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囚禁的神明4
夜风习习,树叶哗啦啦作响。
石桌旁的两位女子,一位清秀有余明艳不足,一位懒懒散散举手投足却尽显大家气度,绿儿欲出口的话,顿时卡在了喉咙里。
心中惶惶难安:沈二老爷真的会认她吗?
他已经有了一位真正的掌上明珠,还会认她这个其貌不扬的私生女麼?
西禾:“……”
她一眼看出这丫鬟在想什么。
在原本的剧情里,这小丫鬟跑去跟沈二老爷认亲,被沈二老爷拒绝后固执地认为他是怕惹沈二夫人和沈二小姐生气,才不认她。
心中又气又怨,不知从哪儿弄来钥匙把宋千儒放了出来。
宋千儒原就是爱玩的性子,听小丫鬟说要离开沈家,于是也屁颠屁颠跟在了后面。
小丫鬟气运好,一路上不断结识各种男子,这些人有些位高权重,有些家财万贯,有些武艺高强,宋千儒毫无戒心被其中一个人察觉了身份,于是被关了起来。
关押宋千儒的人是当朝王爷,当时和小丫鬟打得火热。
宋千儒向小丫鬟求救,小丫鬟当时信誓旦旦,一定会让王爷放了他,结果至此杳无音讯,等宋千儒好不容易逃出来才发现她已经嫁给了那位王爷。
小丫鬟哭得梨花带雨:“我问过王爷,他说不会要了你的命,千儒,你的血那么珍贵,可以救好多人,你不要这么自私好不好?”
狗子:……呕,我想吐。
西禾:我也想。
这种品种的绿茶已经不多见了。
故事的结局,沈家因为不承认小丫鬟私生女的身份,被王爷灭门。宋千儒千里送人头,为了救原主(其实想救沈二爷),被守在沈家的道士抓住,也死了。
现在,一切都没有发生,西禾决定给小丫鬟一个身份。
不是很想搞清楚身世么?成全你。
她招了招手。
阴影里缓缓走出一个黑衣人:“二小姐。”
西禾看着小丫鬟惴惴不安的脸,笑眯眯道:“此次祭祖,李管家是否和父亲一起回来?”
黑衣人:“属下明日便赶去京城。”
西禾点头:“嗯。”
小丫鬟瞬间小脸煞白,身躯摇摇欲坠。
西禾站起来,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好了,那今晚就先这样吧,祝两位好梦,走了。”步履轻快地出了小院。
次日,窗外鸟儿叽叽喳喳。
西禾掀开被子走到窗前,一把拉开,对上一张笑容灿烂的脸。
砰,
反手关上窗户。
宋千儒‘哐’再次推开窗户,理直气壮:“陪我下山!”
西禾扯起被子蒙住头,下一秒,被子又被扯开了,宋千儒双手撑着栏杆:“喂,你是猪妖吗?日上三竿了还睡!”
上下抛了抛一颗石子。
“快点起床!你昨天答应我下山买糖葫芦的。”往里一抛。
咚,
砸在了西禾脑门上。
西禾抬手摸了摸,很好,鼓起了一个包。
“噗哈哈哈,沈蔚君你好好笑。”
宋千儒指着西禾,笑得直不起腰,“天哪,没想到我准头这么好,竟然砸这么准,我以前在山上砸野鸡一次没中,结果今天……哎呦!”一连串痛呼。
西禾走到镜子前看了看,脑门全红了,顿时更气:“宋千儒!”
打开门,大步走到后窗,对着宋千儒的屁股就是一脚,扯住他后领子噼里啪啦就是一阵狂风暴雨的暴打,宋千儒惨叫连连。
狗子赶紧拉架:“别打啦,别打啦,再打就更傻啦!”
西禾:“傻了更好。”
恨恨踹了一脚,拍拍衣服,扬长而去。
宋千儒吭哧吭哧爬起来:“沈蔚君你个臭女人,真暴力,我诅咒你最后嫁给一个丑男,天天挨打!生一窝小崽子!哎呦,好痛。”
狗子:“……”
它颠颠跟上西禾,语重心长:“我知道你心气不顺,但长得丑又不是他的错,谁让他是藏狐呢?咱们要看他的灵魂,灵魂。”
西禾:“看不到!”
她现在看见那张脸什么柔情蜜意都抛到了九霄云外,而且性子还这么欠揍!
狗子顿时无言以对,老实说,它也不习惯呢。
“也许,他只是没进化完全呢?”
狗子想着宋千儒那张方脸,建议,“你带他修炼试试,等他修为高了,说不定就变帅了呢。”
西禾一顿,存了点希冀:“那试试?”
下午,下人牵了一辆马车出来,一行人浩浩荡荡下山了。
山下的集市并不大,但宋千儒依旧无比兴奋,一会看看这个,一会看看那个,对什么都好奇,没一会下人怀里就抱满了各种吃食玩具。
西禾无语:“你是小孩子麼?”
宋千儒理直气壮:“不是小孩子就不能吃糖了?”当她面,恶狠狠啃了一口糖人。
西禾:……幼稚。
晚饭是在酒楼解决的,宋千儒点了满满一桌子鸡,临走的时候怀里还揣了一只,西禾嫌弃:“带烧鸡你就走着回去。”
宋千儒眨巴眨巴眼,然后犹豫两秒,三下五除二把鸡吃了。
吃完一抹嘴巴:“走吧?”
西禾:“……”
宋千儒是一只闹腾的狐狸,回来没几日,就弄得整个府里鸡飞狗跳。
这日,西禾刚睡完午觉,门口匆匆跑来一个丫鬟,大叫:“二小姐不好啦,不好啦,宋公子又闯祸了!”
西禾慢悠悠抚平袖子上的皱褶:“他又干了什么?”
小丫鬟吞吞吐吐,羞得面红耳赤,被翠云斥了一句,才忙不迭道:“宋公子抓鸡,不小心闯进了花姨娘的院子,抓,抓到了一个男人。”
西禾顿住了:“谁?”
翠云忙解释:“三老爷的妾侍,两年前进的府。”
西禾点点头,站起来:“去请三夫人。”
等一众人到的时候,宋千儒正大咧咧坐在椅子上吃桃子,周围围满了看热闹的主子下人,西禾一瞧,好家伙,沈家真是家大业大子孙众多啊。
男儿七八个,女孩估计害羞没来全,但也来了三四个,挤得院子满满当当。
西禾走过去,宋千儒、三少爷,一人踹了一脚,转头看向其他人兄弟姐妹,虎着脸:“都没事干了是吧?”
小娃娃们:一哄而散。
被囚禁的神明5
三夫人面色稍稍缓和:“君儿你们先回去休息吧,这边的事婶婶来解决。”
西禾点点头:“那婶婶,我等先行告退。”
刚出了院子,就听见里面‘啪’的一声,紧接着就是那侍妾的求饶声,西禾摇摇头,谁知一扭头就见宋千儒、三少爷两个人耳朵贴在门上,恨不得钻屋里。
西禾:哎哟我这暴脾气。
沈家大老爷和沈家三老爷子嗣众多,侍妾最少四五个,孩子更是一窝一窝生,但沈二老爷却只有原主和三少爷沈剑君一儿一女,也没什么妾室。
据说他的恩师对妻子十分爱重,作为得意门生,沈二老爷有样学样。
但西禾更愿意相信,沈二老爷是为了得恩师看重,这才不纳妾,毕竟他的恩师可是当朝宰相,若没点过人之处,怎么冒头?
沈蔚君嚣张跋扈,大小姐脾气,影响不大。
沈剑君肥头大耳,满脑子都是美人……西禾看着看着忍不住一巴掌拍了过去。
沈剑君头差点埋盘子里,吐出鸡腿,气得大叫:“沈蔚君,你疯了?敢打我!我是你兄长!”
西禾面无表情:“吃吃吃,你都成猪了。”
宋千儒补刀:“猪妖都没你肥。”
沈剑君惊呆了,颤抖着手指两人,‘你们你们’了半天,啪,手被西禾拍开。
“翠云,那镜子过来,让三少爷看看他的尊荣。”西禾满脸嘲讽,“还学人家逗小娘子,你也不看看你这副尊荣,给钱人家都不乐意。”
翠云把镜子拿过来,西禾直接让她怼到沈剑君眼皮子底下。
沈剑君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肿眼泡,三层下巴,蒜头鼻,头上的金冠和身上的锦绣衣服都提升不了半分气质。
西禾摇头:“人家有本事的人不用钱就能赢得姑娘芳心,你看看你自己。”
沈剑君感觉心脏中了一刀,深深吸气:“四喜告诉你的?”
西禾直接翻白眼:“哈,这还用人说?你没回来事情都传遍了好么!”
昨日沈剑君为了一个青楼女子,在街上和一个书生大打出手,结果不仅打架打输了那姑娘还哭着喊着扑到那书生身上,说什么没有钱也跟他在一起。
沈剑君真是面子里子都没了,贻笑大方。
西禾呵呵:“还有三个月父亲就回来了,你要么趁这段时间好好减肥读书,要么就等着棍子伺候吧。”
更重要的是,竟然不知死活去招惹绿儿。
那可是王爷的女人,是你一个啥本事没有的家伙能觊觎的么?早早死了这条心吧。
沈剑君:“……”
他是既不想减肥也不想读书,更不想挨揍的,但这家里根本没他说话的份,西禾决定了之后,次日沈剑君就被下人从被窝里刨了出来。
沈剑君就很气:“信不信我把你们发卖了!”
四喜一边给他穿衣,一边叫苦:“少爷,您就可怜可怜小的去学一回吧,不然二小姐现在就把我们卖了,咱以后就见不到您了。”
沈剑君大怒:“她敢!”
乖乖去了学堂。
宋千儒猫着身子,在学堂外看得起劲,忽听身后一道女声:“你也想去吗?”
宋千儒迅速逃跑:“不去!”
西禾笑眯眯,一把揪住他后衣领:“去哪儿呀?”
关于一只狐狸怎么修炼?西禾没经历过,并不太懂,但她可以轻易看出他有没有好好修炼,于是宋千儒惨了。
“好好修炼,再动一下试试!”
“……”
半个时辰后,宋千儒悄咪咪睁开眼,背上挨了一鞭。
宋千儒立刻大叫,哎呦哎呦,倒在榻上,满地打滚:“好疼好疼,我要死了!我要被你打死了!救命啊!”
西禾就静静看着他表演,手里的鞭子晃啊晃。
宋千儒边嚎边往外蹭啊蹭,从屋里蹭到门口,转身就往外冲,砰,撞在了一道人墙上,一屁股坐地上。
他‘哎呦’抬起头,身强体壮的下人裂开嘴,对他露出友好的笑意。
宋千儒:“……”
西禾慢悠悠道:“我劝你老老实实练够时辰,不然今晚就别想吃鸡了。”
宋千儒大惊:“沈蔚君,要不要这么狠?”
西禾扫他一眼:“你说呢?”
宋千儒眼泪都出来了,竟然不让他吃鸡,这个狠心的女人!奈何西禾心硬如铁,对他的眼泪没任何动容,反而觉得辣眼睛,忍不住偏头。
没办法,太丑了,看多了伤眼。
于是沈剑君、宋千儒两个难兄难弟,开始了被西禾凌霸的日子,想反抗却每次都被狠狠镇压。
沈剑君受不了去求沈二夫人。
沈二夫人满脸欣慰:“君儿长大了,知道督促自家兄长了,得好好奖励!”站起来,看也没看沈剑君一眼就去库房挑东西去了。
沈剑君:“……”
好家伙,合着他累死累活学还挨训,沈蔚君动动嘴就能得到奖励?不公平!
沈剑君胸口重重起伏,气得直冒烟。
四喜眨眨眼:“公子,您该去训练了。”
沈剑君:“滚!”
四喜眼睁睁看着他家公子愤愤地一脚踢门上,然后磕到了脚,一瘸一拐去了训练场……练武师傅被西禾特意交代过,因此下手毫不手软,训练完沈剑君如一条死狗手指头都不想动,但不动是不行的,必须要走动一圈。
沈剑君:他宁愿挨打。
宋千儒也哭:沈二,你怎么还不回来,再晚点你就只能见到我的狐狸尸体了。
此时,
远在京城的沈二爷收到了家书,
他摸了摸,嗯?怎么比之前厚这么多?
他洗完手,用布巾擦拭完水分,这才坐在桌前打开了家书——厚厚一沓,老大的,老三的,管家的,夫人的,女儿的,儿子……嗯?这小子不是很怕他么?
他拿起,最后一沓信掉了出来,宋千儒。
楷体,端端正正。
沈二老爷的手有些颤抖,但他很快稳住,深吸口气,打开。
开始字迹非常端正,但渐渐地,字迹逐渐变得潦草,出现最多的名字是‘沈蔚君’,通篇都在控诉对方的罪行,沈二老爷嘴角忍不住往上翘了翘,眼底逐渐温和。
“沈二,你快点回来,再不回来,我就要被你女儿折腾死了!”
“她就是一个恶魔!!”
“啊啊啊,不说了,死丫头又来了!”
被囚禁的神明7
古朴典雅的客厅内,七八位太太七嘴八舌讨要说法,叽叽喳喳吵得人脑仁疼。
沈二太太面色不变,等人说得口干舌燥喝茶时,这才放下手里的茶盏,微微招手,丫鬟立刻恭恭敬敬挨个在太太们手边放下一页纸。
沈太太笑意吟吟:“想来姐姐们爱子心切在府中没来得及看,妹妹便给你们再看看吧。”
太太们脸色便是一变,什么没看?她们当然知道那是自家小子哄骗沈家小子的银钱,但,这能一样么?沈家打人了!
沈二太太敛目:“沈家虽不如那等簪缨世家,但也不是那等任由人欺负的人家,诸位姐姐不若先回府和各位老爷们商议完,再来讨要说法?”
太太们脸瞬间黑了下来。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沈家欺人太甚!
沈二太太抬目,依旧坐得四平八稳:“玉儿,送客。”
于是,一群太太们怒气冲冲来到沈府,不仅没得到所谓的说法,还被人轰出了门,‘轰隆’门在眼前关上,太太们气得鼻子都歪了。
西禾是晚间才听到这事,她立刻朝沈太太竖起大拇指:“母亲,厉害!”
沈二太太笑不露齿:“为母本分而已。”
这事说破天也是那群小子不仗义,再说,打人这事完全是沈剑君和宋千儒出手,家丁可一根手指头没动,他们一群人打不过两个人还有理了?
西禾深有同感,宋千儒那个笨蛋,也就比普通人强那么一点,不存在碾压。
晚间,回到院子。
西禾前脚刚踏进去,后脚宋千儒就急吼吼跑了进来。
“君君,君君!”
一阵风跑到屋里。
西禾头还没抬起来,就被人扑了满怀。
她鼻子被撞得生疼,眼泪哗啦啦往下流,气得西禾一脚踢出去:“滚蛋!”
宋千儒快速闪开,手脚快速开始脱衣服:“君君,我病了,你快帮我看看……”丫鬟呆立当场。
西禾脸都黑了,一把捂住他手:“你干嘛!”
宋千儒急得眼泪差点掉下来:“我的尾巴,尾巴不见了!”
西禾:???
宋千儒一把扯过她的手,放在尾椎骨位置,整个人慌得不行:“你看你看,昨晚还在的,现在没了。”
西禾:“……”
狠狠抽回手,劈头盖脸摁着人就揍。
深井冰,深井冰!
宋千儒疼得嗷嗷叫,这回是真哭了,鼻涕眼泪抹一脸:“我尾巴都没了你还打我,沈蔚君,你怎么这么坏,这么恶毒!”
西禾气急反笑:“我坏我恶毒,那你倒是走啊,回你山里去啊赖在我这干嘛!”
宋千儒指着西禾,手抖啊抖,气得话都说不清楚了。
“你,你竟然赶我走?”
“对,所以你赶紧走!”
宋千儒嘴巴张张合合,满脸震惊,最后一甩袖子:“你让我走我就走?我凭什么要听你的话?我就不走!我就赖在这了!哼!”
西禾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他,问狗子:“他是不是晋级了?”
狗子地铁老爷爷看手机:“虽然……但是……为什么还是这么丑?”说好的变好看呢?
西禾木着脸:“我也想问。”
宋千儒惊恐丢了尾巴,成日睡不好吃不好,直到某天再次被逼着修炼尾巴‘啾’跑出来,这才再次欢喜起来。
作为一只杂毛狐狸,宋千儒和所有妖一样,喜欢在晚上修炼。
对着月光,吸收日月精华,偶尔嚎那么一嗓子。
西禾被吵得烦躁,一鞋底砸过去,宋千儒委屈巴巴闭了嘴……第二日晚上他又颠颠爬上西禾的屋顶,开始修炼。
他发现,只有在这个屋顶,修炼才更快、更容易。
沈家老宅依山傍水,没事干的时候西禾就带着家里的小崽子们去后山打猎,兔子、山鸡、山雀等小物,每次都收获满满。
小崽子们高兴得不得了,恨不得天天休沐。
小姑娘们看得满脸艳羡,扭着帕子走到西禾面前,期期艾艾:“二姐姐,我等也想打猎。”
西禾无所谓:“行啊,下次一起。”
小姑娘们瞬间开心了,凑在一起叽叽喳喳讨论进山穿什么衣服。
西禾看得好笑,转身溜溜哒哒回了院子——宋千儒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后面,吧啦吧啦说个不停。
“那只山鸡我要做地锅鸡,那只兔子我想烤着吃,那篮子蘑菇……”想了想,“沈剑君在减肥,都给他吃吧。”
沈剑君:??
我是不是谢谢你为我着想?死狐狸!
眼看着就到了八月十五,这日西禾换身衣服,打算去后山深山一趟,脚步还没跨出院子就被听到消息的宋千儒堵在了门口:“我也要去!”
梗着脖子,一副她不带他去他就偷偷跟着的模样。
西禾点头:“去呗。”
山里的路不好走,杂草丛生,路途坎坷。
宋千儒穿着宽大的衣服,大摇大摆走在前面,一会趴地上扒拉草根,一会爬到树上登高望远,咋咋呼呼吓得鸟儿四散而逃。
西禾不急不缓,走累了就停下来歇一歇。
宋千儒嫌弃她走得慢:“就你这速度天黑我们也到不了深山!”
西禾手里握着一根木棍,边走边打草丛,眉眼沉静,根本不搭理他。
宋千儒盯着她慢悠悠的背影看了会,忽然一个跳跃,蹲在西禾面前:“上来。”金灿灿的长袍在夕阳下愈发夺目光彩,头顶的发鬓歪歪斜斜。
西禾挑眉:“你要背我?”
宋千儒转头瞪了她一眼:“你上不上来?不上我走了。”
西禾扯了扯裙摆,毫不犹豫趴上去:“当然上。”
宋千儒被压得差点趴地上,气得大骂:“你是猪妖么,这么重!”歪歪扭扭爬起来,东倒西歪,两个人差点摔沟里。
西禾语气淡定:“敢摔我,我就把你皮剥了。”
宋千儒气死了:“你个恶毒的女人!”
西禾扯了扯他头发:“马儿,快跑。”
宋千儒:“……&&¥¥#@%¥……*&!!”
天色暗下来,树林里影影绰绰,远处传来一阵阵狼嚎,宋千儒兴奋地爬上树也跟着嚎了一嗓子:“嗷呜~”
西禾:……智障!
被囚禁的神明6
沈二爷放下信,转而打开管家的信,第一页便详细交代了宋千儒出西苑的事情。
他盯着信上的‘二小姐’陷入沉思,忽然,
‘笃笃笃’
“老爷,王府设宴,相爷邀您一起过去。”下人恭敬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沈二爷合上信:“嗯,去准备一下。”
府中下人迅速动了起来,而此时的沈家老宅下人们也被指挥得团团转,宋千儒、沈剑君二人满面兴奋指着这,指着那。
“这个这个,全撤下,摆什么白花,要红的,喜庆!”
“这里这里,再安排一桌,今儿来的都是我的至交好友,好酒好菜都给我上上啊!敢怠慢看我不收拾你们!”
可喜可贺,勤勤恳恳练了一个月,今儿终于能休息了!
沈剑君向来是个喜欢凑热闹的,被西禾镇压了一个月,燥得浑身难受,苦苦求了几天这才得到两天的喘息功夫,立马就把宴席安排上了。
午时未到,沈家门口便停了许多辆马车。
一大群公子哥,着锦衣,持扇子,跨着八字步边走边打量进了沈家,远远地,瞧见一个着红佩绿的公子走近,纷纷下意识喊:“沈二,你可真让我等好找……吖!”
眼睛瞪得像铜铃,望着面前的人不敢置信。
沈剑君‘唰’打开扇子,风度翩翩地扇了扇,眼角眉梢都是控制不住的得意:“怎么,几日不见,认不得本公子了?”
熟悉的声音,欠揍的语气,是沈二没错了!
诸位狐朋狗友惊呆了,绕着人转了一圈,吃惊不已:“沈二,你这是怎么做到的?怎么瘦了这么多!”
沈剑君:“……”
瞬间想起了这一个月的惨痛经历。
好家伙,那练武师傅就没把他当人,完全往死里练!天天累趴下。
但效果也非常明显,短短一个月就掉了三十斤!
沈家男人大多身材高大,沈剑君以前就是又高又胖,整个人跟颗肉球一样。
三十斤一掉,瞬间像个人了。
沈剑君摇了摇扇子,一脸云淡风轻:“多么?本少爷以前就是胖着玩玩,现在不想胖了,它自己就瘦了。”
众人:“……”
沈剑君摇头晃脑:“下次再见面,你们就能看到本公子的真面貌了,保准玉树临风,潘安在世。”
“哎呀呀看看你们。”
扇子对着众人点了点。
众人一愣,下意识低头看自己,锦绣华服,没毛病!
沈剑君满脸嫌弃:“你们也该好好捯饬捯饬了,这么丑,我都不好意思跟你们走在一起。”
他未来可是威武英俊的沈家公子,啧。
众人心里简直日了狗。
这顿饭吃得众人十分不是滋味,满桌子好酒好菜,丫鬟家丁规规矩矩,一看就是十分讲规矩的人家。
他们以前和沈剑君交往,一面是看在沈二老爷在京城为官,另一方面也是沈剑君人傻钱多好糊弄,表面上笑嘻嘻,暗地里大家都笑话他是个蠢的,结果今日一见,这亭台楼阁,处处透着低调的奢华,未来还全是沈二的!
凭什么?就凭沈剑君投了个好胎?
一开始大家还规矩,渐渐地,喝多了酒,一公子抓住身边的丫鬟就撕衣服,沈剑君阻止,结果被一巴掌甩在了脸上。
“不就一个丫鬟,让开,爷现在就办了她。”
沈剑君差点没气死,赶紧冲上去继续救人,哎呦这蠢货,自己想找死干嘛拉着他,不知道这是沈蔚君的丫头麽!
那公子一而再再而三被拦住,心气不顺,直接跟沈剑君动起了手。
沈剑君满脸懵逼,立马打了回去。
其他人一看,好家伙,沈剑君竟然欺负他们兄弟,于是一股脑冲过去,直接发展成了大乱斗。
桌子倒了,盘子碎了,菜全撒在地上。
正吃得欢快的宋千儒:“……”
等西禾被下人喊过来的时候,公子哥们正鼻青脸肿‘哎呦哎呦’躺在地上,沈剑君的衣服被扯烂了,眼睛青了一只。
宋千儒揪着一公子的衣领:“让你砸我盘子,扔我菜,打死你!”
发冠散乱,袖子撸到了胳膊肘,一脸凶悍。
西禾走过去,揪住他后领:“行了。”
宋千儒最后狠狠踢了那公子哥一脚,这才愤愤松开手,转头对着西禾,嘴一瘪,委屈死了:“我的鸡没了!”
最后诸位公子哥被西禾用马车送回了各家,一同回去的还有损坏的桌椅账单,以及这些年公子哥们从沈剑君身上哄骗的钱。
沈剑君惊呆了:“这么多!”
他花钱大手大脚,从来没计算过,着实没料到竟然花了几万两。
爹知道一定会打死他的!
沈剑君苦了脸:“妹妹,你不会告诉爹的对吧?”
西禾便笑了:“不想被父亲知道?”
那不是废话?
沈剑君头忙不迭点头。
西禾喝了口茶,这才慢悠悠道:“这件事我可以不告诉父亲,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答应答应,我答应!”
一百件他都答应!
西禾点头:“行。”
次日,训练完,沈剑君满脸迷茫跟着小厮进入书房,看着书房里端坐的老者,懵了。
老者指了指对面:“二公子,坐吧,老朽现在开始讲学。”
沈剑君:??
讲学,讲什么学?
等月上柳梢头,先生离开,沈剑君才倒在地上。
这日子过不下去了,沈蔚君不是人,竟然想让他去考科举!真是可恶,他有那个天资吗?她想考为什么自己不去?
西禾表示,要能去她早就去了。
当然,为了公平起见,西禾也给另外两房的男儿请了老师,小孩子不上课干嘛?惹是生非么?
一群娃娃:……不想上学,想玩。
沈二老爷忙着往上爬,沈家大爷、三爷,忙着沈家的生意,天南地北地跑。
沈家几位太太都不是性子强硬的人。
于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一群小家伙们无法无天,简直是附近有名的纨绔,人傻钱多那种。
西禾不想沈家就这么没了,自然要管管。
沈家小辈陷入了水深火热当中,沈府外却不太平,那些公子哥被打回家后,他们的父母都惊呆了,二话不说就冲到沈家质问要个说法。
被囚禁的神明8
月亮不知何时隐没进了云层中,夜色浓重,篝火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西禾靠在一块大石头上闭目休息,耳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离我远点。”
宋千儒一僵,挪动的屁股停在半空中。
风声呼啸,吹得篝火更旺了,他眨了眨眼睛,半晌见西禾没动作,起身继续挪动,悉悉索索的声音在夜色中再次响起。
“我说让你离我远点。”西禾无奈睁开眼。
“我靠你一下怎么了?我今天还背你了呢,你怎么这么小气!”宋千儒头一歪,靠在西禾腿上,径直闭上眼睛,“我就靠着你睡了,咋滴!”
双手抱胸,脸颊鼓鼓的,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西禾:“……”
狗子:……简直没眼看。
风声、篝火烧灼声,远处狼嚎声,宋千儒悄咪咪睁开一只眼,发现西禾已经闭上眼睛休息,顿时一喜,乐滋滋地蹭了蹭那双小腿,嘴角含笑地进入了梦乡。
西禾是夜半时分醒来,一睁眼对上十几双绿油油的狼眼。
“醒醒!”
腿上的狐狸翻了个身,呼噜呼噜。
西禾顿时无语,用力踹了一脚,宋千儒一个激灵醒了。
他张目四顾:“怎么啦?怎么……”
顶着对面逐渐靠近的十几匹狼,睡意瞬间一扫而空,他惊得瞪眼,半晌咽了咽口水,低声询问:“怎么办?”
西禾声音淡定:“你上。”
宋千儒惊呆了,瞅瞅自己的小身板,
再瞅瞅对面彪强体壮的狼群,
很想问一句,你是不是对我太自信?
但他向来知道这女人有多不讲理,顿时二话不说,跳起来扛着西禾转身就跑!
西禾:???
狼群:!!!!!
头狼‘嗷呜’大吼着冲了上来。
唰唰唰,
树枝,
野草,不断从旁边飞速后退,
宋千儒扛着西禾‘呼哧呼哧’在前面狂奔,
狼群在后面紧追不舍,堪称生死时速。
西禾被顶得直翻白眼:“停,
停下!”
宋千儒一转头,
发现头狼已经快咬他屁股来了,顿时吓得心脏狂跳,拔腿狂奔。
“啊啊啊,停不了啊!!!!”
“吼吼吼!!!”
你追我逃,
插翅难飞。
半个小时后,
两个人蹲在一颗大树上,
树底下狼群环绕。
西禾气得直抽他脑门:“你逃什么?逃什么?你是精怪!它们是畜生!你怎么还怕它们怕得要死?”
宋千儒捂着脑袋委屈极了:“它们十几只,
我只有一只。”
蚁多还要死象呢,
他一只狐狸面对十几匹狼,
不死也得残,
沈蔚君这娘们真是狠心,
都不怕他被咬残了!
他低着头嘟嘟囔囔,
西禾一时没听见:“你说什么?”
宋千儒立刻抬头:“没事没事,我是说你困不困?要不要继续睡?”
西禾看了眼离地四米高的树杈,
匪夷所思地盯着他,一脸你在看玩笑?
宋千儒眨巴眨巴眼,
忽然张开双臂:“来,我抱着你。”
西禾顿时沉默了。
她盯着他,
双眼纯洁无辜,脸上还带着讨好的笑意,
顿了半晌,
终究困意盛过怀疑,扑到宋千儒怀中,打了个哈欠,双臂揽着他脖子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耳边一阵浅浅的呼吸,
怀中传来一阵阵馨香,直冲鼻息。
宋千儒忍不住低头,
女子姣好的容貌映入眼帘,黝黑犀利的眼睛闭上,粉唇微颌,一点也没了平日的嚣张乖戾,乖巧可爱得过分。
他拧了拧眉,忽然觉得脸有点热,心里满是不自在。
所以,要不要把人扔掉呢?
在扔与不扔之间纠结两秒,终究是怕女魔头揍自己的念头占上风,宋千儒闭上眼睛开始修炼,顿时一股淡淡莹白色的包裹住两个人,威严肃穆。
狼群一顿,纷纷仰头,下一秒四散而逃。
次日,天光大亮。
西禾刚睁开眼就看见一滴晶莹的液体摇摇欲坠,马上滴落她脸上。
西禾:“……”
她身子缓缓后撤,
一眼看见宋千儒张着嘴,睡得哈喇子直流的蠢样。
西禾抬起手,一巴掌抽了过去。
啪!
被一只手拦住。
宋千儒探头一笑:“嘿嘿,被我拦住了吧?”
西禾露齿微笑:“是么?”另外一只手,啪,毫不留情拍在他脸上。
宋千儒捂着脸,呆呆看着她,半晌大吼:“沈蔚君,你不要太过分!”
西禾轻哼:“有本事你打回来。”
宋千儒瞬间扬起手:“你以为我不敢?”
西禾抬起下巴,把脸伸过去:“那你打。”
肤白如雪,干净得毫无瑕疵,飞扬的眼尾嚣张跋扈,
宋千儒手颤啊颤,
却如何也打不下去。
西禾白他一眼:“还不快带我下去!”
宋千儒:“……”
这日子没法过了,
啊啊啊!
他气呼呼抱着人飞身下树,打定主义今天再也不理这女人了!过分,
天天欺负他!
然而西禾又开口了:“宋千儒。”
宋千儒不答。
“宋千儒?”
“宋千儒你聋了是不是?”
“我数一二三,一,二……”
“干嘛干嘛?”
宋千儒怒气冲冲走过去。
西禾扫他一眼,点了点身前:“蹲下。”
宋千儒简直气笑了,天天欺负他,竟然还想要他背她?想得美!转身就走。
“你敢走一步试试!”
“我就走,你能把我怎样?”
宋千儒哼哼,谁还不是个宝宝了,他才不惯着她。
“我当然不能把你怎么样,但是……”
宋千儒双手抱胸,看她能说出个什么花来。
西禾秀眉微蹙,忽然踉跄着扶着树干,可怜巴巴地望向他,瘪嘴:“我腿疼~”
宋千儒:!!!
一瞬间,心中天雷滚滚,无语凝噎。
西禾贝齿咬住下唇,眼中泪水打转:“宋千儒,我腿疼,你快来背我。”
宋千儒真的很想掉头就走,但是脚下却生了根,不仅动不了,还不由自主地挪动到臭女人面前,乖乖蹲下,任由她趴上来。
宋千儒:我就是个棒槌!
两个时辰后,两人终于到达了深山,入目所及,植被繁茂,参天古树高耸入云。
西禾轻松从宋千儒背后跳下来,欢快往里走,一点也不知道等他。
气喘吁吁宋千儒:……我就是个超级无敌大棒槌!
被囚禁的神明9
野参、灵芝,无人踏足的深山宝物遍地。
西禾、宋千儒就像两只冒然闯入粮仓的小耗子,边采边装,没一会儿就装了一大兜子,眼看还要继续装,远处抓耳挠腮观望的猴子坐不住了。
纷纷捡起土疙瘩、野果,吱哇乱叫着狠狠砸向两人。
宋千儒气急败坏:“这群胆大包天的泼猴,老子今天一定打得它们屁股开花!”
一群狼群他打不过,几只泼猴他还制不住嘛?笑话!
捋起袖子准备冲上去。
“别闹。”
西禾避过一颗松果,看了看兜子:“差不多了,我们回去。”
“这就回去了?”宋千儒看着树上嘻嘻笑不断挑衅的猴子,十分不甘心,他还没把它们欺负回来呢。
西禾把东西扔他怀中,转身就走。
宋千儒无奈,只能跟上,临走前还不忘挥了挥拳头,威胁群猴:“迟早老子要回来收拾你们!哼!”
猴群顿时气炸,哇哇大叫,纷纷再次捡东西追着俩人砸。
咚!
西禾脑袋上挨了一下。
她气得恨不得给宋千儒一脑蹦,这家伙就不能安分一会儿嘛?
俩人一路逃窜,终于在日暮西山时顶着乱糟糟的头发走出了山林,守在山下的家丁立马惊喜迎上来。
“二小姐,老爷回来啦!”
西禾一愣:“老爷?”
宋千儒最先反应过来:“沈二?”
不待家丁反应,整个人满脸欣喜地冲下了山,笑声飞扬:“沈二,沈二你终于回来啦!”一溜烟冲下了山。
西禾紧赶慢赶,刚走进院子,就听见屋内嘻嘻哈哈一片欢声笑语。
她走过去,下人打开帘子,大人、小孩熙熙攘攘挤了一屋子,主位上坐着一位面容儒雅的中年人,一袭青袍,嘴角噙着温和笑意。
“呀,二小姐回来啦!”
三夫人掩唇娇笑着。
中年人闻声望来,上下迅速打量后,笑道:“君儿。”
西禾上前,微微屈膝:“父亲。”
二人刚想寒暄,一旁的宋千儒坐不住了,一把扯住沈二老爷的袖子,指着西禾满脸控诉:“沈二,管管你家闺女!她总欺负我!”
把脸伸过去,指着白嫩嫩的面颊,委屈极了:“她今天还抽了我一巴掌!”
沈二老爷瞧了一眼:“呀,还真是!千儒你是我沈家的大恩人,又是君儿的夫君,她怎能这般对你?简直无法无天!”
宋千儒忙不迭点头,可不是,过分,简直太过分啦!
“君儿!还不过来给你相公道歉!”
沈二老爷黑着脸:“教女不当,是我的不是。千儒你说想怎么惩罚她?有我在,她不敢顶嘴。或者你打回去也行。”
宋千儒瞬间傻眼:“打,打回去?”
沈二老爷沉重点头:“妻以夫为天,她作为娘子竟敢对你动手,简直有失妇德!这般惩戒已是轻了。”
宋千儒惊呆了。
“这怎么行!”豁然起身,眉头拧得死紧:“沈二,你好歹也是个官老爷,怎么能说打就打呢?皇帝老爷就是让你们这么当差的?”
沈二老爷虚心求教:“那千儒你说如何?”
宋千儒顿时卡壳了,他,他知道还来问他?
“要不,你,你就让她以后别欺负我了。再,再扣半个月钱?”
一声嗤笑。
宋千儒迅速转头,就见满屋子人都低头肩膀乱颤,尤其沈蔚君,脸上明晃晃的笑意。
他顿时涨红了脸,觉得自己被嘲笑了。
“你笑什么?”
“没什么,夸你可爱。”
西禾随口道。
宋千儒瞬间大窘,可,可爱?
西禾不想搭理他,转而询问沈二老爷:“父亲,此行李管家可与你一同回来?”
沈二老爷点头。
西禾便笑了,招了招手,丫鬟立刻前往厨房将满心急切的绿儿喊了过来,西禾道:“父亲有所不知,您和李管家不在府中来了一位寻亲的丫鬟,声称是您流落在外的女儿,但女儿瞧着倒与李管家颇为神似,便派人打听,不曾想还真与李管关系匪浅。”
恰在此时,丫鬟带着满脸激动的绿儿进屋。
“奴婢绿儿拜见老爷、太太,拜见少爷、小姐……”
满脸局促地站在屋子中央,忍不住瞧瞧抬头,这就是二老爷,她的父亲吗?
这般儒雅?这般俊秀?娘亲没看错人。
满屋子的人忍不住将人上上下下打量,半晌,二太太点头道:“仔细一瞧,与李管家确实有些相似。”
绿儿豁然抬首:!!!
沈二老爷颌首,指了指满脸惊慌的绿儿,对刚进门的李管家道:“看看,是不是你的种?”
李管家:???
绿儿惊了,急急道:“不是!不是!我才不是李管家的女儿!”
所有人都看着她。
绿儿瞬间住嘴,咬住唇,泪水在眼底打转。
她看向西禾,西禾面色不变,她咬咬牙,直直望向沈二老爷:“沈二老爷,您可还记得永河十八年怡红楼曲氏?”
所有人瞬间哗然,怡红楼,那不就是青楼?这,这……
看看绿儿,再看看沈二老爷,眼中满是惊疑不定,沈二夫人都忍不住变了脸色。
沈二老爷淡淡:“不记得。”
“你撒谎!”
绿儿急急走到他面前,手里举着一块玉佩:“这是你当时送给我娘的,你答应她,等办完事就会回来娶她!她亲口告诉我,我父亲是沈家二老爷。”
她眼中泪珠一颗一颗往下滴落,强忍悲伤。
“我娘日也盼夜也盼,一直等盼你回去娶她,可直到她肚子藏不住了,您还是没回去,她无奈只能在怡红楼将我生下。”
“你在知道我和母亲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吗?她到死都念着你。”
说到此处,已是泣不成声。
屋子里的人都沉默了。
但沈二老爷仍道:“此事与在下并无关系,姑娘你娘应当是记错人了。”转头,“李管家,到底怎么回事?”
李管家擦着额头上的冷汗:“这,这……”
早在绿儿说永河十八年怡红楼时他就想起来了,竟,竟是当年那女子!他怎么说见这女孩总觉得面善,原来,原来……
李管家垂首告罪:“老爷,此事确实是属下的过错。”
被囚禁的神明10
绿儿不可置信:“不可能,你胡说!”
李管家抬首,望着绿儿的脸,心中早已模糊的容颜渐渐清晰:“若你娘名叫曲莞儿那便不会错,当年的人。”顿了顿,低下头,“是我。”
沈二老爷沉下脸:“到底怎么回事?”
经过李管家的讲述,原来当年他随沈二老爷出行面客,地址选在风月场所怡红楼,但沈二老爷不喜这套早早离开,他留着处理后面的事,稀里糊涂之下和曲氏有了首位……他确实说过那番话,也说过娶她的话,但后面回了沈家事太多,他就忘了。
李管家望着绿儿,满脸愧疚:“是我对不住你们娘俩。”
绿儿此时却什么也听不到了,窗外风声鹤唳,她只觉得手脚冰凉,心心念念的父亲不仅不是朝廷官员,还是个满嘴谎言的骗子!而她娘到死都不知道真相。
绿儿摇头,一步一步后退:“你骗我,你们骗我!”
“这一切根本不是真的!”
转身跑了出去。
满屋众人面面相觑。
沈二老爷扫了满脸着急的李管家一眼:“处理好!”
李管家‘哎哎哎’点头,匆匆起身也追了出去,他生怕这闺女冲动之下做出什么傻事。
一场家庭危机就这般轻易解决,屋子里又充满了欢声笑语,但念沈二老爷舟车劳顿便纷纷离开,只让他好好休息,晚上一家子才一起用膳。
这日,西禾刚用完早餐,下人进来禀报沈二老爷喊她。
西禾心道沈二老爷这是终于打算询问她为何放宋千儒出来了?然而到了书房,沈二老爷却只问她最近过得可好,又说她长大了,有了姐姐的样子,夸她:“做得不错。”
西禾眨眨眼:“应该的,我们是一家人。”
虽说小孩子都很烦人,但她向来在沈家说一不二,弟弟妹妹都怕她,下人们也不敢招惹她,她只是稍稍吩咐,小孩子们自然只能乖乖听话了。
沈二老爷笑笑,话题一转:“至于千儒。”
西禾耳朵瞬间支棱起来,打算听听他怎么说?
沈二老爷脸上不自觉露出笑意:“他自来是个玩闹性子,虽在人世沉浮了多年仍旧如张白纸般心性单纯,对人毫无戒心。”看向西禾,“你们的婚事,其实并不作数,只是拿来哄哄他的,待他过了新鲜劲,自然会分开。”
只是他没想到,她那般厌恶宋千儒,时不时就掐架。
更让他意外的是,她竟然还主动把人放了出来。
“为父原本想着待在京城有了根基,再带你去京城寻一门好亲事,只是如今你们……”顿了顿,认真看着西禾,“你是如何打算的?”
此番回来,宋千儒待女儿的态度让他隐隐心惊。
那般纵容、无奈、宠溺的眼神,怕是新鲜劲不仅没过,还越来越上头?
沈二老爷头回觉得伤脑筋。
西禾差点憋笑出声,她就知道!
沈二老爷这种心机深沉的人,怎么可能把女儿简单嫁给一个脑子不好使的精怪?回府那天第一次见面就能看出,他完全是把宋千儒当三岁孩子哄,偏宋千儒还全心全意信赖他!
西禾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问道:“父亲,你当年为何把他关起来?”
“……”
安静的书房瞬间静谧。
屋外树叶被风吹动,‘哗啦啦’响彻耳边,沈二老爷面上的轻松表情瞬间凝重,表情不自觉拧紧:“此事原本不该告诉你,但你既然问了,为父便不隐瞒了,当时有人察觉到了千儒的存在。”
民间自古便流传着各种各样的传说。
他上升之路太快,沈家崛起过于突然,有人联想到此并不奇怪,毕竟皇宫中各种巫蛊之术,无论是前朝还是当今,后宫中也是频频发生。
他当时为了赢得丞相的人可,帮他做了不少事,那些事同时又挡住了别人的路。
那些人自然不甘心,便处处找他茬,谁知道查着查着竟查到了宋千儒头上……彼时宋千儒还是个漏狐狸尾巴的小精怪,一个不慎被人发现。
“为父虽处理了那人,但千儒却陷入了危险之中,随时有暴露的危险。”
西禾点头,于是沈二老爷便利用沈蔚君性格暴躁的名声,将宋千儒囚禁于西苑,同时处理了一大批知道宋千儒身份的仆从,外人便只当沈家二小姐看不上未婚夫,把人抓了起来,令人生畏,却不知这是保护。
西禾:“……”
可怜原主,背了好一口大锅。
西禾抬首:“那便依父亲的意思,解……”
“不行!”
“我不同意!”
咣当,书房门打开,宋千儒怒气冲冲冲了进来。
家丁一脸尴尬:“老,老爷,宋公子硬要闯,我们拦不住……”
沈二老爷摆摆手,家丁急忙退了出去,屋内顿时只剩下三人,宋千儒眼眶死死瞪着西禾:“为什么要解除婚约?问过我了吗?我不同意!”
沈二老爷试图安抚他:“千儒,你……”
宋千儒一把拍开他的手,只盯着西禾:“你说,你为什么要退婚?我都没嫌弃你不是母狐狸,你还嫌弃我不成?我告诉你,想找其他的野男人,除非我死!”
西禾‘哦’了一声:“那你去。”
宋千儒顿时气炸:“沈蔚君!”
西禾翻了个白眼,朝沈二老爷点点头,转身就出了房门。
宋千儒急得跳脚,匆匆给沈二老爷留下一句‘这件事我不同意’便追了上去:“沈蔚君你有没有心?我又英俊,对你又温柔,处处听你话,你不和我在一起和谁在一起?喂,跟你说话呢……”
声音越走越远,渐渐消失在路的尽头。
西禾是怎么也想不到宋千儒脸皮竟然那么厚!英俊,温柔?他瞎了?还是她瞎了?
简直普信男天花板!
狗子:emmmmm
“其实仔细看,他好像确实好看了不少。”
“你确定?”
“……起码脸没那么方了。”
“西禾,你要相信,他是个潜力股!”
西禾:“呸!”
自从那天之后宋千儒就日日缠在她身旁,鸡都没心思吃了。
而这吵吵闹闹中中秋节如期而至,另外两位老爷也回了府,沈家彻底热闹了起来,隆重地办了一场宴会,许许多多乡绅、本地官员前来送礼,拜访沈二老爷。
有件事值得一提,某日西禾忽然想起绿儿,便差人去问,谁知人竟然失踪了。
李管家那叫一个心焦,急忙差人去找,却一无所获。
西禾耸肩,不再管,而是收拾东西,准备和沈二老爷一起进京。
被囚禁的神明11
“这就是京城吗?”
马车摇摇晃晃停下,宋千儒掀开帘子,满眼惊奇地打量。
城门巍峨气势磅礴,城门上士兵腰间佩剑来回巡逻,百姓挎着小篮子、小推车,井然有序地排队进城,热闹非凡。
此时士兵已经到了他们这里,所有人按照要求下车,检查完才放行。
车轱辘缓缓转动,三辆马车从城门口驶进城内,瞬间,热闹繁华的京城气息扑面而来,吆喝声、书生高谈阔论、讨价还价的声音鳞次栉比在耳边响起。
宋千儒坐不住吵嚷着下去,西禾无奈只能让沈二老爷先走,自己陪他下车。
“这个是什么?我要。这个又是什么?我也要!”
还没走几步,小厮怀里就抱了一堆。
西禾:“……”
揪住他耳朵,把人拖离摊位。
宋千儒龇牙咧嘴:“疼疼疼!好好好,不买了,不买了!”
西禾松开他径直走在前面,宋千儒揉着通红的耳朵跟上,嘴里嘀嘀咕咕,十分不满:“有话好好说嘛,耳朵都要被你揪掉了!”
西禾不搭理他。
宋千儒眼睛四处乱瞟,喜不自禁:“京城果然是个好地方,幸亏我跟你一起来了。”一位头戴面纱的女子从眼前经过,他情不自禁伸出手……
啪!
西禾一把将他手拍掉。
那边二位主仆听见声音茫然转头,就见一位面容平凡的男子直勾勾盯着她家小姐。
小丫鬟顿时炸了,气势汹汹挡在小姐面前:“你干什么?”
宋千儒盯着小姐的头:“那只簪子真好看!”
小丫鬟:!!!
小姐瞬间羞红了脸。
“登徒子!竟敢调戏我家小姐,你不要命了!”
京城达官贵人遍地,一块砖头下去都能砸到一片公子小姐,宋千儒此举直接将小丫鬟气炸,喊来了巡逻兵。
西禾:“……”
巡逻兵逼问宋千儒想做什么。
宋千儒满脸懵逼:“我就是看她头上簪子好看,想给臭丫头也买一只,
怎么了?”
小姐瞬间僵硬,
小丫鬟也傻了,这,这样麼?
发现是冤假错案一桩,巡逻兵秉着息事宁人的态度,
只让宋千儒道歉随即就放几人走了,
不过西禾也知道了,那姑娘好巧不巧,
竟是丞相家的千金。
出了这挡子事,
宋千儒逛街的欲望减少,拉着西禾准备回府。
沈宅在XC区,
一处四进院子,
不大不小,但在寸土寸金的京城已算大户了,附近居住都是达官贵人。
宋千儒一进了院子就欢呼着去找沈二老爷。
西禾到自己的院子看了一下,沈二太太正带着丫鬟给她布置房间,
此次上京,
她也跟着来了,
毕竟两个孩子都来了她一个人留在老宅做什么?
“君儿快来,
看看可喜欢?虽说小了点,
却什么也不缺的。”
湘妃色床帐,
被褥柔软,
博古架上摆满了精美绝伦的瓷器摆件,
窗外正对着一片竹林,
风吹哗啦啦作响。
西禾满意笑道:“辛苦娘亲了。”
沈二太太便笑,笑完又是怅然:“我儿性情品貌不输于人,
怎就……唉。”
沈二老爷已经跟她说了女儿和宋千儒的事,她是不赞同的,
但宋千儒地位不同,又是手段高超的精怪,
她着实怕惹恼了他,他们一家子都不得善终。
西禾拍拍她的手:“娘,
莫要担心了,
他什么人您还不清楚?只有我欺负他的份。”
精怪怎么了?还不是要听她的话。
沈二太太瞬间破涕为笑。
指尖点着她鼻尖:“你呀你,不要仗着他脾气好就总欺负他,男子啊,还是要哄着的。”牵着女儿的手,
絮絮叨叨说起夫妻相处之道。
西禾顿时满头黑线,他们压根都没成婚呢好吧。
京城的日子与老宅不同,
最大的不便便是能玩的地方太少了,
宋千儒在城内混了几天,惹了几次不大不小的麻烦后,被西禾关起来修炼。
宋千儒:“……我抗议。”
西禾‘砰’把门关上:“抗议无效!”
房间一片陷入一片漆黑,宋千儒无奈叹了口气,认命开始修炼。
西禾出了门,则被沈二太太带着去参加长公主举办的茶会,第一次见这么多官太太,
她紧张得手心冒汗,
生怕在宴会上说错话,给夫君惹麻烦。
“娘,
莫慌,像往日般便好。”
沈二太太转头,就见女儿脊背挺拔,
落落大方和其他闺秀打招呼。
沈二太太:……她怎连女儿还不如?
深吸口气,也收起满身局促,主动和诸位太太们打起了招呼。
长公主乃当今陛下的姐姐,四十多岁,一袭牡丹罗裙,尊贵雍容,嘴角含笑与众人交谈,还招沈二太太到了身边。
于是众人便知道了,这位原来是沈大人的家眷。
一夕之间,与丞相关系友好,与沈二老爷关系匪浅的官太太们纷纷前来和她打招呼,沈二太太笑着回应。
西禾这边也差不多,倒是那位丞相小姐多看了她一眼。
西禾走过去,微微笑道:“那日多有得罪,
还望姐姐莫怪。”
方婉柔性情温和,
本就不是计较的人,
如今又见西禾诚恳道歉自然是揭过不提,顿了顿,
有些疑惑:“那位公子可是你家兄长?”
她听闻沈大人有一儿一女,想来便是那位公子了。
谁料,西禾却道:“家兄随父亲提前进了府,姐姐见到的那位是妹妹的未婚夫,不日将会成婚。”
方婉柔杏眼瞬间瞪大:“未婚夫?”
西禾羞涩点头。
方婉柔:“……”
她想起了那位公子,身材倒是挺高大,只是容貌……平平。
她忍不住打量西禾,一袭青色罗裙,姿容无双,即便她看尽了各家小姐,也难在京城找到第二个比她还出色的女子,配那男子,着实可惜了些。
方婉柔迟疑点头:“那就,恭喜妹妹了。”
西禾笑呵呵回应。
宴会结束,回府没两日,西禾竟收到了丞相府的请帖。
沈二老爷疑惑,询问两句后,叮嘱道:“莫要拘束,与三姑娘真诚相处便好。”
西禾乖巧点头,如约过府后,举止得体,十分得丞相一家人喜欢,丞相夫人还特意跟丞相夸赞了她几句,丞相便对沈二老爷多了几分赞赏。
被囚禁的神明12
“沈蔚君,沈蔚君!”
西禾刚掀开床帐,宋千儒就一阵风冲了进来。
西禾:!!!
她迅速合上衣襟,抬起脚狠踢……脚踝被一只大手握住,下一秒,整个人猝不及防倒在床上,面前一张放大的脸。
“你看你看!”
将脸怼到她眼皮底下。
西禾尽量保持呼吸平静:“出去。”
宋千儒满脸喜悦地左右转动着自己的脸:“看到了吗?看到了吗?我脸变小了!”三百六十度展示自己的脸。
西禾一愣,仔细打量,好像,确实如此?
原本方方正正的一张大脸,不知何时变小了一圈,虽然还是普普通通的样子,但着实好看了N倍!
眉毛浅淡,鼻子挺拔,唇不薄不厚,一双眼睛咕噜噜转动着十分灵活。
他不停追问:“是不是?是不是?”
西禾淡淡点头:“是。”
宋千儒瞬间眉开眼笑,翻个身,张开双臂躺在床上,得意洋洋:“你上次还说我不好看,哼,我现在好看了吧?小心我以后比你还美。”
犹记得来京城的路上,她夸赞一个小和尚好看却说他丑的事。
西禾:“……”
真是心眼比黄豆还小。
她扒拉开他的胳膊,撑着床准备起身……被他一把扯回床上。
西禾:???
她瞪着他:“你干什么?”
宋千儒不说话就盯着她看,半晌,忽然凑上来‘吧唧’一口,亲在她的脑门上,嘻嘻笑:“我盖章了,你现在是我的了。”
西禾瞬间无语凝噎:“你脑子离家出走没回来吗?出去!”
宋千儒用行动表示,出去?不可能!
他蹬掉鞋子,迅速蹿上床,兴奋地在上面打了好几个滚,停下,歪着头好奇地看着西禾:“你以后想生几只小狐狸?”
掰着手指头算了算,
有点纠结:“两个太少,
六个太多,不如就生四个吧,两公两……嗷!”
西禾把人一脚踹下床,忍无可忍:“滚!”
宋千儒倒在地上哎呦哎呦惨叫,
惹得屋外丫鬟无比奇怪,
推门进来就发现小姐屋里进了个登徒子。
顿时大怒:“宋公子!您怎能擅闯小姐的闺房?快出去!”
宋千儒哼哼唧唧:“我娘子的闺房我怎么就不能进了?你这丫头,真是愚不可及!”磨磨蹭蹭出了房间。
镜前,
大丫鬟一边给西禾梳头一边道:“小姐,
您不能再这样纵着宋公子了!”
“虽说宋公子是咱家的未来姑爷,可也得讲分寸不是?这般放肆,
外人如何议论您?宋公子真是的,
也不为您多想想。”
话语里,对宋千儒颇多不满。
西禾目中含笑:“行,我下次提醒他。”
丫鬟忍不住叹气:“下次,又是下次,
上次您也是这样说的。”
西禾顿时失笑。
转眼就到了十二月份,
空气寒冷,
天上下起了雪,
整个京城笼罩在一片银装素裹中,
西禾在府中待得无聊,
便约了方婉柔一起去城外泡温泉。
女孩子的友谊总是夹杂着试探和观察,
经过一段时间,
她们的关系飞速升温。
同行的还有丞相府的另外两位小姐,
虽性情不同,但也不难相处,
四人嘻嘻笑闹着到了城外庄园,谁料,
院中竟已停了两辆马车。
丫鬟笑着解释:“是煜王府的贵客。”
四人恍然,随即换上衣服,
前往王府所在拜见。
她们本是客套一下,毕竟这是泡温泉,
不是亲密之人到底不太好,
谁料到煜王妃竟然请她们一起进去泡。
四人一时间摸不准煜王妃的态度,只好依言进去。
“王妃,人到了。”
丫鬟禀报。
煜王妃闻言睁眼,扫了四人一眼,
随即把目光落在了西禾身上,上下打量:“你就是沈大人家的千金,
沈蔚君?”
烟雾缭绕中,
隐隐看见王妃身旁的假山一侧还坐了一个人。
西禾不动声色打量煜王妃神色,颌首:“民女拜见王妃。”
煜王妃在她格外娇艳的脸上瞧了瞧:“倒是好颜色,沈大人生了个好闺女。”话题一转,“婚事可曾定下?”
西禾自然也是颌首:“多谢王妃记挂,已定下了。”
煜王妃便笑了,朝假山后招呼了一声,道:“说来也巧,
本宫近日新交一手帕交,
竟也是从桐城来的,不知沈姑娘可认识?”
女孩缓缓走进,
抬起头,圆脸,眼神清纯无辜,
神情略微瑟缩,却是许久不见的绿儿。
西禾笑了笑:“原来是绿儿姑娘,好久不见。”
绿儿怯生生瞧了她一眼,又低下头,声若蚊蝇:“好久不见。”
“呀,原来真是旧识!之前绿儿妹妹告诉本宫时,本宫还不信呢。”煜王妃笑着,“沈姑娘,不瞒你说,本宫与绿儿极为投缘,恨不得义结金兰呢。”
西禾:“……”
她脸上的笑有点挂不住了。
这女人,该不会想要为绿儿打抱不平吧?
“沈姑娘,
这么一看。”煜王妃忽然掩唇一笑,指着二人,“你二人还真是挺像的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亲姐妹。”
方家三姐妹:“……”
西禾表面笑嘻嘻,
内心妈卖批!
她笑眯眯:“王妃这话却错了,
绿儿确实在我沈家做了一段时间丫鬟,
但丫鬟始终是丫鬟,
身份有别,便是我想与她称姐道妹,我沈家的家规却不容许我这么做的。”
她微微俯身:“王妃,时辰不早,您继续泡,我等便先退下了。”
说完,不顾煜王妃瞬间铁青的脸,转身就走。
系统大骂:“什么玩意,自己蠢还拉着别人一起犯蠢,等哪天绿儿撬了她的墙角,她就知道厉害了!”
西禾好笑:“行了,有什么好气的,赶紧歇歇。”
系统哼哼唧唧:“我就是看不惯她蠢而不自知。”
方家三姐妹有点担忧:“蔚君,你没事吧?要不,我们还是回府吧?”
西禾牵住她们的手,大步往温泉走:“来都来了,不泡泡多可惜?”她们在那说了多久,煜王妃就让她们站了多久,简直有病!
身体浸入温暖的泉水中,四人忍不住舒服喟叹,眯起眼睛。
被囚禁的神明13
窗外雪‘簌簌’下,屋内气温逐渐升高。
迷迷糊糊中,西禾觉得脸上痒痒的,她烦躁地翻了身,谁知那东西又凑了过来,像只小狗般舔舐着她的眼睛、鼻子,唇,不依不饶,烦人得紧。
她气急睁眼:“谁……”
宋千如脸蛋红红,眼神迷醉,抱着她又蹭又亲,呼吸满是酒气。
西禾看向紧闭的房门,再看看桌上几个空荡荡的酒壶,顿觉头疼,她记得他不是没跟来麼?
“醒醒!醒醒!”
手都拍红了,宋千儒却只知道嘿嘿傻笑。
他死死缠着西禾,脑袋在她怀里蹭来蹭去,眷恋又充满了孩子气:“娘子,娘子,你是我娘子!”
屋子里烧了炭火,温暖如春,拉扯间两个人都热得气喘吁吁。
西禾眉头紧皱,撕开扒拉在身上的某人,下床去桌上倒水喝,结果刚喝一口手里的茶壶就被人夺走了。
宋千儒仰头灌茶,喝饱后又提着茶壶往西禾脸上怼。
西禾:……我他喵。
她抢过来灌了几口,还没放下,下一秒腾空而起,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落在了床上。
宋千儒扑上来:“娘子,我好困,
想睡觉。”
西禾脑袋被撞得晕晕乎乎,
刚想骂他‘出去睡’,然后就听见耳边传来呼噜呼噜的打呼声,声音不大,听着十分想困觉。
西禾扯了扯,
没扯开腰间的手,
索性不再浪费力气,直接睡了过去。
这一觉就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唤醒西禾的不是丫鬟进出开门的声音,
而是胸前那只作乱的大手,仗着她没醒,
肆无忌惮揉捏。
西禾简直气笑了,
反手捏住他腰间软肉,狠狠拧了一圈。
“嗷!”
宋千儒痛叫出声。
丫鬟一愣,站在原地,迟疑看着床帐:“小姐?”
西禾迅速合上衣襟,
狠狠瞪了宋千儒一眼:“没事,
你出去吧,
我自己穿衣。”待丫鬟出去,
一把掀开被子,
将宋千儒一脚踹下床。
“出去!”
宋千儒踉跄着站稳,
脸上又被砸下来几件衣服。
宋千儒:“……娘子,
我错了。”
西禾回了他一个字:“滚!”
宋千儒可怜巴巴站了一会儿,
眼见娘子没有原谅自己的意思,
只能慢吞吞穿上衣服,然而脑子里想的全是‘好软’。
西禾:???
幸亏她不知道,
不然铁定把他头拧掉。
洗漱完毕,西禾自去客院,
方家三姐妹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她一来,
婆子便将早点端上了桌。
昨日她们并没有回去,而是在温泉山庄住了一晚,
准备多玩一天再回去。
吃过早饭,
四人在山庄内游玩。与别处不同,山庄气温高,院内还有暖房,各种花卉植物景象开放,
梅花更是一簇簇娇艳欲滴。
几人游乐之际,山庄又来了几辆马车,
也是同来泡温泉的女眷。
方莞柔笑道:“长公主的这座温泉山庄倒是便宜了我等。”
这座庄园的主人不是别人,
正是长公主,据说是当年先帝还在世时赐给她的,先帝对长公主十分宠爱。
四人说说笑笑准备去用餐,谁料半路与绿儿狭路相逢。
这是一条一米宽的石板路,她们两两并肩,绿儿捂着胸口踉踉跄跄奔来,将四人吓了一跳。
“绿儿姑娘,
可需要帮忙?”
方婉柔担忧询问。
绿儿显然也吓了一跳,
下意识后退:“不,不用!”
双方顿时僵住,
就在这时绿儿脸上愈发难看,脸上嫣红得不正常,西禾皱眉,
然而不等她开口,绿儿道了句‘借过’,便匆匆从她们中间穿过。
方婉柔不提防,差点被撞进身后的池水中,幸好西禾眼疾手快拉了一把。
“她,没事吧?”
方家四姑娘面露迟疑。
西禾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心中却隐隐猜测。
不过有事没事,和她们都没关系,四人关心了一句,随后便去用晚餐,谁料,等她们准备入睡时就听见隔壁煜王府的院落传来尖叫、吵嚷声,
却又很快消失。
众人面面相觑,派人去打听,却只说是丫鬟犯错惩戒了一番。
西禾不关心,
关上门上床睡觉。
“娘子,娘子。”
宋千儒偷偷摸进来。
西禾无奈睁眼:“你不回府修炼,总跟在我身边做什么?”
宋千儒趴在床边,手撑着下巴,双眼亮晶晶看着她:“跟在娘子身边修炼比任何地方都快。”
西禾默然,这个理由她无法反驳。
“娘子,娘子。”宋千儒凑上来,神神秘秘,“你想知道隔壁院子为什么吵架吗?”
西禾闻言,转头上下打量他:“你知道?”
宋千儒狂点头,越凑越近,呼吸几乎打在她脸上:“娘子你想知道吗?”
西禾:“……不想。”
她躺好,闭上眼睛,一副拒绝交流的态度。
“可我想告诉你。”
随即,西禾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下一刻,她身上一沉,宋千儒隔着被子嘴唇小心翼翼凑近她鼻尖:“我悄悄告诉你好不好?”
西禾:“……”
宋千儒便趴道她耳边一阵嘀嘀咕咕,西禾的脸越来越红,就在她忍不住发火的时候,宋千儒终于抬起了头:“就是这样子啦,煜王爷和绿儿偷干坏事,被他娘子发现,然后吵了起来。”
带着香甜味道的柔软唇瓣轻触她红唇,宋千儒保证:“娘子,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和煜王爷一样的,我只和你一个人干坏事!”
轰——
西禾的脸瞬间通红。
这,这混蛋!一天天正事不干,光观察这些去了!
她羞红了脸,准备把人踹下床,双腿却被死死禁锢,宋千儒有点委屈:“娘子,你怎么又生气了?我哪里说得不对吗?”
对个屁!
西禾揪住他耳朵:“以后不许偷窥别人!让我发现,打残你。”
什么毛病!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宋千儒忍不住想了一下自己被打残的样子,瑟瑟发抖,娘子真是太凶猛了!
“不看不看,绝对不看了!”
西禾冷哼,白他一眼:“起开,我要睡觉了。”
宋千儒立刻兴奋,利索钻进被子,紧紧抱着她:“天冷,我帮你暖床。”一股温暖的热源将西禾紧紧包裹。
西禾:“……”
算了,她跟个傻子计较什么。
被囚禁的神明14
次日,众人驱车回城,院中不见煜王府的马车,一问才知昨晚连夜回了城。
众人面面相觑,这是有情况?顿时心思都活络了起来,有知情者对视一眼,迫不及待回城打听后续情况。
方家姐妹也和西禾告别,不敢瞧宋千儒,纷纷低头钻进了马车。
“沈家姐姐的未婚夫君对她可真好,还特意一大早来城外接她回城。”方四小姐悄悄挑开帘子,就见那位宋公子小心翼翼扶着沈小姐上马车,眼角眉梢都写着敬重、喜爱,忍不住面露艳羡。
“光好有什么用?”
方六小姐拍掉姐姐的手,严密合上帘子。
瞪她一眼,警告:“你可莫要学沈家姐姐,选夫婿,不仅人品,家世、能力也要考察,那宋公子表面上瞧着对沈家姐姐倒是好,如今却一官半职都没有,据说家中父母双亡,只能依靠沈家……”
“六妹!慎言!”
方婉柔冷下脸:“二婶便是这般教导你的?看来你的规矩还是要再学一学!”
方六姑娘面皮一僵,喏喏低下头:“三姐姐,妹妹知错了。”
这厢姐妹气氛僵硬,那厢宋千儒上了马车就死皮赖脸和西禾挤到了一起,非说她靠着墙壁不舒服,把人捞进怀中才罢休。
丫鬟们通红着小脸,低着头缩在角落里,一路装隐形人。
进城,回到府中,
沈二太太见二人一起回来便松了口气,
随后赶紧命厨房做些好菜让二人先填一下肚子。
饭桌上宋千儒还是吵吵嚷嚷,布菜、添食,对西禾却无比体贴周到。
晚上,躺在床上,
沈二太太忽然开口:“你说君儿和千儒的婚事是不是该办了?”
沈二老爷迷迷糊糊:“什么?”
沈二太太想起二人焦不离孟的日常,
顿时愁得睡不着,又无奈又不甘心:“都怪你,
怎么就把自家闺女搭上了?若是,
若是……”
进京不过短短几个月,来提亲的人就来了不少,
其中不乏豪门士族。
说不心动是假的,
毕竟她家闺女那般容貌、德行、心性,皇妃也做得,可偏偏……沈二太太推了推相公:“都到了这个地步,你还准备把婚事拖到什么时候?”
非要闹出什么动静出来再办吗?
反正她现在是死心了,
既然无法分开,
那就成婚,
好生过日子吧。
左右她也没指望闺女嫁个乘龙快婿,
只要一辈子开开心心就成。
沈二老爷‘恩恩’点头:“行,
那就尽快把婚事办了。”
沈二太太:“……”
闭上眼睛睡觉。
二太太估计是真着急了,
没两日府中就开始有了动作,
等沈剑君从书院回来就发现他妹妹竟然真的要和宋千儒那小子成婚了!
沈剑君瞪大眼睛,
怪叫:“二妹能看上那小子?”
沈二太太拍了他一巴掌,
责备:“胡说八道什么呢?以后千儒就是你姐夫了,莫要没大没小!”
沈剑君:……依旧不可思议。
他暗搓搓跑到宋千儒的住所,
打算问一下究竟。
结果小厮说人在二小姐院子,他又马不停蹄跑到西禾的芳菲苑,
结果刚走到暖房外,就听见屋内传来嘻嘻哈哈的笑闹声,
他推门进去,两个人正凑在一起看着话本哈哈大笑。
沈剑君:……这和他想的不太一样。
他瞧了瞧妹妹脸上的表情,
轻松、自在,
无一丝心里压力。
宋千儒的脸上也是一派开怀。
“沈三,你回来啦!快来,快来,这个可逗了。”
沈剑君慢腾腾挪动过去,
被宋千儒一把扯着坐下,三个人便凑在一起看起了话本。
这书还是西禾从狗子哪里搜刮到的,
它整日待在空间,
没事干就买了许多话本来打发时间,别说,还挺好看!
婚事定在了来年开春,为此,沈二老爷特意掏出老本买下了隔壁院子给俩人成婚用。
宋千儒高兴坏了,满屋子钻来钻去,大赞特赞:“沈二,
你买的真是太合我心意啦,
好看!”
沈二老爷便笑,眼神中流淌着他不曾察觉的宠溺。
西禾瞧了一眼,
没出声,多一个人对宋千儒好不是件坏事。
过年,百官进宫携家眷进宫祝贺,
沈二老爷把家里人都捎上了,在宫宴上西禾看到煜王妃身边站了一位女子,正是绿儿。
宋千儒张了对千里耳,跟西禾窃窃私语:“绿儿和煜王妃说话,煜王妃不搭理。”
“煜王爷警告煜王妃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闹脾气!”
“将军府的大小姐正盯着沈三看,还和妹妹讨论,说他长得丑,不如沈二老爷俊秀”
沈剑君:……请尊者一下我这个当事人,谢谢!
他控制不住看向将军府的方向,果然看到一个圆脸小姑娘正盯着自己,剑眉倒竖,恶狠狠地瞪了小姑娘一眼。
小丫头懂什么?他这是威武!雄壮!
没错,经过练武师傅不断的锤炼,
沈剑君成功练出了一身腱子肉,猛一瞧,还以为是个武夫。
被瞪了一眼的将军府嫡二小姐:“……”
酒过三巡,
陛下携皇后离开,吩咐太子主持大局。
西禾注意到,不仅煜王,成王,其他几位皇子都变了脸色……西禾叹气,看来又要少不了一番争权夺位。
她看向沈二老爷,他站在方丞相身边,与诸位官员谈笑风生。
令人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丞相是坚定的皇党,谁在皇位上,他就忠于谁。
否则,西禾都在想是不是要为了沈家插手一下谁当皇帝的事了,好在沈爹靠谱,不需要她费心。
一场宫宴,众人都在交流感情,西禾则和宋千儒吃得肚子溜圆。
引得众人频频望来。
沈剑君脸色羞窘:“你们俩能不能别丢人了!”
宋千儒边啃鸡腿边反问:“那怎么才不丢人?像你吗?肚子饿得咕咕叫也不能吃?沈三,你现在怎么这么俗气!”
西禾附和:“没错,哥,你现在好俗气!”
沈剑君差点没被气死,他还不是为了他们考虑?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气鼓鼓坐下来,抢走宋千儒手里的鸡腿,一口‘嗷呜’咬进了口中,瞬间,享受美食的幸福感让他差点热泪盈眶。
果然,就不该矜持!
被囚禁的神明15
北风呼啸,一辆装满货物的马车在‘沈府’门前停下,大老爷从车内走出,随即又转身扶着一位头戴毡帽遮得严严实实的女郎下来。
护院打开门,大老爷立刻小心引着女郎进入沈家,门再次关闭。
芳菲苑,西禾喝完羊乳,懒洋洋侧躺在软榻上看一本游记,就听见丫鬟来报,说是大老爷到了。
“不是说还有半个月才到吗?”
“奴婢不清楚,不过大老爷这次还带了一位姑娘过来,这会正在太太院子里坐着呢。”丫鬟一边给西禾穿衣,一边道。
西禾手一顿:“姑娘?”
丫鬟俯身,为她戴上香囊:“是的呢,小姐。”
屋外寒风凌冽,西禾身披厚厚的大氅,带着两个丫鬟一路到了主院,刚进去就听见一阵陌生的笑声,银铃般悦耳。
丫鬟掀开帘子,西禾走进去,一眼看到坐在下首位置的女子。
寒冬腊月,她穿一件单薄红衣,上面绣满了五毒虫,指甲乌黑发紫,惨白的脸上绘着诡异的图纹。
西禾脑海里冒出了两个字:苗疆。
果不其然,等双方见礼过后,大老爷便介绍这女子确实来自苗疆,进京是为了求人治病。
“治病?”
西禾和沈二太太面面相觑。
大老爷便看向西禾,神情欲言又止。
西禾眨眨眼,明白了。
晚间,沈二老爷回府,用完晚膳,一行人去了沈二老爷的书房。
书房的门刚关上,苗疆女子脚步踉跄,一瞬间跪倒在地上,脸上的图纹瞬间蔓延至整张脸,一口黑血喷了出来。
“玥姑娘!”
大老爷惊呼,随即转头急急看向宋千儒。
沈二老爷拍了拍宋千儒的肩膀,示意他去看看。
宋千儒捏着鼻子凑过去看了一下,下一瞬,眉头便皱了起来。
大老爷紧张得屏主呼吸。
宋千儒伸出手,放至玥姑娘的发顶,手腕微转,瞬间一股淡淡的光芒自掌心涌出,一点点将她整个人笼罩住。
玥姑娘眉头逐渐舒展,脸上的图纹一点点消散,面颊变得红润。
“玥姑娘可还有事?”
宋千儒一放下手,大老爷就急急问道。
宋千儒摇摇头:“只是邪气入体,驱散就好了,没大碍。”
大老爷顿时松了口气,下人进来将玥姑娘扶去客院休息,大老爷这才将事情始末说了出来。
原来他们这次去南疆收货,不小心得罪了当地的一方寨主,将他们人和货物都扣留了下来,仅三人逃出。他们一直在外面寻找办法救人,拿回货物,巧遇玥姑娘族人被偷袭,他们上去救人,结下善缘。
“那山寨格外诡异,玥姑娘救人却不小心进了他们的禁地,脸上便成这样子了。”
大老爷想起当时的场面,依旧触目惊心,他看向宋千儒:“那批货物里有官府的东西,不能不取,玥姑娘对我等有大恩,我想着宋公子能力非凡,于是便带了她进京……宋公子,今日真是多亏了您。”
沈二老爷待宋千儒如孩子,大老爷等人却是不敢的。
他们敬鬼神,敬天地,宋千儒虽性情单纯无害,他们却是万万不敢怠慢。
被囚禁的神明16
宋千儒摆手:“区区小事,不足挂齿。”转头朝西禾眨眨眼。
西禾:“……”
沈二老爷却是叮嘱大老爷:“待玥姑娘身体好转,你们便尽快赶回南疆,货物的事交给老三处理。”
沈家在沈二老爷当官之后,沈家的商行和镖局也随之水涨船高,偶尔也会替朝廷押送货物,这些是万万不能出现任何差错的。
“玥姑娘求医的事也当守口如瓶。”
宋千儒的存在是绝对不能让外人知道的,而且他如今马上要娶西禾为妻,二人就要过上普通夫妻的日子,沈二老爷只想他们平静生活,并不希望再恒生其他波折。
大老爷自然是连连点头。
于是此后几日,宋千儒闲暇便去为玥姑娘祛除邪气,西禾每每陪同。
府中下人只当大老爷带来的姑娘能说会道,哄得二小姐宋公子没事便往她院子里跑,连酒都不吃了,害得他们少拿了好些赏钱。
“娘子,你说这世上是不是还有和我一样的人?”
宋千儒蹭着西禾的小腿。
乍暖还寒,湖里的薄冰已经消融,屋里仍旧铺着厚厚的地毯,宋千儒枕着双臂,对那位弄伤玥姑娘的灵物感到十分好奇。
是生了灵性的动物,还是汲取日月精华生长的野草树木?
他自有意识以来一直都是浑浑噩噩,凭着本能修炼,遇上沈二老爷时心性单纯,只当这人与自己外貌一致,
心生好感,
便糊里糊涂跟到了沈家。
多年前的沈家只有三间草屋,沈家三兄弟骨瘦如柴,饿得恨不得啃树根。
他磕磕绊绊用那不熟练的赐福之术,庇佑沈二中第,
沈家另外两兄弟生意越做越红火,
三间茅草屋变成占地几十亩的沈宅,然后遇上他家娘子。
宋千儒扯下西禾手里的书,
兴奋道:“娘子,
我们去南疆吧?”
他现在变厉害了,若遇上坏妖精,
定能对付!
西禾瞥他一眼,
抽回书:“不成婚了?”
宋千儒顿时惊喜:“你愿意成婚?”
西禾翻了个白眼,不搭理这蠢东西了。
下一瞬却被人摁在了胸口。
宋千儒抱着她脑袋就是一通亲,高兴之情溢于言表:“太好了,太好啦!”他还以为她不愿意呢!都打算成婚那天把她打晕送入洞房了。
宋千儒激动得恨不得出去跑两圈,
然后他也这么做了。
下人正在院子里侍弄花草,
就见他们家准姑爷抱着自家小姐哈哈大笑着跑了出来,
疯了一样绕着院子转圈。
下人们顿时急了。
“宋公子,
快放下,
莫要摔到我们家小姐!”
“不放,
不放,
哈哈哈。”
没多久,
玥姑娘离京,
西禾和宋千儒成婚。
对于成婚了不知多少次的西禾来说,除了累就是麻烦,
是能不动就不动。
但对第一次成婚的宋千儒来说,这可真是人生第一大喜了,
跑前跑后,恨不得一人两用,
一个陪着自家娘子,一个亲自操持婚事。
沈二太太被他烦得不轻:“你又不懂,
瞎凑什么热闹?”
宋千儒理直气壮:“我和娘子的婚事,
我当然要亲自来。”
沈二太太:“……”
只能让他参与,却派了下人盯着,省得他帮到忙。
成婚这日,沈家人都从祖宅到了京城,
方家小姐来为西禾添妆,沈二老爷交好的官员,
敲敲打打,
喧嚣热闹。
迎亲队伍到了府外。
屋内,沈二太太憋了许久的眼泪终于下来了,紧紧握着西禾的手,泣不成声:“都是爹娘不好,让你一个人来承担。”
她始终认为,若非为了沈家,女儿会嫁一个德才兼备的夫君。
女儿是为了他们,
为了整个沈家的荣华富贵,
这才选择将自己献给神明。
沈二太太越想越伤心:“是娘没用,护不……”
西禾轻轻捂住她的嘴,
朝沈二夫人摇了摇头:“娘,女儿是真心实意嫁给他的,无论他富贵还是贫贱,
女儿都心悦于他。”说完,她红了脸。
女孩一身红色嫁衣,衬得整个人娇艳如花,脸上的羞怯那般真挚。
她轻轻拥抱沈二太太:“娘,女儿会很幸福的。”
沈二太太愣住了。
就在这时,沈剑君敲响了门。
西禾最后看了眼沈二太太,盖上盖头,被丫鬟牵着趴在了沈剑君背上,视线一片暗红。
耳边是众人的欢呼声,西禾静静趴在沈剑君背上,听他嘀嘀咕咕叮嘱:“我这个做哥哥的连门婚事都没有呢,你倒好,比我还先成婚……”
说着说着,
竟带上了哭腔,
“你这死丫头,
着急成什么婚?日后成了人家娘子,你想打我都打不着了,
哎呦!你干嘛?”
西禾收回手,轻哼:“那你就想多了,我日后不仅继续打你,连你儿子也一起打!”
沈剑君:“……”
一腔悲伤烟消云散,只想把这破妹妹扔出去!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西禾只觉得眼前一亮,下一秒,宋千儒那张脸就出现在了面前。
一身大红喜服,弯弯的笑眼,嘴角几乎咧到了耳后,笑得傻乎乎:“娘子!我们终于成婚了!以后你就是我家娘子了!”
俯身凑过来,吧唧,响亮地亲在她脸蛋上。
屋内众人立刻瞪大了眼睛,这,这,这!对视一眼,纷纷忙不迭逃出了房间。
哎呦喂,沈大人家的女婿不得了了啊,竟然那般孟浪!
成了婚的夫人却忍不住慢下脚步,悄悄回头,就见那眉清目秀的郎君托起小新娘的俏脸,轻啄她红唇,眼角眉梢都是抑制不住的欢喜。
忽然,夫人们的心就被触动了。
这,也许才是真的比翼连枝、琴瑟之好,举案齐眉。
宋千儒向来肆意妄为,连陪客的酒都没吃,门一关,就抱着自家娘子钻进了床帐中,丫鬟们羞得面红耳赤,全都躲得远远的。
沈二老爷拎着儿子四处见客,沈剑君脸都要笑僵了,一肚子的酒。
终于等到客走,直接睡趴在了地上。
而喜房的红烛却从深夜一直燃到天亮,新郎食髓知味,将娇弱的新娘好一番折腾,天亮后丫鬟一瞧自家小姐腰间的青紫指印,顿时心疼得眼都红了。
被囚禁的神明17
西禾:“……”
这种事宋千儒是不可能手下留情的,只会想方设法折腾她。
翠云却气得不轻,觉得姑爷不会心疼人。于是吃饭时对宋千儒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连汤都不给盛了。
宋千儒震惊,看向西禾:“我得罪她了吗?”
西禾顿时闷笑。
这些丫鬟都是从小伺候的,一心一意为主子操心,不论是她还是原主对她们都不苛刻,因此在府里也格外自在,一个个小脾气可都大着呢。
宋千儒郁闷,只能使唤自己的小厮,奈何小厮笨手笨脚,差点洒他一身。
他气得一把推开:“去去去,笨手笨脚,还不如我自己来呢。”
用完早膳,丫鬟小厮提着礼品,宋千儒和西禾晃晃悠悠去了隔壁。
沈二太太一见到他们就赶紧打量自家闺女,见她面色红润,处处安好才放心,然一转头就笑骂她:“人家三日才回门,你怎么第二日就回来了?不吉利!”
示意丫鬟招呼姑爷,自己则拉着女儿进了后屋。
西禾见她一脸神神秘秘,顿时好奇:“娘,怎么了?”
然而,平时说话爽快的沈二太太却难得吞吞吐吐,脸红了大半天,
才凑到她耳边低声询问她昨晚过得怎么样?
西禾眨眨眼:“特别好。”
沈二夫人顿时愣住了。不是,
特别好,啥意思?
然后猛地反应过来。一刹那,整张脸红成了猴屁股,瞪着自家嘴里没个把门的闺女,
不知如何是好。
这怎么成个婚,
就变得这么开放了呢?
西禾:哦,我那是装的。
沈二老爷担心闺女过得不好,
房子买在隔壁,
中间还开了一扇门。
因此,成婚和不成婚对西禾来说没什么区别,
最多就是换个地方睡觉,
被窝里多出了一个人,每次到饭点还是回沈家吃。
然而婚前婚后生活,对宋千儒来说,却是翻天覆地。
他终于不用天天爬屋顶了!
他终于可以搂着香香软软的媳妇睡觉了,
还可以酱酱酱,
嘿嘿嘿~
宋千儒畅游在快乐生活里乐不思蜀,
天天就想把媳妇拐上床,
最好一整天都在床上,
若是非要起床,
那也要时时刻刻黏在西禾身边。
沈剑君:“……”
所以,
宋千儒才是他爹的好大儿吧?
不然为什么他当纨绔,
他爹骂他,
他娘嫌他烦,沈蔚君打他?宋千儒天天潇洒,
他爹还给钱,他妹妹还不揍人呢?
沈剑君无比伤心,
于是决定出去买醉。
“可是公子,我们没钱啊。”
小厮道。
沈剑君立刻转头:“胡说八道,
爹早上不是给你了吗?”
小厮一吓,立刻捂住钱袋子,
警惕:“这是老爷交代给您买笔墨的,
您可不能花!”不然他要挨打的。
沈剑君伸手:“那本少爷先借你的,下个月再还。”
小厮死命摇头:“不行不行,您上次和裴郎君打赌输的二两银子还没还小的呢,哎呦,
少爷,真的不行……”
一个抢一个紧紧拽住钱袋子,
二人极限拉扯。
“三公子!”
忽然,
一道女声响起。
沈剑君一僵,下意识松手,小厮‘哎呦’一屁股坐在地上。
沈剑君整了整面容,笑眯眯转身:“这位……”看见一位脸蛋圆圆,一笑露出小酒窝的女孩,笑盈盈站在不远处。
温暖的风吹来,女孩的粉色长裙微微摇曳,
俏皮可爱。
沈剑君却一下子垮了脸,
竟然是上次骂他的死丫头!
将军府的大小姐,白玲珑。
白玲珑看着前面的主仆,
疑惑:“三公子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呢?”
沈剑君只想赶紧离开:“没什么,白姑娘您继续逛,我先走了。”
白玲珑笑问:“你去做什么呀?”
沈剑君心想,
这丫头话忒多,道:“去书铺买书。”转头便想走,谁料听见白玲珑说她正好也要去书铺,一起吧。
沈剑君:???
掏了掏耳朵,有点怀疑自己幻听了。
可白玲珑已经走到了前面,还回头招呼他:“三公子,走呀。”
沈剑君:“……”
太阳落山,沈剑君才满脸疲倦地回府。
宋千儒看他累得像条死狗一样,顿时嘲笑:“喂,沈三,你该不会是做贼去了吧?”
他喊人随意,沈三老爷喊沈三,沈剑君在小辈中排行三,他也叫人家沈三。有时候三老爷和沈剑君在一个场合,
都不知道他在叫谁。
沈剑君白了他一眼,趴在桌上:“我当牛做马去了。”
“当牛做马?”
沈二太太进来。
沈剑君立刻坐了起来:“娘,我跟你说以后遇到将军府的人你要警惕呀,都不是什么好人!今天拽着我跑了一天!”
“又是给她选书,又是给她提篮子,还让我帮她选珠花!”
一拍桌子,气得牙痒痒。
“简直把我当驴子使唤!“
不,不对,驴子还能歇歇呢!他但凡歇一下,她就皱眉,问他是不是不行了?
呸!男人怎么能说不行?他必须行啊!
沈剑君按着酸软的腿,决定以后离那死丫头远远的。
沈二太太惊讶:“是嘛?”和西禾对视一眼,眼睛瞬间就放了光,哎呀,她家臭小子竟然也有人看上了!
上前拍拍儿子的脑袋:“不错不错。”明个就给你提亲去!
啥也不知道的沈剑君:???
婚事谈论十分顺利,白夫人也没提什么条件,只说二人欢喜便好。
沈二太太却有点不好意思:“您看不如这样,等他科考后再办婚事?也不会委屈了白小姐。”
白夫人便笑着点头,说都好都好。
等沈剑君休沐,从书院里回来,便突然听到自己定亲了,还是白家的臭丫头!
沈剑君:晴天霹雳!
西禾挑眉:“你要实在不喜欢,我们就给你退了。”
此话一出,叫喧着‘这婚事有多不靠谱’‘他们有多过分’‘那丫头有多可恶’的沈剑君突然就卡壳了,吭吭哧哧:“这,订都订了,冒然退婚对人家姑娘名声多不好?那我岂不是害了人家?”
“算了算了,就这样吧,唉。”
背着手唉声叹气走了。
西禾顿时翻了个白眼,嘴硬的家伙。
被囚禁的神明18
“姐姐,你就成全我吧好不好?”
“我只是想认回爹爹,我一定不会和你争抢爹爹的疼爱,求你了……”
女孩说着说着一行清泪从眼角滑落,娇小的身子轻颤,眼眶红红,哭得让人心疼极了。
煜王爷忍不住抱紧她,一转头,那张俊颜却骤然冰冷:“沈大人,都说您对子女十分纵容疼爱,为何同为女儿,您却独独对绿儿这般残忍?”
“她也是您的女儿!您为何就是不愿意认她?”
沈家众人:“……”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好端端在家里坐着煜王爷会突然带着绿儿来认亲!
不是,这事不是已经完了吗?怎么还来?
煜王爷看着对面的一家人,男主人面色平静,女主人低头抚袖,大儿子张大了嘴巴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们,一脸震惊。
女儿和女婿则在众人眼皮子底下牵牵小手搞各种小动作。
煜王爷本就不好的心情瞬间阴沉,果然,在他面前都敢这般放肆,绿儿一个人的时候岂不是被欺负死?
沈家,真是好胆!
煜王爷沉声:“沈大人,您作为朝廷命官,便是这般为百姓作表率的吗?丢弃子女?还是说你沈家已经穷到揭不开锅,连一个女儿都养不起了?”
扫了眼这典雅富贵的花厅,
门口的丫鬟小厮。
煜王爷冷笑连连:“看来,
本王要进宫一趟,请求父皇给你多发点俸禄了!”
沈家众人:“……”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煜王爷要是进宫,那就不是皇帝发俸禄,
而是官差进沈家搜查了。
朝堂上,
除了脑子一根筋、宁折不弯的孤臣,谁经得起查呢?一个不小心人头落地、抄家灭族都有可能。
毕竟,
御史那些人可不是摆着好看的。
“那就多谢王爷了。”
沈二老爷抬起眸,
嘴角浅笑:“臣确实觉得俸禄少了些,这些年若非靠娘子的嫁妆支撑,
我们一家子都要喝西北风了。王爷若是能帮忙和陛下提一下俸禄的事,
不仅臣,其余大臣也会感激您的。”
煜王爷瞬间大怒,指着他:“你!”
沈二老爷笑容温和,看向满眼泪水的绿儿:“至于这位姑娘的父亲,
已经离开沈家,
独自经营铺子去了,
王爷若想寻人,
可往城南寻李家铺子便是。”
他坐在椅子上,
一只手端着杯子,
稳稳当当。
煜王爷一张脸阴沉得几乎滴出水来,
冷笑:“看来沈大人是打定主意要做那狼心狗肺、狠心绝情的狠父了?”
沈二老爷微微笑着,
并不言语。
这话宋千儒不乐意听了:“你这人怎么说话的?什么叫狼心狗肺?狠心绝情?这丫头根本就不是沈家的孩子好么!她爹叫李仁贵!是沈家的管家!沈二只生了我家娘子和沈剑君两个人孩子!你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好么!”
“我家娘子可没有这样的妹妹!”
上下打量绿儿一眼,
嫌弃别开脸。
“我娘子才没这么丑!”
绿儿哭声戛然而止,不可思议地盯着宋千儒,
一脸不可置信。
沈家二老轻咳一声,扯他袖子:“别胡说八道。”
沈剑君没忍住,
直接哈哈大笑出声。
绿儿脸瞬间涨得通红,指着他们:“你你们欺负人!”转身扑进煜王爷怀中,
呜呜哭泣,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煜王爷简直气笑了:“好好好,
沈家真是好得很!”
一把抱起绿儿,
阴笑着衡了沈二老爷一眼,转身大步离开沈府,速度之快,估计已经被气疯了。
屋内众人:“……”
沈剑君迟疑:“爹,
那丫头真不是你在外面瞎搞出来的?”
他抓耳挠腮,一张脸皱起:“如果是真的你也千万不要说出来啊,
咱家就这点家产,
那绿儿和煜王爷看着就不是省油的灯!他们肯定要把沈家吸干净才算完。到时候我和二丫可就啥也捞不到了。”
西禾:???
她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个二丫的称号?
沈剑君急得团团转,站起来:“不行!我要藏点钱准备着!”急匆匆跑出了花厅。
宋千儒顿时哈哈大笑,对沈二老爷道:“没事,就算沈家真空了,不还有我嘛,小爷带着你们吃香的喝辣的。”
沈二老爷便笑了,欣慰又温暖:“嗯,
我知道。”
不过,
他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的。
府外,绿儿一进入马车就扑在煜王爷身上哭了起来,
她今天真的是伤心极了,本以为有王爷在,沈二老爷会承认她,
可没想到,他还是不愿意认她!
“王爷,怎么办?绿儿心好痛,他们为什么就不肯认我呢?”
完全忽略了沈二老爷说她爹是李管家的事。
下意识,她认为强大、儒雅的沈二老爷才是她爹,李管家那种人怎么可能是她爹呢?肯定是他们不想认她,所以撒谎。
绿儿哭得浑身颤抖:“怎么办?怎么办?我是不是不能嫁给你了?”
煜王爷呼吸一窒,抱紧了她,目光坚定:“放心,本王一定会娶你,也一定也会让他们认你,跪着认你!”
绿儿心一颤,死死抱住他:“王爷,
您真好!”
煜王爷抿着唇,
看向窗外,目光沉沉,
沈二,
又是沈二!
自从方丞相手下多了这一号人,他想要做什么都无形变得艰难许多!沈二就像一跳滑不溜秋的泥鳅,根本抓不住。
他本以为这次借着绿儿的事可以让他投鼠忌器,可没想到沈二丝毫不怕!
煜王爷深深吸气,没关系,他会让他怕的。
这边西禾也从系统那里知道了,原来她不关注绿儿的这段时间,那丫头已经挤掉王妃准备上位了。
煜王妃据说身体愈发不好,终日躺在床上。
她感念自己时日无多,无法伺候王爷,于是将自己最好的姐妹送到了王爷身边,希望她走后,绿儿姑娘能代替她照顾王爷。
可绿儿身份低贱,即便脱了奴籍,依旧上不得台面。
她做个妾还行,但这王妃之位却万万落不到她头上,煜王爷的母妃令妃已经着手为儿子重新选妃了,俩人最近急得差点上火。
于是不知怎地,就想到了沈二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