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在聊陈医生之前
大学毕业以后，邵坤一直在《W市晚报》工作。
说态度，邵坤是勤勤恳恳的，可是对于一个新闻工作者来说，光靠勤恳显然是不够的。
干了这么多年，他仍然只是一名普通的编辑。
他需要一篇能够受到读者关注的报道，才有机会在编辑部里脱颖而出。
看到《西部女医生》的这篇博文，他第一时间就觉得这是一个机会。
博文里面并没有加油站、雅KS村和巴河镇医疗站这些地点的地理位置，全部都在西北，距离W市并不算远的地方。
网上那么多网友热烈讨论着关于“最美扶贫医生”的话题，如果他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先一步到那个地方去看看，采访到更多的“最美扶贫医生”的信息，并且报道出来，岂不是有可能火一把？
把整篇博文看了好几遍，又看了许多网友的回复，邵坤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机会，所以他立即关上电脑，朝着主编室走了过去。
向主编请了假，邵坤并没有说是外出采访，只说家里有事，以免让编辑部里的其他人察觉到什么。
然后，离开报业大楼，他很快坐上了赶往巴河镇的车子，急匆匆的赶了过去。
……
睡了大半天，陈牧终于感觉身上的疲惫消减了许多，人也精神了过来。
傍晚的时候，给孩子们发了钱，让他们跟着维族老人回家，陈牧独自走在林场里巡视起来。
十亩地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这时候林场里已经有百分之八十的地方种上了小树苗。
尽管很多树苗还都是新种的，并没长起来，但是已经能依稀看到将来这里绿化成功的样子。
地不够了……
陈牧沉吟着。
要再承包更多的土地……
这是解决方法，不过问题是他手头没钱。
而且，西北的地现在也不是那么好承包了，和他爸妈当年刚来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陈牧想了想，决定人去找阿里木大毛拉谈一谈，看看对方能不能帮得上忙。
他要地并没有其他用途，只用来种树，就这一点来说，想要承包土地也并不是不可能。
当然，他也可以不承包地，直接把树苗种上。
可是将来土地万一被其他人拿走，人家要把他的树全都铲掉，那他可就损失严重了。
所以，先拿地，再种树。
……
第二天，陈牧刚起床，正想随便弄点什么吃的，然后就去找阿里木大毛拉。
可没想到才刚走到营业室，就听见亚力昆招呼他：“小牧哥，有人找陈姐姐哩。”
“啊？”
陈牧第一时间想到的是陈曦文的家里人找上门了，连忙抬头去看。
只见那是一个胖胖的男人，年纪不大，应该在三十岁以前，整个人看起来风尘仆仆的，似乎赶了很远的路。
“你是谁？想找谁？”
陈牧一边打量对方，一边上前摸底。
“你好，我《W市晚报》的记者，这一次过来是想采访一下陈医生的。”
邵坤立即递上名片，然后主动说明身份。
“W市晚报？记者？”
陈牧有点不明所以，接过对方的名片看了看，看起来像真的，只是更让他疑惑的是，为什么一个《W市晚报》的记者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略一沉吟，陈牧又问：“不好意思，陈医生今天不在，你为什么要采访她吗？”
邵坤听了陈牧的话儿，脸上顿时流露出一丝失望之色。
他昨天坐了将近九个小时的车，才赶到巴河镇，因为时间太晚了，所以在镇上住了一晚上，然后第二天就急匆匆的赶过来了。
本来期待着一来就能看见女医生，进行采访，可没想到却扑了个空。
听见陈牧的话儿，他没有回答，反而问道：“那不知道陈医生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陈牧当然不可能说啊，只回答：“陈医生到附近的村子去看病了，我也说不准她什么时候能回来。”
微微一顿，他又问道：“你想采访陈医生些什么事情？能和我说说吗？我对陈医生还是比较了解的。”
邵坤闻言，顿时醒悟过来，采访女医生本人当然很重要，可是她既然不在，采访一下她身边的人，对她有个更全面的了解，同样是必不可少的。
而且，他看着陈牧的脸，突然记了起来，这个年轻人的脸似乎也出现过在博文里的那些照片中。
也即是说，当时陈医生在雅KS村治病救人，这个年轻人也在现场。
这同样是很好的访问对象！
邵坤的情绪一下子又上来了，眼睛放光的说：“你好，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在采访陈医生之前，我能先和你做个小采访吗？”
“呃……”
在对方的注视下，陈牧不动声色的退开一步。
这人为毛突然这么激动？
陈牧有点搞不明白，总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一只被大灰狼盯上的小绵羊。
不过转眼想到对方只有一个人，看那虚得不成样子的身体，自己一只手都能轻松将他摁住，顿时心里又安定了下来。
轻咳一声，他又重复了一下之前的问题：“邵记者，你能先说说你采访的目的吗？你为什么要采访陈医生？先把事情说清楚，我再考虑要不要接受你的采访。”
邵坤想了想，就把网上那一篇《西北女医生》的博文所引起的热度大概的说了一遍，然后才说：“我这次过来，就是专门想采访陈医生的，不过在此之前呢，我希望能先采访一下你，以便于能够对陈医生有一个更加全面的了解。”
哦，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儿……
想不到居然还有这么一回事儿……
陈牧之前对那个专栏作家一点都没当回事儿，当初人家信誓旦旦要把这里的事情写成文章发出来，他只觉得这种事情听听就算了。
没想到人家回头真的写了篇博文，居然还大火，这可真是大出他意料之外。
如果不是加油站这里没办法上网，他都想立即到网上去看一看了。
脑瓜子很快转了一转，陈老板看向记者同志的目光就变得和蔼了许多，他半眯着眼睛呵呵一笑，谦谦有礼的问道：“邵记者，你想采访我些什么呀？来，不着急，我们坐下聊，嗯，您想喝点什么吗，可乐还是茶？牛奶、豆奶我们也有。”
邵坤本来还有点忐忑，就怕说明情况以后人家管他要采访费，可没想到人家听完以后居然这么热情，这让他心里很熨帖，只觉得这年轻人真是淳朴热情啊。
两人坐下后，邵坤拿出纸笔，还把一个小型录音机放在桌子上，然后才微笑着看向眼前正襟安坐的年轻人：“别紧张，在聊陈医生之前，我们来先聊一下你吧！”
第六十章 还是聊聊陈医生吧
陈牧的数学不怎么样，语文却不错。
也正因为这样，他最后才读了经济学这个原本应该和数字紧密相连的文科专业。
至于他的语文为什么比数学好呢？
究其根本，大概是由于小学的时候，他有好几年的班主任都是语文老师。
和别的孩子连“主要内容”和“中心思想”的区别都傻傻分不清楚不一样，他特别擅长总结这些，所以他不论说话还是写作都条理清楚，逻辑准确。
听见邵坤的话儿，陈牧稍微组织了一下，就开口扯了起来：“其实我这个人很普通，没有什么好聊的，邵记者你大概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开加油站吧？那我就说说这个好了，嗯，就从朝廷进行西部大开发的发展计划开始讲吧……”
从西部大开发开始？
邵坤觉得事情好像有点远，不过陈牧的配合让他很有好感，所以他耐着性子听下去，想听听这个年轻人究竟要说些什么。
从西部大开发做到父母响应号召过来开加油站，然后说到父母意外身亡后自己不得不休学来到这里接手，最后再把他怎么看到农家乐的商机、和组织游客来旅游的事情都说详细说了一遍。
一开始的时候，邵坤还听得津津有味，觉得这个年轻人的事情也颇为传奇啊，可是渐渐听着听着，就感到有点不对劲儿了。
年轻人一直在介绍着这里的旅游项目具体有哪些，有什么样的特色，以及本地的风土人情之类，似乎有点滔滔不绝，背离了原本的话题。
邵坤觉得年轻人嘛，说话喜欢吹嘘，吹着吹着就跑题了，很正常，就趁着陈牧一个说话的空档，及时打断：“陈牧，农家乐和旅游的事情我们先放一放，毕竟和你、陈医生的事情没有太大的关系，要不我们还是聊一聊那天陈医生救人的事情吧。”
陈牧眨了眨眼睛，说道：“邵记者，这你就不知道了，我们的农家乐和陈医生很有关系的，如果不是因为这里的旅游项目，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又怎么会有后来的治病救人？来来来，我还是给你继续说一说我们这里的旅游资源，好让你知道是什么把陈医生这样善良的人吸引到了这里。”
一边说话，陈牧一边给邵坤又开了一瓶可乐，表现得无比热情。
邵坤喝着冰可乐，也被主人家的热情给感动到了。
他想想也觉得对啊，这么美、这么善良的一名女医生，能投身到这么一个鸟不拉屎的荒漠上，肯定是有原因的，这里面的故事的确很吸引人啊，连他自己都感到好奇了，更何况那些读者呢？
所以他决定再耐着性子听一听，好把整个故事深度发掘出来。
陈牧噼里啪啦的又说了起来，还是源源不绝的介绍着他们这里旅游的好处。
当然，为了稳住听着听着就会不耐烦的记者同志，他在讲述的过程会时不时撒些钩子。
就比如把女医生来这里买醉，说成了一次无意间的迷路，来到了这里。
然后她迷上了这里的风光，迷上了这里风土人情。
陈牧又结合游客们喜欢的旅游项目，例如体验在沙地制作草方格，骑着骆驼进入沙海之类的，详细描述起来，这其中当然也穿插了女医生的身影。
好不容易听了将近两个小时的描述，连续喝三瓶冰可乐的邵记者实在忍不住，道了个歉就急急的跑进洗手间解决生理问题，出来后他简直变了个样子，坚决不再听旅游和风土人情之类的东西，只一个劲儿的要求直奔主题，要陈牧详细讲讲陈曦文的事情。
陈牧幽怨的看了记者同志一眼，只能无奈的自己也喝了一口已经不太冰的冰可乐，然后按照人家的要求进入主题：“就像我之前所说的，其实陈医生是在一次无意间迷路来到我们加油站的，记得那天已经很晚了，我正准备关门睡觉，没想到陈医生就开着车子进来了。迷路了很久的她饿极了，说要吃的，我连忙把我们这里最好吃的馕拿了出来，邵记者，你可能不知道，我们这里的馕和外面买的不一样，个头稍微小一点，但是外脆内软……”
听见这个年轻人又兴致勃勃的介绍起了他们这里“美食”，邵坤很是经验丰富的连忙打断：“我知道的，你们这里的馕肯定很好吃，好了，我们还是详细聊一聊陈医生迷路来了你们这里后，发生了什么。”
陈牧很惋惜的把心底那一番对“馕”的广告词收起来，振作精神，又说：“陈医生吃完了我们的馕，就夸这是她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馕，还说这馕的个头虽然小，但是外脆内软……”
邵坤听着这似曾相识的描述，真心有点无可奈何，只能默默的听完，安慰自己只要这个年轻人不是跑题得太过分，就当做是听报告会那样从耳朵里过一遍就好了。
陈牧看了一眼邵坤，觉得有些东西有必要强调一下，好让自己的话儿将来能够出现在文字上，不会变成白说，所以他停顿了一下后，才说道：“其实邵记者，我描述这个，主要是想说，陈医生最开始对我们这里感兴趣，很可能就是因为这一个好吃的馕。”
“呃？”
邵坤怔了一怔，脑子电闪雷鸣般的极快想到：美丽的女医生，因为迷路后吃到一个好吃的馕，然后开始了扶贫医生的生涯，这事儿听着就很有噱头、很传奇啊！
他连忙拿起笔，想要记下刚才陈牧所说的话儿，可是临了才发现自己刚才好像没怎么认真听，所以都没记住。
所以，他忍不住对陈牧提要求：“陈牧，能不能把你刚才说的事情再说一遍？”
“再说一遍？”
陈牧用特无辜的眼神看着记者同志：“邵记者，我看你好像都不怎么喜欢听这个，嗯，这可是你自己要求我说的哦，不是我要说的。”
“是是是，对不起啊，陈牧，刚才我分心了，是我不对，这回是我要求的……”
邵坤自己都觉得挺抱歉的，在编辑部里干了那么久，一点新闻嗅觉都没有，真是白瞎了这段时间的努力。
陈牧只能“不情不愿”的又把之前对“馕”的广告词又说了一遍。
为了丰满质感，他甚至还偷偷的多加了几句。
邵坤笔走如龙，快速记下，还在笔记本上打了重点，这才满意收笔。
虽然他的录音机也把这个年轻人的话儿录下来了，可是哪儿比得上记在本子上还打了重点啊？
现在这样，在回头动笔的时候，就能清清楚楚的找到叙述重点，不会一不小心就遗忘掉了，正所谓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嘛。
第六十一章 陈医生的故事很有料
聊起陈曦文，陈牧刚学会了一招，就是植入广告。
不断把旅游广告词加入到叙述中，让它们融为一体，记者同志想不听都不行。
“你可能不知道，陈医生家里是经营私人诊所的，算是富家千金，将来是要继承家业的。你想想啊，以她家里的财力，她什么东西没有、什么东西没见过啊？可她说，就是喜欢雅KS村，村子里的一切朴素、美好，住在里面，就像让自己身上的烟火气得到过滤一样……”
“陈医生在国外留过学，就是莫欸国那所很有名的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她说自己留学的时候看过很多国外的风物和景致，可是相比起来，她还是喜欢这里……这里的人、这里的建筑、这里的自然景观……都吸引着她，让她愿意留下来……”
“邵记者，我悄悄的告诉你哈，我记得陈医生聊天的时候说过，她的导师的导师是诺宝奖的获得者，好像是一个叫做汉米尔顿的博士，她说以后如果有机会，真希望能把她的导师和她的导师的导师请到这里来，让他们看看这里的一切，看看这里的人，看看这里的美好……”
……
陈牧说得起劲，记者同志听得也聚精会神。
这信息量太大了，简直太精彩了。
女医生不但人美，心灵美，就连身上的光环也是那么的璀璨夺目。
富家女、继承家业、约翰霍普金斯大学毕业、诺宝奖得主的徒孙……
这一个又一个从年轻人嘴里蹦出来的关键词，每一个都可以写成一段感动人心的故事，每一个都可以让“最美扶贫医生”这个主题得到升华。
说真的，在这些光环下面，这简直不是女医生了，而是女神，带着满满的正能量。
邵坤觉得自己捡到了宝，这一趟没白跑。
回头只要将这些信息的真实性核实一下，“最美扶贫医生”的深入报道就可以出炉了，到时候一定能得到最好的反响。
至于年轻人嘴里所说的关于对这里一切的形容，邵坤都很详细的记录下来，准备着回头再听一遍录音，免得漏了。
这里的美好，把条件很好的女医生吸引来了，然后女医生看到了美好之下，这里的人们所经历的苦难，然后毅然决定投身到扶贫医生的事业中……这样的逻辑，是一个重点，也是整个故事的叙述逻辑。
只有符合逻辑的故事，才能让人相信，才能让人感同身受，才能让人感动。
邵坤非常兴奋，听完陈牧所说的女医生的背景，又问：“陈牧，你能不能和我说一下那天在雅KS村，陈医生救人的事情？唔，我想听一听你这个作为看到整个救治过程的人，陈医生在你的眼里，究竟是怎么样的。”
陈牧觉得这个问题有难度啊，对自己是一次挑战。
因为要把事情的全过程描述出来，必须原汁原味，而且还要吸引人。
同时的，植入广告也变得难了，真是不容易呢。
不过他这人就喜欢这样的挑战，所以在脑子里很快组织了一下，就开始了。
“陈医生知道了我们正在搞的旅游项目后，主动要求作为我们的随行医生参加，她觉得这是能让当地老百姓受惠的一件事情，她必须参加，出一分力，义不容辞……”
“我之前就说过，陈医生是很喜欢雅KS村的，她和艾孜买提大叔、古丽大婶的关系很好，她和嫂子热依汗更是好朋友，在雅KS村她就像回到家里一样，因为那里有美味的手抓饭，好吃的烤馕，开胃的果干，还有最原始风味的土酿葡萄酒，陈医生那天晚上都喝得有点醉了……”
“当时病人的情况很危急，邵记者我想你应该能想象得出来，这种病情很突然、也很恶劣，在我们这里要经过长途跋涉才能去到医院，可以说，就算真去到医院，病患老人多半也会不行了。我们这里的医疗状况就是这样，遇上了这种事儿就只能认命，谁也没办法……唉，说起来，当初我在这里搞农家乐旅游，就是为了让这里的人能有更多的收入，以改善他们的生活条件……”
“陈医生当时也没有绝对的把握，作为一个村子的客人，不做不错，多做多错，如果人在她的手底下出事，她会面临什么，谁也不知道，可她还是愿意站出来……”
“当时她的处理非常的干脆利落，我们所有人都被她的果断震撼到了，老人的二儿子立即骑着骆驼去找救护车了，你知道我们这里的骆驼吗？有双峰骆驼和单峰骆驼，双峰骆驼比较驯顺，负重多，可是单峰骆驼更加能跑，跑得快。旅客平时都是骑双峰骆驼的，因为安全，那天晚上老人的二儿子是骑着单峰骆驼去的，嗖的一下就消失在黑暗中，把我们的心揪的紧紧的……”
“陈医生终于让老人的病稳定下来，我们所有人都很感动啊，老人的大儿子更是当场就跪下来磕头了，这大概也是为什么那位作者会忍不住拍照片并回去写博文的原因吧，真是让人感动啊，不把这份感动表达出来，让更多人看到，真是一份损失。”
……
陈牧洋洋洒洒的说了很多很多，记者同志一直很认真的听着，简直入了迷。
这么荡气回肠的故事，他感觉那篇博文完全没能把其中有价值的部分写出来，实在太可惜了。
当然，这对他是一件好事。
因为也只有这样，他才有机会进行更深度发掘，并写出来。
感觉上，以他今天从年轻人嘴里所得到的信息，就已经够写一份完整的报道了，根本不用再去采访当事人。
邵坤决定待会儿就好好把这些信息做综合整理，回头等采访陈医生本人的时候，再把里面的一些信息相互印证，回去就可以成文、发表了。
“陈牧，不知道陈医生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邵坤满脸期待的看着陈牧。
说实在，在听到那么多关于陈医生的事情后，他对这位陈医生真是无限仰慕，觉得必须面见真人。
可是陈牧的回答却让他非常失望：“我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因为像她这样走村串户，有可能好几天都回不来的。”
“啊？”
记者同志想了想，问道：“那我可以在这里等她吗？”
陈牧想了想，点头说：“可以是可以，不过我们这里条件艰苦，入住是要交住宿费的。”
“住宿费？”
记者同志问道：“要多少？”
陈牧斟酌了一下，给出一个应该比较符合顾客预期的价位：“一天两百，包吃住。”
记者同志犹豫了一下，终于忍痛点头：“好，没问题。”
第六十二章 询问承包
把记者同志安排到了后面的房间住下，陈牧则自己搬到客厅去当厅长。
生活区就三个房间，一个是从前父母的，陈牧不想用，另外一个早早定给了陈曦文，剩下自己的那个是陈牧在住的，现在既然记者同志来了，就只能先让给他了。
幸好对方只是暂时住几天，陈牧一大小伙子，在客厅沙发上睡一阵子也没什么事儿。
“是不是该建一栋房子专门用来招待旅客了？”
陈牧一边把自己的被褥枕头之类的东西搬到沙发上，一边这么想着。
随着来加油站的旅客越来越多，这的确是他需要考虑的事情了。
陈牧现在的行程安排，主要是让旅客们下午抵步加油站，然后立即出发雅KS村，争取让他们在那里过夜，这是最理想的状态。
不过有时候飞机晚点啊、路上事故啊这一类的事情完全不可控，如果游客来晚了，整个行程就必须拖后，没有办法立即出发，只能等到第二天才能成行。
这种时候，游客们就需要在加油站落脚了。
而加油站的情况是房间不够，所以陈牧只能让游客们在营业室打地铺，又或者是睡在客厅里，反正就是凑合。
游客少的时候还好说，随着来这里的游客越来越多，陈牧越来越能感觉到来自这件事情的压力，所以他必须尽快解决才行。
当然，建房子这事儿不难，他已经询问过维族老人，反正建房子的地不用钱，只要有个二三十万就能把房子建起来，如果愿意多扔个几万块钱，还能把旁边的地基先打起来，到时候想要扩建就会变得非常容易。
说来说去，就是有钱就能解决问题。
可陈牧现在手头上没有这一笔钱，一点办法也没有。
“慢慢来吧，饭要一口一口吃，不能急。”
陈牧把记者同志安排好后，自己开着小金杯就要往阿里木大毛拉那儿去。
不过车子才刚开出加油站没多久，他突然又改主意了，觉得与其一来就去找人帮忙，还不如自己先去镇子里了解一下情况，或许事情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容易解决。
所以，他一路开着车子就往巴河镇去了。
三个小时后，陈牧终于来到巴河镇，他把车子往镇政府一停，只身走了进去。
还和之前一样，镇政府的大院里冷冷清清，并没有多少人。
陈牧找门卫打听了一下，问明白国土所办公室的位置，径自摸上去。
在办公室里，接待他的还是一位胖阿姨，和上回植树造林办的那位很像。
胖阿姨的样子像是夏族人，可是头上包着维族头巾，看整个儿的装扮风格，却又有点维族女人的风俗习惯。
“你想承包哪里的地？想承包多少？是个人承包还是公司承包？”
胖阿姨有点懒洋洋的，不过三连问倒是非常精准。
陈牧连忙把自己加油站的位置报过去，然后说：“我算是公司承包吧，想承包一百……”
话儿到口，陈牧觉得这数字报得好像有点少，连忙改口：“嗯，我想承包两百亩。”
胖阿姨又问了陈牧公司名和姓名之类，了解了许多情况。
陈牧有问必答，就像个在课堂上回答老师问题的小学僧。
提问环节结束，已经是十多分钟后的事情。
胖阿姨戴上老花眼镜，点开电脑里的工作软件，翻查陈牧所要承包地块的资料。
陈牧静静等着，盘算着其实自己这“两百亩”也要少了，以他现在的种树速度，这两百亩地支撑不了多久。
不过他不敢多要，毕竟还没弄清楚承包费要多少，万一人家报个天价出来，那还不当场把他砸死啊？
等了一会儿，胖阿姨终于查出结果了，她很认真的看着陈牧，说道：“你要的那片地块不归我们管。”
“什么？”
陈牧怔了一怔。
胖阿姨又说：“偱疆公路那一段的地块，都归X市国土局管，你想要地啊，得去他们那里问。”
雾草……
搞了那么久，你就给我这么个答案？
陈牧无语之极。
之前问了那么多问题，算是白问了。
挺无奈的离开国土所，他看了看时间，这时候赶去X市已经不现实，就算去了人家也早就关门下班，所以他只能又开着自家的小金杯，往加油站走。
“明天再去！”
回到加油站，陈牧把小金杯停好，自己对自己说了一句。
走进门，陈牧正想和亚力昆交接一下，让那孩子回家，没想到一来就看见陈曦文正在营业室里，似乎在冲方便面吃。
陈牧怔了一怔，问道：“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原本以为女医生起码要走个三五天的，没想到才过了一个晚上，就又回来了。
陈曦文把方面便拿到桌子那边，一边大口大口的吃着，一边回答：“我才去了一条村子，就发现其中有两位老人的病情特别严重，看情况我觉得不能再拖了，必须尽快拿到他们的血液化验结果，所以就先回来了。”
“哦！”
陈牧想了想，过去女医生的旁边走下，压低了一点声音说：“有个《W市晚报》的记者来找你，你知道了吗？”
“刚才见过了。”
女医生不以为意的点点头：“刚才聊了一会儿，嗯，我现在心里全是那两个老人的事儿，实在没心情和他多聊，所以应付了几句，然后就完了。”
“啊？”
陈牧眨了眨眼睛，试探劝道：“人家记者来采访你，能让你出名嘛，你这样不是白白浪费这个机会了？”
“我真的没心思放在这上面。”
女医生头也没抬，说道：“你不知道，这一次虽然我只去了一个村子，可却发现这里的情况真的很严重了。村子里好多人看起来好像没什么问题，但是他们的健康其实都或多或少出现了问题，尤其是那些老人家……唉，真的很危险，所以我必须先把这个事情处理好。”
微微一顿，女医生给自己灌了口水，又道：“明天我要去X市一听，把老人的血液样本送到医院的化验所去，嗯，你的车借我用一下。”
陈牧想了想后，说道：“明天我陪你走一趟吧，反正我也有事要去X市。”
“谢谢你，陈牧。”
女医生继续把面吃完，然后拖着疲惫的身体回房睡觉去了。
……
女医生的隔壁房间。
记者同志正对着笔记本电脑，噼里啪啦的疯狂写着。
虽然刚才陈医生对他态度冷淡，可是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信息，让他对自己这一次的深入报道彻底有了底。
而且，陈医生身上的疲惫他是看得见的，让他越发对这位“最美扶贫医生”感到敬重，也正是这样的人，才能做出这么让人感动的事情吧。
那些热衷名利的人，又怎么会停留在这种荒漠上，为了平凡而普通的老百姓劳碌奔走？
对，这句话要用上。
噼里啪啦……
第六十三章 巧遇
第二天一早，陈牧和陈曦文一起，开着小金杯往X市赶。
来到X市最大的综合医院，陈曦文让陈牧把车子停在路边，自己很快下车，就要带着血液样本往医院的化验科走。
因为血液样本是放在一个小冰柜的，陈牧看了那冰柜一眼，很主动的也一并下了车，接过冰柜，帮着女医生送进去。
“你这个……这个化验需要多久？”
一边走，陈牧一边问了一句。
陈曦文略一沉吟：“要看他们忙不忙了，一般来说应该得要一两个小时才能得到结果。”
“那你是在这里等吗？”
“嗯，我就在这儿等结果出来吧……你要是有事就去忙，不用管我的。”
“哦，那我待会儿帮你送进去就先走了，回头你有了结果，就给我打电话。”
“没问题。”
两人三言两语间把事情说好，正好走到医院的化验科前。
即使在大早上，医院也已经忙碌了起来。
这里，人还挺多的。
陈牧和陈曦文肩并肩的朝着化验科前面的窗口走去，突然迎面走过来两个人，其中一人看见陈牧，怔了一怔：“你怎么在这里？”
陈牧看清楚对方的脸，也有些讶异：“阿娜尔？怎么这么巧？”
那人就是阿娜尔古丽，她看了看陈牧，又看了看陈牧身边的陈曦文，眼底闪过一丝疑惑之色。
阿娜尔古丽身边还有一个人，是她的闺蜜张涓涓，她从阿娜尔古丽的反应上感觉到了一点不对，不禁朝着陈牧上下打量起来。
陈牧看着阿娜尔古丽，笑着问：“你来这里干嘛？”
“我来体检，拿化验单，唔，你呢？”
“我来X市办点事，顺带帮忙送点东西到化验科。”
“噢，这样啊……”
“那什么……我现在不方便，就先过去了，下回再找你玩。”
陈牧捧着冰柜，也没想多聊，只想赶紧送进化验科去，所以寒暄两句后，他就主动说“掰掰”了。
阿娜尔古丽点点头：“哦，好，好的，你忙。”
说完，她和张涓涓一起继续向前走。
……
化验室这边。
刚才一直站在陈牧身边没说话的陈曦文等人走远了，才好奇的问道：“刚才那个……是你朋友？”
“对，朋友。”
“长得好漂亮啊！”
“还行。”
“怎么感觉你们之间好像有点怪怪的？”
“啊……有吗？”
陈牧想了想，实话实说道：“之前我和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安排相过亲，人家姑娘家可能有点放不开。”
“哦，是这样啊，那就怪不得了。”
“怪不得什么呀，我自己都没感觉到有什么不正常的，你是不是太敏感了？”
陈曦文瞥了这人一眼，强行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算了，快走吧！”
……
另一边。
阿娜尔古丽有点心不在焉的往前走。
张涓涓看了她一眼，问：“那人是谁？”
“他就是陈牧。”
“啊？是他？！”
张涓涓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只看到陈牧和陈曦文并肩站在化验科窗口前：“好像长得还不错，咦，他身边那女的是谁？”
阿娜尔古丽没好气的说：“谁知道啊，嗯，你别看。”
张涓涓转回头，想了想，问道：“不会是他女朋友吧？”
阿娜尔古丽沉吟了一下，摇头：“应该不是，他说过没女朋友的。”
“你信他说的吗？”
“我……我还是信的，他不像是会拿这种事情撒谎的人。”
“要不，问问？”
“问什么呀，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有什么可问的。”
阿娜尔古丽也转头看了看，然后说道：“其实刚才那个就算真是他女朋友，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你别八卦了。”
“好吧好吧，反正是你的事情，我才不管咧。”
张涓涓嘻嘻一笑，又打趣道：“不过我觉得吧，刚才那女的长得真好看，在他身边有这么一漂亮的女生出现，我终于相信他不是在对你玩欲擒故纵，而是真的没看上你。”
“什么叫做他没看上我，哼，本小姐用得着他看上吗？”
……
陈牧把冰柜送进化验科以后，扔下陈曦文，自己又急匆匆赶往国土局去了。
和巴河镇的国土所相比，X市里的国土局可气派太多了。
办事大厅里的窗口一整排十几个，蹭光明亮，来办事的人在门口拿号排队，一个接着一个到窗口办事，有序而且高效。
窗口里，都是制服小姐姐，非常整齐干练。
轮到陈牧，他一上去就主动说明来意，然后直接报了个数字：“我想承包一千亩地。”
这个数字是他昨天晚上仔细考虑后的结果。
要干就干大的，两百亩地实在太少，就算承包到了也只能解燃眉之急。
一千亩还差不多，够种个一年半载的了。
“承包的主体是谁？”
窗口里的那位小姐姐问道。
陈牧回答：“就是我，嗯，我的公司，偱疆公路油业有限公司。”
窗口里的小姐姐看了看陈牧递上去的公司资料，又面无表情的问：“承包土地的用途是什么？”
“种树！”
“种树？”
小姐姐皱了皱眉，指着陈牧的公司资料：“你的公司不具备承包土地植树的资质，所以基本上不会得到批准。”
“啊？”
陈牧连忙问道：“那要怎么样才行？”
小姐姐快言快语：“成立一个林业公司吧，得到林业部门的批准，就有申请承包土地的资格。”
陈牧想了想，又问：“林业部门的批准需要什么条件吗？”
小姐姐张口就答：“这个你要到林业局去问了。”
……
一连跑了好几个部门。
陈牧终于弄清楚了，想要承包土地种树，必须先成立一个林业公司。
而最快、最容易得到朝廷补助和扶助的林业公司，是和附近的村子成立合作社。
陈牧现在需要的是承包土地植树，能获得朝廷补助那就更好了，既省钱，又能达到目的。
他决定回头就和维族老人说一说这事儿，借村里的名义成立一家林业公司，然后承包土地，申请造林补助。
正想着事儿，电话突然传来微信息的提示声，打开一看，原来是阿娜尔古丽发来的：“还在市里吗？”
想了想，陈牧回了一句：“在。”
“没办完事？”
“没。”
那边似乎有些冷场，沉默了一阵后才又问：“你的树苗种得怎么样了？”
陈牧还没来得及回话，陈曦文的电话就突然打过来了，他连忙接听……
完事儿后，他也忘了回信息了，开着小金杯就往医院的方向飞驰而去。
第六十四章 卖出去了
X市的某个停车场内。
阿娜尔古丽坐在她的陆地巡洋舰上，等了好一会儿，忍不住把手机往旁边的副驾驶座一扔，气呼呼的自言自语道：“这人怎么这样？”
刚才和张涓涓的在一起的时候，她嘴里虽然说不觉得在医院里看到的那个女的是陈牧的女朋友，可是等到和张涓涓分开，剩下她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脑子里却忍不住会琢磨起来：“那个女生到底是不是他的女朋友？”
“两个人走在一起，看样子好像很亲密啊！”
“长得这么漂亮的夏族姑娘，平时可不多见。”
“会不会是刚交的女朋友，之前没有？”
……
阿娜尔古丽觉得自己心里好像有一只小猫，挥舞着小爪子不断的对她挠啊挠，让她好奇极了。
想了想，她忍不住又把手机拿起来，给陈牧发了个信息：“别怪我八卦啊，刚才就想问你了，只是不好意思而已，那个和你在一起的女生，是你女朋友吗？”
之后——
许久——
完全没有回复，这让维族姑娘忍不住又一次把手机丢到了副驾驶座：“都不回信息的，气死人了！”
无可奈何，阿娜尔古丽只能启动车子，飞快往家里开。
开车的时候，她越想越觉得郁闷，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心里堵堵的。
尤其是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儿，张涓涓临走前所说的话儿让她感觉特别憋屈：“看来人家真的从一开始就没看上你。”
什么嘛，谁要他看上啊？
哼，别让我知道你有女朋友还来相亲！
明明她早就知道相亲的事情陈牧也是被安排的，可是当女生的小情绪上来的时候，便什么都没道理可说了。
……
“快，快回去，化验结果出来了，有一位老人的病情很危急，我们要尽快把她送到医院来。”
陈牧驾车来到医院大门前，女医生已经等在那儿了，一看见他立即坐上小金杯的副驾驶座，然后催促他往回赶。
陈牧什么也没问，开着车子就走，急匆匆的驶离X市。
回到加油站，陈曦文一下车，立即想要去牵骆驼，准备第一时间赶到病人所在的村子。
凯赛尔不在，总不能让一个女的独自在荒野上乱跑，陈牧只能过去帮忙把骆驼牵出来，然后陪着女医生一起往荒漠里走。
这时候，记者同志也不知怎么听到消息了，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说什么都要随陈牧他们走一趟。
陈牧无可奈何，只能给那货牵了一头骆驼，让他自己跟着。
一行三人往荒漠深处走去，陈牧和陈曦文对这里的景象已经没有多少感觉。
倒是记者同志表现得很兴奋，骑在骆驼背上就跟大将军似的，洋洋得意，顾盼自雄。
他们的目的地是索克梅村，一条比雅KS村要小得多的村子。
原本在陈曦文的计划中，是准备先从人口少的村子开始，为村子里的人一一做检查、义诊，让速度快起来，然后再去人多的村子。
可没想到在这条仅仅只有九十多人的村子里，她还没能为所有人检查完身体，就已经发现有好几位老人的身体出现了问题，其中那两位需要拿血液去化验的，更是必须立即进行治疗，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来到索克梅村，他们一出现在村口，村子里的人就都看见了，好些人迎了出来，对陈曦文热情的招呼：“陈医生。”
陈牧没有来过索克梅村，所以并不认识这里的人，倒是陈曦文之前在这里呆了一天一夜，村民们都认得这位漂亮善良的女医生。
他们所生存的环境虽然贫穷，可是他们的情感并不贫瘠，分得清谁是好人，谁对他们好，所以他们对女医生都表现出了热情和尊重。
陈曦文熟门熟路的找到村长，把那两位老人的化验结果用最直白的语言说了一遍，然后建议村长立即把她们到X市的大医院去。
村长听完，有点为难的说道：“他们的孩子都不在村子里，要去大医院的话儿，家里恐怕负担不了哩。”
陈曦文想了想，安慰道：“我在市里认识一些扶贫救济基金会的人，到时候我可以去帮忙问问，看看你能不能申请到补助支援……不过不管怎么说，病人现在的情况很危险，必须立即送去医院。”
村长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听见陈曦文这么说，想了想后点头道：“好的哩，陈医生，那我这就和你们一起上他们家去说。”
半个小时后，两位老人终于坐上骆驼，一行人开始往回走。
整个过程中，记者同志一直举着相机，不断拍照。
在看到陈曦文把卧床的老人从家里扶出来时，他更是咔嚓咔嚓的连续抓拍，看样子好像激动得连相机都有点抓不稳。
回到加油站，陈曦文要立即开车送老人去医院，记者同志也嚷着要跟着去。
陈牧索性偷了个懒，让记者同志陪着陈曦文去，自己留在加油站歇了。
等女医生和记者走后，加油站里终于清净下来。
陈牧用头巾把脑袋包了一圈，又把自己装扮成阿拉伯酋长，然后往林场走去，准备转上一圈，看看自己的树，顺带给它们浇浇水。
才走了没多久，胡小二就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全身脏兮兮的，沾满了土。
陈牧嫌弃的把这货推开一点，发现这货的嘴上居然还沾着梭梭树的叶子，忍不住狠狠的在这货的脑门上敲了一下，恐吓道：“整天就知道偷吃哥的树苗，它们要是卖不出去，下回哥就把你老婆连儿子都拿出去卖了。”
胡小二闻言嚅了嚅嘴，把那嘴边的梭梭树叶子吃进去，表现得无比淡定。
陈牧无可奈何，也不想和这货多说，继续看树浇水。
……
巴河镇。
林业公司。
今天他们的生意特别好，李铭忙得连喝口水的机会都没有，直到了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才终于可以喘一口气。
本来以为收拾收拾就可以下班了，可没想到这时候居然还有人进来，一开口就是：“我想要一千棵梭梭苗。”
李铭像条将死的老狗，无力的倚在柜台前：“没了，没了，今天仓库里的苗都卖光了，想要明天再来吧。”
那客人眉头一皱：“我今天就要，明天没空过来，麻烦你去仓库里看看，如果还有什么剩下的，就都先给我好了。”
这生意就是这样，来买苗的人都是从十里八乡大老远赶过来的，难得来一趟，不是说随便什么时候都能来，能做就尽量做了，免得人家还要再跑一趟。
李铭无可奈何的灌了口水，说道：“你等着，我去看看。”
“麻烦了。”
“不麻烦。”
摆摆手示意没事，李铭拖着疲惫的身体，往仓库里走了进去。
第六十五章 招聘和广告
过了一会儿，李铭又从仓库出来。
“我们公司一般只进溪乡和阿克瓦的苗，今天真的已经卖光了，现在仓库里只剩些本地出的苗，你要不要？”
“本地出的苗？这本地还有人育苗？”
客人很有点好奇问道：“树苗的质量怎么样？”
李铭刚才在仓库里走了一趟，里面如今只剩下陈牧之前送进来的那两百株树苗了，他自己其实也说不准这苗的质量怎么样，只能含糊其辞道：“还行吧！”
“有多少？”
“梭梭苗有一百，沙棘苗也有一百。”
“这么少啊？”
客人有点犹豫起来。
李铭想想陈牧那天送树苗过来时热切的样子，忍不住帮他推销了一下：“要不你就都拿走吧，试试行不行，我觉得还可以的。唔，你如果想要更多的，我今天是真没有了，只剩下一点金琥、仙人掌和巨人柱……这些你大概是不会要的吧？”
客人想了想，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只能将就：“好，把梭梭苗和沙棘苗都拿来吧，正等着用，先凑合着，等过几天再来。”
“好哩，你等着，我这就让人给你装车去。”
李铭立即收钱开票，然后开始让后面仓库出货。
客人等树苗都装上车子，看了看，神色间似乎并不太满意，不过也没多说什么，开着车子快速往出镇的方向驶去。
“我这也算没白收你小子的烟酒了。”
李铭站在林业公司的大门前，看着那辆很快消失在夜幕中的车子，喃喃自语一句。
说白了，他也只是个打工的，做什么都要以保住饭碗为前提。
在这个前提下，能帮则帮。
……
“阿嚏……”
陈牧吃完饭，正坐在营业室里看电视，突然很没来由的连续打了两个喷嚏，让他不得不拿纸擦了擦嘴，暗忖不知道又有谁开始挂念自己了。
电视里正在播放一档美御姐童丫丫的访谈节目，陈牧觉得挺好看的，主要是人好看，说什么都特别有说服力。
正看到主持人问她在戏中和胖丑男主角接吻时的感受，座机突然响了起来。
“这么有代入感的话题……谁打电话啊？”
陈牧有点不太情愿的把屁股从椅子上挪起来，过去接听电话。
“喂，是不是雅KS旅游工作室？”
“呃……”
听到电话里传出的话儿，陈牧自己都有点反应不过来。
旋即他很快想起这是自己在69同城留招聘信息的时候，随手胡写的公司名，连忙回应：“是，没错，你是来应聘的吗？”
“是，我在69同城看到了你们的招聘信息，所以打电话来向你们了解更多的信息。”
电话里那人说话还是很有条理的，而且吐字清晰，完全没有疆普的味道：“我想问一下，你们那里的待遇具体是怎么样的。”
“一千五底薪，带团有提成。”
这待遇是陈牧从网上搜到的信息，之后他还特地贱兮兮的假装求职者，打电话去一家招人的旅游公司求证过……这待遇应该算是公平公正公开的，完全没毛病。
对方听了之后，说道：“这有点少……你们那儿包吃住吗？是我一过去就能入职吗？不会还有什么试用期吧？”
这三连问暴露了对方急切的心态，陈牧想了想后决定还是得掌握主动权，所以回答：“我们的确是包吃住的，不过试用期还是有的，三个月为期……嗯，如果你表现得好的话，我们可以提前结束试用。”
对方沉默了一下，又说：“我觉得底薪还是有点提少，不知道能不能适当提高一点，我有超过十年的导游经验……”
对方在电话里开始介绍起自己的履历，大概就是说自己的工作经验多么多么的丰富，对工作怎么怎么有责任心，处理突发事件如何如何有经验等等，反正就是想以此作为条件加薪。
“你什么时候能来我们这里见一见面？”
陈牧想了想，觉得还是先见见人再说。
其实底薪加五百也不是不可以考虑的，毕竟他从网上搜到的资料说明了，底薪是浮动的，在一千五到两千五之间，他只不过按照最低的给罢了。
对方听得出陈牧有所松动，很高兴的回答说：“这样吧，我明天就过去你那里，怎么样？”
“可以啊，明天什么时候？”
“你在网上给出来的地址是对的吗？”
“是对的。”
“那行，我明天一早就过去……唔，中午前应该能到了。”
“好，我等你。”
两个人把事情说定后，各自挂断电话。
陈牧站在电话前，默默的想了想，觉得这招聘信息还是有用的，应该多发几个地方才是。
只可惜加油站里上不了网，没办法立即处理一下。
心里想着的时候，他忍不住拍了一下那台破座机。
因为加油站的地理位置比较偏远，据电信部门给出的说法，就是线路处于电话网络的末端，环阻过高，所以信号比较弱。
平时打个电话还可以，如果想要上网就不行了，经常拨号不成功，就算偶尔成功了，也上不到两分钟就自动断开，有跟没有一个样。
“明天等人过来之后看看吧，合适就留下，不合适就让他走人。”
陈牧慢慢走回到电视前，继续看起来。
……
第二天，陈牧起来，已经是十点多。
陈曦文和记者同志都回来了，正在客厅里吃早餐。
昨天他们俩回得太晚，陈牧一点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找了个位置坐下，陈牧眼珠子一转，对记者同志问道：“邵记者，陈医生你也采访完了，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邵坤想了想，说道：“我其实呆不了太久，只要再收集一点照片之类的素材，就回去了。”
陈牧嘿嘿的笑了笑，无比和气的说：“邵记者，有件事情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你说。”
“是这样的，我想问问，如果在你的报道最后面，把我的微信号打上去，你看怎么样？”
“什么意思？”
邵坤怔了一怔，随即醒悟过来：“你想打广告？”
“其实也不算广告……”
陈牧一把搂住记者同志的肩膀，热情的说：“我就是想让更多的人知道我们这儿的农家乐，你也是知道我们的情况，如果能有多点游客过来，村民们的生活会得到很大的改善……嗯，就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帮这个忙？”
邵坤有点犹豫：“这个……好像不太好吧，就怕主编那边不同意。”
陈牧看见记者同志没有一口回绝，不禁笑得更热情了：“邵记者，要不我们换个方式，我这个微信号呢你不要就这么硬生生的放进报道里，你可以通过陈医生的嘴巴，就说是陈医生说的……嗯，陈医生呼吁大家，希望有更多的人来这里旅游，看看这里的一切，从而促进当地经济发展，让村民们改变贫穷的现状。”
还能这样？
邵坤看着陈牧，突然觉得自己怎么好像掉进坑里了。
陈牧继续笑眯眯的引诱：“邵记者，是这样啊，如果你愿意帮我这个忙，这几天的住宿费我就不收了，当我感谢你为我们这里做的贡献，怎么样？”
邵坤沉吟了一下后，转过眼看了看女医生，问道：“陈医生，你觉得这……”
陈曦文也听到了陈牧刚才说的话儿，她这时候抬头看了陈牧一眼，想了想，点头说：“我也希望能有更多的人来这里旅游，让村民们增加收入，唔，这样大家就不会因为没钱而不去看病了。”
“好！”
陈牧给女医生竖了一个大拇指，也不管记者同志有什么反应，直接拍板把事情定了：“陈医生深明大义，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邵记者。”
第六十六章 带着妹妹来了
搞定记者同志，陈牧又去找维族老人说起了成立林业公司的事情。
维族老人听完陈牧说的话儿，点点头：“没问题哩，我今晚回去就和库尔班江商量一下，明天把你需要的文件都带出来。”
库尔班江是雅KS村的村长，也是老人的堂侄儿。
老人在雅KS村很有威望，原本村长的位置是要由他来担任的，可他觉得自己瘸了腿，走出去会丢村子的脸面，所以就把村长的位置让给了自己的堂侄儿。
库尔班江现在虽然是村长，可是很多事情都会听从老人的意见。
和村子成立林业合作社的事情，只要老人同意，基本上就没问题了。
正事儿谈妥，陈牧搬了张躺椅，懒洋洋的坐到营业室外，等着应聘的人来。
这么等了一个多小时，一直到了快中午十二点的时候，才看见一辆造型奇特的摩托车从远处驶过来。
那摩托车像是骆驼一样，除了驾驶者，两边还背负着许多行李之类的东西，走得特别慢。
而在摩托车的后面，还有一个小拖斗，整个儿看起来就像是小马车似的，拖着就过来了。
陈牧不知道这是什么人，不过这样一副行头倒是不常见，就坐在椅子上观察起来，觉得这摩托车怎么也会驶进加油站里加加油什么的。
不一会儿，那摩托车果然驶进来了。
陈牧总算能看清楚摩托车的庐山真面目，居然是一辆有些年头的铃木125，原本的红色漆水已经剥落了大半，看着就非常“残”。
摩托后面拖着的是一个带帐篷的四轮小车，风尘仆仆的，里面似乎坐着人。
摩托车上、小拖车上都堆满了行李，用尼龙绳细细的绑好，看起来像是长途跋涉把整个家都搬过来了似的。
摩托驾驶者头上戴着一个小破头盔，也看不清样子，不过体格倒是够大的，而且还胖，他一下车就问：“这里是偱疆公路加油站吗？”
陈牧坐在躺椅上，头巾还包着脸，闻言点头：“没错，这里就是。你们加油还是吃饭，我们这里提供各种速食，有需要的话可以自己进去挑。”
那人摇摇头，又问：“我想问一下，你们这里是不是有个雅KS旅游工作室？我想要找一下它的负责人。”
陈牧一听就明白了，从躺椅上站起来：“你就是昨天给我打电话，说今天要来面试的那个人吧？”
“是我，你就是……”
那人连忙把头盔摘下，把手在自己屁股上抹了抹，伸出手就朝陈牧走过来：“你好，我叫马一文……”
“是你？”
陈牧一看到对方的脸，顿时就惊住了：不会这么巧的吧？
对方也怔了一怔，不明白陈牧的意思。
陈牧一手把罩在脸上的头巾扯下来，笑着说：“这可真巧啊，想不到居然是你。”
对方就是之前陈牧去考导游证时，遇到的那个吃馕的胖子马一文，两人当初还交换了微信的，没想到一直没联系，这时候却居然碰上了。
马一文也有点讶异：“兄弟，怎么是你呀，你就是这个……这里的负责人？”
陈牧没回答，只促狭的笑了笑，问道：“昨天你在电话里，不是说你有十年的工作经验吗？怎么，导游证还是和我一起去考的，现在拿到证没有？”
“我……那……我那个……”
马一文怔了一怔，那张胖脸一下子就有点撑不住了。
他昨天在电话那完全是海吹，没想到今天居然会遇上陈牧。
两个人那天是一起去考的导游证，正常情况下导游证都没拿到手呢。
现在这样，可真算是被捉了个现行，都不知道该怎么把话儿圆过去了。
不过他脸皮还算厚的，憋了一会儿后，解释道：“兄弟，昨天电话里……是我不对，不过我不算全撒谎，毕竟前几年一直在干黑导游，那应该也是工作经验嘛。”
陈牧笑了笑，用嘴努了努后面的摩托车和行李，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儿？怎么带这么多东西来了？”
马一文眨了眨眼睛：“不是说你这里包吃住吗？”
包吃住你就把家都搬来了啊？
陈牧不知道这脑回路是怎么构成的，既好气又好笑道：“你就那么笃定我这里一定会要你？”
马一文那张大饼脸露出一个俗气的笑容来：“本来不太确定的，准备如果不行就走，可现在看见兄弟你，我就放心了。”
我去，这还赖上我了……
陈牧撇了撇嘴，开门见山的说：“亲兄弟明算账，你留下来可以，不过鉴于你的工作经验……唔，说好了一千五的底薪就不加了，试用期三个月，期间底薪一千，无提成，没问题吧？”
马一文面呈苦瓜状，无可奈何的点点头：“那……那好吧。”
陈牧还想问问马一文情况，没想到却突然听见摩托车后面的小拖车里，传来一把清脆的声音：“哥，我可以下车了吗？”
陈牧怔了一怔，抬头看向马一文。
胖子一脸讨好，陪笑道：“那是我妹妹。”
“妹妹？”
陈牧一脸疑惑：“你来面试带妹妹干嘛？”
微微一顿，陈牧突然想到了什么，有点不可置信的问：“你不会是准备带着妹妹一起上我这儿来吧？”
胖子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更小心、更讨好了：“家里没人了，就剩一个妹妹，她年纪还小，没人照顾，唉，我没办法，只能把她也带来了……”
“绝对不行！”
陈牧没等胖子说完，立即一口回绝。
开玩笑，哪有来工作把妹妹带上的？
大家虽然认识，可也不至于到这种地步，如果一开始不把关口把好，将来就难管理了。
这世上，倚熟卖熟的人不要太多。
胖子面露难色，恳求道：“兄弟，你就算帮我一把吧，我家里真没人了，妹妹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陈牧打断：“有什么不放心的，多大了？九岁？九岁还不懂照顾自己吗？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你知不知道？我小时候爸妈外出做事，还不是自己一个人洗米做饭，炒菜煲汤？怎么能跟着你来上班呢？这必须不行……”
“哥，怎么了？”
这边陈牧正滔滔不绝，越说越大声，那边小拖车上，一个模样清秀、身材瘦削的小姑娘掀开帘子，走了下来。
陈牧一看见那小姑娘的眼睛，顿时说不出话儿了。
因为那孩子的眼瞳，是白的。
第六十七章 会做饭的拖油瓶
清清秀秀的一个小姑娘，看起来和正常小女孩没有什么区别，可她的眼瞳却偏偏是白的。
看到这双白眼瞳的一瞬间，陈牧觉得自己有点无奈。
他无奈的是这一双白眼瞳的背后肯定有什么故事，他不知道自己听了故事以后，能不能硬得起心肠说不，所以他忍不住恶狠狠的瞪了胖子一眼：“她……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胖子轻叹一口气，压低了点声音道：“她天生就这样，也不是完全看不见东西，眼睛其实可以感应到光，只是看什么东西都只能看见个模糊的轮廓而已，唔，其实也和瞎子差不多。”
幸好，这故事不算悲伤。
陈牧连忙说：“兄弟，你妹妹看不见东西是挺可怜的，可我们这是做生意，又不是开福利院，怎么能你来上班，还顺带把妹妹带过来的？”
“我们就是在福利院长大的。”
“什么呀，你刚才不还说家里没人吗，怎么现在又变成福利院了？”
“兄弟，我们已经从福利院出来了……”
胖子的脸色有点悲伤，仿佛被“福利院”这个名词彻底激活了讲故事模式，开始絮絮叨叨的说起了他和妹妹马一丽的事情。
“我和她其实不是亲兄妹，只是一起从福利院出来的孩子而已……”
“一丽在很小的时候，就因为天生眼睛有问题，被遗弃在福利院门口……”
“我在福利院算是大孩子了，一丽小的时候，我常常帮着福利院阿姨照顾她……你不知道，她小时候可乖了……”
“我们俩一个又丑又胖，一个看不见东西，也没人愿意领养我们，所以就一直呆在福利院里，关系跟亲兄妹没什么差别……”
“后来年纪到了，我终于可以从福利院出来，不愿意她一个人孤零零的留在里头，就努力到处打工，申请把她带出来……”
……
陈牧静静的听着，看看胖子，看看那边的小女孩，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了。
胖子说完故事，轻叹了一口气，对陈牧恳求道：“兄弟，只要你愿意让一丽也留下，我一定玩命给你干的。”
稍微停顿一下，胖子又说：“而且，一丽她也能干活的，她的家务活干得可好了。”
陈牧没吭声，只是微微的抬了抬脑袋，只觉得今天风真大，沙子都吹进眼睛了。
胖子又说：“兄弟，我实在是没办法了，之前工作那家旅行社的老板，因为赌钱欠了一屁股外债，直接把旅行社里的钱一卷就跑了，我好几个月的工资都没拿到。而且，因为我干的是黑导游……唉，出事后连追也没办法追，这不，我和一丽原本住的地方由于三个月没交钱，被房东赶了出来，真的已经山穷水尽……兄弟，你就当帮我一个忙吧，我一定会记你一辈子的好的。”
“唉……那……”
陈牧无奈的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还是心不够狠啊：“好吧，不过我这里条件有限，只有一个房间。”
“没问题，老板，谢谢。”
胖子忍不住笑了。
那张脸笑起来变得更大更宽，挺晃眼的。
陈牧不爽的瞪了他一眼，又说：“这样一来，底薪要减啊……唔，正常一千，试用期五百。”
“没问题！”
胖子一口答应，转头立即招手对小姑娘说：“一丽，快来，我们从今天开始就在这里住下了。”
“真的？
小女孩侧着耳朵听见胖子的话儿，顿时笑了起来，笑得特别生动，如释重负。
陈牧看着那兄妹俩兴奋的从摩托上把东西搬进营业室，忍不住暗暗告诫自己：“下不为例，一定下不为例啊！”
这一回胖子是带妹妹来，下回万一有人带全家怎么办？
下次……
绝对没有下次了！
陈老板无可奈何的帮着胖子兄妹俩把东西搬进营业室，因为记者同志还没走，所以房间也先没给他们安排，准备等记者同志走了以后，再作安排。
“兄弟，有吃的吗？我们这一早赶过来，连早餐都没吃呢！”
搬完行李后，胖子找上陈牧，搓着手满脸羞愧的询问。
陈老板真想挠头，这货那么能吃，感觉以后包吃住这事儿可真是亏大了。
随便指了指厨房，让他们自己去弄，陈老板转头就往外走，准备来个眼不见为净。
“不行，要去种几棵树，缓缓心情。”
独自走向林场，拿起铁锨就往地上戳，把负能量都统统用到那又硬又干的地里。
连续种了十来棵沙枣，总算觉得有点累了，陈老板这才停下来，慢慢往回走。
一进营业室，他就突然发现有点不对劲儿了。
本来一直在营业室里工作的亚力昆不见了，维族老人也不知道跑到了那里，整个油站好像一下子空城了。
“怎么了？”
陈牧用头巾抹了把汗，径自往生活区走去，想找找看人都到哪儿去了。
没想到走进生活区的隔门，就看见亚力昆、维族老人、女医生和记者同志他们几个，正围在厨房的门口，往里看着。
陈牧皱了皱眉，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远远闻到一股香味从厨房那边飘出来，让他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怎么这么香？
陈牧很好奇，连忙快步走上去，然后他就看见，在厨房里，胖子的妹妹正忙忙碌碌，整治着饭菜。
而胖子则在一旁打下手，不过他动手的时候不多，只在旁边动动嘴皮子，告诉他妹妹什么是什么、调味料放哪儿之类的。
前面的俩维族老少正在议论：
“太厉害了，看不见东西哩，还能煮饭做菜。”
“闻起来好香，不知道好不好吃。”
“小姑娘看着就让人心疼哩，回家我让老伴给她做一个围裙，别弄脏了衣服。”
“大叔，我今晚在这里吃饭行不行？嗯，晚上再给我阿帕带一点，好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哩。”
……
女医生没说话，不过眼睛却一直看着小姑娘。
记者同志举着相机，对着小姑娘拍照，拍一张看一下，似乎很满意的样子。
陈牧站在最后头，嗅闻着空气中漂荡的香味，突然觉得，让这小姑娘住进来，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的。
第六十八章 思想碰撞
“真香！”
吃饭的时候，陈牧夹着一块大盘鸡块往嘴里塞，一边嚼一边忍不住夸了一句。
他回忆起当初在考证的时候胖子捧着的那个馕，突然觉得那一定很好吃，不会比古丽大婶做得差多少。
其他人都没说话，一个个狼吞虎咽，就连最斯文的女医生和平时吃最少的维族老人，都一口接着一口，细嚼慢咽，完全没工夫说话。
胖子的吃相就不用多说了，简直不是Len。
白眼小姑娘果然和他不是亲生的，饭桌上的表现就文静多了。
她端着碗筷把米饭一筷子一筷子的挑进嘴里，不怎么夹菜，只是一直侧着耳朵倾听，听大家吃饭的声音，会时不时流露出满意的笑容。
陈牧看了一眼，觉得自己之前嫌弃人家似乎有点不地道，忍不住给小姑娘夹了一筷子土豆，用上级夸奖下级的语气说：“不错不错，想不到做饭做得这么好，以后再接再励。”
“谢谢陈牧哥哥。”
白眼小姑娘对老板的夸奖很受落，笑着对陈牧：“这些……够吃吗？如果不够，我再去炒个青菜。”
“不用不用，已经够了。”
陈牧连忙摇了摇头，麻烦人家一小姑娘忙来忙去的，怎么好意思。
没想到旁边那个不是亲哥的家伙却说了：“老板，你就让她去吧，她从小就喜欢猫在厨房里，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眼睛看不见，味觉变得比普通人强，所以她做饭做得特别好，她也特别愿意去做。”
原来是这样啊……
陈牧听了，不觉感叹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上天把你的一扇门关上了，很有可能就会为你打开一扇窗，想想似乎也有点道理。
不过呢，加菜什么的就算了。
他看了看那边正企图横扫饭桌的胖子，暗想就算不够也不能再加了，否则全便宜到这货的狗肚子里去。
吃完饭，小姑娘很自觉的开始刷碗收拾。
她的眼睛虽然看不见，可是记性却很好，做事也细致。
走两遍她就能记住厨房的方位和距离，一切做得井井有条不说，刷完碗还用干布细细的擦干、放好，真是一个能干的好孩子。
吃完午饭以后，女医生和记者同志又骑着骆驼走了。
女医生要继续去索克梅村做她的义诊，而记者同志则要随行拍照，搜集素材。
陈牧拉着胖子坐在外面的石凳上，开始进行必要的入职培训。
其实他的所谓入职培训也就是那么一回事儿，主要是说说整个旅游行程的具体安排，再说说整个过程中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等等，反正他准备到时候亲自领着胖子走两趟，只要胖子不是太笨的人，就什么都清楚了。
胖子显然不是个笨的，一边听，一边会问些小问题，全都问到点子上了，省了陈牧不少事儿。
“如果客人来的时候遇到什么事情阻滞了怎么办？当天去不了你说的那个雅KS村，那让他们住哪儿？”
胖子当过黑导游，脑子里能预想到各种各样的突发情况，所以他很快又发现了一个问题。
其实当导游这一行就是这样，需要脑子转速快，毕竟出门在外什么情况都会发生，重要的就是考验导游随机应变的能力。
陈牧回答：“如果他们来晚了，当天我们不能成行的话，就让他们在加油站里凑合一晚上，之前我都是在地上铺木板，让他们打地铺的。”
微微一顿，陈牧又说：“等以后有条件了，我准备建几栋小楼，搞成民宿之类的，不过那都得等有钱了才能做了。”
胖子听了，忍不住开了个玩笑：“建小楼要等到什么时候啊，还不如直接弄几顶帐篷，让他们在后面的林子里露宿好了，城市里来的人都喜欢这个……”
胖子在开玩笑，也就随口一说，可陈牧听了却怔了一怔，一下子就上心。
胖子还在絮絮叨叨，也没留意到陈牧的异样：“你不知道，以前我干黑导游的时候，碰到过好几对小年轻在野外大战呢，他们就喜欢这种，嘿，说不定让他们住帐篷，他们还感觉特带劲儿……”
胖子大概是干黑导游干久了，说起话儿来时不时就会不自觉的开一下车，讲些带荤的东西，陈牧回过神来，很兴奋的打断他自嗨：“你说我们整点土帐篷好不好？就是少数民族用的那种三角的土帐篷，怎么样？”
胖子看了看陈牧，见陈牧的态度是认真的，也不敢随口乱说了，想了想后才点头：“能弄到土帐篷当然是最好的，不过市面上现在很少了，其实就算弄些新帐篷也没问题，最好大的小的各种size都弄一点，反正就是随便客人自己选。”
听了胖子的话儿，陈牧的思维更发散了，心里想着要是能弄到点在电影里看到的印第安人的那种小圆锥帐篷，也挺好的，反正玩的就是一个新奇、新鲜，让客人有一个前所未有的体验。
“我觉得吧，如果你真想弄帐篷，那就再往帐篷里加一盏油灯，还有就是观星望远镜和观星指南，这都是噱头啊……”
胖子自顾自说着，一点一点补全着陈牧的思路，等把事情想得差不多，陈牧对胖子问道：“你知道哪里有帐篷买吗？”
胖子点点头：“这必须知道啊，我以前干导游的时候，没少帮那些商店推销产品的。”
“在X市吗？”
“对，X市。”
“走，我们现在就走一趟。”
“啊？现在？”
“赶紧的。”
陈牧也不管了，拽着胖子就上了小金杯，然后开车直奔X市。
胖子没想到自家老板这么雷厉风行啊，上了车后还没来得及系安全带，车子就颠簸着冲出去了。
他一边强忍着屁股底下的震动把安全带系好，一边紧抓车窗上的扶手：“兄弟，我说你这车行不行啊？怎么颠得这么厉害？不会开到半道上就抛锚了吧？”
“放心吧，你被颠死了它也不会抛锚的。”
陈牧自信满满的说着，嘴里忍不住又哼起了那首《沙漠骆驼》。
他不是觉得这歌好听，主要是他的歌库，能跟沙漠扯得上关系的，就只有这么一首了。
不唱这歌，无以表达心中的激动啊。
原本要花二三十万才能解决的事儿，现在可能花个几千就能圆满解决，这可真是省大钱喽。
第六十九章 进货
本来四个多小时的车程，陈老板硬是把油门踩破，直接变成了不到四个小时就抵达X市，速度快得惊人……主要是颠得惊人。
下车的时候，胖子扶着车门，站都站不直，缓了好一会儿后才回过气来。
“不行了，你回去的时候再这样，我就跳车。”
胖子一边领着陈牧往人行道旁的一家商城走，一边幽怨的对陈牧说。
“好呀，你要是敢跳车，那就自己走回去，我不管你。”
陈牧没好气的看了胖子一眼，不屑道：“我看你这人就是娇气，我们一起一路过来的，怎么我一点事都没有？说白了，就是你还没习惯，只要坐习惯了，啥事儿没有。”
胖子想了想，觉得老板的话儿好像有那么点道理，嘴里无声的嘟囔两句，没再多说。
这座小商城，是一个小商品批发集中地，每个店面都不大，但却什么都有。
据胖子介绍，这里已经是X市最大的小商品批发中心了。
随着胖子往里走，两人直接来到三楼的一家户外用品店前，胖子指着那店说：“他们的帐篷算是最齐全了，你看看有没有想要的……嗯，其实我觉得吧，我们应该怎么便宜怎么来，只要是帐篷就行。”
陈牧没吭声，心里无比认同胖子所说的，压低成本最重要。
当然，在这个前提下，尽量弄出点特色来，该有要求还是得有要求的。
两人进了店，陈牧和店员交涉一下，很快就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那三角土帐篷居然比普通的户外帐篷要贵，每顶贵五十。
陈牧有点拿不定主意，就和胖子商量了一下，胖子也犹豫：“要不我们两种都买几顶，到时候看游客需要哪个，我们就给哪个。”
微微一顿，胖子又为老板出了个好主意：“嗯，普通的可以免费供应，土帐篷我们也照价多收五十，你看怎么样？”
老板欣赏的看了一眼胖子，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错啊，小伙，脑子转挺快的嘛，有钱途！”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陈牧要了十顶普通帐篷，又要了十顶土帐篷，再挑些油灯、观星望远镜之类，然后付钱离开那家店。
本来觉得任务完成，可以回程了，可没想到胖子却突然拉着他，往二楼最角落的一家店钻过去。
“怎么……”
陈牧原本还想问他要干什么，可是等他看清楚那家店里卖的东西，顿时说不出话儿了，只斜眼看着胖子，看他怎么解释。
这店里主要经营的商品是小雨伞，店里面各种各样的小雨伞都有，琳琅满目，色彩缤纷。
胖子说：“既然要搞户外帐篷，这玩意儿就一定要有，五块钱一个，保证收入稳定。”
陈牧皱了皱眉头，语重心长道：“你说我该说你什么好，怎么脑子里老想着这些东西？我们是正经生意，做的是旅游，不是搞qing色旅馆的。”
胖子说：“这没关系啊，我们弄回去就放在那里嘛，有需要的就要，没需要的就不要，有什么关系？”
“不行，我们绝不能走歪路。”
陈牧一边坚决的驳斥胖子的说法，一边又透露了一点真实的想法：“这玩意儿挺贵的，还有保质期，如果客人真的需要，我们以后再进货好了，现在这个完全不着急。”
胖子有点委屈的指着前面那几盒小雨伞：“什么叫做走歪路啊，你看看这里的……主要是价钱便宜啊，你今天来了不顺带进一点货，以后来一趟可不容易的。”
陈牧转眼看了看那几盒小雨伞上标着的价钱，哇，突然有点被惊住了。
那价钱比他之前所知道的，真的便宜很多。
脑子极快一转，陈牧露出一个淡定的笑容来：“好像……还真是适合进一点货哦。”
胖子看着他，不想说话。
陈牧呵呵一笑，豪气无比的转头对店老板说：“老板，给我拿这几个款，各一百个。”
……
离开X市前，陈牧想起家里多了一位大厨，拉着胖子又去了一趟菜市场，问清楚他家马一丽擅长做什么菜，买了许多菜和肉，这才往加油站赶回去。
回到加油站，早有一顿丰富的晚饭等着他们。
陈牧吃完饭，默默的走进父母的房间，把房间给收拾好。
说实在，父母去世的事情来得太过突然，他过了很久都接受不了，总觉得他们好像还在身边。
刚来加油站的那一段时间，每当到了一个人独处时，他常常会感觉到孤单、彷徨，有时候睡不着，他就会走进父母的房间里呆一呆，回忆和父母相处的点点滴滴，心情自然会变好起来，感觉就像是心里得到了一点慰藉。
不过时间过了这么久，他已经渐渐习惯这里的一切，再加上现在加油站里的人气，他觉得留着父母的房间也没有必要了，所以收拾出来准备让马家兄妹俩住下。
从这天开始，马家兄妹就算是真的在加油站落户了。
……
第二天，加油站来了一个十人的团，陈牧带着胖子一起进行接待。
这几天，经过“最美扶贫医生”的发酵，打电话给陈牧的人越来越多，他已经开始感受到业务变大的压力。
他一连接了三个团，一个跟着一个，行程都非常紧密。
不过这第一个团来了以后，就出现意外了，飞机遇到天气原因晚点，所以他们赶到加油站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完全没办法出行。
无可奈何，陈牧只好拿出帐篷，进行试水。
没想到游客们居然对此非常有兴趣，纷纷表示住在户外住帐篷观星什么的最好了，一个个兴奋得都不用陈牧帮他们去支帐篷、铺睡袋，他们自己就动起了手，丰衣足食。
陈牧站在一旁看着游客们动手能力如此强，真有点老怀安慰，只觉得如果人人如此，那么加油站很快就能奔小康了。
不得不说，在这十个人里，一共用了六个帐篷，这六个帐篷都是加了五十块钱的土帐篷，三百块钱由此落袋平安。
而且，刚进货的小雨伞也在当晚开张了，销售出去三个，一共十五块钱。
十五块钱虽然少，可顶不住细水长流啊。
从这一则销售数据，陈老板已经看到了美好的市场前景，所以当天晚上，他亲自开了一瓶18年的冰可乐，犒赏了他麾下的当红头马——胖子。
胖子为此深受鼓舞，在喝可乐的时候，忍不住多泡了一盒方便面，让老板几度欲言又止。
第七十章 歌舞
“大家看看左边，那里有一个古村寨的遗址，你们看它最高的那个建筑，像不像一男一女在地上打滚？”
“再看看前面更远一点的地方，那一个戈壁滩上的裸岩，呵呵，形状是不是很古怪？那就是这里有名的鬼头山，有些村民甚至会对它祈祷生子。”
“那一片凹下去的地方，原本是一个小湖，往常春季的时候，会有很多小动物来这里栖息、交配，可惜的是现在湖干了，你们也看不到那一片儿童不宜的风光了”
……
陈牧连续带着胖子接待了两批旅客后，胖子迅速上手，第三批旅客来的时候，陈牧已经放手让他来带客人，自己只是跟着看。
不得不说，胖子在当导游这方面还是很有天赋的，插科打诨样样精通，小嘴巴拉巴拉的就没有停下来的时候，完全可以保证全过程无冷场，游客们对他都很喜欢。
唯一让陈牧暗暗腹诽的，是这货比他还能编，随便看到块裸岩都能说出一个感人肺腑的故事来，分分钟把人忽悠瘸了不在话下。
而且，他特喜欢开黄腔，话题总往下三路引，遇到都是年轻人或者男性为主的游客时，简直不要太受欢迎。
什么“一男一女在地上打滚”、什么“鬼头山”、什么“儿童不宜的风光”……这些话题特别能吸引游客们的注意，让他们听得美滋滋的。
“你小子再这样弄，就等着扫黄打非办来404你吧！”
陈牧忍不住私底下和胖子“沟通”了一下，可效果显然不好，胖子依然我行我素，反正游客们喜欢，身为老板……唉，也只能忍了。
游客接着不停的来，“雅KS农家乐”的名声已经传扬出去，现在每天陈牧接电话都接到手软。
而且，记者同志跟着女医生从索克梅村回来后，也依依不舍的走了。
估计如果他回去把报道写出来，农家乐的知名度还会有一个更大的增长，到时候或许就连周边县市的人，都会来这里转一圈的。
一切，好像都正朝着好的方向前进。
“你们悠着点啊，慢慢来，又不是种得越多钱越多，只要种好了我就给钱。”
到了第六批游客来到加油站的时候，陈牧已经放手让胖子自己带团了，他则在林场里，看着孩子们种树。
这么一段时间下来，他已经积攒到了足够的生机值升级地图。
在升级之前，他用兑换到的活力值生发了四棵树，自己在夜里累死累活的收集好枝条，等到白天就让孩子们帮他种下去。
他的十亩地早已种满，现在开始把树种到外面去，没办法，地虽然不属于自己，但是树还是要不停种的，反正就当是先上车、后补票。
承包地的事情，维族老人那里一直没有回复，据说他给阿里木大毛拉说了这件事儿，阿里木大毛拉让他托话回来，叫陈牧再等等。
陈牧隐隐觉得阿里木大毛拉又准备出手帮自己的忙了，也就不再为这事儿烦恼，反正打心里感激人家就是。
坐在躺椅上，看着孩子们特别有活力的在林场里忙碌，陈牧觉得心情好极了。
“小牧哥哥，你累了没，我帮你捶捶背，好不好哩？”
站在陈牧后面的，是那个上回在井口推人的小姑娘阿依慕。
她本来也是想来帮忙种树的，可是陈牧看她年纪太小，摆弄起铁锨的时候歪歪扭扭的，非常吃力，所以第一时间把她拉到了自己身边，让她静静呆着。
小姑娘的心思显然都在种树赚钱这事儿上，看见陈牧不让她干活，不禁有点着急起来，可怜巴巴的想要讨好陈牧，以便得到再就业的机会。
“不用捶哩，你好好坐着就行……”
陈牧摆摆手，正想和小姑娘说说话，没想到转眼看到一个大孩子把坑挖得太浅，忍不住站起来大声提醒：“萨比尔，再挖深一点，不然风一大就把树苗给吹倒了。”
“好的哩，小牧哥。”
那孩子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往小拳头里吐了两口唾沫，又更使劲儿的挖起来。
陈牧总算满意了，重新坐回躺椅。
转眼看到阿依慕扁着小嘴，两眼泪汪汪的，委屈极了。
陈牧想了想，有些好笑的看着小姑娘打趣道：“你干嘛这个样子？小牧哥是觉得你年纪太小，干这样的活容易受伤，所以才不让你去的，你还生我气了呀？”
“小牧哥，我才没生你的气哩。”
阿依慕用袖子抹了抹眼睛，想要辩解，可是想了想后大概也想不明白如果不是生陈牧的气，那自己在生什么气，所以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我可能就是在生自己的气哩……”
“别哭，别哭，快别哭了……”
陈牧可不敢再逗小姑娘了，一边摸着小姑娘的脑袋安慰，一边转移话题的问道：“阿依慕，你会唱歌吗？”
“会……会的哩。”
“会跳舞吗？”
“也会的哩。”
“那不如这样吧，你给小牧哥表演一下，我给你算工资，怎么样？”
“啊？表演？算工资？”
“是呀，小牧哥最喜欢看人唱歌跳舞了，你要不要试试？”
小姑娘想了想后，摇头说：“小牧哥，我可以表演给你看啊，不过不收钱的哩。”
陈牧笑得更甜了，摸了摸小姑娘的头：“阿依慕真乖，好，那现在就请开始你的表演吧。”
小姑娘有模有样的站开一点点，自己嘴里先开始哼唱起一段小曲儿，然后随着歌曲的节拍，开始跳了起来。
陈牧虽然对小姑娘唱的词意不大明白，不过却知道眼前她所跳的舞蹈种类属于赛乃姆，是我们大夏国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中的一项。
小姑娘的动作虽然带着种种稚气，可是她那一板一眼的认真样子，却更让人觉得赏心悦目，非常美好。
跳了没多大一会儿，应该只有两分钟左右吧，小姑娘的歌舞就停下了。
大概因为整首歌曲太长，她年纪还小记不住，所以只能跳到这里。
陈牧鼓着掌叫好：“阿依慕，你跳得真好。”
小姑娘抿着小嘴笑了笑，没说话。
她心里得意着呢，之前的小情绪也统统忘记了。
陈牧想了想，掏出二十块钱，递给小姑娘：“来，拿着。”
小姑娘摇摇头：“小牧哥，我不收你的钱哩。”
陈牧把钱塞进她的口袋里，说道：“这钱不是给你今天的表演的，因为你还没有把整首歌唱完，舞也只跳了一半，下次你把整首歌记住了，再来表演给我看，好不好？”
小姑娘想了想，点头说：“好，小牧哥，我回去一定会让阿帕把整首歌教给我，下次再来表演给你看。”
第七十一章 风暴
过了三天，陈牧的黑科技地图还没有升级完毕，这让他几乎每隔两个小时就尝试召唤，看看好了没有。
按照以往几次升级得到的经验，待机时间越长，升级后的改变就越大。
这次升级的时间远超以往，显然之后的改变肯定很大，陈牧对此充满期待。
坐在客厅里，看着白眼小姑娘在厨房里忙碌着，陈牧忍不住问了一句：“一丽啊，你哥他以前工作的时候也是这样吗？我是说他一直都这么拼命的吗？”
作为老板，陈牧现在主要的工作是留在加油站接听游客的电话，继续接单子和安排行程，彻底变成了后勤工种。
而胖子则接手了带团导游的工作。
他昨天中午才回到加油站，晚上就又领着一个团去了雅KS村，完全是连轴转。
陈牧担心这货身体吃不消，问他要不要休息一天，可他就跟打了鸡血似的，一口回绝老板的好意，连一天都不愿意停。
马一丽从厨房里端着一个盘子出来，递给陈牧：“小牧哥哥，你别看我哥胖，可他从小干活都很努力，从不偷懒。”
陈牧接过盘子，看了一看，里面盛着热气腾腾的炒鸡蛋。
那炒蛋的颜色刚好，不干也不湿，还带着切成小块的火腿肠和洋葱，一看就特别好吃，更别提那香味了。
拿起筷子，狠狠的吃了一口，那蛋才一入口，陈牧就忍不住夸了起来：“哇，真好吃！”
马一丽笑了笑，又说：“小牧哥哥，你再等一会儿，我还做了面，很快就可以上桌了。”
说完，小姑娘又摸索着转身走回厨房，然后开始忙碌起来。
厨房的窗户上，正好有一道阳光透射进来，如同射灯一样落在白眼小姑娘的身上，特别明亮，也特别耀眼。
陈牧吃着炒蛋，忍不住问道：“一丽啊，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居然把鸡蛋炒得这么鲜嫩、这么滑溜？”
白眼小姑娘一边用筷子捞面，放入冷水中冲刷，一边回答：“其实很简单啊，这里有一个小窍门，就是在一开始的时候，要往蛋液里加一点温水，然后再放进锅里炒的话，就很容易炒出嫩滑的鸡蛋了。”
陈牧以前自己炒鸡蛋的时候，直接搅拌了就往锅里倒，炒出来自觉也挺好吃的。
可是现在吃着小姑娘做的炒鸡蛋，回想从前自己炒出来的东西，又干又硬，和眼前的这一盘根本是两种食物。
“你是从哪里学到这些的？”
陈牧很好奇，随口问了一句。
“我是听收音机学的。因为眼睛不好，平时闲下来的时候，我最喜欢听收音机了。收音机里有几个节目是教做菜的，我听的次数多了，就学会了许多东西。”
天才啊……
眼睛看不见……
听听收音机就学成这样……
这人和人之间的差别怎么就这么大？
陈牧看着在厨房里忙碌的小姑娘，虽然她的动作不快，可却慢得有条有理，非常和谐……这景象让他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还没正式学过就这样了，要是能找个大师傅学学，以后这妥妥是一位名厨啊！”
陈牧觉得这事儿应该要和胖子提一提，等以后有了钱，一定得让孩子去学学东西，这么可贵的一份天赋，可不能白白浪费了。
……
吃完饭，陈牧又继续守着座机去了，现在电话基本上都是游客打过来的。
亚力昆正在看电视，马一丽忙完厨房里的事情后，也走了出来，坐在一旁静静听着。
看了一会儿，亚力昆突然转过头来对刚接完一个电话的陈牧说：“小牧哥，刚才新闻说，莎门乡这两天有大风暴，会造成大规模的沙尘暴哩，不知道我们这里怎么样？”
陈牧怔了一怔，想了想亚力昆所说的莎门乡，印象中就在巴河镇以东一点的地方，距离加油站大概要五个小时的车程，这距离说近不近，说远也并不远。
他们那里如果发生大风暴，或许也会影响到这里。
只可惜黑科技地图正在升级中，不能立即查看一下天气预报，什么都做不了。
想了想，陈牧决定还是要小心一点，走出去找到维族老人说了一下这事儿，让老人今晚回雅KS村尽可能给胖子捎个信，告诉他这件事情，好让他有所准备。
“大风暴啊？”
老人露出一丝心有余悸的神色，说道：“我们这里几年前也遇到过大风暴哩，铺天盖地都是沙子，好多房子被刮走了屋顶，真是可怕……唉哟哟，希望莎门乡他们平平安安的吧！”
陈牧没见过大风暴，不知道威力有多大，不过能让维族老人吓成这样的，看起来应该挺恐怖的。
说完正事儿，他正准备往回走，继续守着座机，可维族老人却一把拉住了他：“小牧，你想成立林业公司承包土地的事情，已经快要办妥哩。”
“真的？”
陈牧又惊又喜，问道：“艾孜买提大叔，连承包土地的事情你们都办妥了？我还以为你们只是帮我成立林业公司呢。”
维族老人点点头：“阿里木大毛拉说，你和我们雅KS村成立了合作社，林业公司就是合作社下面的那个什么……嗯，实体企业……反正老汉我也不懂，就是说承包土地的事情我们也要出力的，这件事情由我们村子出面去办，比你自己一个人乱跑乱撞更容易些。”
陈牧高兴的搓了搓手：“承包了多少土地？是按照我之前说的一千亩吗？”
维族老人摇摇头，伸出两根手指。
陈牧稍稍有些失望，皱眉说：“只有两百亩？这……有点太少了。”
维族老人说：“是二十平方公里。”
“啊？”
陈牧吸了一口冷气，彻底懵了。
二十平方公里，那就等于三万亩啊？！
这特么是真的吗？
不过陈牧没高兴两秒，转眼又开始担心起来：承包这么多地，得交多少钱啊？
维族老人说：“阿里木大毛拉说哩，地承包下来以后，只能育苗和种树，不能有其他用途，所以才能承包这么多，否则的话，领导是不会批的。”
微微一顿，维族老人又说：“阿里木大毛拉还说，领导的意思是你如果真的一心想植树造林，承包的费用可以压到最低的每亩五块钱，让你承包五十年，看你愿意不愿意？如果不愿意，还可以承包二十年，不过每亩的价钱就要到八块了。”
陈牧数学不好，暗暗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如果每亩五块钱，那就是十五万一年，如果每亩八块钱，那就是二十四万一年……
十五万对二十四万，差好远呢。
不过这样的承包金额，倒是比他之前预计的要少得多了。
第七十二章 方寸区域
“真的可以用每亩地五块钱的价格把地承包给我吗？如果真的可以，我愿意承包五十年。”
没说的，陈牧第一时间拍胸膛作保证。
开玩笑，这地承包回来，不种树还能干什么？
一想到以后把三万亩全都种上树，满眼尽是林海的景象，陈场长自己都快被自己感动到了。
而且，一年十五万听起来好像不少，可相比起二十平方公里的土地，这又算得了什么。
现在一个加油站转包出去一年都超过二十万了，这是陈牧手里最后的底牌，加上现在还有农家乐这门生意在做着，他真心觉得自己能负担得过来。
当然，如果真要他一下子就拿出一两年的承包金，他也有点抓瞎，那就必须想办法回老家才能筹到了。
所以，他想了想后又问：“艾孜买提大叔，这承包金要怎么付？能不能延一下？”
维族老人压低了一点声音：“阿里木大毛拉说了，领导已经答应他，我们村子里穷，可以先把承包合同定下来，承包金每年后付。”
“真的？”
陈牧觉得自己今天鸿运当头，这样就更没压力了。
维族老人点点头，有点担心的看着陈牧：“小牧啊，每年十五万可不是小数哩，而且还要承包五十年，你真的愿意承包这地来种树吗？”
陈牧明白老人的想法，对于一辈子在这荒漠上刨食儿的人来说，每年十五万就是个天文数字，大到可以把一条村子的人都压死，作为合作社林业公司的一方，老人还是有点担心的。
“艾孜买提大叔，您就放心吧，我们不止种树，还会育苗，这十五万不会亏的。”
陈牧自信满满的安慰了老人一句。
其实他承包土地，并不为了赚钱，让黑科技地图得到足够的生机值，才是最主要的目的。
所以对他来说，就算把加油站压上，他也愿意承包这地。
经过农家乐的事情，维族老人对陈牧的能力已经有了一份信心，心中认定这孩子是个能成事的，因此听见陈牧这么说，他顿时宽心了，点点头：“好，我回头就和阿里木大毛拉说哩，尽快把承包合同定下来。”
事情说定，陈牧继续守在座机前，等着电话。
……
因为承包的事情有了着落，陈牧感觉自己这一天都变得特别起劲儿。
接了一整天的电话，确定三个团，每个团都超过十个人。
陈老板放下电话后，开始自己掰着手指头算了起来，算算这三个团又能挣到多少钱，算算这钱能减轻多少包地的负担，心里顿时变得无比的充实，巴不得那三十个人立马出现在他眼前。
当然，那三十个人不会出现在陈牧的眼前，而到了晚上躺在床上要睡觉的时候，陈牧的眼前突然弹出了黑科技地图。
自动弹出？
陈牧还没试过这样的，这是新增加的功能吗？
没来得及多想，陈牧很快查看起地图升级后的新界面，想看看有什么不同。
的确是不同了……
新界面的地图在原本的基础上，多了两个功能键，一个是“方寸+”，一个是“方寸-”。
陈牧试着点触了一下“方寸+”功能键，发现地图立即出现许多细密的纵横线，把地图分成了许许多多方方正正的小块，大概有一百个方格块。
尝试点触“方寸-”，地图又恢复原样。
这两个键似乎和“放大”、“缩小”差不多，不过却应该不同，毕竟如果两者是一样的，地图就不会专门为了这个升级了。
这有什么用？
陈牧有点不明所以。
陈牧看看其他地方，好像地图升级后就只有这么一个变化，别的什么都没有了。
陈牧又试着去点触两次那个“方寸+”，地图上的方格迅速划分，每一个方格块都一分为四，变成了更细密的小块。
“嗯？”
陈牧好奇了，开始不断的点触“方寸”键，方块连续一分为四的变化着，最终在他多次点触之后，彻底停了下来。
陈牧看了看，地图上的方寸小块这时候变成了约莫一百平米左右的实际面积，似乎就是这项新功能的最终极状态。
这到底有什么用呢？
陈牧还是想不明白，感觉这地图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没有使用说明之类的，界面不够亲和。
原本期待满满的情绪好像突然被打断了一样，一下子变得没着没落起来。
想不明白就暂时先放一放，等明天有时间再慢慢研究。
陈牧正想着兑换完活力值就睡觉，可没想到当他的目光看到活力值的时候，心里突然灵机一动，又看向那地图上的一个个小方格：“难道……是这样用的？”
心底猛地蹦出个主意，陈牧立即兑换好活力值，然后对着林场里其中一个方格，选择使用活力值。
“使用活力值在所选择方寸区域内，是？否？”
“是！”
陈牧心里有些激动，连声音都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活力值如果真的能够这样使用，那他以后就不需要偷偷的生发树苗了，直接让孩子们扦插，然后他再在扦插完成后使用活力值让枝条生长，这样育苗可省事多了。
随着他选择“是”完成，活力值一栏上很快减少一点。
陈牧用地图观察着那片方寸区域内的树苗，发现它们并没有太明显的变化，似乎那一点活力值石沉大海了。
“难道是因为地方太大，活力值太少了？”
陈牧暗暗思索着，忍不住又多加了一点活力值进入那方寸区域。
观察……
连续两点活力值下去，区域内的树苗还是没有反应。
陈牧觉得有点冲动了，两点活力值就这么说没就没，也不知道有没有效果。
不过刚才灵感上来，什么都顾不得了。
也幸好这一段时间还积累了几点活力值，否则这么一下子就用去两点活力值，他接下来好几天都没办法生发树苗。
“难道是因为加在地上和加在树上的区别？嗯……这活力值使用的对象的确好像有点不一样……可惜天太黑，也没办法把地挖开仔细查看……只能等明天再说。”
陈牧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准备明天早点起来，亲自去林场看看。
或许明天——
就能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第七十三章 残疾鸭
第二天，天还没亮，一晚上为方寸区域的事情牵肠挂肚的陈牧睡不踏实，早早的从床上爬了起来，独自走进林场。
周围的空气中，寒气还在萦绕，地上甚至能看得见白霜。
陈牧披着那件军大衣，走到昨天晚上加了活力值的区域，想看看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这地……”
刚走上那片区域，陈牧就感觉有些不一样了，泥土的颜色好像出现了很大的变化。
陈牧连忙找来铁锨，想挖开看看，可是还没动手，就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从一棵沙棘树后面转了出来。
“这小玩意儿，看样子……伤好了？”
陈牧怔了一怔，没想到会在林子里看到野鸭子。
自从陈曦文为它接好骨头后，陈牧每天都会给它喂点食疗和消炎药，除此之外，就没怎么理会这小东西。
他已经仁至义尽，是生是死完全看这小玩意自己了。
这一段时间，小东西一直缩在棚子里的干草堆上，也不知道伤好了没有，今天出现在这里，看起来应该是好了。
“快走快走，自己到别的地方玩去。”
陈牧朝野鸭子挥了挥手，想把它赶走，可它一动不动的盯着陈牧，就这么站在那里。
陈牧见它没反应，索性也不理它，拿起铁锨就在地上挖开了一培土。
“咦，真是不一样了。”
陈牧蹲下来，用手捏起一小块泥土，感受了一下。
泥土的颜色是黑的，又软又湿，在手上感觉粘粘的、黏黏的，这和荒漠上的土质完全不同。
荒漠上的泥土虽然还没有彻底沙漠化，但是大多以灰钙土和棕钙土为主，土质呈现出钙化的现象，细土物质少，开垦利用困难。
其实说白了，就是荒漠上的土壤没有足够的营养，有机质含量低，很多植被在这里都无法生存。
可是现在陈牧手上的这些泥土，却完全不一样，陈牧虽然没看到过肥沃的黑土地是什么样子的，可他直觉自己手里的这些黑泥土，应该和黑土地相差无几了。
“看来这是活力值的效果啊！”
陈牧站起来，又到林场其他地方看了看。
果然，除了使用活力值的那一百平方米的地，林场其他地方的土质还和原来一样，并没变化。
这说明，把活力值用在方寸区域，真的能改变土质。
好像很牛啊！
陈牧突然有点明白到升级后，这个“方寸”功能的牛逼之处。
能用活力值改变土质，那以后他在这片土地上，种什么都行了。
而且，他觉得这一次连续使用两点活力值有点多了。
把荒漠土质直接变成黑土地土质，效果实在太过惊人。
其实可以在更大的区域内使用活力值，这样把活力值的作用摊薄开来，也就不会那么骇人听闻了，效果应该也不错。
打定主意，陈牧决定回头慢慢试验，总之要把活力值和使用区域面积大小试验出一个合理的比例，以后按照这个来弄。
转回到那块黑土地上，陈牧看见野鸭子正在那一片走来走去，时不时往地上啄啊啄，似乎在吃些什么。
“你的伤到底好了没有？”
陈牧朝着野鸭子走过去，想看看这小东西的翅膀现在怎么样了。
这些天一直是他在喂食，野鸭子看见他也不怕，就这么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任由陈牧接近。
陈牧走过去，伸手摸了摸野鸭子的翅膀，看起来断骨的地方已经好了，应该没问题，他不禁问道：“都已经好了，你还不自己飞回家？怎么，准备在我这里白吃白住一辈子啊？”
野鸭子不喜欢别人碰它的翅膀伤处，就算陈牧也不行，扑棱扑棱了两下后，就挣脱开来，远远的走到一边，又一动不动的看着陈牧，那小模样似乎在说：“小子，别过来。”
“你不走也没关系，改哪天我嘴馋了，可别怪我把你炖了送酒。”
陈牧恐吓了一句后，又继续在区域内检查起来。
他要看看种下的树苗有没有变化，看看那些活力值是不是只作用在区域内的土地上，还是连树苗都得到惠益。
野鸭子看见陈牧走开，它微微侧了侧头，停顿了一会儿后，很快又迈开步子，跟在陈牧的身后走了过去。
陈牧在区域内转了一圈，发现一些小树苗上还是得到了活力值的作用，明显有了一定程度的生长。
尽快生长的幅度很小，可是已经说明了活力值同样在它们的身上起了作用。
换言之，活力值在区域范围内使用，所有一切都会受惠。
陈牧很满意，也终于放心了，折腾了他一晚上的事情有了结果，他准备回房再补补眠。
转过头，正想往回走，没想到却看见胡小二不知什么时候也钻出来了，就站在野鸭子的面前。
这一对禽兽相互大眼瞪小眼的站在那里，默默对视，空气中仿佛有火花闪烁。
突然，胡小二小心翼翼的探出脑袋，凑到野鸭子那边去，似乎想要用脑袋触碰一下对方。
可就在它的脑袋即将要触碰到野鸭子的一瞬，野鸭子猛地快速探出嘴巴，狠狠的在胡小二的脑袋上啄了一下。
“……”
胡小二没能发出声音，不过野鸭子显然把它弄疼了，它缩了一下后，立即抬起头，然后抬起腿，就要往野鸭子身上踩。
野鸭子连忙转身就跑。
胡小二随后追杀。
别看野鸭子腿短身子小的，可是跑起来却灵活得很。
它绕着树苗转来转去，一双翅膀张开扑棱扑棱着，不断调整平衡，胡小二硬是追它不上。
看来这两货今天要结上仇了……
陈牧看得只觉好笑，不过心里同时猜测：“这小东西似乎飞不起来……”
感觉上，野鸭子如果伤好了，随便张开翅膀飞起来就能躲开胡小二，可现在这样……似乎伤虽然好了，可却也留下了残疾。
残疾鸭，以后要当家鸭子养了啊。
陈牧暗暗一叹，有点同情这小东西的遭遇。
居然自己把自己给撞残废了，这在动物界里也是一大奇葩。
一对禽兽在林子里追逐了好一会儿，最终以野鸭子跳进水洼子，远远游到水洼子中心、成功逃过胡小二的追杀而结束。
看完这一出闹剧，陈牧转身往回走去。
他补了个眠，等睡醒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
就在他吃着白眼小姑娘准备的美味午餐时，一对不速之客不请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