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兵器霸主
“爹,让俺看看。”陶六一粗糙干瘪的双手在身上蹭了蹭,眼冒着绿光看着陶十五手中的宝刀。
“给你看看,千万别用手摸。”陶十五双手举着宝刀道,“你手脏。”
“手脏?”陶六一看看自己的灰扑扑的双手,在看看他的手,小声地说道,“爹,你这也手脏吧!”
“兔崽子,俺是你爹。”陶十五闻言竖着眉毛看着他说道。
“那俺洗干净可以摸了吧!”陶六一看着他嘿嘿一笑道。
“这还差不多。”陶十五满意地点点头道,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手中的宝刀。
姚长生看着他们父子俩你来我往的,不由得羡慕起来,自己什么时候敢和父亲如此的说话。
家教森严,自己从来都像是父亲手底下的兵!一个下令,一个执行。
“爹,咱有了这刀干啥啊?”陶六一皂白分明纯净地双眸看着他困惑地说道。
“这个……”一句话也把陶十五给难住了,想了半天道,“当花看不行啊!”
“噗……”姚长生不厚道地笑了。
陶十五闻声看过去,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姚公子。”
“没事,没事,你说的对,这刀不用的话,可不就是看花的,摆设。”姚长生夕阳下亮晶晶地双眸看着他明媚一笑道。
“人家宝剑增英雄,还是让它物尽其用的好。”陶十五清明的双眸看着他说道,很明显他也知道自己护不住这宝刀,现在拿着看看、摸摸可以,等出去以后,就不是自己的了。
“呃……”姚长生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只是自己答应的,“这怎么好……”
“爹,您想让我的刀怎么物尽其用啊!”陶七妮将手中瓦罐放在简易的土灶上,抬眼看着他不咸不淡地问道。
陶六一则走过去,蹲在土灶边,拿着烧火棍子将火给捅旺了,添柴火烧水。
“这孩子,宝剑赠英雄,当然给更需要的人。你一个姑娘家,拿刀干什么?”陶十五目光平和地看着她直白地又道,“咱拿着这把刀,就如三岁孩童抱着金元宝路过闹市一样,保不住的。”
姚长生闻言琉璃般的双眸在阳光下,流转着七彩的光芒。
有些讶异与陶十五,他以为只不过是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子,没想到大字不识的他居然这么有头脑。
突然发现着脑子跟学问多寡无关。
“谁说的?”陶七妮走到他面前,握着刀柄蹭的一下将刀给抽了出来。
退后几步,拉开了架势,笨拙的比划着。
“他爹,咱家妮儿在干什么?”沈氏将篮子放在独轮车上,走过来坐在他身边道。
“不知道。”陶十五看看她,又看着他家妮儿,哈哈一笑道,“感觉像村里孩子们拿着树枝打架似的。”微微摇头道,“就她这比划一准输,肯定哭鼻子。”
姚长生闻言好笑地点点头,这姿势摇摇晃晃的,下盘虚浮,招式更是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儿杀伤力。
几个简单的招式,不停的重复着,挥的越来越有架势,姚长生的眼神渐渐的深邃了起来,脸上的笑容收敛了起来,这哪里还有软绵绵的样子,分明招招都是杀招!
锋利的闪着寒光刀身,形制特别的护手,以及缠上了防滑柄绳的刀柄,加上气势磅礴的刀鞘,刀本是刀,可劈;刀亦为剑,可刺。
出刀刀身下垂刀口朝自己,一刀撩起来,刀锋向前画弧,正好砍对手脖子。因为劈、砍是一个动作,对手来不及回防就中招了。
姚长生虽然不会武,但家学渊源,前世乱世中东征西讨,常年与兵卒为伍,所以这看似简单的招式,却融合了,古典刀法的技法精华,包括埋头刀、拦腰刀、斜削刀、漫头硬舞等技法,动作简捷精炼,大劈大砍,迅猛剽悍,具有明显的军中实用特色,与那些花拳绣腿截然不同。
这刀不愧是兵器霸主,看着孱弱的她,居然也劈出雄浑、豪迈、勇猛狂放。
对于她更加的起疑了!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陶十五一脸笑意地看着陶七妮道,“妮儿,行了,行了,你看你这细胳膊、细腿的,别累着自己了啊!”
陶七妮在内心翻了白眼儿,真是不懂行,白耍了,于是收起了架势。
转身时眼神扫过姚长生时,发现他深沉的双眸闪着意味不明的光,有着与年龄不符的神情,尤其是那充满探究的目光如芒在背。
可是现在这种情况,不出头的话,等着他们的就是一个死。
握着刀柄的手紧了紧,走出去再说,唇角划过一抹诡异的笑容,希望他老实点儿,不然她不介意用他的血来祭刀。
这一刻陶七妮起了杀心!
陶七妮手提着刀,走到陶十五面前面色柔和地说道,“爹,把您的胡子给刮刮。”
“你说什么?”陶十五不明所以地看着她,伸手揪着自己的几缕脏兮兮的山羊胡子道,“不行,这胡子怎么能刮呢!你见过谁家男人刮胡子的,都是蓄胡的。”
“脏兮兮的,您不怕吃饭的时候,这碗里加料啊!”陶七妮一撇嘴非常嫌弃地说道,“如果不是姑娘家的话,我真想剃光头算了。”
“你……这孩子说什么昏话,你想当尼姑啊!”陶十五立马板着脸严肃地说道,气呼呼地看着她说道,“父母还在呢!就说这大逆不道的话,真是气死俺了。”
“爹,爹,头发又不是不会长了,而且这头上的虱子、跳蚤,我简直无法忍受。”陶七妮说着干呕了起来。
她这么一说,他们看看彼此,双眸上瞟,看着自己脏兮兮的头发,头皮上爬来爬去……
这个真不能想,想多了该受不了了。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能损之。”姚长生如秋水般的双眸,流转一瞥看向她认真地说道。
“这话说的,你梳头不掉头发啊!”陶七妮暗棕色的瞳孔,密扇般的睫毛轻轻颤动看着他说道。
“你这孩子强词夺理,梳头那掉头发很正常,你这是拿利器剃头。能一样吗?”沈氏看着她开口道,催促道,“你不是渴了吗?赶紧烧水。”
“娘,水烧着呢!”陶六一折断光秃秃的树枝,扔进灶眼里。
第17章 鬼神之说
陶七妮接过陶十五手中的刀鞘,心不甘情不愿的将刀给收了起来。
沈氏看着噘着小嘴的陶七妮好笑地说道,“别噘了,都能挂油瓶了,人家道士不没有剃头吗?”
“这道士能跟和尚一样吗?”陶七妮闻言立马辩解道。
“俺可告诉你啊!”沈氏看着她直接说道,“这头发,还有你爹的胡子,不许打主意,至于虱子和跳蚤,等回来多洗洗就干净了,现在这种情况你就忍忍吧!”
陶七妮还能说什么?“反正这刀是我的,谁也不准抢走。”她坐在门墩上抱着刀不撒手。
“你……”陶十五刚要说话,就被沈氏扯扯他的衣服道,“好,你的,没人跟你抢。”话落朝他使使眼色,故意提高声音道,“咱家妮儿好不容易有个喜欢的东西,还不兴人家看个够本啊!”
陶十五闻言想了想,稀罕个三分钟热度,说不得啥时候就抛到脑后了。
姑娘家都喜欢花呀、粉呀的,一时没见过刀而已。
陶七妮看着两人眉来眼去的,所有的表情都在脸上,猜都猜的到他们二人打什么主意,无非是拖字诀嘛!等到了地方,将宝刀在献给姚公子嘛!
陶七妮看向姚长生的眼神突然不善了起来。
姚长生被她给瞪的莫名其妙,只当她小孩子心性。
姚长生心里可惦记着刀法的事情,黑眸闪烁看陶七妮不着痕迹地问道,“我刚才看妮儿挥舞着刀还挺有章法的,是自己想的。”
‘妮儿?是你叫的吗?’真是让她满身的恶寒,就等着他问呢!看来是个识货之人,从而也试探出他的家世也不容小觑。
陶七妮眨眨纯净的双眸看着他,指指自己的脑袋道,“刚才头晕乎乎的,有两个小人在打架,所以就比划出来了。”
姚长生闻言猛地回头看向土地爷爷,子不语怪力乱神,让他的认知有些混乱了,难道这世上真的有鬼神之说?
可是没有鬼神的话,自己又怎么解释。
陶七妮见状微微眯起眼睛看着他,他的反应好奇怪,居然不害怕!一个人行为与之前截然不同,如此平静的接受,这不符合常理……
姚长生在转头那一刻就后悔了,再回过头果然看见她纯净的双眸和无辜的笑容。
陶七妮敛眉遮住眼底的笑容,要的就是这种联想。
陶十五看着他眉头凝重地样子,小心翼翼地问道,“姚公子,俺家妮儿刚才耍刀还有啥说法?”
“没有,没有。”姚长生回头看着他微微摇头否认道,坐在门槛上,低垂着双眸心思微转,左思右想,怎么都想不明白一个人的变化怎么会这么大?
这里面肯定有问题,不将事情弄清楚,他过不了心里这个坎儿。
“姚公子,姚公子。”陶十五看着他不自觉的放轻声音道。
“什么事?”姚长生抬眼看着他问道。
“咱们晚上探路!要怎么探?”陶十五看向姚长生的方向垂眸认真地问道。
“晚上等星星出来了,咱们俩一起去探探路!”姚长生抿了抿唇看着他的头顶说道。
事实上如果不是陶七妮突然晕倒,他们也不会停留在这土地庙里。
他也想尽快赶往省府,就不用挨饿了,也好打消他们进京的念头,可以南下投奔义军。
就是省府离的远,本想着到县府生活会大有改善,结果走了这么多天是路过县府,可是人去城空。
真是气煞他也!
“既然要探路,爹,刀您拿着。”陶七妮看着他直接说道。
“俺拿刀干什么?”陶十五傻乎乎地看着她说道。
“万一遇到危险防身用。”陶七妮屈指弹了下刀鞘道,清脆声悦耳好听。
“俺能遇见啥危险?”陶十五看着她微微摇头道。
“野兽,我能听见狼叫。”陶七妮的目光转向无边无际荒野上。
“俺是男人,要说危险,你们怎么办?这刀留给你们吧!”陶十五当即说道。
“庙里燃着火,野兽不敢靠前的,这刀你还是和姚公子拿着好!”沈氏担心地看着他开口道。
“那俺就拿着。”陶十五想了想说道,看着妮儿手中的刀眼睛闪闪发亮,跟个孩子似的。
“水好了,娘。”陶六一抬起头来看着沈氏说道。
沈氏闻言赶紧将碗放在了门槛上摆好了,用厚厚的粗麻垫着端起瓦罐将水倒入粗陶碗里。
“娘,这里有水,其实咱可以留下耶!”陶六一看着他们傻乎乎地说道。
“真是个傻瓜,有水,没有种子咱们怎么种地。”陶十五看着呆头呆脑的他摇头失笑道,“而且只有咱们一家,野兽出没的话,咱们就成它们的口中食了。”
“这个?”陶六一闻言挠挠头道。
“天这么热,太阳又这么毒,这水能坚持多久很难说的。”沈氏看着落入山坳的夕阳道。
沈氏的话说出了姚长生最心底的担忧。
一时间大家都沉默,恐惧笼罩在他们心上。
“别担心,咱们一定能找到水源的。”陶十五打起精神看着他们说道。
“说点儿别的,咱这破衣烂衫的,看着就让人避而远之,城里的老爷能收留咱们吗?”陶七妮清透明亮的双眸看着他们问道。
“不会的,有我呢!”姚长生看着他们说道。
陶十五犹豫了一下看着姚长生忐忑地问道,“那个……姚公子,逃荒的路上俺听县上的人说,像这种大的灾荒,朝廷会发粮食的。”
姚长生闻言在心里腹诽道:朝廷是有赈灾的惯例,只不过这惯例早他奶奶的扔到犄角旮旯里落灰,不用了。
“惯例,俺到现在都没看见官老爷赈灾惯例。”陶六一小声地说道。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陶十五狠狠地剜了他一眼,看向姚长生道,“乡下人,没见过世面,您别放在心上。”
“哥哥又没说错,咱们出来这么久了,官老爷应该早就知道了,他们的脚程应该比咱快,结果到现在别说赈灾了,连人影都没看见。”陶七妮大胆地看着姚长生道,“现在的朝廷是什么样儿的?就这么不管下面老百姓的死活吗?”
真是瞌睡送来枕头了,姚长生黑眸晃了晃说道,“所以咱们还是别去京城了。”
第18章 大逆不道
“那怎么能行,说好了把您送回京城的,这一口吐沫一个钉,答应您的事情,俺绝对会办到的。”陶十五双手抱拳恭敬地看着姚长生态度坚决地说道。
姚长生闻言闭了闭眼,在心里腹诽道:我不用你言而有信的。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可没忘了身边这位陶七妮那审视的目光。
突然间不想上京,这变化让人摸不着北了。
陶七妮眼底藏着一抹精光阴阳怪气地说道,“下面如此的水深火热,上面是歌舞升平一派盛世景象。”忽然云淡风轻地说道,“这皇帝是不是可以一死以谢天下了。”吐出的话是如此的锋利,吓人!
“妮儿,胡说什么?”陶十五噗通一下跪在地上,拉着她道,“赶紧跪下磕头求情。”
“求什么情?”陶七妮被拽的一个踉跄,直接倒地。
“敢说皇帝的坏话,可是要杀头的。”陶十五紧紧地抓着她的手腕,身体是抖如筛糠,“以后不许这么说了。”
沈氏与陶六一跟着跪了下来,喃喃自语,不停的求饶。
“天高皇帝远的,他又听见,作为皇帝不是要爱民如子,让自己治下的子民,吃饱穿暖,不是他该做的,现在没有做到,为什么不准骂?”陶七妮漫不经心地说道,眼神瞥向了神色如常的姚长生。
陶七妮黑眸轻闪,怪哉!这家伙居然没喊她:大胆,放肆,妄议朝廷论罪当斩。
这话她可是很出格了,甚至大逆不道了,试探的结果居然是这样。
她不敬畏皇权那是因为不属于这个时代,甚至可以说无知者无畏。
陶家人才是正确的做法。
而姚长生神色未变,那么作为京城人士,天子脚下,不可能对她大逆不道的话没有任何反应的。
骗子?陶七妮在心里微微摇头,仔细想想不可能,就是骗子、乞丐,对皇权的敬畏也是深入骨髓,这到让她对他的身份起了新的心思了。
难道跟她一样,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
姚长生迎向她纯真的目光,在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坏了!小看她了,这丫头攻势真是防不胜防,不惜以身犯险。
咬着没有血色爆皮的唇瓣,姚长生释然的一笑,露馅儿就露馅儿吧!
前世家被前朝皇帝灭了满门,又被新朝皇帝凌迟处死,让他向陶家人一样,跪地求饶,他真做不到。
都敢造皇帝的反了,敢将皇帝拉下马,跟他谈皇家威严,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爹啊!这宰相肚里能撑船,别说见不到皇帝,就是见到了他也不可能跟一个乡下无知的丫头,计较吧!”陶七妮拉着陶十五起来道,“您看我砸了土地爷爷的真身都没事?”言外之意不就议论了下皇帝,“天高皇帝远的,人家又多少国家大事要办?”言语中浓浓的讽刺意味,混不在意地一笑又道,“再说了,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
陶十五闻言目光转向了姚长生这个外人。
陶七妮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一脸无辜的看着姚长生,“你不会说出去的吧!”
“如果我要说出去呢!”姚长生食指点着自己的膝盖,饶有兴致地看着她说道。
“那更简单了,你教的,我一个无知的乡下丫头哪里懂这些啊!”陶七妮清澈如水的双眸看着他笑眯眯地说道,要死一起死!
姚长生闻言惊愕地看着她,随即哈哈大笑,有趣,有趣,终于让死寂一般的生活泛起了涟漪。
前半生为了家仇不敢懈怠,苦苦筹谋,后半生跟新帝杠起来,步步为营更是殚精竭虑,一刻都不敢松懈,最后却落得个凌迟处死,遗臭万年的下场。
胆子不小,敢拉着他共沉沦,不知道是单纯不知世事,还是故意的装傻充愣!
上一个敢这么跟他说话的人,被他给送上断头台了。
姚长生这一笑,把陶家的人给笑的一脸懵逼,不知所措的看着他。
“放心吧!我不会说的。”姚长生语气温和地看着他们说道。
姚长生面上带着微笑看着陶七妮,澄净的眼眸似乎有一种洞悉一切的清澈。
陶七妮纯净无辜的双眸看着他,唇边绽开的轻松自若的笑容。
四目相对,两人是各怀心思!
“还不谢谢姚公子。”陶十五回过神儿来,拉着婆娘和孩子们忙不迭的拜谢。
陶七妮心里翻了个白眼,起身抱着自己的宝刀坐的远远的。
姚长生端起粗陶碗,优雅的小口小口的哆着。
沈氏端着粗陶碗靠近陶七妮眼前的粗陶碗道,“喝水。”小声地说道,“你这孩子,在外面可不敢乱说话,小心祸从口出。”
真是胆子大的竟然敢把姚公子给拉下水,高高在上的他,想弄死他们真是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找个时间母女俩好好说说。对与城里未知的一切更要把好门,别嘴上胡咧咧,小心祸从口出。
已经试探出结果的陶七妮见好就收,应了一声,双手端起碗,轻轻抿了一口,眼睛瞬间点亮。
“好水!”姚长生忍不住叫道,“可惜没有好茶!”
真是个贵公子,还好茶,现在需要的是大米白面。
陶七妮在心里优雅的翻了白眼,睁开眼看看现在的情况。
“这水一下子怎么这么好喝,真奇怪。”陶六一笑嘻嘻地说道。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陶七妮在心里吐槽道,心不由自主的提了起来,生怕他在说错什么话。
“跟咱们山里的山泉似的,俺有些怀念了。”陶六一砸吧着嘴说道。
“哪儿那么多话,赶紧喝水。”沈氏鼻头酸酸地说道,能不想家吗?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日难,何况是出来逃荒的。
一碗水灌到肚子里,有了饱腹之感,才感觉舒服多了,只是这走起路来,能听见肚子里晃悠的水声。
人家都是稀汤灌大肚,他们倒好,是清水灌大肚。
陶七妮这肚子里叽里咕噜一直叫,还下坠,这不会吧!
抬脚走的远远的,不行这来的又急又快的,她夹着双腿,如鸭子似的,摇摇摆摆地快步走进了小树林。
第19章 破灭
“妮儿,你去咋咧?”沈氏看着她脚步匆匆的背影道。
“这还用问吗?你说她去干啥咧?”陶十五笑呵呵地说道,“能拉出来好啊!”
“这孩子,真是手不离刀!”沈氏看着拎着刀离去的她,微微摇头道。
“稀罕呗!”陶十五理解地说道。
“也不怕污秽把刀给弄脏了。”沈氏则关心地说道。
“哟!这是个事,回来跟妮儿,说道、说道。”陶十五立马严肃了起来,可见非常的重视。
陶七妮一头扎进树林里,我嘞个去,这么臭,捏着鼻子都挡不住这味儿啊!
呼!舒服多了,草纸呢?陶七妮闭了闭眼,哪里来的草纸,直接薅了些草擦了擦。
陶七妮又直接跑到溪水边洗洗手,能上厕所真是好啊!肚子里没有油水,又没有五谷杂粮,根本就拉不出来。
现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水的缘故,这样也好,不至于像貔貅一样。
陶七妮拎着刀回来时,天空亮起了启明星,天渐渐地暗了下来。
“妮儿以后去,别拿着刀,弄脏了。”陶十五看着她忙说道。
陶七妮闻言意味过来点头道,“知道了。”嘴上应着好,眼底却不以为意,依旧是我行我素。
陶七妮抱着刀坐在门墩上,“爹啊!既然编草鞋,能不能编些草席子,这样行走坐卧,也不至于席地而坐吧!”
“这孩子,穷讲究啥?坐地上跟坐席子上有啥区别?”沈氏诧异地看着她说道。
“不一样!”陶七妮理直气壮说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中!”陶十五爽快地应道,编草席对他来说,简单的很,比草鞋还容易。
“孩儿她爹,你就惯着她吧!真是她说啥都答应。”沈氏没好气地看着他埋怨道。
“这咋是惯着呢!”陶十五双眸黯淡毫无光彩地看着她说道,“说句实在话,有草席好歹能卷卷。”
“他爹,别说丧气话!”沈氏耷拉下脸不愉地说道。
陶七妮闻言一头雾水,什么叫草席卷卷?歪着脑袋想了想,忽然瞪大眼睛,不会是她想的吧!
在穷好歹有口薄棺材,逃荒出来,能有草席卷着入土,都是奢侈的,更多的是沦为野兽之口。
“不是俺说丧气话,是眼前摆着呢!”陶十五情绪低落地说道,“本来还指望朝廷能给点儿粮食,不用粮食,糠麸都中,可现在别想了。”
这种死亡情绪蔓延可不行,陶七妮炯炯有神的双眸看着他们说道,“没人救咱,咱自己救自己。”
“自己救自己?”陶十五眨眨困惑的双眸看着她说道。
“这么多年,有人救过咱吗?咱指望过别人吗?”陶七妮亮晶晶双眸看着他说道,“咱们怎么过来的?”
“咱们的日子就那么熬过来的。”陶十五看着她明亮充满生机的目光道,双眸满是活力地说道,“能活一天都是赚来的,再差还能差到哪儿去?”
“爹,看星星出来了。”陶六一指着满天星斗道。
“姚先生,现在可以走了吗?”陶十五站起来微微弯腰恭敬地说道。
“走!”姚长生跟着起身说道,捂着肚子道,“不过再走之前,我得出恭一趟。”脚步匆匆的离开了。
“出恭,出恭啥意思?”陶十五看着他们迷糊地说道。
“看他捂着肚子夹着双腿,还看不出来啊!上茅厕!”沈氏抿嘴偷笑道,“那样子跟妮儿真像!”
“啊!”陶十五瞠目结舌地看着她,不敢相信。
“有那么惊讶吗?”陶七妮灵动地双眸看着他脸上皲裂的表情调侃道,“是不是高大的形象破灭了,原来贵族老爷,也拉屎放屁啊!”
“你……你姑娘家说话文雅点儿。”陶十五结结巴巴地说道。
陶七妮撇嘴嗤笑一声道,“真是做的出来,反而不让人说。”
“这孩子,挂在嘴上好听啊!”沈氏看着她数落道,一抬眼看着陶十五古怪的表情道,“他爹,你不会也来吧!”
陶十五都顾不上说话,撒丫子就跑。
“哈哈……”陶七妮不客气的哈哈大笑,笑声是可以传染的,陶六一和沈氏直接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也冲淡的弥漫的死亡气息,冲散了对前途的迷茫,对未来抱有希望。
陶十五和姚长生回来,姚长生举着火把,陶十五怀里抱着刀,在姚长生定下方位后开始出去探路。
沈氏双眸复杂地看着他,动了动嘴唇,最后化作一句,“早点儿回来。”
“俺走了,你们把火烧旺点儿,别嫌热。”陶十五目光扫过他们叮嘱道。
“嗯!”沈氏重重地点头。
陶七妮他们目送他们俩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叽里咕噜……”
“什么声音?”陶六一回头看着他们俩的肚子道。
“刚才还笑话人家呢!这会儿轮到自己了。”
沈氏不好意思地说道,与陶六一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再回来时,倒是一身轻松,可感觉肚子更空了,饿的眼发懵。
“俺去打点水。”陶六一抱着陶罐子,又去打了一罐水,放在了土灶上。
土地庙里少了两个人格外的安静,只有篝火中干柴枝噼啪作响。
沈氏坐在墙边手没闲着继续搓麻绳。
火苗陶七妮忽灵灵的大眼睛跳动着,“娘,这姚公子啥来头?”
“他不是自我介绍过,咋了你没记住。”沈氏抬头看了她一眼道。
“介绍过吗?”陶七妮眨眨眼仔细想想,当时的情况,看见俊俏的他,呆呆的她脑子一片空白,谁还记得他说啥了。
陶七妮回想了起来,那副花痴样,真想找块豆腐拍死那蠢样子了。
“姚公子,京城人士,家里是大官。”陶六一烧着水头也不抬地说道。
这说了跟没说似的。陶七妮抿了下唇看着他说道,“具体点儿?”
“具体?”沈氏停下手中的活儿,歪着脑袋想了想道,“兵部……兵部啥来子?”
“侍狼!”陶六一想起来看着沈氏说道。
“想起来了,就是兵部侍狼。”沈氏嘀嘀咕咕地说道,“俺当时还想,这兵部跟狼有啥关系。”
第20章 失望而归
“这当兵的都跟狼一样凶狠吧!”陶六一傻乎乎的笑道。
“可俺看姚公子斯斯文文的,一点儿也不狠啊!”沈氏搓着麻绳自言自语地说道。
“这当兵的不只是提着刀冲呀,杀呀的!还有参谋。”陶七妮闻言看着他们笑了笑道。
“啥是参谋?”陶六一抬起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她道。
“就是军师,谋划的。”陶七妮看着他想了想道。
兵部侍郎,兵部的副长官,以现代来说,那就是国防部副部长。
难怪了懂的多了,原来是家学渊源了。这让陶七妮对他看星星辨别方向有了信心。
这个她还真不会,末世别说星星了,灰扑扑的天空,连太阳和月亮都看不见。
“俺还记得姚公子当时说自己是啥出身来着,反正没靠家里,就感觉特别厉害。”陶六一想了想看向沈氏道,“娘,是啥子出身来着。”
“好像是进士出身!”沈氏停下手,歪着脑袋想了想道,“对就是进士,跟状元似的要经过科考的。”
陶七妮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父辈是朝廷重臣,掌管兵部,他却是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文弱书生,考的进士,要说没靠家里,这话也不太准确,他的出身摆着呢!
没有身手,脑袋聪明也行,知天文,晓地理,通晓兵书战策,照样可以带兵,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陶七妮在心里腹诽道:对于两眼一抹黑的自己,看来人还有点儿用!
一家子荣辱皆系与皇帝一身,那他现在对皇帝的态度就有点儿玩味儿了?
舌尖轻舔着干涩的唇瓣,啧啧……居然这么天真,和盘托出自己的家世,与现在这个心狠手辣、城府极深的人的性格截然相反。
陶七妮轻抚额头,目光怔怔地看着燃烧的火光。
现如今多一个人多一分力量,活着走出去才是第一要务!
篝火噼啪作响,陶七妮拿着烧火棍子在地上百无聊赖的划过来,又划过去。
奶奶的,没个表,连个时间都无法知道。
“娘,现在什么几点了?”陶七妮抬头穿过火光看着沈氏问道。
“什么?”沈氏抬眼看着她问道。
“我是问现在什么时辰了。”陶七妮闻言赶紧说道,这说话别扭的,还得谨言慎行,自动切换成‘古文’。
“这个不知道?”沈氏闻言摇摇头道。
“咱不用看时辰的吗?”陶七妮吞咽了下口水看着她道。
“看啥时辰啊!一觉天都亮了,白天看太阳估摸着时候就行了。”沈氏低着头重新搓麻绳。
日出而做,日落而息是这里大多数人的朴素且简单的生活方式。
沈氏搓着麻绳继续说道,“给地主上工,更没有时辰了,人家让啥时候上工就啥时候上工,啥时候休息就啥时候休息。”声音没有任何的起伏。
“俺听说这城里晚上有更夫。”沈氏忽然想起来道,轻笑出声道,“睡着了,就是有打更的咱也听不见。”
“不知道爹他们找到水了吗?”陶六一看了看黑漆漆的四周,打了个寒颤,仿佛黑洞似的,随时要将人吞噬。
“这个等他们回来就知道了。”沈氏看着他们兄妹俩道,“你们先睡,俺来等着。”
“娘,俺等着好了。”陶六一看着烧开了瓦罐,拿着草绳垫着端了瓦罐进了土地庙,看了看。
“放这儿!”陶七妮食指点点供桌。
陶六一忙不迭地将瓦罐放在供桌上,双手捏着耳朵,被烫着了。
“你们赶紧睡,后半夜你们来值夜。”沈氏不由分说地看着他们俩道。
“那好吧!”陶七妮躲着瓦罐远远的,和衣而卧。
陶六一则回到庙门旁,躺在了厚厚的干草上,手边就放着粗粗的木棍。
饿的前胸贴后背,强迫自己入睡,睡着就不会感觉饿了。
陶七妮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坐了起来,扫了一眼土地庙,陶十五和姚长生还没回来。
沈氏困的头一点一点的,陶六一睡着了还不忘砸吧这嘴,“香!”这是梦见啥好吃的了,都说梦话了。
陶七妮摸了摸供桌边上的瓦罐,“温的!看来睡了有会儿了。”起身走到沈氏身边拍拍她的胳膊道,“娘,您睡吧!我来守着。”
冷不丁了沈氏被吓了一跳,看见是她,拍拍胸口道,“是你啊!”
“赶紧睡觉!”陶七妮说着将她搀扶到墙根儿,摁在干草上。
沈氏太困了,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陶七妮坐在篝火前,将柴火撅折了,放进火里,腾的一下火苗窜了老高。
陶七妮拿起烧火棍子,出了土地庙,站在庙门口,开始练习刀法。
这具身体太弱了,得提高自己的战斗力。刀法烂熟于心,身体的协调能力得及时跟上。
没有了‘观众’,陶七妮随心所欲,人随刀走,心随刀动。她学的都是杀招,以杀人为目的,所以这刀法没有任何固定的套路,刀势更是千变万化。
刀为百兵之胆,刀法大开大阖,浑然天成,无懈可击。
&*&
夜深人静,一弯弦月挂在天空,满天星斗仿佛唾手可得,真美啊!
陶七妮出了一身的汗,坐在门槛上,耳朵微微一动,忽的又趴在地上,微微勾起唇角,“回来了。”
陶七妮站起来看着荒野上,两个相携着而来的身影,迎了过去。
“爹!”陶七妮上下打量着两人,除了汗多些,有些累,倒没有受伤。
“走,咱回去说。”陶十五粗哑着嗓子说道,“给你。”将手中的刀递给了陶七妮。
“火把呢?”陶七妮边走边说道。
“早就没了,没有油脂,那烧火棍子撑不了多久,风一吹就灭了。”姚长生语气颇有些不善地且声音沙哑道。
得!这语气不用问,肯定没有好消息。
“爹,这没有火把您能看清路吗?”陶七妮担心地看着他说道。
“怎么担心俺走路掉河里啊!俺现在巴不得掉河里。”陶十五吞咽了下口水,困难地说道。
“不说了,不说了,回去说。”陶七妮听着费劲儿。
她怕长期的营养不良,容易得夜盲症,晚上看不见。
现在庆幸还没出现这种状况。
第21章 雪上加霜
陶十五与姚长生两人互相搀扶着,一瘸一拐的,如脚踩棉花似的,深一脚,浅一脚的回到了土地庙,一屁股坐下来,再也不愿意动了。
陶七妮将刀放在供桌上,忙给两人倒了两碗凉白开。
两人端着碗,咕咚、咕咚一饮而尽。
“还有吗?”姚长生举着粗陶空碗声音如破锣嗓子似的说道。
陶七妮抱着瓦罐又给他倒满了凉白开,转身走到陶十五身旁,“还要吗?”
“嗯嗯!”陶十五忙不得地点头道,双手端着碗,陶七妮直接给他蓄满了。
两人咕咚、咕咚,又喝了大半碗,才放下碗。
“呼!”姚长生长长的出了口气才道,“感觉活过来了。”
“能说话了吗?”陶七妮看着坐在供桌上看着他们俩说道。
“能了,不过没有好消息。”姚长生闭了闭眼非常遗憾地看着她说道。
沈氏一咕噜坐了起来迷迷瞪瞪地看着他道,“那咋办?”
“明儿晚上再去。”陶十五简单地说道。
“没有遇到什么野兽吧?”陶七妮看着他们俩关心地说道。
“没有!真遇到了也不会完好无损了。”姚长生唏嘘地说道,双手摁着自己腿上的穴位,走了这么长的路,感觉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你们没事吧?”陶十五关切地看着她们俩问道,目光又落在还在熟睡的陶六一。
“没事,我们也很好。”陶七妮看着他忙说道,又直接催促道,“天还没亮,赶紧睡会儿。”
姚长生和陶十五是真累了,直接躺了下去,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妮儿你在睡会儿,俺来看着火。”沈氏往篝火里添了一把柴。
“我不困。”陶七妮看着她微微摇头道,“刚醒没多大会儿,睡不着。”
沈氏穿过火光看着她诧异地说道,“你干啥了,咋浑身是汗!”
“哦!”陶七妮脸不红气不喘地说道,“可能火烧的太旺了。”
沈氏看着篝火,又看看自己身上也是汗津津的,也就没说啥?目光落在睡的沉沉的陶六一道,“你哥也真是的,咱们说话这么大声,也不见人醒!”
“多睡睡也好,今儿晚上他跟着姚公子去探探路。”陶七妮看向她说道,“总不能一直让爹去吧!”
本来想叫醒儿子起来看火的,现在一听闺女这么说,于是作罢,让他多睡会儿。
“这让姚公子一直去探路,这身体能承受的住吗?”沈氏担心地瞥了一眼睡着的姚长生道。
“他无可替代。”陶七妮清冷的目光看着她说道,她刚才清晰地看见他给自己按摩腿部,以缓解酸痛。
沈氏动了动嘴,原来对这看看星星辨别方向还有疑虑,现在彻底打消了,还真是无可替代,只能麻烦姚公子了。
“哎!咱要是学会了,是不是就都可以上了。”沈氏突然双眸放光地看着她说道。
陶七妮眼底闪过一丝诧异,她的脑子转的真快,“学会了肯定没问题,只是咱们没有那么多时间。”
一盆冷水浇下来,沈氏的双眸一下子黯淡了下来。
沈氏挠挠头气愤地说道,“啥也没有,能做点儿好吃的也好啊!”
“那就多弄点儿树皮粥给他。”陶七妮想也不想地说道。
“只吃树皮,哪有力气。”沈氏紧锁着眉头忧心忡忡地说道。
“那您说怎么办?总不能让爹和哥背着他吧!他们也吃不饱,也没力气。”陶七妮闻言随口胡诌道。
“背?”沈氏闻言眨眨眼睛道。
“娘,我胡说的,爹和哥怎么可能背的动?”陶七妮赶紧说道,生怕她一时糊涂或者忠心耿耿的答应了。
“不用背,可以用推的,咱家的独轮车还可以用。”沈氏眼睛闪闪发光地看向庙门口的独轮车。
“这样太慢了,不能解决根本问题。”陶七妮闻言说啥都不同意。
“那你说咋办?姚公子倒下去,咱们更加无望。”沈氏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
“这个回头等他们醒了在商量。”陶七妮想了想说道。
真想将储物胶囊给拿出来,这点儿路程在各色的交通工具面前都不叫个事!嗖……的一下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从南到北,从东到西,几个小时的事。
然而不能用啊!人只要纵容自己突破底线一次,以后就会不断的刷新底线。有了依靠就很危险,这世界没有不透风的墙!
&*&
“哦!天亮了。”陶七妮看着蒙蒙亮的天空道。
“睡觉!”沈氏看看天空道,看着迷糊的她道,“晚上探路,那咱就白天睡觉,趁着太阳没出来,天还不热。”
“哦!那好吧!”陶七妮直接躺在供桌上。
沈氏又在篝火里添了点儿柴火,然后躺在了陶十五的身边。
土地庙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随着气温升高,太阳火辣辣的炙烤着大地。
陶七妮他们是被热醒的,浑身汗津津的,一摸脖子一手的汗。
“都起来了,先喝水。”陶七妮抱着瓦罐一人倒一碗凉白开。
然后打水的打水,捣树皮的捣树皮,生火的生火。
喝完粥歪在土地庙内休息养神,为晚上准备。
到了傍晚继续熬树皮粥,准备好足够的柴火。
两碗树皮粥下肚,姚长生看着他们道,“今儿谁跟我去?”
“俺!”陶六一朗声道,目光转向陶十五道,“昨儿爹走了那么远,今儿歇歇,俺去。”
“六一,今儿你推着独轮车去。”沈氏看着他开口道。
“为啥?推着独轮车怪碍事的。”陶六一满是疑惑的双眸看着她憨直地说道。
“让你推着姚公子。”沈氏看着他直接说道,“这样姚公子省点儿力气。”
“不用,不用,这太慢了,我还行。”姚长生看着她微微摇头拒绝道,原来今儿喝两碗树皮粥,是有原因的,“我怕来不及了,必须快。”
抬眼看着门外的渐渐黑下来的天空道,“走吧!星星出来了。”
晚上出去打探了三次,却没有找到水源。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现有的水源终于被太阳给晒的要干涸了。
真是雪上加霜!
第22章 抓阄
这下子不走也得走了,水没了,留下来结局不言而喻!
幸好看着水位下降,把能用来储水的容器都装满了水,可这又能坚持多久。
唉……
“怎么办?”陶十五神色焦急地看向姚长生道,“姚公子!”
“只能就此上路了,撞大运了。”姚长生苦笑一声道,“撞着了是咱们幸运,撞不着……”
“撞不着,黄泉路上咱也不寂寞!”陶十五神色平静地看着他们说道,眸光黯淡,死寂一般。
逃荒出来这一个多月,啥都经历了,由起初惶恐不安,到渐渐的麻木,现在已经非常平静了,接受了命运的安排。
“那咱明儿一早就走。”姚长生面色柔和地看着他们说道,“今儿也不探路了,保存体力。”
“那俺去准备、准备。”陶十五目光平和地看着他们道,“把能带走的都带走。”
陶十五带上儿子又去林里转了一圈,准备些树皮,干柴。
天渐渐的黑了下来,庙内的篝火又燃了起来。
姚长生双眸清明的看着破了洞的房顶,点点繁星眨呀眨的。
对于死过一次的他,倒也坦然,没什么好怕的!
这种情况下除非出现奇迹,或者泯灭人性,别无他路。
他不想像前世一样,如野兽一般咬着别人的尸体,走出来。
前路茫茫,土地庙格外的安静,安静的只有篝火中发出噼啪的声响。
&*&
转过天,天不亮趁着太阳还没出来,就启程了。
陶七妮穿上陶十五新编的草鞋,幸好光着脚跑惯了,脚上起了厚厚的茧子,不然可扛不住这草鞋。
像是人家姚长生,陶十五细心的做的超大号,直接套在了靴子上,这样不会扎到他细皮嫩肉的脚丫子,还保护的靴子。
穿上草鞋,头上戴着干草编的花环,好歹遮掩一下毒辣的日头。
此时启程不热,正好赶路,“咱们决定好了,朝那个方向走了吗?”陶七妮看着他们问道。
陶家三口齐刷刷地看向了姚长生,“俺们听你的。”
姚长生吞咽了下口水道,“听着,既然是撞大运?”
“俺明白!”陶十五眸光清明,神色坦然地看着他说道,“生死有命,怨不得人。”看着他又问道,“姚公子咱走那边?”
“抓阄吧!”姚长生找了四块大小差不多的鹅卵石,用烧火棍子在上面写下东南西北,目光看向陶十五道,“你将它们的顺序打乱了。”话落背过身去。
居然抓阄,陶七妮见状嘴角直抽抽,好像也只有这样了。
最后结果抓着东,“咱们朝东走。”姚长生神色凝重地紧紧的攥着手中的鹅卵石,“走吧!”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走去,脑子里仔细回想这一代东边的山川地貌。
“东好!紫气东来,说不定就走出去了。”陶十五双眸炯炯有神乐观地说道。
姚长生回头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借你吉言了。”
随着日头升高,这气温越来越高,身上的汗水出了一层又一层,晒干后结成盐粒挂在皮肤上,感觉很不舒服。
陶七妮手搭在额头,看着天上的太阳炙烤着大地,带的本来就不多的水已经喝干了。
天气太热,水分流失太快,不知不觉中这水就喝完了。
陶七妮站在干枯的老槐树下的阴影儿里,才感觉凉爽一下。
“爹,咱们打算走到什么时候啊?”陶七妮看着他,呼哧带喘的问道。
“这个俺不知道,得问姚公子。”陶十五停下手里的独轮车,用手甩了甩脸上的汗。
“问他?”陶七妮双手掐腰看着姚长生说道,“现在休息吧!避开中午最热的时候。”
没有水,他们没有饿死,得先渴死了。
“也好!”姚长生看着狼狈不堪的他们只好道,其实自己不多承让,他头上编的干草编的‘花环’,使劲儿的摇着。
陶七妮很干脆地解开身上的麻绳,将新编的草席放在地上,“坐下来歇息会儿!”
不休息也得休息了,此时又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都走不动了,双腿颤巍巍的跟灌了铅似的。
砰砰……都坐在了草席上,陶六一看着火辣辣的太阳道,“什么时候下一场雨啊!”
“别想了,照这个天气,别说乌云,连片云彩都没有。”姚长生看着湛蓝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
“真该像妮儿说的,把龙王爷抬出来,架火上烤烤!”陶六一鼓着腮帮子气鼓鼓的看老天说道。
“行了,别浪费口水了。”陶十五扯扯他的胳膊道,“咱可一滴水都没了。”
“啊!”陶六一沮丧的喊了一声,人瘫在树干下,不想动弹。
“姚公子。”陶十五斜靠在树干上看着他道,“俺看咱还是晚上走好了,这白天实在受不住。”
“嗯!”姚长生闭着眼轻哼一声,他现在不想说话。
陶七妮这储物胶囊里倒是有水,可也得有水源了,才能师出有名!不然没办法解释。
休息的差不多了,他们重新踏上了征程。
在没有水,没有食物的情况下,步履蹒跚的他们走走停停,整整走了一夜。
天亮后,看着四周一片荒凉,看不到一片绿色,心更加了凉了。
“不能停,趁着天不太热,必须走。”姚长生手中的拐杖点着地看着他们厉声道。
“走!”陶十五咬着牙说道。
一行人步履蹒跚,踉踉跄跄的又走到了中午。
“不行了,实在走不动了。”陶六一砰的一声直接坐在地上,四仰八叉的又躺在地上,急促的呼吸着,如扔到岸上干渴的鱼儿似的。
勉强地解开席子,躺在背阳处,他们再也不想起来。
姚长生斜靠在光溜溜的树干上,在地上画了画地图,声音嘶哑地说道,“照地图上来看,这里应该有条河。”
陶七妮眸底闪过一抹精光,行军地图!“我说大哥……”她指指脚下的土地道,“现在是干旱,你确定河流没有被烤干了。”
“这个……”姚长生被说的挠挠头道,“我只是按地图上标记记载的。”喃喃自语道,“我们走的是官道,不可能错的啊!”
第23章 抽刀
姚长生在心里腹诽道:那么多年南征北战的,行军地图虽然早已深深的刻在脑子里,但是中原是他一辈子的噩梦,也是他不愿碰触的记忆。
所以上辈子有生之年,他再也没有踏上这片土地。
这地图与实际不相符也在情理之中,毕竟这地图画的粗糙的很,不如沙盘来的细致。
陶七妮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我勒个亲娘,他们几个能活到现在简直是老天爷厚爱。
也难怪陶家和姚长生也是互相的取长补短。
对于没有出过远门的陶家人来说,他是向导;对于小少爷来说,陶家可以在生活上照顾他。
但是他们都低估了旱灾带来的影响。
“应该?”陶七妮躺在草席上呢喃道,“那就是没有的话也是应该的。”
“这样的旱情持续太久了,许多河流已经断流了。”姚长生无比沮丧地说道,“从干涸的河床就能看出来。”手中的树枝指着不远处皲裂的大地道,“那就是河道!”
“那裂缝感觉都能把俺给塞进去了。”陶六一歪着脑袋看着那巨大的裂缝道,“完了,完了,这裂缝比土地庙那边还要大,岂不是干旱更严重!”
“你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就不能说点儿好的。”陶十五伸手一巴掌呼到他的后脑勺上。
只不过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人反而倒在了陶六一的身上。
“爹啊!您省点儿力气吧!”陶六一扶了扶他,让陶十五躺在他身旁。
陶七妮坐在席子上,靠着光秃秃的树干,看着不远处姚长生道,“黄河在哪儿?离咱这里还有多远?”
别的支流都断了,黄河应该不会吧!找到黄河,沿着它朝东走,理论上应该能活下去,黄河里不是有大鲤鱼嘛!
想起黄河鲤鱼,娘的,这渴的连唾液都分泌不出来了。
姚长生直起身子,画了一段黄河,“在这儿!”
“那离咱还挺近的。”陶六一傻乎乎的笑道,“咱能走过去。”扯扯陶十五的衣服道,“爹,快看这有这么短的距离。”手指比划着,大约就三寸来长。
“呵呵……”姚长生被他天真的言语给逗笑了,笑着、笑着脸色灰败,“这是地图,短短的距离,说不得咱们会走上十天、半个月,甚至一两个月。”
“啊!”陶六一如被霜打似的,蔫了吧唧的。
“况且我还不知道这黄河是否断流,或者改道。”姚长生双手撑在地上,朝树干靠了靠。
“为啥?”陶六一不解地问道。
姚长生撩起眼皮子看着他们勉强的说道,“它往年还泛滥成灾呢!水往低处流,改道也很正常。”
“那就是说,即便咱走到黄河边上,有没有水还不确定。”陶六一躺在地上嘴里哼哼道。
“如果路上没有找到水源,咱们估计很难走到。”姚长生老老实实地看着他们说道,声音没有丝毫的起伏。
他们就像是岸上的鱼,拼命的挣扎,扑腾,等待他们的是被晒成小鱼干!
陶十五红着眼眶,鼻子酸涩,声音嘶哑地说道,“爹对不起你们!”
“说什么呢?爹!”陶六一微微歪头看着他说道。
“爹没本事,让你们跟着俺吃苦。”陶十五陷入深深的自责之中,“下辈子投胎,投个好人家。”
“这辈子还没过完呢!想什么下辈子。”陶七妮黝黑的双眸看着他说道。
“没了,没了,这辈子没了。”陶十五看着脚下的黄土地说道,“咱是走不出去了。”
姚长生直起身子,倾身上前,澄澈的双眸盯着瘦的皮包骨头的陶十五道,“听着!不到最后一刻绝不放弃。”看着被自我厌弃情绪所埋没的陶十五厉声道,“放弃自己的生命,死后要下地狱,是投不了你所谓的好人家的。”目光坚定地看着他们道,“哪怕有一口气在,爬也要爬。”
“俺是累了,再也走不动了,你们走吧!”沈氏声音飘忽道,现在她感觉眼发黑,头发懵!人好像飞起来似的,飘飘然。
“娘,别闭上眼睛,睁开眼。”陶七妮看着身旁沈氏的脸色不对劲儿,爬过去,看着瞳孔涣散,没有焦距,使劲儿的拍着她的脸颊道,“不许睡,醒醒。”
陶七妮自然看出来沈氏有轻微中暑的现象,四肢无力,头晕、注意力不集中,只要脱离高温环境,转到阴凉的地方,喝些水,短时间就能恢复过来。
还好,还好,面色不潮红,皮肤不烫,四肢没有抽出的现象,只是持续下去的话,后果难料。
陶七妮攥了攥拳头,实在不行了打晕他们,但是只有水也不行啊!走了这么久,没见到任何的野兽。
只是延长了生命,却救不了命啊!
真是该死!
“你娘怎么了?”陶十五闻言蹭的一下坐起来,手脚并用的爬了过来看着她说道。
“人中暑了!”姚长生掀起眼皮子看着他们道。
“啥意思?”陶六一坐起来看着沈氏又看向姚长生一脸迷糊的问道。
“简言之,没有水,活不过今天。”姚长生黑黝黝的双眸没有任何温度,冷冰冰地说道。
“啥?”陶十五震惊地看着他说道,“可俺到哪儿给她弄水啊!”抬头看着除了蓝天,到处都是土黄色,茫然的他手足无措,嘴里喃喃自语,“水、水……”
陶六一爬过去扑在沈氏身上,“娘,娘!”
“起来,起来,你压着娘了。”陶七妮伸手将他拉起来,“娘太热了,赶紧扇扇,生火用的草扇子。”
“哦哦哦!”陶六一爬到独轮车,从上面拿着一把破扇子过来,呼啦、呼啦使劲儿的扇。
陶七妮见她双眸渐渐的有了焦距,轻声问道,“娘,看得见我吗?听得见我的声音吗?”
“俺咋了?”沈氏眨眨迷惑的双眸看着她说都。
“您感觉如何?头晕吗?”陶七妮担心地看着她问道。
沈氏闻言晃晃脑袋,声音沙哑且虚弱地说道,“晕!”小心翼翼地看着她说道,“俺可不可以要点儿水喝?”等半天不见她回应,立马又道,“算俺没说。”
蹭……的一下,陶十五面色狰狞地抽出了黑刀。
第24章 仙境
锋利的闪着寒光的刀锋指向陶七妮他们,陶十五眼神直愣愣地看着他们,“水,水……”朝他们吼道,“俺需要水。”声音如破锣一般难听。
“爹,你干什么?”陶六一担心地看着他道。
“爹,你把刀放下。”陶七妮黑眸一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道,说话当中慢慢地站了起来,脚悄悄地勾着脚边的烧火棍。
这想干什么?姚长生抓起手边的树枝拐杖,幽深不见底的双眸戒备地看着陶十五,轻声细语地说道,“你冷静点儿。”
“孩儿他爹,你干啥咧?”沈氏黯淡无光的双眸看着他,虚弱地说道,“把刀放下,不要做傻事!”
陶十五拿着刀退后一步,额上青筋暴起,冲他们喊道,“活着也是受罪。”歇斯底里地又道,“水,水很快就有了。”闪着寒光的刀锋砍了下去。
“啊……”沈氏凄厉的喊声冲破了云霄!
“嗖……”陶七妮脚上的烧火棍子划破空气飞过去,打在陶十五的手腕上,刀应声落地。
阻止了他挥刀砍向自己的愚蠢行为!
“娘,别喊了,省点力气。”陶七妮边说边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将刀拿在手里。
陶十五行动太快,快的他们都来不及反应。
陶六一给吓得呆愣愣地看着陶十五。
姚长生是没想到刀是砍向他自己的,他真以为这刀要砍沈氏她们的。看向陶十五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陶十五感觉整个手臂都麻了,左手扶着右手手腕,冲着他们喊道,“把刀给俺!你娘现在需要水,俺的血可以救她。”
“别犯傻,你只能救一时,接下来的路还长着呢?救不了命的。”陶七妮晶莹剔透的双眸看着他残酷的戳着他的心窝。
“那咋办?咋办?”陶十五扑通一声跪坐在地上。
“咱们一家人死在一起,不挺好的。”沈氏趴在地上朝他爬了过去,枯树皮般的双手抓着他粗糙的手,紧紧的不放,“俺们就是吃了你也挨不到黄河边。”
“孩儿他娘!”陶十五将她扶着坐起来,夫妻俩靠在光秃秃的树干上,紧紧的攥着她的手,“咱这辈子没干啥坏事吧?”
陶七妮将刀放回刀鞘,拉拉陶六一的衣服,两人靠着树干坐在席子上,相视一眼,目光平静了下来。
姚长生后退两步,靠着树干坐下来,这手中的拐杖直接扔了,还拿着它干什么?
“怎么这么说?”沈氏微微歪头目光温柔地看着他说道。
“没做坏事,到了阎王爷面前,他能给咱判个好人家。”陶十五看着她嘿嘿一笑道,“来世就不用受苦了,咱天天白面馍馍。”
“他爹,你说人死后是什么样的?”沈氏眨眨眼看着瓦蓝瓦蓝的天空道。
“这俺哪儿知道啊!”陶十五看着她微微摇头道,“那地狱肯定黑漆漆的,至于佛家说的西方极乐世界肯定是亮堂堂的好看。”
“有花,有草的,还有水,那鱼还跳出了水面。”沈氏看着湛蓝的天空道,激动地晃着他的胳膊道,“他爹,俺好像看见仙境了。”
“大白天的说啥梦话呢?”陶十五轻笑出声道,“咱还没死呢?到不了仙境。”
沈氏瞪的眼睛指着天空道,“你看,你看,那是仙境不?”
“仙境!”
“海市蜃楼!”
姚长生与陶七妮两人看着天空脱口而出道。
“真的是仙境耶!”陶六一看着天空傻傻地笑道,“真好看!”
“娘,娘有救了,有救了。”陶七妮眼底闪过一抹精光道。
“什么有救了。”沈氏迷糊地看着她问道。
“老天爷开眼,知道咱有难,所以你看给了……”陶七妮机灵地指指天空的仙境道,“走走走,咱找它去。”
虽然不知道干旱之地,怎么就出现海市蜃楼了,这玩意儿跟彩虹一样,都是在暴雨过后才有可能出现的,其本质是一种光学现象。
既然出现了,陶七妮就‘能’找到水源。
有了生的希望,他们跟打了鸡血似的,立马收拾东西,席子一卷往身上一背,系牢了。
“爹,把娘抱到独轮车上,咱推着走。”陶七妮推着独轮车道。
“不用,不用,俺自己能走。”沈氏杵着拐棍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娘,听话,别耽误时间,万一这仙境没了,咱咋找啊!”陶七妮板着脸看着沈氏道,朝陶十五使使眼色道,“爹,动手。”
“哦哦!”陶十五弯腰一个公主抱将沈氏被抱了起来。
沈氏这脸刷的一下红的跟猴屁股似的,赶紧伸手搂着陶十五的脖子。
陶十五走了几步将沈氏放在独轮车上,又走到车子前面,将拉车的绳子背上,“咱们走!”
“爹,掉头,掉头。”陶七妮滑动着手指转了转道。
“行,听你的。”陶十五点点头道。
“娘,刀你拿着。”陶七妮将黑刀塞到了沈氏怀里,双手抬起车扶手。
“俺来,俺来。”陶六一扶着另一个扶手。
独轮车掉头后,陶十五在前面拉车,陶六一与陶七妮在后面推车。
三人一起使劲儿,推着独轮车风风火火的。
“等一下,等一下。”姚长生在身后追他们道。
“怎么了?姚公子?”陶十五边走边说道,“老天爷开眼了,这下子有希望了。”
“不是,不是!”姚长生看着他们说道,“这方向错了,错了。”
陶七妮闻言闭了闭眼,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本来她想着趁他们激动于仙境,晕乎乎之际,辨好方向直接走!
现在不成了,不解决方向题,甭想走了,陶七妮想了想看着他道,“方向没错!”
“怎么会没错呢?明明在南方。”姚长生指着天空道,“那我们现在却是朝北走。”
陶七妮看着他紧咬着唇瓣,“这事听我的,朝北走!”
“听你的?”姚长生挑眉质疑地看着她说道,“你在开什么玩笑,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我们随时会没命的。”
“既然它是老天爷开眼,它又是仙境。”陶七妮直起身子,一路走来,如水里捞出来似的,这满身的灰被汗水冲刷下,越发显得狼狈不堪了,只有那双眼睛又大又亮,直直地看着他,“那么我想我有资格说吧!”
第25章 希望
这话就差直说了,这是土地爷爷给的明示,必须听她陶七妮的了。
姚长生看着她琥珀色淡如烟海笃定的双眸,动动嘴,也找不到、也无从反驳的话,只好作罢!
陶七妮看着默不作声的他,眼神变化莫测,足够心思极深的他产生丰富的联想了。她知道这样做后患无穷,尤其他来历不明。
但是顾不得那么多了,总比凭空出现水风险要小吧!
海市蜃楼本就被古人称之为仙境的,这要是不利用的话,干脆等死好了。
“走!”陶七妮弯腰抬起独轮车的扶手道。
对于陶七妮与姚长生的争执,陶家其他三人,根本就插不上话,现在就是让他们说,也不知道该说啥!
三人的目光一会儿看向姚长生,一会儿又齐刷刷地看向陶七妮。
现在这情况,他们是彻底没折了,生死有命,且看天意吧!
天然性的倾向于陶七妮,谁让她砸了土地爷爷的像,还平安无事呢!
“哦哦!”陶十五与陶六一两人忙不迭地点头道。
三人一起使力,跟打了鸡血似的,步履匆匆的走在荒凉的大地上。
姚长生紧咬着爆皮的唇瓣,似乎也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横竖都是死,不如赌一把。
重活一世,每一天都是赚来的,也让他看看这丫头是不是真的得了土地爷爷的‘仙气’。
陶七妮边走边回头看着犹豫了半天地姚长生,不耐烦地说道,“姚大公子,请问您的决定呢?”
“我跟你们走。”姚长生紧攥着双手狠下心来道。
陶七妮眼底划过一丝笑意,看向陶十五他们道,“爹,咱们走。”
还以为要费尽口舌,没想到,也是人在绝境中但凡有一线生的希望,哪怕是假的,也要试试。
有仙境吊着,陶十五与陶六一他们感觉是使不完的力气,既不感觉热了,也不累了。
正午的太阳直射着他们更不怕了!
他们走一会儿,回头看看天空仙境还在,就更有力气了。
这海市蜃楼持续的时间有些长,从正午,到太阳西斜居然还挂在天空!
没路了,确切的说路被干枯的灌木丛给挡住了。
“妮儿?”陶十五直起身子声音沙哑地说道,揉揉自己的被麻绳勒的深深沟痕,沉重发酸的肩膀。
“简单!”陶七妮抽出沈氏怀中的刀,“我前面开道。”走到前面挥起手中的刀,左一刀,右一刀,灌木丛被齐刷刷的给削平了,不妨碍他们走路。
“你确定我们这样趟过去能找到水源?”姚长生似火灼烧的疼痛便席卷了喉咙,他的声音也哑得厉害。
“看看仙境,对比一下,似乎能找到一模一样的景物。”陶七妮指着天空的仙境,又指指前方石头山。
他们顺着陶七妮的话,仔细对比了一下仙境与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惊人的发现,“一样啊!”
一个个眼睛瞪的溜圆,看看彼此,又齐刷刷的看向陶七妮。
“别惊讶了,再给你们添个佐证。”陶七妮将刀放在独轮车上,拿着拐棍走到灌木丛边上,开始刨根儿。
“你干什么?”姚长生走过去问道。
“给你希望。”陶七妮用棍子使劲儿地向下刨,直接将根给扯了出来。
陶七妮举着长长的根系看着他们道,“看出什么来了吗?”
“爹,爹,这根没有干枯。”陶六一上前抓着根道,回头看着陶十五高兴地说道,“湿乎乎的。”
“太好了。”陶十五干瘪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什么意思?”姚长生一头雾水地看着异常激动的他们道。
“姚公子,这根系没有干枯,潮乎乎的,就证明这土下面有水。”陶十五双手抱拳恭敬地向姚长生解释道。
姚长生闻言笑容灿烂地看着他们说道,“还等什么,我们走。”他快渴死了。
“等一下,等一下。”陶七妮叫住他们道。
“怎么了,还不赶紧走。”姚长生不解地看着他们说道。
“拔点儿草根!”陶七妮伸手薅了一把草根,将上面的泥土用手拂去,又将草根在衣服上蹭蹭!
陶七妮将草根放在嘴里,眼睛瞬间点亮,“嗯!”
“怎么了?怎么了?”陶十五看着她催促道,“你到是说话啊!”干脆伸手直接从她手里抓了些草根,拂去土,直接塞嘴里,眼睛同样溜圆,亮晶晶的,“嗯!嗯!”
“爹,妮儿?”陶六一看着只顾着自己吃的两人道,“你们到是说话啊!”
“甜丝丝的,水足足的。”陶十五直接将草根递给了陶六一和沈氏。
两人将草根在身上蹭蹭,直接送进嘴里,饥渴嚼嚼。
“哎!你们别光顾着吃啊!”姚长生看着如恶狼的一家四口道,“咱还得赶紧找仙境呢!”
“薅上草根,咱们边走边嚼。”陶七妮弯腰蹭蹭的薅一捆,手中的黑刀,刷一下将它们给削平了,将只剩下的草根放在独轮车上,“想吃自己拿!”
五个人边嚼着草根补充着水分,边朝石头山走去。
陶七妮前面开道,拿着黑刀左右开弓顺利的趟过了灌木丛,前方出现一片枯树林。
“咱们要穿过去吗?”陶六一站直了身体看着他身旁的陶七妮道。
“嗯!”陶七妮重重地点头道,“走吧!”
“还有多远?”姚长生双手扶膝大口大口的呼吸,感觉这两条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快了。”陶七妮直白地说道。
“你已经说了不下十次快了。”姚长生微微抬头看着她说道。
胜利在望,也让陶七妮有心情调侃他了,“那是你问了那么多次。”指指天空道,“你不会自己对着看看。”
“人家是望山跑死马,咱们是看着仙境,跑死咱们。”姚长生捶着双腿道,说着又拿着草根塞进嘴里,咬牙切齿的咬着。
“姚大公子,你要实在走不动了,也上来,俺们推着你走。”陶十五扭头看着他说道。
“那俺下来。”沈氏从独轮车上跳了下来。
“娘,您怎么下来,快上去。”陶六一看着她忙说道。
在陶七妮清澈的秋水般的双眸注视下,这个好字姚长生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第26章 柳暗花明
“那个,我还可以。”姚长生话落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在心底非常的懊恼。
怪了,他们推我应该的,我怎么就拒绝了,实在太不像以往自己的行事风格了。
“娘,上去,咱们快走。”陶七妮言语轻快地说道,非常满意他的回答,真要让陶六一推他,她可不介意直接扔了他,让他自生自灭。
陶七妮低头看看自己不自觉颤抖的双手,发麻的双臂,感觉手中的黑刀都握不住了。虽然刀够锋利,可也架不住灌木丛多啊!
越走灌木丛高的能将人给淹没了,同时也侧面证明,没有足够的水分,它们可长不了这么高!
持续不断的弯腰割草,正常的人也承受不住,就别提饿的前胸贴后背的陶七妮了。
幸亏草根够甜,水分足,好歹补充点儿体力。
坚持再坚持一下,走过前面这片枯树林,胜利就眼前了,她已经感觉到了水和鱼了,这次不再是画饼充饥,望梅止渴了。
陶七妮握了握手中的刀,继续走在最前面披荆斩棘开路。
穿过了枯树林,高大的岩壁阻挡了住了他们的去路。
岩壁高耸入云,仿佛看不到头,人站在下面,巨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陡峭几乎成九十度。
左右在看看,也望不到边儿,想绕过它也不太可能了。
可是想要翻过它也不容易,心中憋的那口气一泻,疲惫袭来,再也没有力气了。
“这?”姚长生他们傻眼了,这根本无路可走了。
现在的感觉是什么?明明希望近在眼前,却硬生生的给人掐断了,就像是老天爷开的玩笑一般!
姚长生面色潮红,汗顺着脸颊滴滴答答的,看着眼前的拦路虎,吞咽了下口水道,“这下子完了,光溜溜的,手脚无着无落的,想攀爬都不可能。”
“俺腿软!”陶十五脸色煞白,一屁股直接坐在了地上,精气神一下子给抽没了,“俺不中了,再也走不动了。”
“这咋办?”陶六一狼狈地靠着独轮车坐在地上欲哭无泪道,眼神慌乱四处乱窜,最后定格在了陶七妮的身上,视线随着她移动。
“陶七妮,你是不是该说一下,接下来要怎么……”
姚长生的话还没说完,就看着眼前的人,将岩壁前的枯树与灌木丛拿着宝刀,给齐刷刷的砍了,露出了仅够一人走的一线天。
“爹,是俺的听差了吗?俺怎么听见水的声音。”陶六一眼睛仿佛瞪脱了窗,不敢相信地看着他们问道。
“好像还有水汽,潮乎乎的。”陶十五吸吸鼻子说道。
“还愣着做什么?咱们走。”沈氏从独轮车跳下来激动地说道。
“这独轮车怎么办?”陶十五看着朝里面走去陶七妮他们,大声地叫道。
“留在这儿吧!又不会丢了。”陶七妮头也不回很干脆地说道。
陶十五直接从地上爬起来,小跑着钻进了一线天,越往里走听见了水的巨大轰鸣声。
最后几个人干脆朝里面跑去,穿过一线天豁然开朗,映入眼帘的是各色的野花,随风摇曳。
远处高十几丈的瀑布,沿着峭立的岩壁飞泻而下,顿时抛洒万斛珍珠,溅起千朵银花,喷珠飞雪。
五个人顺着河道而上,沁凉的水花飘落在身上,好像下着蒙蒙细雨一般,一扫暑气。
如此大的湿气好像也解释了为啥这旱灾之地,出现海市蜃楼这自然现象。
陶七妮他们走到瀑布下,脚下是十来丈宽的水潭,从潭边裸露的大大小小的鹅卵石状况,因为干旱的缘故,这水潭的面积缩小了一半。
清澈潭水引诱着他们。
当即蹲下来,双手捧着水,将水畅快的泼到脸上。
“舒服!”姚长生仰天大赞道。
“娘,俺想跳进去。”陶六一看着清澈的水再也忍不住了。
“你们都下去,俺和妮儿去外面收拾下东西,等洗好了,你们叫俺得了。”沈氏见状干脆说道。
别说他们想跳进去了,自己都想。
“那俺们先洗,一会儿俺守着,你和妮儿也好好洗洗。”陶十五看着她们俩笑着说道。
“你们好好的洗洗,也省得咱家妮儿嫌弃你们身上有虱子、跳蚤。”沈氏看着自家男人和儿子说道。
“那你们可别嫌俺们花的时间长。”陶十五看着她们俩忙说道,“其实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这里有水,有野菜,咱们在这儿多……”
“爹,爹,有鱼,鱼!”陶六一激动地扯着他的胳膊道。
“太好了,太好了,终于有吃的了。”陶十五激动地趟进水里。
“爹,爹,您把鱼给吓跑了。”陶六一看着四处逃窜的鱼儿急得快哭了。
“傻瓜,跑了咱们在抓啊!”陶十五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上,“瞧你那点儿出息,哭什么?”好笑地又道,“抓鱼还用俺教你啊!”
乡下长大的孩子,这掏鸟蛋,下河摸鱼,那都是看家的本事。
“呵呵……”陶六一憨直地挠挠头道,“这俺一着急,啥都给忘了。”一抬眼看着姚长生已经跳进水里了,“哎!你怎么下去了,阿娘她们……”
“早就走了。”姚长生朝远处游去,这水温热的被烈日给晒的温热的,一点儿也不冷。
陶十五父子俩也赶紧扒了个精光,朝水冲了过去。
游上一个来回,平静的躺在水面上,解了头上的发带,黑色的长发铺在水里,让潭水好好的冲刷一下自己的脑袋。
感觉头部轻快了许多后,又坐在潭水边用手使劲儿搓搓身上的泥垢。
那泥多的,轻轻用手一搓,扑簌、扑簌的落下来,幸好这潭水是活水,脏东西顺着水流都冲走了。
三人彼此又搓了搓后背,陶十五与儿子开始扎猛子抓水潭里的鱼,两人都是抓鱼高手,不一会儿二十来条巴掌大的小黑鱼扔到了岸上蹦跶着。
“糟了,没拿干净的衣服。”姚长生看着岸边的脏衣服可不想在穿到身上了。
“俺去拿,回来再洗呗!”陶六一言语轻快地说道,穿上脏衣服,撒腿就朝一线天跑去。
很快拿着两个包袱过来,如泥鳅似的陶六一跳进去又洗洗穿上了干净衣服。
第27章 心里阴影
“娘!您可以进来了。”陶六一嗓音洪亮地喊道,心气回来了,又一身的清爽,感觉浑身充满了力气。
这嗓门亮的,远在外面的沈氏和陶七妮听得真真的。
两人提着篮子和煮饭的用具走了进来。
“给,梳子,梳梳头。”沈氏将篦子递给陶十五道,“先洗洗!”
陶十五接过篦子,蹲在谭边洗洗篦子,坐在鹅卵石上开始梳头,轮流将头梳通了,用布条将长发给绑着。
“你们是先吃了鱼,还是先洗洗,这水可舒服了。”陶十五看着她们俩问道。
“吃鱼!”陶六一抓着地上的鱼就往嘴里塞。
“你干什么?”陶七妮伸手摁住鱼,阻止他下嘴生啃的行为。
“吃鱼啊!”陶六一抬眼一脸无辜的看着她说道,“虽然不太好吃,苦了吧唧的,但好歹是肉,比树皮好吃多了。”
这傻小子,鱼不是这样吃的,可是要怎么说呢?陶七妮在心里腹诽道。
“那边鱼多的是,你自己拿,不用抢俺的。”陶六一目光温暖漾着笑意看着她说道。
生吃?姚长生不动声色的看着他们俩,看她的表现。
陶七妮自然感觉到身边有个探照灯,时刻监视着她。
这就难倒她了吗?陶七妮目光转向沈氏道,“娘,您给地主帮佣,没看见地主家怎么吃鱼?”
“没看过,只是听过厨娘宰杀鱼,可俺不知道怎么做?”沈氏一脸烦恼地看着他们说道。
姚长生饶有兴致地陶七妮,一副看戏的表情不要太明显了。
只要地主家吃鱼就好,陶七妮琉璃似的双眸漾起笑意,“我偷看过厨娘如何宰杀,我来。”说着拿过陶六一手中还在乱扑腾的鱼。
姚长生眼底闪过一丝错愕,闭了闭眼真是轻视她了,应该收起自己的傲慢。
他不再是那个权倾天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别人都上赶着巴结。
陶七妮现在肚子饿的咕咕叫,直接拿着大刀朝还在蹦跶的鱼儿走了过去。
大刀拍了下鱼头,将鱼给拍死了,然后拿着大刀开始刮鱼鳞。
“原来这鱼鳞要刮下来的。”沈氏蹲在身旁看着动作迅速的她啧啧称奇道。
“不但鱼鳞要刮下来,鱼鳃也要摘了,鱼肚子里的东西也要除了。”陶七妮手速减缓,一点一点的讲解如何开剥。
不怪沈氏不知道如何吃鱼,作为佃农社会最最底层,这些年,天灾兵祸,都是吃草根树皮度日的,见识有限有些东西该怎么吃真没见过?
“那个妮儿,俺看懂了,剩下俺来就好,你这刀用的吓人,不小心伤着手怎么办?”沈氏双眸担心地看着她,轻声细语地说道。
“娘,放心吧!”陶七妮头也不抬地说道,手上动作不紧不慢的,让沈氏清楚的看见如何的操作。
“您还是先找些树枝,将鱼从嘴穿过鱼肚,咱们烤着吃。”陶七妮直接吩咐道,省得他们心疼起刀来。
陶家三口闻言,为了尽快的将鱼吃到嘴里,立马行动了起来。
陶六一拾柴火,沈氏捡了树枝,剥了树皮,光溜溜的,将她开剥好的鱼穿起来,陶十五则生火。
姚长生见状嘴角直抽抽,这可是宝刀啊!怎么能去剥鱼呢?
不忍心的走了过去,“那个……”姚长生背对着她说道。
陶七妮闻言抬头看着他的后背,说话都不看人的吗?满眼的疑问,直起身体,微微后仰。
“那个刀不该如此对待的。”姚长生继续说道语气中浓浓的不赞成。
“那简单,你来剥鱼。”陶七妮长睫轻轻颤动,挑眉看着他轻松地说道。
“我……我……”姚长生被堵的哑口无言的。
“或者你有更好的剥鱼工具。”陶七妮乌黑的瞳仁在夕阳下闪着细碎的光笑眯眯地看着他说道。
“我也没有。”姚长生紧咬着下唇闷声道。
“刀只是工具而已,用它做什么取决于我。”陶七妮纯净透亮的双眸看着他清楚的表达道。
姚长生动了动嘴,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是啊!刀是人家的愿意怎么用都行,自己有什么立场呢?
“打扰了。”姚长生有些不甘心地转身离开。
陶七妮低下头继续开剥鱼,真是个书呆子。
在火升起来之后,陶七妮将二十来条鱼给开剥完毕。
沈氏穿好鱼,他们分别拿着鱼架在火上给烤了起来。
渐渐的鱼香味儿弥漫开来,吞咽口水的声音越来越大。
一个个都饿坏了。
“好了吗?可以吃了吗?”陶六一眼冒绿光盯着烤鱼,迫不及待的问道。
“好了,好了。”沈氏将手里的两条鱼递向了姚长生道,“姚公子您先吃。”
“你们吃吧!我不吃鱼。”姚长生眼神游移着摆摆手道。
不吃鱼,陶家人齐齐看向姚长生,“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不喜欢。”姚长生抬眼看向沈氏道,“麻烦一会儿摘点野花煮一下好了。”
“这怎么能成?野菜根本就不扛饿的,这有多好啊!”陶十五双眸充满疑惑地看着他说道,“不吃的话,可没有力气上路。”
“这鱼开剥好了,不会难吃了。闻着香味儿味道一定很好。”沈氏黑白分明的双眸看着他劝说道。
“不是鱼的问题,是我的问题。”姚长生看着他们困难地说道。
他不吃鱼,应该确切的说,他不吃肉,这是逃荒中,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留下来的严重的后遗症。他一生如素,没吃过任何的肉,即便位极人臣,也是如此。
“你们别看着我了,赶紧吃吧!”姚长生望这他们关心自己的双眸,心中一暖,笑着说道。
“六一先吃吧!”沈氏把自己烤好的鱼递给陶六一道。
“先给妮儿吧!她肚子饿的咕咕叫。”陶六一温暖的目光看向陶七妮笑笑道。
“那我不……”陶七妮将客气两个字咽了回去,“那我真的吃了。”
“吃吧!吃吧!让什么让。”陶六一看向沈氏道,“娘,把鱼给妮儿吃好了。”
沈氏将烤的金黄的鱼递给了陶七妮嘱咐道,“慢点吃,小心烫。”
“嗯嗯!”陶七妮点着头下嘴咬了一大口,鼓着腮帮子烫的直呼呼!
看她吃鱼的架势,姚长生忍不住说道,“你们小心鱼刺。”
第28章 硬塞
陶七妮抻着脖子将鱼肉咽下去,才道,“鱼不大,刺小,多嚼嚼,扎不到。”
“呵呵……都给你说了小心烫。”沈氏看着猴急的陶七妮温柔地笑道。
陶七妮看着她笑了笑道,“太好吃了,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
“咱都没吃过,咋就最好吃了。”陶十五看着她摇头失笑道。
“没有盐,也没有花椒,可没那么好吃。”沈氏双眸盈满浅笑看着她说道。
陶七妮咽下口是食物随口说道,“饿了吃糠甜如蜜。”
姚长生看着他们微微摇头道,“闻着香,一准好吃,食物本身的鲜味儿是任何调料也无法比的。”话落起身去摘野花,打算煮着吃了。
“他爹,这好不容易有肉不吃,这可咋办?”沈氏担心地说道,“未来还有那么长的路,可咋走吧?”
陶七妮啃着鱼垂着的双眸若有所思,不吃鱼?吃是人类的天性,怎么可能?不是生理问题,那就是心理问题了。
是什么心理问题让好好的一个人不吃鱼呢!被刺扎过,在心里摇摇头,如他小少爷,应该有专门的人挑刺的。
“俺也不知道,吃肉才能有力气。”陶十五苦恼地看着他们道。
“不行的话,强迫他。”陶七妮简单粗暴地说道,“爹和哥两个人架着他,硬塞。”
“你这孩子胡说什么?”陶十五黑着一张脸看着她轻斥道,瞅了眼离他们远远的姚长生,希望没听见。
“那你们说怎么办?没有力气怎么走?”陶七妮没好气地说道,“真是被惯得什么臭毛病,我看还是饿的轻。”
“这还饿的轻啊!”陶十五抬眼看向薅野花的姚长生,“差点儿没饿晕。”想了想道,“不行的话,有独轮车,俺推着他。”
陶七妮错愕地看着他,翻了个白眼,“爹,这是逃难,不是游山玩水。现在是吃了上顿没下顿,所以咱们要尽可能的多吃,才能多抗些日子。”面色阴沉地说道,“这样下去迟早成拖累。”啃了最后一口鱼肉咬牙切齿地又道,“给我鱼,我找他说说。”
沈氏将手里又烤好的鱼,递给了她,看着她踩着重重的步伐朝姚长生走了过去。
“他爹,这妮儿看架势要跟人拼命似的,要不要把她给拉回来。”沈氏看着他担心地说道。
陶十五琢磨了一下道,“让妮儿试试吧!有咱们在,出不了大事。”
说老实话,关键现在她家妮儿胆大,他们在姚长生面前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别说来硬的了。
陶十五目光看向他们道,“你们也赶紧吃,别只顾着烤,尝尝鱼好吃不?”
“肯定好吃。”陶六一高兴地嗓门洪亮地说道,“闻着香味就知道了。”
&*&
陶七妮走到姚长生面前,将鱼直接递到他眼前命令道,“吃!”
姚长生直起身子,抬头看了看眼前的鱼,烤的金黄色,散发着浓浓的香味儿,嘴里不自觉的分泌着唾液。
姚长生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吞咽了下口水道,“你拿走,我不吃。”
陶七妮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他,自然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告诉我原因,不然的话,我真的叫我爹和哥硬塞。”干脆直白地说道,“都流口水了,分明想吃,这可骗不了人。”
“我这是心病,吃下去,最终还是吐出来。”姚长生炯炯有神的双眸一下子失去了光彩。
连太医都无法医治,是真的没有一点儿办法。
陶七妮黑眸轻轻闪了闪看着他说道,“没有人好端端的这样的,你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姚长生闻言瞳孔微缩,抿了下唇极力否认道,“没有!”
“看来是有了。”陶七妮看着疑惑的他,指指自己的眼睛道,“你得眼神出卖了你。”
“不可能的。”姚长生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说道,“你根本不可能从我眼睛里看到任何情绪。”这点自信他还是有的,喜怒不形于色,几乎是戴着面具。
陶七妮闻言轻笑出声,琉璃似的双眸转了转,“既然会吐,那就捂着嘴,别让自己吐。”
“真是天真。”姚长生手压在胸口,轻轻揉着,希望这胃别再翻腾了。
姚长生在心里默念别让自己吐,等一下,不一定要捂着自己的嘴。
也许可以试一试,他也知道现在这种情况他必须克服自己的心里阴影,没有五谷杂粮让他食用。
不强迫自己的话别想活下去,他清楚的知道前面的路,比现在还要难走。
姚长生攥紧了手,手里的花都被抓的稀烂,靠近眼前的鱼,闭上眼咬了一口,摁着内关穴,止吐。
鱼肉嫩滑,抿了抿就滑进肚子里,没有什么味道,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的烤鱼,“白的!”
陶七妮闻言黑眸晃了晃,“鱼肉熟了可不是白的,难不成还是红的。”
“呕!”姚长生闻言侧着身子弯腰干呕了起来。
陶七妮见状回想一下,黑眸闪了闪忙说道,“白的、白的。”
也许是陶七妮的话起了作用,也许是姚长生摁的止吐穴管用,总之他不吐了。
垂下的眼眸遮住了姚长生深邃的眼底,好敏锐的观察力,对付她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看样子管用耶!”沈氏看着陶十五高兴地说道。
“能吃东西就好。”陶十五脸上露出笑容说道。
“那现在可以自己吃了吗?”陶七妮看向他问道。
“我觉得我应该可以了。”姚长生直起身子看着她说道,实在不行闭着眼硬塞。
“那自己吃。”陶七妮举了举手里的烤鱼道。
“我先洗一下手。”姚长生看着自己五颜六色的双手道。
“好!”陶七妮抬脚回到篝火旁,坐在鹅卵石上。
“好了,好了,能吃就有力气了。”陶十五高兴地说道,看向水潭边的姚长生道,“姚公子,洗干净了吗?”
“好像不太好洗。”姚长生看着自己五颜六色的手使劲的绞着双手。
“这个多洗几回就好了,那花的汁水不太好洗。”陶十五看着他忙说道,“先吃东西要紧。”
“那好吧!”姚长生洗洗手,甩了甩,走过来坐在了鹅卵石上。
第29章 马甲早掉了
陶七妮拿着另一端,将他吃了一口的烤鱼递给了姚长生。
姚长生接过烤鱼,看着金黄色的鱼皮下那雪白的鱼肉,轻咬了下唇瓣,闭上眼咬了一口。
大拇指摁着内关穴,没有那种恶心想吐的感觉。
陶十五他们三人紧张地看着姚长生,看他不吐了,齐齐松了口气。
这下子可以放下心来了。
“娘,这鹅卵石坐着不烫吗?”陶七妮小声地嘀咕道。
沈氏闻言一怔,随即笑道,“晒了这么久,自然烫了。”
“你们不烫吗?”陶七妮好奇地看着他们问道。
“我们皮糙肉厚的不怕。”陶六一一双笑眼看着她嘿嘿一笑道。
“给!”陶十五将手里烤鱼递给了她道,“赶紧吃,饿坏了吧!”
他们几个将二十来条鱼吃光了,一个个意犹未尽,没有吃饱的样子。
期间姚长生的手始终没有离开内关穴,以奇怪的姿势吃完了鱼,却没有再吐。
这是回来了,‘病’也治好了,姚长生在心里腹诽道。
“没吃饱。”陶六一轻舔了下嘴唇说道。
“潭水里有的是,饿了那么久,不能一下子吃太饱了。”沈氏看着他们眼巴巴的样子,赶紧说道,“喝水,喝点水。”
沈氏将烧好的水,倒入粗陶碗里。
“爹这有山有水还有鱼,咱们别走了,干脆在这儿住得了。”陶六一清明的双眸四下看了一圈,瞅着陶十五憨憨的一笑道。
“竟说傻话,咱们哪能天天吃鱼啊!咱们还是得以粮食为主。”沈氏看着他好笑地摇摇头道。
“长这么大,俺也没吃过粮食啊?啥滋味俺也不知道。”陶六一噘着嘴嘟囔道。
“以后就知道了。”陶十五明亮的双眸看着他保证道,语气跟哄孩子似的。
陶七妮信誓旦旦的陶十五在心里摇头失笑,真是单纯的人,以为走出去就万事大吉了。
“在这里休息两天,准备、准备,真打算常住,过些日子你就闷了。”陶十五看着他们说道。
“就是!”沈氏附和地点点点头道。
“咱们还是想想要准备什么上路。”陶七妮说着目光看向姚长生道,“能不能画画图啊!看看我们走到哪儿了,未来还要走多久?起码得沿着有水源的路线。”
姚长生闻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忽然抬眼看着他们说道,“这要是冬天就好了,下雪起码有雪水,不用担心水源问题。”
“冬天?大哥真是不知民间疾苦啊!不怕冻死啊?我要不要在来一句,何不食肉糜?”陶七妮优雅地翻个白眼阴阳怪气地说道。
只不过头发乱糟糟的遮住了眉眼。
但是这声音,这讽刺的语气,傻子都听的出来,“不是有被褥吗?”姚长生这底气明显不足。
“那独轮车上的东西一眼看全了,你哪只眼睛看见被褥了?”陶七妮挑眉看着他似笑非笑地说道。
“水凉了,俺喝水。”陶六一伸手端起粗陶碗。
“水不够,俺在去打点儿。”沈氏直接抱着瓦罐走了。
这他们都走了,自己在这儿接他的话,自己笨嘴拙舌的,万一哪句话冲撞了贵人可咋办?
“吃的有点儿多!”陶十五捂着肚子迅速的撤离。
姚长生见状看向陶七妮故作无知地说道,“我这是又说错了。”
“没有棉花,哪里来的被褥,冬日里就是硬扛。”陶七妮抬眼看着他平静地说道。
棉花!姚长生敛眉遮住了眼底的震惊,她不可能知道的,棉花是新朝皇帝用强制的方法推广的。
她一个没出过远门,没见过大海的乡下人怎么可能知道棉被的。
得!又添一佐证。
陶七妮没好气地看着他白了一眼道,“都说瑞雪兆丰年,可如果雪太大,压塌了房屋,就无家可归了。”
“风调雨顺,说的容易,何其艰难。”姚长生面色凝重地看着她说道,“真心希望普天之下的人都不会在饿肚子。”
说老实话,上辈子被仇恨和政治上勾心斗角占据了几乎全部的时间,对于民生那只是手中攻击对方,或者是给自己增添的功绩的筹码。
陶七妮闻言眼底闪过一丝诧异,“咱还是先确保自己能平安的走出去。”
“呃……”姚长生讪讪地摸摸自己的鼻子。
“赶紧画图?”陶七妮看着他催促道。
“这行兵地图现在不准了。”姚长生眨眨眼看着她小声地说道。
“有参考价值,总比无头苍蝇要好。”陶七妮食指点着烧火棍子催促着,“快点儿。”
“好吧!好吧!”姚长生一副真拿你没办法的样子,拿着烧火棍子在地上画了起来。
“就这?”陶七妮看着地上简洁的寥寥数笔的线条,在河道边上时,她以为只是简易,或者他自己明白,没想到……
“你还想怎样?”姚长生不解地眨眨清澈的双眸看着她说道。
“这图上没有城……”陶七妮大喘气道,“城池,起码也要有地面的山川、河流吧!”陶七妮拎着手中的树枝子点着地面道。
“这个……”姚长生闻言在图上添了几笔道,“可以了吗?”
陶七妮闻言闭了闭眼不抱希望地问道,“在详细一点儿的。”
“这个真没有。”姚长生抱歉地看着她说道,“除非是沙盘,但是沙盘只是具体的位置,而且沙盘制作起来慢。”
陶七妮看着他真榨不出来更有效的信息了,也不好在苛责了,“这样,我们走了这一路,你能画下拉来吗?”
“这个当然了。”姚长生微微歪了下身体在地上重新画了起来。
“详细点儿。”陶七妮赶忙提醒他道。
等他将图画好了,又问了问图上的具体方位,与后世地图做些对照,她终于知道自己所在的大致位置了。
陶七妮紧抿着唇,照这个速度走下去,还得有月余,这是乐观的估计,如果走了弯路,因为他们得跟着水源,就不知年月了。
难不成一直用土地爷爷做挡箭牌,迎向他探究的目光,这小子精明的很,得有个合理的解释。
可是什么合理的解释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实现。
“你在想什么?”姚长生看着她漆黑如墨的双瞳跳跃的火焰道。
“我在想,要是有马就好了。”陶七妮看着他眼热地说道。
第30章 地主
“马儿你可真敢想,普通人不可能有的。”姚长生眼底闪过一丝错愕看着陶七妮说道,这话说的真轻松,闭了闭眼,未知全貌,不能因为她的每句话,就胡思乱想,那样很容易被她给带着跑。
“那骡子。”陶七妮看着他希冀地说道,她非常执着的想有个代步工具,这路长的感觉走不完似的。
姚长生指指天色,“晚上睡觉有可能。”
胆儿不小,居然让她做梦比较现实。
“那驴呢!”陶七妮坚持不懈地说道。
姚长生看着执着的她道,“能弄来算你本事。”双手抱腕道,“在下佩服,佩服。”话落斜睨着荒凉的山外,毛都没有别说马儿了。
陶七妮黑白分明的双眸转了转,“我在想,这饥寒起盗心。”
“你……”姚长生忽然耷拉下脸来道,“你怎么能如此的做,不行,不行,怎么能做如此卑劣的事情。”厉声又道,“不许做,更不许有这想法!”
“咳咳……”陶七妮被惊得直咳嗽,“想哪儿去了,盗亦有道,不义之事不会做的。”
“那也不行,君子当行得正坐得端。”姚长生板着脸看着她严肃地说道,“不能因为现在生活艰难就丢了做人基本骨气。”这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非常的心虚,风骨在他眼里那就是个屁。
自己的心早已经黑的如墨汁一般,也许是这天地间只剩下他们五个了,难得的善念冒出来,他不希望她一时冲动,做下令自己后悔的事情。
“君……子啊!”陶七妮拉长声音别有深意看着他说道。
姚长生黑眸轻闪看着她有些心虚的躲避着她的视线,眨眨眼,心里腹诽道:我心虚干什么?别说他们有杀心,就是没有杀心,几个贱民而已,死了就死了。
有什么好心虚的,坦坦荡荡地看着她道,“说君子你可能不懂,要与人向善。”
话不投机半句多,陶七妮抬眼看着天渐渐地暗下来,于是站起来道,“娘!”朝她走了过去,蹲在了她身边,看着她正在他们换下来的脏洗衣服。
“怎么了?”沈氏歪头看着她问道。
“咱们这吃饱喝足了,是不是该洗洗了,我实在无法忍受了。”陶七妮嫌恶的扯了扯自己的头发道,“太晚了水该凉了。”
“好!”沈氏将衣服放在鹅卵石上,起身去了找正在捡柴火为晚上做准备的陶十五,在他耳边小声的耳语了两句。
陶十五闻言点点头,抱着柴火回到篝火旁看向姚长生道,“姚公子,借一步说话。”然后拉上儿子陶六一三人一起出了一线天。
在他们走后,陶七妮直接脱了自己的破破烂烂的衣服,一个鱼跃,跳进了水里,如鱼儿一般在水里畅游了一个来回。
“妮儿,过来。”沈氏冲着在水里撒欢儿的她招手道。
陶七妮游过来清灵灵的双眸看着她“干什么?”
“给你梳梳头!”沈氏拿着篦子道,看着坐在水里背对着自己的她道,“有点儿疼啊!”
“我知道,这头发多久没梳了,早就打结了。”陶七妮缩着脖子挤着眼说道,“那个娘梳子太密了,没有宽尺的吗?”
“没有,密了才好把头发里的跳蚤给梳下来。”沈氏小心翼翼地梳着她的头发道,看着她干枯发黄的头发心疼的叹口气。
“娘,好端端您叹什么气啊?”陶七妮关心地问道。
“好好的头发,看看现在。”沈氏眼神黯淡地看着她说道。
“养养就好了。”陶七妮闻言宽慰她道。
“就是不知道到什么时候了。”沈氏动作轻柔地将她的头发给一点一点的梳通了。
“娘,余下的我在水里自己来。”陶七妮回身看着她说道,从她手里抽走了梳子,抬眼看着她问道,“娘,您怎么不洗?”
“俺先把咱们的衣服洗干净了。”沈氏犹如这清澈潭水般的眼神,洋溢着淡淡地笑容,看着她温柔说道,“你先洗,俺不着急。”
“那好吧!”陶七妮将头扎在水里,继续梳头,待头洗干净了,开始搓身体,仿佛退了一层皮似的。
陶七妮看着被晒成小麦色的肌肤,“什么时候才能变白啊!”
“别想了。”沈氏游过来看着她说道,洗好的衣服一件件的放在大石头上。
“为什么?捂捂还是会变白的。”陶七妮抹了抹脸上的水看着她说道。
“咱们一辈子跟土地打交道,风吹日晒的,怎么可能捂白呢?”沈氏眼神温柔地看着她说道,“傻丫头。”
“娘就没有想过换一种活法。”陶七妮看着她好奇地问道。
沈氏皱着眉头看着她说道,“换一种活法?怎么换?”
“想过什么样的日子?”陶七妮看着期待地问道。
“想过什么样的日子啊?”沈氏看着她琢磨了一下道,“地主吧!家里置办上百十来亩地,不愁吃、不愁穿就好了。以前这些俺是想也不敢想,贱民哪有资格拥有田产啊!这机缘遇上姚公子咱们改成平民,就可以置办田地了。”
难怪不遗余力的帮姚长生,都是为了以后做打算。这也是他们敢想和有希望,能做得到的。
陶七妮看着单纯的她道,“你就不怕他是骗您的啊!”
“大户人家的公子,怎么沦落到这里,这么惨。”陶七妮双眸盈满笑意看着她故意地说道。
“不会的,咱们第一次见他虽然狼狈,可这穿着打扮,比县里的富户都好。”沈氏看着她又想了想道,“看看那细皮嫩肉跟咱这皮糙肉厚的相比家境肯定好,即便他夸大了家境,帮咱改成平民也是容易的。”深吸一口气道,“对于咱们来说是太难了,对于姚公子来说,动动嘴的事。”
陶七妮看着她笑了笑,却在心底腹诽道:希望吧!不想猜测,但心底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呵呵……”沈氏闻言笑了笑道,“来俺给你搓搓背。”
母女俩互相搓搓背,彻底的洗干净,换上干净的勉强蔽体的衣服。
“你把火烧旺些,俺去叫他们进来。”沈氏看着她叮嘱道。
陶七妮点点头,将手边的捡来的干柴扔进了火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