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0章 痴傻太子鬼畜妃(5)
“对你,我已经不会生气了。”
如果要对云殊狂生气,我想我早就被气死了。
“可是……”
“没有可是,云殊狂。”我打断他的话,“都结束了,我不想再陪你演戏。”
不管是白天的冷静,还是夜晚的痴傻,都受够了。
皇甫星不是云殊狂的玩物,想起时就要随时待命,忘记时就随随便便扔在角落。
这样太不公平了。
敏感的云殊狂意识到了这微妙的改变,他跳下床,连鞋都没有穿。
他走上前想要握住娘子的手,却又不敢。
只能面对面站着。
“娘子,我没有演戏,我永远都不会对你演戏的。”
云殊狂不明白,他怀疑着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才会惹得娘子生气。
可是他看不到她的眼睛,他没有办法知道那双美丽的眼睛里,到底是在与自己开玩笑,还是充满对自己的厌弃。
不,他希望这只是一场玩笑。
前提是,他要看到娘子的眼睛。
“娘子,你先不要生气,我猜你肯定是因为绢布挡住了眼睛所以不舒服。”
“我记得娘子怕黑。”
“有我在,娘子不用怕。”
“我先帮娘子解下遮住眼睛的绢布!”
白天的云殊狂鲜少这么话多,也不会卖弄自己的聪明,趁我不注意就扯下了那块白色的丝绢。
“……”
死水一般的眼眸没有任何波澜,黯淡无光,没有云殊狂的熟悉的柔情。
他的呼吸顿住了。
心里似乎还存在一些侥幸,云殊狂犹疑地抬手在娘子眼前晃了晃。
无法引起任何的反应……
云殊狂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怎……怎么会这样?”
云殊狂的声音都在颤抖,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什么人让他的娘子遭受如此大的伤痛。
“因为你啊,因为你想要我的眼睛,所以把它拿走了,开心吗?”
开心,他怎么会不开心呢?
“不可能!”
云殊狂大声地否认,不自然的心跳却让自己有一瞬间的迟疑。
“可能还是不可能,回去问一问你的好父皇吧。”冷笑一声。
“黑麒!”云殊狂大喊一声,立马就有一个黑影从天而降。
“太子殿下。”
“立刻带本宫去见父皇!”
云殊狂的皇家气势一览无遗,然而被称作黑麒的暗卫却并没有立即听命,而是将视线望向那个看起来比烛火瘦弱的女人。
哦不,他忘了,太子妃已经看不见了,自然也就看不见自己疑惑的眼神。
“太子殿下三思。”
云殊狂哪里还有理智去三思,当即一甩长袖,摔门而出,动作快到黑麒都没有防范。
没办法,黑麒只能够追出去。
余光瞥到那扇风雨中吹响的木门,一个个的都没有礼貌,不知道顺手关门吗?
叹了口气。
没关系,只要云殊狂那个瘟神送走了,我往后的日子就会很好过了。
一步一步走到门口,佯装瞎子一般地准备关上房门。
即便云殊狂来到这里,他的暗卫一定会药晕整个院子里的人,毕竟太子早晚性情不一,这可是皇室重磅丑闻,不能流传出去。
第851章 痴傻太子鬼畜妃(6)
清晨醒来,下过雨的院子里满是清新的泥土味道。
而本该各司其职的宫婢们却围在紫藤花架下,叽叽喳喳地讨论着。
“这是哪个宫里跑出来的小太监吗?”
“鬼知道,要不要禀告太子妃,让太子妃定夺啊?”
“找死呢?这种小事还要去打扰太子妃做什么?那不是给太子妃添堵吗?”
“我同意青纹的说法,太子妃怕是不愿意沾手这些小事,还是把这孩子扔出院外,那一床棉被盖上便是,能不能活下来就要看他的造化了。”
话落,其余的人纷纷符合,似乎是得到了所有人的同意。
“何事如此吵闹?”
听到他们提到孩子,我的脑海里便浮现出一双戒备的眼眸。
说来那孩子也算是与我有缘,就这么随随便便被扔了出去,也实在是太可怜了,怎么说也是一条人命,能够保下就保下吧。
“回禀太子妃,昨儿晚上大雨,奴婢们早上起来洒扫,没成想就看到一个小太监躺在地上,奴婢们正打算着将这小太监抬到太医院。”
太医院……
我怎么听到的是扔院子外头啊?
“不必了,抬到我房中。”
“太子妃,这小太监身上都是泥水,恐怕会脏了您的床榻。”
“无事,抬进去,另外再抬一桶热水进来。”
奴才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挺命令照做了。
当他们把那个泥孩子洗出来才发现,这可不是一个小太监,而是个男孩子。
还是个粉雕玉琢的男孩子。
换上一套崭新干净的衣服之后,看起来顺眼许多了。
似乎是淋雨淋了一晚上,感染了风寒,热烧不退,太子妃就这么坐在床边守了一晚上。
他们这些做奴婢的也难免动容。
此前只是听说太子妃平易近人,没有高贵架子,这段时间相处下来,的确是证实所言非虚。
北苑因为多了这么一个新成员,却并不见得热闹了许多。
因为这个小家伙自打醒来之后,就没有说过一句话。
如果不是我检查过他的身体状况,没有任何状况,我也许会觉得这是一个哑巴。
更有趣的是,这个小家伙竟然还会借由各种机会试探我是否真的瞎掉了。
说起来,还真的是一个不怎么有安全感的小家伙。
不过还好,我有的是时间跟他耗下去,想来,云殊狂应该也不会有时间来北苑了吧?
他忙着呢,忙着收拾残局。
“星月,这碗药喝了。”
星月,当然是我给这小家伙取的名字,他怎么会跟我交代姓名。
自从星月醒来之后,每日晨起会喝一碗药,晚睡也会喝一碗药。
一碗苦,一碗甜。
一碗养身,一碗舒心。
起初,星月当然不会配合。
可是当他发现他不喝的药最后会被用来煮饭做菜的时候,他就不再拒绝了。
他会拒绝喝药,是因为他怕药里有毒。
他不拒绝吃饭,一是因为我会和他一起吃,他甚至谨慎地只会把筷子伸向我尝过的盘子里;而是因为他有非常强大的求生欲,绝不会允许自己饿肚子。
呵,真是很有意思的小家伙。
第852章 痴傻太子鬼畜妃(7)
时间过得很快。
星月还是没有说过一个字。
然而那显眼的身高和硬实起来的身形,实在是让我觉得很有饲养员的成就感。
云殊狂不知道是不是被他的父皇给打残了,自那雨夜之后就没有再来过。
趁着这段时间,我也并没有闲着,为了抢夺云殊狂的皇位而孜孜不倦地努力着,吾日三省吾身。
在北苑的宫人们眼中,我却只是一个每日擦着琵琶的失宠人。
“轰隆隆——!”
又是震耳欲聋的雷声,哗啦啦的大雨砸下来,一地的紫藤花是十分熟悉的凄凉。
“太子妃,外头风雨大了,奴婢扶您进屋吧。”
一个宫女看着大大的雨滴已经打湿了太子妃的绣鞋,心下有些心疼,打着伞站在檐下,避免外面的雨滴继续落在不该落的地方。
眼前的白茫茫被水汽浸湿,丝绢变得有些透明,看这世界倒是看得越发清楚了。
“无事,你们且去歇息吧,我想在这里再坐一会儿。”
经过这么久的相处,宫女也知道外表柔弱的太子妃其实心性兼任,不然也不会眼睛瞎了还能够坚强地活下来。
她说得话,下定的主意,没有人可以更改。
小宫女只能够拿来一件披风,盖住太子妃的双腿,以至于不会感染风寒。
“太子妃,有事一定要记得喊奴婢。”
“不必,星月会帮我的,你们早些休息便可。”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小宫女倒是没有再坚持了。
一是知道太子妃说到做到,她说不会叫他们这些奴才就是一定不会叫,二是太子妃亲自养着的男孩子星月,虽然不会说话,但是对太子妃确实有着不露痕迹的关心。
他们这些宫里当差的人,看什么都有自己的一套方法,一个小孩子就算是再怎么装作冷漠深沉,他始终都是个孩子,没有那么难猜。
雨,越来越大,地上汇聚成河。
星月衣着整齐地从屋子里走出来,夹杂着湿意的风吹过来,他会觉得有些冷。
反观门口不知道坐了多久的女人,她一动不动的。
不冷吗?
“星月,你也睡不着吗?”
耳朵动了动,我微微侧过头,看着星月。
当然,他不会觉得我在看着他,那种没有焦点的视线,算什么视线。
星月上前几步,伸出有些薄茧的手,拢了拢我微微湿润的发髻。
“我不冷,帮我把香炉旁的琵琶拿过来吧。”
握住星月的手,轻轻地拍了拍。
其实还挺不舍的,刚刚培养了一些感情出来,就要离开了。
星月很听话,将琵琶小心地放到我的怀里。
“好久没有弹了,不知道有没有手生……”
似是怀念地笑了笑。
用这样的方法告别皇甫星在皇宫之中与云殊狂的一切,也算是对皇甫星给了一个完整的交代。
琵琶声起。
落下的雨滴似乎都慢了下来。
睡在房中因为嘈杂雨声而不安的宫人们,也渐渐放松了心神,睡得酣沉。
琵琶声传得很远,似一张大网,轻缓悠扬地罩住了整座皇宫……
第853章 痴傻太子鬼畜妃(8)
一场大雨,都城繁华落尽。
皇宫里的花更甚,一夜之间枯萎。
听说是因为发生了令神明都觉得伤心的事。
对,生命的逝去。
北苑里住着的那位,从东宫搬去的那位,殁了。
相较于她进宫时的盛世景景象,她的离去,就更显得萧条寂寞了。
星月跪坐在门口的摇椅上,直到现在都不愿意相信眼前的一切。
一个大活人从他眼前变成紫藤花,而后被风吹散,和地上的泥水混成一体。
只有那把她生前最最珍惜的琵琶,孤零零地歪在一旁。
好孤单……
而清晨起床的宫婢们,恰好看到太子妃变成花瓣垂落一地的异象。
纷纷惊惶跪地。
云殊狂赶到的时候,撞入眼帘的就是这么一副无声凄凉的场景。
这院子比过去更加颓坯了,关于他熟悉的味道,却是一点都没有了。
原本应该在躺椅上静坐发呆的女子,也没有了……
从太子妃搬到这北苑开始,就一直在这里的黑鳞站在云殊狂的面前,恰好挡住那张躺椅。
“太子殿下,太子妃已经,已经……”黑鳞有些说不下去。
云殊狂冷眸一扫,“退下!”
黑鳞一怔,虽然心中担忧太子会因为没有办法接受眼前的状况而做出出格的事情来,但是眼下……
也罢,太子殿下对太子妃用情深浅他们都看在眼里。
太子殿下太苦了。
黑鳞让那些宫婢统统地散去,除了那个一直都坐在躺椅旁的星月之外,都是散去了。
空荡荡……
云殊狂并不在意星月,他一步一步,极尽缓慢地走到檐下。
即便是离开,也不愿意留下任何念想给他,是吗?
终于,他们之间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终于……
“是你,害死了她。”
星月开口了。
一开口就是对这个天下第二尊贵的人,毫不留情的指责。
“……”
云殊狂没有说话,只是垂着一双眸子,继续看着空无一人的躺椅。
似在与人对视
“云殊狂,别看了,再看,她也不会再回来了。”
“不,不会的,只要天眼还在,星儿就会回来,没有我的允许,她都不会消失。”
云殊狂难得回应了,有几分急切的声音,不知道是该说他自欺欺人,是愚昧无知。
星月笑了,冷笑如刀。
“到现在你都相信那个人的话,注定了你一生孤独。”
云殊狂听到星月残忍地打破他最后的幻想,心头在滴血。
“你又比我好到哪里去?”
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善良的人,他心里觉得不畅快,为何又要让别人畅快?
伤口血淋淋,同一个伤口,自然两个人都要痛。
“至少,她留给了我一个属于她的名字。”
这样的优越感成功地刺激到了云殊狂。
而星月却心满意足地抱着琵琶离开了。
……
在百姓的心里,太子妃一直都活着,没有出过任何事。
在皇宫众人心里,太子妃一直都是个可怜人,空有一身本事,却在失去双眼之后,在雨后做落花逝去……
太子妃就是凄惨的代名词。
第854章 痴傻太子鬼畜妃(9)
夏天刚过,皇帝驾崩,太子云殊狂继位。
登基之日,万民朝拜。
坐在高位上的云殊狂却没有想象中的喜悦。
眉宇间蹙着化不开的愁绪。
站在他下首的星月看见了,只会觉得活该。
活该这样心碎痛苦。
登基大典冗长的繁文缛节一经结束,云殊狂额头的汗已经密密麻麻。
看起来十分疲惫。
“皇弟。”云殊狂站起身来,想要与星月亲近些,却不想直接被躲开。
“皇上糊涂了,您没有兄弟,微臣名叫星月。”
自他出生之日起,他就不姓云。
云殊狂无奈地叹了口气,挺直了腰杆,径直掠过星月,沉默离去。
星月望着云殊狂离去的背影消失在树影掩映之间,又等了等之后,向着另一个方向去了。
北苑。
这个地方好像更加萧条了。
自从太子妃薨逝之后,这个地方就比冷宫还要冷。
不过星月却十分喜欢这个地方,至少这是他唯一体验过温暖地地方。
“皇甫星,我来看你了。”
星月的手里拎着一壶酒,坐在那已经枯萎得瞧不出本来面目的紫藤花架下。
“……你不是玄凤一族吗?我不信你会如此轻易就放过云殊狂,他那样对你,而你却不曾对他报复。”
星月仰头喝了一口烈酒,喉咙火辣辣得疼。
呼呼地风有吹过,像是对他的回应。
“我好嫉妒。”
“明明是同一时刻出生,为什么他成了太子,而我只能被送往极寒之地,冰冻十年。”
“没有人知道我的存在,也没人在意我的存在。”
“如若不是我忽然醒来,逃回都城,恐怕早就死在那冰窟窿里了吧?”
“但是逃回来了又有什么用呢?我永远只有六岁的模样,永远……直到死去……”
星月只要一想到自己经历过的寒冷与孤独,心里的恨意便疯狂滋长,连带着,甚至脸上的表情都有些扭曲了。
“皇甫星,其实有一件事情,你大概到死都不知道。”
“关于你被云殊狂挖去的天眼,到底去了哪里……”
说到这里,星月握着酒壶的手渐渐收紧。
他为着自己心里即将说出口的答案感到愧疚,实在是没有办法再做隐瞒。
星月抬手摸上了自己的眼睛。
“在这里,你的眼睛在这里啊。”
“那个男人告诉云殊狂,只要拿走你的天眼,这皇位便是他的。”
“但其实,是那个男人忌惮一个外族人拥有对他云家的江山威胁甚大的存在。”
“不过谁都没有料到,你的眼睛最后却成了我的眼睛。”
大约是酒喝得太多了,星月的眼前浮现出一幕幕在这院中发生过的各种画面。
一切恍若昨日,历历在目。
“皇甫星,说起来,你还真的不是一个合格的玄凤族人。”星月轻笑一声,初见时的那一幕跳入脑海。
他避无可避。
“如果你能够感觉得到,自己的眼睛在你的身边,会不会亲手把它夺回去呢?”
“亦或者说,你知道了,所以才将我留在身边,还对我这么好?”
第855章 痴傻太子鬼畜妃(10)
风,又起了。
却带来了些许粉紫色的花瓣。
视线触及,星月的身体僵了僵。
“皇甫星,可是你听到了我的悔意?”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看着越来越多的紫藤花瓣飘落到眼前,眼中的迷离散去,聚起了明亮的光。
“皇甫星……”
他的嗓子和干涩,烈酒使然,更是心绪催动。
“可是知晓了真相,故而不愿见我?”
星宇相信,是皇甫星回来了,她真的回来了。
或者,她从来都没有离开过。
“星月,我未曾怪过你。”
有温度的微风拂过眼角,听到这梦一般的声音,星月的眼睫颤了颤。
没有人知道,他盼着这一天,盼了多久。
也不会有人知道。
地上的花瓣渐渐被风卷起,汇聚成一个身形曼妙的女子。
不似最后一眼的单薄。
“这双眼睛,很适合你。”
星月感觉到一双温柔的手,正轻轻摩挲着他的眼睛。
而他看到的,依旧是被白色丝绢蒙住的眼睛。
空前的愧疚占据了他的心房。
“眼睛,还给你可好?”
“不,不必了。”我缓缓摇头,“对我来说,这双眼睛已经没有用处了,但你需要它。”
春天般温暖的声音将他包围。
星宇眼眶微红,总是对于眼前的女人,他才有一个作为人来说,最基本的情感。
“虽是知道你只是孩童的样貌,可见你饮酒,依旧觉得不该,太苦了。”
我摸着星宇的头发,然而在星宇的感觉看来,依旧是像风一样吹拂。
若是有人此时从北苑经过,大概会砍一星宇一个人在对着空气发呆,怔愣的样子怀疑是中邪。
“皇甫星,你不苦吗?”
星宇想要握住她的手,那双给过他温暖的手,确实徒劳无功,连花瓣都没能抓住。
堪堪从空气中挥舞而过。
“从前苦,现在不苦。”
“为何?你难道不恨云殊狂吗?”
“一切都过去了……”
“过不去!”
星宇捂着脑袋大叫一声,今日的局面,他有错,他难受,云殊狂又有什么资格置身事外?
他没有,云殊狂也不行。
“星宇,其实你不必如此,对于以前的人和事,我的确不像去怨,也不想去恨,只是有些许遗憾罢了。”
星宇准确捕捉到了关键词,遗憾。
“皇甫星,你为何事遗憾?我能否帮上忙?”
酒鬼的急切与清醒时的冷漠大不相同实在是让人觉得惊讶。
“星宇,在这世上,我唯一的遗憾便是,你……”
“你一日羽翼未丰满,便一日不能让我放心。”
“星宇,你能够保护好自己,让我了却心中遗憾吗?”
话落,院子里的花瓣渐渐消失,消失……变得无影无踪,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
星宇略显迷离的眸子渐渐寻回清明,又绕回迷离……
如此循环往复,终于失去意识,缓缓倒地。
没有人注意到,在星宇的后脑勺快要着地的时候,那枯萎的紫藤花花枝稍稍扶了扶,减去了那巨大的撞击。
“主人,催眠一个小朋友替你完成委托,不厚道了吧?”
第856章 痴傻太子鬼畜妃(11)
空气里传来一声轻哼,戏谑之状,用鼻子都能够嗅出来。
“嘁,你懂什么?这叫策略!”
“什么策略?利用别人感情的策略吗?”玄九从来就瞧不起这种手段,太过于胜之不武了。
他唾弃!
“我承认是我不厚道,不过你也不能够否认,星宇这一步棋,对于云殊狂来说,绝对是会心一击!”
我志在必得地握拳,仿佛看到胜利正在朝我招手。
“那你自己怎么不上啊?我记得你对这种抢山头,占地盘的事情很拿手,也很感兴趣的啊!”
玄九疑惑地看过来,对于主人这种生物,他还是研究得不够透彻。
“我倒是想亲自上,简单粗暴,还方便快捷。”
“但是……”
“这样一来,云殊狂那个狗东西不是爽翻天?”
“怎么会?云殊狂不是那么变态的人吧?被人抢了梦寐以求的江山,能爽翻天才怪。”
玄九冷嗤一声,才不想要认同主人的奇谈怪论。
“玄九啊,你还太小,我也不怪你这么蠢好不好?”
“我哪里蠢了?你说清楚!”
“事实就摆在眼前,很清楚啊!云殊狂的心里还是有皇甫星的,即便是他脑子有病挖去了皇甫星的眼睛,使得皇甫星双目失明,抱憾而终。”
“但是!但是!耳朵竖起来啊,重点来了!”
“知道了,快点讲啦,废话这么多!”
玄九的心都被整个儿钓了起来,说不好奇那是假的,于是急忙催促着主人快些讲下去。
“云殊狂原本是想用下半辈子弥补对皇甫星的亏欠,但是我,我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一旦我重新活过来,明目张胆地抢走云殊狂的江山,那么,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的愧疚感,就会瞬间消失。”
“取而代之的,就会是前所未有的轻松和满足。”
“呐,我一点都不想跟云殊狂有任何的感情纠葛啊,让星宇去解决,是最好的结果了。”
“反正……星宇做了皇帝,也是名正言顺,都是皇族血统,谁上都一样。”
“是,是,是,主人总有歪理。”
玄九才不会承认是自己被说服了,看来,他要学的还有很多。
……
头痛欲裂地醒来,星宇回想起昨晚自己遇见的一切。
沉重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扶着在枯藤坐起身来,星宇突然感觉到自己手里似乎还有些什么东西。
摊开手心一看,是一片粉紫色的花瓣。
嘴角勾起极细微的弧度。
她,果真是来看过他了。
那么,为了不让心中的温暖遗憾离开,他是时候应该做出正确的抉择,替自己争上一争了。
坊间传说,玄凤一族的太子妃在皇宫化作落英消逝。
死前还被当今圣上剜去双眼,打入冷宫,所以才导致含恨而终……
百姓们并不关心这件事情的真伪,也不论这消息是从何处散布,他们认真地讨论,认真地辩论,最终得出了当今天子名不正言不顺,弑君篡位的结论。
一时间,朝堂动荡,人心惶惶。
第857章 痴傻太子鬼畜妃(12)
恰逢此时,玄凤一族又出现了一位拥有天眼的孩童——皇甫星宇。
他一直拥有六岁的童颜,不会长大,更不会苍老,一直都像第一次见面那样。
皇甫星宇的出现,使得本就动荡地朝堂呈现一边倒的态势。
他们纷纷站在这个横空出世的天眼少年的身后。
拥立新帝的口号不知道是谁喊出来,却得到了山呼海啸地赞同与支持。
而当今皇帝似乎也无反抗之意,称病不朝。
翌日,退位诏书便拟好,公诸于世。
将皇位传与皇甫星宇。
皇帝云殊狂,在位仅半年。
同年,云殊狂心情郁结病逝,享年二十九岁。
新帝皇甫星宇亲自主持云殊狂的葬礼,将云殊狂的尸骨藏入皇陵。
“皇甫星,你看,你想要的,我都做到了,你还会遗憾吗?你开心吗?”
星宇头戴冠冕,身着尨服,随意地靠坐在干枯的紫藤花架下。
手里依旧拎着一壶烈酒。
苦涩的,凛冽的味道竟然让他觉得舒心。
嘴巴替心脏承担了痛苦。
这大白天的,他竟然渴望想要看到那鬼魅般的身影。
星宇再次仰头喝下一口烈酒,继续对着空气说道:“皇甫星,你一定不知道,云殊狂已经死掉了,他死掉了,我亲自将他藏入了皇陵,哪怕他在下面,也不会再打扰你。”
“可是皇甫星,我好孤独啊。”
“好像从生下来的那一刻开始,我就是一个人。”
“一个人被冰封……”
“一个人寻找回来的路……”
“一个人在皇宫里苟且偷生……”
“又一个人在这个皇位上等待死亡……”
“皇甫星,你可不可以帮帮我?”
他好痛苦。
他看着他最讨厌的情书狂死掉了,亲眼看着他下葬,但是为什么,他的心里一点都不觉得痛快,反而觉得喘不过气来。
被一种密不透风的孤独压得喘不过气来。
“现在,连你也不要我了是吗?”
星宇的小脸上,布满了与年纪不符的沉重。
有时候,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他要承受这么多?为什么他不能像其他人一样,平凡地度过这一生?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唉……”
风中传来的叹息声,成功地让星宇从呼吸一窒。
“皇甫星,是你吗?”
“你还没有消失是吗?”
“星宇,你这样,让我如何能够放心离去?”
熟悉的场景,熟悉的花瓣,汇聚而成的人影比那日的晚上还要清晰。
“皇甫星,我现在,现在好痛苦……痛苦得快要死掉,你可以带我走吗?”
抬手摸着星宇的头发,有些心疼道:“傻孩子,你不是一个人,我一直都陪在你的身边啊,你可曾知道?”
挣扎在崩溃边缘的星宇没有注意到,落在自己头顶的手,不再是像风一样虚无缥缈,那是有温度地触摸。
星宇迷茫地抬头,目露不解。
“星宇,你忘了,这双眼睛便是我,你只有活着,我才能够一直陪着你。”
“是吗?”星宇地眼神闪了闪。
回应他的,是犹带花香的拥抱。
“星宇,你要记住,我……一直……都在。”
第858章 抑郁主唱对不起(1)
“纯惜,今天的通告已经贴在冰箱上了,我希望你能够认真仔细地看完。”
“为了避免你又犯粗心的错误,我还是要尽职尽责地重复一遍。”
“十点钟脱口秀录播串场,十二点跟姚总监共进午餐,商谈下一个季度的广告代言,午休二十分钟,下午两点准时到达电影首映礼,苏导等着你的主题曲献唱。”
“当然,中间你可以偷懒吃些下午茶,五点的飞机不能够延误,因为我们明天要到达艾比斯海岛,相信你会喜欢我为你接下的校园真人秀,就当是工作旅游吧!”
“亲爱的,你都记清楚了吗?”
手机在洗衣蓝里开着免提,温柔轻缓又利落的声音重低音回荡着。
我则是站在洗手池前机械地刷着牙。
“慕——纯——惜!”
终于,手机里爆发出来的狮子吼,拉回了我的思绪。
快速地漱口洗脸,这次啊不紧不慢地捡起洗衣篮里的手机。
“梦姐,真人秀替我推了吧,我没时间。”
低沉得仿佛大提琴一般的女声,带着别样的性感。
“你说什么?”
梦姐从牙缝里挤出的声音却像是割裂大提琴琴弦的钝刀,只会让人觉得背脊发凉。
“我说,真人秀推掉,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大抵是意识到这说风就是雨的青春期少女略有些认真,于是梦姐也缓缓地吸了一口气。
“你知不知道这次的真人秀机会是多么难争取?”
“我知道。”
“你知不知道真人秀的卡斯都是什么咖位?”
“我知道。”
“你知不知道错过这次机会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我知道。”
梦姐的质问一声比一声高亢,即便是将手机拿得远远儿的,也不能够完全忽略掉这狮子吼的威力。
“你既然都知道,却还要缺席这次的真人秀,那我很好奇,比你的前途更重要的事情,到底是什么?!”
“澈。”
“你是说……何岩澈?”
听到这个久违的名字,梦姐甚至有些脑袋短路。
“嗯,就是他,我要去找他。”
“你去找他?慕纯惜,你脑子没毛病吧?”
“大概是有病的吧……所以借这次机会有病治病,没病防身咯。”我无所谓地耸耸肩。
“呵!要说何岩澈这辈子最不想见到的人,大概就是你了吧?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地在自己的路上走下去,不要惦记那些本来就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梦姐的语气严厉了起来。
作为经验丰富的经纪人,她的职责是把手底下的一人带上跑道,让他们起飞。
不是陪着他们胡闹的。
“不属于我的东西……你是说我现在的名气吗?大不了不要就是了,我根本就不稀罕。”
“臭丫头,你是不是吃错药了?!”
梦姐真是恨铁不成钢。
明明是冉冉升起的摇滚新星,眼看着就要往炙手可热的方向发展去了。
这臭丫头倒好,说溜号就溜号,完全不拿自己的前途当回事,简直过分!
“那是以前,我现在吃药吃饱了,痊愈。”
第859章 抑郁主唱对不起(2)
慕纯惜与何岩澈……
原本是一个乐队的吉他手和主唱。
在与另外两个有志青年的共同努力之下,这个叫红胡子的乐队在高中时便有了不小的粉丝群体。
甚至还在黑木市体育馆里召开了一场中等规模的演唱会。
四个人毕业之后,参加了一档爆红的选秀节目,并无意外地凭借出色的实力以及外貌夺魁,并与唱片公司顺利签约。
这样顺风顺水的生活却并没有一直持续下去。
网络上爆出红胡子乐队的成名曲《空想》主唱何岩澈抄袭另外一个知名乐队的词曲。
当时所有人都不相信这无厘头的谣言。
然而这件事的证据链就像是安排好了一般,一环扣一款。
其中最致命的是一段何岩澈亲口承认,《空想》的词曲作者不是他。
一时引起舆论哗然。
红胡子乐队内部对于何岩澈的事情各怀心思,再加上何岩澈并没有向任何人解释的意思,红胡子乐队的另外两个鼓手和键盘手便无声退出了。
当然,这些事情并不能够使何岩澈产生任何的情绪波动。
压垮何岩澈的最后一根稻草,是慕纯惜。
在针对抄袭风波的访谈上,主持人问慕纯惜,“《空想》这首歌的词很美,读来让人揪心动容。”
“有暗恋的辛酸,有恋爱的美好,也有对相守一生的美好憧憬,能写出这样细腻而有韵味的词的人,应该经历过多么美好的爱情啊。”
其实这段话是没有任何逻辑的,纯属主观立场的观点。
偏偏慕纯惜就是被带进了沟里,按照所有人期望的那个样子,说出了那番直接将何岩澈推进深渊的话。
要说慕纯惜无辜,那我是一千个一万个不相信。
被强制解除合约的何岩澈从此之后就销声匿迹了,然而网上对他的谩骂与诋毁却从来没有消失过。
贴在何岩澈脑袋上的标签,永远都有“抄袭这两个字。
至于为什么慕纯惜的话会让何岩澈受到如此大的打击……
还不是因为在乎?
所以说,慕纯惜是仗着何岩澈的喜欢为所欲为地伤害他。
红胡子乐队在那场事故中唯一幸存下来的慕纯惜星路越走越顺,又何尝不是消费着何岩澈的痛苦做代价呢?
慕纯惜=渣女,妥妥的渣女没错了。
不过,慕纯惜现在知道挽回也不算太迟,赶在何岩澈因为抑郁症走上天台之前,一定要救下他的生命……
坐了一天的飞机落在艾语市,饶是从头武装到脚,遮得严严实实,也被眼尖的粉丝认了出来。
如果不是后面赶来的梦姐把我拖走,我可能就被活活扒了皮。
终于逃脱一劫的两人同事瘫倒在在车厢后座上。
“臭丫头,你……你等一等我会死吗?”
“梦姐,我是去上学的,你跟着来算怎么回事?贴身保姆吗?”
我从口袋里揪出一把粉丝硬塞的玫瑰花……渣渣。
“我就不能也来学习学习?”
“那群兔崽子不用管了吗?”
“他们比你听话,没你这么让我操心!”
第860章 抑郁主唱对不起(3)
“梦姐,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看着手里的学生证,默默无语两眼泪。
为什么音乐学院的交换生,交换过来的专业会变成天文物理?
见鬼了……
始作俑者梦姐面不改色,慢条斯理地端起香槟,微笑。
“纯惜啊,你知道你突然退出真人秀,我们违约要赔多少钱吗?”
“五千万,整整五千万,可不是个小数字我这打一辈子工业不见得可以赚这么多钱。”
“所以,为了平衡盈亏,我就辛苦了一下给你签了另一档真人秀。”
“叫《青春呢正当时》,正好也在这里有拍摄点。”
“你就好好干,啊,不要让我失望。”
“……”
奸商,理直气壮的奸商。
“你也别在心里骂我,我都给你打听好了,何岩澈现在也不搞音乐了,人家在美术学院搞油画,都是艺术!”
“说完了吗?”
生无可恋地平视前方,梦姐的擅作主张让我很为难。
“说完了,你要准备休息了吗?”
“你休息吧,我要出去一趟。”
“现在?喂,你坐了一天的飞机,有什么事情不能明天再做吗?不觉得累?”
“不累,谢谢。”
重新戴上鸭舌帽走出公寓。
艾语市离黑木市有一个半球的距离,何岩澈跑的是真远,在这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
然而却也没有真的放过自己。
慕纯惜有罪,在这个时候深刻地有罪。
“你好同学,请问以一下油画教室在哪里?”
我随随便便拦住一位女同学,比起自己没头苍蝇一样乱找,问路就方便多了。
女同学很热情地亲自带我去到油画教室。
现在这个时间,恰好处于午休,油画教室里并没有人。
倒是摆放着密密麻麻的画板。
算起来,油画也算是我的老本行。
不过我并没有心思炫技,而是低着头,在这些画板里,找着何岩澈的作品。
何岩澈的签名很特别,十分好认,找起来没有一点难度。
整间教室里,何岩澈的画不过六幅。
没有时间细看,卷吧卷吧里全带走,要是有人回来发现有贼偷画就不好了。
“这位同学,你……在干什么?”
“……”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幸好我已经把油画都放进了空间里,两袖清风都不怕嗯人怀疑。
“走错教室了。”
低沉着声音简单地交代之后,立刻快速地离开教室。
回来更换画笔的男同学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迷茫地挠了脑后勺,就低头换自己的画笔去了。
换完画笔之后,他才意识到。
“诶?是不是几幅画不见了?”
按理来说,几块光秃秃的画板在着五颜六色的教室应该很容易发现才对,但是……
“何岩澈同学的画反正跟白板也没有什么区别。”
男同学耸了耸肩,得出了很合理的结论,便也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然而,直到下午上课,背着画板来的何岩澈一眼就发现,自己的画不见了。
“何岩澈同学,中午又一位女同学来过,可能是她拿走了。”
第861章 抑郁主唱对不起(4)
“该不会是何岩澈同学的追求者吧?”
何岩澈还没有对此作出回应,就有一个不那么正经的声音挤了进来。
顿时引起了课堂哄笑。
何岩澈也跟着勾了勾唇。
他什么也没有再说,拿起画笔在画板上虚晃着,半天也不见有颜色滴落。
“怎么天天鬼画符啊?那你说偷你画的女孩儿,是不是暗恋你呀?”
还是那个不正经的声音,甚至是也来越不正经。
何岩澈就算是想要忽略,也是不太可能了。
“邓悯,你的话太多了。”
“是你的话太少。”
何岩澈终于落下了第一笔,纯黑。
“卧槽,你准备写意山水,泼墨山水?拜托你,这是油画班,认真一点好不好?”
邓悯已经不是第一次说这句话了,但是每次都徒劳无功,被当作耳旁风吹了。
“画什么画都是画,没有区别。”
“那你在这里浪费时间做什么?回去唱歌啊大哥!”
邓悯的声音有些大,整个油画教室的人都微微侧目。
他这才收敛了一点,压低声音继续道:“一年了,一年了嘞大哥,你骗的了别人骗不了我,还沉浸在那件事情里,你到底是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我很好,是你想多了。”
“我有没有想多我自己知道,你也知道,反正我是不想看着你继续这样下去,太折磨了!”
闻言,何岩澈微笑着转过头,温文尔雅的模样确实能够给予人最大的心理安慰。
不过邓悯却并不被这表象所蒙蔽,因为他被骗得太多次了,已经免疫。
“别笑,很丑。”
邓悯一边说着,一边伸出巴掌盖住何岩澈的脸,他怕自己会心软。
何岩澈果真就不笑了,而是转过头,重新捡起画笔,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继续鬼画符。
邓悯可以说是很无奈了。
一下午就在鬼画符中度过,何岩澈觉得身心宁静,而邓悯则是身心煎熬。
他一方面担心何岩澈的心理健康状况,一方面又在想着那个来偷何岩澈鬼画符的女孩儿是谁,焦急得很。
“纯惜这是明天的拍摄流程,你熟悉一下。”
梦姐扔过来一沓册子,厚实得不得了。
“明天就开始了吗?这么急?我都还没有准备好呢!”
“你还要怎么准备?没见你累啊,都有力气去外面游荡,还会没有精力工作吗?”
梦姐一点都不留情面地吐槽,“还有,作为过来人,我还是得劝你一句,最好不要去打扰何岩澈平静的生活,造成的后果你承担不起。”
“放心,我知道分寸的.”
“哦呵呵,你还知道分寸怎么写吗?”
梦姐冷笑两声,敷衍之感让国人起鸡皮疙瘩,不舒服。
“行了行了,别这么啰嗦,我先回房间休息了,明早开工再叫我。”
拿起拍摄流程规划起身回房间,梦姐撕下脸上的面膜,看起了爆笑的综艺节目。
一阵又一阵惊悚的笑声在客厅里回荡,大半夜的,成功地营造出了鬼屋的即视感。
一夜好眠。
第862章 抑郁主唱对不起(5)
关于梦姐安排的所谓真人秀,我想将之定义为一种商业性的偷拍。
环顾这屋子里的隐藏式摄像头,贩卖绝对隐私啊……
“你不要告诉我,这些东西连洗手间都没有放过。”
嫌弃地抠出盆栽里的摄像头,然后面无表情地扔进鱼缸。
“哦,还没有那么丧心病狂,只要你记住了我给你的忠告,这48小时的拍摄,应该抓不到你的小辫子。”
梦姐一身干练的职业装,刻画精致的红唇微微地勾起,视线不以为意地扫过浴缸里黑掉的摄像头。
如果不是这档节目给的出场费高,她也不会接啊,着实有些变态。
“纯惜,我希望你现在,马上,到洗手间修饰一下你这原生态的五官。”
在超清镜头下素颜,钢打的心态吗?
我并没有听话,而是顺势在沙发上坐下,单手撑着下巴。
“我可以不出门。”
“那你可以在广大粉丝的眼睛里安装整容级美容滤镜吗?”
梦姐摆明是在挑事,挑事之后就拉着我进洗手间,强迫式地画上了小白莲柔弱妆容。
“……绝症妆吗?”
“臭丫头不懂别乱说!我还不是为了让你早日泡到美男归?”梦姐顿了顿,仔细打量着我的脸,“嗯,你这张脸看起来好像真的……跟林黛玉无缘啊,顶多是得了绝症的钢铁侠。”
“很生动的形容,同时我也希望你可以意识到,我不是来谈该死的恋爱,这一点,你务必记清楚。”
梦姐摊了摊手,表示并不关心,然后太抬手看了看手表。
“很好,还有二十分钟开机,我想我们有时间享受愉快的早餐。”
不紧不慢地走在艾语大学的林荫小道上,来来往往的同学也没有把目光过多停留在我身上。
毕竟都不是黑木市带过来的粉丝,就算是要追星也不是追慕纯惜。
“卧槽!”
右肩被突如其来地猛力撞击,身体偏离正常轨迹。
于是,我又华丽地撞上了路边的大榕树。
“卧槽!”
又是一声咒骂,这才面露不悦地回过头来,看向害得我连造暴击的始作俑者。
“你就是慕纯惜?”
谁知道,对方毫无愧疚之意,还仿佛是做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比如,替天行道,替人报仇。
邓悯也搞不懂了,他满心以为偷何岩澈画纸的人会是个美丽天使,谁知道是这么个害死人的黑寡妇。
他打量着慕纯惜这张病恹恹的脸,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般,痛快地笑了起来。
“慕纯惜,你该不会是得了绝症,所以要来到一个没有人认识你的地方孤独死去吧?”
邓悯邪恶地说着,只有这样的解释,才会合理地让自己觉得,她不是冲着何岩澈来的。
邓悯的恶毒话语并不能使我发怒,因为隐藏在暗处的摄影机给了我克制的理由。
等着吧,这哥们儿会有合适的机会体会我钢铁一般的拳头。
“你挡我路了,闪开。”
我轻蔑地抬手,在邓悯的面前赶苍蝇一般地摆了摆。
第863章 抑郁主唱对不起(6)
偏偏邓悯就不是个听话的人,越是叫他让开,他就越是想逼近。
“慕纯惜,我不管你来做什么的,但是,你休想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打言澈的鬼主意。”
邓悯的手眼看着就要伸过来,坐气场导向压迫。
我哪里能够给他闹我绯闻的机会,早有准备地拍开他的手。
没了支撑的邓悯右半边身子一歪,重心偏移险些摔地上。
空中划水半天,才狼狈地站稳。
精心打理的发型都乱了……
“不用行大礼,我没有给你准备红包。”
睚眦必报,我自然也不回让邓悯心里舒坦。
“嚣张什么?”
邓悯狠狠皱眉,十分懊恼,自己怎么就在这个女人眼前丢脸了?
“要不是我不打女人,你早就碎了!”
不敢动手,但是放狠话还是不逊色,邓悯努力从言语上找回场子。
“神经病。”
翻了个白眼,手里的提包甩起来落肩上。
邓悯心有余悸地捂住差点儿就被那大包砸到鼻梁。
心里万分恼火。
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叫她黑寡妇就觉得委屈了黑寡妇。
“你给我站住!”
几个大跨步追上去,拦住那个目中无人的女人。
可是他完全忘记了,先找茬儿的人明明就是他,自己,本人。
我看了看表,还有十分钟就得迟到了。
上课第一天就迟到,这就很毁人设了呀……
索性一个小擒拿,锁住邓悯的手腕,往前一拉,顺势一个过肩摔。
拍拍手掌上的那些灰,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该死的!”
邓悯觉得自己丢脸死了,没好气地一拳头锤在地上。
不管在谁的面前吃瘪都好,但就是这个黑寡妇不行!
“地上很凉快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何岩澈背着画板,就这么站在邓悯的身后。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那已经走远的背影,似乎有些熟悉……
邓悯还不想让何岩澈知道慕纯惜你黑寡妇的存在,于是拍拍屁股粘取来,问:“你怎么在这里?不是要去后海码头写生吗?”
“写完了。”
何岩澈收回目光,顺手给邓悯把把脑袋上的落叶弹开。
邓悯瞪大了眼睛,“完了?闪电侠啊你!来,给我看你都画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说着,邓悯就伸手去抢何岩澈背后的画板。
何岩澈倒是早有防备,不费吹灰之力地就锁住了邓悯不安分的胳膊和手。
“别闹。”
“我看看你画了些什么,又不是看你穿了什么内裤,你紧张个什么?”
“走不走?关老师在办公室等着我们。”
何岩澈没有顺着邓悯的话往下讲,也不作回应,而是温声催促着。
闻言,邓悯脸上的表情立马就变了。
很是微妙。
暧昧,却又是实心实意地为好兄弟高兴着。
邓悯太手揽住何岩澈的肩膀往关老师的办公室去。
去的路上,嘴巴可是不闲着啊。
“我说你可以啊,关老师又给你开小灶啦!”
“该不会是看上你了吧?”
“师生恋来一场呗,给我张张眼,积累积累经验!”
“滚。”骂人都是那么的温柔。
第864章 抑郁主唱对不起(7)
天台,静谧,又很浪漫。
璀璨的星海似乎是触手可及,并不比鸟瞰下校园的灯光逊色。
也就不怪我回在这样的美丽夜景之下打瞌睡睡到现在了。
本来是听老师安排来这里认识星座,结果睡到现在,也不知道梦姐会不会疯。
不知道那些被甩掉的偷拍小分队能不能够靠有限的视频素材完成KPI……
伸了个懒腰,为这睡得通体舒畅的好心情都想吹口哨庆祝了。
“吱呀——!”
猝不及防的声响下了我一跳。
似乎是有人上天台来了。
这浓黑的夜色,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天台来这不是有病吗?
揉了揉惺忪的眼睛,伸出脑袋瞄了一眼那倒霉家伙。
“……”
我去,这不是何岩澈是谁?
大半夜上天台来自杀的吗?要说是来散步的,打死我都不信。
夜色掩映下的何岩澈怀里似乎还抱着什么东西。
那不是画板,画板是背在身后。
他一步一步地走向护栏。
那护栏不过半人高,要是这家伙真的要往下跳,我可拦不住。
“站住!”
赶紧拍拍屁股站起身来,想要去拉住何岩澈的手。
然而在地上坐了这么久,这么冷不丁地站起来,腿一软,手还没有碰到何岩澈的衣角,就这么毫无形象地扑倒在了地上。
“……”尴尬不尴尬?
何岩澈听到一连串莫名其妙的声音,心里吓了一跳,在转过身来看到地上的人是谁时,心里的波澜更加巨大了。
“卧槽,澈,这么久没有见,你就不能够扶我一把吗?疼死我了……”
我捂着好像死破了皮的手肘,抬头仰望着黑夜中看不清表情的何岩澈……的下巴。
“扶我一把!”
我又耐着性子,大着声音重复了一遍。
何岩澈抿了抿唇,终于还是伸出了手。
“你怎么在这里?”
见我站稳之后,何岩澈很快就松开了手。
还退开一步,主观上与我保持距离。
“哦,一不小心睡着了,醒过来就发现你要跳楼,吓得我瞬间清醒……”
“我是问你,为什么回出现在这个城市,这个学校?”
何岩澈面无表情地打断我的滔滔不绝式抱怨。
“当然是来工作的,不然旅游吗?”
闻言,何岩澈微微蹙眉。
他并不相信这种说辞。
“诶?你着怀里抱着的是什么,我瞧瞧。”
话落,何岩澈就觉得怀里一空,怀里的东西就就已经被抢走了。
“还给我!”
这是一个牛皮笔记本。
一看就很有秘密,
“还给你就还你,凶什么凶?!”
捉弄点到即止,玩笑开的太大,一会儿不好收场。
没好气地把那本笔记本重新塞回何岩澈的怀里,何岩澈将这失而复得的笔记本紧紧地抓在手上,藏在背后。
足见有多么重视了。
“对不起。”
我对着何岩澈九十度直角鞠躬,干脆利落地对慕纯惜过去的所作所为作总结陈词。
然而何岩澈似乎并不买账,因为他已经转身走向楼梯口,要离开这里了。
呵呵,我又怎么会让他这么轻易就离开,还没有接受我的道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