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0章 产能提前告急
又说了一会儿的话儿，看起来几位领导都有点疲惫了，陈牧不再继续聊，和维族老人一家子把领导们安排进各自的房间睡觉，然后才开始收拾东西。
邱元光还年轻，而且和陈牧、维族老人都比较熟，也一起帮忙。
一边帮忙的时候，他一边对陈牧说：“你们进入林业步统购名单这件事情，我刚才已经打电话和大领导说了，大领导让我转告你，要好好完成林业步的单子，争取明年获得更大的订单。”
陈牧看了邱元光一眼，发现这些大领导的贴身秘书的神情似乎有点激动，不禁好奇的问：“邱哥，这个统购名单……嗯，我们进入统购名单的意义很大吗？”
邱元光看了看陈牧，真心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敢情刚才人家三位领导给了他这么一个大好处，都白白的浪费了表情，把媚眼丢给傻子看了。
要知道邱元光刚才吃饭的时候没怎么说话，可听见牧雅进了林业步的统购名单，心里都激动坏了。
所以，才会在一吃完饭，他就立即迫不及待的给大领导打了个电话，详细汇报这件事情。
陈牧又说：“邱哥，刚才你也听了，几位领导虽然说准备从我们这里订购两亿株树苗，可是这价格也压得很低啊，根本没什么赚头，而且我们目前的产能就这么多，一下子被他们拿走两亿株，再加上联和国环境规划署的一亿株，这对我们公司其实也是个大麻烦啊。”
陈牧苦着脸，对邱元光诉起了衷肠。
他其实主要担心的是X市公家这边会找他后账。
要知道X市公家也一直有向他们牧雅林业订购梭梭苗的，而且数目还不少，他的销售价格放在四毛到四毛五，从没低过四毛。
之前联和国环境规划署来订购梭梭苗，冲着那一亿株的量，他给了三毛七分五的价格，比给X市公家要低。
现在，林业步来向他订购梭梭苗，两亿株的量，价格更是被压到了历史最低价。
这事儿要是传开，被人拽住，以后说不定会回头来找他茬儿，说他卖苗给公家卖得贵了。
因此，他必须在邱远光和大领导这里打打预防针，免得将来不好解释。
邱元光没想到陈牧肚子里的这些小心思，听了陈牧的话儿后，忍不住好笑起来：“你呀你，真是捡到宝都不识货，只要能进入林业步的统购名单，这买卖只要不亏本，你都赚大发了。”
“什么意思？”
陈牧是真不知道这统购名单的意义，只能虚心请教。
邱大秘书摇摇头，用一丝看傻子的目光看着陈老板：“统购名单出来后，林业步是会放到他们的公示栏里进行公示的，也就是说这份名单会让市场上所有人都知道。
要知道在国内，需要采购林木的公司和机构可不少，他们每年对苗木所需求的量，远比林业步订购的量要大得多。
而林业步作为林业方面的公家机关，他们是权威，能让他们放心订购的企业，那肯定是在信誉上和产品质量上有保证的公司，这大概算是市场上的基本共识。
所以，但凡每年能进入统购名单的公司，之后都会在销量上有一个飞跃式的增长，而且公司的规模也会因此快速发展起来。”
陈老板听到这里，有点明白。
进入这个统购名单，说白了，就像是有了林业步的背书，是的企业和产品一下子得到了市场的认可，销量自然也就大幅增长了。
这可比花钱做什么大宣传的效果都要好啊……
陈老板的目光渐渐亮了起来。
直到了这时候，他才开始有点明白自己得到了多大的便宜。
这就很难淡定了……
陈老板有点兴奋，又有点痛苦。
他兴奋的是牧雅林业从此获得公家的承认，成就无敌金身，很有可能在市场上乘风破浪，铸造一段商业传奇。
他痛苦的是，这样一来，接下来的情况真的有可能像之前周步长所说的那样，他们牧雅林业又要扩张产能才行了。
这才刚刚招揽回来十几家合作商，让自己在产能方面稍稍能松一口气，可没想到一转眼，情势又有了巨大的变化，还真是让人欲仙欲死啊。
稍微冷静了一下后，陈老板觉得还是得继续诉苦，毕竟会哭的孩子有奶喝嘛，所以他强自运起脸皮铁布衫，很无耻的又说：“邱哥，你对我们牧雅也还知根知底的，我们的公司成立的时间还很短，真的产能有限，这样的价钱我们真的很难有赚头，这生意这么做下去……唉，今年还要推广水稻，我们是真的没有多余资金再扩张产能了。”
邱元光听了陈牧的话儿，一点也没有怀疑陈牧话儿里的真实性。
牧雅林业成立才这么两年，的确是底蕴有限。
而陈牧又能折腾，先是去L市折腾出了一个合作种树的新模式，然后把这个模式又带回X市来，接着他还在当地又和好几条村子搞起了和巴扎村一模一样的雇佣种树模式，这基本上全都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一般的生意人根本不会像他这样的。
之前陈牧和成子钧拿地种水稻的事情，市里都是知道的。
且不说成子钧那一方的投入，就只说牧雅林业投资近千万建育种基地这事儿，那一个个玻璃暖房全都看得见、摸得着，邱元光同样非常清楚。
所以，牧雅林业在资金上肯定是困难的，这也是为什么邱元光相信陈牧诉的这些苦的原因。
想了想，邱元光说：“在这个方面，市里能帮助你的地方有限，不过你的意思回头我一定会向大领导转达的。”
有这一句话儿，就足够了。
陈牧就是要这样的效果，让市里知道牧雅的“难处”，将来才不会因为那一点点苗钱找他的后账。
当然，陈牧也非常明白，看来牧雅进入林业部统购名单的事情已成定局，等林业部的领导们走了以后，自己真的又要继续扩张产能了，否则将来订单多起来，真会吃不消的。
第551章 太考验智商
第二天醒来，大家又开始骑上骆驼，朝着巴扎村行去。
晚上睡在村民们的家里，有人满意，有人不满意……
这事儿众口难调，条件就是这么个条件，陈牧可管不了那么多。
只要大部分人没意见，那就足够了。
“据说以前巴扎村还只在沙漠边缘，可是从三年前开始，沙漠不断向南扩展，已经把巴扎村彻底包围了，现在巴扎村附近，已经成了名副其实的沙漠绿洲……”
“一年多前，我第一次来巴扎村，简直被这里的风景给吸引住了，所以开始往这里领游客……”
“结合巴扎村的环境，我们牧雅林业在思维领导的主持下，采取雇佣的方式，让村民在这里植树造林，保证绿洲周围不会继续受到沙漠的侵蚀……”
昨天拿到了林业步的大单子，还知道的统购名单这样一件大杀器的意义，陈牧今天表现得非常热忱。
小嘴巴拉巴拉的不断说着，连气都不带喘一下，态度谄媚之极。
周步长听了一会儿，转头看了看一众X市的本地官员，说道：“这个巴扎村从三年前开始变成了绿洲，看来你们这里的沙漠化也很严重啊，必须要留意了。”
一众X市的本地官员点点头，都附和着应了一声。
治理一个城市，事情多得没边，千头万绪都等着解决，只能按部就班，抓大放小。
巴扎村这里属于X市比较偏远的地方，再过去就是和隔壁城市的交界处，其实隔壁市如果治理得好，巴扎村这里的沙漠化是不会这么严重的。
所以单纯靠着巴扎村这一点力量，想要在短时间内退沙成功，那可真是太难了，只能一点一点慢慢来。
大家都明白这个道理，周步长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的话儿只是这么一说，算是提个醒而已。
邱元光趁着这个机会，笑着把循疆公路北面添山发现超级油田的事情说了一下，然后又道：“等到油田确定开发，这附近治沙的力度肯定会加大的，到时候沙漠化的问题肯定会好起来。”
周步长是在体*制里工作多年的干部，当然把握得住说话的分寸，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听见邱元光话儿，他点点头，笑道：“还是那一句话，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
陈牧觉得领导说得真好，只要公家愿意加大力度在这一片种树治沙，他肯定能更快获得更多的生机值，他必须把双手和双脚都举起来大力支持。
进了巴扎村——
和之前在雅喀什村的时候一样，分人落户。
每四个人一组，食宿都在各自的农户家里。
不过在简单的安顿之后，陈牧和巴扎村的村长贾马勒老人，领着领导们走到巴扎村村民们植树的林地，查看治沙成果。
经过这半年多来的合作，因为牧雅林业提供工资给村民们种树，村子里的人无不抢着上工，积极性大大提高。
这样的状态下，和之前三天两头凑不齐人的情况相比，他们种树的速度自然也成倍提高。
现在，整个村子周边植树的面积扩大了两倍有余，远远看过去，已经不再是一片黄色包裹着中间一点绿，而是黄色之参杂着绿色，点缀着绿色。
“我们现在已经不用打草方格了，牧雅林业的苗好，种下去就能活。
我们只要把苗种在沙丘迎风面三分之一高的地方，它们就能自己长起来，这样省事儿多了……”
贾马勒老人陪着领导看他们村子的治沙成果，嘴里则拐着弯的夸牧雅出的苗，给牧雅的树苗做宣传。
陈牧一边不动声色的听着，一边暗暗给老人点赞。
真是人老成精，说起话儿来就是比库尔班江有水平。
库尔班江之前给领导们介绍果园的时候，也使劲儿夸牧雅林业，可给人的感觉有点用力过度，不够真诚。
现在看看人家贾马勒老人，有意无意的提一嘴，多水到渠成，多自然而然，多真情流露……
陈牧决定回头一定还要敬老人一杯，当面感谢他老人家。
领导们之前在北棹口其实已经看过牧雅林业的树苗，现在又看一遍，心里对牧雅林业的苗就更有底了。
在他们看来，牧雅的苗并不只是在某个地方存活率才高，而是树苗的质量足够好，适应环境的能力非常强。
如果今年订购的树苗都长得好，以后他们肯定要加大订购的量，增加订购苗木的品种。
参观完林地，往回走的时候，周步长对陈牧说道：“回去之后，我会对照我们步里的政策，适当给你们公司一点资源上的倾斜，你们要好好把握住，脚踏实地，让公司的规模尽快变大起来，主要是产能要跟得上，现在三北防护林工程，就需要像你们公司培育的这些质量足够好的树苗。”
一听又有好处砸脑袋上，陈牧当然连声答应。
周步长压低了一点声音，又和声道：“经过这一次的西北之行，步里几位领导对你、和对你们牧雅林业是非常看好的，将来如果你们的公司做大了，希望你不要忘记初心……嗯，行百里者半九十，这句话送给你，希望你和你的公司能更加成功。”
这话儿说得很严肃认真，显然不能活泼对待。
陈牧想了想，只能郑重的答应下来：“谢谢您的鼓励，我一定会努力的。”
……
牧雅研究院里。
阿娜尔古丽坐在自己的办公室，有点失神。
她的面前，摆着一叠资料，都是陈牧之前给她的。
这几天，陈牧一直在忙着招待视察团的事情，而她则忙着看这叠资料。
就在半个小时，她终于把所有资料看完，整个人也陷入了失神的状态。
说实在，她现在的心情是既兴奋，又疑惑，在这两道主要情绪之外，还夹杂着各种各样情绪，例如好奇、惊讶、愧疚……
总之，她的心里非常混乱，以至于这么呆滞的坐在椅子上，一动没动。
“他到底是从哪里弄来这些东西的？”
好一会儿，阿娜尔忍不住喃喃自语了一句，整个人也终于得以从意识的深处抽身回来。
她的目光重新回到了眼前的那叠资料上，这里面可是整整十份能够申请专利的技术资料，她想了想后，站起来，把资料全都锁进了保险箱。
“就像他说的一样，要慢慢一份一份的去申请专利，不能一下子全拿出来，那样就太惹眼了。”
“嗯，必须得计划一下怎么做了……要快，而且还不能引人注意……”
“唉，真是太难了！”
阿娜尔把保险箱锁上后，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感觉这比做实验都要困难，太考验智商了。
第552章 可以打个电话试试
“咚咚咚……”
阿娜尔刚回到自己的椅子上坐下，准备做个计划，看怎么把这十分技术陆续“研发”出来，然后尽快申请专利，这时候门被敲响了。
她很快看了一眼自己办公室里的情况，没有什么需要收拾的，才轻声说了一句：“进来吧。”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从外面走进来一个穿着白袍的女研究员。
她走进来后，对阿娜尔问道：“阿娜尔，线形虫的热处理的研究我已经做完了，报告刚刚发到你的邮箱里，你查看一下。”
“好的，谢谢。”
阿娜尔点点头，随手点开的电脑，查看自己的邮箱。
一边看的时候，阿娜尔一边又说：“张朦，你其实给我打个电话就行了，何必亲自跑一躺？”
那个叫做张朦的女研究员摇摇头：“我还是想来和你谈一谈，看看接下来你准备让我们组做什么。”
阿娜尔对研究院的管理一向是很放松的，不过研究院的内部组织却非常明白。
在研究院里，所有人都按照专业领域或者能力的不同，分成了不同的研究组，阿娜尔会定期给他们分配课题，进行研究。
张朦是其中要给研究组，刚刚做完一个课题的研究，现在来找阿娜尔，就是想主动询问新的课题是什么。
阿娜尔想了想，她才刚看完陈牧给的那十份新技术，还没做好“研究”计划，没想到张朦就来了，所以她说道：“这个先不着急，你们今天暂时休息一下，放松一下脑子，明天或者后天我会把新课题发给你的。”
张朦听见阿娜尔这么说，目光微微一闪，问道：“能说一下大概是关于什么的吗？”
阿娜尔回想了一下陈牧给的那十份新技术，回道：“是关于树木的真菌性感染问题的，嗯，具体的细节之后会发给你，不用着急。”
“真菌性感染问题？”
张朦有点错愕。
他们组虽然一直做的是有关于树木病虫害研究的，之前他们组研究的课题就是有关于线形虫的，现在阿娜尔突然把课题从线形虫跳到真菌性感染，这可真是够跳跃的，让她有点意想不到。
阿娜尔点点头：“没错，就是真菌性感染的，主要针对五针松疱锈病、板栗疫病和榆荷兰病这几种。”
微微一顿，她很快把张朦发到邮箱里的报告翻了几页，说道：“不错，张朦，你们组的报告做得很好，我回头会自己仔细看的，你和大家说一声，他们辛苦了。”
“好，我……我会说的。”
张朦应了一声，若有所思的看着阿娜尔，欲言又止。
阿娜尔抬头看了张朦一眼，问道：“你还有事儿？”
张朦略一沉吟，说道：“阿娜尔，我们的研究课题是不是有点太跳跃了？从线形虫突然跳到真菌性感染上……唔，你能不能给我说一说你究竟准备搞的是什么东西，给我一个大致概念，我回头和组里的成员们，也好沟通。”
阿娜尔其实一直分配给下面的课题，都是围绕着陈牧拿出来的技术来做的，而且她主要的目的不是搞研发，而是要做实验来获得这些技术的详细数据，从而用来申请专利。
所以看起来她研究有点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可其实都是有脉路的，只是别人不知道她的目的是什么，所以看不透而已。
阿娜尔想了想，觉得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直接就说：“主要是搞针对性的病虫害药剂啊，之前是线形虫的，现在是真菌性感染的。”
张朦无语了。
这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她更混乱了。
虽然都是虫害，可线形虫和真菌性感染完全属于两个层面的东西，一点关联都没有。
搞研究其实也讲一脉相承，哪有这么这里一下那里一下的？
这也实在太乱来了……
不过偏偏研究院的“成果”斐然，已经连续出了好几个专利的，渐渐的圈子里都开始在传说牧雅研究院的大名。
张朦和从前的一些同学和朋友聊电话时，常常从他们嘴里会有意无意的传递出一个信息，那就是：你现在的单位真牛逼。
这让张朦心里虽然觉得阿娜尔的做法“不对”，可却并没有质疑，毕竟唯成功论嘛。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张朦在努力工作的同时，也想从阿娜尔的身上学到点什么，在学术有自己的作为。
可是阿娜尔总让她有一种云里雾里的感觉，完全看不透，跟不用说从阿娜尔身上汲取什么有用的养分了。
“张朦，还有什么问题吗？”
阿娜尔看着张朦，又和声的问了一句。
张朦虽然很想多问几句阿娜尔研究的具体内容，可是她也知道有些东西是研究院的机密，自己再问就过了。
所以，她回了一句“没事了”，就稍有点郁闷的从阿娜尔的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回到自己的课题组。
张朦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感觉有点郁闷。
她并不是研究院创立的时候就加入到这里的人，而是后来招聘进来的。
她对牧雅的感情并不像那些研究院的“老人”那么深，她来这里纯粹是为了其他地方给不了她的优厚待遇，其中一条就是给她自己带领一个课题组。
要知道在其他研究机构，大多是要排资论辈的，像她这么年轻的研究员，就算能力再强，也必须要熬好些年，给那些“老家伙”白干几年活，才有资格去带自己的课题组。
所以，当牧雅招聘她的时候，即使在薪酬上没高多少，可她还是毅然而然的来了。
可是现在——
课题组的组长她是当上了，心里却又有了新的不满。
她想有自己的成果，想让自己在学术界出人头地，不用这么糊里糊涂的受人摆布，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做的是什么。
怔怔的出神了好一会儿，她突然抬起头，往自己办公室外看了看。
看见没人留意到她，她才从自己的包包里，拿出一张名片，冲着上面的那个电话号码看了几眼。
这张名片来自于一家猎头公司，是一个月前，她回X市的家里探望父母时，一个朋友给她的。
说是这家猎头公司已经盯上她了，希望能和她谈一谈，因为他们已经为她的职业道路做出了一个更好的规划。
本来张朦对这事儿一点也没放在心上，所以随手就把名片塞进自己的包包里。
可是这时候，她却莫名的想起了这张名片，忍不住拿了出来。
或许——
可以打个电话过去试试……
第553章 从藏地来的客商
张朦走后，维族姑娘开始整理脑子里的思路，编排“研究”计划。
刚写了没多大一会儿，桌子上的电话铃突然响了，她接起来一听，只听见电话里传来女医生的声音：“阿娜尔，你过来我的办公室一下，有事。”
两人现在关系好得不得了，说话也不用太客气，听见女医生的话儿，维族姑娘把电脑关上，径自起身走向女医生的办公室。
“曦文，怎么了……”
来到女医生的办公室，维族姑娘刚想说话，就发现办公室里还有别的人，到嘴的话儿顿时就打住了。
办公室里的那个陌生人是个中年男人，身材精瘦，皮肤黝黑。
维族姑娘是生物方面的专家，一看到那个男人，就知道他皮肤的黑带着点紫黑色的特征，是长期曝露在紫外线比较强的环境下才有的。
而这个世界上紫外线比较强的环境，只有高原。
这个中年男人，显然来自藏地。
等维族姑娘坐下来后，女医生介绍了：“这是藏地环境保护协会的曲吉次旦同志，这一次来，是想要买一批我们公司的树苗的。”
微微一顿，她也向那个叫做曲吉次旦的藏地中年人介绍：“这位是我们研究院的院长阿娜尔古丽，她是农林方面的专家。”
“你好！”
“你好！”
维族姑娘和曲吉次旦握了握手，然后女医生才又向曲吉次旦说：“曲吉次旦同志，你对要购买的树苗有什么要求，或者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向阿娜尔说，她会给你简易，并回答你的问题。”
“谢谢！”
曲吉次旦想了想，说道：“是这样的，我们协会最近在肿巴协助当地的牧民们治沙，听说你们公司的树苗治沙效果很好，存活率很高，所以就想到你们这儿来买一批树苗，回去种种看。只是我还有一点的疑虑，因为肿巴县的海拔比较高，不知道你们的树苗能不能种活？”
“藏地？肿巴县？”
维族姑娘愣了愣，她其实对地理情况并不了解，并不知道仲巴大概在什么位置。
曲吉次旦大概也明白维族姑娘的疑惑，解释道：“我们肿巴县位于雅鲁藏布江的源头附近，因为那里是雪水汇聚的地方，所以冰川融雪的河流非常多。夏季的时候，河流里的河水流淌，让河道里积起了不少流沙，等到冬季的时候，天气冷了，河水变少，河床底下的沙子就露出来了，经过北风吹袭，这些沙子到处肆虐，让附近的土地的沙化变得越来越严重……”
听着曲吉次旦的讲述，维族姑娘渐渐对肿巴有了点了解。
说白了也是河道变化的问题，使得原本河道里的河沙被风带出，让周围土地受到了沙漠化的侵蚀。
在曲吉次旦的讲述中，肿巴县当地政府和牧民一直使用草方格、木方格和石方格的方式进行治沙，只是效果并不好。
一来仲巴县缺少制作草方格的草，这些草必须从东北运过去，成本非常的高。
二来则是光打草方格固沙，治标不治本。
草方格是有使用年限的，两到三年就会散落，这么每过个两三年就要重打，完全就是浪费人力物力。
所以，肿巴县方面很希望能找到能种下去的植被，巩固水土。
“这几年，我们一直在找适合的苗种，可是都找不到，因为我们那里的海拔太高了，一般的树木根本种不活……”
曲吉次旦仔细介绍着肿巴县的情况，女医生和维族姑娘都静静的听着。
听了一会儿，维族姑娘突然问道：“你们那里是不是夏天的时候土壤特别湿？冬天的时候，又会变得特别干？”
曲吉次旦点点头：“是的，夏天冰川雪水融化，地上都是水，肿巴哪儿其实是不缺水的。可是等到了冬天，很多河道就都干旱了，沙子的肆虐，有时候被暴风雪都厉害，当地的老百姓说，暴风雪只会刮了几天，可是沙子一直吹，都不会停。”
微微一顿，中年男人又说：“因为土地沙漠化的问题，肿巴县曾经两次搬迁县城，情况非常糟糕，对百姓的生活也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维族姑娘没去仔细听曲吉次旦后面絮絮叨叨说的话儿，她心里突然想起了陈牧之前给他的十个技术里面，其中的一个新品种砂生槐。
之前她还准备把这个砂生槐放到最后去搞，可现在遇到了曲吉次旦，她突然觉得这是个不错的契机，应该先把这个新品种砂生槐搞出来。
心底暗暗琢磨着，一不小心便有点走神了，曲吉次旦说完话儿，看见维族姑娘没吭声，不禁有点尴尬，女医生连忙对维族姑娘提醒道：“阿娜尔，曲吉次旦同志希望找到一种能在肿巴县种活，并且能起到治沙效果的树苗，你有没有什么建议？”
维族姑娘回过神来，想了一下后，说道：“曲吉次旦同志，听了你的话儿，我分析了一下肿巴县的情况，你们需要的树苗，首先要耐寒，因为你们那儿处于高原冰川地界，如果不能抵挡寒冷的植物，肯定是活不了的，对不对？”
曲吉次旦点点头：“是的，肿巴到了冬天非常冷，一般的植物种不活。”
维族姑娘继续说：“其次，你们那儿的环境冬夏两季干湿差异很大，对植物根系的自我调节要求也有点高，很多普通能在沙漠种植的树苗在你们那里应该长不活。”
曲吉次旦连忙又点头：“是的，我们之前也买过一些治沙效果好的树苗去肿巴种，例如梭梭苗、沙柳、花棒……可效果都不好，种不活。”
维族姑娘接着说：“最后一点，就是你们地处高原，空气含氧低，树木没有氧气可种不活，所以一般来说，高原地区都以低矮的苔草类植被为主。”
曲吉次旦再次点头：“没错，肿巴县的海拔在4700以上，一般情况下，高大的树木很难种活……嗯，听说曲那那边，这两年好像种活了一些云杉和樟子松，也不知道具体情况怎么样。”
微微一顿，他用期待的眼神看着维族姑娘：“阿娜尔同志，我只简单介绍了一下肿巴的情况，你就分析出这么多东西，看得出来，你真的是专家，不知道你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有没有什么树苗能推荐给我们。”
第554章 请耐心等待
“暂时来说，我们公司的树苗没有合适你们肿巴县的。”
维族姑娘在曲吉次旦期待的目光下，摇了摇头，给出一个令人失望的答案。
“啊？”
曲吉次旦错愕了一下，随即问道：“阿娜尔同志，我一直听说你们的梭梭苗抗旱耐寒，治沙效果很不错，我这一次来就是想说买一批你们的梭梭苗，去肿巴试试看，难道不行吗？”
维族姑娘回答道：“我们的梭梭苗在治沙上，效果的确是不错的，也能耐寒，只是梭梭苗不适合种植在太湿的地方，容易得根腐病。而你们那里到了夏天的时候，恰好雪水融化，水太多了，梭梭苗种下去容易死。”
曲吉次旦也听说过这个说法，事实上之前买回去的梭梭苗，的确有很多是因为根腐病死了。
可他还是希望维牧雅林业的梭梭苗与众不同，这也算得上是病急乱投医了。
这么多年，他们一直寻找合适的种苗，可是都找不到，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他们都已经有点绝望了。
这一次也是听另外一个省的环保协会成员说起牧雅林业的苗好，他才会不惜长途跋涉跑了过来，可没想到结果还是让他失望。
曲吉次旦轻叹了一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看来这一次是白跑一趟了，不过不管怎么说，谢谢你们的帮助。”
女医生看了维族姑娘一眼，觉得这家伙说话太直，都不懂婉转点，搞得人家藏地大哥这么沮丧，这样可不太好，所以她连忙打了一句圆场：“曲吉次旦同志，你们那儿……嗯，环境的确有点特殊，我们目前的确没有合适你们的苗，不过我们以后一定会多多留意，看能不能培育出合适的苗种来，到时候……唔，我们这儿已经有你的联系方式了，到时候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
“谢谢，谢谢你们。”
曲吉次旦已经习惯了失望，听见女医生的话儿，他的情绪很快恢复了过来，点头说：“谢谢，陈总，看得出来，你们牧雅林业的确和普通的林业公司不一样，你们的工作态度更加严谨，育出来的苗肯定也会比其他公司更好的，主要是我们肿巴县那里的环境太恶劣了……嗯，谢谢你的帮助。”
大家都互相谅解，寒暄几句，就可以热情洋溢的把客商送走。
女医生是这么想的，可没想到就在这时候，维族姑娘居然说到：“曲吉次旦同志，目前我们公司虽然没有合适你们的树苗，可是我们研究所目前已经研究出一个新品种砂生槐的苗种，只要能把苗种彻底培育出来，应该是可以在你们那里的环境下种植的。”
“啊？”
这就让人惊讶了，曲吉次旦错愕无比的抬起头，有点瞠目结舌。
女医生也怔了怔，眼角都忍不住抽抽起来。
心说说话不要这么大喘气好不好，感觉再这样下去，自己可能都要长鱼尾纹了。
维族姑娘又说：“砂生槐是非常适合你们高原地区生长的植物，它的根系非常适合在河流沙滩生长，而且繁*殖方式有种子繁*殖和无*性*繁*殖两种，具有非常强大的生态适应性。另外，它的抗寒能力也极其出色，在严寒的地区也能度过安然冬季。”
微微一顿，她接着又说：“而且，我们的新品种砂生槐有一个最重要的改进，就是能让它的苗种在高海拔的地区生长，即使空气含氧量低，也能迅速生长起来，从你这一点来说，把它种在你们肿巴，一点问题都没有。”
“这是真的吗？”
曲吉次旦又惊又喜，维族姑娘的话儿这时候听在他的耳朵里，就像是天籁一样。
维族姑娘点点头：“是的，我们已经研究成功，就只差实地种植了。”
曲吉次旦稍微冷静了一下，问道：“阿娜尔同志，其实之前我们也有尝试过在肿巴种植砂生槐，可还是长不起来，你们的这个新品种砂生槐是不是真的比普通的品种好？”
维族姑娘回想了一下陈牧给她那叠资料里的数据，回答道：“我们的新品种砂生槐比普通的品种具有更强大的生长能力，适用于高寒地区生长，能够大量吸附二氧化碳，对氧气的需求低，更重要是根系发达，自我繁殖能力强，而且营养价值也更高，植株所含蛋白质比普通品种高一倍以上，是非常好的畜牧饲料。”
听了维族姑娘的话儿，曲吉次旦还没开口，女医生就忍不住轻咳一声，插嘴道：“阿娜尔，你可不能和曲吉次旦同志开玩笑，这事儿对他可是至关重要的。”
说时，她还给维族姑娘打了个眼色。
她其实就是想给维族姑娘提个醒儿，千万别把话儿说得太满，万一到时候这什么新品种砂生槐的表现没那么好，可就容易招黑了。
她宁愿维族姑娘把话儿说得保守一点，让曲吉次旦的期待值低一点，将来砂生槐的表现不好就算了，要是表现得好，曲吉次旦肯定会更满意、也更惊喜。
维族姑娘大概也听明白了女医生的话儿，眨了眨眼睛后，补充道：“曲吉次旦同志，我们的新品种砂生槐虽然已经研究出来了，可是要培育出来乃至大规模的培育，还需要一定的时间，所以目前所有的这些都处于理论阶段，具体表现还要看实物才能做出最终判断。”
没想到曲吉次旦对于维族姑娘的话儿却并没有感到失望，反倒是显得非常期待：“阿娜尔同志，不知道需要多长时间你们的这个砂生槐的苗才能育出来？我们可以成为你们第一批苗的客户，没有问题的，只要你们的苗能长起来……嗯，就算存活率低点都没关系的。”
维族姑娘想了想，给了个大概的时间：“培育出来的话儿，至少要三个月的时间。”
“三个月么？”
曲吉次旦暗暗算了下时间，点头说：“三个月没问题，那三个月以后我再来，那时候正好是夏季了，是我们治沙的时候，刚好。”
维族姑娘盘算了一下，如果加紧的话，三个月后第一批苗出来应该没问题，所以她微微一笑，说道：“那好，曲吉次旦通知，我们这个新品种砂生槐的第一批苗出来以后，一定会通知你的，请耐性等待。”
第555章 好处来了
视察团来牧雅林场一趟，给陈牧带来了很多好处，不过等他们走了以后，后头旋踵而至的好处更多。
就在视察团离开牧雅林场的三天后，陈牧接到了一个电话：“立即到市里来一趟，有事。”
邱元光在电话里的语气非常郑重、非常着急，说完这一句也没有再说什么其他的别的事情，就径自挂断了。
陈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既然邱大秘书这么说，他也只能开上车子，巴巴的跑着一趟。
“老板，你知不知道这一次嗯回去，家里人有多高兴？额妈都哭了，额妹妹也哭了，额爸虽然没吭声，可额能看到他的眼睛红通通的，跟哭没什么两样……”
小武一边操控着方向盘，一边说着自己过年回家探亲的事情。
因为之前好多年没回家里，所以陈牧给小武放了个将近两个月的假期，让他回家好好和家人多待一会儿。
前天才刚回来，这一路就巴拉巴拉的说开了，说着家里的琐碎事情，说着和家里人一起走亲访友的情形，脸上一直带着笑。
陈牧一直让小武直接用“小牧”称呼他，可是小武还是坚持喊他“老板”，说这样喊起来会比较顺口一点，陈牧只能由他了。
“老板，谢谢你临走前给额滴大红包，额爸妈说让额一定要好好跟着你干，嗯，最后几天他们还催额早点回来，说是不能当耽误工作。”
“可不是给你的，是给叔叔阿姨的。”
陈牧在小武临走前给了个红包，里面放了两万，让小武带回去给家里。
陈牧雇小武的钱虽然不低，可是那钱有一成是要上交的，另外小武这人花钱大手大脚，平时哪个战友或者兄弟问他要一点，他都会答应，所以手上存不了几个钱。
这一次回家探亲，小武的口袋里苦巴巴的只有那么两千多一点，陈牧实在看不下去了，就给了他一个红包，特地嘱咐是给他父母的，让他带回去，不希望他在中间花了。
“反正就是谢谢你，嗯，老板，和你商量个事行不行？”
“什么事儿，说。”
“要不以后每个月发工资，你帮额扣起来……哦，三分之一好了，等到了每年年末再发给额，这样额过年滴时候才能存得住钱回家。”
“这事儿容易，我回头就和尤丽大姐说。”
陈牧看了小武一眼，突然促狭的问：“三分之一够不够？要不就直接扣一半好了，这样过年的时候你的钱能多一点。”
“别别别……”
小武的脸顿时就苦了下来，放开一只握方向盘的手摆动着说：“千万别，老板，扣起来三分之一额就已经不够花了，你要是扣一半，额可没法活咧。”
“胡说，你平时一般都呆在加油站，吃我的喝我的，根本没有其他别的花销，怎么不够花？”
陈牧没好气的指着这货说：“你要不是老是胡乱借钱，怎么可能花那么多？我觉得啊，你就应该把工资全都让尤丽大姐扣起来，这样过不了两年，你都能凑够首期买一套房子了。”
陈牧现在给小武的工资是两万。
别小看这两万，似乎没办法和那些大城市里的高级白领比。
可问题是，他这两万是包吃包住的。
平时跟着陈牧，蹭吃蹭喝，基本没有花钱的地方，这两万等于纯收入。
如果他能省一点，真是分分钟两年就能成功置业当上业主了。
小武讨饶说：“不能这样啊，老板，额有很多战友复原以后，不太适应外头的社会，很多混着混着就没混得连饭都吃不上的，他们张口问额借钱，额怎么样也得帮一下。”
陈牧摇摇头，也不说什么大道理，只说：“钱是你自己挣的，你就算把它们扔进海里我都没意见，不过我觉得你有时候也得想想叔叔阿姨，人家说养儿防老，他们年纪这么大了，以后就靠你养活了，你手里一点积蓄都有，以后叔叔阿姨要是有个病痛什么的，你怎么办？”
微微一顿，他接着提醒：“而且，你不是说你妹妹就要念大学了吗？你现在自己有能力了，不准备帮一下她啊？嗯，你怎么当大哥的？”
小武这个话痨顿时被治住了，不再吭声，似乎在想陈牧的话儿。
陈牧也不继续多废话，有事情点到为止，多说就没意思了。
到了思维大楼，陈牧让小武在车里等着，自己一个人朝里面走了进去。
进门的时候，他发现今天警卫有点森严啊，门口居然站了四个人。
那四个面孔比较生的卫兵一直盯着他，先看他的车，有看他的人，警惕的意味很浓郁。
他也不慌，朝那卫兵点点头，主动走进值班室登记。
像他这样的外来者，进出思维都要登记的，这是规矩。
这一段时间，他来思维的次数比较多，和值班室里的人都混熟了，一进门就笑着对值班室里的人说：“老章，我又来了，登记一下。”
值班室里的老章抬头看他一眼，笑道：“陈总来了，来，登记簿自己写一下。”
陈牧很快填了一些东西，然后顺手给老章递了一根烟，打听道：“老章，今天是怎么一回事儿呢？平时门口不是只有一个卫兵吗？怎么今天改四个了？”
老章不客气，接过烟，先放在口袋里，然后才笑道：“这不是上头有领导来了嘛，所以哨岗上多加了几个警卫。”
“上头？哪里上头？”
陈牧自己琢磨了一下，林业步视察团的领导应该已经离开X市了，因为他听说视察团还要赶到穆齐市去，应该不会在市里多呆。
所以，这“上头的领导”究竟是哪里来的，让他很好奇。
今天他被突然叫到思维来，很可能和这些“上头的领导”有关系。
老章朝外头看了一眼，低声说：“这我不能说，你自己去看就知道了。”
他和陈牧很熟了，又知道陈牧是大领导跟前的红人，平时进出都有大领导身边的大秘书接送的，因此说话也随意一点，笑道：“反正我觉得你今天来肯定和这事儿有关，也不在乎这一会儿的时间了。”
“好，那我进去了。”
陈牧点点头，和老章打了个招呼，就径自熟门熟路的朝着大领导的办公室里走过去。
第556章 收购机会
要见大领导，就得先找邱元光。
陈牧进了思维大门以后，心里一直在嘀咕着今天找自己来有什么事儿，还有就是这上头的领导究竟是什么领导。
来到邱元光的办公室，邱元光在打电话，看见他来，就朝他打了个手势，示意他随便坐，等一会儿。
陈牧也不客气，给自己倒了杯热水，然后才坐下来，一边慢慢的喝着水，一边听邱元光打电话。
“北雁那边你们要安排好，虽然不是我们的辖区，可我们还是要尽一分力，至少道路安全你要确保没有问题。”
“没错，领导们明天会过去，反正我们这一段要维护好。”
“我不管，这事儿不归我们管，你让他们自己找省里的领导说，我们没办法……对，就这么和他们说。”
好一会儿，邱元光才打电话说完，放下电话后把身体靠在椅背上，看着优哉游哉喝着水的陈牧，没好气的说：“还是你这小子悠闲啊，我这一天天的……啧，真是够累的。”
“邱哥，你快别这么说，让领导听见了可不好。”
陈牧站起来，主动给邱元光面前的茶杯加了热水，笑道：“快喝点水，看你这口干舌燥的样子，太没大秘书的风度了。”
两个人现在混得很熟，陈牧这殷勤献得得心应手，邱元光也接得顺其自然。
捧起杯子喝了一口，邱元光问：“知道这次叫你来有什么事儿吗？”
“不知道！”
陈牧老实的摇摇头，随即又逗趣了一句：“不过我坚决服从领导安排，领导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邱元光“哈”的一声笑了出来，差点把喝到嘴里的茶水都笑喷了。
放下杯子，抹了一把嘴，邱元光指着陈牧说：“你小子可真是……嗯，不过这次对你是好事儿，大领导亲自把你找来就是要当面嘱咐你的，我先提前和你说一下这事儿，待会儿你在大领导的面前自己心里有数。”
“你说吧。”
“是这样的……”
邱元光是大领导身边的笔杆子，提纲挈领的本事还是很有一手，他开始给陈牧说明事情，简单扼要，不一会儿就把事情说明白了。
其实事情也不算复杂，大概就是在距离添山山脚将近一百公里的地方，有一个国有林场，名字叫做北雁林场。
这个林场因为经营不善，近年来一直处于人才断档、发展受制约的状况，以至于财政方面也非常窘迫，负债累累。
在这样情况下，省维和国姿维准备把林场卖出，就在近期邀请一些有意向的企业洽谈，牧雅林业是被特别点名受邀请的一家企业。
“你们牧雅林业的公司规模……嗯，你们的注册资本太少了，只有那么一百万，本来是不符合国姿维的要求的，可是林业步的领导和省维主管领导特别点名，让你们加入进来，所以这一次就让你过来一趟了。”
邱元光又喝了一口茶，说道：“就目前来说，我们X市受邀请的公司，只有你们一家，毕竟北雁林场在隔壁H市，并不在我们X市的行政区域里，大领导的意思是你自己考虑清楚，不管做什么样的决定，市里都是支持你的。”
收购国有林场？
陈牧有点懵，没想到是这样的事情。
他可从没听过国有林场往外出售的，这让他感觉有点匪夷所思
一般来说，国有林场只能承包，不能买卖，这属于合理的改*革和承包。
可出售……陈牧就闻所未闻了。
所以，他忍不住把心底的疑惑对邱元光问了。
邱元光略一思索，点头道：“没错，我们夏国从来没有出售国有林场的先例，不过这个北雁林场，有点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陈牧好奇。
邱元光解释道：“北雁林场原本并不是国有林场，是附近几条村子城里的合作社经营起来的林场，算是集体所有。
大概七年前吧，北雁林场一是因为管理不善，二是由于病虫害的原因，整个林场百分之八十面积的树木大规模死亡，导致亏损非常严重。
之后，北雁林场就一直处于困境中，再也没办法缓过来。
四年前，省里看到北雁林场的困境，就出手收购了林场，让北雁林场变成了国有林场。
不过，北雁林场虽然挂上了国有的招牌，可实际上他们的领导班子大部分还是原来的成员。
这么多年过去，北雁林场的情况没有一点好转，省委和国资委决定把北雁林场的资产出售，丢掉包袱，以彻底扭转林场目前的困境。”
陈牧想了想，觉得这里还是说不通，便问：“添山都发现油田了，虽然我不知道这林场的具体位置在哪里，可这光地皮就值不少钱吧？邱哥，你不是不知道我，我可没钱，太贵了我买不起的。”
邱元光说：“你小子倒会想，省里已经制定好方案了，北雁林场的土地只能用来种树，收购后不能用作其他用途。”
陈牧心说，那这样的话儿，更没人愿意买这么个破林场了。
地皮没了，树也说没了，这林场还有什么价值？
看见陈牧不说话，邱元光说：“你也不用担心钱的问题，其实省里的意思很简单，只要有人愿意接收所有的北雁林场员工，他们就可以低价把林场出售。”
陈牧看着邱元光，有点木然。
还要接收林场原本的员工，这等于还要附带一群累赘，没有比这更坑的了。
邱元光居然还摆出一副“有大便宜”的样子来，真让陈牧无语。
邱元光看见陈牧的样子，微微一笑，说道：“我说了这么多，你有什么想法，也可以说说啊。”
陈牧摇头：“我没什么想法，一点想法都没。”
微微一顿，他看邱元光一眼，又道：“邱哥，你就别玩我了，有话直接说明白不好吗？你说的这些条件，就算我本来有想法，现在也不敢有了呀。”
“就知道你小子贴上毛比猴都精。”
邱元光也不打趣他了，说道：“其实之前的这些，的确都是省里出售北雁林场的条件，不过最重要也最吸引人的一个条件是，省里承诺，只要承诺接下北雁林场后，企业承诺二十年内不转卖、也不解雇任何一个林场员工，你可以获得从林场到添山山脚之间的所有土地，”
第557章 捋一捋
“从林场到添山？邱哥，你刚才好像说那里有将近一百多里的距离吧，是不是？”
陈牧目光一亮，忍不住问了一句。
如果真是额外给地的话，这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了。
虽然不知道这一百多公里的距离里，有多少地是能用的，可随便怎么看，都利益丰厚。
尤其在“添山发现油田”的背景下，这事儿就更让人有想象空间了。
陈牧突然有种想举手的冲动，大声说选我选我……
邱元光回答道：“没错，从林场到添山，有一百多公里的距离，省里说了，只要接下被北雁林场的企业，就能获得这些地，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这里面大部分的地方是沙漠。”
“……”
陈牧无语了，就知道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大部分是沙漠，那这地拿了有什么用？
治理需要花时间，没有经年累月的植树退沙，这地就治理不过来。
那这样的话儿，这事儿的吸引力又下降一大半了。
陈牧看着邱元光，心说省里给的条件弄得人的心里就跟坐过山车似的，也太曲折了。
邱元光大概能猜出陈牧心里的想法，又说：“其实你别看这条件提得有点……嗯，有点复杂，可其实你自己捋一捋，省里领导们的想法很简单，一是想救活北雁林场，让林场的职工们接下来二十年有着落，二是希望有人能接手林场，继续种树治沙。”
这两点陈牧也看得出来，可关键是这事儿省里想得太好了，两全其美，接手的人很难做。
陈牧也不客气，直击重点：“邱哥，省里的想法当然是好的，可是这样一来……谁愿意接手啊？这事儿摆明了谁接手谁吃亏，嗯，其他的我们就不说了，只说接手后一点便宜都不占，立即要负担起林场这些职工……这么大的投入，就算再大的企业也玩不起吧？”
邱元光说道：“没错，这一点省里也想到了，国姿维愿意帮助接手的企业协调，找银行、信用社或者其他金融机构贷款，争取用低息甚至无息贷款给接手的企业，作为前期投入。”
这话儿里的意思，就是国资委愿意担保贷款，为企业筹集一部分资金。
不过就算有国姿维愿意担保贷款，这事儿还是没好处啊。
对于接手的企业来说负担很大，根本只有投入，没有产出。
而且，就算低息或者无息贷款，可贷款还是贷款，这毕竟是要还的，谁就确定林场一定能做起来、一定能赚钱？
感觉上，省里的担保贷款，更像是让企业借钱，收拾北雁林场的这个烂摊子。
陈牧想了想，试探着问道：“邱哥，我们牧雅的规模小，这种事情真做不来，要不就算了吧？”
“不管你们最后能不能把北雁林场拿下来，这一次你是被点名邀请的，怎么说也要去看看的。”
邱元光摇了摇头，说道：“陈牧，你不能只看到眼前的利益，要看长远一点，植树治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儿，或许短时间来看投入是大点，可是放长远了看，一旦治沙成功，那里的地就都是你们的红利了……嗯，我觉得吧，如果放在十年或者二十年后来看，对你们牧雅来说肯定是大赚的。”
都上升到利国利民上去了，陈牧觉得自己有点被架了起来，不知道该说什么。
邱元光继续说：“这事儿大领导研究过，觉得如果你们牧雅愿意把北雁林场拿下来，那是最好的结果。虽然你们的规模还小了一点，可你们的育苗技术摆在那里，之前合作种树的新模式已经证明了你们治沙的能力，所以大领导觉得由你们接下北雁林场，应该是没问题的。”
陈牧没吭声。
他是最清楚自家实力的人，也有信心自己拿下北雁林场，只要肯花时间，能把沙治好。
可问题是他分身乏术，手头上的事儿一大堆，哪有闲工夫管其他？
而且，北雁林场这一块他也不了解，就目前听到的情况，恐怕需要花大量的人力物力能才做起来。
所以，对于突然说要接手这么个林场，他心底其实是有点抵触的。
邱元光看见陈牧还是没吭声，知道这个思想工作没做到位，想了想，就又说：“你先别下判断，等过去实地看看北雁林场的情况，再做决定，怎么样？”
之后，两人就没再聊北雁林场的事儿，过了一会儿，邱元光看了看时间，给大领导打了个电话后，就把陈牧领了过去。
大领导似乎是刚回办公室，一进门就脱上衣，然后拿起一把扇子自己给自己扇风。
他喝了一口水，直接就问陈牧：“小邱把事情都和你说了吧？”
看见陈牧点点头，他又问：“你怎么看？”
陈牧斟酌了一下，没有立即说话，准备看看要怎么回应。
可是他这么一犹豫，大领导已经看出端倪了，点头说：“好，我明白了，嗯，陈牧啊，那我来给你分析分析这件事情，你听就行了，我的话儿对不对你自己心里去想，不用说出来。我们还有时间，你慢慢想，不管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哈，毕竟北雁林场也不在我们X市，你不要在我这里有压力。”
还是大领导的思想工作做得好，短短三言两语，就让陈牧觉得轻松了，应声道：“好，领导，您说。”
大领导放下扇子，下意识的拉了一下自己领子和衣服，然后才正襟危坐的说起来。
他的这个动作，让陈牧觉得大领导年轻的时候肯定当过兵，因为这一板一眼的动作，自己的父母从前就经常做。
“陈牧，你看啊，北雁林场的经营不善，也不是这头一年两年的事情了，你有没有想过，省里为什么一直都没怎么管，到了现在突然就要管了呢？”
“我也是猜的啊，省里的确想彻底解决北雁林场这个烂摊子，不过如果说起最主要的原因，那肯定是因为添山发现油田了啊。”
“你试想一下，油田就在添山附近，以后那一带肯定会聚拢很多人，北雁林场一带沙漠如果不治理，这对油田会是个威胁啊，对不对？”
“从这里来说，你可以看出省里的迫切需求了吗？”
第558章 了解一下
大领导一边说话，一边会时不时停顿一下，留给陈牧思考的时间。
陈牧虽然没在体*系内呆过，可却觉得大领导绝对是政*工系的大神，简直太懂这些了。
陈牧听着大领导的话儿，突然也觉得省里这一次对于北雁林场的处理，或许真的是为了添山油田。
毕竟北雁林场挂着国有两个字，如果不是特殊情况，省里大概是不会拿出来卖的，即使它的底子里其实是集体所有。
大领导等陈牧把他的话儿在脑子里捋了一下后，继续又说：“这一次，既要收拾北雁林场这个烂摊子，又不能造成国*有资*产流失的后果，省里领导真的是煞费苦心了，小邱大概把省里的一些条件和你说了，你想想，是不是这么一回事儿？”
负担林场职工、给地、担保贷款、植树治沙……这里面桩桩件件都一波三折，还真给人一点绕圈子的感觉。
大领导基本上把话儿都说透了，省里的想法，就是既要把事情做成了，又不能让公家吃亏，至于接手的企业将来花个十几二十年治沙有成，因为这么一大片土地大赚特赚，那也是将来的事情。
反正对于省里来说，原本北雁林场的职工有了出路，林场盘活，接手的企业还治了沙，保证添山油田的安全……那这接手的企业只算是获得应得的回报，并不存在国*有资*产流*失的问题。
陈牧很突然就理解了省里的做法，心里一下子全通了，不再有别扭的感觉。
不过，想通归想通，并不表示陈牧就愿意去接手这么个烂摊子。
他手上的事儿真是太多，包括新品种水稻、果品加工厂、新品种果树推广……所有这些，都等着他做。
就算北雁林场这边，将来治沙有成后的回报有多大，他也没时间去折腾。
大领导又说：“这一次，省里的领导决定把北雁林场拿出来后，立即对省内各大林业公司发出了邀请。
按照省里的想法，希望北雁林场最终最好还是落在本省的企业手里。
其实你们牧雅的规模太小，并不符合要求，可是林业步的领导和省委的主管领导同时点名让你也去一趟，就是看好你们牧雅林业的能力，觉得你们有实力把北雁林场做起来。
我们X市只有你一家林业公司受到邀请，所以不管你是怎么想的，都应该过去看一看。”
陈牧听明白了，大领导的意思就是不管他愿不愿意接手北雁林场，既然省里的主管领导和林业步的领导点名了，他在情在理都应该到北雁林场走一趟。
想了想，他问道：“大领导，那我们什么时候去北雁林场？”
大领导说道：“后天省里的领导会把你们这些林业公司邀请到北雁林场，和你们一一交流意见，最后选出合适的企业。所以，明天我让你小邱陪你走一趟。”
“谢谢大领导。”
“不用谢，不过我可要和你说清楚了，在我的立场上，还是希望你能把北雁林场拿下的，这对你们牧雅林业是一次机会，很好的机会。”
“……”
陈牧又被整懵了。
刚才还说不要有压力呢，转头就来了这么一句，自己听了压力多大啊。
大领导却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挥挥手示意陈牧赶紧滚蛋。
陈牧离开了大领导办公室后，和邱元光约了明天出发到北雁林场的时间，就径自出了思维大楼，直接找了家宾馆住一晚上。
第二天。
陈牧没到邱元光的电话后，准时来到了思维大楼。
省里几位领导的车子，已经准备好了，领头开往北雁林业。
其他人则坐上大巴，跟在车队的后面。
“你自己先看看，了解一下情况。”
车上，邱元光拿出来了一些有关于北雁林场的资料，交给陈牧。
陈牧虽然对北雁林场兴趣不大，不过还是接过来，仔细翻看。
说起来，这个北雁林场成立的时间还真够早的，从夏国成立后五年，就挂牌了。
一开始的时候，这里还不是林场，而是农场，由附近几条村子合作成立，叫做康原乡农场。
据说当时这里的沙漠化还没那么严重，附近还有草地，经常飞来野雁栖息，所以再一次中央空调领导的视察下，农场的名字就被改成了北雁农场。
之后，因为过度耕种和放牧等原因，再加上西面风沙的侵蚀，沙漠化的情况越来越严重，最终就导致当地农田流失，彻底变成了沙漠。
为了抵御风沙，在公家的支持下，北雁林场成立，取代了从前名存实亡的北雁农场，当地的农民就都成了林场职工，渐渐依靠着种树获得国家补助过日子。
本来北雁林场的经营还算是过得去的，可就在七年前，一次枯斑病的爆发，让林场遭受了沉重的打击。
林场里百分七十到八十的树木都枯死了，经济损失达到了数千万元。
陈牧翻了一下资料，大概就了解为什么一个病虫害就让这么个林场收到这么大的打击。
其实很简单，主要是因为北雁林场多年来种树的种类比较单一，林场里的大部分树木都是白杨，所以遇到病虫害的时候，就没有多少抵御的能力，一死死一片。
另外一个原因是北雁林场的反应迟钝，在知道枯班病的爆发后，在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及时应对，导致最后无可挽回。
说来说去，就是管理不善，技术也落后，才导致了惨剧。
之后省里虽然尽力扶持，可之前的打击大概让北雁林场的领导层心气全无，就这么不死不活的过了几年，终于让省里忍无可忍，着手处理。
对于北雁林场的这些历史，陈牧就像是翻看小说一样匆匆翻过……嗯，他一点也不感兴趣。
他更关注的，是北雁林场有多少地，和添山之间又有多少地，再有就是北雁林场现在有林地多少。
虽然陈牧不准备接手，可是这些数据都直接关系到将来投入的收获，他多少要了解清楚。
第559章 仰慕一番
北雁林场的面积在资料中，准确的数据是超过16万亩。
原本树木种植面积超过六万亩，活立木蓄积总量七十万到八十万立方米，可是因为那一次枯斑病害，导致目前只剩下树木一万多亩，活立木积蓄总量只有十万立方米不到。
正常来说，如果树木够多，这也算是一份固定资产，可现在这样的情况，这家底算是基本没有了。
另外，北雁林场距离添山之间另外有28万亩的土地，都是沙漠。
如果能把这些土地都治理成功，就算没有添山油田这个大背景，将来也肯定是大赚特赚的。
可问题是28万亩的沙漠，治理起来不容易。
陈牧估计，如果以目前他们牧雅林业“员工们”那么丧的工作态度，这加起来四十多万亩地，够种个十来二十年的。
所以，等到治理成功，那就是二十年以后的事情了。
这么长的时间，能干多少事儿啊，他真心对北雁林场不感冒。
从X市到北雁林场，有四个多小时的车程，陈牧看了那些资料没多大一会儿，就忍不住睡着了。
等到了下车的时候，陈牧对北雁林场有了个“大概”的了解。
北雁林场的办公楼是一栋三层的楼房，楼房的外面有一片铺了水泥的空地。
就在办公楼的正门入口，悬挂着红色的横幅，上面白字写着：欢迎省维领导莅临指导。
省维领导下车的时候，很多人迎了过来，热情洋溢的和领导寒暄，然后领着领导办公楼里走。
陈牧跟在人群后头，打量着周围，发现人挺多的。
空地上除了他们这一行的车子，还停了不少奔驰之类的好车。
这些车子的主人，都是受邀前来的商人。
人家和陈牧不一样，都是自己开着车子来的，不像陈牧，还要蹭省里的车子。
“看到那个大光头了吗？对，就是那个穿着黑西装的大光头，他是我们省第一大私人林场红河林场的总经理，我几年前跟着领导去省里的时候，和他见过一次。”
“那边还有一个眼睛小一点的……嗯，穿着灰色西装的，他是天格的老总，天格是穆齐市的林业公司，他们的枣苗培育得特别好，基本上和田一带都用他们的枣苗。”
“天格老板旁边的那个胖子是四方林业的老板……”
邱元光在这种场合也是个弟弟，没什么事情做，就给陈牧介绍起那些商人，算是提前给他预习一下竞争对手的资料。
陈牧其实并没太关心“业界”的事情，他在这方面算是比较独的。
平时他只一心种自己的树、卖自己的苗，根本从来没想过找几个同行联络感情、互通有无之类的。
之前他参加过一次行业协会的晚餐会，也只是躲在角落吃东西，有人和他说话，他才说两句，没人找他则全程化身吃货，谁也不搭理，所以他在“业界”的存在感一向非常低。
邱元光的介绍倒是让他开拓了见闻，蓦然发现原来省里还有那么多“同行”，听起来好像都很牛逼。
前面领导们和北雁林场的班子寒暄完，开始往办公楼走进去。
这种场合，按照一般情况下的流程，肯定是要先开个会，统一一下思想的。
所以，众人很快来到了一个很大的会议室，看得出这是林场员工平时开大会的大会堂。
公家的人员坐在前排，后排的位置一边坐林场的人，另一边则坐受邀的商人。
邱元光去了前排，陈牧随大流的混进了“业界”的队伍，很没有存在感的落在最后。
刚坐下没多久，一个人又匆匆走进门。
看来他迟到了一点点，不过来的时间也算好的，领导们还没开始说话，否则进门的时候他就尴尬了。
那人是一个三十多的高瘦男人，五官还是比较端正的，如果不是他脸上带着一副酒色过度的样子，应该算是个壮年帅哥。
来迟了，只能坐在最后面。
那人很快走到陈牧的旁边，轻轻坐下。
陈牧抬头看了看那人，那人也看了看陈牧，两人都不约而同的点点头，算是相互打了个招呼。
那人坐下后，很自来熟的问道：“会议还没开始吧？”
陈牧应了一句：“没，你来得正好。”
那人又说道：“来的路上堵车了，没办法，耽搁了半小时。”
堵车？
陈牧有点无语。
在这里你都能堵车，这理由是不是有点不够深思熟虑？
那人看见陈牧抿嘴的微表情，连忙又说：“真的堵车，我也没想到的，刚好路上有两辆车撞上了，运气特别不好。”
陈牧不知道真假，不过这种越是看似不靠谱的理由，听起来越可信，反正他已经信了，并决定要虚心学习下。
那人主动掏出一张名片递给陈牧，问道：“你也是来参加这一次竞标的吗？”
“是。”
陈牧点点头，接过名片。
说是竞标，其实更主要是领导们通过考察，拣选合适的公司来接手北雁林场。
陈牧看了一眼那张名片，忍不住愣了一下，又看一眼，确定没错，心里忍不住想：真是冤家路窄啊。
名片上，公司的名字是奥赛集团有限公司，人名李景龙，中南区域总经理。
奥赛现在对于陈牧来说就是敌人，没想到敌人公司的人居然搭讪搭到自己头上来了，这可真让他意外。
“姓李？”
陈牧依稀记得张涓涓说话，奥赛的老总就是姓李。
关宇飞是奥赛集团董事长李绍贤的私生子，原本也应该姓李，只是因为他私生子的身份，所以随了母亲的姓氏。
眼前这个人，难道是李家的人？
陈牧脑子一转，很快就笑着忽悠起来：“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奥赛集团李总啊，我一向对贵公司的李绍贤李董事长是非常仰慕的，不知道李总和李董事长……嗯，是什么关系？”
那人很满意陈牧看到自己名片后的表现，先是意外，随即是情绪饱满的表达仰慕，这让他微微一笑，自矜道：“我们奥赛集团的董事长，正是家父。”
“哦，原来您是李董事长的公子啊，哎呀，你好，久仰。”
“你好，唔，还未请教？”
“我吗？哈，这是我的名片。”
第560章 交朋友的时刻
看着陈牧递出来的名片，再看看陈牧脸上略带着点腼腆的笑容，李景龙觉得自己都有点自闭了。
他第一眼看到名片上字体最大也最显眼的“陈牧”这两个字，就觉得很眼熟，只是一时想不起在哪里看到过这个名字。
等他再看名片上那“牧雅林业有限公司”和“总经理”这两个重要关键字以后，他一下子就想起来了，总算知道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是什么人。
刚才人家还口口声声说着“仰慕李绍贤董事长”，他听了以后感觉还挺不错的，可没想到一转眼居然发现是敌对公司的老板，这顿时让他感觉像是被人当成傻子一样愚弄了。
目前牧雅林业和奥赛的情况，李景龙多少有点了解，基本上双方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境地。
之前奥赛想要占领X市的市场，已经和牧雅近身肉搏了，只是最终结果却因为奥赛的树苗在沙尘暴中表现不佳，然后输掉口碑，败下阵来。
就目前来说，关宇飞的战略是退出X市，然后利用牧雅林业在渠道上的劣势，在X市以外的地区围堵牧雅林业。
这样做，虽然不能把牧雅林业一棍子打死，却能有效抑制住牧雅林业的发展。
当然，奥赛为此付出的代价不可谓不高。
为了围堵牧雅林业的销售渠道，奥赛不断通过“给好处”的方法，不留余力的拉拢渠道商，这让奥赛集团在西北这边的业绩下掉了一大截。
要知道奥赛是上市公司，他们每一季都必须递交报表，报表是否亮眼，将直接影响到投资者对他们的信心。
股市的涨跌关系了到董事会每一个人的利益，西北这里的业绩下滑，严重损害了股东们的利益，这也是为什么李景龙会被董事局派来“协助”关宇飞的原因。
李景龙虽然一直非常针对关宇飞，可并不代表他是一个完全没有商业头脑的傻子。
来到疆齐省后，他并没有改动关宇飞对牧雅的大战略，一来因为他觉得这个办法是有效的，关宇飞之前已经投入了许多资源，不可能半途而废，二来则是他要争夺的是关宇飞的权力，并不是把奥赛的摊子打烂，所以他并没有过多的指手画脚。
不过听说了北雁林场的竞标后，他立即就对这件事情重视起来，并且亲自来跑这一趟。
李景龙详细打听过省里对于北雁林场竞标的一些条件，他觉得这对奥赛来说是个好机会，对他来说同样是个争取表现的好机会。
对于其他普通的公司来说，省里开出的条件，或许并不是那么好，可是对于奥赛来说，却非常有吸引力。
要知道奥赛是上市公司，股东们更看重的是未来的发展潜力。
北雁林场的竞标条件，正好符合这一点。
如果治理得好，北雁林场在十年以后，将会给公司带来非常大的利润。
这完全符合股东们对于公司的远景预期，会让公司的股票在市场上受到追捧。
陈牧看见李景龙没说话，又笑了笑：“我常听人家说，生意场上无父子，李总，我们牧雅是和你们奥赛在生意场上存在着竞争关系，大家在市场上明刀明枪的进行竞争，这无可厚非。
可是在个人的情感方面，我觉得我们没必要把彼此弄成死敌一样的关系，你说对不对？”
陈牧听张涓涓说起过奥赛李家内部的八卦，说关宇飞这个私生子正在抢班夺权，李绍贤的其他几个子女则和关宇飞明争暗斗，关系不怎么融洽。
他很想知道这八卦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他不介意利用一下，给关宇飞添添堵。
李景龙回过神来，略一思索陈牧的话儿，不置可否的笑了一笑，算是回应了。
大家都是生意人，讲究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一套，况且李景龙刚才自己自来熟给陈牧递名片，现在这么一来就翻脸，也未免太没有风度了。
陈牧继续说：“李总，不怕和你说，当初你们的关宇飞来和我谈新品种水稻的授权时，我可是同意了只要你们愿意出一个亿，我们就给你们奥赛半年独家授权，以及半年后的永久授权。
当时关宇飞不同意，我们就没接着谈下去了，事实上我当时还是很期待和你们奥赛合作的。”
“哦？一个亿？”
李景龙也知道一些谈判的事情，不过并不知道具体的细节。
关宇飞后来回总公司交代，只说牧雅林业开价很高，远远超过董事会的底线，所以就谈崩了。
现在听见陈牧说出这一个亿，李景龙总算知道谈崩的原因了。
陈牧看了李景龙一眼，接着说：“本来生意谈不拢也没关系，合作这种事情是要讲缘分的，可是关宇飞做事不地道，生意做不成，反倒用上了下作的手段……”
陈牧表现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样，把关宇飞找人迷昏维族姑娘和张涓涓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然后看着李景龙说：“李绍贤董事长是业界前辈，我一向是敬仰的，可是这个关宇飞的手也太脏了，这可不像是谈合作、做生意的，倒是像是有意来结仇的……唔，李总，我觉得你们奥赛欠我一个说法，你说是吧？”
李景龙真不知道还有这么多的事情，心里不禁大骂关宇飞废物，就算要用这样的手段，也应该藏着点，哪有这么着急忙慌的来的，简直丢人现眼。
他心里的一边幸灾乐祸着，一边却完全忘了，当初是他和其他人撺掇着董事会给关宇飞施压，才让关宇飞急于求成，最终把事情弄得这么“糙”。
看着陈牧那副要“胶袋”的脸，李景龙想了想，装出一副凝重的表情来，说道：“陈总，这件事情……说真的，我一点也不清……唔，我敢保证，我们奥赛绝对不会允许有人使用这样下作的手段。”
微微一顿，他又说：“关宇飞这小子一向急功近利，至于他到底是不是真做了如陈总你说的这些事情，我回头一定会查清楚的。”
哦，有内味了。
陈牧忍不住笑了笑，看来八卦有时候还是很真实的。
唔，又到了交朋友的时刻了。
第561章 引起注意
奥赛是上市大公司，陈牧的心里虽然恨不得把奥赛拆骨剥皮，可奈何能力有限，短时间内他实在没办法对人家造成什么威胁，所以充其量只能搞搞小阴谋、小诡计之类。
李景龙对他来说，就像送上门的机会，让他可以给关宇飞添添堵。
“李总，关宇飞做事不守规矩，这种人居然是你们奥赛的执行董事……啧啧，说真的，这很让我对你们感到失望啊，要知道我以前一直觉得奥赛是业界翘楚，心里非常期待和你们合作的。”
陈牧一边说，一边露出痛心疾首的样子来，决定给自己加点戏，看看李景龙有没有更大的反应。
稍微压低了一点声音，他又问：“李总，我怎么听说关宇飞是李董事长的私生子，不知道这事儿究竟是不是真的？”
关宇飞的私生子身份，业内很多人都知道，可是当着李家人说出来的，却并没有多少。
陈牧这么直接问李景龙，顿时就让李景龙脸色一沉，立即忍不住有点怒气勃发起来。
“难道是真的？”
陈牧欣赏着李景龙的脸色，觉得没错了，不禁装得很意外的说道：“看来关宇飞真是你们李家的人，这么说，以后我和你们奥赛真要成仇家了。”
李景龙被刺激得不轻，这时候如果不是在会议现场，恐怕他都要当场发作出来，喷陈牧一脸。
陈牧沉默了一会儿，又轻叹一声：“算了，李总，我们毕竟还是第一次见面，有些事情我也知道和你没关系，就不冲你发脾气发了。”
李景龙看着这人，心里真有几千斤mmp流淌。
自己什么话儿都没说，就被扎心了，反过来这人居然还说出“算了，我不冲你发脾气了”的话儿，真让他感觉有点荒诞。
陈牧可不管，继续自顾自说：“李总，你也别怪我说的话儿不知道轻重，你自己想想，如果关宇飞对我做的事情，放到你身上，你会不会像我这样？我告诉你，我和姓关的结仇了，他以后要是落到我的手里，我肯定弄死他，没商量的。”
李景龙的心气虽然有点平复不能，可听着陈牧的话儿，倒也觉得有那么点道理。
这种事情放在谁身上，都要结仇啊。
他这算是遭了关宇飞的池鱼之灾，要怪也好像只能怪关宇飞做事情太废了。
心里虽然对关宇飞的怨念在一瞬间冲到最高值，可李景龙对眼前这个说话“难听”的家伙，并没有多少好感，所以他保持沉默，一声不吭。
陈牧看了李景龙两眼后，突然又道：“李总，我看你和关宇飞这个兄弟的感情应该也不怎么样……”
“他不是我兄弟！”
李景龙听见这样的话儿，一时没控制住，忍不沉声说了一句。
随即，他又立即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眉头不禁轻轻一皱，心想自己真是被眼前这小子刺激得昏了头了，怎么都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了呢？
轻咳一下，他稍微掩饰一下自己的情绪，问道：“陈总，你究竟想要说什么？”
陈牧很满意李景龙的反应，笑了笑，说道：“李总，有句老话叫做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要不我们联手吧，里应外合，一起弄死姓关的，你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
李景龙这一次做好了表情管理，淡然道：“陈总，现在正在开会，请你不要再说这些有的没的的事情了，好吗？”
“不说就不说，反正我和姓关的结仇了，迟早有一天我要让他好看。”
陈牧哼哼一句后，就此闭上了嘴巴，不再说话。
话儿说到这里，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就差不多了。
总不能期盼人家就是个大傻子，自己随便撺掇两句，就让人家大打出手，表演豪门内斗……那不现实。
反正在陈牧的心里，单纯的就是想埋埋刺，说不定以后哪一天就能用上。
李景龙转过头去，装作把注意力放到了前面那位讲话的领导身上，可其实却什么也听不进去。
心有点乱了，各种思绪也纷杂而来。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句话儿说得好像有那么点道理，让他觉得这个和关宇飞“结了仇”的家伙，似乎有什么可以利用的地方。
不过具体要怎么利用，他一时间还没想好。
关宇飞这一段时间在老头子的支持下，在奥赛大肆揽权，培植了一股不小的势力。
李家的兄弟姐妹本来并不把这个“野种”放在眼里，毕竟关宇飞姓关而不姓李，这种进不了族谱的私生子，根本没资格抢班夺权。
可是老头子近一段时间，脑子似乎变得特别不清楚了，让关宇飞在公司里不断扩充实力，这使得李家的兄弟姐妹们都感觉到了威胁。
他们更害怕的是，老头子万一到最后彻底糊涂了，把公司全部交到关宇飞的手里，那问题就大了。
到头来，他们会竹篮打水一场空，彻底沦为那个“野种”上位的陪衬。
这是他们不论如何不允许发生的，所以看到关宇飞在西北的布局稍有不顺，他们便立即说服董事会，派他来这里掣肘关宇飞，同事还要分关宇飞的权。
会议很快开完。
接下来，就是参观北雁林场的时间。
一来是给机会大家看一看北雁林场的环境，二来则是了解一下北雁林场的人事构成。
“我们北雁林场的职工目前有三百七十九人，都是原来林场范围内几个村子里的村民，也是村子里的主要劳动力。”
“现在，这几个村子的土地沙漠化严重，早就没办法耕种了，所以在五年前迁到了一起，成立了北雁乡。”
“目前北雁乡的人口有一千两百多人……”
北雁林场的现任场长是个半百老头，名字叫做曲满福，也是北雁乡的乡长。
据说他年轻的时候当过兵，是个边防兵的排长，后来复原回来就一直担任林场的领导，直至场长。
他算是最了解的北雁林场情况的人，所以这参观的一路上，就由他来为大家进行介绍和解说。
陈牧和邱元光走在一起，沿途聊聊说说。
不过他时不时会观察一下自己刚结识的好朋友李景龙，发现李景龙对林场的事儿挺上心的，一直走在前面听着，居然还做笔记。
这个情况立即引起了他的注意。
第562章 发现它的好
陈牧想了想，对邱元光问道：“邱哥，这一次奥赛集团的人怎么也来了？他们应该不属于本省的企业吧？”
邱元光知道牧雅和奥赛之前抢市场的事情，好奇的问道：“你看到奥赛的人了？”
陈牧用手指指了指李景龙，说道：“刚才聊了两句，他们好像对这个北雁林场很有兴趣。”
邱元光想了想，说道：“这一次省里除了邀请本省的林业企业，还邀请了一些省外的大企业，奥赛集团大概也在受邀之列。”
微微一顿，邱元光又解释了一句：“其实这也很好理解嘛，本省的企业如果不愿意拿下来，总得有人接手的。省里领导虽然想把好处都留在我们疆齐，可这事儿也不能做得太明显，否则会被人家说地*方保护主*义太严重，不利于将来的招商引资。”
陈牧能理解邱元光话儿里的意思，不过他觉得如果奥赛真的下决心要拿下北雁林场，省里这些企业能争得过人家的可没几家，主要还是看领导们怎么想的。
邱元光接着又说：“省外的企业想要接受北雁林场，可能付出的代价可能会高一点，可是得到的好处也更高。
别的不说，就只说接手了北雁林场以后要担负林场那么多职工的生计，省里以后就肯定会给予一些优待，至少在领导的心里对他们会和本省的其他企业一视同仁。”
陈牧怔了一怔，倒是没想到这点。
在心里稍微琢磨了一下，陈牧忍不住又问：“邱哥，你觉得我们省里哪几家比较有机会接手北雁林场？”
邱元光掰着手指头说道：“红河林场是最大的私人林场，他们如果愿意接手，希望应该很大的，天格林业的规模不小，机会也有，还有四方林业……”
连续点了几家企业后，邱元光突然转头看向陈牧，又道：“不过我觉得吧，只要你愿意，机会最大的还是你们牧雅林业。”
“啊？”
陈牧没想到邱元光会突然把矛头戳向自己，不禁怔了一怔。
邱元光继续道：“你也不用太惊讶，其实这一次林业步和省维主管领导同时点名，让你们牧雅林业过来，就是看好你们的能力，希望你们能把北雁林业接手下来，所以只要你愿意，我觉得你们牧雅林业的机会是最大的。”
陈牧没吭声，倒是开始顺着邱元光的话儿思考了起来。
结合大领导和邱元光之前给他提供的所有信息，省里显然很看重北雁林场的后续处置，这既关系到当地的稳定，也关系到以后添山油田的发展。
接手北雁林场的企业，肯定会在领导的心里挂上号，这是一个很大的加分项。
对于陈牧来说，他并不需要这个加分项。
他觉得自家的牧雅林业一直是凭实力恰饭的，在领导的心里分数也足够高了，这个加分项完全可有可无。
现在问题来了，他不需要加分，可如果把这个加分项丢给奥赛，让奥赛加分，却又让他觉得不太妥当。
在疆齐省，牧雅属于地头蛇，奥赛算得上是强龙，如果强龙因为收购了北雁林业而变成了地头龙，那对牧雅的威胁可就大了。
这么一对比起来，陈牧突然觉得，自己似乎应该去争一争北雁林场，才是比较正义的选择。
“先不急，再看看……”
陈牧一边走，一边琢磨。
他觉得自己还不用着急做决定，先看看本省的企业是不是能争下来再说。
反正他的目的是不让北雁林业落在奥赛的手里，其他本省的企业如果能接手北雁林业，对他来说其实也是不错的结果。
怕就怕奥赛愿意下血本，没人能争得过他们。
北雁林场很大，以内地处沙漠边沿，又在添山脚下，所以这里的地貌变化很多。
有沙漠、有草地、有山岭、也有河流湖泊……
林场弄了两台拖拉机拉着大家，在林场各处参观，虽然颠簸，但也别有趣味儿。
陈牧在北雁林场看了一圈后，觉得这里还是挺漂亮的，比他预想中的有点不一样。
他一直拿着地图在看，突然发现北雁林场的西北方向再过去一点，似乎就是白骆驼坟场。
“应该不远，大概就是五十公里以内的距离……”
陈牧一边看地图，一边动起了脑筋：“如果真的把北雁林场拿下，似乎还不错。”
不得不说，这就是思维转变带来的结果。
之前他一直对接手北雁林场新生抗拒，所以一想到北雁林场就都是麻烦事儿。
可是现在思维转变以后，心里不抗拒了，竟能渐渐发现北雁林场的“好”，这可真应了那一句真理：屁股决定脑袋。
等到从林场转一圈下来，陈老板已经开始盘算起林场这三百多职工，自己应该怎么处置，林场的日常管理应该怎么着手做，沙漠区域的治理应该怎么来……这些问题一直在他脑子里转悠，让他对接手北雁林场开始有了点初始的想法。
林场职工的工资并不算高，基本上和牧雅的员工持平。
三百多人将近四百人，每个月在这上面的花费并不算高，陈牧觉得自己能撑得住。
至于日常管理，更容易解决了，可以请人来管。
就像那些大公司请职业经理人来管理一样，他可以把北雁林场当作开了个分公司，只是人选方面必须谨慎。
还有沙漠区域的种树治沙，陈牧觉得可以把北雁乡的农民都发动起来，采用巴扎村的模式，给他们发工资，雇佣他们种树。
如果他们能像巴扎村的村民那样服从管理，那就雇佣他们，不行还可以雇佣其他外来的人，最多花费多一点而已……
总而言之，林林种种，把北雁林场接手过来，前期投入肯定不小。
陈牧决定到时候问问，看是不是真的能贷款。
如果可以的话儿，用借来的钱把这一摊子弄起来，似乎难度也不是太大。
关键还是看奥赛怎么样，如果他们真的想要拿下北雁林场，那他也只能和他们争一下了。
第563章 你想割韭菜
参观完北雁林场以后，林场的场长曲满福招待所有人在食堂吃了一顿饭，整治的都是一些土鸡、野蘑菇之类的东西，虽然味道一般，可吃的就是一个鲜。
省里的领导在吃饭前就当众宣布了，希望大家晚上好好休息，然后从第二天开始，他们会分别约谈各家，看一下大家对于接手北雁林场有什么条件，接手后有什么打算，然后选择合适的人选。
“其实说白了，这一次就像是竞标，只不过竞标的过程不是公开的，也不看标书，主要是领导们通过接触和交谈，对你们进行摸底。”
邱元光这一次全程陪同陈牧，相当于来给陈牧做参谋。
他对机*关里一些做事情的模式很清楚，所以总是能一针见血就把事情说明白。
陈牧想了想，觉得自己之前还说再看看，可现在看起来……这样可不行。
领导们从明天开始分别找人谈，谈了什么其他人都步知道，这就相当于下暗标啊，完全没有“看看”的可能。
“奥赛那头不知道准备开什么样的条件呢？”
陈牧一边喝着土鸡蘑菇汤，一边瞟了不远处的李景龙一眼。
他觉得自己要是和李景龙易地而处，肯定要把北雁林场拿下来。
要知道这可是奥赛进入疆齐省的一张通行证，花点代价还是值得的。
“邱哥，你先吃着，我去找个朋友聊两句。”
略一思索，陈牧站起来，拎着着自己的杯子，直接朝李景龙那边走过去。
他准备过去套套话，摸摸底。
李景龙这一次来，带了三个人。
其中一个是司机，另外两个一男一女，看样子女的是会计，男的应该是顾问之类的人。
陈牧走过去的时候，李景龙正在和那个女会计和男顾问小声的说着话儿。
“李总，不介意我坐下吧？”
陈牧随口问了一句，嘴上虽然问得很客气，可屁*股却一点也不客气，没等李景龙反应过来，直接就坐下了。
李景龙看清楚陈牧，眉头立即轻轻一皱，随即看见陈牧一屁股坐下，眉头顿时皱得更厉害了。
不过他到底见过“大风大浪”的人，皱完眉头以后，还是能沉得住气，只问道：“陈总，你有事？”
“哦，是这样的，这一次到北雁林场来，难得遇见李总了嘛，嗯，又难得我们一见如故、意气相投，所以就想说来和李总敬个酒，和李总聊几句。”
陈牧最大的特点就是脸皮厚，好听的话儿顺口就来，自己一点都不会觉得尴尬。
“敬酒？”
李景龙怔了一怔，他可没把陈牧当什么朋友，可陈牧巴巴的跑来敬酒，倒是让他有点出乎意料。
不过他心里还记得陈牧之前说的“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话儿，所以忍不住看了一眼自己的杯子，觉得既然这家伙特地过来敬酒，喝一杯也不是不可以。
“来，李总。”
陈牧见机很快，立即拿起酒壶给李景龙的杯子满上，然后举起自己的杯子示意李景龙碰杯。
刚要碰杯——
李景龙看了一眼陈牧手里的杯子，突然觉得里面的酒水颜色好像有点不对，忍不住问道：“你这是……酒吗？”
今天饭桌上，所有的酒水都是林场自家酿的一些果酒，色泽比较红黑，而陈牧杯子里的酒水颜色是桔色的，一看就不太像酒。
陈牧面对质问，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很爽朗的笑道：“李总，不好意思啊，我从小就酒精过敏，所以只能以果汁代酒了……嗯，李总，我酒精过敏这事儿很多人知道，不是故意骗你的……来吧，让我们先干了这一杯。”
酒精过敏？
以果汁代酒？
那你还来敬酒……
李景龙拿着酒杯，真有种泼你一脸的冲动。
他也不知道怎么的，总觉得眼前这个人的身上有一股子气质，能轻易的把他刺激到，让他时不时就会有情绪的小火蛇吞吐不定。
不过李景龙默默的看着陈牧和他碰了杯子后，快速把果汁干了，只能忍着什么也不说，也一口干了果酒。
“好！”
陈牧放下杯子，恬不知耻的顶了个大拇指：“李总好酒量。”
果酒的度数不高，酒味不浓，所以入口还是很柔和的，干一杯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
李景龙瞥了陈牧那张表情浮夸的脸，放下杯子，问道：“陈总，你还有什么事情想说吗？如果没有，我希望能够安静的吃完晚饭，然后去洗个澡、睡一觉，毕竟今天真的有点累了。”
“别着急嘛，李总。”
陈牧自动忽略了人家“送客”的话儿，自顾自说：“李总，我今天一直有留意你啊，我发现你好像对北雁林场很在意，给我感觉……嗯，好像有点势在必得的意思，是不是？”
李景龙想了想，也不回应，只模棱两可的说：“陈总，这一次大家来这里，不都是为了北雁林场吗？”
陈牧说：“那不一定，像我来这里，就主要是凑凑热闹，随便走走看看而已。”
微微一顿，他又说：“北雁林场以后如果治理得好，当然前景会很不错，可这关键是要治理得好……啧，这里面要花的时间太长了，我说实在没什么兴趣。”
李景龙闻言笑笑：“哦，原来如此。”
陈牧看了李景龙一眼，觉得这个富二代不是善茬儿，一点口风都不漏，至少还是能沉得住气的。
这让他觉得自己要发发大招才行，就又说：“我觉得大多数的公司都和我的想法是一样的，看见李总这么在意，我自己分析了一下，唔，我觉得吧，奥赛作为上市公司，李总该不会是想收购了北雁林场，然后在市场上炒作这个概念，好让奥赛的股票涨起来吧？”
股票市场上，所谓的割韭菜，就是玩的这一招。
随便找个利好消息，在市场上炒作一个在未来会有预期的点，让自家的股票蹭蹭蹭的往上涨。
随后股东们可以通过事先做的布置，收割一茬韭菜，这可比老老实实做实业要香得多。
陈牧在教材里都不知道看过多少这种案例了，他觉得能让这个富二代跑过来这么兢兢业业，里面肯定有这么个因素。
第564章 不争也得争
果然——
李景龙的脸色变了一下，看着陈牧的眼神难以抑制变得凌厉起来。
陈牧一看到李景龙的神色，顿时忍不住笑了起来，他知道自己猜对了。
“李总，作为上司公司，你们这么做是无可厚非的，这一点我很理解，只有这样才能让公司资产增值嘛。”
陈牧一边嘿嘿的笑着，一边继续卖弄他那一点点从教材里学到的知识：“可是李总，接手了北雁林场以后，你们奥赛起码要十年后才能看得见东西啊……
炒作这一点消息能给你们带来多少好处？
嗯，我真的很好奇，你们究竟愿意为了北雁林场付出多大的代价？”
李景龙被陈牧的话儿说得脸色越来越阴沉，他突然觉得这个年轻的小子还是有点东西的，怪不得关宇飞都在他手底下吃了瘪呢。
沉吟了一会儿，李景龙问道：“陈总，你到底想说什么？”
陈牧轻笑一下，压低了一点声音道：“李总，你觉得如果我把你们想要利用北雁林场，在股市上谋利的事情宣扬出去，会怎么样？”
李景龙看着陈牧，没说话。
如果别人知道了李景龙的盘算，会不会有人来捣乱没人知道，不过省里的领导肯定是不会这么轻易就把林场交给奥赛。
想要得到北雁林场，他们就要付出更多……
甚至有可能会出现就算付出再多代价，最后也得不到北雁林场的情况。
李景龙脑子很快一转，说道：“陈总，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没好处。”
陈牧摇摇头：“传播这种谣言，还有可能让省里的领导觉得我捣乱，会对我们牧雅林业的印象大打折扣。”
他这算是实话实说，表现得非常光棍。
在这种场合闹事的人，不管什么理由，省里肯定不待见。
关键是奥赛虽然拿北雁林场谋利，可对省里却没损失，这里头很有点双赢的意思，省里会是个怎么样的反应，还真说不准。
李景龙说：“那你还来和我说这些？”
陈牧无所谓的耸耸肩：“反正我对北雁林场没兴趣，你们奥赛集团想要的东西，我就算没好处也愿意捣捣乱。”
李景龙看着陈牧，心里说没气是不可能的。
可陈牧摆明了这一拍两散的态度，却让他非常头疼。
关键是这事儿对他来说还挺重要，既能让他一来西北就做出“成绩”，又能给自己谋“私利”，简直一箭双雕。
稍微沉默了一会儿后，李景龙看着陈牧问：“陈总，你究竟想怎么样？有什么你就明说了吧，如果真想捣乱的话儿，你就不会来和我说这么一番话儿了。”
这个富二代的心水还是清的……
陈牧觉得自己仅凭三寸不烂之舌，三言两语就唬住了对方，心里忍不住有点小得意，不过他脸上不漏痕迹，很装逼的笑了笑：“李总，还是那句话，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只要你愿意和我合作，我们一起找机会弄关宇飞一次，那这一次你们准备拿北雁林场在股市上搞事情的事儿，我就当什么都不知道，怎么样？”
李景龙无声的看着陈牧好一会儿，终于摇了摇头：“陈总，恕我不能答应你，你和关宇飞的私人恩怨和我无关。”
陈牧轻叹一声，装模作样的用手指在桌子上敲了几下，然后才站起来，拎着自己的酒杯说：“好吧，李总，既然是这样的话儿……那就算了。”
微微一顿，他又说：“这一次……嗯，就当是送李总你一个见面礼，你们收购北雁林场的事情，我就不乱传谣言捣乱了，以后你要是回心转意想和我合作，随时可以找我。”
说完，他很快朝着自己的位置走了回去。
李景龙怔了一怔，没想到陈牧这么好说话。
他刚才差一点就想答应陈牧了，只是场合不对，他们李家闹内讧的事情如果传出去，后果会比眼前的事情更严重，他可不是不管不顾的大傻子。
打定主意拒绝陈牧后，他已经准备好应付陈牧的捣乱了，没想到陈牧虚晃一枪，居然扭头走了。
这小子……心思好深啊！
李景龙复盘了一下之前的对话，只觉得奥赛之前找人对陈牧进行的个人背景的调查，可真是出入很大。
至少“涉世未深大学生”这一个评语，就不太对了。
“以后要小心应付……”
李景龙收回目光，心里忍不住又想起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这句话儿。
陈牧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脸上那装模作样的笑容很快收敛干净，他直接问邱元光：“邱哥，你觉得如果我们牧雅林业要接手北雁林场，应该怎么做？”
邱元光抬起头，有点错愕：“怎么，你想通了？愿意接手北雁林场了？”
陈牧瞟了李景龙的方向一眼，说道：“不争也得争了，竞争对手的欲望很强，嗯……反正我们争了也没坏处。”
邱元光顺着陈牧的目光看了看，似乎有点明白了。
陈牧又问：“邱哥，说真的，你觉得如果我想争的话儿，我们牧雅的机会大不大？”
“我之前就已经说过了，你们牧雅的机会最大。”
邱元光其实还是希望陈牧把北雁林场接过来的，毕竟这是X市的企业，能把影响力伸出X市去，这绝对是让市里添光彩的事情。
所以，他仔细给陈牧分析道：“首先，省里肯定是希望把北雁林场留在省内的，这一点你们牧雅先天就占优势了。
其次，你们牧雅林业的农科能力也足够强，之前北雁林场因为病虫害闹出来的灾祸，对省里来说肯定是根刺，让你们接手，这事儿他们肯定更放心。
最后，你们和农民搞的几个合作种树的模式很好，省里领导都看得见，再加上林业步领导的支持，你们牧雅这一次算是种子选手，问题就看你们自己想不想接手了。”
陈牧自己琢磨了一下，又问：“万一别家……例如奥赛，他们开的条件很高呢？邱哥，你知道我们牧雅现在的情况的，能拿出来的东西可不多。”
“不用怕，只要你们愿意接手，省里会支持你们的。”
邱元光轻咳一声，把声音压得很低很低：“其实在来之前，省里主管领导就给大领导打过电话了，说是想让大领导引导一下你们，让你们接手北雁林场。大领导知道你们公司要做的事情很多，不想给你太大压力，所以没怎么和你谈这事儿，主要是想让你自己选择。”
稍微顿了一下，他接着又说：“省里主管领导的想法已经很明确了，已经选中了你们，只要你们愿意接手，其他都好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