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 棕熊内战
如果说，五天前有人告诉古萧，说他会冲动之下不管不顾地前往雅典，就为了在现场近距离观看网球比赛，他一定会认为对方在发疯说胡话。
但现实就是，棕熊队登顶男子和女子团体冠军的那一天，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位于西木区的整个校区就如同煮沸的锅炉一般汩汩沸腾着，彻夜不眠、彻夜狂欢，哪怕对网球没有关心的学生们也纷纷加入派对的行列。
跟随着一群小伙伴在食堂观看直播亲眼见证球队登顶冠军的古萧，也能够深深感受到竞技体育所带来的快乐，在胜利来临的那一刻，肾上腺素就如同烟花大会一般在脑海盛开，与全场所有人融为一体，心脏撞击胸膛的力量前所未有地真实。
这种感觉，如此陌生，却又如此美妙。
古萧也忘乎所以地加入整个校园的派对之中，尽情呼喊尽情唱歌尽情跳舞，仿佛今天就是生命的最后一天。
然后？
然后，等古萧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和一群朋友踏上前往雅典的公路旅行。
在海外求学多年以来，古萧第一次打破了自己的常规生活，似乎脱离了轨道——当然，也是第一次感受真正的大学生活、第一次结交不同肤色不同国籍的朋友、第一次看到学习之外的世界。
古萧以为自己会后悔，时时刻刻都胃部灼热，担心自己的作业，担心下个月的期末开始，担心没有阅读完的书籍。
但事实上，他没有。
不仅没有，而且还完全沉浸其中。就连最开始坦然接受这件事的速度，都比自己想象得快，转眼就已经开始享受这段神奇的旅程。
因为内心深处他知道，如果不是因为高文，如果不是因为冲动，他一辈子都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举动，这也意味着他可能永远都看不到窗外快速后退的那些风景，也永远感受不到漂浮在雅典城镇空气里的笑声与热浪。
特别是当高文一路高奏凯歌杀入决赛的时候，心情就仿佛飞上云霄一般，整个世界都跟着明亮了起来。
呼……
长长吐出一口气，古萧一骨碌就爬了起来，迫不及待地准备前往中心球场，观看今天的最后巅峰对决。
显然，古萧不是唯一一个。
熙熙攘攘。
摩肩接踵。
雅典小镇的大街小巷塞满了人山人海，仿佛每个角落都可以看到拥挤的人群，以至于脚步移动也困难不已。
约翰-托比亚斯不喜欢这样的场合，因为这让他觉得自己像是汉堡里的肉饼，而且正在被哐哐哐地砸扁。
皮特-桑普拉斯转头看了好友一眼，直接就吐槽到，“你，一位体育经纪人，结果却不喜欢汹涌人群？这合理吗？”
“当然不合理。”托比亚斯理所当然地说道，“我喜欢人海，那就是竞技体育最美妙也最动人的时刻，问题在于，我不喜欢自己成为人海的一员，我希望自己站在贵宾包厢里，俯瞰这片人海。”
“就如同贵族一样？”桑普拉斯毫不留情地打趣了一句。
托比亚斯也故意半开玩笑地抬起下颌，“难道我的气质不像吗？”
桑普拉斯捧腹大笑，一点面子都不给。
等待笑过之后，桑普拉斯用肩膀挤了挤好友，“上次你看到那个年轻的小家伙，不是还说值得关注吗？今天就再看看决赛表现咯，说不定还能够带来惊喜。”
“有趣，我是说有趣。”托比亚斯表示立场，“皮特，有趣的年轻球员着实不要太多，但真正值得关注的没有几个，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成为纳达尔，也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成为梅西的。”
距离太平洋十二校联盟决赛才短短一个月，显然这位资深经纪人早就已经把高文抛到脑后了。
说一千道一万，NCAA的比赛还是缺少一点竞争力，至少对于习惯职业比赛的托比亚斯来说，太简单了。
桑普拉斯也没有反驳，因为他知道托比亚斯是正确的。
桑普拉斯只是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
“约翰，纳达尔在成为纳达尔之前，梅西在成为梅西之前，又有多少人看到了这一点呢？”
莫欺少年穷，大概就是这样的意思，永远不要被经验和自大蒙蔽自己的双眼。
托比亚斯看了桑普拉斯一眼，不敢相信好友居然用这样的类比，满脸不可思议地笑了起来。
此时，旁边有人不小心挤了一下位置，扬声就对着托比亚斯说了一句抱歉，然后就继续在人潮缝隙之间前行，快速往前面走去。
桑普拉斯笑盈盈地示意了一下那个背影，“看，还是有人迫不及待想要看到比赛的。”
艾瑞克-罗宾森确实非常期待今天的决赛。
作为耐克的球探，看到耐克赞助对象吉隆状态复苏，这无疑是一件好事，但更重要的是，经过数场比赛的观察，罗宾森对高文的评价越来越高，他真心实意地认为，这名球员的未来值得期待。
可惜，罗宾森的前两份球探报告发回总部，都没有能够引起任何回应——
对于耐克来说，他们真的已经见过太多太多天才，高文还排不上号。
看看新闻媒体的普遍观点就知道，他们并不认为高文是“十年一遇”的天才，这也让耐克越发不紧不慢，迟迟没有回应罗宾森的球探报告。
这让罗宾森有些焦急，他总觉得，自己不能错过高文，但具体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毕竟他也只是看了高文几场比赛而已，再加上高文崛起的时间着实太短，他很难找出更多扎实的证据。
就只是……直觉。
属于猎人的直觉。
但罗宾森知道，耐克不会为他的直觉买单，所以他希望能够找到更多证据支持自己的想法，也许一座全美单打冠军奖杯可以。
更重要的是，罗宾森自己也期待着今天这场决赛，也许可以给自己一点灵感，进一步证实自己的直觉——那不是虚无缥缈的一个感觉，而是真正相信高文能够书写奇迹的证据。
汩汩。
汩汩。
空气，正在沸腾，罗宾森在人群里穿行着。
即使作为球探已经很多很多年，但罗宾森依旧喜欢着现场观看比赛的感觉，如此真实如此滚烫又如此汹涌，空气中漂浮的气息混杂着阳光和汗水的味道，然后肾上腺素炸裂，真正触碰到生命脉搏的跳动。
噗通。
噗通。
196 决战揭幕
“吼吼吼，棕熊棕熊棕熊棕熊。”
“吼吼吼，棕熊！棕熊！棕熊！”
“吼吼吼！棕……熊！嘿嘿嘿！”
棕熊队的队友们，熙熙攘攘地围绕在高文和吉隆身边，高声呼喊着节奏韵律，如同战歌一般轰鸣着，为两位队友加油鼓劲。
然后，又热热闹闹地如同潮水般转身离开，麦克唐纳德最后拥抱了高文一下，重重地、重重地拍了拍高文的后背，隔着胸膛就能够感受到麦克唐纳德的心脏跳动，甚至比高文还要更加紧张，然后他才转身，跟着队友们前往观众看台，准备观看决战。
转眼，更衣室就重新安静下来，隐隐能够感受到残留的喧嚣在渐渐沉淀，反而让安静越发刺耳起来，这才注意到，整个空间里就只剩下高文和吉隆两个人。
春天赛季开始前，恐怕没有人能够预料到赛季的走向和结局，包括高文和吉隆自己也没有料想到，本赛季两个人在正式比赛之中居然能够碰面。
虽然在日常训练里，两个人的迷你对决着实打了不少，高文从最开始的胜少负多到后来的胜多负少，球队上上下下都能够感受到高文的进步；但练习赛和正式比赛，这是两回事，截然不同的两回事。
正如新闻媒体所说，正式比赛里，高文从来不曾战胜过全美排名前五的球员，他的实力始终经受严峻的考验。
没有想到，首次考验，居然就是对阵吉隆。
经历整个漫长赛季的跌宕起伏，这次，他们不再是并肩作战的队友，而是隔网而立的对手。
吉隆看着高文，神情有些错杂，很难用三言两语概括。
仇恨吗？当然不。
嫉妒吗？也不是。
也许，或多或少是有一些较劲，吉隆有些自己的骄傲需要守护，同时也希望能够在球场上证明自己。
然后，吉隆就看到高文主动走了过来，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光明磊落地说道。
“祝愿发挥更好的一方赢得胜利。”
吉隆看着高文伸出的右手，挺拔的身姿和明亮的眼神传递出强大的自信，堂堂正正地站在自己面前，发起挑战，短短数个月，那个朝气蓬勃、积极主动的大一新生就已经完成蜕变，来到了现在的位置。
恍如隔世。
于是，吉隆也挺直腰杆，昂首挺胸地伸出右手，郑重其事地握住高文的右手。
“发挥出色的一方赢得胜利！”
掷地有声！
一次握手，一个笑容，从队友演变成为对手，展开对决！
然后就双双松开右手，回到自己的角落，等待着登场。
汩汩汩！
汩汩汩！
五月末的雅典，已经可以深深陷入夏日的喧嚣之中，全场观众的欢呼与嘶吼更是让空气燃烧起来，万众瞩目之中，决赛对阵双方一前一后登场，心脏也不由自主地跟着紧绷起来。
“种子VS黑马”，谁能够笑到最后？
到底是“小王子”吉隆捍卫自己的王座？还是“黑马之王”高文一鼓作气抢走王冠？
吉隆和高文，他们都有属于自己的战役要打，他们都需要证明自己，他们都渴望赢得最后的冠军，但遗憾的是，最终只有一位胜利者。
那么，鹿死谁手？
猜硬币环节，吉隆成功猜中，他要走了发球权。
“开场，我们就能够看到吉隆的决心。”
“按照往常习惯，吉隆往往喜欢率先接发球，但他也知道高文的比赛作风，开场喜欢抢前三局的开局，所以吉隆改变了战术，选择由自己先发球，这也彰显出他的决心，对这场比赛志在必得。”
直播间里，依旧是索法尔坐镇，这也是本赛季他所解说的最后一场NCAA比赛。
当漫长旅途即将抵达终点的时候，情感无疑是错杂的，但看到球场之上的高文和吉隆，赛季最受瞩目的天才高手对阵赛季最意外的后起黑马，而且还是来自同一支队伍因为主力位置发生改变的两位队友，这绝对是赛季最佳对阵，喜悦和幸福又重新塞满整个胸腔——
还有什么能够比这样一种方式结束2013到2014赛季更加完美呢？
比赛，开始了。
但开局就能够感受到，比赛终究是不同的。
一方面，决赛气氛确实不同，直播摄像机就明显更多了，观众也明显更加躁动，每一分都发出刺耳的噪音，再加上一战定胜负的冠军争夺，似乎就连空气都变得紧绷起来，一点点火星子就可能引爆现场。
另一方面，对阵双方知根知底，平时训练就是非常熟悉的队友，但今天却以对手的姿态站在彼此对面，明明是最熟悉的队友却是如此陌生，整个比赛队伍感觉自然也就不同起来。
简单来说，有些战术有些击球，在练习赛的时候是不会使用的，即使使用，气氛和感觉有也都不同。
而且，此前的单打比赛，马丁都会为球员们分析对手的实力和状况，帮忙辅助制定战术，但决赛就不行了，教练退居二线保持客观的态度，一切战术都需要球员自己琢磨。
这是高文和吉隆在正式比赛里的首次交锋，这也意味着两个人对于对方来说都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种种原因之下，开场阶段高文和吉隆或多或少都有些拘谨，比赛缺少亮点，进程有些平淡，全然没有决赛舞台你死我活的肃杀。
“2：1”。
两位球员各自顺利保住了自己的发球局，然后率先发球的吉隆领先比分，进入第一次九十秒局间休息。
九十秒，似乎才喝了两口水就已经结束，比赛继续。
当两位球员再次走上球场的时候，是高文的发球局。
吉隆，率先发力。
此时，还是能够看出比赛经验的差距。
纵览整个赛季，高文的老道和睿智已经得到诸多认可，对节奏控制、机会把握、气势施压等等环节的掌控都能够让人眼前一亮，但比赛经验依旧是一个无法弥补的短板，在决赛舞台上就暴露了出来。
经过短暂试探，吉隆的底线实力就展现出来，他的击球，并不是突然发力又或者突然提速，而是线路布局的改变——也就是说，在击球节奏保持不变的情况下，突然改变线路和落点，而且非常隐秘。
面对聪明的高文，吉隆却依靠强大的底线实力掩护，在战术组合层面领先了一步，这就是经验优势。
而且，因为吉隆击球动作非常隐秘，高文来不及完成预判，自然而然防守也就会丢掉优势。
仅仅在这一个发球局里，吉隆就已经前后两次通过回头球的击打骗过高文，顺利得分，这也迫使高文必须重新思考吉隆的击球线路，还有通过自己的击球组合来压制吉隆的变线。
但一个发球局里，也就是四分，瞬息万变，稍稍迟缓就要跟不上变化。
转眼，吉隆就已经率先拿到了破发点。
“30：40”。
197 强强对话
“30：40”。
破发点。
呼吸稍稍有些急促，高文连续深呼吸几次调整一下节奏，练习赛和正式比赛不一样终究还是不一样的。
可以明显感受到，吉隆的整个球质和路线都上升一个档次。
其实，平时练习赛里，高文和吉隆就是互有胜负的局面，很难清晰地说谁更胜一筹，胜多胜少并不是绝对实力的体现。
吉隆的击球，整体来说就是高质量版本的萨基森，他也擅长抢点进攻，但区别在于，这不是他唯一的进攻武器。
那些放弃抢点、规规矩矩展开强强对抗的底线回合球，他也同样能够展现出超高水准，哪怕力量压制也很难完全摧毁他的击球，他的底线击球能力是毫无疑问的NCAA金字塔顶尖。
尽管进攻力量略逊一筹，但防守质量绝对堪称第一梯队，然后防守之中的反击，借力打力地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格外犀利，偶尔穿插抢点进攻的节奏变换，战术组合套路非常丰富。
“天之骄子”，绝对不是说说而已的，而是真正经受考验得到的称号，也正是因为如此，马丁才特别偏爱吉隆；同时，汤普森也不喜欢和吉隆对阵，即使能够赢球也十分胶着。
全美排名方面，吉隆始终都在前五名行列。
唯一比较明显的缺点，不是正手，而是击球线路。
吉隆有着自己的习惯套路，比如正手喜欢突袭直线，比如反手欠缺变线能力所以往往青睐击打斜线，诸如此类等等。
但今天，吉隆有备而来，应该是从韦伯那场比赛的搏杀得到灵感，他不仅敢于变线，而且敢于改变套路，充分利用高文烙印在脑海里的“练习赛”熟悉感做文章，连连打破高文的预判，顺利取得了比分的领先。
高文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着相了。
不过，吉隆之所以难打，就是因为他的底线击球能力非常强，对于力量和旋转的包裹都十分出色，这也意味着，高文想要压制住吉隆的变化，又或者是想要抢在吉隆前率先变化，都并没有那么容易。
耐心和专注，缺一不可。
幸运的是，现在是高文的发球局，他还能够通过发球稍稍争取些许先机。
啪。啪。啪。
高文正在拍球，抬起头瞥了一眼吉隆的站位，然后……发球动作就一气呵成地连贯起来，瞄准内角。
此时，高文在二区，内角也就是吉隆的正手位置。
高文知道，吉隆在失去重心平衡的情况下，正手击球很难发力也很难借力，往往是依靠手腕推挡一拍，无论什么角度，力量和速度都相对没有那么“冲”，这能够给高文的下一拍进攻留下空间。
于是，高文没有追求速度和旋转，而是集中注意力在落点上。
砰！
发球落在发球区交界的T点上，追求内角的极致。
吉隆的判断稍稍迟了一点点，整个身体如同大鹏展翅一般完全舒展开来，一个大步猛地冲了出去，勉强地触碰到网球，却已经没有挥拍发力空间，只是仓促地用一个推挡将网球撞击回去。
堪比撞墙效果，直来直往，但速度和力量都明显被削弱。
高文的机会？
不，吉隆的推挡笔直笔直，没有撕开任何角度，又重新推向高文半场的正中央分界点，最重要的是，这一拍充分利用高文的发球力量，反作用力将回球落点推得非常深，已经进入底线一大步范围之内。
高文快速调整脚步，试图展开进攻，但网球落地之后反弹的速度在想象之上，直接一股脑地钻了进来，以至于双手反拍没有来得及完成引拍，只是小弧度地利用上半身做了一个转体的拉带，将网球又推了回去。
明显可以看到吉隆的回球足够深，意外形成挤压效果，以至于高文的挥拍动作根本就不完整。
网球的飞行速度明显慢了下来，朝着吉隆的反拍位置飞翔过去。
但吉隆看到高文的挥拍动作，马上就意识到自己的回发球取得意外效果，连续小碎步的脚步调整就如同凌波微步一般，身体非常轻盈、脚步非常灵动，快速从反手切换到正手，一个直臂的正手挥拍——
力量非常扎实，从脚底流过膝盖，然后通过转体传递到手臂里，脚步更是为自己争取到了足够的挥拍时间，正手就狠狠地朝着网球抡了下去。
直线？斜线？
直线！
吉隆根本没有观察高文的站位，因为他知道高文的虚晃动作非常逼真，自己太过在意反而可能被扰乱注意力，笃定了直线轰炸高文的正手，那么就要下狠手。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轰！
吉隆在第二拍击球的时候就直接发全力、下杀板，牢牢抓住机会，一点都不放松。
直线，又直又重，仅仅这一拍，刹那间就已经建立了优势。
准确来说，接发球的效果，是小小意外，吉隆自己都没有意料到能够推得那么深，但吉隆的嗅觉非常敏锐，马上第二拍的衔接就充分利用脚步的优势寻找到了正手全力进攻的机会。
这也延续了这一局里吉隆的良好状态。
危险！
高文的脚步稍稍有些乱，因为他以为吉隆会反其道而行地击打反手，却没有想到这一拍反而是击打常规路线，在算计和反算计的环节，开场阶段吉隆做得比高文好，比赛经验的差距也就凸显了出来。
于是，高文就陷入了被动。
调整。调整。调整。
从自己的左侧紧急刹车然后又横向移动到右侧，剧烈颠簸的脚步始终在调整，但还是稍稍慢了一些——
如果不是吉隆正手进攻欠缺一点爆发力，换成汤普森的正手，那么这一分就已经直接得分了。
高文在惊涛骇浪之中，还是勉强到位，但此时正手已经没有时间挥拍了，只能下砍一拍，切了一拍削球，然后没有时间观察吉隆的站位、也没有时间观察自己的回球效果，瞬息万变之中就再次紧急刹车、再次朝着左侧横向移动。
因为整个场地都已经空出来，任何一个位置，吉隆都可以得分。
不管吉隆如何击球，高文都要通过自己的跑位破坏吉隆的判断。
一停。一转。
冲刺。狂奔。
此时高文才注意到，吉隆已经上网，步步紧逼的压迫非常及时，没有留下任何喘息空间。
198 一拍轻打
上步。
吉隆注意到了高文的横向大范围跑动救球，他非常非常清楚高文的防守能力，于是第一时间就往前压迫。
进攻，什么最重要？
速度？旋转？力量？
对吉隆和高文来说，都不是，而是衔接，这一拍进攻和下一拍进攻的衔接，这才是关系生命的核心。
所以，吉隆第一时间就上前，用身体覆盖住网前的回球空间，并且时时刻刻做好再补一拍击球的准备。
上步！
吉隆非常坚决也非常快速，然后就可以看到高文切了一拍直线，朝着自己的反拍飞了过来。
然而，高文的回球质量已经没有什么保证，只是添加了一些旋转做掩护。
机会！
吉隆的脚步立刻跟上，双手展开，侧身下蹲，膝盖充分弯曲，用球拍轻轻一蹭一搓，切出一个超级薄的大斜线，几乎落在发球区外角的死角位置上，强烈的外旋带着网球朝外飞去。
堪称完美！
但是！
吉隆的瞳孔猛地一缩，脚步马上就快速横向移动，覆盖网前的所有回球空间，目光灼灼地死死盯着高文。
这一分，还没有结束！
踏踏。
踏踏踏！
嗖嗖嗖！
正在横向移动的高文，第一时间就注意到吉隆的击球动作，这意味着是切削推挡，而不是强力抽球，那么也就意味着是网前小球。
快速移动的脚步轻盈地稍稍转弯，沿着四十五度斜线，越过底线，顺势冲入球场内。
轰轰轰轰！
快点！再快点！
高文的脚步狠狠撞击着地面，强烈的反作用力顺着膝盖输送上来，整个上半身前倾地全面往前冲刺，堪比百米赛跑的撞线时刻，但还是不够，因为吉隆的卸力非常出色，卸掉了大部分力量，这也使得网球落地之后几乎没有什么弹跳。
他需要再快点，否则就要两跳死球了。
狂奔！急速狂奔！
脚底开始燃烧起来，肆虐狂风拍打着耳膜，整个世界如同打翻的调色盘，所有色彩全部斑斓地撞在一起。
视线余光瞥了一眼吉隆的站位，他已经覆盖住了网前，这也意味着，只有最后一条险径了。
然后，视线就聚焦在网球之上，甚至能够清晰地看到网球快速旋转的细细绒毛，金色的阳光碎片正在汹涌着。
踏踏踏！
踏踏踏！
脚步已经冲到双打线之外，网球甚至已经飞到球场两端的球柱之外，眼看着就要落地两跳。
然后，赶到了！
蹬地！冲刺！
高文将自己整个人抛了出去，上半身做出一个鱼跃的动作，球拍成为双手的延伸，然后切入网球和地面之间的缝隙，轻轻一磕一推，在身体已经无法发力的情况下，借助冲刺的惯性，硬生生顶撞出去。
就在触球瞬间，手腕轻轻一搓。
又在出球瞬间，双臂轻轻一带。
时间，似乎就这样凝滞！
邦。
嗖。
几乎没有击球声，但网球却折射出一条线路，轻盈而笔直地，从球场之外，切着球柱的边缘绕了回来，然后笔直笔直地冲过双打线、再冲过单打线，落在底线和变线形成的小三角。
嗒。
落地，反弹，再落地。
得分！
哗！
全场集体起立、掌声雷鸣！
“不可思议！”
“上帝，不可思议！”
“神乎其神！”
“高文做到了！高文从双打线之外击打出一记绕柱直线重新回到场内，outside-in的极致击球，扭转局势，神乎其神地挽救了这一记破发点！”
“难以置信！你可以相信自己的眼睛吗？”
轰轰轰！
全场沸腾！
超过一半观众全部都站立了起来，有人振臂高呼，有人抱住脑袋，有人捂住嘴巴，怀疑自己的眼睛：
我刚刚到底看到了什么？
“啊！”
高文握紧拳头，朝着球场另一侧的吉隆疯狂嘶吼着，热情源源不断地炸裂着，可以清晰感受到胸腔里燃烧的火焰。
“啊啊啊！”
绝地求生！
吉隆看到高文的击球，第一时间就已经朝着右手补位防守，但是，不行，还是不行，高文撕扯出了一条不可能的线路，硬生生绕过吉隆的所有覆盖空间，完成了这一记精彩绝伦的神仙球。
他往前奔跑了两步，然后肩膀耷拉下来，不可思议地看着激情嘶吼的高文，很难形容自己此时的感受。
“不可思议！”
“吉隆的击球几乎已经达到了极致，他的击球非常出色，非常非常出色，这一分，他没有犯任何错误。”
“但即使如此，高文依旧让不可能演变成为可能！”
“让我们再看看这一分回放。”
“在网球已经彻底拉出球场之外的情况下，高文用一拍轻打的推挡，完全依靠手腕的力量，将网球重新拉回场内，擦着球柱外侧绕回来，这几乎就是理论层面唯一的得分线路，然而高文击打出来了。”
“难以置信！”
“这绝对是今年雅典十佳球之一。”
“更重要的是，高文面对破发点上，爆发出了更强大的能量。吉隆已经打得非常积极主动，但高文依旧挽回了破发点，这一拍球着实太太太精彩了。”
“向高文致敬！”
直播间里，索法尔几乎就要喘不过气来，面红耳赤的模样如同醉酒一般。
观众看台也不例外，桑普拉斯已经握拳站立了起来，握紧拳头，振臂高呼，仿佛自己站在球场之上战斗一般，持续不断地对着高文呼喊。
“加油！加油！这才是我说的！”
托比亚斯眼底也微微一亮，惊艳万分地看向球场之内怒吼的高文，为什么他好像有种错觉，眼前这个年轻人已经不再是数周前看到的模样了，如此短时间内持续完成蜕变成长，这可能吗？
等等，还是说，这一分只是运气？
不由自主地，托比亚斯也跟着心跳加速起来。
全场起立鼓掌的喧闹景象，真正点燃了决赛的气氛，两位球员之间开始摩擦出一丝火药味了。
庆祝，持续了好一会儿才稍稍冷却些许，裁判这才姗姗来迟地报分。
“平分。”
对，高文挽救破发点，双方回到同一起跑线，但这局还没有结束。
呼……
高文长长吐出一口气，暗暗提醒自己，一分，就只是一分而已，他需要保持冷静，否则下一分草率地就丢掉了，这一分的气势也会付诸东流，他需要从发球开始好好策划。
汩汩。
汩汩。
尽管观众已经安静下来，全场没有声响，等待着高文发球，但空气的沸腾却依旧在血液里沸腾着，有些紧绷又有些亢奋，还有些灼热。
然后，高文发球了。
中路压反手，近身发球。
199 奇思妙想
中路压反手，近身发球。
但高文的发球，对吉隆的挤压有限，无论是力量还是旋转，吉隆总是能够很好地包裹网球，然后完成回球。
这次也是如此。
吉隆连续两个小碎步让开位置，反手一拍就将网球顶了回来，中路压深区的线路，相对保守但足够稳当，通过深度压迫高文的挥拍时间，通过中路限制高文的撕开角度——
这其实就是高文对阵萨基森的诸多战术套路之一。
高文确实没有能够找到很好的机会，因为吉隆的防守能力也是需要警惕的，冒冒失失的进攻很有可能浪费力气，甚至可能让自己丢掉位置，反而陷入被动。
于是，高文也中规中矩地会了一拍反手斜线，稍稍拉开位置，但没有撕开角度，只是引诱吉隆率先打开线路。
然而吉隆也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他也同样警惕高文的防守能力，没有必要盲目进攻。
然后，对拉回合球就出现了。
高文和吉隆两个人都是底线击球能力非常出众的球员，处理旋转、力量的变化球都有着自己的一套理解，不会轻而易举就丢掉一些简单击球，这也使得两个人的回合球布局都需要一些新意一些冒险。
砰。啪。
砰。啪。
转眼之间，两个人就已经击打了八个来回。
吉隆在压制高文的正手，高文在压制吉隆的反手，结果就是两个人都没有变线，站在场地一侧对拉直线。
一拍，高文压得有些深，直接落在底线之上，吉隆的位置微微有些被挤压到，但他还是掰了一拍直线回来，然后高文就注意到了机会，因为吉隆的站位平衡不太稳定，他马上就上前一步；抢了一个上升点。
砰！
击球声音顿时就不一样，高文拉出一条斜线，力量和速度马上提升起来。
啊！
吉隆习惯性地准备防守自己的反拍，结果才发现高文击打斜线，脚步在调整之中快速横向冲刺移动。
风驰电掣！
吉隆的移动脚步非常出色，连续几个大步就已经到位，但时机稍稍晚了一点，击球点已经非常靠后。
迫不得已地，吉隆再次跨了一大步，切削了一拍，勉强将网球拉出一道弧线，横穿全场飞回高文的正手位。
但是，在困难局面下，吉隆的回球依旧保证了质量，又深又偏，进入底线和边线的小三角，防守效果堪称顶尖，足以压制住高文的进攻。
然而，高文依旧认为这是机会。
因为吉隆切削了一拍，身体重心已经被打乱，他的下一拍进攻衔接马上就跟上，双脚站稳、正手抡圆，全力击打了一拍直线。
出手瞬间，高文就意识到自己没有能够发全力，吉隆的切削太深了，落点压制挤压到了高文的站位，即使提前做好准备，但挥拍空间没有调整过来，发力自然也就不够完整，这一拍的进攻质量恐怕稍稍不足。
果然！
吉隆如同闪电一般快速搭配，双手反拍狠狠往前顶了一拍，击打出一条中路靠反手的斜线，而且改变击球方式，抢了一个上升点，然后回球又平又快，在高文提速的基础上，又再次将节奏提升了些许。
嗖！
网球如同导弹一般快速飞行过来，即使高文第一时间就已经脚步到位，但吉隆的击球落点连续第二次在底线附近，连续压制到了高文的挥拍空间——
其实就是逼迫高文往后退，只要后退，挥拍空间就会充分起来，但问题就在于，后退的话会变得越来越被动，一方面是击球力量很难在底线三米五米之后制造自己想要的效果，另一方面则是移动范围扩大，很难第一时间抢到击球点。
这一道理，其实看女子比赛更加直观。
因为女子球员力量不足，如果挥拍动作不充分，那么就很难将压到底线的击球击打回去，但她们又不愿意后退，特别是进攻越来越重要地当下。
于是她们就会采用下蹲式击球，利用重心下坐的力量，整个身体如同盾牌一般积蓄力量，然后在不后退、也没有办法挥拍的情况下，将网球直接顶回去。
后退，也就意味着陷入被动。
高文拒绝后退，挥拍动作也就受到了挤压。
来球是一个下旋球，如果以撞墙的姿态直接顶回去，下网是大概率事件，于是高文勉强用双手反拍做了一个小提拉的动作，然后网球就划出一道饱满的弧线，沿着四十五度对角线重新回到吉隆的反手位。
机会！
吉隆马上就嗅到了机会，转守为攻的机会，脚步马上就切入场内，抢了一个上升点，用短平快的方式将网球击打出一道直线，瞄准底线和边线的小三角击打。
轰！
一拍！
主动与被动的位置马上扭转过来，然后吉隆顺势上前，不是他想要上网，而是为了缩短下一拍的进攻衔接，他需要向高文施加足够的压力，哪怕上一球上网才刚刚被高文穿越，他现在的上网脚步也依旧非常坚决。
蹬蹬蹬！
吉隆快速贴近网前，形成物理层面的视觉压迫，那么，高文看到了吗？
当然看到了。
吉隆完成击球之后就直接上步了，高文看得非常清楚，脑筋快速运转起来。
怎么办？
踏。踏。
两个大跨步，高文就已经防守到位，但站在网前的吉隆已经覆盖了主要击球路线，故意让出一条斜线空档，但看起来应该是陷阱。
跨步！
下蹲！
挑高！
电光火石之间，高文就用正手高高地将网球拉出一道彩虹弧线，膝盖如同弹簧一般高高蹦了起来，整个身体也跟着跳跃起来，充分利用身体的力量来完成拉球，然后就在出手瞬间，手腕用力增加了摩擦。
仅仅依靠自己的手感来完成这一拍击球！仿佛指尖都能够细细地感受到网球的旋转！一丝一毫地放大到极致。
噌！
网球就这样高高地上扬起来。
吉隆第一时间就在调整脚步，然后高高跳跃起来，试图完成前场高压。
但是！
够不到！
怎么可能！
吉隆大惊失色，自己已经完全跳跃了起来，但高文的挑高球已经成功越过头顶，刹那间就再次扭转了局面。
将将地，抛物线就划出一道惊心动魄的光芒，跳过吉隆的球拍，继续振翅高飞。
此时，身体重心平衡已经彻底处于失控状态，吉隆也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地扭头朝着后场望过去。
全场屏住呼吸，熙熙攘攘的视线全部聚集过去，跟随着那道惊艳的弧线一起落地，稳稳当当地进入底线之内。
如此轻盈又如此细腻，如同调皮的小精灵一般。
“占先，高！”
200 气势流动
嗖……
就在高文触球的瞬间，古萧不由自主屏住呼吸，心脏几乎已经停止跳动，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那道芥末黄的弧线，惊心动魄地划出一道轻盈的轨迹，险之又险地越过吉隆的球拍，持续飞翔，快速下坠。
全世界的声音在这一刻都消失了。
就连呼吸和心跳也全部消失，全场所有视线全部都集中在那一道抛物线之上，仿佛跟着一起冲上云霄。
下坠，快速下坠，眼看着抛物线就要稍稍大一些，长出底线，以至于古萧的心脏就卡在了嗓子眼里，却发现网球下坠的速度突然提升，骤然下坠，那抹亮丽的芥末黄，就在底线之内一步远的位置落下烙印。
界内。
毋庸置疑的界内！
啪。
网球稍稍压缩起来，然后反弹，又重新舒展开来，细细的绒毛在阳光之中飞舞，旋转地朝着球场后方挡板飞去，封锁的时间和空间伴随着那一声沉闷的声响得到释放。
刹那间，全世界的噪音就如同瀑布轰鸣一般冲撞过来。
轰！
炸裂。
古萧再也按耐不住激动，拍案而起、振臂高呼，脑海里一片空白，只是忘乎所以地尖叫着。
“啊！啊啊啊！”
“啊！”
“啊啊啊！”
一声，再一声，热情源源不断地井喷着，浑身的能量全部释放出来，就如同搭乘过山车冲上云霄一般。
然后古萧才发现，自己不是孤独的，现场观众熙熙攘攘地站立起来一大片，一张张不同的脸孔却洋溢着相似的表情与神态，尽情嘶吼、激情澎湃，涌动的轰鸣在球场上空持续激荡，场面蔚为壮观。
在全场比赛第一个破发点出现之后，吉隆和高文联手奉献了两个精彩绝伦的回合，进攻与防守的转换也就在瞬息之间，极致困境之中的对决将两位球员都逼出了最佳状态，强强碰撞，肾上腺素狂飙。
而且，两分最终都以高文胜出落幕，从面对破发点到拿到局点，高文的精彩表现顿时让比赛进入全新层次。
刚刚这一分，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吉隆已经扭转局势，一拍随球上网的击打非常精彩，落点和力量都压制到位，眼看着就要得分，但绝境之中，高文却凭借着一拍击球，展现出自己在手感层面的天赋。
形成制胜！
连续第二次做到了将不可能演变成为可能。
观众毫不吝啬自己的掌声和欢呼，山呼海啸的声浪都正在为高文喝彩。
“漂亮！”
“精彩！”
“激烈！”
“高文和吉隆正在用难以置信的表现向观众证明，这就是决赛！”
“刚刚这一分，高文展现出难以置信的手感，细腻的控制不仅过了吉隆的头顶，而且轻巧地落在底线附近，整个手腕的包裹非常柔软也非常细致，明明是防守的一拍回球，却形成了制胜分，令人眼前一亮！”
“显然，吉隆率先发力，但高文调整的速度非常快，在最需要的时候拿出了状态，局势又重新回到了均等。”
“好看，这场决赛确实好看！”
万众瞩目的视线中，这次高文没有再尽情嘶吼，只是握紧拳头，目光灼灼地朝着吉隆望去，用眼神展现信念——
放马过来！我已经做好了准备！
不需要嘶吼，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就已经足够，排山倒海的强大气势就正面撞向吉隆，弥漫着硝烟气息。
吉隆略微有些郁闷，连续两分都是如此，多拍对抗，双方都有攻有守，优势和劣势都在不断转换，但最终两次都是高文得分，而且还是极致状态下的超能力击球，这确实让双方的气势发生了颠倒。
明明是自己率先发力冲击的来着！
吉隆郁闷地转身走向底线，思绪有些错杂。
气势的强强碰撞之中，高文凭借更加强势的表现，反而占据了上风。
下一分，高文的发球选择了一个外角，力量没有叠加太多，以旋转为主。
吉隆判断对了方向，但回球的时候，击球点抢得慢了一些，犯了一个简单失误，直接将网球击打出界，而且出界有些离谱，差得非常远，简单地丢掉这一分，然后就让高文顺利保住了发球局。
非常草率。
出现简单失误的原因，还是心态波动，注意力走神。
网球就是这样，击球点早一点晚一点、挥拍动作早一点晚一点、击球位置正一点偏一点，全部都有偏差，如果对手在力量、速度和旋转层面叠加更多压力，那么偏差就再大一些。
你来我往的对抗，是彼此的较量，也是自己的较量。
观众看台里，罗宾森轻轻摇头。
站在吉隆的角度来看，率先发起攻击，即使遭遇到对手的强有力反击，没有能够破发，这也没有问题，但最后一分绝对不能让高文拿得那么轻松，因为这就等于拱手将声势送给高文。
吉隆的个性，还是欠缺一点锋芒。
但站在高文的角度来看，经验的差距让他处于落后局面，及时提升状态扭转局势，整个心气刹那间就推向高点，反而是因为吉隆的连续施压而打出状态了，从肢体语言就能看出来了。
如果罗宾森没有猜错的话，接下来吉隆的发球局，高文应该会发起强有力的冲击。
罗宾森之所以摇头，不是对高文不满意，而是对吉隆不满意。
在罗宾森看来，吉隆的比赛气质还是不够强硬，仅仅只有坚韧是不够的；反而是高文已经展露出了棱角，坚韧与强硬兼具之余，同时拥有坚定的信念，这无疑是最重要的——
竞技体育里，无论是个人运动还是团体运动，当运动员走上赛场的时候，怀抱着“我要争夺亚军”的心态，那么是注定无法赢得冠军的。那些真正相信自己能够夺冠的运动员，眼神和气场都是不同的。
如果全世界只有一个人相信这名运动员能够胜利，那么就应该是他自己，这才是竞技体育的真谛。
“2：2”。
尽管面对破发点，但高文及时提升状态，连拿三分保住发球局，局分扳平。
没有休息时间，紧接着就是吉隆的发球局。
可以看得出来，吉隆的注意力依旧没有完全集中，似乎还是受到那连续两分的影响，击球时机和位置始终存在一些偏差，不止是简单失误而已，整个防守回球的质量也受到影响。
反观高文这里。
在绝境之下激发出惊人的能量，气势如虹，进攻质量也越发流畅起来，连带着接发球的预判也更加敏锐，反而是在吉隆的发球局里发起了猛攻。
201 茁壮成长
“比赛的局势，稍稍发生了变化。”
“率先挑起战争却遭遇到对手意想不到的强烈反击时候，吉隆的注意力稍稍有些分散，连续一发不进就能够感受到节奏稍稍有些乱，然后马上就被对手抓住，在自己的发球局里陷入危机。”
“而这里，高文也敏锐地解读了比赛，他意识到对手的状态有些波动，尽管自己也有点累，但他还是趁着气势连连强势进攻，显然吉隆的连续二发给了他起手进攻的机会。”
“在比赛进程里，心态的波动、状态的起伏，这是时时刻刻都在发生的，压制与反制、施压与反弹，一切都非常直接，这就好像一场拳击比赛，双方的互相制衡是流动的。”
“吉隆需要快速找回专注度才行，否则，第一盘进程可能会加快。”
“欢迎来到网球的世界。”
伴随着索法尔的解说，吉隆就再次送出一记失误，正手感受到高文压深回球的压力，试图抢一个上升点给予还击，但抢得太急了一些，击球点太早了，然后就直接下网。
“15：40”。
刚刚还在高文的发球局里拿到破发点，转眼就在自己发球局里面对破发点。
呼……
吉隆连续调整着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背对着高文原地跳跃两下，暗暗握拳让自己重新专注起来。
否则，第一盘就要陷入被动了。
第一个破发点，吉隆的一发依旧不进，这一局的节奏确实不太好，然后二发就有些手软，试图发一个中路的近身发球。
但是，速度和力量都没有能够提起来，反而是被高文一个大步就让开位置，正手抬起来就直接搏杀进攻。
抢接发球！
轰！
高文打得非常有侵略性，正手挥拍很是饱满，但可惜，击球点也稍稍早了一些，出球的弧线也被压得太过低平，希望整个击球的速度和力量都提升起来，结果就直接下网。
“30：40”。
吉隆逃过一劫，因为高文这一记击球，一旦过网，他真的没有机会——
这也是陌生的高文。
高文的确会抢接发球，并且也有着不少回发球ACE，但高文并不是汤普森那样全面进攻的比赛风格，很少很少会如此咄咄逼人、不依不饶地抢接发球，而且还抡圆了打，这着实杀了吉隆一个措手不及。
吉隆狠狠地吓了一跳。
看来，高文也开始提速了。
尽管高文的抢接发球没有能够成功，但整个击球的侵略性还是威慑到了吉隆，这也直接导致吉隆再次发球的时候，迫切需要自己的一发护航——
因为高文肯定不会也不敢抢一发。
然而……
“还是没有一发。”
“吉隆现在有些手紧，发球动作始终感觉不太流畅，在第二个破发点上，再次二发。”
桑普拉斯轻轻撞了撞托比亚斯的肩膀，笑盈盈地说道，“如果我说，高文前一拍抢接发球是故意的，你相信吗？”
托比亚斯有些意外，惊讶地看向桑普拉斯，“你是说，这小家伙已经懂得这样打球了？”
托比亚斯当然知道桑普拉斯是什么意思：
因为高文拥有两个破发点，所以他故意抢了一个接发球，也就是搏杀，如果命中的话，那就直接破发了；如果没有命中，也没有关系，反正还有一个破发点，但这一拍搏杀却能够形成心理层面的威慑。
简单来说，在比分之外，就如同棋局一般，上升到心理博弈。
不要说NCAA了，即使是职业比赛里，估计也只有世界排名前二十的球员具备这样的智慧，而且敢真的在实际比赛里这样做——
大部分球员都是老老实实地抓住每一个机会，毕竟破发点错过一个就是少一个，怎么敢随便浪费呢？
如果高文真的已经成长到如此高度，那确实值得刮目相看。
桑普拉斯对着托比亚斯挑了挑眉，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示意他继续看球。
托比亚斯必须承认，他本来对今天的比赛没有任何兴趣，但现在却是惊喜连连，远远超出了自己的预期。
砰！
就在眼神交错的时间里，吉隆已经发出二发了。
外角。
吉隆显然经过深思熟虑，担心近身发球的速度和力量无法形成有效的挤压，反而成为高文的进攻机会；而选择外角则是因为今天目前为止，他的发球还是以压制高文正手为主，关键时刻需要出其不意一下。
更何况，外角拉开角度，不需要追求力量和速度，以落点控制为主，保证成功率的同时也能够形成压制。
于是，外角。
高文确实没有预料到，在自己刚刚冲击了一拍强势进攻的前提下，吉隆还敢于挑战自己实力更强的反手。
脚步启动的动作稍稍慢了些许。
其实也就是少了预判提前预定的那一点时间，而是看到吉隆发球出拍的瞬间才条件反射地跟着移动。
但就是这一点点时间，就错过了抢第一时间点的机会。
幸运的是，吉隆的二发，速度确实慢，时速已经降到143公里，甚至比女子球员的平均发球时速还要慢，这也给了高文足够时间。
踏踏。
踏踏。
高文的脚步完全被扯了出去，吉隆的二发彻底撕开角度，眼看着高文的身体就已经进入双打区域了。
然后，身体在快速奔跑之中抛了出去，上半身完全前倾，一边控制平衡，一边早早引拍，整个挥拍动作非常完整，借助身体冲刺的惯性速度，将蹬腿的力量全部传送上来。
一蹬！
一挥！
邦。
耳边似乎能够不知道网球撞击球线的声响，紧接着双手快速收拢，画出一个圆润的半圆，就在半圆的弧顶，手腕往外往前轻轻一推，连贯的挥拍动作就已经终止，力量全部往前推送出去。
砰！
下一秒，身体就已经跟随着击球动作全面上步，狠狠地往前跨了一大步。
嗖！
网球化做一道光影，宛若流星一般朝着吉隆的整个右侧正手空档急速飞了过去。
反拍直线！
高文标志性的击球线路在关键时刻展现出强大的稳定性，完美无缺地将身体力量与击球动作结合起来。
电光火石之间，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喘息，网球就已经飞窜出去，轻盈地越过球网，然后落在笔直笔直的空档里。
落地。反弹。
刚刚完成发球动作还没有来得及恢复站位的吉隆，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空档，目送着网球贯穿全场砸向挡板。
轰！
“比赛，高。”
回发球ACE，破发成功！
202 奋战到底
赫。
全场，倒吸一口凉气！
现场观众们完全没有预料到，高文居然以这样一种方式完成破发，干脆利落、犀利精准的进攻强有力地展示出自己的强硬与霸气，完完全全将比赛主动掌握在自己手中。
当然，这一局吉隆的心态波动，连续一发不进，这无疑是重要原因，但高文及时提升状态抓住机会的表现，还是令人赞叹。
特别是破发点上，回发球ACE绝对是打击对手的核武器，劈头盖脸地完成破发。
因为太精彩也因为太意外，以至于现场观众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滋滋滋。
滋滋滋。
古萧可以感受到手心里的手机正在震动，在全场刹那寂静之中，就连震动都显得有些刺耳，古萧连忙调整为静音模式，然后打开聊天群，一眼就可以看见群友们都已经沸腾了，一个个都在要求古萧直播比分。
“回发球ACE，破发。”
古萧快速回了一句，然后聊天群里顿时就炸锅，如同一滴冷水落入油锅了一般。
“啊！”
高文轻轻跳跃起来，低声怒吼了一声，士气正在熊熊燃烧，然后就没有更多庆祝动作，大步大步走向球员休息区，进入第二次局间休息。
此时，观众们才稍稍反应过来，排山倒海的掌声刹那间席卷全场，并且逐渐走高，面面相觑的眼神里都能够找到不可思议的光芒，然后笑容就不由自主地上扬起来，那种激动和亢奋着实难以用语言形容。
全美冠军赛男子单打决赛，率先破发的，是高文。
古萧的心脏快速跳动起来，源源不断爆发的肾上腺素让热血持续不断地沸腾着，笑容忍不住就绽放开来。
滋滋滋。
滋滋滋。
除了ESPN之外，电台直播的信号也以雅典为中心，朝着全美各个角落传播，观众们都忍不住沸腾了起来：
黑马，真的要一黑到底吗？
从高文发球局的挽救破发点，到吉隆发球局的连续遭遇压制，整个比赛的局势在短短时间内就已经发生了扭转。
前一秒，开局阶段的试探还让人倍感无聊，忍不住想要打呵欠；下一秒，突然就进入两百米的弯道加速阶段，紧张刺激、跌宕起伏的剧情让瞌睡虫全部吓跑，持续不断跳动的心脏让太阳穴砰砰作响起来。
汩汩。
汩汩。
空气，正在沸腾。
吉隆的大脑终于冷却了下来，马上就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终究还是心态太过着急了一些。
在高文发球局里主动发起进攻，率先拿到破发点，但连续两分在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下没有能够拿下，失望和郁闷的情绪就占据大脑，困在自己的不满和懊恼之中，然后注意力就出现了分散。
他还是操之过急了，总以为自己抢占先机、创造机会之后理所当然就能够拿下。
但现实就是，平时练习赛的时候就知道了，高文简直就是一个磨人的超级大魔王，任何一次击球都不会轻易放弃，而且底线对抗能力提升速度也非常快，以前一些肯定会接丢的回球慢慢都能够接回来了，而且慢慢地还能够展开反攻。
归根结底，内心深处还是抱着高姿态，自己是三号种子、自己是球队二号单打、自己是天之骄子，所以他的胜利是毫无疑问的结果，始终没有摆正心态；但这样的高傲却是无用的，他需要意识到，高文确实具备击败他的能力。
呼。
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吉隆终于找回了理智，没有暴跳如雷，也没有垂头丧气，暗暗握拳，重新挺直腰杆，返回球员休息区：
现在一切都还来得及，第一盘还是前半段，自己还有回破发球局的机会，自己还有重新回到胜利轨道的机会。
吉隆，依旧是吉隆，韧劲十足，绝对不会因为一点点挫折就缴械投降。
机会？
当然是有的，高文和吉隆确实是在伯仲之间、临场发挥的优劣将决定胜负走向，而他们两个都是普通人，会犯错会疲倦会起伏的普通人，正如索法尔所说，比赛的气势和状态都是流动的，从头到尾。
这才是网球比赛的最大魅力，不要说率先破发而已了，哪怕是赛点出现，比赛也依旧存在一切可能。
经过开场的跌宕起伏，比赛也正是进入刺刀见红、短兵相接的阶段，你来我往的精彩击球数不胜数。
几乎每一局，两位球员都能够奉献出难以置信的回合。
吉隆，在随后的局数里，更加沉稳也更加细致，前后在高文的发球局里拿到了四个破发点，机会一直存在。
但关键时刻，高文总是技高一筹，破发点之上及时拿出自己的最佳表现，在强强碰撞之中也毫不退让，一个接着一个，四个破发点全部成功挽回，有惊无险地保住发球局，在混乱之中保持领先优势。
高文，也同样毫无保留地全力以赴，在吉隆的发球局里更加大胆也更加冒险，他也陆续拿到了五个破发点。
然而，吉隆再次面对危机就变得冷静下来，战术布局非常缜密也非常细腻，真正展现出自己天才的能力，漂亮的击球总是如此赏心悦目，一次又一次地，他也全部挽回破发点，没有再丢掉自己的发球局。
比赛，十分接近万分激烈，强强碰撞之中，足足胶着了四十三分钟，第一盘才结束。
“6：4”。
高文顺利拿下自己的发球胜盘局之后，将第一盘胜利收入囊中。
仅仅第一盘的比赛用时，就已经能够和一些比赛全场时间相提并论，两位球员双双奉献顶尖的表现。
确确实实配得上全美冠军赛巅峰对决的精彩程度，吉隆证明自己“三号种子”的头衔绝对不是徒有其名；同时，高文也证明自己“黑马之王”的外号绝对不是说说而已，真刀真枪的对决就是最好的自我展示。
仅仅只是第一盘对决，就已经值回票价，这也让观众更加期待了——
吉隆在此前的比赛就已经证明了，哪怕落后一盘，他也依旧有能力扳回来，绝对没有崩盘的可能。
而高文？
“观众朋友们，伴随着高文率先拿下一盘，这也意味着，高文在雅典的强势记录依旧在延续，从团体赛到单打赛，他已经连拿二十三盘，至今没有丢掉任何一盘。”
“哇哦，那么吉隆是否有能力从高文手中拿下第一盘呢？”
203 僵持局面
“……纵览整个第一盘的脉络和走向，个人认为，吉隆唯一的失误就是在第四局里，拿到破发点之后又被高文连扳两分的那一次接发球。”
“吉隆太草率也太轻易地让高文拿到分数，顺势保发，这也导致两个人的气势曲线交错开走。”
“一个往上，一个往下。”
“正是因为如此，吉隆的下一个发球局很快就掉了。”
“然后，第一盘的胜负就已经落定。”
索法尔的观点，和罗宾森不谋而合。
关键，其实不在于高文保发还是吉隆破发，而是在于那一分，吉隆几乎没有形成对抗，展现出明显的颓势，这让双方的气势走向也就发生了剧烈的变化。
如果吉隆发起反抗，两位球员纠缠在一起，那个发球局的结果尚未可知是一方面，真正重要的是吉隆咬住了那一口气，那么下一局吉隆自己的发球局，双方就必然还有一番缠斗，破发应该不会那么快到来——
至少不会那么容易。
“在其他比赛时间里，两位球员的发挥都非常平稳也非常出色，尽管两个人都在自己的发球局里面临了一些危机，但他们的表现都非常笃定，拿出自己最好的表现渡过难关。”
“所以，我所说的转折点并不是那一记接发球的简单失误而已，而是在那一分上，吉隆没有战斗就轻易拱手让高文逃过一劫，在这场刺刀见红的比赛里，这显然是非常不理智的。”
“但我相信，吉隆也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因为那一分的代价就是整个第一盘。”
“进入第二盘的较量，吉隆应该就不会再次犯错了，现在就看两位球员如何博弈了。”
在盘间休息阶段，索法尔就已经站在全场比赛的高度，做出了分析，并且以专业眼光点出一个重点：
博弈。
“值得注意的是，两位球员在雅典都已经连续第二周一直打到最后一场比赛，特别是高文，团体赛决赛就面对难缠的萨拉门托，体力和精力的消耗都是严峻考验。”
“今天的比赛，第一盘就已经相当于一场比赛的强度，现在两位球员的体力应该都下降得非常厉害，那么第二盘比赛里应该如何分配体力，又应该如何调整战术，就是考验两位球员网球智慧的时刻了。”
“当然，在这方面，先赢一盘的高文已经站在不败之地的高度，而吉隆则已经没有退路，这也是一个重要因素，对于两位球员的战术安排都有影响。”
“所以，现在就可以预见，第二盘的对抗可能没有第一盘那么激烈，但第二盘的内容却应该更加丰富。”
事实，也的确如此。
相较于高潮迭起、精彩绝伦的第一盘来说，第二盘稍稍有些沉闷。
特别是高文这一侧。
明显能够看到高文战略性的转移重心，花费更多精力在自己的发球局里，以保住自己的发球局为首要任务，自然而然地，在吉隆发球局里的攻击性就稍稍逊色些许，失误也明显增多——
这就是体力和精力双双出现下滑趋势之后的策略调整。
当然，许多年轻球员并不会进行如此战略性的调整，仗着年轻，不管不顾地全面发力，就是一根筋冲到底，要么就是蒙头冲到底，赢下了比赛；要么就是一泻千里，崩溃式地丢掉胜利，潇洒走一回。
但高文和吉隆都是聪明人，同时也是最为熟悉球场另一侧对手的聪明人，他们都知道，棋局应该看全盘，没有比较计较一片区域的胜败，看得长远一些才能够笑到最后。
相对而言，吉隆这一侧好一些，但优势也非常有限。
先丢一盘的吉隆已经没有退路，他必须全力以赴，燃烧所有能量，如果再不拼搏的话，可能就没有机会了，留着体力回家犒劳右手吗？
在高文的发球局里，吉隆状态全面提升，前后足足拿到了六个破发点。
然而，关键时刻总是欠缺一口气，缺少制胜攻击的那一拍，总是下不了分，明明已经将高文推到悬崖边上，却又总是颤颤巍巍地被高文挽回局面，惊险续命，然后六个破发点全部错过，依旧没有能够破发。
更郁闷的是，在高文发球局里拼搏得太凶，直接导致吉隆在自己的发球局陷入危机。
明明高文缺少足够的冲击力，但高文前前后后也拿到了四个破发点，而且大部分都是吉隆的失误。
从这里就能够看得出来，吉隆自己的体力也出现一些问题。
还好，吉隆站在悬崖边上也顶住了压力，在高文面对破发点的时候突然提速的状态下，依旧咬紧牙关拼搏到最后，神乎其神地将四个破发点全部挽回，没有再重蹈第一盘的覆辙。
你来我往之间，比赛也就陷入僵持局面。
激烈，依旧是激烈的，但和第一盘的激烈略显不同，与其说是强强对抗，不如说是精神与意志的较量，让观众也跟着一起陷入鏖战的考验。
“5：5”。
比分，一路僵持，谁都没有能够破发，比赛依旧处于均势，但第二盘率先发球的吉隆，稍稍占据优势。
因为每一次吉隆完成保发，他就能够在比分上占先，然后把高文推向必须保住自己发球局否则就要直接丢掉第二盘的困境，这样的压力，无形之中是一点一点堆积在高文肩膀上的。
反过来，即使高文完成破发，但第二盘比赛也不会结束，因为高文还需要保住自己的发球局才能够取胜，这也意味着吉隆依旧能够得到一次“绝地反击”的救赎机会。
微妙，但沉重。
就好像上一局一样，“5：4”，吉隆领先，然后是高文的发球局。
在这一局里，吉隆发起强有力的攻击，顺利拿到了一个破发点，也是第二盘的盘点。
但是，高文毫不手软，用一记强势的反拍直线进攻轻描淡写地挽救破发点兼盘点，并且站稳脚跟，提升发球质量，连续通过发球形成压制，积极主动地连赢两分，顺利保发。
局分也就来到了平局，同时，压力也推给了吉隆。
此时，吉隆和高文都知道，第二盘比赛已经进入尾声，胜负随时都可能分出，这也意味着两个人都需要调动最佳状态，不能再保留体力和精力了，否则可能第二盘就要脱离自己掌控了。
高文及时提升状态，在吉隆的发球局里发起挑战，火花又再次迸发。
剑拔弩张！
204 掏空油箱
“平分。”
伴随着高文的回球下网，裁判又一次播报了比分，同时，索法尔也发出了遗憾的叹息声。
“……从结果来看，高文的蹬腿力量还是稍稍不足，仅仅依靠上肢的扯带还是不够，导致回球没有过网，错过了这一局里的第二个破发点，同时也是第二盘的第六个破发点。”
“但是纵览整个对抗，吉隆的正手直线打破高文的身体平衡，这就建立了优势，迫使高文在快速移动之中没有能够站稳脚跟，蹬腿力量才没有跟上，这一分，也必须赞赏吉隆打得非常主动，在破发点上没有手软。”
“这已经是这一局的第五次平分。”
“吉隆错过了三个局点、高文错过了两个破发点，两位球员都打得非常拼，几乎是毫无保留地燃烧最后一点能量，可以看得出来，高文非常非常希望在第二盘盘末阶段打破均势，但吉隆的发挥仍然出色。”
“就我个人来看，这确实是今年全美冠军赛最好看也最激烈的一场球，两位球员都已经将自己的所有武器展示出来，并且在体力和精力都达到极致的情况下，超水平发挥，靠意志力在拼搏。”
“哇哦。”
“无论是谁赢得最后胜利，毫无疑问都配得上这个冠军。”
球场看台也弥漫着一股紧绷，又亢奋又紧张、又激动又忐忑，灼热的空气几乎让人无法喘不过气来，心脏濒临炸裂，但又欲罢不能，只是期待着对决再精彩一点再刺激一点——
再凶猛一点，我还能承受！
啪。啪。啪。
吉隆正在拍球，两个人依旧处于同一起跑线，下一分到底是破发点还是局点，依旧需要较量过后才知道。
从第一盘到第二盘，吉隆已经多次面临这样的状况，所以他非常冷静，丝毫没有紧张。
发球，内角。
是一发，但两名球员的体力都下降明显，此时力量和速度就已经明显下降，哪怕是一发，速度也不快，而是追求角度，形成压制就好，毕竟高文现在也没有足够的爆发力直接拼接发球ACE了。
内角，反手。
高文的预判非常准确，抢了一步，但腿部蹬地力量还是弱了一些，速度自然也慢了一些，双手反拍抢接球点也就没有抢到，只是规规矩矩地完成一拍反手击球，但因为预判准确，所以击球合力点还是合上了。
砰！
击球非常扎实！
高文顺利用反拍击球撞墙式地将网球推送回去，原路奉还，压得非常深，距离底线只有一大步左右。
吉隆快速调整脚步，用正手顶了一拍，挥拍动作几乎就要拉不开，只是勉强借力打力地将网球顶回去，飞向高文的正手位置。
调整，调整。
高文连续两个小碎步调整，正手拉了一拍斜线，试图把角度撕开，但控制力明显下降，挥拍速度没有跟上，角度线路也就没有达到理想状态，呈现出来的效果倒更像是一拍基础的过渡球。
自然地，吉隆到位速度非常快。
一阵小碎步如同龙卷风一般到位，甚至还有时间调整脚步和挥拍动作。
蹬地，转体，挥拍。
吉隆的正手发力非常扎实，将高文叠加在网球上的力量全部弹击回来，主动变线，击打了一条直线。
“发力VS发力”！
两位球员都意识到，进攻机会没有那么容易出现，所以看到稍稍合适的机会，就要果敢大胆的直接下手，否则就是自己陷入被动。
高文也好，吉隆也罢，两个人都展现出了自己在关键时刻的勇气！
砰！
借力打力的击球也同样非常扎实，力量和速度都有了，但和高文一样，吉隆在出拍瞬间的拍头速度没有刷起来，稍稍欠缺一点，直线也就没有完全捋直。
简单来说，就是角度没有控制好，这也同样给高文留下了足够的防守到位时间。
踏踏踏。
踏踏踏！
几个大跨步就已经拍马赶到，视线余光观察了一下吉隆的站位——
正手击打完毕之后，吉隆马上就意识到进攻质量欠缺一点，脚步就已经快速横向移动，准备防守整个左侧的反手空档。
为什么？难道他就不担心高文的反拍直线吗？
主要是考虑到体力下降，高文的出拍控制往往会差一些，在第二盘后半段，反拍直线已经下网了好几个，在如此情况下，击打斜线是更加安全也更加合理的选择。
更何况，高文的反拍斜线也具备滑板击打小斜线的能力，同样是非常具有杀伤力的一拍。
防守斜线，这是一个合理选择。
高文已经注意到吉隆的移动方向，大脑快速转动起来，脚步就已经抢先一拍往前蹬了一步。
一大步！
就是这一大步，刹那间就让高文的身体快速靠近网球的飞行轨迹，抢到了落地反弹之后的上升点，然后双手反拍的引拍就已经完成。
弯曲膝盖。
重心降低。
193厘米的高文将身体完全降低下来，双手反拍的挥拍轨迹由下往上，伴随着膝盖打直的蹬地力量，依靠刚刚那一次上步的前冲惯性，以此弥补身体力量的短缺，咬紧牙关将球拍的拍头速度完全刷起来。
啊啊啊！
肌肉爆裂的声响瞬间释放，双手反拍的挥拍动作就已经完成，然后整个人顺势往前一压，击球动作在出拍刹那，依靠手腕力量完成控制，往前一推往外一撇。
砰！
丹田深处的力量爆发出来，伴随着一声呵斥声，整个身体都压了上去，并且在网球飞行出去之后，顺势跟着挥拍动作持续上前，用这样的惯性动作增加挥拍的尾劲。
嗖！
网球，化作一道光影，突然变线、突然提速，迅雷不及掩耳地，就已经窜了出去。
又快！又直！又重！
网球改变飞行轨迹，拉出一条笔直笔直的直线，成功变线，朝着彻底清空出来的大半个场地冲了过去。
落地。反弹。
电光火石之间，网球就已经撞向后方的挡板。
吉隆判断完全失误，脚步还在朝着自己的左侧移动，然后全场欢呼声就已经炸裂开来。
“占先，高。”
伴随着裁判的报分，高文再次握紧拳头，他已经没有多少力气嘶吼了，但眼神里的杀气腾腾依旧在翻滚，越过球场，狠狠地朝着吉隆望过去，灵魂深处迸发出一抹毅然决然的狠劲，将油箱里所剩无几的能量全部调动起来，熊熊燃烧着。
仿佛能够看到灵魂正在燃烧的那抹蓝色。
205 奋力一搏
吉隆不需要抬头望过去，就能够从高文的击球选择里感受到坚定的意志和昂扬的斗志正在熊熊燃烧。
他没有时间观察高文的眼神，而是沉浸在自己的懊恼之中：
其实，刚刚这一分，他和高文都有发力进攻的机会，但两个人都没有抓住，反而暴露意图成为对方的反攻机会；然后，高文更加果敢也更加坚定，在手感不好，力量不佳的情况下，选择了一条冒险线路。
这确实打破了他的预判。
高风险、高回报。
吉隆懊恼的是，自己应该再大胆一点的。
“漂亮！”
“第二盘盘末阶段，高文的反拍直线连续出现失误，我现在没有办法确定，但至少我记得的就有三次下网和一次出界，毫无疑问，体力下降所到来的脚步到位晚、挥拍动作慢等等影响都在破坏击球节奏。”
“但关键时刻，高文还是紧咬牙关，击打出自己理想之中的线路。”
“这一拍击球，最重要的就是高文那一次上步，脚步没有偷懒，蹬出去了，于是击球点抢到了、击球速度也跟上了。”
“看起来非常简单非常利落的制胜分，但其实高文冒着巨大风险，然后也赢得了显著回报。”
“现在在吉隆的发球局里，高文第三次拿到了破发点。”
“第二盘的第十一局，依旧没有结束，吉隆需要再次挽回一个危机。”
索法尔坐在球场上方的直播间里，居高临下地俯瞰全场，隔着玻璃包厢也能够清晰感受到现场的沸腾。
“我们可以看到，在这一局里，吉隆面对的困难可能是全场比赛叠加起来的总和，这也是高文对于比赛解读能力的一种体现，因为他知道，接下来每一分对比赛走势都至关重要，他需要拿出最佳表现。”
“如果吉隆能够扭转局势顺利保发的话，那么第二盘确实就能够占据些许优势，我们也许可以期待一下决胜盘，但前提是，吉隆还要看看高文是否答应。”
“显而易见地，高文不会像第二盘前面几个破发点一样，轻易让吉隆逃脱了，吉隆想要拿下发球局，必须自己主动站出来。”
吉隆，确实意识到了这一点，高文是绝对绝对不会拱手让出这一局的，他需要更加主动更加强势才行。
但问题就在于，主动进攻本来就是吉隆地相对弱项，而且现在体力下滑明显，进攻更是难以主动发力。
怎么办？
吉隆正在想办法。
网球比赛里，除了局间休息和盘间休息之外，其实对一分与一分之间的调整时间是没有严格规定的。
因为比赛是非常特殊的，有时候，一记ACE就结束一分，那么不需要调整就可以直接继续进行下一分；但有时候，双方拼尽全力击打了三十个回合，进入无氧运动状态，那么一分结束，双方都需要调整一下。
所以，只要不是太离谱，在规则合理范围内——分寸主要掌握在主裁判手里，球员利用擦汗或者挑球的时间稍稍调整一下，这是没有关系的；更换球拍、更换球鞋等等偶尔为之的举动也在可以接受范围。
一直到2017年的美国网球公开赛，和羽毛球、乒乓球、排球等等项目一样，为了在现有规则上加快比赛进程，更加方便电视直播，所以他们首次引进了发球计时规则，也就是一分结束到下一次发球之间，时间不能超过二十五秒，并且在球场不同位置安装计时器，以督促球员。
超时违规的话，一次警告、两次罚掉一次发球机会、三次则可以直接罚分。
但其实，分与分之间，调整呼吸、放松肌肉是一方面，整理思绪、战术布局是另一方面。
就好像现在。
吉隆充分利用擦汗的时间，进行思考，看看下一分应该怎么打。
当下，发球计时规则还没有登场，吉隆的调整时间稍稍长了一些，但现场观众完全没有任何喧嚣，一个个都屏息凝视，空气里嗡嗡作响的震动正在悄无声息地蔓延，反而让人越来越紧张。
转身来到底线，吉隆抬手向高文示意道歉了一下，然后才开始拍球。
啪。啪。啪。
网球拍打地面的声响在跳跃着，仿佛海豚跃出金光闪闪的海面一般，让全场视线全部都聚焦过来。
啊！
蹬地！转体！挥臂！
吉隆因为强势发力而发出一声闷哼，抬头看着芥末黄的网球钻入金色阳光里，然后全身力量全部叠加在网球上。
嗖！
平击内角发球，发球时速又重新回到177公里，又快又平，而且角度要得非常刁钻，直接压在了发球区的T点之上。
拼发球！
关键时刻，吉隆也已经豁出去了，咬紧牙关拼了一个一发，要速度有速度要角度有角度，哪怕力量稍稍不足也已经让高文非常非常狼狈。
哼。
高文闷哼一声，即使预判准确，但蹬腿推送出去的力量还是不够充分，直接横向跨了一个大步冲出去——不是脚步偷懒，而是没有力气也来不及，吉隆的内角发球速度够快，压缩了高文的反应时间。
来不及了！
高文上半身完全探出去，身体重心平衡已经彻底被打破，在脚步无法给予足够力量支撑的情况下，完全将上肢延续出去。
啊！
够到了！
手腕用力一掰，在电光火石之间已经没有摩擦也没有发力，只是借力打力地顶撞回去，飞出一道没有拉开角度的斜线撞击回去，又重新回到中路靠正手的位置，但旋转、力量和落点都不足以制造威胁。
糟糕！
高文马上就知道吉隆获得了下手进攻的机会，连续小碎步调整身体重心，小腿肌肉已经紧绷到了极致，持续发力，仿佛在烈焰熔浆之上狂奔一般。
紧接着就看到吉隆的击球出手——
意外！
吉隆没有选择正手全面发力，应该也是意识到自己的力量不足以一拍就形成制胜分，于是吉隆往前迈了一步，用正手抢了一个上升点，一个横扫，通过压缩回球时间的方式提升节奏，然后用速度来形成压制。
回球，飞快！
仿佛前一秒高文的击球才刚刚过去，下一秒网球又重新飞了回来，没有什么旋转也没有什么力量，但就是迅猛，宛若闪电。
踏踏。
踏踏。
高文在持续调整之中依旧找回平衡，然后就已经看到了来球——
几乎是正面冲撞，如同十字路口同时闯出来的两辆车一般。
车祸现场？
206 多拍回合
调整，前冲。
高文正在试图找回身体平衡，并且找回自己的防守位置，然后就可以看到网球快如闪电地正面撞过来。
如同车祸。
这一拍击球，吉隆为了抢节奏，稍稍带了一个斜线，但没有追求极致的大角度，而是以速度压缩高文的反应时间，结果就刚好出现在高文横向右侧移动的路线上。
十字交叉。
高文也不需要改变节奏和韵律，奔跑状态下，依靠条件反射，正手起拍就直接顺势击打了一拍斜线，角度瞬间撕扯开。
啪！
对角斜线！
吉隆的脚步马上就被拉扯了出去，蹬地！蹬地！连续蹬地！
因为高文的角度撕扯开来，哪怕没有旋转和力量，节奏和角度的优势也让吉隆转身就陷入被动困境。
啊！
吉隆已经完全将身体延伸出去，但重心已经明显追不上，勉强用右手手腕勾带了一下，在双打线区域勾出一个对角线完成回球，下一秒就快速左侧横向移动试图回位，却没有想到高文正手连续发力。
度过难关的高文顺势再次将角度拉开一些，重复线路的回头击球打了吉隆一个措手不及，回头球的威力顿时凸显出来。
吉隆狼狈不已，在左侧横移的状况下不得不重新右向横移。
一停，一转，然后身体就已经抛了出去。
唯一幸运的是，和吉隆前一拍球一样，高文也在提升节奏，回球的衔接很快，但击球力量明显弱一些，回球的飞行速度也就没有提升起来。
这也意味着，吉隆才刚刚朝着左侧横向移动，就已经意识到自己的跑动方向错误，于是，一个紧急刹车的急停急转，然后身体就已经呈现腾空状态，用鱼跃冲顶的方式将球拍延伸出去。
啊！
地心引力已经被彻底摆脱，右手手腕狠狠一勾，在极致状态下反而是把挥拍的拍头速度重新带了起来。
整个借力打力的挥拍正面撞击了回去。
砰！
网球快速飞行回去，甚至带出更大更深的角度，又将高文的进攻位置往后强行压了压，但高文后撤调整脚步之中并没有手软。
一拍正手，进攻。
再一拍正手，进攻。
高文已经前后连续击打了四次重复路线，狠狠压制住吉隆的正手位置，让吉隆的防守位置迟迟无法移动，几乎可以说是钉在原地，但后面两拍正手进攻，质量就稍稍有些下来了，角度和力量都没有能够更上一层楼地持续发力。
压制。
持续压制。
锤击。
持续重锤。
尽管击球质量不够，但线路和落点压制依旧让吉隆非常被动。
吉隆马上就意识到，如果不是高文的击球质量也出现下滑，否则此时连续正手压制早就已经形成，一旦机会出现，高文正手变直线是绝对不会手软的，哪怕需要冒一些风险，高文也绝对敢直接下手。
于是，在稍稍赢得一口喘息空间的时候，吉隆正手一个带着切削的扯带，就已经率先变线。
其实，机会并不好，而且，变线的角度、落点、弧线也都不够好，制胜分是绝对没有可能。
但吉隆并没有追求直接得分，他就是为了破坏高文的击球布局，在自己进一步陷入被动之前抢先变线。
果然！
高文的进攻惯性被打破，被迫一连串小碎步冲向自己的左侧。
尽管吉隆的回球质量一般，就是简单的过渡球，但高文被迫从正手切换到反手，快速移动过程中就已经意识到，吉隆的回球落点颇深，击球点比较靠后，对高文来说很难起手进攻。
如果贸贸然攻击，反而可能失误。
那么，高文是怎么处理的呢？
一推，一扬。
高文也顺势推了一拍斜线，但这一次，故意增加了强烈上旋，拉了一个底线高球，不仅没有持续提速进攻，反而是主动将节奏和速度拉垮下来。
赫。
球场看台可以明显听到低低的惊呼声，不少观众都无法理解高文的击球选择，满脑子都是困惑的问号。
眼看着高文拉出一记高球，这就等于此前累积的优势全部归零，吉隆重新赢得喘息空间。
但是，真的如此吗？
高文真的是故意浪费自己的进攻优势吗？
呼呼。
呼呼！
饱满的抛物线，落点压得非常深，就在底线之内半步远的位置；而且，落地反弹十分高，几乎有两层楼那么高。
整个回合的节奏已经完全被拉下来，几乎就相当于重新发球一样。
吉隆一直在底线附近调整脚步一直在等待网球落地，却好像等待戈多一般，等到天荒地老也不见踪影。
然后，处理起来就非常困难了，稍稍不注意，击球点就可能有些偏差，离谱荒唐的失误也要跟着出现了。
明明看起来是一个机会球，却反而把吉隆推向困境，特别是在吉隆的体力也不够的情况下，如此击球就更加困难了。
调整，小碎步持续调整。
吉隆也意识到了危机，整个调整非常仔细，然后放弃了底线高压的机会，而是稍稍后退，放任击球点高于肩膀。
全场观众问好就更多了：看不懂。
高文的击球莫名其妙，吉隆的准备更是不得其解。
却见，吉隆在连续后退之中，单脚支撑身体，轻轻跳跃起来，用双手反拍一记轻打，拉了一个下旋球。
嗖。
网球就慢慢悠悠地飞行了回去。
这是一记……下旋球？
“上旋球VS下旋球”？
吉隆拉出强烈下旋，而且落点很浅很浅，几乎就在发球线附近，更重要的是，力量几乎已经全部卸掉。
也就是说，落地反弹几乎没有什么高度，无论是打弹击，还是打上升点，几乎都没有留下挥拍空间——
因为弹击的话，网球自身没有力量，那么无法借力打力，很有可能下网；击打上升点，空间着实太小，挥拍动作的细腻和复杂程度堪称噩梦级别。
难题，又抛给了高文。
两位球员不约而同地放弃了全面发力，反而是用卸力的轻打，改变节奏、改变方式，让对方陷入困境，在足足缠斗十四拍的击球里，两个人的优势和劣势都在持续转换，攻击和防守时时刻刻都在发生。
而且需要特别注意的是，高文的脚步距离底线大约两米，如果上步不够及时，恐怕被完全卸力的网球就要直接两跳了，也不需要考虑如何击球，直接就已经结束这一分了。
一拍，仅仅只是一拍，吉隆不仅巧妙化解了危机，而且扭转了局势，直接将高文推向悬崖边。
207 肺部灼烧
踏踏。
踏踏。
高文注意到吉隆的回球方式，马上就意识到吉隆的意图，丹田深处就因为发力过猛而发出了嘶吼声。
呃啊！
高文握紧球拍，以百米冲刺的姿态连续纵向冲刺，眼看着网球已经落地反弹，几乎没有留下击球空间。
除非是高文钻入地底，否则膝盖蹲得再低、重心压得再下也没有用。
无奈之下，高文用双手反拍沿着十五度角的侧面位置切了进去，就好像切生鱼片一般薄薄地切了一拍。
蹭。
高文的双手反拍增加了很多很多旋转，没有发力动作，所有处理全部由手腕和小臂的小肌肉来控制，强烈而充分的旋转左冲右撞地附着在网球上，反弹了回去。
哧哧。
哧哧！
网球呈现出怪异的旋转方式，朝着吉隆的左侧边线钻了过去，又低又平。
如同地龙。
蹬蹬蹬！
吉隆的整个蹬地动作明显轻盈敏捷起来，目光灼灼地死死盯紧了网球，因为他知道机会来了！
尽管旋转诡异，但整体来说还是下旋带侧旋。
吉隆的重心蹲得非常非常低，举起双手反拍，因为击球节奏的放慢，到位的时间非常早，击球动作的准备也非常充分，他的反拍就如同海底捞月一般从地下往上窜过去，充分地拉出一道上升的曲线。
砰！
吉隆的脚步上前非常积极也非常扎实，整个身体完全推送出去，瞬间就将速度和力量全部都提升到最佳状态。
轰！
反拍直线！
吉隆十分果决也十分坚定，紧绷到极致的身体瞬间将力量全部释放，然后就可以看到网球在球拍的击打下直接炸开，以无与伦比的速度沿着边线的路径，直挺挺地洞穿整个球场，朝着高文的正手小三角轰炸过去。
严格来说，这是机会，又不是绝对机会。
但吉隆知道，该出手时就出手，绝对不能犹豫，更加不能手软，整个挥拍下手都展现出杀伐果决的姿态。
轰！
网球浩浩荡荡地轰炸过去，拉拽出一道长长的尾巴。
嗖嗖！
嗖嗖！
高文的大脑一片清明，先是纵向的后撤调整脚步，重新找回自己的防守位置；而后又观察到吉隆的击球动作，马上横向移动。
奔跑，进入无氧状态，浑然忘我，眼神死死地盯紧网球，全力冲刺。
狂风猎猎，仿佛整个世界都遁入一片混沌，只剩下大片大片的色彩在扭曲在碰撞在燃烧，然后身体就已经融入风中，甚至感受不到脚步的蹬地力量就已经蹿了出去。
一步！
再一步！
速度已经提升到了极致，但眼看着网球飞行速度和反弹高度，脚步还是慢了一些。
然后，高文的右腿就猛地一蹬，往前狠狠迈了一大步，整个人就要劈叉开来，双臂舒展到了极致，一个切削式的砍刀，在网球冲出自己控制范围内之前，勉强防御性地切出一个超级月亮球。
接到了！
手腕能够感受到网球冲击的力量，差一点点，就差那么一点点就要脱离控制。
但是！
接到了！
高文的视线锁定网球的抛物线，手脚并用地快速支撑着身体站立起来，在惊涛骇浪之中重新找回重心，但脚步还没有来得及调整，吉隆的下一拍击球就已经飞行了过来。
尽管高文用劈叉切削勉强救到了上一球，但抛物线根本无法控制，哪怕是斜线大对角并且落入界内、成功引发现场观众的一片惊呼声，然后吉隆就已经需要立刻拍马赶到，抢了一个上升点，击打重复线路。
啪。
砰。
几乎就是一撞一顶，吉隆的回球就已经过去了，并且这次还主动叠加了力量，把速度和力量全部提升起来。
选择斜线，与其说是想要击打回头球，不如说是想要追求速度、压缩节奏，斜线击球显然更加安全。
果然！
网球反弹飞行的速度飞快，高文才刚刚站直起来，脚步都没有来得及调整，回球就已经到了。
幸运的是，落点就在高文的右手旁边。
一次蹬地、一次横跨。
高文在剧烈颠簸动荡之中，将身体直接抛了出去，再次跨出一大步，充分利用人高马大的覆盖优势，右手完全展开，宛若大鹏展翅，并且借助身体前冲的惯性力量，身体里残余的力量全部爆发出来。
“啊！”
伴随着一声怒吼，处于无氧状态的肺部正在熊熊燃烧，仿佛随时都要炸裂一般，隐隐的刺痛顺着血液陷入每一个毛孔，但高文全然不在于，右手挥拍速度达到目前状态里的极致，一拉一带，手腕在出拍瞬间狠狠勾了一下。
燃烧感炸裂开来，小臂力量毫无保留地全部释放！
嗖！
还来不及眨眼，网球就以更加不可思议的速度飞了回去。
轰！
吉隆预料到了可能还有下一拍，高文绝对没有那么容易缴械投降，他正在朝着左侧大空档防守补位，但注意力也没有分散，始终顾虑着高文的重复线路回头球。
猜中了！
吉隆左腿猛地一蹬，身体就急停急转重新朝着右侧横向冲刺。
但是！
太远了！
吉隆看到网球的落点，眼睛瞪得又圆又大，简直不敢相信——
高文的回球，落在发球区之内，勾出一个又浅又薄的小斜线，几乎就是外角发球的水平，精准地压在发球区死角上。
嗖的一声，就轻盈地朝着球场看台蹿了过去。
追不上了。
纵向距离、横向距离，全部都追不上，哪怕吉隆早有防备，哪怕吉隆回位及时，但高文依旧在绝境之中击打出一记超能力回球，这让奔跑之中的吉隆不由绝望地抬头看天。
这一分，终究还是掉了。
球场另一侧，孤注一掷完成击球的高文，膝盖一软，几乎就要站不稳，但连续小碎步调整终究还是控制住了身体，视线紧紧盯着网球的飞行轨迹，一直到落地、反弹、蹿出去，一直到吉隆放弃追赶。
但此时，高文甚至就连嘶吼庆祝的力气都没有——他可没有忘记，比赛还没有结束呢，不能浪费力气。
于是，高文握紧了右手拳头，高高举起，一言不发地站在原地，目光灼灼地望向球场另一侧的那个身影，就这样举着拳头，胸口如同风箱一般剧烈起伏，目不转睛地、一动不动地，就这样注视着吉隆。
没有声音，却掷地有声。
两位球员，就这样站在场地的两个斜线端点，仿佛地球的两个极点，望向彼此，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动作，空白一片的大脑都需要一点点喘息时间，只是静静地，就这样静静地站在原地。
空气，正在燃烧。
208 杀气腾腾
一来，一回。
一来，一回。
来来往往的回合球着实太精彩，全场观众不由自主地就屏住呼吸，视线全部跟随着网球的来回而不断转动。
古萧有种错觉，仿佛击打网球的声响就是自己的心跳，每次击打每次撞击都能够感受到几乎就要迸裂的紧张和刺激，危机重重、跌宕起伏的回合球让神经紧绷到极致，全然忘记了呼吸这件事。
一直到——
砰。吉隆压制。
砰！高文反击。
网球落在发球区外侧死角，如同愤怒的小鸟一般炸裂开来，然后朝着观众看台高高地蹿过去。
“比赛，高。”
主裁判根本不需要看边裁，因为落点就在他的脚边，他能够清楚地做出判断，这是界内，于是就直接播报了分数：
高文拿下这局之中的第三个破发点，破发成功。
轰！
古萧的耳膜之上一阵轰鸣，大脑陷入一片混沌，甚至不记得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只是感受到一座火山喷发，源源不断地释放出能量，仿佛整个世界都跟着一起动摇起来。
啊！
托比亚斯握紧拳头，整个人猛地一下站立起来，爆突起来的青筋顺着手背一路朝着脖子快速延伸，汩汩沸腾的血液正在燃烧着，汹涌澎湃的热浪刹那间就充斥整个大脑。
嘶吼！
咆哮！
宣泄！
转过头，托比亚斯就可以看到桑普拉斯笑容满面的表情，似乎正在打趣托比亚斯的失态，但此时托比亚斯全然不在意，只是狠狠地拥抱住桑普拉斯，尽情地吼叫着。
精彩？
何止！
简直就是炸裂！
关键局、关键分，两位球员在体力见底的困境之中都拿出了百分之两百的战斗力，刺刀见红地拼杀到最后一刻，两个人都拿到了制胜的机会、两个人也都完成不可思议的防守，回合球的压制与反制始终在发生。
一直到表现更加强硬更加坚定更加出色的高文，用无可争议的一记回球，直接制胜！
这样的比赛！这样的意志！这样的气质！
生动诠释了竞技体育最美妙动人的魅力！
啊啊啊！
托比亚斯再也没有矜持，忘乎所以地咆哮着，尽情庆祝着这一分，还有这一刻，为两位球员送上崇高敬意。
“难以置信。”
“上帝！难以置信！”
“十八个回合！两位球员在极限状态下完成了一个十八回合的较量，双方都进入无氧状态，击球结束之后，两个人都已经没有力气庆祝或者欢呼，真正燃烧了身体里的所有能量，将彼此逼迫到了极致。”
“我们应该为吉隆送上掌声，不仅敢于发力，而且敢于冒险，在这一拍对决之中，他向我们展示出了更多可能，不仅仅是全美排名第三而已，他的智慧他的意志他的能力，一切都证明他拥有更多的可能。”
“但是，这一分还是被高文拿走了。”
“不可思议的表现！”
“高文挽救了至少两次绝境之中的击球，而且出色的防守质量让吉隆的进攻面临重重困难，在旋转、节奏、弧线的控制方面展现出超乎年龄的顶级水准，最后一拍在失去重心情况下的借力打力更是展现出高文惊人的球感和手感。”
“难以置信！”
“高文用无可争议的表现拿下这一分，在双方苦苦纠缠十三分零七秒之后，最终还是以高文破发结束了这一局。”
“现在，高文已经来到了‘6：5’的领先，经过短暂的九十秒休息之后，他即将迎来自己的发球胜赛局！”
啊啊啊！
吼吼吼！
全场，沸腾！
观众们都已经疯了。
两位球员精彩绝伦的表现彻底点燃了全场热情，即使比赛已经整整进行了九十分钟，但他们全然没有疲倦，依旧在期待着更加精彩的对决。
人们在为高文鼓掌，但同时，人们也在为吉隆鼓劲。
不是因为讨厌高文也不是因为支持吉隆，而是因为他们舍不得比赛结束，希望这场巅峰对决能够再持续下去，如果有决胜盘就再好不过了，所以他们需要站在悬崖边上的吉隆振作起来，再次爆发小宇宙。
轰轰轰！
全场，井喷！
源源不断的欢呼和掌声在汹涌着，仿佛全身每一个细胞都能够感受到这股热浪，然后也忘乎所以地加入其中。
古萧第一次真正明白，竞技体育在现场观看和在电视机前观看，根本就是两回事。
但相较于全场的热浪，高文和吉隆真的真的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了。
九十秒的局间休息，着实太宝贵了。
高文的膝盖正在微微发颤，哪怕前天才刚刚完成加点，但这场比赛的强强对抗真的已经掏空了所有体力，他能够真实感受到自己正在燃烧。
然而，高文并不排斥这种感觉，因为如此鲜活又如此真实，前所未有地感受到生命力的脉搏在跳动着。
他享受这样的时刻。
现在，他需要做的就是冷静下来，不要思考什么冠军什么胜利，而是专注在自己的发球局上。
从发球开始做起。
因为吉隆是绝对不会轻易放弃的，作为队友，高文非常非常清楚地知道吉隆的韧劲和意志。
一点点掉以轻心，局势就可能逆转。
冷静。
他需要冷静。
呼……
高文重重地吐出一口气，然后闭上眼睛，在黑暗之中深呼吸一口气，侧耳倾听自己的心跳声。
噗通。
噗通。
噗通！
睁开眼睛、站立起来，握着球拍走上球场，他已经准备好发球了。
“九十秒局间休息已经结束，双方球员回到球场，接下来将是高文的发球胜赛局，距离这位大一新生创造历史，还有四分之遥。”
啪。啪。啪。
高文正在拍球，大脑一片清明，他知道自己体力已经见底，马上就要到极点了，所以他需要打得更加聪明，特别是吉隆在这一局里可能甩开包袱放手一搏、全力搏杀的情况下，他需要计算得更详细一些。
抬起眼睛，瞥了吉隆一眼。
抛球，曲膝，蹬地，转体，挥臂。
整个发球动作非常流畅，而且非常充分，然后网球就已经击打了出去。
中路压正手，近身发球。
吉隆的目光牢牢锁定高文的动作，完全判断正确，从发力动作到发球角度，整个预判全部都是正确的，于是，他稍稍调整了一下脚步，侧开位置，用正手完成一个完整的挥拍，准备抢发球。
抢一发？
吉隆疯了吗？
这可是一发，他居然就直接开始发力？即使是高文都只是抢二发而已，但进攻火力更弱的吉隆居然敢抢一发？
悬崖边上，吉隆也已经豁出去了——毕竟，现在高文体力下降严重，蹬地力量不足，一发的速度和力量都已经明显下滑，如果放手一搏的话，也未尝不能一抢！
209 全面发力
脚步，侧身。
挥拍，发力。
即使面对高文的一发，吉隆在预判准确的情况下，也准备下手抢发球，整个动作非常流畅也非常坚决。
来了！
吉隆的眼睛微微一亮，果然速度和力量都远远不如巅峰状态，几乎相当于二发，他的挥拍动作也越发坚定。
但是，等等。
好慢。
速度好慢，力量好弱，怎么如此疲软？
怎么可能？
可是调整也已经来不及了，挥拍、下手、发力、攻击，整个动作已经行云流水地完成，而且还是发全力击打，然后网球就已经直接冲向球网了，从飞行弧线就能够直接看出来，没有任何机会。
下网。
高高拿起，轻轻放下，吉隆有些空虚。
“哇哦！”
“高文在自己的一发居然选择了减力发球，有意识地选择了近身发球，给予吉隆足够的调整空间和时间，但发球的速度和力量都明显减弱，反而是让吉隆的判断出现偏差。”
“怎么解释？”
“简单来说，就是吉隆以为网球应该已经到了，事实上却没有到，网球的飞行速度和附着力量都低于他的想象，自然而然，他等待了又等待，着实等待了太久，然后抢先出拍，击球点也就稍稍早了一些。”
“这是一个陷阱。”
“高文用一个减力的一发拿到了一个简单的发球直接得分，全然没有体力消耗。”
“哇哦，这真的太聪明了。”
“5：0”。
高文轻轻地握了握拳，越过球场看了吉隆一眼，网球是一项脑力、体力、精力多层面交织在一起的较量，当任何一个环节出现波动的时候，其他环节都必须跟着调整，时时刻刻适应比赛持续变动的状况，才能冲向胜利。
现在，就是如此。
吉隆有些懊恼也有些郁闷，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提醒自己：
思考！思考！
他怎么忘记了，高文的战术组合和网球智慧是时时刻刻都需要重视的部分呢？刚才注意力全部都在高文的体力消耗上了，以至于对于来球的判断出现偏差。
吉隆马上就振作了起来，他没有时间也没有资本继续懊恼，因为距离赛点正在越来越近，每一分都需要专注。
高文继续发球。
二区的超级大外角，强烈旋转将角度完全撕扯开来，这也是高文的进攻套路之一，不是全力的平击发球，而是依靠旋转控制落点并且控制对方的回球线路，哪怕不是体力下降，高文也经常这样打球。
吉隆准确猜中了高文的战术意图，猛地迈出去一大步，身体完全舒展出去，一个大回环式的挥拍，完成击球。
其实，吉隆已经抢到了机会，如果回一拍斜线，两个人就能够形成底线回合，但吉隆也意识到自己需要冒险，一方面是他自己的体力也有限，一方面是他和高文的底线对峙不见得就能够抢占上风。
最重要的是，吉隆需要更加大胆也需要搏杀。
于是，吉隆放弃了安全的斜线，而在接发球环节就冒险地选择了击打直线。
其实，吉隆成功了。
高文的发球被吉隆一个借力打力直接撞墙式地撞了回来，并且成功飞过球网，拉出一道笔直笔直的直线，发球完还没有来得及调整重心平衡的高文根本没有任何机会，只能望球兴叹——
如果命中的话。
遗憾的是，吉隆的拍头速度稍稍差了一点，没有将网球拉进来，就是偏出边线一点点。
“出界！”
边裁做出一个出界动作，洪亮的声音响彻全场，同时也让现场观众惊出一身冷汗，集体发出了惊呼声，那些希望精彩比赛继续的观众更是绝望地捂住了眼睛。
古萧已经不敢看了，捂住自己的心脏几乎就要喘不过气来，但好奇心又迫使他忍不住继续关注场上的动静，那种矛盾的拉扯让他觉得好像被架在火上炙烤一般。
吉隆也是轻轻摇了摇头，但这次他没有懊恼——
这样的战术是正确的，看看高文的反应就知道了，他需要打破高文的预判认知才行。
高文确实被惊吓出一身冷汗，这一分的布局被吉隆逮到了，自己马上就陷入被动，即使吉隆没有得分，他也需要警惕。
“30：0”。
在这一局里，比赛进程明显有些快，两次都是发球直接得分，并没有形成回合球，但两分的内容却是不一样的，可以看得出来，吉隆正在试图掌握主动权。
无形之间，高文的发球压力又进一步增大，本来就因为体力下降而倍感压力了，现在吉隆面对一发也在抢，那么高文还能怎么办？
下一分，高文马上就做出调整。
侧旋！
这就是高文的选择。
中路近身发球，但这次速度和力量相对正常，然后叠加了大量侧旋，落地反弹之后朝着吉隆身体拐弯钻过去。
强烈侧旋，进一步挤压吉隆的挥拍空间，限制发力动作。
吉隆试图用连续小碎步让开位置，但依旧没有能够完全让开空间，右手的挥拍动作明显受到了挤压，根本打不开，只能勉强依靠小臂的力量快速挥动，在球拍顶到网球之后，充分用身体动作往前推一推，增加力量。
嗖！
网球划出一道饱满的抛物线，朝着高文的右侧底角慢慢悠悠地飞了过去。
速度并不快，但旋转非常强。
在高文的侧旋之中，吉隆又叠加大量上旋，这也意味着网球落地之后的反弹会非常高，很容易就越过高文的肩膀。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高文的发球挤压到吉隆，让吉隆无法从第一拍就开始咄咄逼人的进攻；而吉隆也用强烈上旋压制底线、限制高文也很难发力主动进攻。
但问题就在于，吉隆的回球压得非常深，在界内吗？
哧哧。
哧哧。
晃晃悠悠地，网球开始下坠。
高文已经早早到位，看了看网球的飞行轨迹，马上就知道这一记回球应该是在界内，而且落在底线小三角里，反弹高度会非常可观。
调整，小碎步调整。
踏踏踏。
高文连续用小碎步调整站位，他没有压前抢上升点，但也没有靠后等待网球落地反弹之后将旋转全部释放完毕，只是站在距离底线一米半左右的位置，目光紧紧盯着来球。
落地。
反弹。
上升。
就在网球持续上升的轨道上，高文的引拍动作已经完成，充分蹬地、充分转体、充分发力，抓住网球持续攀升的一个动态击球点，全凭自己的球感寻找时机。
挥拍！
发力！
下手！
爆发！
底线强行横扫进攻！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