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咱当兵的人
回门过后,楚睿琴和金燮这对新晋小夫妻唯一做的事儿就是抓紧时间在一起。虽然之前楚睿琴也想过做军嫂面临的困难,不过真的要面对的时候,她还是有点难受。
金燮自然看得出离自己归队的日子越近,小琴的情绪就越焦虑,他知道这是分离日子近了,对于新婚的姑娘来说,确实难舍难分。
其实他心里又何尝不是这样呢,一想到要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小琴,他这心里就翻腾的厉害。
可谁让咱是军人,既然选择了这个职业,就得耐得住寂寞,忍得住离别。
不过他也想好了,尽快调回省城军区吧,这样小琴工作再调动到省城,俩人也就算团聚了。
这个事儿他结婚之前就跟家里合计过,难得爸爸也支持他,估计老头子也是急着抱孙子。
等金燮把要调回来的事儿跟楚睿琴一说,她惊喜极了,但随即就意识到金燮这全都是为了自己吧?不然留在京城军区多好,发展空间更大。
“你看你,我不回来,难道留你一个人在家里遭罪?你别忘了,咱爸可是省城军区的一把手,我回来也挺好的。”虽然金燮不会去靠老子的荫蔽,但是这样安慰小琴,她应该能放心多了吧?
“说的也是,你这么能干,到哪儿都能有发展。”楚睿琴明白金燮的一番苦心,也就不再纠结,她就想着以后和金燮好好过日子,才不辜负他对自己这么好。
“另外就是你工作调动的事儿,过完年这事儿就能办成,把你调到国税局去。不过你最好利用业余的时间参加一个成人自考,拿个大专文凭,以后肯定学历的限制要提高的。”不得不说,金燮的想法太有前瞻性了,他这次的提醒,让楚睿琴以后的考证之路顺畅了不少。
“我调动工作的事儿,咱爸妈是不是得托关系呀?”楚睿琴倒说不出那种靠自己不用家里托关系的话,这人活在世上,有些时候自立自强是对的,但有些时候完全没必要。明明可以一步跨过去,何必绕弯子?
“没事,这关系就得用,你帮我来我帮你,谁还没个求人的时候?不费什么事儿。你调到省里来,这样我不在家的时候你和妈妈能互相照顾。这样我和爸爸在部队上也比较放心。你知道的,我家就我一个,也没什么亲戚在跟前儿。爸妈岁数渐渐大了,我也确实应该尽孝。可摊上我也是个军人,这个担子可不就落在你这位可爱可敬的小军嫂身上啦?”金燮拥着楚睿琴,轻声细语地把事情仔仔细细地讲给她听。
要说二端这小姨夫挑的,真够绝的。楚睿琴吃软不吃硬,金燮简直就是给她量身定做的丈夫一样,连说话的语气都那么让她舒心。
靠在金燮温暖的怀里,楚睿琴把手搭在他的手上,认真地保证:“你放心,我指定好好照顾咱妈。绝对不给你丢人。”
媳妇善解人意,金燮心满意足。使劲在楚睿琴的脸颊上亲了一口,表达他的喜悦之情。
扭头嗔怪地瞪了金燮一眼,楚睿琴才不会承认,其实她心里美滋滋的。
“你讨厌,亲我一脸口水。”
“这会儿嫌弃我啦?看来亲的还不够!”金燮收紧手臂,让他怀里的这只小猫儿量不出爪子,只能任他为所欲为。
被金燮胡乱亲在脸上,楚睿琴一边笑一边躲闪,两个年轻人又笑又闹地滚成一团儿。
虽然外面冰天雪地,可谁也挡不住这炙热的****,足以融化冰雪。
好在小姨结婚是在过年之前,所以很快,大年初二,小姨又可以回娘家了。
作为石桥镇的一枝花,楚睿琴的出嫁不知道多少少男的心要破碎了。不过来围观过迎亲场面的人都觉得,人家楚家的老姑娘嫁的可真够好的。
仔细一打听才知道,人家是嫁到高干家庭了。羡慕嫉妒的都有,那不甘心的也歇了心思。
年初二金燮再次开车载着媳妇回娘家,一条街的街坊们倒是适应了,楚校长这小女婿是个军官哩,瞧人家那大包小裹的。以前都说二女婿对岳家好,回回来都忙前忙后,带一堆东西,现在看来,这小女婿也不差。
“小金呐,以后可不兴再拿这老些东西了。咱家啥都不缺。”姥姥嘴上虽然这样说,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老人家受用得很,这女婿孝顺让她在邻里之间很有面子的。
“妈,这也没啥,就是些吃的喝的。小琴刚出嫁,你们二老可要照顾好自己,别让小琴担心。”再过一天金燮就得回部队了,这临走之前怎么也得在老丈人丈母娘面前再刷一把好感。
可不是说媳妇娶到手了,就不需要在岳家好好表现了,这项工作是需要长久的持续的坚持。
说白了,对老丈人丈母娘好,媳妇自然看在眼里,回头就能对他爸妈好,什么事情都是相互的,得将心比心。
要说这金燮也是煞费苦心,生怕他不在家,媳妇和公婆关系处不好。倒不是说不相信小琴的人品,可人和人之间毕竟存在差异,相处融洽也得需要一个磨合的过程。勺子哪有不碰锅沿儿的?
只希望有小摩擦的时候,小琴能想想自己对她的好,不和妈妈对着干就行啦。这样想有点狡猾,不过战术战略得用起来,他可是见过不少战友后院着火的例子。
婆媳关系自古以来就是一个难题,想处理好,除了婆媳俩人要努力,作为儿子和丈夫的他,也得多多调和,做她们的润滑剂。
二端要是知道她小姨夫这么居安思危,深谋远虑,估计要给他颁发荣誉证书了。太敬业了!简直是三好小姨夫!
等楚睿琴和婆婆两个人眼泪吧差地送走了金燮,梨树屯周家就接到了周景然部队打来的电话。
可惜这电话带来的不是好消息,是一个噩耗。一个让全家人再没有心思过正月的消息。
周景然身负重伤,一直没有苏醒,转移回京城军区总院,部队就联系了家属。话里话外的意思,可能不太乐观。
奶奶听到消息,当时就晕过去了,爷爷也晃悠了两下,好在没倒下。
二端此刻的心情极其复杂,因为上辈子并没有这件事啊?老叔怎么就上战场了呢?算算时间,他这是参加中越自卫反击战去了?
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事情,脱离了原有的轨迹呢?老叔是空军,这场战争没他们空军什么事儿啊。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改变了老叔的生命轨迹呢?是因为她么?
第一百三十二章 前因
周家人过年的气氛全然消失,接到消息晕过去的奶奶醒来之后就一个心思,上京城去看老儿子!
爷爷也坐不住了,直接吩咐老大去买火车票,老儿子现在生死未卜,他的心啊翻腾的厉害。
一家子都在为上京做准备,楚睿云抽空把三个孩子都送到镇上娘家,幸好现在是寒假,不然孩子上学还没人管了呢。
忙活的一家子,没人注意到二端的不对劲。她似乎格外的沉默,沉默的不像往常的她。
看着抹眼泪的奶奶和唉声叹气的爷爷,二端的思绪纷乱。明明没发生的事儿发生了,说不是她的原因,她都不信。
她重生一回,是不是应该什么都不做,就让一切都保持原样才对呢?不然就不会害了老叔了。
自责,内疚,矛盾,负罪感,各种情绪缠绕在二端心间,一时间她茫然了。
不过二端的茫然可没人关注,周景林两口子带着父母连夜就坐上了开往京城的火车。
与此同时,京城军区总院的加护病房里面,周景然正浑然不知地睡着,没有任何醒来的迹象。
说起他这次负伤,还得从之前二端陪小姨来京城说起。
不是认识了宫月娥的表哥,低音炮男神容致信嘛。而且二端还问起容致信部队大裁军的事儿。
容致信这人心思缜密,由于很喜欢二端这小丫头,就在组建卫戍区侦察营的时候,把周景然抽调走了,担任了容致信的副手。
当然,容致信不可能只是看二端的面子,还不至于,只是调查过周景然发现他不论是军事技能还是战术水平,都很高。而且周景然还在部队军校进修过一年,成绩优秀。
反正诸多因素加起来吧,容致信就把周景然抽调到了卫戍区,由于是秘密调令,所以金燮也不知情。
可世界上的事儿就是这么巧合,刚调过去没多久,京城陆军7军,卫戍区,天津军区,联合组建了一支侦察大队要进入战区。
容致信是主要负责人,作为他的得力副手,周景然自然也在入选的行列。
作为军人,上战场应该是时刻准备着的,所以周景然得到消息热血沸腾。当兵这么多年,无时无刻不想着保家卫国,可算是等到机会了。
他们这支侦察大队是作为开战之前的前驱部队抵达老山前线的,原本计划着年底开战,但是由于1986年是国际和平年,所以作战时间一再推迟。
侦察大队的任务就是做好战前对敌方阵地人员火力配置和地形的侦察工作,这是一项十分秘密又艰巨的任务。
临行前,队伍里的每个人都写好了遗书,周景然也写了一封,想了想又写了一封简短的信给宫月娥。
自从上次又救了宫月娥一次,这姑娘就好像着魔了一样,总找机会来找自己,还写信。虽然没有明说,但是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看上自己了。
可周景然明白自己的斤两,那样人家的姑娘根本不是他能够肖想的,所以他不允许自己动心,不允许自己回应。
不冷不热的态度并没有打消宫月娥的热情,她其实明白他的顾虑,但是她觉得自己能够用真心去感动这个冷冷的却十分善良的男子汉。
两人的拉锯战一直持续到周景然接到命令奔赴前线,写遗书的时候,不知怎么的,眼前就浮现出宫月娥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睛,怎么也挥之不去。
周景然这个铁打的汉子不由得失笑,如果自己这一次光荣了,这姑娘也算是他此生最有缘分的一个姑娘了。况且他真的对她讨厌不起来。
如果自己光荣了,她应该会难过的吧?所以,还是给她留下只言片语,聊作安慰,也算是感谢她的一片真情。
写好了遗书,战士们擦亮钢枪奔赴前线。在容致信的带领下,他们这支小队,在茂密的丛林里穿越,潜伏侦察的几天,终于摸清了敌军的火力配置和人员数量,还绘制了相近的地形图。
而且周景然和容致信还有意外发现,他们发现对方的人员在增加,这样的话,原本我军和敌军数量相当的人员配置就出现了差距。
大战在即,这样紧急的情报必须第一时间送达指挥部,可他们已经深入敌军的腹地,要想尽快送出情报,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冒险通过敌军封锁区。
像来的时候那样绕着圈子是不可能了,但是冒险通过敌军封锁区的危险可想而知。人员不能多,多了容易暴露。
容致信作为队长,他还要肩负领导这支队伍的重任,所以送情报的任务周景然当仁不让。
周景然自然不含糊,二话不说挑了两名素质过硬又机灵的队友,三个人准备穿越火线把珍贵的情报送回我军驻地。
这种时候,时间就是生命,就是一切。周景然一刻都不敢耽误,带着两名战士轻装上阵,抄小道,走捷径,翻过陡峭的崖壁,泅过冰冷的水潭。
越接近目的地,也就意味着越接近敌军的封锁区,危险也就越接近。
眼瞅着胜利在望,三个人仿佛都能看到我军拿到情报,火速增兵,打敌人一个落花流水的场景了。
要知道,这场战斗的准备工作足足做了一个月,光运炮弹就运了一个月。我军的炮兵部队都严阵以待,准备给对方一点颜色瞧瞧。
可惜,世界上的事儿就是没有那么顺利的。在眼瞅着就要突破敌军区域的当口,两名战士里面的一个叫孙小鹏的踩雷了。
还是周景然听到了轻微的咔嚓声,立刻叫住了孙小鹏。
孙小鹏顿时觉得自己混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冷汗顺着脊梁骨往下淌。
不知道该说孙小鹏幸运还是倒霉,一般来说一旦踩雷,必死无疑。可偏偏他踩的这颗雷竟然没有即刻爆炸。
几乎是下意识的,周景然让另一名战士李忠,退到安全距离。
“孙小鹏,你不要紧张。地雷没有即刻爆炸,说明这是一颗诡雷,你放松一点,不要乱动。”周景然咽了下唾沫,滋润一下自己干涩的喉咙。
第一百三十三章 命悬一线
虽然没有实战经验,但是平时的训练和学习,给了周景然第一时间做出判断的依据。
一般来说在战场上踩到地雷,基本上没有任何排除的可能,除非足够幸运能立马跑出十来米,或者就近有个沟啊洞啊什么的可以跳进去。否则的话,踩雷的后果就是非死即伤。
现在的情况更加棘手,不知道这诡雷是个什么情况,而且如果这边炸了,敌军肯定要发现他们了。这样送情报的任务很可能就要失败。
虽然只有短短的几秒钟,可周景然的心里闪过无数个念头,大脑在飞速的运转着。
“李忠!过来!”周景然低声喊听他命令躲到远处的李忠。
李忠按着帽子,飞快地跑过来,他刚在一边都急死了,也不知道是个啥情况。
周景然掏出用蜡纸密封好的情报递给李忠,严肃郑重的交代:“现在时间不等人,眼瞅着就要到咱们的地界了。我现在命令你,带上情报,火速送到指挥所!能不能完成任务?!”
下意识地,李忠立正站好答道:“保证完成任务!”
随即他又意识到,副队长派他去送情报,那他俩咋办?
“副队长,那你俩呢?”李忠担心极了,他走了,剩下副队长和孙小鹏,会不会出危险?
“都什么时候了?别管我俩,我来想办法!这是命令,快走!”周景然不能丢下自己的战友,但任务更重要。两相权衡,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李忠去送情报,他留下帮孙小鹏排雷。
这时候孙小鹏估计也冷静下来了,反正没立马炸,他说不定还能活着。嘴里也催促李忠:“李忠,你快去,别让咱们三个的努力白费了!”
李忠一咬牙,拔腿就跑,带着战友对他的信任和嘱托,带着部队胜利的希望,玩命的向我军的所在狂奔。
身后还飘来了副队长的殷切嘱托:“注意安全!”
送走了李忠,周景然掀了掀自己的钢盔,解开领口的口子,趴在地上研究孙小鹏脚下的这颗雷。
看明白了,貌似看上去是颗压发雷,可愣是没炸,所以周景然推断这是一颗诡雷。勾着你去排,但实际上引信很可能就是这雷的周围,一碰就炸。
这种情况从前可从来没碰见过啊,周景然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排吧,怕一下炸了。不排吧,说不定孙小鹏一紧张脚一松就炸了。
两难!
什么叫雪上加霜?说的大概就是周景然和孙小鹏的处境。没等周景然想出对策,就听见远处有动静。
不用想,肯定是敌军,这回可完蛋了,要是让人发现了,俩人一个都跑不了!
紧急的情况已经容不得周景然多考虑,况且李忠才刚出发没多久,如果他们暴露了,很可能李忠也不安全。
现在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吸引敌人的注意力,给李忠赢取时间。
“孙小鹏,敌人快发现我们了。看到那边那片灌木丛了么?等下你就全力以赴往那边跑,跳进去,往前滚!听明白了嘛?”没有时间给他们思考了,只能奋力一搏!
因为是轻装上阵,所以身上的弹药并不多,周景然只能想办法拖延时间,但他不想牺牲一名年轻战士。
脚已经有点发麻的孙小鹏哭丧着脸,他一下子就明白了副队长的意图。“副队长!让我和你一起吧!我们互相掩护。”
“执行命令!”周景然冷着脸,不给孙小鹏多说话的机会,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跑过去。
周景然想着自己在另一边吸引敌人,给孙小鹏争取逃脱的时间。
是他带着两个人执行任务的,如果要出事,也只能是他自己,自己的战士绝对不能在他手上出差错!
什么是领导?领导就是关键时刻身先士卒,勇于牺牲,冲在前面的才配叫领导!
不去看身后满脸焦急的孙小鹏,周景然迅速找好伏击地点,把子弹上膛,等待时机。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就冒出一小队敌军,带着钢盔像是例行巡逻。
周景然想着,先来个出其不意吧。果断一颗手雷扔过去。
随着手雷炸响,那边孙小鹏像兔子一样就窜出去了,直接滚进了周景然所指的灌木丛。
他很幸运,他踩的地雷并没有引爆。说明周景然之前的判断是对的,是颗诡雷,而且很可能他遇上了一颗哑雷。
足够幸运的孙小鹏这一次没有听周景然的命令,而是端起枪,准备迂回到那对敌军后面和副队长打个配合。
一颗手雷炸伤了敌军,周景然迅速开枪射击。好在平时军事训练射击成绩还不错,成功击毙了一名敌军。
不过这队敌军也不是吃素了,迅速散开隐蔽,火力全开向周景然的方向还击。嘴里还骂骂咧咧的,不懂他们的语言都能猜到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周景然边射击,边寻找撤退的方向。他一个人,如果硬碰硬根本没戏。他的目标是吸引敌军,给战友创造机会,争取时间。
但是他毕竟势单力薄,在击杀了两名敌军之后,也中彩了。一颗子弹射中了他的肩部,受伤影响了他的射击,略略开始被压制住了。
眼看着敌军向自己包围过来了,周景然知道如果再不跑,要玩完。
那还等什么,撒丫子跑吧,顾不得后面追击的敌军,周景然S型路线向他看好的方向跑去。
身后敌人穷追不舍,很快周景然的背部就中枪了,子弹可能打穿了肺部,他感觉鲜血从自己的嘴里冒出来,整个人脱力,跑不动了。
侦察兵行动的时候随身都要带着一颗“光荣弹”,就是我军的8-1式手雷。之所以叫“光荣弹”,顾名思义,就是在最危急的时刻拉响它,和敌人同归于尽。不少我军的侦察兵在敌后活动面临绝境的时候都拉响了这颗“光荣弹”。
周景然想过自己可能会牺牲,还好,自己死得其所。
选了一棵大树做掩护,周景然打尽枪里的子弹,只剩一把手枪,和一颗“光荣弹”。
肺部贯穿的枪伤,让他呼吸困难,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保持清醒多久。咬着被鲜血染红的牙齿,他拼命稳住自己发抖的手腕,等敌军靠近再次击中一名。
心里暗笑,老子又赚了一个。也不知道这种时刻,他怎么还会生出这样的情绪。
可能有些人,天生就是做英雄的料吧?
第一百三十四章 峰回路转
就在周景然准备放敌人靠近,然后同归于尽的当口,一阵冷枪把猫着腰准备包围周景然的敌军,放倒了俩。
周景然看到这个情况,精神一震,有人支援自己!
大概是求生的意志比较强烈吧,他好像又涌起了力量。因为有支援,周景然果断钻进茂密的林子,企图甩掉剩余的几个敌军的追击。
可是刚跑出去没多远,他的意识就越来越模糊,摸摸胸口,好像伤口流了很多血。耳朵开始嗡嗡作响,眼前也开始发黑。
跌跌撞撞的继续往前跑了一段,身后的枪声和脚步声好像越来越远小了,周景然不知道自己能否坚持到成功逃脱。
为了让自己保持清醒,他咬住自己的舌尖,疼痛让他不至于立刻晕厥过去。
很快,他就不需要咬舌尖保持清醒了,因为他又中了一枪。这次子弹打在了他的腿上,使得周景然整个人脱力地摔倒在草丛里。
剧烈的喘息,眼前已经开始冒金星了,周景然知道自己大概逃不掉了,捏紧手里的手雷,想着就算是光荣了,也要拉几个垫背的。
老天有眼,就在周景然准备拼尽最后的力气拉响手雷的时刻,一阵密集的枪声响起,然后他失去意识之前看到的是自己的同志。
昏迷过去的周景然不知道,幸运的孙小鹏跳进灌木丛之后,倒霉的崴了脚。
原本他打算从后面尾随,支援副队长的。可他这脚崴了,速度就慢了。一时间,周景然在前面跑,敌军后面追,孙小鹏连滚带爬地也追。
等到周景然因为受伤速度慢下来,孙小鹏才赶上来,找准机会放冷枪。
要不说俩人命大呢,前面被周景然派去送情报的李忠,半路上遇到了我军一队出来秘密侦查的战士。把紧急的情况一说,带队的军官立刻全速前进去营救自己的战友。
这才有了后面歼灭小股敌军,把周景然和孙小鹏成功营救回我军阵营的圆满大结局。
指挥部拿到了侦察大队绘制是地形图,以及敌军正秘密增加战斗人员的消息。果断在元月七日和敌军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我军的炮兵营,高炮营,用重武器把敌军轰了个落花流水,总算没有白费这一个多月来运送到前线的这么老些炮弹。
停火之后,我军允许敌军不带武器,小队军人来收尸。可狡猾的敌军居然身上绑着炸药妄图冲进我军的阵地。回敬他们的只能是我军又一轮猛烈的炮火。
这一切大获全胜的消息,令前线的战士们欢欣鼓舞,可惜周景然却浑然不知。
被运送到后方的战地医院,经过手术,取出了子弹,可因为肺部被打穿,伤情复杂,加之失血过多,始终处于昏迷状态。
不幸的是几天之后还出现了并发症,几度生命垂危。等容致信带队赶回来,立刻调来了直升机把周景然运送回京城军区总院救治。
总院的医疗水平自然是一流,很快控制住了周景然的病情。不过人始终没醒,主治的医生交代如果一直这样昏迷下去,很有可能永远醒不过来了。简而言之,有可能变成植物人。
事到如今,不能不通知周景然的家里人了。所以在周景然受伤了一个月之后周家人才接到了部队的电话。
一个是人可能真的醒不过来了,家人来了能商量个办法。另外一个就是希望亲人来到身边,或许能够唤起周景然求生的意志。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另外就是周景然临上战场之前的遗书,也要转交给其家人,虽然人还活着,可目前看来非常不乐观呐。
比周家人更早拿到周景然遗书的,是宫月娥。
宫月娥自从中秋那次察觉出自己对周景然的心动,就越陷越深,回忆起两个人之间的点点滴滴,总觉得有那么点命中注定的味道。
情窦初开的少女思想总是那么的浪漫,诗意。她把自己的所思所想,写在日记里,写在信里。
几次三番的去找周景然,可他好像是察觉了自己的心意,反而开始跟她保持距离。
聪明的宫月娥明白周景然的顾虑,可她不怕,她觉得相爱的人就应该排除万难在一起。她唯一在意的,是他是否和自己心意相通。
但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可惜宫月娥没等来周景然的回应,等来的是他去执行秘密任务的消息。联系不上周景然她心里十分的焦急,本来想找表哥帮忙打听一下,可表哥也联系不上。
没过几天宫月娥的急得嘴上一溜燎泡,看得宫长生心疼不已。自家的姑娘想什么,他怎么会不知道呢。要说他百分百同意,那是假话。可看宫月娥如此上心,他明白,这孩子是动了真情了。
宫长生心疼女儿,动用了自己关系帮着打听周景然的消息,这一打听不要紧,原来是上前线了。而且还得到一个坏消息,周景然负伤了,刚送回京城,正在军区医院抢救。
原本宫长生不准备把这个消息告诉宫月娥,可偏偏就是这么巧合,他正和人说这个事儿就让宫月娥听个正着。
这下瞒不住了,宫月娥又哭又闹,宫长生没办法,只得告诉她真相。而且还帮她拿到了周景然留给她的那封短信。
宫月娥几乎的颤抖着手打开了那封信,信很简短。
宫姑娘你好: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光荣”了,总觉得不应该对你不告而别,所以留了这封信给你。
你是个好姑娘,我要谢谢你在我人生的最后时光里,对我的青睐,如果有来生,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希望你能够幸福,我会一直祝福着你。
周景然
1986年1月18日
看到周景然的信,宫月娥失声痛哭,这样一个铁骨铮铮的男人,在上战场之前能够给自己留下这样一封简短的“遗书”,这说明他其实心里是有她的吧?
一直以来,不是她在自作多情,不是她在一厢情愿。
只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得知周景然的真实想法,是不是一切都太迟了呢?
听爸爸说,周景然情况非常不好,一直昏迷中,宫月娥觉得自己的心像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又压抑又痛苦。
她一刻都等不了,她要去他的身边陪伴他,照顾他。他一定会好起来的。
第一百三十五章 昏迷不醒
因为提早拿到了周景然的遗书,宫月娥赶到军区医院照顾周景然。对医生的解释是她是周景然的对象,丝毫没被怀疑。
这个过程里,周景然几次被下了病危通知单。宫月娥的心跟着起起伏伏,受尽了折磨。
医院接到的指示是不惜一切代价全力抢救周景然,医院的领导自然明白,这是因为他是战斗英雄。卫戍区本来派了一个小战士照顾周景然的,不过宫月娥来了之后他好像就插不上手了。
但是小战士有小道消息呀,他知道周副队长负伤的内幕呀。所以不出几日,整个病区都知道这位周副队长是为了掩护战友,传递情报才光荣负伤的。
小战士颇有几分说书人的天赋,把惊心动魄的过程,说的更惊心动魄,在他的嘴里,周景然简直活脱脱就一大英雄。
大家伙都议论,如果周景然能挺过来,以后绝对是前途无量呢。听说要给他请立一等功,全军通报嘉奖。
宫月娥不关心周景然立功受奖,她只希望他能尽快醒过来,好起来。她有很多很多的话想对他说,她要勇敢地当面向他表白自己的爱意。
可惜宫月娥的心愿并没有得以实现,按照言情剧的套路,昏迷的男主角必然是要在女主角爱的召唤下醒来,然后互诉衷情,皆大欢喜。
直到医生觉得周景然醒来的可能性不大,请示领导,通知了周景然的家人,周景然依然没有苏醒。
等周景林两口子带着爹妈马不停蹄地赶到京城军区医院,问清楚周景然的病房,奶奶居然小跑着去找周景然的病房。
周景林生怕老娘摔着,跟上去搀扶。后面爷爷也是紧着倒腾腿,楚睿云一颗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电话里说景然重伤昏迷,一直没有醒。听起来好像不乐观,紧张的一家人坐在火车上心急如焚。还好部队派人到火车站接的他们,又用车给直接送到了医院。
奶奶乔桂兰一推开病房的大门,就瞅见自己的老儿子消瘦得不像样,躺在雪白的病床上。
此时的周景然,脸上罩着氧气罩,手上插着点滴。昏迷的这些日子,全靠输营养液维持生命。
可营养液毕竟只是维持生命,昏迷多日的周景然,两颊消瘦,脸色苍白,只有那挺直的鼻梁还彰显着这名军人的铮铮铁骨。
“儿啊,你这是咋啦?”母子连心,乔桂兰忍不住哀嚎一声,扑到周景然的病床前。
可周景然依然一动不动,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周景林赶紧扶住妈妈,皱着眉头看着昏睡不醒的弟弟。心里也翻江倒海一般,怎么也没想到,当他们在欢度春节的时候,弟弟却受了这么重的伤。
随后进来的爷爷周国发,见到老儿子这个样子,也心疼得眼眶发红,颤抖的手摸了摸周景然的脖子。
这是摸他老儿子的动脉呢,还跳着,那这人还活着,咋能爹妈来了还睡着呢?老儿子越来越不懂事了。
“小云,你照看一下。我去找大夫问一问景然的情况。”周景林不知道弟弟是不是真的会一直醒不过来,他现在急于弄清楚弟弟的身体状况。
“好,你去吧,这有我呢。”一路风尘仆仆,这会儿都顾不上了。这公公婆婆年岁也不小了,可千万不能太激动,有个好歹的。
老太太哭起来就停不下来,攥着周景然的手,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楚睿云赶紧搬了两把椅子让公婆坐下,这么一通折腾,真怕两位老人身体吃不消。
这时候,回家去梳洗换衣服的宫月娥回来了,一开门就看见了周家人。
“大爷,大娘,嫂子,你们来了。”宫月娥自然看见了周大娘满脸的泪痕,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宫姑娘,你咋在这儿?”楚睿云很惊讶,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宫月娥。
闻言宫月娥脸上一红,她不知道咋说。可转念一想,她不是已经下定决心此生非周景然不嫁嘛?现在也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周家人。“我和景然在谈朋友。”
此话一出,爷爷奶奶包括楚睿云都惊呆了。太意外了,简直是爆炸性消息。
“这是咋回事?景然一点都没跟家里提起过啊。”奶奶也顾不上哭了,全被这宫家姑娘的话给吓回去了。
宫月娥难为情地咬了咬嘴唇,一副豁出去的样子。“大娘,他还没来得及告诉家里,就上前线了。”
这么说也没错,不得不说宫月娥狡猾狡猾地。反正现在周景然昏迷,她怎么说都没人反驳她。
周国发瞅着人姑娘满脸通红,估计是羞的。也就没有多问,老儿子都这样了,人家还说是在谈朋友,咋看也不像是假话。
楚睿云显然也是这么想的,看来这个宫月娥对小叔子十分真心,起码没有大难临头各自飞。
这一想明白,脸上的表情就柔和了许多,对待宫月娥的态度自然也亲近了起来。
“我们没来之前,都是你在照顾景然?”楚睿云拉住宫月娥的手,亲昵地询问。
旁边坐着的乔桂兰也盯着宫月娥看,这姑娘就是老儿子的对象?他们家不是大官么?虽然老儿子也不差,可自家这条件,和人家比不了。他们家就能同意他俩的事儿?
涉及到未来老儿媳妇的问题,乔桂兰倒是注意力转移了一下,顾不得伤心了。
“嗯,我得到消息就每天都来照顾景然。大夫说他没有生命危险,只要能醒过来就好了。”宫月娥还有半截话没说,要是醒不过来可能就成植物人了。
“真的?醒过来就没事了?”乔桂兰一听这话来精神了,听这意思,老儿子都睡了好长时间了?
怪不得瘦得都脱相了,要不是自己的儿子,她还真有点不敢认呢。要不是那周家人特征的高挺鼻子,说他是周景然还真得含糊含糊。
“嗯,只要能醒过来就行。”宫月娥情绪低落了下来,这些日子她每天都呼唤着他,和他说话,给他读书,可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第一百三十六章 老天有眼
“那啥,宫姑娘,你能给我找个能做饭的地儿不?”乔桂兰瞅着儿子瘦脱相的脸,止不住地心疼,她想给儿子整点可口的饭菜,等老儿子醒来好吃。
“大娘,你叫我月娥吧。景然没醒,您做了他也吃不上啊。”宫月娥倒是也希望现在周景然能醒过来吃他妈妈做的饭,可这么多天了,他就一直这么睡着。
乔桂兰伸手拽了拽周景然的被子,给他盖好一点。嘴上却有点胡搅蛮缠。
“我做好了,他肯定醒!”
屋里三人谁也没去反驳她,就怕老太太一个激动,又哭上了。
“那大娘,我去医院的食堂问问,能不能借个灶。”宫月娥也理解大娘的心情,冷不丁面对这样一个情况,任谁都会有无法接受的感觉。
“行,等会儿你大哥回来了,我让他去买菜。”这家伙,奶奶还挺当回事。
其实宫月娥都没好意思说,就算景然醒来,一开始也只能吃点流食,毕竟那么多天没进食。
可看着乔桂兰脆弱的眼神,她不想去揭穿,只想顺着她来,好歹让大娘不那么难受。
周国发和楚睿云都没有说什么,想必心里的想法也和宫月娥是一样的。
宫月娥刚出去不久,周景林就进来了,脸上的表情很严肃,眉头紧锁。
周国发一看老大这样子,心里就咯噔一下,本来搭在膝盖上的手下意识地就去摸兜里的烟盒。随即又想到在病房里不能吸烟,伸出去的手又缓缓收了回来,最终握成拳头轻轻颤抖了几下。
“景林呐,人家大夫咋说的呀?”乔桂兰一看大儿子进屋连个屁都不放,心里就慌了,嗓门都不自觉的大了。
“景然身上有枪伤,之前出现过并发症,情况很不稳定。现在稳定了,但是人却没醒。大夫让我们做好心理准备。”周景林哑着嗓子把问到的情况给父母交代一下,他听到这些的时候就感觉自己的一腔热血凉了,他从小护着长大的弟弟咋就变成这样了呢?
虽然保家卫国是军人的职责,可作为家人,作为大哥,他一点也不希望弟弟就这么为国牺牲呀。
“啥?!做啥心理准备?!老大,你瞎说啥!你弟弟就是太累了,睡着了,你咋能听大夫胡咧咧?!”几乎是立刻的,乔桂兰就炸了,声嘶力竭地骂周景林。
“妈,你别激动,小心伤了身体。”楚睿云狠狠瞪了周景林一眼,埋怨他说话怎么那么直接,就不能避重就轻一点么?老太太要是有个好歹,可咋办?
拉着大儿媳的胳膊,乔桂兰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云呐,你说咋会这样啊?景然他还没娶媳妇呐。我的儿啊。”乔桂兰哭得伤心欲绝,弄得楚睿云也眼泪汪汪的。
一旁的周国发一言不发,只有紧抿的嘴唇透露出他此刻复杂的心情。
抱着儿媳妇哭了一会儿,乔桂兰又扑到周景然身边,照着他露在外面的胳膊就狠狠掐了一把,反正这上面没受伤。
嘴里还悲痛地骂着:“你这个混小子啊!你就这么折腾妈!你躺在这要死不活的,你这是剜我的心呀!妈生你养你,你就这么报答妈呀!”
骂着还不够,还动上手了,乔桂兰平时可是一个豁达开朗的老太太,今儿算是受刺激受大了。
“你给我起来,你这个不孝的东西!你想急死我和你爸啊?”乔桂兰手劲不小,在周景然的胳膊上又掐又拧的,老太太这是有点急糊涂了。
看到这一幕,周景林和楚睿云赶紧去拉,周景然昏迷不醒就够可怜的了,亲妈还又掐又拧的。
“你们放开我,我要教训教训这个完犊子玩意儿!”乔桂兰情绪激动,对于拉住自己的老大和儿媳妇非常不满。
三个人正拉拉扯扯,一边一直没做声的周国发突然喊了一嗓子。
“你们瞅,景然眼皮是不是动了?!”
这一嗓子成功定住了拉在一起的三个人,齐刷刷地看向病床上的周景然。
只见周景然的眼睫毛颤了颤,眼球迅速地滚动着,好像很努力地想睁开眼睛,却只能把眼睛张开一条小缝儿。
“哎呀妈呀,老儿子动啦!老大,老大,你快瞅你弟弟,他是不是醒了?”乔桂兰也不闹腾了,激动地拽着周景林问。
周景林迅速打量了一下,果然看到周景然的手指也动了动,可不真是有反应了嘛。心里顿时一喜。
“我去喊大夫!”扔下这句话,周景然一阵风似得刮出病房。
等兵荒马乱地把医生护士喊来,医生轻轻扒开周景然的眼皮看了看,然后指挥护士拿棉签给周景然润了润嘴。
“周同志,你能听见我说话嘛?能听见你就动动手指头。”估计是病人昏迷太久了,身上没力气,虽然恢复意识了,但行动还需要时间来恢复。
大夫话音刚落,周景然就动了动食指。
连小护士都激动了,这位战斗英雄昏迷了这么长时间,总算是有反应了。
“病人现在恢复意识了,这就意味着,一切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等病人醒了,给喂一点流食,慢慢恢复力气。”大夫也很欣慰,看来还是亲情的力量大啊。这家属一来,病人就有反应了。
“谢谢大夫!”乔桂兰又哭了,不过这次是开心的泪水,老儿子总算是醒了。
大夫的话让一家子的心,总算是落回了原处,这几天就这么悬着,都快崩溃了。
周国发狠狠长出了一口气,原本发闷的胸口,这会儿也舒朗了许多。
“景然,老儿子,妈来看你了,你睁开眼让妈看看你。”乔桂兰显然忘了刚才自己对周景然又掐又骂的事儿了,慈母情怀尽显,说话轻声细语的。
周景然感觉他一点一点开始又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了,好半天才把眼睛睁开一半儿,眼神有点涣散,找了半天才对上焦,看清了俯身盯着自己看的老娘。
想对眼泪汪汪的妈笑一下,想安慰一声妈妈,也想抱怨一声您老刚才掐得我真疼。不过周景然这会儿只能用轻不可闻的声音叫了一声:“妈。”
但是乔桂兰听见了,她听见她的心肝儿肉老儿子喊她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醒来
“哎,妈听见了。景然,你可得好起来啊,别吓妈呀。”乔桂兰眼泪又噼里啪啦一顿掉,她还以为她再也听不着老儿子喊她了呢。心里真是又高兴又后怕。
爷爷周国发这会儿也坐不住了,在病床的另一头站着,俯身看了看周景然。
周景然自然是看到了老爹,想到自己这么折腾一通老爷子和老太太,心里非常自责。
“爹。”周景然努力睁着眼睛,看了看好像老了一圈儿的周国发。
“哎,醒了就好。”周国发几乎没听见周景然的声音,但是从他嘴唇的动作看出来是在喊自己。
“好啦,爸妈,景然这刚醒,我估计还得多休息。咱们有话等景然养足精神了再说吧?”虽然周景林也想和弟弟说几句话,可看周景然睁眼都十分吃力,就劝父母不要操之过急。
“对,景林说的对。我得给景然熬点小米粥,大夫不是说让吃流食嘛。这月娥咋还不回来?借灶不知道能行不。”乔桂兰抹抹眼泪,看着老儿子眼睛又闭上了。可这会儿喘气什么的比刚才有力多了,她也就不担心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宫月娥这个当口回来了。她还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大娘,我和食堂师傅说好了,等人家不用的时候,咱们就可以借灶煮东西。”虽然这会儿她笑不出来,但是面对周景然的妈,她还是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亲切一点。
“那敢情好。景林呐,你出去转转,看能不能买只老母鸡,再买点小米和鸡蛋。唉,这出来的急,都忘了从家带点小米鸡蛋了!”乔桂兰后悔不已,得着消息啥也顾不上就来了京城,也没想着从家带点东西。
这点小事儿还真难不倒周景林,倒爷也不是白干的,跟看门大爷套了会儿近乎,两根烟就借来了大爷的自行车。按照大爷的指点,很容易就找到了一个自发的销售农副产品的地儿。
都是乡下的老农把自家的农产品整到城里来卖,这在以前可偷摸干的,现在政策放宽了,才敢形成这么一个小聚集地。附近的居民很多都来这里东西。
周景林钱自然的带的足足的,况且自家也是农村的,啥东西好是个啥价钱他一清二楚。
买了两只肥肥的老母鸡,十斤小米,一小筐笨鸡蛋,整了半扇排骨。就是这大冬天的蔬菜太少,凑合着买了点土豆萝卜大白菜。看到有苹果也称上五斤。又跑到商店去买了两罐麦乳精还有奶粉,这养病咋能少了营养品呢?罐头再来几瓶。
恨不得把好吃的都给弟弟买回去,让他吃了好快点好起来。
等周景林大包小裹地回到病房,就看到妈在喂景然喝麦乳精呢。
看样子应该是宫姑娘给拿来的吧?周景林因为错过了宫月娥之前说自己是周景然对象的一幕,想当然地认为人家只是来探望,然后帮帮老娘的忙而已。
“哎呦,买这老些。你咋拿回来的呀?”乔桂兰一看老大跟逃难似得,提溜八挂的,十分惊讶。
由楚睿云帮着把东西撂下,周景林抹了一把额头沁出的汗珠。这大冬天的能累出汗来,可见周景林整的多少东西回来。
要说这是东北人的优点,也是缺点。就是卖啥都量大,生怕买少了不够。大方是优点。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讲,就显得不够精打细算。
不过这也许就是一个地域有一个地域的活法和特点吧,就是这么粗犷,就是这么豪迈。
“我跟看门大爷借的自行车,离医院不远有个小市场,不老少卖东西的。幸亏咱到的早,我约么着下午可能就散了。”看着弟弟这会儿都能吃东西了,周景林十分的欣喜。
“报告!”门口传来声音,望过去,一名战士站在门口。
康大力都要郁闷死了,派他照看周副队长,结果他就今天去队上交个材料的功夫,周副队长就醒了。
自己这会不会被周副队长家人认为是不用心照顾啊?
“这是部队上派来照顾的战士。”宫月娥看出周家人的疑惑,主动给解释,可却不敢再称呼周景然的名字了。
他醒了,自己之前的话是不是要被拆穿了?宫月娥觉得自己不能再待下去了,得着个机会跑路。
“我叫康大力。”说完这句,康大力就没词儿了,他其实想说自己是因为有事才没有时时刻刻看护周副队长的,可这解释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同志,这些天辛苦你照顾俺家景然啦。”周景林笑眯眯地给小战士道谢,他们没来之前肯定是这个小战士天天照顾弟弟的,可真得好好谢谢人家。
“就是,同志快进来坐,俺们来了以后你就不用那么辛苦了。快吃个苹果。”乔桂兰热情地招呼康大力,还拿了个苹果塞给他。
康大力一看周副队长家人一点都没怪罪自己,心里稍稍放心了些。就凑过去看周景然,见到他果然的醒了。
“周副队长,你醒啦!真是太好了!容队长还嘱咐我,你醒了要第一时间通知他呢。我这就去给他报喜!”康大力咧嘴一笑,这些日子不少领导来看过周副队长,这回总算是醒啦,他都快失去信心了。
周景然虽然刚刚苏醒,不过他心里明白,部队上的战友们都牵挂着他。
不等周景然回应,康大力就跑步出了病房。估计等下整个病区都会知道战斗英雄周景然奇迹般地苏醒了。
“行啦,你们看着景然。我去煮粥熬鸡汤。”乔桂兰一拍大腿站起来,扒拉出小米和老母鸡,心里寻思,在人食堂里能不能杀鸡啊?
“大娘,我陪您。”宫月娥逮着机会,自然是要赶快溜呀,殷勤地想上前帮乔桂兰拿东西,犹豫了一下,选了米袋子。
“我也去。景林,你给爹整点吃的喝的。等下我们带饭来。”楚睿云自然得陪着老婆婆整饭去,他们来的重要目的就是得照顾好两位老人。千万不能景然好了,老人却病倒了。
“行,你们去吧,这里交给我。”周景林挥挥手,放心地把老娘交给媳妇照应。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一切都会好起来
宫月娥出了病房,心总算没那么慌张了。这回可完了,周景然一醒她的谎话就要被拆穿了。看着一脸慈爱的周大娘,宫月娥心虚得要命。
“月娥,真是多亏了你,不然我还不知道咋给景然整吃的补养呢。回头鸡汤炖好了,你一起喝哈。你瞅你也太瘦了点。”乔桂兰心情愈发地好起来,一左一右,一个是大儿媳妇,一个是未来小儿媳,一个赛一个的带劲。
老太太心情好的想扭秧歌了都,已然忘记不久之前她哭天抹泪的模样。
“大娘,等会儿我就先回去了,我学校还有课。”不能久留,她可不想丢脸呐。
“哦,那上课要紧呐。把俺们领到食堂,你就回吧。”乔桂兰怎么可能没看出来宫月娥脸上的紧张呢,不过她没多问,回头问问老儿子。
心里装着事儿,宫月娥把乔桂兰和楚睿云带到食堂,和大师傅交代了一番就急急忙忙地走了。
“这姑娘咋跟后面有狼撵她似得?”老太太跟大儿媳妇嘟囔了一句,惹得楚睿云也觉得宫月娥的脚步有点急切呀。
“可能上课不赶趟儿了。”
周景然喝上一口老娘亲手熬的小米粥,心里那叫一个幸福。他当初以为自己指定得“光荣”了,没想到还能活着尝到妈妈的手艺。
想想这么些年,都没有在父母身边尽孝,还累得二老为自己着急上火,周景然心头黯然,果然是忠孝难两全。
兴许是肚子里有食儿了,周景然说话也不那么费劲了。
“妈,等会儿让小康带你们去招待所安顿下来歇歇,你们做了那么长时间的火车,肯定累了。”周景然瞅着爹妈虽然精神还好,可饭都没吃几口,显然是累了。
“你不用管我们,等会儿我们就去招待所。你大哥留下陪你,晚上我再来给你送吃的。”乔桂兰心疼地摸摸儿子脸上的擦伤,这还是老儿子身上最轻的伤呢。她刚才细问了一下,老儿子身上中了三枪呐。
她虽然没见过见识,可她见过被枪打中的人,当年日本人祸祸东三省的时候,先是假惺惺地收拢人心,后来等不及了就撕破脸,多少中国人死在日本人手里。
抗联的有些同志,受了枪伤就被秘密送到他们屯子养伤,她瞅得真真的,被枪打个眼儿,血糊糊的伤口。足足养了一个多月才见好。
这回老儿子中枪,她这就别提多心疼了。还好老天有眼,没把老儿子收走,否则真的要了她的命了。
微微笑了一下,周景然知道大哥大嫂肯定会照顾好爹妈的,他刚醒,精神头很快就不济了,迷迷糊糊又睡着了。
这回一直在病房里呆着的康大力总算找到用武之地了,凑过来对周家人说:“住处早就安排好了,我带你们去休息下吧。周副队长这里留一个人就行。”
周景然待遇不错,住的是单间病房,估计是容致信打过招呼。除了病床,旁边还有一张床,是给陪护的准备的。
“爹,妈,小云陪你们去招待所,我留在这里陪景然。”周景林送一行人出了病房,这两天二老都没怎么合眼,这回总应该能睡个好觉了吧?
“景林,你也迷瞪一会儿,反正你弟现在也是睡觉多。”还是爷爷疼儿子,瞅着老大精神头也不济,不放心地嘱咐道。
“哎,放心吧爹。你们别担心,景然现在就是需要多休息恢复身体,这今后就是养着,没大事。”周景林点点头,只要二老不上火,这就算是啥事儿没有了。
楚睿云拎着他们带的一个包,陪着公公婆婆,跟着康大力就去了医院附近的招待所,这也是周景然部队上给打好招呼的,连钱都不收,可以一直住到周景然康复。
乔桂兰一辈子都没出过远门,更别提住招待所了,瞅哪儿都新鲜。
“哎呦,这床还挺软乎。水泥地面呀,这倒是干净好收拾。”一进屋就东看看西看看,新鲜劲儿就别提了。
“爹,妈,你俩洗洗就睡一会儿吧,这两天都累坏了。”楚睿云拿着洗脸盆想出去打点水,跟着来的康大力立马殷勤地接过去。
“嫂子,我去吧。”康大力除了嘴碎一点,其他方面都还挺不错,有眼力见儿,人也热情。
楚睿云也没跟人客气,显得见外,这小战士忙忙叨叨照顾景然这老长时间,感谢的话等景林安排吧,肯定不能让人白受累。
“那就谢谢小康同志啦,这么地,我去我房间那盆,咱们一起打水。”刚才楚睿云问过人家值班的同志,旁边就有澡堂子,今儿乏了,明天领公公婆婆取洗洗。
不提京城这边,在石桥镇姥爷家带着的型子和二端一直担心着老叔的情况。尤其是二端,整个人给霜打的茄子似得,蔫儿了。
她不断的在自我否定,为什么她改变了一些事情,却又另外一些事情发生了呢?难道真的是天道循环,万事自有因果?
可她明明改变的是一些悲剧,一些原本无法挽回的悲剧,她没有伤害好人,没有助纣为虐呀。如果说自私,最多就是为了留下弟弟,改善了自家的经济状况;为了留住姥爷帮助了大姨,改变了姥爷的饮食习惯。
到目前为止,她好像都没有为了自己去利用过重生一回的优势,她怕的就是自己的一些举动会带来某些无法预期是连锁反应。
小心来小心去,还是出事了。到现在她也没弄明白老叔明明在空军搞通讯工程,咋就蹽到前线去了?还重伤?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可要了一家子的老命了。
姥爷见心肝宝贝外孙女闷闷不乐,饭也吃的少了,老伴儿给做的胖头鱼炖豆腐照以前小丫头能吃上一大碗,今天吃了半碗饭还是泡汤勉强吃下去的。姥爷心疼了,要说这孩子,就是太懂事儿了,家里有什么事儿她都上心,跟着操心。
老话说,慧极必伤。其实楚文治并不希望外孙女小小年纪就如此聪慧懂事。小孩儿合该无忧无虑,那些闹心的事儿由大人操心就好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释然
“端端呐,你咋没跟型子出去玩呢?”吃过晌午饭型子就跟街里的小孩儿出去疯去了,二端没去,跟家蹲着长蘑菇。
抬眼看了一下姥爷,二端摇摇头,也不讲话。
瞅那小脸上阴云密布的,楚文治慈爱地摸摸二端的头顶,蹲在她身边,一副要谈谈的架势。
“你是担心你老叔?”打从前儿二闺女把型子和端端送家来开始,这小端端就蔫了吧唧的。
“嗯。”二端闷闷地应了一句,这小丫头有点钻牛角尖来,总觉着是自己改变了老叔的人生轨迹。
“姥爷觉得指定没事,估摸着你爸妈他们应该已经到了京城了。晚上指定能来电话。”楚文治言之凿凿,那周家老小可不像是个短命的孩子。
嘿嘿,别看楚文治一肚子文化,可老爷子也喜欢看些杂书,还会看点面相啥的。
“真的么?”二端心里一直惴惴不安,就怕传来坏消息。
看着外孙女大眼葫芦的样子,眼神里充满了需要一个肯定答案的渴望。
“姥爷啥时候忽悠过你?”楚文治拿出姥爷的款儿,自家的小姑娘还置疑姥爷的话?
望着姥爷故作严肃的面容,二端突然就觉得自己想左了。起码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尽自己的所能去帮助别人,如果一切皆有定数的话,那么她的重生也是定数吧?
她不觉得老叔会有事,即使有事也能逢凶化吉。看着姥爷,她突然就坚信这一点,就如同她坚信自己好好影响姥爷的生活习惯,能让他不会因为脑溢血去世一样。她同样也坚信,上辈子活的好好的老叔,这辈子不会因为她的重生而早逝。
“姥爷,你说我老叔要是重伤的话,是不是得吃点大补的东西呀?”事情已经发生了,二端觉得与其自我怀疑,还不如积极面对,她从来就不是一个认命的主儿啊。
楚文治点点头,这周家老小受的重伤,那是战场上下来的,估摸着元气大伤了。听说是一直昏迷,想来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身体太虚弱了,大概流了不少血。
楚文治是黄埔出身,战争离他曾经很近,所以对于这里面的凶险,他比小小的端端认识得更清楚。
“是得吃点大补的东西,咱们东北有山参呐,可惜咱家这疙瘩见不着,没有深山老林。不过你有个姨姥家在大兴安岭,我给发个电报,让帮着淘弄淘弄?”这老山参现在也不多见了,药店里的未必就真。
点头点的脖子都快断了,二端心想这敢情好,给老叔弄根野山参补补,估摸着能挺好。老叔这回指定遭老罪了。
心情好起来,好消息也紧跟着就来了。果然下午就接着老妈的电话,说他们一去老叔就醒过来了,现在人虽然看着虚,但好好养着慢慢就能好。
电话是打到街头扳道岔的值班室,那里离姥爷家不远,值班的大爷是姥爷的棋友,有电话站在街口喊一嗓子姥爷就能听见。这可省老鼻子事儿了。
一家子得到这个消息,总算是放下心来,姥姥听姥爷说要给在大兴安岭图强的姨姥姥发电报,就翻从前姨姥姥给来的信,结果找是找到了,可信封不知道什么时候给耗子嗑坏了一半儿,上面的地址残缺不全了。
“哎,这瘟灾的死耗子!这可咋整?”姥姥平时可不说粗话,今儿也没忍住爆了一句,拿着剩一半儿的信封犯愁。
“实在不行,我去一趟?”楚文治军人出身,自然对军人有着不一般的感情,如今周景然的身体让他十分牵挂,不仅仅是因为是亲戚的关系。
姥姥有点犯难,毕竟大兴安岭林场离自家路程可不近呐,这去一趟光路上就得四五天。下了火车换汽车,估计这大冬天的,还得坐马爬犁。老头子一把老骨头不得折腾散架了呀?
“道儿太远了,不成。”姥姥最终还是否决了姥爷的提议。
“姥姥,姨姥家在哪儿啊?”二端这会儿一边看电视,一边听姥爷姥姥说话,听姥姥说姨姥家特远,她好奇地问了一句。
“漠河,那算是咱中国最北边儿了。”还贼拉冷,姥姥在心里补了一句。
“哇,漠河好像特别冷呀。”那可不,中国最冷的地区,最北边,冬天的室外温度最冷能达到零下四十多度,一般情况也得零下二三十度,那才真叫一个嘎嘎冷。出门不戴帽子能把你耳朵冻掉。
这时候电视里重播了春晚的节目精选,只见一个眼神深邃,长相帅气的小伙子,穿着一件红色礼服又唱又跳的。
“你就像那冬天里的一把火,熊熊火焰温暖了我的心窝??”
二端跟着直点脚,费翔就是从今年春晚开始火的,绝对的实力偶像派呐。尤其是这首《冬天里的一把火》,代表作有没有,还被人调侃神预言来着。
等等,二端灵光一闪。我地老天爷,她想起来了,可不就是今年嘛,费翔春晚唱了这首《冬天里的一把火》,不长时间大兴安岭就发生了森林大火,烧毁了好几个林场呀!
当年这个事儿影响可大了,因为损失巨大,而且这场大火用了二十多天才扑灭,死了不少人呢,好多林场的居民都流离失所了。
用钱来衡量的话,直接间接的经济损失据说有二十多亿。听着都心疼。
可是二端死活也想不起来是啥时候发生的事儿了,估摸着是五六月份,但具体哪天,她可真想不起来了。
但她能确定的是,着火的地方肯定在漠河,上辈子姥爷家没联系姨姥家,估计姨姥家啥情况也不知道。总之二端都上大学了,好像两家才又联系上,还是姨姥家的孙子考上了省城的大学,才找到姥爷家。
似乎也说起过当年火灾的事儿,还说有个干部因为这场火灾被人陷害,蒙冤入狱,申诉了好多年才平反昭雪。本来那人是积极组织救火,撤离居民的,可偏偏被一伙子小人给算计了。
总之是给这场大火陪葬了。
越想二端就越冲动,冲动啥呀?她想自不量力地去挽救这一切。
第一百四十章 冬天里的一把火
可暂时她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无从下手。一个是离的太远了,一个的根本找不到突破口。
难道她要直不楞登地告诉人家,你们大兴安岭要着火啦?还不得被当成精神病呀?
再有就是,这场火的发生可不是单方面的原因,是好几个地方同时起火了,多是林场的工人不注意操作安全规程,违规操作或者是吸烟等行为引起的。
而且着火小规模的山火即时扑灭本来不会造成这么大的灾难,偏偏扑灭了明火,没有注意死灰复燃的问题。更倒霉的是,那两天大兴安岭有八级大风。简直就是火借风势,愈演愈烈。
反正这些事儿凑合到一起,就一把火烧掉了大兴安岭一千八百多亩的林子呀,想想就痛心。有些东西一旦毁了,想重建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可能需要几十年的功夫。
二端明知道这一切,可一点办法都没有呢。想想就心塞。
得,刚好转的心情,又晴转多云了。
所以说,重生有时候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虽然开挂的人生会比别人多很多机会,可有句话说的好,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
现在二端开始同情类似超人蝙蝠侠钢铁侠之类的英雄人物了,那得活得多累啊?拯救地球,保卫和平之神马的。
可惜老天爷让她重生,既没给她特异功能,也没给神器,两眼一抹黑啊亲,让她咋拯救地球?
无能为力的感觉可真不好,尤其是二端这种正义感爆棚的人,上辈子就不知道因为管闲事吃了多少亏了,这辈子重来,好像症状更严重了?
所以说作为先知先觉的人,是痛苦的,因为你保证不了规避掉所有的不幸和危险。就只能眼睁睁的看一切发生,一丁点办法都没有。
这种纠结的心情折磨着二端,一晚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结果第二天就没起来炕,姥姥来叫起床,型子磨磨蹭蹭穿衣服,可二端哼哼了两声没动。
姥姥一摸脑盖儿,滚烫!一下子就慌神了,咋烧得这么厉害?
“老楚!老楚!快点地,端端发烧啦。”也顾不上别的啦,姥姥赶紧喊姥爷。
“咋地啦?”昨晚下了点雪,姥爷正在院子里扫雪呢,听见姥姥喊,着急忙慌地进来了。
“小妹儿!小妹儿?”型子在一边也着急了,他说今天端端咋睡觉没打把势呢,敢情是发烧了。
摸了摸二端的额头,可不咋地,烧滚烫。姥爷也很意外,二端平时身体很好的呀,昨儿也没出去吹风,咋突然烧起来了呢?
“赶紧拿白酒,给端端搓搓身上。”这招儿反正是土招,一般的发热用白酒搓搓前心后背,脚心手心,能降下来。
“我去我去!”型子从炕上跳下来,嗖地蹿出去拿白酒。
等姥爷姥姥把二端搓成个小酒人儿,二端总算没那么难受了,不过还是迷迷糊糊的,人没清醒。
“这不行,还得去医院,给孩子穿衣服,我去借个倒骑驴。”姥爷不放心,物理降温暂时有效,可谁知道孩子是啥毛病呢?还得上医院看去。
“要不去邢大夫那儿看看?”姥姥比较信任中医,说的就是当年救过二端一命的儿科圣手邢老大夫。
现在邢老大夫自家开了个小诊所,去看病的都是熟人,尤其像姥姥这样的极其信任他的医术。
头年二端学校爆发了腮腺炎,一个传染一个的,二端和型子都不幸中招儿了。姥姥当时就领着去了邢大夫那儿,老大夫给糊上自制的膏药,没几天就好了。
别的小孩儿腮腺炎又打针又吃药的,还痛苦,大脖根儿肿得跟脸一边宽了,瞅着贼吓人。而且咽吐沫都疼,更别提吃饭了,只能勉强喝点稀的。
所以在姥姥很是迷信邢大夫,二端病了第一时间也是想到去他那儿看病。
姥爷倒是没想那么多,姥姥一提,也就同意了。
不能放型子自己在家啊,自从小姨出嫁调动到省城之后,家里可就老两口了。所以带上型子,姥爷蹬车,姥姥抱着二端,和型子一起坐在铺了厚褥子的倒骑驴上。
这还大过年的呢,没出正月。到了邢大夫家,敲开门姥姥有点不好意思,不过外孙女更要紧,也就顾不得许多。
“邢大夫在不?我家端端一早起来烧糊涂了都。”开门的是邢大夫的儿子,小邢大夫。
知道这些老熟人都是迷信自己老爹的,小邢大夫也不介意,况且他擅长的是中西医结合,尤其是内科。小儿的话,还是老爹把握。
“在,快抱孩子进来吧。”小邢大夫敞开院门,让姥爷把倒骑驴推进来,放外面再让人骑跑了。
“小邢大夫,这大过年的,叨扰啦。”楚文治客气了一句,不过他和邢老头是旧识,也不讲究那么多。
“楚校长,您太客气了。快进来吧,我去请我爸。”小邢大夫把一家人领到诊室,进内院去请老邢。
姥姥把用被包着的二端搁到诊室的床上,脑袋上扣着姥爷的雷锋帽,就怕孩子吹着风,再大发了。
不一会儿门帘一撩,老邢大夫进来了。见到楚文治就笑呵呵地招呼:“过年好啊。”
楚文治哪里有心情和他寒暄,一把拉过老邢,嘴上催促:“快给我家端端看看,这孩子一早发热,现在都烧糊涂了。”
老邢自然知道这老伙计最是疼爱这个外孙女,也不计较他的失礼,拿掉帽子看了看二端烧红的小脸儿。
手背探了探额头,是挺烫人。
“先量个体温,我再给孩子把把脉。”别说中医就不与时俱进,反正老邢大夫也用体温计呀,也用听诊器呀。针灸还加上电疗呢,效果翻倍。
体温计搁好,老邢大夫坐下把个小脉枕垫在二端手腕下面,开始细细地把脉。
姥爷姥姥包括型子都盯着老邢大夫的手,又看看他的表情,没表情。
过了一会儿,老邢大夫松开手,撤掉脉枕。又让姥姥把夹在二端咯吱窝的体温计拿出来,看了看温度。
第一百四十一章 小小的人儿啊愁事儿多
“三十八度九,是挺烧的。我开服药,等下直接煎了喝。”好嘛,还管煎药呢,这也就是因为老交情呢。
“为啥发烧啊?这孩子平时身体还行啊。”姥爷刨根问底儿。
瞄了楚文治一眼,老邢大夫一边从旁边的药柜里面抓药,一边絮叨:“这孩子思虑过重,这倒是稀奇,一个小娃儿能有多少愁事儿啊?”
这话问得姥爷姥姥都一愣,是啊,这二端平时总乐呵呵的,没见她因为啥愁过呀。最近也就是她老叔的事儿,可昨儿不都接着信儿说没事了吗?怎么孩子还思虑过重?
也没指望老楚两口子有答案,老邢抓好药就交给小邢去煎药,他这边从炉子上的水壶里倒开水泡茶,招呼姥爷姥姥歇歇。
“不碍事的,我一副药下去就能退热。不过你们得开导开导孩子,问问她到底有啥事想不通。这么丁点儿大的孩子,心思重可不好。都影响长个儿。”老邢大夫还挺幽默,调侃了一句。
端着茶杯,楚文治也心里郁闷,自家这小人儿从小就懂事,是不是因为太懂事了,所以心思重呢?
他现在想想,宁愿端端像大多数小孩儿那样任性一点,淘气一点都行。起码不会因为想的太多还病了。
“俺家端端吧,别看人小,可懂事得不得了。从小到大也没怎么让人操心,反而比大人还懂事些呢。”在姥姥眼里,二端自然是十全十美好乖乖,她虽然不像老头子那么偏向二端,但如果真把这些孙子孙女排排号,二端前三是稳稳的。
一旁默默呆着的型子心里想着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他们都不在家,妹妹病了会不会想妈妈呀?
“在石桥镇你家这端端多出名?还用你俩这一唱一和的夸?这孩子我看呐,就是正义感太强了,你们没觉得么?颇有点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架势。”老邢大夫想起了一年多前二端舍身从变态手里救出小朋友的事儿了。一般孩子干不出这种事儿来。早吓堆萎了。
楚文治点点头,看了看睡着的二端。这孩子哪儿哪儿都长的很有女孩儿的娇俏,唯独这对眉毛,英气得很,又长又浓,眉峰也明显,这都彰显着这孩子行事风格的大胆利落。
“端端这孩子,骨头硬,是非分明。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姥爷微微叹气,这样的性子,小时候还则罢了,长大之后是不是要给她带来很多麻烦呢?毕竟,人生在世,并非只有黑白二字。非黑即白的人生态度,往往会吃亏。
“依我看,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既然是这么个性格,就有她自己的活法。”老邢大夫倒是看得开,换句话说,就是性格决定命运呗。
“三岁看到老,现在想改,估计也改不了了。这孩子还挺轴的。”算啦,儿孙自有儿孙福。等孩子病好了,多给她讲讲中庸之道吧。
等在老邢大夫那儿喝完药,姥爷蹬着倒骑驴,拉着一家子回家去了。当然老邢大夫还给抓了药,喝上两天,也就好利索了。
这一天折腾的,到家都晌午了。姥姥赶紧整饭,姥爷和型子一起看着二端。
二端只觉得自己是从火焰山过了一把似得,这会儿又渴又饿,她这是上西天取经回来了吧?
“喝水······”二端小声地念叨了一句,然后就听见踢了秃噜一阵脚步声。
缓缓睁开眼睛瞅,哥哥的大脸蛋子赫然在眼巴前儿。见到自己睁眼,一脸的惊喜。
“小妹儿你醒啦,不是要喝水嘛,哥给你倒了。”举了举手里的搪瓷缸子,型子开心地笑了。害他担心了一上午了。
姥爷把二端抱起来,用被子包好,型子举着缸子凑到二端嘴边儿。
就着哥哥的手咕嘟咕嘟喝了好几口水,二端觉得自己的嗓子眼儿可算是滋润了,刚才都要冒烟儿了。
“还难受不?你早上发烧了。”姥爷给二端擦擦嘴,又摸了下二端的额头,嗯,不烧了。
“我说我怎么像过火焰山似的呢。”二端自言自语道,说完自己还乐了。
姥爷和型子也听着她在那儿胡扯,都跟着笑了起来。
“小妹儿,你是不是看《西游记》看上瘾啦?”从去年过年《西游记》第一次播出,那家伙,老招人爱看了。反正型子和二端都是一集不落地看完,重播还是觉得好看,继续追。
二端呲牙笑了起来,心说我确实是西游记的迷妹啊,从小到大看了能有不下十来遍了。小时候六小龄童扮演的孙悟空绝对是我男神啊。
“好啦,醒了就吃饭吧。姥给你拨拉的面疙瘩汤,搁的香油,贼拉香。”这时候姥姥端着一个大饭盒,手里掐着个长柄羹匙进来了。
说起这个饭盒,绝对是时代标志性产物。带饭啦,打饭啦,全靠它。一般是铝制的,带个盖子扣起来严丝合缝的。
有些学校学生离家远的,中午就带饭到学校,一个月交五毛钱,学校锅炉房统一给热饭。各班的饭盒都装在一个铁筐里面,每天值日生早上收齐了抬到锅炉房去,中午再抬回来。
基本上家里条件不差的,给孩子带二米饭,一份菜。馏过一次的菜,软乎乎的,没啥嚼头了,好在菜汤浸入饭粒,味还成。起码这时候的孩子们不挑剔这些,能吃上热乎饭就不瘦啦。
放学的时候你就听吧,不少孩子背着书包往家跑,哐啷哐啷的动静,那是空饭盒里面装着羹匙,搁书包里一颠得就响。
工厂单位什么的,有的是在锅炉房馏饭,有的直接摆在室内的洋炉子上,到了中午也都是热乎乎的。
姥姥这个饭盒估计是小姨留在家里的,正好给病号二端吃饭用,省得端碗费劲。
“型子和你姥爷去外屋地端饭,姥先答对这娇疙瘩。”姥姥撵走了一老一小俩爷们儿,伺候病号还得女的。
二端就靠着被子,娇滴滴的让姥姥一口一口喂。别说她能作妖儿,人生病的时候都这样,喜欢有人照顾,心理上觉得特别满足。
看着外孙女吃的香,姥姥脸色就明朗起来。头午可把她给急死了,生怕二端有个好歹。不过看起来这病来得快去的也快,能吃下饭就没大事。
鼓着腮帮子,二端一边咽东西,一边舔嘴唇。姥姥做的疙瘩汤那绝对是她生病时候的良药。
即使到她三十多岁了,不舒服的时候都还是只想吃这个。感觉如果生病没吃疙瘩汤,她的病就肯定不会好一样。你说怪不怪?
姥姥会用荤油加蒜末葱花炝锅,然后加入切成丁的大白菜翻炒,加骨头汤烧开,再把搅得细细的面疙瘩下到沸腾的汤里面,开锅煮个五分钟,出锅前加上盐,点一点香油。那滋味,啧啧,二端真是无法抗拒。
第一百四十二章 岑菲
二端这病来的快,去的也快,主要是她觉得自己能力真的有限,尽人事听天命比较好,她也知道自己这场病是因为啥,索性就抛开还没发生的事儿,先不去烦恼了。
养了两天又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了。还颠颠去了趟舅姥姥家拜年,岑家的亲戚都不在石桥镇,石桥镇也就算是和姥姥娘家付家,加上楚家比较亲近了。
姥爷领着型子和二端一起去的,谁让姚婉瑜是个宅女来的,不爱出门,按辈分应该是岑家来楚家拜年的。
不过因为二端拜姚婉瑜为师了,所以徒弟给师傅拜年也是理所应当。姥爷嘛,也就是个监护人的身份,再加上找岑锋下棋。
姥爷的退休生活基本上雅致得不行,琴棋书画样样都折腾。姥爷有一台手风琴,拉得那叫一个溜,镇上有个干休所,总找姥爷去给他们的合唱队伴奏。
一群老头老太太唱起红歌精气神十足,再有就是俄罗斯歌曲,什么《莫斯科郊外的晚上》,配上手风琴,完美~
过年嘛,一家子都在,除了二端只见过照片的岑家大姐,岑菲,二端得管人家叫姨呢。
听舅姥姥说,岑菲上的军医大学,毕业之后直接留在京城军区总院啦。这会儿来拜年,二端反应过来了,那老叔不是就住在岑菲工作的那个医院么?
“嘿嘿,舅姥姥,我菲姨是不是在军区总院工作呀?我听您是这么说的,没错吧?”二端黏糊糊地凑到姚婉瑜身边,被姚婉瑜一把松子仁塞进嘴里。
像个小松鼠似的奋力嚼嚼嚼,二端还不忘拿询问的眼神望着姚婉瑜。
“嗯,有事啊?”过年了呀,舅姥姥,您就不能稍活泼一点?
“有事。”二端想着有熟人总是好一些吧,老叔住院,可以拜托菲姨关照关照呗。毕竟是七拐八拐沾点亲。
“啥事?”这对话,也就这一老一小能继续下去,不冷场。关键是二端是冷着冷着就习惯了。
没看舅姥姥眼皮都没抬一下么,果断是菲姨过年没回家,不高兴了。
“我老叔在京城军区总院住院呐,您看,嘿嘿。”剩下的话不用我多说了吧?您懂的。
姚婉瑜倒是有点意外,仔细想了想,二端的老叔?谁啊?
好吧,不太通人情世故的姚婉瑜,对于七拐八拐的亲戚也不是很清楚。好在她有个好儿子。
在一边摆弄半导体的岑放一看就知道,他这神奇的亲娘连二端的老叔是干啥的都不知道,连忙给科普了一下。
“妈,端端的老叔在京城当兵来着。”
“哦,有病了?”姚婉瑜一副了然的模样。
二端猛摇头,十分认真地说:“我老叔是上前线负伤啦,被送到军区总院治疗的。我爷爷奶奶,爸爸妈妈都去看他去了。所以我刚想起来,菲姨不就在那里工作嘛?”
要说从前,二端肯定不好意思麻烦人家。不过这么长时间了,自家和岑家的关系已经不是普通的姻亲了。舅姥姥很看重她,舅姥爷和小舅对自己也十分的喜爱,都没拿自己当外人。所以二端今天才敢张这个口。
“小放,给你姐打电话去。”老佛爷姚婉瑜秒懂,指使自己的“马仔”岑放去搞掂。
放下手里的电烙铁,岑放胡噜了一把二端额头上整齐的齐门帘,拿起大棉袄就出去了。
打电话得去街口的公用电话摊,这已经算是很方便了,还是因为他们这条街住的都是镇政府的干部,才安了这么一部公用电话。不然你打长途还得上邮局。
专门有个老大爷看着,顺便帮着收发一下报纸信件什么的。帮着接电话,找谁家谁家拿小本记好,去喊了人来,那边等会儿再打过来。有点麻烦,可也比发电报写信快多了。
岑放也不嫌乎冷,大棉袄连扣子都没系,一路小跑来到公用电话摊。
从窗户往里一瞅,老大爷正听收音机呢,听戏呢。
敲敲窗户,在外面喊:“大爷,我打个电话!”
老大爷一看是岑家小子,打开窗户下面开的一扇小窗口,从里面把电话递出来。
还拨盘的电话呢,黑色的。岑放烂熟于心的电话,直接拨到岑菲单位值班室。
接电话的是岑菲同事,听到找岑菲,爽快地说帮忙去叫。
没一会儿电话那头就传来一个柔美的声音,怎么形容呢,就像炎热夏天里的一汪清泉,冰冷冬天里的一抹新绿,总之就是清新好听。
“喂?是小放吗?”岑菲今天正常值班,过年没回家,妈妈连个电话都没给自己打,估计是生气了。
“姐,是我。你在奶奶家过年怎么样?”岑菲跟姐姐关系很好,从小因为有个不会做饭的妈,爸爸又有时候很忙,都是姐姐给他做饭洗衣服,照顾他。
后来姐姐去了京城读书,他就只能自立更生了。姐姐不在家他才发现,姐姐太重要了。
岑菲白净的手指头摩挲着电话线,微微笑了一下。“在奶奶家过年很好,你不要担心我。”
岑家现在虽然没恢复昔日全部的荣光,不过也缓过来八成了。很快爸爸妈妈和弟弟就能回京了,岑菲想到过年的时候爷爷和自己说的事儿,心里就一阵激动。
“嘿嘿,姐,我是有妈妈的指示要传达。”寒暄两句,岑放直奔主题,和他姐就不用像对待妈妈那样小心。
“妈妈的指示?”岑菲好看的柳眉挑起,看上去颇有几分意外。还以为正月十五之前妈妈不想搭理自己呢。
“对啊,是这么回事??”岑放巴拉巴拉一顿白话,把周景然的事儿讲了一遍。
“哦,我知道。原来那个战斗英雄是端端的老叔哇?”岑菲倒是没想到,虽然不是她负责的病区,但是她听护士们聊天的时候说过。
对于没见过面的端端,她也听弟弟给她说过很多次,说是妈妈的得意门生,给妈妈带去了很多欢乐。
虽然没见过面,但是能征服她那高冷的妈妈,就说明这小姑娘有两下子,岑菲由衷地佩服。
第一百四十三章 岑家欲回京
“行,我明白了。我会帮着照应的,告诉妈妈放心。”岑菲是典型的妈妈控,虽然妈妈从小对她要求很严格,不过她却一直很喜欢妈妈。妈妈不喜欢的事儿,她从来都不干。
“好,我知道了。那姐,你也注意身体别太累了。”亲妈是想不到嘱咐姐姐的,要不是因为端端的事儿,指定不让他给姐姐打电话呢。岑放心疼姐姐呀,反反复复地叮嘱姐姐。
“哎呦,我亲爱的弟弟,你咋成小老太太啦?你就不要担心我,在家里好好照顾妈妈,今年咱们一家人就能团聚了。”岑菲都能想象出弟弟皱着眉头唠叨的样子,可爱死了。
“我这不是关心你嘛,还嫌我墨迹。”岑放不满意地嘀咕了两句。
“对了,小放,你这普通话得给我练起来了哈,省得回京城了,到学校同学笑话你。”这可是岑菲的经验之谈,来京城读书,跟同学说自己家原本就在京城,可人家楞说她扯淡。理由就是她一口浓郁的东北话。
东北话吧,有魔性,就连纯京城人的爸爸在东北呆了这么些年说话都一股子东北味了。
这么些年,爷爷奶奶想爸爸想得要命,总算是要团聚了。岑菲这一阵子心情都特别好,只盼着爸妈和弟弟能早点回京。
“姐,你就别操心了,我收放自如。”岑放不以为然,他语言能力可比姐姐强多了,京话他说的也很好的,目前只是入乡随俗罢了。
“呵呵,那我不管你啦,没事我挂了,我还得值班呢。”岑菲拿这个越长大越有主意的弟弟一点办法都没有。
“那你挂吧,姐再见。”岑放也觉得他们家回京城很好,这样一家子就能常常在一起了。
岑放打完电话,又风风火火跑回家,这边姚婉瑜正跟二端唠嗑呢。
她俩唠嗑一般都是这种风格。
姚婉瑜老僧入定似的坐着,二端在一边儿也老神在在地呆着。
沉默能有个五六七八分钟,姚婉瑜抽冷子来一句:“要坚持练功。”
二端反应两秒,想了想舅姥姥这话嘛意思?给一个困惑的眼神,舅姥姥压根没看她。眼神交流,失败!
没事,她再接再厉!
“舅姥姥监督我。”意思我不自觉,我得有个小鞭子抽着才勤快。
“监督不了了。”甩过一句,语气听起来略不快。
“为啥?”这是要分别的节奏么?为什么没有半点煽情,也不觉得伤感呢?
“搬家。”亲爱的舅姥姥,你能把话说全乎么?你想急死观众朋友们呐。
“往哪儿搬?”二端心里有幺麽,八成这是要回老窝去了,我天朝帝都有没有?
“笨!”明明就心里明镜似的,还问。姚婉瑜一点不给面子,吐槽没商量。
“哦,京城。”二端也不介意,美人恼起来也赏心悦目,托着下巴猛瞧。
总算赏了二端一个眼神,姚婉瑜心里叹息,她这个还没教够的小徒弟心可真够宽的。就不能抱着她撒个娇嘛?
要是二端会读心术,知道了舅姥姥心里的想法,一定惊得下巴都掉了。高冷的舅姥姥哟,您这么感性是为那般呐?
然后又是长时间的沉默对沉默,二端心里琢磨,回到京城舅姥姥的生活应该不会这么无聊了,毕竟是著名的舞蹈家呀。虽然年纪大了,可这明显是冻龄美女有没有,纯天然,不掺假!
舅姥姥想的是,要是能把二端带去京城念书就好了,不过想到她家里人那么疼她,百分之百舍不得。这个念头也就撂下了。毕竟孩子还小。
“端端??”
“舅姥姥??”
二人同时出声,对视了一下,二端呲着缺了一颗二门牙的小嘴儿冲姚婉瑜乐。
姚婉瑜也难得忍俊不禁,目光柔和慈爱。
“我说,我是不是打扰你俩了?”吃瓜群众岑放一进屋就瞧见这么温情的一幕,怎么看都觉得自己多余呢?
插话的后果就是得到姚婉瑜一道冷冷的眼风,岑放委屈地觉得,差别待遇也太明显了吧?我是不是亲生的儿子啊?
“小舅,你回来啦?冷不?”二端还挺喜欢岑放这个小舅的,性格豁达善良,还聪明机灵。
“不冷。”对萌娃二端岑放是一点都严肃不起来的,小丫头嘴甜,还懂事。反正只有她能哄得妈妈那么高兴。
“妈,我跟我姐说了,她说她保证完成你交代的任务,让你放心。”岑放自然是知道姐姐对妈妈那绝对的言听计从,赶紧把姐姐的话给重复一遍。
“嗯。她好不?”到底是亲妈,姚婉瑜虽然性格有点拧巴,可还是关心女儿的。
“好着呢,就是很盼望咱们回去,一家团聚。”岑放脱下大棉袄,又开始鼓捣他的半导体,这是他自己攒的。
“小舅,你们什么时候动身?”问舅姥姥估计要墨迹一天,还是问岑放比较痛快,二端果断放弃舅姥姥。
“嗯,大概开学前我就走吧,我得赶上新学期开学。”岑放对于新的环境倒是没什么感觉,就是有点舍不得从小到大的几个小伙伴。
“那不是很快就到了嘛?”二端不用掰手指头就能算明白,这也没多长时间了。过完年不就开学了么?
“对啊。所以你最近多来陪陪我妈妈吧。以后见面的机会就少了。”
“嗯,我知道了。不过我以后去京城上大学,还是能见面的。”二端安慰岑放,但这话其实是说给舅姥姥听的,舅姥姥从刚才就端着茶杯没往嘴边凑,显然是在听他们说话。
“哈哈,有志气,你可一定要早点考上京城的大学呀。到时候小舅管你。”岑放估摸着,等二端上大学,他应该已经事业有成了。前景一片光明。
“考北舞。”全程在线的姚婉瑜又甩过来一句。
“对,考北京舞蹈学院吧,我妈回去之后要在那里任教。”岑放也觉得很不错,妈妈一直都觉得二端是个学舞蹈的好苗子。
无言以对的二端只能不吭声,对于这个事儿她早就跟舅姥姥谈过了,舞蹈是她的爱好,但不能作为职业呀。
不过离别在即,她不想说让舅姥姥不高兴的话,干脆来个不接招吧。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东北一家人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石桥镇这边为了岑家人要离开,忙忙叨叨的安排,还要相熟的几家人一起聚一聚。
京城军区医院里,得到妈妈指示的岑菲自然上心,当天下班就晃悠到周景然所在的病区找到值班护士打听周景然在哪个病房。
作为军区医院内科出名的美人,认识岑菲的人自然的很多,加上岑菲这人一点都不傲,和许多年龄相仿的医生护士关系都挺好的。
“小刘,忙着呐?”岑菲敲敲值班室开着的门,抬头看到小刘护士正在闷头整理资料。
“岑菲?你怎么来了?”小刘叫刘维亚,她和岑菲非常熟。
岑菲手里拿着军帽,从军装外衣兜里掏出俩苹果搁在桌上,笑眯眯地说:“我来找你问点事呀,你今天夜班?”
“嗯,你有什么事?说吧。”刘维亚就是喜欢岑菲这个不磨磨唧唧的劲儿,所以两个脾气相投的人越处关系越好。
“你们病区是不是有个叫周景然的?从前线送回来的?”岑菲拉了把椅子坐下。
“对呀,是个战斗英雄呢。伤得挺严重,主要并发症加上昏迷,一直不醒。这不,前几天他家里人来了,听说是他妈妈连掐带骂的,居然把人给折腾醒了,你说有意思不?”说起这个刘维亚滔滔不绝,多亏了有个八卦大喇叭康大力,周景然苏醒的过程整个病区的人都知道了。
加上这几天周家人对周景然无微不至的照顾,并且跟医护人员的关系也都处的非常好。周大娘包的酸菜馅蒸饺,昨天还给了她好几个呢,吃得她都撑着了。
这个时候可不存在什么医患关系的问题,况且这是军区的医院,尤其是他们这个病区,收治的都是军人。不过像周副队长家人这么热情的家属还真少见,心眼实在,总给他们这些小护士塞一点自家做的好吃的。
这没来几天吧,周大娘的人缘,跟坐火箭似的,蹭蹭上升。
岑菲瞪大眼睛听刘维亚讲,没想到二端的奶奶这么厉害,一来就把本来昏迷的人给整醒了?
“那病人身体情况呢?”岑菲比较关心这个,石桥镇那边不放心大概也是因为不知道具体的情况吧。
“我跟主任去查房的时候听了一下,挺好的,病人现在的精神状态很好,身体也在逐渐恢复,慢慢调养一段时间就能痊愈的。没事。”刘维亚好奇死了,岑菲咋对周景然的事儿这么上心呐?
胳膊碰了碰岑菲的胳膊,刘维亚一脸狡黠。“老实交代,你为什么这么关心人家战斗英雄?”
白了一眼一看就想歪了的刘维亚,岑菲无耐地解释:“我们两家沾点亲,我妈妈打电话让我来看看。”
“住哪个病房?我去探望一下。”岑菲不理会刘维亚失望的样子,心说这姑娘大了,总想着点男女之情,啧,女大不中留。
“505。”失去八卦的激情,刘维亚一副慢走不送的架势。
笑着摇摇头,岑菲抬腿就走,留下刘维亚看着她的背影挥拳头。
505就离值班室不远,还是个单间,岑菲挺满意,这说明周景然挺受重视的。
“笃笃笃!”敲了敲门,很快门就开了。
开门的是周景林,这会儿妈和媳妇去整饭去了,他在病房陪弟弟。
“同志你找谁?”周景林显然不认识岑菲。
“我叫岑菲,我是姚婉瑜的女儿。”岑菲猜想眼前这位应该是二端的爸爸,二端那管高鼻梁和这人一样一样的。
这么一说周景林就明白了,敢情这是二端老师的女儿啊。
“哎呀,你看,我们也没见过,我都不认识。快请进!”周景林大开病房的门,把岑菲让进来。
“大哥您别客气,我就在这里工作,我妈妈打电话告诉我,我才知道端端的叔叔在这里治疗。所以我就过来看看,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岑菲瞄了一眼病床,好像睡着呢,所以说话声音就低了很多。
“论辈分你是得叫我哥,俺们还不知道你就在这家医院上班呢,不然早就找你去了。快坐,来喝点水。”周景林给岑菲让了座,又给倒了杯水。
“大哥,别麻烦。我就是来看看景然哥的,我之前去问过护士了,她说情况都挺好,好好调养就行了。你们有什么不放心的都可以来找我,我就在内科上班。”岑菲宽周景林的心,毕竟病人家属最关心的还是病人的身体情况。
周景林一听,对这个沾亲带故的妹子就很有好感,估摸着接着信儿人家就来看了。现在有个熟人好办事,虽然景然部队上的领导也来探望过,还有一些什么进步的学生代表之类的也来慰问英雄,不过总比不过在这医院里有个做医生的亲戚。
“那敢情好,来的时候景然昏迷不醒,俺们都吓完了。现在好了,人也醒了,还有你这么个在医院工作的妹子照应,妥了。”周景林这几天光顾着给弟弟淘换吃的,把医院这一圈周围都走遍了,也累够呛。
不过看着弟弟一天比一天气色好,他也是劲头十足。今儿头午他还买了一副猪肝,听人说吃这个补血。
“大哥,你们现在是住在医院附近招待所么?”岑菲关心起一家子的吃住问题。
“是啊,部队上给安排的,让俺们安心住下,照看景然。你大娘还在食堂借人家的灶给景然开小灶哩。”说起自己这个妈,周景林都不得不佩服。
一辈子没咋出过门,头一回来京城还是为了探病。不过凭借着东北大妈的善良热情,征服了不少人。成天就掂对整吃的,自己吃不算,还给别人送。
弄得这个病区一到饭点儿就到处是饭菜味儿,其他几个病房里住着的军人,她一个都不落,说都是景然的战友,都得照顾。
说曹操曹操就到,周景林话音刚落,门就被推开了。
“景林快溜地,接一下!”人没进来呢,声儿先到了,病床上睡着的周景然都给他亲娘这一嗓子给整的一激灵,醒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美食外交
(这几天推荐票明显少了许多,月票我就不敢奢望了。是朋友们嫌弃我写的不好么?不管是看正版还是盗版,都别忘了投票啊!让我知道你们一直在看就可以了!!!鞠躬~)
周景林赶紧起身去接老太太手里端着的小锅,好嘛,老太太连锅端呐。怪不得让他接一下呢,手里还拎着个网兜呢,里面摞了五个大饭盒,这得多沉啊?
后面跟着的楚睿云手里也是提溜八挂的,端个盆,手里也是网兜饭盒。
“哎,这姑娘是谁啊?长得怪带劲的。”奶奶一转身就瞅见岑菲了,老太太就喜欢长的水灵的姑娘,乐意瞅。
这时候岑菲都站起来了,微笑着帮忙接楚睿云手里的东西。
“大娘,我叫岑菲,我是姚婉瑜的女儿。”看来这就是刘维亚嘴里那位风风火火的英雄母亲了。
“妈,人岑菲在这家医院上班呢,是医生。你说咱也不知道啊,还是姚姨特意打电话让岑菲来看咱们呢。”周景林放下小锅打开盖子瞅了一眼,好嘛,一锅棒骨熬白菜,贼拉香。
“哎呀妈呀,是呀?这可真是不知道,谢谢你啊小菲,上班那么忙,还来看俺们。”奶奶拉住岑菲的手,真诚的道谢。
“大娘,您别客气,咱们都是亲戚,应该的。我早先不知道,不然早就来了。”岑菲手里接过来的网兜还没撂下呢,就让周大娘给拉住了,她还只能挺着。
“妈,你看你,等小菲把东西撂下你再拉人家呀。”楚睿云也跟着婆婆叫岑菲小菲,这称呼一下子就亲昵起来了,一点都不外道。
“哦,对对,你看我,高兴糊涂了。”奶奶连忙松开岑菲。
岑菲摇摇头,把网兜搁到桌子上。“没事,大娘。您那是和我亲近。”
“就是的,我一瞅见你这姑娘就稀罕,长的俊,人也和气。”奶奶夸人的技术也是杠杠的,花式夸人大赛起码能拿个纪念奖。
“哟,景然你醒啦?”夸完人去瞅她老儿子,周景然早就瞪着俩大眼珠子瞅他们呢。
听到这话,周景然无语望天儿:我早醒了好么?你才发现我醒了?我就是让你一嗓子给整醒的好么?
不过他的脑电波没有人接收到,奶奶热情地给他介绍岑菲。
“景然你看,这是端端她姥姥嫂子家的妹子的闺女。”真亏您能掰扯明白这七拐八拐的亲戚关系,不过好在周景然也听了一阵儿了,自然知道岑菲是姚婉瑜的女儿。
除了老太太,其他几个人都囧囧有神,您这么介绍,您确定听的人能听明白?不需要思考十分钟?
“你好,谢谢你来看我。”周景然冲岑菲点点头,此刻他精神头还行,不过因为昏迷了一段时间,人倒是有点清瘦。
“不客气,景然哥,希望你早日康复。”岑菲对周景然挺敬佩的,敢于在战场上流血牺牲的军人,是为了祖国和人民的安全才有这么大的勇气吧?
“谢谢。”
“好啦,快点吃饭把,景然,妈给你熬了骨头汤,你喝两碗。还整的五花肉炒海带,溜猪肝。”要说还是周景林手巧,看周景然非得自己吃饭,就找了点木头,钉了个小桌子架在床上,方便周景然。
周景然一只胳膊中枪,吊着个膀子,幸亏右手能动弹,不然吃饭还是个事儿。
要是二端来了,指定要惊叹爸爸的脑洞。这小桌子可真是方便,后来的医院病房都配备,不过现在可没有。
“小菲,你也在这里吃点吧?大娘做的多。”奶奶热情,把老儿子饭摆好了就不管了,拉着岑菲留她吃饭。
“不了,大娘。我还得去我奶奶家一趟呢,家里等我回去吃饭。”岑菲自然推辞,她是来探病的,可不是来添麻烦的。
“哦,那行吧,改明儿我让你景林大哥给你送好吃的。”奶奶的美食外交效果显著,于是她坚定不移的在这条路上越跑越远。
“那我先走了。改天再来看你们,再见。”岑菲摆手让一家子留步,不过楚睿云还是送了出来,手里还拎着一网兜饭盒。
“嫂子不用送了。”周家人太客气了,弄得岑菲十分不好意思。
“没事,我送送你,顺便去给景然的战友送点饭。”楚睿云这几天在医院里也深受触动,从前线转移回来的基本都是重伤员。景然这种情况已经算是幸运的,还有不少人是缺胳膊少腿的,以后恐怕再也不能扛枪打仗了。
所以对于婆婆给这些伤员开小灶的行为,她是支持配合的。并且医院的医生和护士也是默许的。
虽然周大娘不是他们的母亲,可战友的母亲一样亲。这种无私的母爱,给了一些身体负伤,心理上伤痕更重的战士无比的安慰。
“嫂子,你们一家人可真心善。”这个事儿岑菲自然是听刘维亚说了,心里也十分感动,就好像当年爸爸带着妈妈躲避到石桥镇,那里的人无私地帮助了他们,接受了他们一样。
因为那些善良的人的保护,才让她从小能够在一个相对健康的环境成长。少吃了很多苦,少受了很多罪。
“这有啥的,捎带手的事儿。比起他们,俺家景然真是命大造化大啦,你大娘做梦都嘟囔着叩谢老天爷保佑。”这是公爹说的,说周景然醒的头一天晚上,老太太说梦话,把她知道的神仙谢了个遍。
“呵呵,大娘真有意思。嫂子,你们千万别跟我客气,如果有啥需要帮忙的事情,千万要和我说。”岑菲看出来周家人虽然热心帮助别人,但却不愿意给别人添麻烦,生怕他们有事不好意思提,临分别,再三地嘱咐楚睿云。
楚睿云拎着网兜,目送岑菲。心想,虽然姚姨是个面冷心热的,可她闺女却是个直爽的姑娘呢。长得也带劲,那身军装穿她身上怎么就显得比别人好看呢?这么些天在医院里转,就没见过比她穿军装更俊的姑娘。
人还是个医生呢,军医。这工作,打着灯笼都难找。将来她家二端要是能混上这样一份工作,她做梦都有笑醒喽。
远在石桥镇的二端一边吃饭一边打了个喷嚏,饭粒子都喷出去好些。型子一脸地嫌弃,护住自己的饭碗。
姥姥则担心地伸手摸摸二端的额头,谁让前些天二端高烧的样子忒吓人了呢。
只有二端讪笑着擦擦嘴,心里嘀咕,是谁想她啦?奶奶?爷爷?还是爸爸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