人家害怕！】
搜神号满脸懵逼地面对着眼前的黑暗。
眼前的黑不是黑，是吃它的魔鬼。
当时，它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陷入了一片黑暗深渊中。
没有人理它。
它想理银繁星那只熊崽子，也理不到。
好像四周空荡荡，黑漆漆的，就只有它。
它好慌！
有没有人关心一下它？
好的，事实证明，没有。
闹了一会儿之后，搜神号消停了。
默默掏出自己平时想看，但是又怕被熊崽子偷窥的不可描述的小人书……
眼下，小崽子应该有9点智商了吧。
然而那又怎样呢？
还是没有它机智。
面对这么诡异而又无助的境地，它懂得挣扎无果之后，躺平消停。顺便开始干平时想干，但是又没机会干的事情。
它果然是个随遇而安的小机灵鬼。
*
一年两度开学季。
幼儿园门口是哭哭嚷嚷的叫喊声，到处都是依依不舍的父母，和嚎啕大哭的孩子。
“星星，在学校里要乖，知道吗？”年轻漂亮的女人摸了摸女儿的小脑袋，千叮咛万嘱咐道。
扎着两只小辫子的小姑娘，矮墩墩的。
穿着朝气蓬勃的绿色蓬蓬裙，衬得肤白如大白萝卜。
骄骄傲傲地歪着头。
奶声奶气道，“人家超乖的！”
杜芝兰微微一噎，“……嗯，我家星星超乖的。”
在别的孩子哭哭啼啼，闹着不肯入学时，杜芝兰瞧着自家的小萝卜头，开开心心冲她挥了挥手，然后一蹦一跳网铁栏杆里走。
她有心想提醒老师，但是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老师，我家白繁星平时有点皮，麻烦您……多照顾着点。”
但是显然老师并未放在心上，只是很程序化地客套道：“会的，会的。”
就刚才那小姑娘嘛，看着多可爱啊！
又开朗，又活泼，能有多皮？
她当了这么多年幼师，再皮的小男孩儿都见过，还从没见过哪个小女孩儿能皮到哪里去。
“那……谢谢老师了。”
杜芝兰心里惴惴不安。
她家闺女，其实也不是什么惹是生非的性子。
就是……稍微有点儿熊。
一岁多的时候，喝牛奶，含在嘴里，然后噗噗往外喷，假装自己是喷泉。
两岁多的时候，走路跌一跤。逮着自个儿的头，就往地上死磕，愣是凭借着鱼死网破的一股蛮力，将木地板磕凹了一块儿。
三岁多的时候，为了骗其他小朋友的糖吃，抓了虫子藏在自己嘴里，然后扯出来假装是蛀虫。吓得其他小朋友死活要将糖塞给她，嗷嗷哭着就跑。
现在四岁多……
好的，该上幼儿园了。
眼瞧着老师没将自己的拜托放在心上，杜芝兰格外心虚。
一步三回头，才慢吞吞离开幼儿园。
繁星被老师领进教室后，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
好奇地环视着四周，大大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新奇感。
而她周遭，全是嗷嗷大哭的小萝卜头。
幼师们耐心地哄着哭泣的小家伙们，一边哄一边给糖吃。
繁星眼巴巴地瞅着那些红皮奶糖，咽了咽口水。
她小星星这么乖，应该可以，得到更多的糖！
嗯，她要表现得更乖一点。
然而事情的发展，终究让小姑娘失望了……
咋的，她连一颗糖都没有？
小崽子宛如萝卜倒立着成了精，下面一片绿，小脸儿又白又嫩。
歪头思考的时候。
就像萝卜倒立成了精，还学会了歪头。
接下来一整天，小崽子都在安安静静思考一个问题——
她这么乖，为什么没有奶糖给她？
最后奶糖都分完了，都没轮到她。
以至于幼师们在聊天的时候，对她赞不绝口：“你看那小姑娘，真的好乖哦。今天所有小朋友都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就她端端正正坐在那儿，不哭不闹安安静静的，是个温柔娴静的小姑娘。”
杜芝兰来接闺女的时候，听到老师特意拉着她，说她家小姑娘多文静。
脸上的笑容差点没挂住……
不…不应该吧？
这位老师，你说的文静小姑娘是谁？
白家是三口之家，虽然算不上大富，但生活水平也属于中等。白广园刚退伍回来，正有打算做点小生意，只是一切才刚起步。
白广园和杜芝兰夫妻俩感情甚笃，两夫妻对繁星这唯一的孩子，看得比眼珠子还重要。
“今天老师夸星星文静呢！看来，星星在学校里表现得很乖。”杜芝兰给父女俩一人夹了一块肉。
繁星骄傲地昂着头，“我说了，我小星星，真的超乖的！”
“那要再接再厉，知道吗？”白广园摸了摸闺女的头。
心中干劲十足。
就为了给女儿一个更好的未来，他都要好好努力，将自家的日子过得更红火。
“嗯哒。”繁星点头。
其实心里还在继续思考，为什么超乖的小星星，没有奶糖吃？
虽然，家里有很多糖。
但她小星星，就想要尝尝别人给的甜不甜，难道不行嘛？
一连几天，小崽子在学校里都表现得极乖。
因为她一连观察了好几天，终于确定——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超乖的小星星，没有奶糖吃？
但是她发现了，哭的话，老师就会分糖。
你以为小崽子会像别人一样嚎啕大哭，然后获得分糖吃的权利吗？
不！！！
杜芝兰在接到老师郑重其事的电话时，心中突突直跳。
来了！
果然来了！
她就知道，她女儿怎么可能文静？
“是我家白繁星犯了什么事么？”不用说，应该是的。现在就只看这熊闺女是犯了什么事，可千万别是将人脑袋磕破的大事！
“白繁星家长，您还是过来学校再说吧。”
杜芝兰惴惴不安，临时请了假，赶去幼儿园。
当得知自家小崽子究竟做了什么时，沉默良久。
老师沉默。
她也沉默。
气氛一度很尴尬。
不为别的，就因为这熊崽子……
跟成了精似的！
老师被打击得怀疑人生。。
杜芝兰则是在想，她女儿熊到这地步，以后可怎么得了……
第500章 你是我的甜甜甜2
白繁星小朋友从家里带来了棒棒糖。
怂恿其他小朋友哭闹，其他小朋友从老师这里拿到奶糖之后，舔一口白繁星小朋友的棒棒糖，就交换一粒奶糖给她。
这个情况，持续了将近一个月。
还是老师们觉得不对劲，明明其他班的小朋友都已经适应良好了。
可他们这个班，还是每天哭闹不止。
仔细侦查后，才发现了个中缘由。
老师娓娓道来。
边说，边怀疑人生。
杜芝兰则是恍然大悟。
哦，难怪，她女儿这个月脸都胖了一圈。
原来是奶糖吃多了。
“白繁星小朋友很聪明，但是我们觉得，孩子的教育应该从小抓起。这种聪明，兴许应该及时纠正。”
杜芝兰：“……”
她也觉得，应该及时纠正。
毕竟，熊是真的熊，她要是老师，她都想打人！
可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她根本就纠正不了！
不仅纠正不了，她甚至还差点被绕到坑里去——
“星星，以后不允许再做这种事情了，知道吗？”杜芝兰在白广园回来之后，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说了一遍，然后开始教孩子。
她回来之后，从繁星床底下，扫出来一堆奶糖。
应该有好几斤。
都是这熊闺女一个月下来，吃饱之后，积攒的。
孩子她爹瞅着那堆奶糖，眼睛都在抽搐。
“为什么鸭？”繁星噘着嘴，嘴上几乎能挂油壶，“小星星又没干坏事。”
“其他小朋友哭，小星星又没哭。其他小朋友哭，还能有糖吃。小星星那么乖，都没有糖吃。”
“小星星想吃奶糖，所以自己挣，难道……不可以吗？”
杜芝兰：好像是可以。熊闺女确实没干坏事。
“而且小星星又没欺负其他小朋友，小星星是拿自己的棒棒糖，跟他们换的。”
杜芝兰道，“舔一口，换一颗奶糖，星星啊，这不太公平。”
何止是不公平，简直就是奸商！
“他们自己愿意鸭！他们都要跟小星星换，不换，就不开心。小星星为了让他们都开心，所以都换。”
杜芝兰：……那他们真是得谢谢你！？
这熊崽子有自己的一套逻辑，无论怎么样，都能按照自己的逻辑圆回来。
小小年纪，明明是最好骗的时候。
可是她骨子里似乎就藏着一种偏执，杜芝兰根本就说服不了她。
到最后，只能心累地瞪了白广园一眼，“管管你女儿，我是教不动了。”
教到最后，她甚至觉着自家熊闺女是对的。
顺便还有点埋怨幼儿园的老师……
凭什么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表现得乖乖的，不是应该奖励更多糖吗？
白广园跟繁星交流了一会儿，最终，选择放弃。
夜里抱着老婆，叹了口气。
“咱家星星是属牛的，人家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我看这句话，有道理。”
她岂止是不怕虎，甚至还能用犄角将虎给撞飞出去！
“算了，咱俩以后努力奋斗，争取闺女闯祸的时候，咱们有能力兜着。”
本来他还想着，做点小生意，日子过得去就行了。
但是眼看着自己女儿这么熊，当爹的心里不由得产生了十分强烈的紧迫感……
半夜。
隐隐约约传来女人的咆哮和吼叫声——
“你聋了吗？聋了吗？聋了吗？啊！之前让你去洗澡，为什么不去？现在半夜洗澡，知道有多吵吗？”
“你……洗！让你洗！洗啊！”
“洗你这个死东西！除了会折腾人，你还会干什么？”
杜芝兰跟白广园夫妇被吵醒。
白广园有些烦躁地抱怨道，“新搬过来的那个女的，怎么这么没涵养？教孩子这么暴躁，孩子能教好么？”
同一楼的702之前是出租的，前两天租了好几年的那户人家搬走，说是房东的亲女儿要搬进去住。
那个年轻女人带孩子搬过来的时候，杜芝兰还遇见了。
人嘛，长得挺漂亮，说话也客客气气的。
只是没想到，私底下脾气这么坏。
搬过来没两天，每天晚上都骂骂咧咧。
“据说是跟老公离婚了，一个单身女人还带个残疾孩子，所以对孩子比较没耐心。”
说没耐心，都还客气了，听那骂人的腔调，说是在面对杀父仇人都不为过。
可怜是挺可怜。
可孩子不更可怜么？
“行了，睡吧。可能是刚搬过来，不习惯。总不可能以后每天晚上都这么闹腾。”
夫妇二人不知道，隔壁的儿童房里。
熊闺女今天晚上被吵醒了。
慢腾腾从床上爬起来，鞋都没穿，悄咪咪地开门出去……
她就想看看，挨骂的小可怜是谁。
她是一只有好奇心的小星星，喜欢所有新奇的东西……
702房的浴室里。
瘦弱单薄的人影，蜷缩在浴室角落。
年轻女人手里拿着花洒，将冷水一个劲儿往人影身上浇，一边浇水，一边忍不住踹了两脚，“你就是个讨债鬼，我这辈子生了你，真是倒八辈子霉！”
生下来就是个死哑巴！
反应又迟钝，性子又闷！
除了能呼吸之外，他跟死人有什么区别？
甚至还比不上死人！
至少死人只需要一副棺材就能打发得了，他呢？
他就是她这辈子的累赘！
自从他出生之后，她跟丈夫就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吵来吵去，都是围绕着他！
家里的日子从来都没有顺心过，每天都跟乌云罩顶似的。
到最后只能离婚收场。
“洗啊！不是要洗澡吗？今天晚上让你洗个够，行不行？”
“你为什么非要半夜洗澡？你为什么就不能当个正常人？为什么啊？”
“你生下来跟人家正常孩子一样，难道不行吗？为什么非要从我肚子里爬出来？”
已经过了初秋，凉水将蜷缩在角落里的那道身影，淋得瑟瑟发抖。
年轻女人骂到最后，自己痛哭不已。
带着哭腔质问后，狠狠将花洒砸在孩子脑袋上，然后转身出浴室。
回房之后，躺在床上静静看着天花板，看了许久。
突然有些崩溃的用拳头砸了砸自己的头，窝在被子里小声啜泣……
她拿抚养权，是因为她知道那个男人事业心太重，根本不会照顾孩子。
可是拿到了抚养权之后，她克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她一看到孩子，就忍不住想，就是因为这个残疾孩子，所以才毁了她的人生！
她也不想发脾气。
可是她忍不住！
真的忍不住！
浴室里蜷缩的人影动了动。
瑟瑟发抖着，露出一张男孩儿苍白的小脸来。
精致，苍白，怯懦，无辜。
眼神很茫然，看着热水器上红色的温度显示，看了很久——
妈妈，之前，水只有三十七度。
冷，不能洗。
所以我在等水热。。
明明，他可以解释的，可是他不会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