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要加利息还我
意识稍稍触碰“不误农时”，地图的反馈即刻就到：不误农时的使用，可以让宿主对指定作物在指定范围内，随时进行栽种。
指定作物？指定范围？随时栽种？
陈牧认真的想了一会儿，对这个“不误农时”的用处他很快就理解了，只是感觉有点逆天。
说白了，就是如果错过了种植某种作物的时间，只要使用这个“不误农时”，可以在任何时间都能照常种植。
就比如水稻的种植，一般都在五月初进行插秧，到了七月就可以收割第一季，然后七月继续插秧，十月下旬到十一月又可以收割一季，这大概就是两季水稻的种植。
如果错过了这两季，十一月以后不再适合种水稻，因为低温冻害对水稻容易造成大面积损害。
之前维族姑娘在种试验田的时候，就曾对他说过，水稻秧苗受到冻害会出现不同程度的发黄、枯尖、枯死，所以他们研究院获得专利的这一款水稻，最重要的特性是耐寒能力上，耐旱和抗风抗倒伏还是其次。
所以，水稻在冬天里一般是种不活的。
可是有了“不误农时”，也许就不一样了，它能让水稻在冬天里照常生长，完全无视自然规律。
这就很犯规了……
陈牧虽然觉得这个道具强得不是一星半点，可他仔细想了想，却暗暗感叹这玩意儿还真不能乱用。
这么违反常理的东西，要是让人知道了，还不分分钟把他抓起来严刑拷问，切片分析？
所以，只能遮遮掩掩的用，作为一种补救的手段留在手里。
比如以后有什么东西错过了最佳的种植期，想要补种，就用一下这个道具，仅此而已。
唉，真的好难啊！
太逆天的不敢用。
太一般的又没什么用。
陈牧觉得想要稳健做人，一点也不容易。
查看完刚兑换的两个道具，正想退出地图界面，可他随意扫了一眼自己的生机值，发现那串数字已经超过五百万。
可以升级了……
陈牧心中一动，在“兑换领地种子”和“升级”之间犹豫了一下，终于一咬牙，断然选择了“升级”。
升级这事儿……真会上瘾啊！
确定要选择升级后，地图界面很快进入混沌，陈牧随即被弹了出来。
他觉得现在地图没升级一次，所带来的新功能都无比强大，让他非常期待。
唯一限制的他的，就是生机值了。
他需要不断兑换领地种子，准备着用在L市那边下一批合作种树的农民身上。
还要兑换活力值，使用在不断扩大的育苗地上和种子上。
如果生机值还有多余的话儿，他甚至想多从“器物”里面兑换些技术出来，即使现在用不上，他也可以留着，等到将来有机会的时候再拿出来。
正默默的想着心事儿——
“咚咚咚……”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陈牧回过神，抬起头，看了一眼，发现门口站着的是亚力昆，不禁有点讶然：“你怎么来了？”
一边说，他又一边招了招手，让维族少年进来。
维族少年看起来有点气喘吁吁的，似乎是一路跑来的。
陈牧虽然不知道维族少年从哪里跑来的，不过这个时间点，这小子应该是刚下课，而他的体力向来很好，如果从很短的距离跑过来，他根本不会喘气的……所以综上所述，陈牧又问了一句：“你一放学就一路跑回来了？”
“是！”
亚力昆走到陈牧的办公桌前，有点小心翼翼的看了陈牧一眼，没敢坐。
“坐吧！”
“哦。”
亚力昆小心翼翼挨着半瓣屁股坐下了。
陈牧看着维族少年的样子，微微皱了皱眉，问道：“怎么，你今天是不是又干什么坏事儿了？我听尕老师说，这一段时间你在学校不是表现得很好嘛？这才没几天……就又皮了？”
亚力昆连忙摇头：“不是，小牧哥，我没有做坏事哩，我是他们的大哥哥，要做榜样，不能做坏事的哩。”
“哦？”
陈牧眨了眨眼睛，问道：“那你这么着急忙慌的来找我是为什么？”
一边说话，他一边起身拿了个杯子，给少年人倒了杯水：“你傻不傻，一路这么跑回来，多累啊？再急的事情也可以慢慢回来，我们慢慢商量的啊。”
亚力昆喝了一口水，才有点沮丧的说：“小牧哥，这事儿只有你能帮我哩。”
陈牧又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说道：“什么事儿，说吧。”
亚力昆说：“陆离老师今天和我说，准备让我离开学校，去镇子上上高中哩。”
“上高中？”
陈牧怔了一怔，看着亚力昆，这孩子还没到十五，怎么就上高中了？
亚力昆解释道：“陆离老师说，我的学习能力比较强，学东西很快，因为学校的条件有限，她没办法再好好的教我哩，所以希望我能到镇子上去上高中，在那里系统的学习高中知识，以后好考大学。”
陈牧想了想，有点明白了。
很久之前陆离就和他说过，亚力昆这孩子脑子活，学东西快得不行，属于“人家在玩他也玩但考试就是100分”的那种学霸体质。
看起来，这小子的年龄上虽然还没到上高中的时候，可是他的学习水平现在似乎已经能够得着去上高中了。
牧雅学校只是一个小学，亚力昆在学校里年纪最大，平时陆离都要给他单独上私课，教学的条件实在有限。
陆离一个人要教亚力昆初中所有科目，不论是备课还是教课，所花的时间和精力不是一般大，也幸好亚力昆的自学能力也比较强，否则她根本没办法教下来。
现在亚力昆既然已经达到了能上高中的水平，自然不能再让他在牧雅小学里耽误时间，必须送进正规的高中去。
巴河镇上的巴河一中是镇上最好的中学，他们那儿每年百分之八十的毕业生都能考上大学，正适合亚力昆。
这些念头很快在陈牧的心里转了一圈后，他点点头，说道：“上高中就上高中啊，你是不是担心上高中的学费和生活费？放心，我会替你出的，一直到你上大学，我都会出。”
说话时，陈牧想到维族少年的性子一直很倔，就又补充了一句：“这钱就算是我借你的，你以后念完书出来工作了，再还我。”
亚力昆一听陈牧这么说，当即就急了，连忙站起来摆手：“不是的哩，不是的哩，小牧哥，我是希望你帮我和陆老师说一说，我不去镇上上高中行不行？”
陈牧皱了皱眉：“为什么？”
亚力昆说：“我要是去了镇上上高中，我阿帕在家里就没人照顾哩。”
陈牧其实已经想到了这茬儿。
亚力昆如果去了巴河镇上学，就不可能每天回来，他家里还有个生活没办法自理的母亲，照顾会成问题。
陈牧说道：“你阿帕这里不用担心，我会为她请个人照顾，不会有问题的。”
亚力昆摇头：“阿帕她害怕陌生人的哩，只有我能照顾她。”
这倒是个问题……
陈牧看了亚力昆一眼，想想这少年人这些年来一直自己一个人照顾着母亲，其中艰辛真不是其他人能够想象的。
之前没有能力，没办法给予他太多的帮助，那就算了。
现在看着他明明能够凭知识改变命运，却因为母亲的关系，可能要失去这个机会，陈牧怎能袖手旁观。
冲着少年人笑了笑，陈牧说道：“这样，我会找萨迪克大叔帮你在镇上租个房子，你和你阿帕都搬到镇上去，这样你既可以上学，放学后也可以照顾她，是不是就没问题了？”
亚力昆怔了一怔，沉默了想了好一会儿后，才有点丧气的说：“这样……这样……我以后就不能来加油站帮忙哩。”
陈牧无语。
亚力昆又说：“我想在加油站干活哩，我不想走。”
陈牧摇了摇头：“你这个年纪，读书是最重要的，以前我没能力帮你，所以才让你在加油站干活的。现在你也看到了，我们林场赚钱了，我当然要让你去上学的，嗯，高中、大学、硕士、博士……只要你能念下去，我就供你。”
亚力昆苦着脸说：“小牧哥，那是你的钱哩，我不想用你的钱。”
陈牧说：“是我借给你的。”
亚力昆说：“那么多钱，我还不起的哩……小牧哥，你让我呆在加油站干活好了。”
陈牧皱了皱眉，语气严厉的说：“你的脑子那么聪明，陆老师说你只要努力，肯定能考上大学的。等你大学毕业，会赚更多的钱，我借你的钱，你以后一定能还我的。”
微微一顿，陈牧拍了拍维族少年的肩膀：“记住了，要加利息还我。”
陆离说这小子能考上大学，可不是随便说说的。
他的脑子好且不说，就冲着他少数民族的身份，高考成绩是有加分的。
一般情况下会加十分、二十分，可他的家境贫困，所在村子的环境也不好，到时候镇上以这个原因再给他使把力，加个三十分不是问题。
这对普通考生来说，简直就是鸿沟一样巨大的优势，考个大学跟玩儿似的。
第374章 远道而来的谈合作
亚力昆垂头丧气的在那里憋了好一会儿，说：“小牧哥，我真的要去镇上上高中吗？”
陈牧看着这小子，觉得这小子大概是真的不怎么想上学，所以才会这么纠结。
这种想法可不怎么好，就算一时把他逼着去上学了，可他如果不能转弯过来，终究有一天还是要绕回来的。
今天，必须好好给这小子来点猛药，把他的错误思想从根子上扭过来。
稍微酝酿了一下，陈牧突然变了个张认真脸，用非常语重心长的声音说：“亚力昆，你知道的，自从我爸妈去世以后，我就没有多少亲人了，所以一我一直把你和艾孜买提大叔当做自己的亲人的。”
亚力昆没想到陈牧会说起了这个，不禁讶异的抬起头，看向陈牧。
陈牧继续说：“我一直把你当亲弟弟看待的，你相信我吗？”
“信的，当然信的哩。”
少年人在这个世上并没有多少亲人，对他来说，从出生到现在，对他最好的人除了已经去世的外公外婆，就只有陈牧和艾孜买提大叔两个了。
相比之下，陈牧在他心里的地位，比艾孜买提大叔大叔要高上许多。
自从那天晚上陈牧答应让他成为加油站的员工，他就把陈牧看做自己的大哥了。
这么多天的相处，陈牧所做的一桩一件，对少年人来说，都是关照。
外出吃饭，会给他带一份吃的，甚至会给他带上回去让母亲也能吃上的饭菜……
去镇子进货，会给他买衣服鞋袜……
出外旅游，会给他卖礼物……
到外地出差，会给他带东西……
所有的这些，也许对于陈牧来说只是随手而为的事情，可是对于少年人来说，却是一次次让他感动感激的关心照顾。
而且，少年人在这个年纪，正是崇拜榜样和偶像的时候。
陈牧在这一片，不管是在大人或是在孩子们的嘴里，都是最了不起的人。
少年人耳濡目染下，当然也把陈牧当成了自己的榜样和偶像，尽管他自己可能也没意识到这一点，但事实就是如此。
现在陈牧给他打亲情牌，他的心里一下子就激动了，像是要发誓似的对陈牧大声说：“小牧哥，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一定听你的哩。”
真是人生全靠演技，陈牧摆了摆手，装得很无奈的摆摆手说：“你知道吗，我现在不缺帮我干力气活的人，你看看林场里那么多人，他们哪一个力气不比你大啊？我缺的是能动脑子的人，有文化的人，我需要这样的人来帮我的忙，你明白吗？”
维族少年看着陈牧，似乎有点懂了，又似乎没太懂。
陈牧继续拓展戏份，往深里挖掘人物内心，塑造角色：“陆老师说，你是个能读书的人，我听了以后非常高兴啊，真的非常希望你能考上大学，学好本事，以后回来帮我的忙，你明白吗？”
维族少年目光一亮，终于听明白陈牧的意思了：“小牧哥，你是说，让我读完大学以后，再回来帮你的忙，是不是哩？”
陈牧点点头，又道：“我很希望能有一个像你这样的弟弟，当我的左臂右膀，帮我把生意越做越大，而不是什么事情都要我一个人来做。”
维族少年很认真的想了一会儿后，点头说：“我明白哩，小牧哥，我会镇上上高中的，我一定努力学习，考上大学！”
维族少年非常激动，陈牧对他的期待和看重，简直就是对他最大的肯定。
他非常非常享受这种陈牧信任他的感觉，一如平时陈牧愿意把事情交给他来处理，把他当成大人一样对待，这都是他心底最渴望得到的东西。
两人在办公室里，又聊了半个小时。
陈牧给维族少年描绘了大学里的种种美好，以及用非常懊恼的语气陈述了自己从大学辍学的经历，由此表达出一个“事实”，那就是希望维族少年去完成他未能完成的“大学梦”。
维族少年心底的那一点固执，真的陈牧无处不在的感情攻击彻底歼灭，由此产生新的一份执念：不论如何都要考上大学，还要考到最好的大学去，以后学好了本事，回来帮小牧哥的忙，让他不用那么辛苦。
也不知道他多年以后，回想今天的一切，会不会有种被玩坏的感觉。
陈牧可不管这么多，他只想尽力说服这傻孩子去上学，经过这一番努力，看见维族少年已经被成功扳正，又说了几句鼓励的话儿，就领着他一起去食堂吃饭去了。
……
五天后。
在巴河镇政府的大门前，一个简单却不失隆重的捐赠仪式开始进行。
陈牧把一个标明了两百万的纸牌子交到麻镇长的手里，接受下面一众媒体的拍照和摄像。
这一次，陈牧投入了将近一百万，搞了这么个仪式，把X市各大媒体都请来，真的就是“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工……资”。
他们给每家媒体都塞了钱，相信之后他们会对这个事情有一个比较正面的报道。
捐赠仪式之后，记者们又对陈牧和麻镇长进行了采访。
陈牧说的不多，把大部分的采访机会都推给了麻镇长。
麻镇长很感慨啊，能在那么多记者面前当主角，这是她走上仕途这么多年很少经历的。
尤其今天的事情是好事儿，而不是之前那些什么受灾之类的访问，更让她今天在记者们的面前特别健谈，说了很多。
巴河镇近来的经济有很大的发展，全都离不开陈牧和牧雅林业、牧雅旅游，所以她很使劲儿的夸了陈牧，夸了牧雅林业，也夸了牧雅旅游。
本来记者们来这里，就是为了牧雅林业的那一份广告钱，准备走个过场然后回头写一份通稿好了。
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听着听着竟突然觉得这好像是个不错的故事啊，不禁开始深度发掘起来，加问了许多问题。
麻镇长知无不答，遇到回答不上来的，还拉陈牧过来回答，顿时场面变成一方问、一方答，无比和谐，无比默契。
捐赠仪式结束后，陈牧实打实的把两百万打到了镇上的账户上，一点都不带拖延的。
捐款还拖延……
陈牧丢不起这个人。
隔一天，有一位不速之客突然来到牧雅林业的农场。
来人是个中年人，表现得很四海，直接一来就给陈牧递名片。
“德兴药材？采购经理？黄德田？”
陈牧接过名片看了看，没听过，不由得看着对方，等对方说明来意。
黄德田是个门牙稍微有点龅牙的人，笑了笑，就说：“陈总，非常高兴能见到您，是这样的，我这一次来，主要是为了收购肉苁蓉的事情。”
肉苁蓉？
陈牧眨了眨眼睛。
自己才刚和农民们把收购肉苁蓉的合同签的差不多，后脚就来人了……
看来，这一次还真是未雨绸缪对了。
否则合同没签下来，人家突然杀出来和他争……那结果可能就没有现在这么理想了。
黄德田嚅了嚅嘴巴，湿润了一下他的龅牙，又问：“陈总，我听说您和X市所有种植了肉苁蓉的农民都签了收购合同，对吗？”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
陈牧点点头：“是，农民们当初买我的梭梭苗种，我们建议他们可以种肉苁蓉，增加经济收益，所以和种了肉苁蓉的人都签订了收购合同。”
黄德田显然了解过情况，也没细问，直接就说正题：“陈总，不知道您能不能把收购到的肉苁蓉转给我们呢？”
“可以，当然可以。”
陈牧点头：“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德兴药材是做哪方面业务的，不过你们如果有意收购我们的肉苁蓉，那当然是可以的，非常欢迎。”
“那真是太谢谢你了，陈总。”
黄德田很高兴，露着龅牙笑道：“我们德兴药材是专门做肉苁蓉深加工的企业，实力雄厚，以后陈总如果有肉苁蓉想要卖出去的话，可以直接找我。”
陈牧一听到“实力雄厚”这个词儿就很高兴，问道：“黄经理，不知道你们准备出什么价格收购我们的肉苁蓉呢？”
黄德田笑着说：“我已经打听过陈总你们向农民收购的价钱，所以我觉得这样好不好，在你们的价格基础上，我每公斤再多出一块钱，进行收购。”
陈牧觉得这个龅牙的男人是不是对“实力雄厚”有着不太客观的了解，就问：“我听说阿奇善那边今年肉苁蓉的收成不是很好，所以价格也向上浮动的特别厉害。
黄经理你的这个价格，是不是有点低了？”
黄德田很从容的说道：“陈总，你可能对行情并不是那么的了解。
在市场上，阿奇善的肉苁蓉一向被认为是最正宗的，品质有保障，所以它们卖得是最贵的。
你们疆齐这里的肉苁蓉就不一样，一直存在着以次充好的情况，在市场上的名声也不好，所以价格不高……
唔，这一次价格向上浮动的是阿奇善那里产的肉苁蓉。
你们疆齐产的肉苁蓉其实价格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第375章 价格分歧（求月票订阅）
这些天，陈牧在刘大海那里了解到了很多关于阿奇善那儿的事情，知道黄德田说的没错。
阿奇善的肉苁蓉一直被认为是最正宗的，所以价格天然就比其他地方的贵。
这一次阿奇善闹鼠灾，导致肉苁蓉缺收，涨价当然是不可避免的。
疆齐省这里的肉苁蓉种植，因为一直一来都没有形成规模，只有零散的农户在种，所以货源良莠不齐，价格也不会高。
阿奇善的肉苁蓉涨价，疆齐省的肉苁蓉变化很小，这都是没错的。
可陈牧却同样知道，自己这里的肉苁蓉长得有多好。
在刘大海的嘴里，今年X市附近的肉苁蓉长得比往年阿奇善的肉苁蓉都要好。
所以，只要把它们拉到阿奇善去卖的话，绝对会在价格上体现出一定的优势。
陈牧笑了笑，对黄德田说：“黄经理，我对阿奇善市场上的事情，还是知道一点的，你这个价格有点太低了，我没办法答应你，否则我们是会亏本的。”
刘大海说过，今年这一批肉苁蓉如果拉到阿奇善去，以目前阿奇善的情况来看，比他们的收购价翻一翻都是有可能的，黄德田加一块就想拿走，这也太没有诚意了。
黄德田皱了皱眉，说道：“陈总，你们这一批肉苁蓉的数量不小，就算拉到阿奇善，能一口吃下来的人并不多，我们德兴药材绝对是最有实力的一家，我给您的已经是最合理的价格了。”
“那就真的没办法谈下去了，黄经理。”
陈牧露出一脸的遗憾。
因为有主场优势，陈牧的演技发挥得很稳定。
遗憾之中带着一点点坚决，坚决之中又带着一点点唏嘘……
人物内心的挣扎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真让人看了都忍不住要叹一声“奈何”。
坐在陈牧对面的黄德田，是带着任务来的。
今年阿奇善的缺收对他们公司的影响很大，他们年初的时候从日己国那里得到一张很大的订单，订购一批最优质的肉苁蓉药酒。
德兴药材的肉苁蓉药酒，一直是他们公司的最主打的产品。
他们可是花费很大的代价，才从日己国拿到这张订单，希冀籍此一举打入日己国的市场。
眼看着越来越接近交付订单的日期，他们手上还没有拿到足够的肉苁蓉。
到时候，这张单子不但会丢掉，而且很有可能还要赔付一笔很大的违约金，这绝对不是他们所愿意承受的。
所以，为了这事儿，德兴药材才会在得到阿奇善鼠灾缺收的消息后，第一时间把黄德田派到疆齐省来，专门负责收购这里的肉苁蓉的事情。
放在往年，德兴药材是根本不会向零散农户收货的，毕竟这事儿太过繁琐，不符合效益。
可是今年的情况不一样，黄德田这个采购部经理不得不一家一家的跑，这些天真让他跑断了腿，愁得头发都在整片整片的掉。
好不容易听说X市这边的许多农户种肉苁蓉丰收，他立即兴冲冲的赶过来，可没想到却全部被这家叫做牧雅林业的本土公司给全部收光光了。
黄德田已经看过农民家里正在晾晒的肉苁蓉，对于这一批肉苁蓉的品质当然心中有数。
像这种高品质的肉苁蓉，如果放到阿奇善去卖，价格绝对是最高的。
如果心思够黑够狠的话，冒上阿奇善肉苁蓉的名头，也许会卖出更高的价格，一点都毋庸置疑。
黄德田非常希望得到这批肉苁蓉，所以才会这么巴巴的找上门和陈牧谈收购。
之前加一块钱，纯粹属于他对陈牧的试探，想看看陈牧的反应，现在看见陈牧连谈都不想多谈，他觉得应该把底牌亮出来了，就说：“陈总，看来您也是懂行情的人，之前我的报价可能真的有点冒昧了，这样吧，我给你报一个最实在的价格吧，每公斤加五块，我们全收。”
陈牧的收购价，已经是在正常价格上加五块以后的价格了，黄德田再加五块，那就是收购价已经比市面上高出十块，这要是放在往常，基本上是不可能发生的。
所以，黄德田觉得自己的报价已经非常有诚意。
可是——
陈牧听了以后摇摇头，还是拒绝道：“黄经理，你的报价比我的心理期待值还是有着一段距离，我觉得收购的事情就算了。”
微微一顿，他又很四海的说起了场面话儿：“不过我们既然今天已经认识了，就算生意做不成，也可以交个朋友，希望以后有机会再合作。”
疆齐这边的收购价，其实一直都比阿奇善那里的收购价要低个两三块的，这在以往也算是平常，谁让你的品质好坏参次呢，市场上不认你，当然是有道理。
可是今年他们X市这里不一样，基本上所有种了肉苁蓉的农民，都是因为种了牧雅林业的梭梭苗。
以牧雅林业梭梭苗那强大的根茎生长能力，连带让寄生在梭梭苗根部的肉苁蓉也野蛮生长起来，所以才会有这么好的收成，肉苁蓉的品质也变得这么好。
刘大海说了，这种品质的肉苁蓉，一点都不比阿奇善最顶级的肉苁蓉差，如果以疆齐省原本的收购价来收购，农民们绝对是亏了。
所以陈牧才会以每公斤高出市价五块钱的价格收购，这算是和往年阿奇善的肉苁蓉收购价基本持平。
黄德田再加个五块钱，还是低于目前阿奇善肉苁蓉的收购价，和陈牧心里面所期待的价格差很远。
双方对于收购价格，有不同的预期，这就是分歧了。
黄德田看着陈牧，沉声问道：“陈总，那您心理的价位是多少？”
陈牧想了想，回答道：“黄经理，在我们的收购价上，再加十块钱，怎么样？”
这就是陈牧的预期。
虽然东西拉到阿奇善，价格会翻一番，可是最多也就让他每公斤多卖个二十。
这其中，还需要做很多的事儿，包括肉苁蓉的保存、货运、找下家……
这就涉及到一个机会成本和时间成本的问题了。
所以，陈牧宁愿少赚十块钱，把这批肉苁蓉轻松脱手，这样更省心省事儿。
第376章 那我可帮不你了
“十块？”
黄德田的眉头不自觉的皱得更重了。
再加十块……
比市面上的收购价高出了十五块，已经差不多等于平常时候在阿奇善，收购品质比较好的肉苁蓉的价格了。
黄德田可没想过要出这么高的价格在疆齐省收购肉苁蓉，要知道疆齐省的货源品质不管有多好，在他心里也不值这个价。
如果不是今年阿奇善那边缺收，他恐怕一听到这个价格，立即就扭头走人了，根本不会再和陈牧谈下去。
可这时候——
他沉吟了一下之后，说道：“陈总，你这是在开玩笑吧，这个价格太高了，我实在没办法接受。”
陈牧语气很坚决的说：“这就是我的底价了，如果黄经理愿意接受，我们的生意就谈成了，你如果接受不了，那就没办法了，我们下次再合作吧。”
微微一顿，陈牧又友善的提了一句：“关于收购肉苁蓉的这个生意，我有一个合伙人，他对阿奇善的市场行情还是很熟悉的，这个价格是我们商量后定下的，并不是没有根据的乱来。”
“陈总，你……”
黄德田看着陈牧，眼神有点阴沉。
了解阿奇善的行情……那就是知道鼠灾的事儿了。
黄德田只觉得这小子实在太可恶了，这一副吃定他的样子……简直就是在囤积居奇，漫天要价。
陈牧面不改色的和黄德田对视着。
对他来说，这真心是他的底价。
而且，在他看来，这个价格也算是彼此能够双赢的价格。
黄德田如果愿意照价把东西买下来，拉回到阿奇善去，还是比在阿奇善收购要更便宜一点的。
也即是说，就算德兴药材不加工这批肉苁蓉，拉回去转手就卖掉，也一样能赚钱，就是赚得少一点而已，但至少不会亏。
黄德田沉吟了一会儿后，凝声道：“陈总，我们德兴药材在阿奇善那边还是有着一定的影响力的，这一次来找您合作，也是带着诚意过来的，你这样……我们真的没办法合作了。”
陈牧很诚恳的说：“黄经理，你可以回去考虑一下，想想我们这里的货源品质，我开的价格真的没有偏高。
嗯，今年是我们这里的农民种植肉苁蓉的第一年，种的人不多，产量也还不算大，可是以后肯定会不一样的，到时候我们的产量只会更大、更稳定，价格当然也会更优惠的。”
如果阿奇善不是出了鼠灾这档子事儿，谁来找你啊？
黄德田有他自己的骄傲，根本不会去想陈牧的话儿，因为他的心里已经先入为主的觉得陈牧是在哄抬价格，所以完全没有办法接受陈牧的报价。
他的脸色变得更冷，又说：“陈总，你这种做生意的方式，恐怕我们以后都不会有合作的机会了。
将来你们这里出的肉苁蓉，我们德兴药材绝对不会收的，我们也会和阿奇善的其他公司打招呼，不收你们的肉苁蓉。”
陈牧看着黄德田，忍不住眉头紧皱。
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了，感觉好像戳中了对方的g点，居然一下子就原地爆炸了。
连这种带着点威胁意味的话儿都说了出来，感觉是要封杀他的意思。
陈牧觉得这个中年人好像有点不太成熟，亏他之前还觉得对方很四海很老到呢，现在这样……他本着以和为贵的想法，劝了一句：“黄经理，你这话儿什么意思啊，我们这不是在商量吗？”
“我的话就放在这里了，陈总，你好自为之吧！”
又丢下很硬核的一句话，黄德田径自起身，气冲冲的走出了陈牧的办公室。
陈牧傻眼了好一会儿，默默的对自己的刚才所说过的话儿检讨了一下，感觉好像没什么说得不对啊，怎么就得罪人了呢？
想不通……
真的想不通……
陈牧直接去找刘大海，和他说起了这事儿。
刘大海听完，有点哭笑不得的说：“他们现在正急着满世界收货，可能觉得你是在故意抬价，所以生气了。”
原来是这样……
陈牧虽然明白了过来，可还是觉得这个黄德田有点反应过度，有事儿不能好好谈吗，为什么一定要这么毛得感情的放狠话？
刘大海笑了笑，又解释：“他们德兴药材是大公司，这个姓黄的掌握着采购大权，平时都是我们这种小商人上门求他收货的，现在这么突然要跑出来找货源……嗯，大概还不太适应，再加上着急，这反应……可能就激烈了一点。”
陈牧恍然了。
这世上就有这么样的一些人，如果他们所要做的事情达不到他们的预期，就会把自己的无力感化作怒气发泄到别人的身上，完全不讲道理。
就好比有人要找朋友帮忙，可朋友没答应，他就会因此生气、怨恨，耿耿于怀。
可其实朋友的不帮忙并不等于害了他，因为这样而发火，只能说明他太过以自我为中心，自私自利。
陈牧想明白后，转而向刘大海打听起德兴药材的情况。
无端端“得罪”了个人，虽然很无可奈何，可也得对对方多进行一点了解，免得将来遭到突袭。
刘大海之前没和陈牧提德兴药材，是担心陈牧甩开他和人家直接做交易，现在这个情况……他这点小心思也不需要了，就把自己所知道的情况介绍了一遍。
按刘大海所说的，德兴药材在阿奇善并不是最大的加工企业，算不上行业领头羊。
而且，阿奇善的集散市场分为两个地方，一个在巴卓市，一个在承口县。
德兴药材的影响力主要在巴卓市，承口县这边他们鞭长莫及，所以也就应该没那么大的能量。
综上所述，德兴药材没有“封杀”他们的能力。
这顿时让陈牧放心了。
只要不会影响到他们把肉苁蓉脱手，就不用去管这个德兴药材。
……
黄德田离开牧雅林业以后，一路赶回X市。
路上，他越想越生气，只觉得这么一个小林业公司的年轻小子，居然也敢在他面前这样漫天要价，真让他感到憋屈至极。
“不行，得给那个小子一个教训。”
黄德田坐在后座上，阴沉着脸想了好一会儿，才对前面的司机说：“去X市工商菊。”
司机立即调整方向，一直朝着工商菊去了。
黄德田不是X市人，不过他在这边有那么几个大学同学，其中一个就是X市工商菊的菊领导。
前两天他刚到X市，就和几个同学约了饭局，大吃大喝了一顿。
这其中，这位在工商菊工作的同学也到场了，大家宾客尽欢，聊得非常融洽。
黄德田觉得去找一找这位老同学，应该能给牧雅林业使点绊子，好出一出自己心头的这口恶气。
就如刘大海对陈牧所说的，黄德田这些年一直在德兴药材掌握着采购的大权，平时根本不用像这一次这样到处跑业务的。
他只需要坐在干净明亮的办公室里，就会有各种各样专门收购肉苁蓉的商人上门，给他推销货源，任他挑拣。
在这个过程中，他甚至可以偷偷的拿一些回扣，享受商人们的巴结奉承，非常惬意。
当然，他人不傻，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做得太过分。
就算拿回扣，他也会保证公司的货源品质为前提，绝不乱来。
也正因为这样，所以他能一直坐稳了采购部经理的位置，深受公司老总的器重。
这一次，阿奇善的肉苁蓉缺收，他不得不接受公司老总的命令，亲自跑到疆齐省来收购肉苁蓉，以免公司陷入无法完成订单的困境。
连日来的奔波，已经让他积蓄了一肚子的火气和怨气，本来以为亲自上门和陈牧谈收购，只要顺利的话儿，他这两天就能完成任务回巴卓市了。
可没想到陈牧居然提了这么高的一个要价，这让他深深的感到自己被侮辱了。
心里只觉得这么一个小公司的老板，凭什么和他叫板啊，简直不知所谓。
所以，他气冲冲的走进了老同学的办公室，把事情说了一遍后，请求道：“老李，这么多年老同学，我没求过你什么事儿，这一次你不论如何要帮我一把，为我出了这口气。”
工商菊领导听完黄德田的讲述，忍不住有点暗暗好笑，这个老同学都这把年纪了，火气还这么大，真是一点委屈都受不了啊，看来他这几年过得应该真不错，养尊处优。
想了想，工商菊领导问道：“老同学，你说说吧，究竟是哪一家公司，居然惹得你这么大的火气？嗯，我帮你看看，能帮忙一定帮，不行的话你也别怪我。”
黄德田刚才也没说牧雅林业的名字，这时候直接报名：“就是那一家叫做牧雅林业的小公司。”
“什么公司？”
工商菊领导听见公司名，怔了一怔：“你说的是牧雅林业？”
黄德田点点头：“对，就是这个牧雅林业，牧民的牧，雅致的雅。”
工商菊领导又确认一句：“是巴河镇上的那家牧雅林业吗？”
黄德田想了想，回答：“嗯，应该在巴河镇的范围内，就在循疆公路上。”
工商菊领导看了黄德田一眼，重新放松身体，语气淡然的说了一句：“那我可帮不了你了，老同学。”
第377章 成气候了
黄德田没想到自己的老同学居然会这么说，不禁错愕的抬起头，看向对方。
工商菊领导很平淡的平视黄德田，又说道：“老同学，如果你说的那家公司还是巴河镇上的牧雅林业的话儿，那我就没办法帮你了，真对不起。”
黄德田沉默了一会儿后，回过神来，问道：“为什么？这家公司有什么特别吗？”
老同学的话儿让他警醒起来，觉得这家在他看来是不值一提的小公司，或许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工商菊领导说道：“牧雅林业是我们市里今年刚评选出来的先进企业，也是省里今年的先进企业，在省市领导那里都是挂了名的，这么说你明白了吧，老同学？”
“省、市的先进企业？”
黄德田感到非常讶异，完全没想到牧雅林业居然能获得这样的荣誉。
他想了想，又问：“为什么？因为有关系？还是因为什么其他的？那小子……一点也看不出来有什么特别的呀？”
工商菊领导说：“牧雅林业算是最近这大半年来，我们市里非常看好的一家高科技农林公司。”
“高科技农林公司？”
“老同学，我简单点给你说吧，大半年前，我们市里拉了一场沙尘暴的大灾害，造成了很多户农民家庭非常巨大的损失……”
工商菊领导把牧雅林业培育的树苗如何在沙尘暴中表现优异，又如何得到市里领导的重视，最终在全是推广的事情说了出来。
黄德田听完，好一会儿都回不过神来，感觉老同学所说的牧雅林业，和他所接触的牧雅林业，好像不是一家公司……嗯，难道自己去了一家假的牧雅林业？
工商菊领导又说：“那天市里领导去牧雅林业视察，我也跟着去了，牧雅林业的老总陈牧虽然很年轻，可是就我接触来看，这个小伙子人品还是很不错的，老同学啊，你是不是对他有什么误会啊？”
“误会？”
黄德田又感觉有点憋气起来，敢这么囤积具体、漫天要价的人，人品能好到哪里去？
工商菊的领导看着黄德田，回想了一下黄德田之前对他说的事情，忍不住暗暗摇了摇头。
刚才站在黄德田的立场去听，感到陈牧似乎真的是在故意哄抬价格，可是现在仔细想想，工商菊领导却觉得陈牧这么做还是挺正确的，他这样做保证了本地的肉苁蓉能卖出好价格，是在争取一个议价权啊。
否则，就算将来肉苁蓉继续种出来，议价权没有了，农民的收入也会减少，那岂不是会让他们的利益受到更大、更长远的损害？
看事情的角度不一样，对整个事情也就有了不一样的判断。
工商菊领导心里虽然对黄德田说的事情有了不一样的看法，可他还是很讲同学情谊的，想了想后，耐心的给黄德田解释道：“老同学啊，你可能不知道陈牧是一个怎么样的人，我也一并和你说一说吧……”
工商菊领导把陈牧怎么辍学来到巴河镇，怎么搞起了农家乐带动当地经济，怎么开林业公司促进当地就业，怎么捐赠学校的事情都一一说了。
然后，他总结道：“这么一个小伙子，市里的领导对他的人品都是很肯定的，你说他囤积居奇、哄抬价格，这样的说法不管说到哪里去，都没人会相信的。”
黄德田又是好一会儿说不出话儿，总感觉自己好像见了个假陈牧，忍不住说：“你说的陈牧和我今天见的是同一个人吗？我怎么就这么不相信呢？”
工商菊领导略一沉吟，主动站起来，去拿了一份报纸，递给黄德田：“你看看这个，这是今天的报纸。”
黄德田打开报纸，只见报纸正打开的那个页面，有一幅很大的照片，上面正好就是陈牧和麻镇长在捐赠仪式上交接支票的情景。
黄德田一眼就认出陈牧了，又转眼去看页面上这篇文章的标题：《牧雅林业向巴河镇捐赠十所希望小学共计两百万元》。
黄德田很快扫了一遍文章的内容，大概就是报道牧雅林业给巴河镇捐赠十所学校的事情，其中包括记者采访陈牧的说话，镇长的说话，还有路人甲乙丙丁对这件事情的评价，最终总结是牧雅林业是一个有社会责任心的企业。
还真捐了学校……
黄德田真有点没想到，这家不起眼的小公司居然有这么大的手笔，一出手就捐两百万。
回心想想，就算他们德兴药材，这些年参加一些活动捐出去的钱，加起来也没有人家一半多的。
工商菊领导又说：“老同学，这事儿我看就这么算了吧。
你也别纠结，牧雅林业现在算是我们市里的明星企业，在X市这一片，你再怎么样讨不了好。”
从工商菊出来。
黄德田还有点神思不属。
就这么算了吗？
他是这么想的，可心里却还是憋着一股子火气。
在X市没办法找回来，那就以后再说！
坐上车，黄德田咬了咬牙，这事儿只能暂时算了。
可以后要是有机会，他也不介意把今天咽下去的气找回来。
他从来就不是气量大的人。
……
没过几天，汪静汶就来牧雅林业就职了。
作为公司人力资源的主管，她就职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卸下了她脸上的烟熏妆、穿上最朴素的衣服，加入到林地的劳动中。
她和陈牧原先预想的完全不一样，打扮那么潮的一个人，姓取向也和普通人不一样，居然能和每一个村民都聊到一起。
按照汪静汶的说法，她要和每一个员工搭建出良好的沟通渠道，然后为他们建立个人档案，做完这些，才算是初步把公司的人力资源管理起来。
怪不得人家差点能在氮源那种大公司做到HRD呢，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陈牧最担心真的请了个高管回来，还要他每天上供着，那就麻烦了。
现在看到汪静汶的表现，总算是放心了。
这几天，唯一让陈牧有点小伤感的，是把亚力昆送走，送到镇子去。
亚力昆离开加油站的那天，所有人都依依不舍。
就连白眼姑娘都拉着亚力昆，说让小哥哥有空多回来看他。
“我一定会回来看你的哩，你做的饭那么好吃，我最喜欢吃哩。”
少年人想拉一下白眼姑娘的手，可是瞥了一眼旁边的胖子，又缩回去了。
他和白眼姑娘年纪相近，话题也多，感情一向最好。
白眼姑娘特别喜欢听亚力昆说话，因为亚力昆会给她说所有在学校里发生的事情，这是白眼姑娘最向往的。
不过少年人能感觉到胖子对自家妹子的“保护”，所以平时有胖子在的时候，他都不太敢接近白眼姑娘。
陈牧走过去，瞪了一眼跟防贼似的胖子，把亚力昆拉过来，准备嘱咐两句。
看见少年人一副眼泪盈眶的样子，他也觉得鼻子有点酸酸的：“你要是想回来，随时给我打电话，等到了周末，我让文静阿姨送货的时候去接你，嗯，你妈那里也不用担心，萨迪克大叔会给她送吃的，一天两天没问题的。”
少年人很坚决的给陈牧保证：“小牧哥，谢谢你给我租的房子，我一定好好念书，考上最好的大学。”
陈牧托了萨迪克的关系，在镇上给他们母子俩租了个房子，环境比他家还要好，少年人既感激，又感动。
“好，那可就说好了，要考上最好的大学啊，不是最好的看我怎么收拾你。”
陈牧揉了揉鼻子，也不顾上面沾了鼻涕，又用力揉了揉少年人的脑袋，说道：“我给你的钱要收好，如果不够要和我说，嗯，遇到紧急的事情就和萨迪克大叔说，你要记得，你是我的弟弟，千万别客气，别把自己当外人，知道吗？”
“知道了！”
少年人用力点头。
陈牧拍了拍他的肩膀：“快走吧，以后我会经常去镇上看你的，别搞得跟以后见不着面似的。”
今天胖子要去镇上，所以由他送亚力昆母子去巴河镇，陈牧就不去了。
亚力昆坐上车，用力的朝加油站的所有人挥了挥手，
陈牧本着强者从不回头看爆炸的心态，淡然的挥了挥手后，就自顾自转身往营业室走了。
女医生看见他这个样子，说道：“想哭就哭嘛，憋着干什么？”
“我哪有，你再乱说我……我扣你工资啊。”
“切！”
……
十几天后。
肉苁蓉的晾晒完成，可以收获。
巴河镇的气候干燥，肉苁蓉晾晒起来非常快，而且也没有什么太多的虫害。
没过几天，农民开始陆续过来，把肉苁蓉送到林场。
陈牧对农民们的态度很粗暴，直接一手交货，一手交钱。
短短十来天，公司账户上有六百多万的资金被他迅速花了出去。
换来的，是堆积得满满的肉苁蓉，还有就是X市周遭农民们的笑脸。
经过这一遭，牧雅林业的招牌在农民们的心中，就变得更重了。
每一个农民都和他签订了秋天和隔年的合同，说好了到时候采收到肉苁蓉，还会送到牧雅林业来。
陈牧一边和农民们签约，一边让他们回去宣传，告诉那些想种肉苁蓉的人，都要来和他提前签好供销合同，这样肉苁蓉种出来就不愁卖了。
一时间，来牧雅林业签合同的人迅速增加，超过了一千人。
陈牧算了笔账，这一千人里面，即使每人只种十亩肉苁蓉，所有人加起来都超过一万亩了。
就他现在所知，目前种植肉苁蓉的农民，平均种植是三十亩左右。
所以，下一年X市种植肉苁蓉的规模，很有可能会超过三万亩。
这样的规模，就真的成气候了。
第378章 走一趟阿奇善
收了六百多万肉苁蓉，再加上自家林场的两百多万，这加起来就超过九百万，将近一千万了。
陈牧从前没种过肉苁蓉，也不知道正常情况下肉苁蓉的亩产应该是多少，不过刘大海告诉他，他们的肉苁蓉算是比较高产的，质量也好，普通农民种植的肉苁蓉根本没办法和他们这里的比。
就算是在阿奇善，最好的牧民种植肉苁蓉，亩产的产值最多八百多，达不到一千元。
而他们这里，恐怕亩产产值将近千元。
换句话说，明年如果达到三万亩的话，产值就接近三千万了。
这样的产值不管放在哪里，都是很大的一笔钱，虽然分散到各个农户家庭，可只要保质保量，也算是上规模了。
陈牧一直想建果品加工产，可是因为产能搞不起来，这果品加工产也只能想想，建不起来。
可是现在，他却突然发现，这加工厂还是能建的，不过不是加工果品，而是加工肉苁蓉。
当然，建肉苁蓉加工产的投入会很大，和建果品加工产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这事儿必须仔细想，免得挖了个坑自己埋自己，到时候想后悔都来不及了。
肉苁蓉收好后，刘大海就准备运往阿奇善去了。
阿奇善是国内最大的肉苁蓉集散地，所有的肉苁蓉贸易商和加工企业都盯着那里，他们的肉苁蓉自然是运到那里去才更容易出手。
陈牧原本准备甩手把这一摊子丢给刘大海的，可是因为这批货涉及到的金额有点大，再加上又是第一次出货，他心里实在有点好奇，就决定跟着刘大海去阿奇善长长见识。
联系好货运车辆，陈牧领着小武和另外两名保安，再加上刘大海，一起出发了。
满满当当四辆车子的肉苁蓉，陈牧和刘大海坐在最前面的那辆车上，小武和另外两名保安一人跟着一辆车，沿着G7一直往阿奇善走。
陈牧看着路边那满眼的荒漠，笑着问刘大海：“刘大哥，你往年收了货，也是这样运往阿奇善的吗？”
刘大海点点头：“是，不过以前我那运货的车子可没有这么大，而且还是四辆，想都不敢想。”
微微一顿，他又说：“这些年国家修了路，路变得好走了，以前要从疆齐去阿奇善，可是需要绕一段路的。”
刘大海把从前自己在运输上经历过的一些艰难给陈牧说了一会儿，又摇头说：“阿奇善的肉苁蓉产业能发展起来，很大程度也是因为这交通变得便利的原因，否则怎么可能变成肉苁蓉的集散地啊？”
陈牧想了想，巴卓市和承口市的地理位置实在是太好了，不管往东、往西还是往北，都主要是荒漠地带，非常适合发展肉苁蓉的种植业。
再加上他们周边的交通网络，他们能做成全国的肉苁蓉集散地，也就不奇怪了。
聊了一会儿，刘大海指了指前面不远的地方，说道：“前面有个落脚点，我们停车吃饭，然后再走。”
陈牧看了一眼，大概是个乡镇模样的地方，就在公路旁，远远看过去很简陋，都是小矮平房。
车队驶进了这个叫做大黄乡的地方后，找了个饭馆门前停下来，刘大海对陈牧说：“陈总，我们轮流吃饭，先让小武和一个人盯着车子和货，等我们吃完了，再让他们进来吃。”
陈牧还是第一次跟车运货，在刘大海面前就是个弟弟，所以这一路都是刘大海说了算，他完全服从安排。
和小武还有另外一名保安说了一声，让他们先盯着，陈牧径自和刘大海走进饭馆吃饭。
饭馆里，大都是来来往往经过这里歇脚的人，看见他们进来，抬头打量一眼，然后又低下头继续吃饭的吃饭、聊天的聊天。
陈牧他们坐下，点了几样饭菜，很快吃了起来。
饭馆里的环境可以用脏乱差来形容，饭菜也说不上可口，反正就是勉强能塞进嘴巴里吃下去，可却一点不便宜。
刘大海和四名司机看起来已经完全习惯了，呼噜呼噜的就着菜吃着面，给人感觉吃得特别的香。
陈牧的嘴巴这一段时间早就被白眼姑娘养刁了，吃着面，觉得太糊了，吃了菜，觉得太老，就连喝一口汤，都觉得这汤纯粹是放盐放多了，齁得很。
不过陈牧也知道在这路上不容易，不把自己的肚子填满，下一顿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所以他使劲儿让自己吃了许多，至少是吃“饱”了。
一顿饭没滋没味儿的吃完，陈牧和刘大海走了出去，把外面的小武两人替换进来。
刘大海美滋滋的抽着烟，笑着问陈牧：“陈总，这饭菜吃不惯吧？”
陈牧笑了笑，没说话。
他刚才使用了填充式的吃饭模式，刘大海他们大概也看得出来，这没什么奇怪的。
刘大海又说：“在路上就是这样的，不管什么东西，只要能放进肚子，就得让自己尽量吃饱。”
微微一顿，刘大海又说：“很久以前有一次，我去漠北收货，车子在路上走着走着就突然坏了……那一回，我和司机两个人在车上整整熬了三天三夜，最后才有人把我们救了出去。你是不知道，我们被救出去的时候，已经饿得前心贴后背，只靠着一点饼干和水撑着，从此以后我吃什么都觉得香了。”
陈牧听得出刘大海话儿里的艰难，想了想，给自己灌了口水，之前嘴巴里的咸味似乎也好过了一点。
两人正聊着，突然不远处有一个少妇模样的人大喊起来：“小偷，小偷，有人把我的钱给偷走了。”
陈牧和刘大海转眼看过去，只见那女人露出一副着急无比的模样来，叫道：“究竟是谁偷了我的钱，我的个天啊，这可是我家里孩子的救命钱，哪个丧天良的偷我的钱。”
周围好多人都看到听到了，却没人去管。
陈牧有点犹豫，想过去问一问，可是刘大海却一把拉住了他。
他有些错愕，看了一眼刘大海。
刘大海有点冷漠的看着那女人，轻声道：“别多管闲事，再等等，再看看。”
陈牧不知道刘大海是什么意思，不过终于还是忍着停下来了。
第379章 不平人平不平事（五千字感谢“葡萄PJ”万赏）
有的人，白首相知犹按剑。
有的人，一见如故恨逢晚。
陈牧和刘大海认识了一个多月，虽然不能说是一见如故，但两个人却很处得来。
刘大海是生意人，在人情世故上很小心谨慎，可是为人却并不市侩，总体来说算是一个豪爽的人，没什么坏心眼。
陈牧觉得刘大海既然拉住自己，当然有他的理由，所以很好奇的想看看这事儿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那女人大哭大叫，没人理她，周围注意到的人都在旁边看着，就跟陈牧和刘大海一样。
过了一会儿，终于有一个看起来也是过路的男人忍不住了，走过去对那女人询问起来，那女人顿时不再大声哭叫，低着头和那男人说起了话儿。
因为距离有点儿远，陈牧也听不清楚那女人究竟说了什么，反正零星半点的只言片语飘过来，大概就是她来这里买东西，没想到被人偷了钱，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办。
那男人心好，听明白了以后，从兜里掏出钱包，拿了一百块钱递给那那女人，让她赶紧回家。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从更远一点的地方，冲出来一伙人。
“你干什么？”
那伙人里，领头的是一个一脸横肉的汉子。
他穿着一身土里土气的衣裤，脚下一双解放鞋，还沾着厚厚的尘土，一看就是刚干完活的农民。
他的身后，跟着的也都是农民打扮的农汉，一个个拎着扁担、锄头之类，飞快的冲了过来。
那个心好的男人有点不知所措的看着这伙人，手里那张一百块钱还捏在手里，没来得及给出去，然后就被围住了。
“你想干什么？为什么勾引我老婆？”
领头的那个农民汉子一来就指着那个心好男人骂了起来，“看你这人斯斯文文的，没想到居然是个禽兽不如的色胚，连我老婆都敢勾引，信不信我打死你？”
“啊？她是你老婆？我没勾引她啊？”
那个心好男人还有点搞不清楚状况，连忙辩解。
农民汉子指了指心好男人手里的一百块钱，质问道：“你不是勾引我老婆，那你为什么要给钱她？”
心好男人急忙解释：“同志，是这样的，她说她的钱被偷了，正着急，我看她这么可怜，就想给她一百块钱，让她赶紧回家……”
“你解释什么解释，一看你就不是个好人。”
那农民汉子转过头，对自己老婆问道：“你这个败家娘们儿，钱被偷了吗？他为什么给你钱？是不是勾引你？”
那女人刚才哭叫得很大声，说被人偷了钱，可这时候居然不说了，只摇了摇头，有点不清不楚的说：“人家愿意给我钱花，关你什么事儿？”
那农民汉子又转过头，看向心好男人：“你就是想勾引我老，我告诉你，今天我一定打死你。”
心好男人终于感觉到不对劲儿了，着急着对那女人说：“我说你不能这样啊，我是看你可怜才想帮你一把，你怎么这么说话，这不是故意坑我吗……哦，我明白了，你们是一伙的，你们这……这是抢劫，犯法的。”
农民们围紧了心好男人，瞪大着眼睛说：“什么抢劫？我们抢你钱了吗？明明是你勾引我老婆，还想倒打一耙啊，说我们抢劫你，你这个下流的东西，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说完，他一声大喝“兄弟们动手”，顿时那些农民都鼓噪着开始推搪起心好男人。
“你们想干什么？你们不能这样……救命，救命啊……”
心好男人急了，连忙大叫起来，可周围的其他人，一个个只是看着，并没有人救他。
陈牧都看呆了，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情。
从刘大海之前拉他的情况来看，显然早已料到这事儿会变成这个样子。
换句话也就是说，这事儿就是个套子。
陈牧还没来得及问一下刘大海，刘大海已经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我们走吧，这事儿……待会儿上车我和你说。”
陈牧回过头，发现小武和那名保安已经吃饱饭，从饭馆里走了出来。
他想了想，没多问，很快和大家一起坐上车，离开了那家饭馆。
他们离开的时候，那个心好男人还在被农民们推搡着，恐吓着。
车子驶上公路以后，陈牧忍不住了，问道：“刘大哥，刚才那个……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刘大海笑了笑，还没说话，倒是开车的司机大哥先搭话了：“还能是怎么一回事儿啊，就是一伙当地的农民做局坑过路的客人呗。”
这一点陈牧已经看出来了，现在不过是求证一下而已。
可是仔细想想，他还是感觉有点不可思议，只觉得在这大夏国的朗朗乾坤下，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都不像真的。
他忍不住问：“这事儿没人管吗？”
刘大海苦笑道：“这伙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反正也不把事情闹大，就逮着人说人家勾引他老婆，让人赔偿，有一千要一千，有两千要两千……反正它们绝不多拿，就算你被坑了以后，跑到几十里外的派出所报案，其实也没什么用，回头跟他们掰扯不清楚，反而浪费了大量的时间……嘿，和这点钱比起来，时间更珍贵，就当吃个亏买个教训吧。”
司机大哥也感慨说：“是啊，别看他们一伙人凶神恶煞的，好像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可其实他们的心里拎得很清楚哩，你要是真没钱，他们顶多吓唬你一顿，过一会儿就会放人，惹不出什么大事儿来的。”
那这就是高手了呀……
把事情控制在可控的范围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就算到了派出所也掰扯不清楚。
农民们咬定了受害者勾引他老婆，到最后就算把钱拿回来，可却把时间浪费了，怎么算都是不值当的。
陈牧无语了，感觉不出来这一趟，都不知道高手在民间。
想了想，他又问：“他们这样……就没碰到能跟他们硬杠的人吗？”
刘大海说：“有啊，可是他们是本地人，一来就是一伙十几个，你要是真跟他们打起来，他们随便喊一声，可能整个村子的人都会冲出来，到时候吃亏的只有外来的人。”
司机大哥也说：“别说跟他们硬扛了，就算有看不过眼的人说一句话，都会惹麻烦上身，他们会说你和勾引他老婆的人是一伙的，连带把你也围起来。
所以啊，现在大家都不说话了，遇见了就当看看热闹好了。”
陈牧皱了皱眉，怎么想怎么觉得这事儿别扭，总觉得这种事情没人管，真有点让人心里不舒服。
尤其刚才，那个男人真的就是因为看见那女人的境况比较可怜，所以心好想帮一把而已。
可是到头来却遇到这样的事情，这热乎乎的心恐怕真的要被人弄凉了。
刘大海似乎看得出陈牧心里在想什么，就说：“这种事情我们管不了，不过这伙人做多了这种事情，等到了公家发现并要严厉整治的时候，他们的结果肯定不会好的。”
微微一顿，他亮了一下手里的手机，说道：“我现在每次看到这样的事情，都会录一段，然后放到网上去，总有一天会有人看到的。”
这也算是个办法……
陈牧看了一眼刘大海的手机，心里的郁闷多少散了一些。
现在自媒体那么发达，每个人手里都有一颗摄像头，遇到这种不平事，就算不敢上前帮忙，也能随手拍下来发一发，让事情暴露在公众的视线下。
可沉吟了一下，陈牧还是觉得心里不爽，这种事情实在太恶心人，不尽一下自己的心力，以后都不好意思跟人说自己是shzy的接班人。
所以他对刘大海说：“刘大哥，把你的视频发给我，我联系个记者看能不能曝光下。”
刘大海没想到陈牧对这事儿这么有“热情”，应了一身后，就把视频发给陈牧了。
陈牧一边接收视频，一边打开微信，从通讯录里找到《W市晚报》的邵坤邵记者，开始进行日常调戏：“邵记者，睡了吗？”
微信那边没反应。
陈牧又发：“看来是睡了，哎，本来有个大新闻想要找你爆料，算了，那我还是找别人吧。”
微信那边，邵记者秒回：“什么就睡了？现在大白天好不好，正在工作呢！”
接着又是一句：“说吧，有什么料要爆？”
就知道你会上钩……
陈牧不回信息了，拿着手机静静等着。
过了一会儿，邵记者又急急的发来一条信息：“喂喂，你的料呢？想爆料不找我，信不信我拉黑你？”
小样，让你不回我信息……
陈牧嘿嘿一笑，才发了一条信息回去：“哦哦哦，原来邵记者你还在啊，你老是不回我信息，我还以为你不在了呢，刚想找别人去爆料。”
自从上一次邵记者到加油站去采访陈曦文以后，陈牧就一直和这人保持着联系。
以前是发短信，自从加油站能上网以后，他基本上每天都给人家发信息。
他的信息内容大都是些带着广告的废话，例如：有一种真诚叫祝福，有一种感动叫牵挂，有一种付出叫奉献，有一种追求叫人生，有一种梦想叫未来……牧雅林业陈牧愿您用心付出，追求卓越，拥抱未来。
一开始邵记者还会回他两句，可渐渐的大概是麻木了，也就习惯性不回了。
可陈牧的骚操作层出不穷，总会有办法撩得对方回信息，这算是他的日常调戏，让他乐此不疲。
邵记者回道：“我工作很忙的好不好，哪像你一天到晚在加油站里当大爷？”
陈牧发信息：“哦哦哦（鄙视头像），知道了，邵记者升任副主编了，变成大忙人了呗，我们这种穷头小老百姓哪还联系得到邵副主编？”
“好好说话行不行？快说，有什么料要爆？”
“发个视频，你自己看。”
“快发。”
陈牧连忙把刚接收好的视频给记者发了过去。
然后，他又把事情的经过完整的说了一遍，连带刘大海和司机大哥事后说的他都原原本本的端出。
邵记者听了以后，挺感兴趣的，回信息道：“可以，这事儿我会跟进的，就这样吧。”
“你等等……那么着急干什么，都没说完话儿呢。”
“还有什么要说的？”
“不是说爆料人会有爆料费的吗？你都没说爆料费是多少，具体怎么给呢？”
“你这个没爆料费。”
“为什么没有？”陈牧手指灵动的在点触键盘上戳了好几下，又发了一句：“邵记者，你不会是想把我的爆料费自己私吞了吧？我告诉你哦，大家熟归熟，你要是敢私吞我的爆料费，我会举报你的。”
“滚！”
“你给了爆料费我就滚。”
“我申请一下，看看有没有。”
“怎么可能没有，你别欺负我不知道行规。”
“你这人……这么大一老板，还斤斤计较这点钱，好意思吗？”
“我劳动所得，你管得着吗？”
……
把事情发给邵记者以后，陈牧算是对这事儿尽了心，就不再去关注。
车队一路前行，花了两天的时间，终于抵达承口县。
承口县是黄河边上的小县城，除了这里的肉苁蓉市场比较有名外，一般人对它知道得并不多。
不过只要说出和它有关的一件事情来，大概知道的人就多了。
蚯蚓森林最重要的221号、109号、111号和112号森林都在承口县附近，他们宣传片里的用地图放大看绿化的情景，就在这里。
承口县是个小县城，面积不大，车队进入承口县后，很快驶入一个仓库，把肉苁蓉全都卸下来入库。
这个仓库是刘大海事先租好的，距离肉苁蓉的集散市场非常近，方便出货。
四辆货车卸下货物后，结了账，满意离开。
这一路，陈牧和那位司机大哥聊得挺好的，感觉以后有机会可以再找他，所以特地留了司机大哥的联系方式。
司机大哥也喜欢陈牧的豪爽，这一路吃饭喝水驻店的花费一点都没计较，用的全是最好的，他离开时拍着胸膛答应只要陈牧找他，他随时想办法出车。
司机们离开后，陈牧他们住进了一家宾馆，先洗澡，然后再吃饭。
一整天在路上跑，全身上下都是土，还夹杂着汗水，那味道可想而知。
不洗干净了根本没办法好好吃饭，等他们从宾馆里出来，真有点脱了一层皮的感觉。
刘大海对承口县很熟悉，领着众人往自己最喜欢的一家饭馆走：“这家风干鸡我特别喜欢，待会儿你们试试，我请。”
五个人进了饭馆，里面人还挺多的，他们问了一下，包厢全满了，只有大堂还有位置，刘大海转头问陈牧，陈牧也不挑剔，众人就在大堂里坐下了。
没多大一会儿，饭菜都上来了，几个人饿了大半天，也不客气，在陈牧的一声令下，一起埋头大吃起来。
“还可以吧？”
刘大海一边吃，一边求认可。
说实话，陈牧觉得这风干鸡一般般，主要是他的胃口真的被养刁了。
不过因为他今天实在太饿，对这家店的味道有加成，所以也对刘大海点头：“不错，好吃！”
小武一边吃，还一边发挥他话痨的属性：“这鸡的味道还行，就是鸡不行，一吃这味道就知道不是土鸡，额在西京吃过真正用土鸡做的风干鸡，特别好吃，下回如果有机会和刘大哥去西京，额一定请你吃，社话算话。”
陈牧根本不说话，直接下手抓起鸡肉就往嘴里塞。
不大一会儿，五个人就吃了是四只鸡，他们光吃鸡了，别的什么菜都不怎么动。
服务员看见他们的这副吃相，都表现得有点惊恐，默默的站在一边重点观察他们，大概怕他们这些仿佛挨饿挨了很久的人没钱付账，会逃单。
这一顿吃了一个多小时，整整清扫了八只鸡，五个人才终于停下来了，每人面前的鸡骨头都堆成了塔，真是一将功成万骨枯。
刘大海正想招手让服务员冲一壶茶去去油腻，其中一个包厢的门突然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五六个人，其中一人正好面对面的和转身招手的刘大海打了个照面，怔了一怔：“你怎么在这里？”
刘大海看见那人，也怔了一怔，随即说：“我怎么不可以在这里？这里只能你来吃饭吗？”
那人打量了一眼和刘大海坐在一起的陈牧几个，冷笑道：“我以为你今年来不了这里了呢，没想到居然还能来，不错，不错。”
“你什么意思？”
刘大海沉着脸，看着那人：“你能来，我当然也能来，这承口县又不是你家的。”
那人不慌不忙，嘿笑道：“承口县当然不是我家的，只是今年的年景不太好，我总觉得你可能会收不到货，怕是这买卖也做不成了，怎么还好意思来这儿？”
刘大海不屑道：“我手里货源充足，要多少有多少。你还是好好担心一下自己吧，阿奇善今年缺收，你的日子才真的是不好过吧？”
第380章 阿奇善并不友善
那人身材瘦削，眼睛狭长，嘴唇也很薄，看着就属于比较尖酸刻薄的人。
听了刘大海的话儿，他笑着说：“你就吹吧，还敢说自己货源充足呢，我看你嘴硬到什么时候。”
说时，他故意指了指身后一起从包厢里出来的几个人，继续说：“今年阿奇善附近缺收，你大概在这里是收不上货了，疆齐那边或许能收一点，可是就凭你这做生意的脑子，一味的乱钻乱跑，能收得到多少？
看见没有，我后面的这几位老板，都是疆齐省车末县那儿种植肉苁蓉的大户，今年他们的货我全都包了，你敢说手里的货比我还多？”
疆齐省车末县是种植肉苁蓉的大县，在疆齐是很有名的。
不过由于种植历史不长，和阿奇善比起来，在规模上当然还有一定的距离。
而且肉苁蓉的品质，也比阿奇善这边的要差那么一些。
当然，现在因为阿奇善这边缺收，车末县的肉苁蓉自然变得吃香起来，市场价格同样在上扬。
刘大海看了一眼那人身后的人，笑了笑，只说了一句“信不信随你”，就不再搭理那人了。
那人冷哼一声，领着人径自走了，趾高气昂的样子，真让人忍不住想朝他的背影扔杯子。
陈牧等人走后，问道：“刘大哥，刚才那个是什么人？”
刘大海拿起服务员送过来的茶壶，给陈牧倒茶：“就是一个碍眼的人，喝茶。”
然后又给小武他们倒上，最后给自己倒了一杯，边喝茶边说道：“那人叫做王成，是我的一个老乡。当年我刚做这个生意的时候，赚了一点钱，王成知道了以后，就上门找我，让我带他做生意。”
放下杯子，刘大海继续说：“因为是老乡，我却不开情面，正好那时候身边也缺人手，就把他带上这一行了。可是做了没两年，这家伙突然说要单干，然后自己就跑了。我是等他离开了以后才知道，他拿了好几户农民的货，却没给钱，全都记在了我的头上。我没办法啊，只能去找他，想让他还钱，可他却说帮我干活干了那么多年，没功劳也有苦劳，这些钱是他应得的，怎么也不肯还……唉，最后害得我赔了不少钱，差点连口碑都丢了。”
这就是完完全全的被坑了，怪不得刚才对那人的态度这么差呢。
陈牧说：“看样子，他还在干这行，对吧？”
刘大海点点头，说道：“其实毕竟是老乡，其实王成只要愿意还钱，就算等他赚了钱以后再还，我也会让这事儿翻篇的。可没想到这人不但不还钱，还从此和我抢货源、抢客户、抢生意，处处针对我，简直像是要把我当成仇人一样，我真有点弄不明白他这是为什么。”
轻轻一叹，他又说：“说起来惭愧啊，在做生意这件事情上，这家伙比我干得好……唉，这几年我越混越不行了，他倒是干得风生水起起来，这一次要不是因为遇上了你，我可能真的就要改行了。”
陈牧笑了笑，安慰刘大海说：“刘大哥，那这么说我就是你的贵人了，你放心，有了我这个贵人在，你以后再也不用愁货源了，生意只会越做越好的。”
刘大海笑了笑，想起以后有了X市的货源，自己还真的不用再那么奔波忙碌了，不禁点头道：“没错，明天我就去找朋友，把这批货尽快脱手，嗯，最好能够让我的那个朋友变成一个可以和我们长期合作的下家，那以后我们的销路就真的不用愁了。”
“好啊，那全靠刘大哥提携我躺着赚钱了。”
“一定，哈哈……”
……
第二天，刘大海经过预约，领着陈牧来到一家叫做“腾飞药业”的公司大门前。
“这家腾飞药业的老板，叫做钟有才，是我当年的一个小兄弟，他刚开始做这家公司的时候，我帮过他不少忙。”
“这些年他的生意越做越大，我的生意却越做越小，也没好意思找他。这一次我们的货比较多，应该能够得着他们公司收购的量，希望他能吃下我们的这一批货。”
“我们这批货的质量好，待会儿我先找他们采购部的经理谈一谈，如果没问题，也不用找钟有才了。他们的采购部经理如果有问题，我再找钟有才……”
刘大海一边往腾飞药业的里面走，一边和陈牧小声说着。
陈牧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加工企业，看什么都觉得新鲜，准备多观察、多了解，看看以后是不是也能自己弄一家加工厂。
两人来到采购部，刚要进门，就看见一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双方迎面相对，都怔了一怔。
这一下，连带陈牧都怔了，只想感叹不是冤家不聚头。
对面走出来的这个人，就是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见过的那个王成。
王成回过神，看着刘大海轻轻皱了皱眉，说：“你怎么来了？看起来，你还真收到货了？”
刘大海不愿意和王成多说什么，所以理也不理他，转而对王成身后的那个人打起了招呼：“宋经理，你好。”
“你好！”
王成的后面，还跟着一个人，看起来应该就是这个公司采购部的经理，闻言朝刘大海点点头，说道：“你们先进去坐，我送送王老板，然后就回来。”
刘大海点点头，领着陈牧就进了办公室，静静等候宋经理回来。
宋经理把王成送到办公楼下，王成转身问道：“宋经理，刘大海来干什么？”
宋经理说道：“他说手里有一批货，想要卖给我们，今天是过来让我们看货样的。”
王成点点头：“没想到他真的收到货了，看来应该还不少。”
宋经理想了想：“就不知道品质怎么样，如果能有王老板你的这一批货的七八成，我们就收了。”
王成想了想，突然压低了一点声音，说道：“宋经理，你帮我个忙，他们的货你不要收，可以吗？”
“哦？”
宋经理看着王成，沉吟不语。
王成又说：“宋经理，只要你愿意帮我这个忙，我的这批货，会再给你一个点，怎么样？”
宋经理眉头一挑，又沉吟了一会儿，点头：“好，一言为定。”
王成说了声“谢谢”，很快坐进自己的车子，离开了腾飞药业。
宋经理看着王成的车子远去，嘴角忍不住微微玩起了一丝弧度，这才转身朝着自己的办公室走回去。
陈牧和刘大海正在办公室里等着。
宋经理不苟言笑的坐回到自己的位置，看了一眼刘大海和陈牧后，说道：“你们的来意我大概听秘书说了，你们手里有一批货，想要卖给我们公司，对吗？”
刘大海点点头：“是的，我们的货质量很好，一点也不比阿奇善最上等的肉苁蓉差……”
宋经理没等刘大海把广告打完，直接就摆了摆手，示意他停下来，然后才说：“很对不起，两位，我们公司今年收购的量已经够了，所以你们的这一批货，我们恐怕是没办法收了。”
“啊？收够了？”
刘大海表现得错愕不已。
今年的货那么少，腾飞药业居然这种时候就已经把货收够了，这简直快得有点惊人了。
想了想，刘大海还想努力一把，就又说：“宋经理，要不您先看看我们的货样怎么样，我们这一批货的品质真的很好的，你看看吧？”
宋经理双手交叉的放在桌前，很冷静的摇了摇头：“真的对不起，两位，我们公司不需要你们的货，要不你们到别的公司去看看？”
刘大海看了陈牧一眼，眼底藏着无奈。
陈牧见状拉了刘大海一下，说道：“既然这样，刘大哥，那我们就别打搅宋经理了，走吧。”
陈牧和刘大海很快走出宋经理的办公室，宋经理也没像之前送王成那样送他们。
他们俩走出腾飞药业的大门后，刘大海仍不死心，把手机掏出来，对陈牧说：“不行，我得给钟有才打个电话，这事儿一定得问个清楚，他们公司怎么这么快就收够货了。”
陈牧劝道：“算了吧，刘大哥，他们不收，我们就再找别的公司。
嗯，你不是说今年阿奇善缺收嘛，需要货的公司应该有不少的，我们再找找。”
刘大海一边拨电话，一边说：“我再打个电话问问，反正就是几句话的事儿，没关系的。”
既然他这么说，陈牧也不拦着了，就安静的站在旁边……当美男子。
电话拨出去，好一会儿才接通。
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你好，找谁？”
刘大海连忙冲着电话说：“钟有才……钟总，你还记得我吗，我是刘大海啊。”
电话里那男声说：“刘大海，哦，刘哥，你好，怎么，最好还好吗？”
“好，好，好……是这样的，我手里有一批肉苁蓉，品质很好……”
刘大海长话短说，把自己手里有一批肉苁蓉想要脱手的事情说了，然后问道：“钟总，我刚去见了你们公司的采购部宋经理，他说你们腾飞药业已经收购到足够量的肉苁蓉了，是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是的，刘哥，我们公司已经收购到足够多的肉苁蓉了，真是不好意思啊，让你白跑了一趟。”
“哦，是这样啊。”
刘大海感到无比失望。
电话那头又说：“刘哥，我正有事，要不就先聊到这儿吧，改天我请你吃饭，好不好？”
“好的，谢谢了，钟总，再见。”
“再见。”
第381章 努力推销（本月第一天万更求月票订阅）
电话那一头的钟有才，挂断电话后，把手机轻轻放回到身旁的床头柜前。
他穿着宽大的睡衣，懒洋洋的半躺在床上，沉吟不语。
旁边，有一个同样穿着睡衣的女人，正倚在钟有才的身边，看着他的侧脸：“怎么了？”
“就是一个以前认识的人。”
钟有才随口回答：“突然打电话给我，说是手里有一批肉苁蓉，希望我帮忙收一下。”
“哦，是这样啊。”
女人伸手放到钟有才的胸前，画着圈：“那你还想什么呢，净走神？”
钟有才说道：“他说去见了我们采购部的宋觉，宋觉告诉他，我们公司已经收购到足够的肉苁蓉了，所以没要他的货。”
女人想了想，随即明白了，皱眉说：“这是宋觉想要伸手问人家拿回扣吗？”
钟有才摇头：“也可能是这一批货不行，宋觉随便找个借口推掉而已。”
女人沉默了一阵，才说：“反正我觉得宋觉的胆子现在是越来越大了，找机会你可得好好敲打敲打他才行，免得他乱伸手。”
钟有才邪笑着摸了摸女人光滑的脸蛋儿：“果然只有我的小宝贝儿才会替我着想。”
女人娇吟一声，问道：“那你朋友那里的货，怎么办？”
钟有才继续伸手在女人的身上摸索着，摇头道：“管他呢，那个家伙不过是当年我刚做生意的时候认识的一个人，这些年越混越回去了，根本不用管他。”
微微一顿，他又说：“估计是今年肉苁蓉缺收，他混不下去了，想上门打秋风的。这样的货万一要是收了，以后指不定闹出什么事情来。”
女人一听，也不再多问了，两个人开始专心处理眼前的私事儿。
……
刘大海挂断电话后，脸色更难看了。
他转眼看了一下陈牧，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
本来是想带着陈牧来找自己的朋友，尽快收掉这一批货，让陈牧“见识”一下自己在阿奇善这边的关系，可事情变成这个样子，真让他有点挂不住这张老脸。
陈牧不傻，看见刘大海尴尬的样子，连忙笑着说：“刘大哥，不用这么介意的，不行就不行嘛，我们再找其他家，总会有人要的。”
刘大海听了陈牧的话儿，心里既是愧疚，又是感激，点头说：“没错，我们再去找别家公司，今年缺货，肯定有人要的。”
很快收拾好心情，刘大海琢磨了一下后又说：“这附近还有一家千禾药业，我们去他们那里问一问……嗯，没有预约也不知道行不行，反正就先过去问问看，碰碰运气好了，如果不行我们明天预约了再过来。”
“好！”
陈牧没有意见，和刘大海一起朝着那家千禾药业赶过去了。
整整一天。
连续跑了七八家药业公司。
不是吃了闭门羹，就是被人很客气的打发了。
他们毕竟没有预约，而且又不是什么有名气的商人，突然跑人家门前叫卖，大多数的人都会觉得他们是骗子，不太愿意搭理他们。
而且，像这些比较大一点的公司，他们都有着自己固定的供货商，合作多年，彼此有信任基础，相比其他们这些不知道从哪里闯出来的陌生，自然就没办法让人轻易接纳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陈牧还好点，刘大海就有点心情太好了。
其实也不是说他这人意志力不够强，稍微受点挫折就愁容满面，主要是他想在陈牧面前表现一下自己的价值，可没想到却成了这样，让他非常受打击。
所以，吃饭的时候，反而变成陈牧在安慰他：“刘大哥，你完全不需要这样的嘛，我找你合作，不是因为你在这里有多大能量，主要是你在这一行的经验丰富，熟悉这里的行情，而且你这人我信得过，所以我们慢慢来，没关系的。”
刘大海闻言心里不禁好受了许多，同时也对陈牧更加感激。
他的嘴上虽然不说什么，但是心里已经暗暗打定主意，不管怎么这样，这一次就算把老脸都撕烂了，也要努力把手里的肉苁蓉尽快出掉。
几个人吃完饭，刘大海领着陈牧去了一家茶馆。
刘大海说在茶楼里经常有一些行家聚会，他想过去看看能不能打听到一点情况，就算不行，他们也可以喝茶消食儿，去去乏。
茶楼很大，其实看起来更像是吃饭的地方，反而不太像茶楼。
一行人进了茶楼，找了个位置坐下，点了两壶茶和一些小点，刘大海就领着陈牧朝着楼上的一个大开间走了过去。
大开间里面，聚集着不少人，都端着茶聊着天，挺热闹的。
走近去一听，这些人聊的全是生意上的事情，除了肉苁蓉还是肉苁蓉。
刘大海在这里混了那么多年，认识的人绝对不少，来到了这里，总算是让陈牧“见识”到他的“厉害”了。
他基本上见着个人就能打声招呼，然后聊上几句，人面非常的广。
“老李，你看看我今年收的肉苁蓉，绝对是好货，帮忙宣传宣传……”
“都是从疆齐省收的，这是样品，只会比它更好，不会比它差……要是我有一句谎话，今后我都没脸在阿奇善的地面上混了。”
“我们手头上的货很充足，现在就是找不到买家能吃下去，你们要不信可以随时来找我，我带你们到仓库去看货……”
刘大海拿着货样，让人看了个遍。
虽然他那自卖自夸的广告词让人听了都有点将信将疑，不过看到那货样，那些人还是很识货的详细询问了许多信息，甚至还有人拍照、拍视频的。
在茶楼里停留了两个多小时后，他们这才结账离开，回到了宾馆。
跑了一天，他们这天晚上睡得很踏实。
可是他们有一批好货急需出手的消息，却搅得很多人睡不踏实。
第二天一早，就有好几个人给刘大海打电话，说是要到仓库去看他们的货。
刘大海很高兴，统统都答应了下来，约定时间，就在仓库门前恭候大驾。
第382章 订金五十万（五千字感谢“我还有机会吗”首盟）
一个上午，来了四批来看货的人。
刘大海很热情的接待了他们，领着他们进入仓库仔细看了一遍里面的肉苁蓉。
这些人都非常惊喜，这一批货的品质完全超出了他们的期待，就如同刘大海在前一天晚上和他们说过的，仓库里的货只会比货样更好，不会更差。
所以，这些人几乎都当场表达了想要收买的意向，详细询问价格以及种植的情况。
“这一批货都是从疆齐省X市收上来的，那里的农民今年种的肉苁蓉收成很好，品质你们也看到的了，价格就是我之前和你们说好的价格，先到先得。”
刘大海的报价斩钉截铁，完全不给这些人讲价的余地。
这是他和陈牧之前就商量好的，虽然万事开头难，可是只要从一开始就要做到不二价，以后会省下许多讲价的麻烦。
他们的货确实是好，那些人都是行家，自然看得透彻。
看完货后，那些人没有立即就定下来要不要，只说回去商量一下，回头再给刘大海答复。
做生意讲究静气，不能毛躁。
刘大海知道这些人大概是要抻一抻他的意思，也不着急，反正他的目的已经基本上达到了。
对他来说，只要有人愿意过来看货就行。
他有货、而且有好货的消息会很快通过这些人传出去，到时候来看货询价的人会更多，出手就更容易了。
一连几天，来看货的人越来越多，刘大海和陈牧一直应酬着。
不过，来看的人多，真正决定要买的人一个都没有。
刘大海和陈牧私底下商量过，价值一千多万的货，能一口吃下的人不会多，但也绝不会少，这个买家应该很快就会出现了
他们从没想过把这批肉苁蓉拿出来分售，只准备耐着性子等待大买家，一次性出手。
当然，如果到最后都等不来这样的买家，他们才会考虑分批出售的事情，那样操作起来就很繁琐了，不太符合效益。
这天，刚接待完几个来看货的客人，刘大海和陈牧正想着出去吃点东西，突然一个电话打到了刘大海的手机上。
“是刘大海兄弟吗？”
电话里，传来一把有点沧桑的声音。
来电显示是陌生电话，刘大海也听不出是什么人，只能问道：“我是刘大海，你是哪一位？”
电话那人连忙自报家门：“刘大海兄弟，你还记得我吗？我是莫三山啊。”
“莫三山？”
刘大海想了想，大概是在脑子里搜索了一下，终于找到这个名字的出处，忍不住笑了起来：“是不是旬州大仁药业的莫三山莫老哥？”
“是是是，太好了，这么多年没见了，亏得大海兄弟你还记得老哥哥我啊，真不容易。”
电话那人也笑了起来，似乎很高兴刘大海还记得他。
刘大海说：“我怎么会忘记莫老哥你呢，当年我去你们旬州，货被扣在火车站走不了，要不是你帮忙接待我，又为我打听消息，我恐怕都后来都拿不回来那一批货呢。”
微微一顿，刘大海又问：“莫老哥，你今天怎么会突然给我打电话？我记得好些年前给你打电话，想问问你的近况怎么样了，可没想到你的电话一直不通，后来我的电话也换了好几次，就失去联系了，你这是……怎么找到我的电话的？”
电话那人有点感慨说：“是啊，当初我们厂子改制，我在家赋闲了一段时间，电话也给改了……嗯，这一次要不是到承口来，打听到你的电话，我都没办法联系你呢。”
“莫老哥你现在也在承口县？”
刘大海有点又惊又喜，说道：“我现在也在承口啊，你什么时候方便，我们能不能见一面？”
电话那人立即说：“大海兄弟，我打电话给你就是专程想找你见个面的，我什么时候都方便，就看你方不方便了。”
刘大海转头看了陈牧一眼，大概是想问陈牧的意思。
陈牧和刘大海站得近，自然听得见刘大海和电话那里那人的对话，立即说道：“刘大哥，我没关系的，你要是约了朋友可以尽管自己去的，我和小武随便找个地方吃饭就行了，待会儿自己回去。”
这批货那么值钱，仓库那边必须有人盯着，他们留了两个人在仓库里，原本是准备吃完饭以后再打包东西回去。
刘大海想了想，冲电话里问道：“莫老哥，我现在正在巴子路这边，和一个朋友在一起吃饭，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一起过来怎么样？”
电话那人立即应道：“好啊，你把地址发给我，我现在就过来。”
挂断电话后，刘大海和陈牧随便在路边找了家比较像样的饭馆坐下，然后直接把定位发了出去。
因为叫了人过来，三个人点了菜以后没有让服务员立即上菜，而是喝着茶，准备等人来了以后再开始。
刘大海给陈牧介绍说：“这位莫三山老哥是旬山市一家国营药厂的厂长，差不多二十年前我去了一趟旬山，专门为了收他们那里的药材，没想到因为手续上的一些问题，居然被火车站把货扣了。当时我的运气简直背到了极点，不但货被扣了，身上的钱也被小偷给偷了，在那个彷徨无助的时候，遇到了这位老哥哥，是他伸手帮了我一把，最后我才能平安的带着货回家……”
听着刘大海的介绍，虽然还未见其人，可陈牧也大致能想象得出这个莫三山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等了大概半个小时左右，莫三山的人终于来了。
让陈牧感觉有点讶异的是，原本听刘大海的意思，这人应该是个和他年纪相仿的中年人，可见了真人以后，却感觉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儿。
这人的身材瘦削，脑袋上华发满头，似乎有点行将就木的意思，看起来比刘大海老的不是一点半点。
刘大海看到来人，似乎也愣住了，有点情难自禁的惊呼：“莫老哥，你……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我记得你好像只比我大五岁吧，当年你的身体可比我还要壮实的，怎么……怎么现在……”
这人显然就是莫三山了。
他苦笑的摇了摇头，摆手说：“大海兄弟啊，这事儿真是一言难尽啊，厂子改制这几年，我是整日整夜的睡不着觉，殚精竭虑，后来生了一场大病，身体也就垮了，这几年都是这么凑合着过，能活着就很不错了。”
“来，老哥哥，坐！”
刘大海连忙把莫三山拉过来坐下，然后介绍：“这位是我们公司的陈总，这个是小武，都是自己人。”
莫三山听了刘大海的介绍，显然有点疑惑，不知道这个“我们公司的陈总”是什么意思，不过他也没问，而是很客气的和陈牧、小武打了个招呼，然后就坐下了。
人到齐了，饭菜也很快上来。
刘大海和莫三山边吃边聊彼此的别后情。
陈牧和小武则默默的吃着饭，什么也不说。
吃完饭，陈牧继续不做声的陪坐着，小武则打包了两个饭菜，拎回去给正在仓库盯着的那两个同伴。
刘大海和莫三山聊得差不多后，大家对彼此的情况都有了一点了解。
其实主要是陈牧对莫三山的情况有了一些了解。
莫三山年轻的时候当过兵，转业回来后在旬山市一家国营的药厂工作，后来还当上了副厂长。
旬山市也在黄河边上，和巴卓市隔得不远，承口县就在两者之间。
莫三山工作的这家大仁药厂，主要生产的是一些蒙各族的膏药和草药，以前一直经营得不错，算是旬山市比较大的国营企业。
后来国内生产药物的公司越来越多，他们厂子的研发跟不上去，就渐渐衰落下去了，不得不进行改制。
莫三山作为副厂长，在改制的初期，给新来的厂领导提了很多建议，可是都没有受到重视，最终还被撤掉了副厂长的职务，赋闲在家。
没过一年，由于新来的厂领导管理不善，大仁药业的境况不但没有变好，反而更差，最终濒临破产。
到了这时候，厂里终于想起了莫三山提得那些建议，觉得都很有用，只能又把莫三山找了回去，让他当了厂长，继续经营。
莫三山上任后，很是大刀阔斧的改变了一些药厂的现状，引进国外先进的生产线，短短几年就让厂子起死回生，一举扭亏为盈。
不过好景不长，接下来的几年里，大仁药业连续出了几次大的产品事故，使得自身的信誉受到打击，连带资金也变得非常紧张起来，最终让他们不得不收缩经营，说白了就是越混越回去。
而这个时候，莫三山得了胃癌，不得不辞职治疗，大仁药业的经营情况就变得更差了。
等他病好，走投无路的员工们又找到了他，希望他能回来经营药厂。
在老员工们的苦苦哀求下，莫三山不得不拖着病体，继续工作。
这几年，他一直这么苦熬着，虽然没办法让工厂好起来，但也没让厂子倒闭，反正就是这么不死不活的经营着。
这样的经历似乎让他加速了衰老，整个人也变成了眼下的样子。
刘大海听了莫三山的经历，感觉比自己还惨，只能默默的以茶代酒，和莫三山碰了一杯。
“大海兄弟，这一次来找你，我就是想请你帮我一个忙的。”
莫三山满脸期待的看着刘大海。
刘大海问道：“莫老哥，你想让我帮什么忙？尽管说。”
莫三山道：“最近我们厂子接到新朝国的一个大订单，需要制作一批以肉苁蓉为主材料的药酒，正好听说你手上有品质很不错的肉苁蓉，是吗？”
刘大海点头：“没错，我们的确有一批肉苁蓉需要出手。”
莫三山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来，说道：“这就对了，今年阿奇善这边的肉苁蓉缺收，都把我快急坏了，实在在市面上找不到好的肉苁蓉，没想到找来找去，居然听人说起了你，还说你手上有品质很好的肉苁蓉，所以我只能觍着张老脸来给你打电话了。”
刘大海笑着说：“莫老哥，如果你愿意的话儿，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去我们的仓库看货。”
莫三山想了想，又说：“我想先问一下，你们的这批货，总价多少？”
“一千五百万左右吧。”
“这么多？”
莫三山沉吟了一下，问道：“我们厂子这几年效益不好，只怕一时间拿不出这么多钱来……大海兄弟，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可以先支付给你二十万的订金，你给我二十天的时间去筹钱，嗯，二十天后我回来交钱拿货，怎么样？”
“这……”
刘大海想了想，忍不住转头看向陈牧。
陈牧才是这批货的真正主人，虽然他说起来有干股，可是二十万订金等二十天的事情有点大，他觉得还是得让陈牧说了算。
陈牧一直不吭声的听着，这时候看刘大海看他，他才开口问：“二十天以后，莫厂长你要是筹不到钱呢？”
莫三山能留意到刘大海的小动作，不禁有点惊讶的看着陈牧，到了这时候才知道“我们公司的陈总”是什么意思……原来这个年轻人才是真正能做决定的人。
想了想，莫三山说：“如果二十天以后筹不到钱，那就算我违约，订金归你。”
陈牧摇摇头：“二十万太少，我们每天租仓库的钱都要花不少钱，嗯，五十万吧，你要是愿意我们就签合同。”
莫三山犹豫了一下，问道：“是不是我给你们五十万的订金，你们就真的愿意等二十天？”
陈牧点头：“没错，我会等你二十天。”
莫三山还有点不放心，说道：“老实说，陈总，这一千五百万我们厂子是拿不出来的，只能回去把厂房和设备都抵押了，才能凑得到。
如果你中途反悔，把五十万还给我，你可能没什么损失，可我们厂子就会输得什么都没有了。
所以，你必须保证会等我二十天，绝对不会中途把这批货卖给别人。”
陈牧点点头：“我保证！”
这时候，刘大海也开口了：“莫老哥，陈总这么说，就是愿意等你二十天，这一点我可以为他作担保。”
微微一顿，刘大海又说：“莫老哥，事情不需要到这个地步吧，为了这批货，你把厂子和设备都抵押了，那你们以后怎么办？”
莫三山苦笑道：“最后一搏了……这一个订单是我们厂子起死回生的关键，如果吃不下来，我们大仁药厂就没有以后了，产房和设备留着还有什么用？”
刘大海想说什么，劝一句自己的这位老大哥，可是等他看到莫三山头上的白发和脸上的皱纹，满肚子的话儿终于化作一声轻叹，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陈牧倒没有那么多感慨，既然是做生意，那就按照规矩来，他愿意为莫三山等二十天，已经是最大限度的帮忙。
如果这人不是刘大海的朋友，他根本不会帮这个忙。
“那好，走吧，莫厂长，现在就和我们一起去仓库里看看货吧，如果没问题的话，我们立即签合同。”
陈牧结了账，和刘大海陪着莫三山一起走向仓库验货。
验完货，莫三山一脸激动，看起来眼神也变得坚定无比了：“你们这批货的品质真是好，这我就放心了，我会尽快筹到钱，来提货的。”
签完合同，留下一张五十万的现金支票，莫三山来匆匆、去也匆匆的走了。
从签下合同的那一刻起，他就必须和时间赛跑，尽快把钱筹齐。
陈牧把钱和合同收好，这时候他什么也不用做了，只需要保护好仓库的这批货，等着莫三山筹到钱上门提货就行。
之后一连几天。
每天都有许多人给刘大海打电话，想要上门看货。
刘大海面对这些人，只能明白的表示这一批货已经被人订下的事情，一一婉转拒绝。
让刘大海和陈牧没想到的是，他们这批货被人已经被人订下的事情一传开，联系他们的人就更多了，就连之前上门看过货的人，都有好些急急忙忙的再次登门，说要立即吃下这批货。
陈牧和刘大海都被搞得有点无语了，之前一个个都说要回去考虑，现在一听说货没了，反而激动起来，真是应了那句话：抢来的才是最好的，没人要的东西就算再好也是烂货。
他们心里虽然腹诽，却不得不强打笑颜，耐心的对着那些人解释、解释、再解释，反正就是尽量不得罪人，免得到时候莫三山那边万一筹不到钱，其他线被他们一不小心弄断，那就糟了。
这么闹了一连好多天，联系他们的人不见减少，反而越发的多起来，可以说他们手里的这一批肉苁人品质之高，已经有点名声在外的意思了。
最让刘大海没有想到的是，腾飞药业的钟有才居然给他打过来电话，说是要请他吃饭，询问这批肉苁蓉的事情。
因为之前登门腾飞药业吃瘪的事情，刘大海其实并不太想却和钟有才见这个面。
可陈牧听说后，却说难得人家请吃饭，不去白不去，刘大海最终只能答应下来，只身赴宴。
第383章 真的再见
钟有才也是从朋友的嘴里，听说了刘大海手里的这批货。
“听说都是多年生的肉苁蓉，品质非常好，我有个朋友亲自上门看过的……”
“这批货是从疆齐省来的，价格其实并不贵，和我们平常时候阿奇善这边种出来的肉苁蓉价格差不多，它的品质却能和最上等那些比……”
“听说已经有人订下来了，连订金都付了，现在外头好多人都在后悔呢，我那个朋友就和我埋怨，当初他要不是犹豫了一下，早就吃下来了……”
听着电话里，那个朋友絮絮叨叨的话儿，钟有才的脸色忍不住变得越来越阴沉。
要知道不久前，刘大海才给他打电话，想要把这一批货卖给他的，可他当时毫不在意，直接就拒绝了……现在想想，他这是把送上门的这一批好货给拒之门外了。
钟有才接听完朋友的电话后，压抑着怒气，第一时间把采购部的经理宋觉喊到了他的办公室。
宋觉来了以后，站在办公桌前，看着正坐在办公桌后、闭着眼睛、揉着自己的太阳穴的钟有才，有点惴惴不安。
一般情况下，钟有才会让他坐下，然后说事。
可是现在，看见他进来，却完全无视他，仿佛故意晾着他，让他罚站，这就是生气的意思了。
等了好一会儿，宋觉觉得办公室里的气压变得越来越高，情况对他也越来越不利，不禁试探着说了一句：“钟总，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如果是的话儿，您尽管说，我一定改。”
钟有才睁开眼睛，盯着宋觉，沉声问道：“那天刘大海来我们公司找你，说手里有一批肉苁蓉想要卖给我们公司，有没有这么一回事儿？”
宋觉心中一跳，没想到钟有才会突然问起这件事情……
这让他第一时间想到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吃回扣被钟有才发现了，心里随之有点小慌乱起来。
脑子极快一转，他含糊的回答：“是，那天刘大海的确来过我们公司。”
钟有才又问：“你当时是怎么答复他的？”
宋觉假装思索了一下，回答：“我当时没要他的这批货。”
他还是回答得很含糊，主要是想看看钟有才会怎么说，好揣摩一下对方的心思。
钟有才说：“你怎么和他说我们公司已经收购到足够多的肉苁蓉，不需要他的这一批货了？”
宋觉想了想，斟酌着胡编了个理由：“我觉得他这人不太靠谱，手里不像是有什么好货的人，所懒得应酬他，就随便找了个理由把他打发走了。”
钟有才一拍桌子，怒道：“你知不知道，现在外面都传开了，他的手里有一批品质上好的肉苁蓉，所有人都在争呢。”
宋觉心中一惊，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
这几天他一直在出外找货源，没在承口县多呆，所以根本不知道这事儿。
钟有才又问：“你当时看了他的货样了吗？”
“看了。”
宋觉无可奈何的点点头，觉得这一次真的是搞砸了。
想想自己从王成手里得到的那一个点回扣，觉得这个回扣可真是拿得一点都不省心，那回头还要找王成算后账才行。
钟有才就是想找个人发一下火，指着宋觉就骂起来：“你是猪吗？既然都看了货样，难道还看不出这批货的品质是好是坏吗？这么容易就把一批好货拒之门外，你这个采购部的经理是怎么当的？让人知道了，还不笑掉大牙？”
“钟总，我承认是我的工作失误，可我真的没想到刘大海他居然有好货，你知道这货样都是选最好的，当不得真的……”
宋觉努力想要解释一下，可是去迎来钟有才更恼怒的责骂：“这当然是你的失误，你知不知道你的这个失误给公司造成了多大的损失？你赔得起吗？货样当不得真，那你就不能跟着他去验一下整批货吗？现在事情搞成这样，你这个采购部的经理我看也不要干了……”
半个小时后。
被痛骂一顿的宋觉失魂落魄的离开了总经理办公室。
他出门的时候，那个身材骄人的女秘书斜眼瞥了他一下，嘴角微弯，露出了一个非常不屑的表情。
办公室里。
钟有才发泄了一通怒火后，脑子终于冷静了下来。
他默默的思索了一下，拿出电话，给刘大海拨了出去。
既然事已至此，追责已经没用了，只能尽量补救。
虽然刘大海的这一批货已经被人订了，可是凭着钟有才对刘大海的了解，如果能打一打感情牌，或许还有一丝挽回的机会。
大不了给已经下订的那一方退订金嘛……
钟有才觉得自己必须把这一批肉苁蓉拿下，在今年的这个环境下，这批肉苁蓉就算自己用不着，也可以转手卖给别家，轻轻松松就能把钱赚回来，不要太容易了。
……
晚上。
在承口县最高级的一家餐厅里。
钟有才终于见到了刘大海。
两个人已经有十多年没见面了，钟有才站起身来迎了一下刘大海，先和刘大海拥抱了一下，然后握着刘大海的手打量一眼，有点动情的说：“刘哥，我们真的好多年没见了，看见你现在身体还是这么好，我就放心了。”
刘大海笑了笑：“钟总，彼此彼此，你的气色看起来也很好。”
“唉，刘哥，你这样就见外了，在你面前哪有什么钟总不钟总的，你还是和当年一样，喊我有才吧。”
钟有才拉着刘大海坐下，诚恳的说：“刘哥，这些年你都不来找我玩，我还以为自己有什么事情做的不好，惹你生气了呢。”
刘大海摆了摆手，说道：“不是，主要是知道你生意越做越大，挺忙的，就没敢打搅你。”
“看你这话儿说话，真的是太见外了。”
钟有才笑着说道：“其他人找我没空，你找我还能没空吗？你记不得记得当年我刚开公司那会儿，你那时候多忙啊，我找你帮忙，你不是一句话不说就来帮我了吗？”
“哦，都那么久以前的事情了，不太记得了。”
“你不记得，可我心里一直记得啊，刘哥，以后多来找我，我们兄弟好好聚聚……”
接下来，两个人边吃边聊，聊起了许多从前的事情，气氛非常融洽。
吃得差不多——
钟有才擦了擦嘴，说道：“刘哥，之前你打电话给我，说你手里有一批肉苁蓉的事情……嗯，我们公司真的已经不需要了，所以当时拒绝了你，这件事情我想当面给你道个歉，对不起了。”
刘大海摇了摇头：“别这么说，这事儿过去了，我也没介意，真的。”
钟有才正色道：“不是，刘哥，你有事让我帮忙，我没帮上，这事儿你虽然不介意，可我介意啊，所以说，这两天我一直在帮你联系朋友，看有没有人要……嗯，正好，前天我联系到了一个朋友，他听了以后，说对你这一批货有兴趣，所以我才说今天特地把你约出来，和你说这个好消息。”
刘大海怔了一怔，连忙说：“哦，是这样啊，有才，这事儿可真是谢谢你了，不过我的货已经卖出去了，就不麻烦你的朋友了。”
“卖出去了？”
钟有才一脸错愕的看着刘大海，问道：“什么时候卖出去的？刘哥，我已经和我的朋友说好了，你这……真的卖出去了？货已经出了？”
刘大海说道：“货暂时还没出，不过买家已经付订金了，约好了……嗯，还有六天吧，六天以后就提货。”
钟有才连忙说：“刘哥，我已经和那个朋友说好了，他真的想要你的这批货，你这样……我没办法和我的朋友说啊，这可怎么办？”
刘大海皱了皱眉，说道：“有才，真的感谢你那么帮忙，不过你朋友那儿，我也没办法了。要不这样好了，你和他说，下次如果我再有货，一定优先联系他。”
钟有才假装思索了一下，提了个建议：“刘哥，要不你看这样行不行，你那个付了订金的买家那边，有什么损失我来负责，你的货卖给我的朋友，怎么样？”
刘大海闻言深深的看了钟有才一眼，沉吟着不说话了。
在来之前，陈牧告诉他，饭照吃，话照聊，只有一点是必须坚持的，那就是这一批肉苁蓉已经被莫三山订了，在这二十天内它们是属于莫三山的，谁来也不好使，说什么也没用。
钟有才看见刘大海没说话，还以为刘大海被他说动了，就又加了把力游说道：“刘哥，我那个朋友因为听说了你这批货，已经把原本订好的一批货给退了，这要是从你这里拿不到货，那他可就麻烦大了，所以……你能不能帮帮忙，把你们那边的订金给退了，把货卖给我朋友？”
刘大海想了一下，摇头说：“对不起，有才，我们那儿真的没办法退，事情都说死了的……嗯，这事儿你就不要再提了。”
钟有才怔了一怔，没想到刘大海拒绝得这么坚决，这让他的脸色不自觉的一下子沉了下来。
刘大海能看得到钟有才的脸色变化，他想了想，从容的擦了擦嘴，自觉时间也差不多了，便径自起身对钟有才说：“有才，今天真的很感谢你能请我吃饭，下回有机会我也请你一次。今天我还有点事儿，就先回了，我们……嗯，真的再见了。”
第384章 抢老板（万更求月票订阅）
这些天，同样的糟心的还有王成。
自从市面上传出“刘大海手里有一批品质上好的肉苁蓉”这个消息，王成心里就像被压了一块石头，只要一想起来就难受、憋闷。
他并不怀疑这个消息的真实性，因为他的一个朋友也去看过刘大海的这批货了，回来证明这批货的品质的确非常好。
这让王成的心里更不舒服了，毕竟他的朋友同样看过他手里那一批从疆齐省车末县弄到的货，可却从没说这批货的品质好。
所以，刘大海的货应该是真的很不错。
王成不明白刘大海怎么居然有本事能找到这样一批肉苁蓉，感觉就是走了狗屎运。
在他看来，刘大海做事一向婆妈，说是与人为善，其实就是老好人，优柔寡断，冲劲又不够大，所以这些年生意才越做越不行。
他当初正因为看不上刘大海，觉得这样的人都能发财，他肯定比刘大海干得更好，于是才毅然而然的坑了刘大海的一笔钱当本钱，跑出来自己单干，于是终于干成今天这样。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对刘大海有着一份看不起，还是因为想要抹去他当初是刘大海带入行的这件事情，王成这些年一直有意无意的针对着刘大海。
仿佛刘大海越混得差，才能越证明他当初“背叛”刘大海是正确的，让他心头通达。
现在看见刘大海得意，那对他来说就显得无比碍眼了，简直想要不顾一切的把刘大海的事情搅黄。
之前在腾飞药业，他情愿多给宋经理一个点的回扣，也要狙击刘大海，就是因为这一点小心思。
要知道那一个点可是一大笔钱，车末县的商人不容易糊弄，他在整个交易上也就赚十来个点而已。
给出去的越多，他得到的也就越少。
正心情浮躁的在宾馆里等着，房门突然被打开，一个中年人很快从外面走了进来。
这人是王成这一次的合作伙伴，他之所以能在车末县收购到这么多的肉苁蓉，就是这个人牵的线，约好了收购的钱由王成出，肉苁蓉出手以后两个人平分利润。
“怎么样，张赟，查到了吗？”
王成一看那人进来，立即就问。
那个叫做张赟的人坐下喝了口水，才点点头：“问了好几个人，才查清楚了。”
王成连忙问：“刘大海的这一批货是从哪里来的？”
张赟回道：“是从疆齐省来的，据说是X市。”
“X市？”
王成微微一愕，忍不住皱眉。
他以前也并不是没去过疆齐省，从没听说过X市产肉苁蓉的，而且还是品质这么好的肉苁蓉，这实在让他怀疑张赟打听到的消息是不是有问题。
张赟继续又说：“听说X市最近出了一种梭梭树，特别适合种肉苁蓉，所以种肉苁蓉的人特别多，今年正好丰收，就被刘大海遇上了，全部收了过来。”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儿……
还真是走狗屎运了！
王成心里有点懊悔，自己当初怎么就只一个劲儿的盯着车末县呢，也不打听一下疆齐省的其他地方，如果早知道X市今年也产肉苁蓉，那就不用找张赟牵线搭桥，最终分出一半的利润了。
不过这时候多说这些已经没用，王成只问道：“刘大海的资金是怎么解决的？这些年他的家底已经败得七七八八了，怎么可能有钱收回来这么多的肉苁蓉？”
张赟说道：“这我也打听清楚了，刘大海在X市认识了一个大老板，据说他撺唆着这个大老板一起收肉苁蓉，来我们承口销售，虽然具体不知道他们最后怎么分钱，可刘大海肯定只是个跑腿的，那个大老板才是真正能拿主意的人。”
“哦，怪不得呢！”
王成点点头，感觉心里好受许多了。
这才符合他的预计，刘大海怎么可能有那么多的钱，有那么大魄力做那么大的生意？
张赟又说：“你猜猜刘大海后头的大老板是谁？”
王成想了想，摇头：“不知道。”
张赟笑道：“那天我们在风干鸡的饭馆里遇见，你也见过的。”
王成想了想那天的情况，他一直只跟刘大海说话，对和刘大海坐在一个桌子吃饭的人并没有太注意看，沉吟了好一会儿后才说：“我记得有个年轻人，挺特别的，难道是他？”
张赟点点头，拍手道：“就是那个年轻人了，我问了好几个去看过货的朋友，他们都打听过了，是刘大海自己说的，那个年轻好像叫做什么陈牧，刘大海把他叫做‘陈总’，他应该就是刘大海背后的大老板了。”
“原来真是他。”
王成努力的回想了一下陈牧的样子，虽然还是有点模糊，不过总算是有那么点印象了。
张赟接着说：“我特地又找了个在X市那边的朋友打听过了，现在X市所有种了肉苁蓉的农民，大都和这个陈总的公司签了合同了，以后他们的肉苁蓉收成了，都会由这个陈总的公司统一收购，嘿，也就是说这位陈总已经控制整个X市肉苁蓉的货源，这可是一位真正的将来跺一跺脚能让整个市场都震动的主儿。”
“X市的肉苁蓉这还是第一年，以后可就真的不得了了……厉害，太厉害啊！”
王成站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走了两圈，喃喃的说：“刘大海怎么运气就这么好，居然碰上了这么一个人，这特么真是运气好到没边了……啧，不行，这样可不行……”
张赟又说：“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刘大海的那一批肉苁蓉据说已经有人订了，过几天就出货，现在市面上为这事儿悔青了肠子的人都不知道有多少，后悔当初看完货没有就立即下订，没想到一转头就被人抢先一步，一口气全都吃了下去，让他们和这么好的一批货失之交臂。”
王成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张赟的话儿，突然说道：“能不能找个机会，私底下接触一下那位陈总？”
张赟怔了一怔，问道：“你的意思是？”
王成眼帘微眯，闪烁着一丝阴狠坚决：“既然抢不到货，那就抢人。”
第385章 老牧民
陈牧这两天悠闲得很，一直领着小武在承口县肉苁蓉的集散市场转悠。
东看一看，西瞧一瞧，饿了渴了就找地方吃喝一顿，吃饱喝足再继续转悠，惬意不已。
在市场里逛了一圈后，发现今天的人不多，陈牧很快转进一家散卖鲜、干肉苁蓉的摊子，在老板旁边找了个位置一屁股坐下，然后问道：“老巴，今天生意怎么样？”
这家老板叫做巴彦尼木夫，是阿奇善的本地人。
据他自己说，他以前是放牧的牧民，可是七八年前，因为环境恶化严重，他家附近放牧的地方都变成了荒滩，所以只能一次性把养的牛羊全都卖掉，然后跑到承口这里来做起了小生意。
陈牧这几天在市场里转，到处和市场里的人聊天，巴彦尼木夫是和他最聊得来的一个，所以他有事没事总跑到这里来坐坐，打听一下集散市场上的情况。
“你怎么又来了？可真够闲的啊！”
巴彦尼木夫坐在椅子上，喝着热乎乎的奶茶。
他的身边还放着一个小煤球炉子，炉子上有一个看起来破破烂烂的茶壶，那壶嘴不断往外冒着热气，里面的茶香味随着热气飘了出来，特别浓郁。
陈牧从口袋里掏出烟，主动给老牧民递过去，老牧民也不客气，拿了一根就往小煤球炉子那边凑过去，点着了，然后坐回来，开始舒舒服服的吞云吐雾。
陈牧不抽烟，朝小武挥了挥手：“来杯奶茶，要甜的不要咸的。”
小武不客气的走到茶壶那边，拿起茶碗倒了碗茶，然后又从旁边的盘子里夹了几块乳白色的奶块扔进茶碗里去，用木勺子搅了会儿，放点糖，一碗热腾腾的甜奶茶就出来了。
陈牧就好这口。
接过茶，喝了一口。
奶茶里虽然还带着点腥膻的味道，可喝进去却真特么的舒服，整个胸腹都暖洋洋的，像是自己给自己种了颗小太阳。
陈牧喝着茶，看了旁边也自己弄了一碗的小武一眼，有点嫌弃的说：“真不明白这奶茶弄成咸的有什么好喝的，想想都特别恶心。”
巴彦尼木夫这里的奶茶有点特别，茶是青砖茶，用水煮沸，然后自己加奶块儿，甜的咸的都可以自己调。
蒙各族人口味特殊，喜欢和咸的，所以要往奶茶里加盐巴。
陈牧真喝不惯这种，他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甜党，看见咸党们在眼前晃悠，心里时不时就会涌起将他们屠杀殆尽的恶念。
最让他看不惯的，还是小武这个叛徒。
这货明明是个西京人，和蒙各族半毛钱关系都木有，可他偏偏喜欢喝咸的。
看着他一边喝着咸奶茶，一边露出惬意的样子，陈牧忍不住就想怼他两句。
“以前额在巴噶查尔当过兵，那里特别的冷，哨所外寒风簌簌，每次巡逻完额都希望能喝一杯这样热奶茶，喝完了全身都暖和起来……额们班长是蒙各人，他最喜欢往奶茶里放盐巴，社这样能补充体力，那时候额可真的觉得这是全世界最好的东西……”
小武一边喝奶茶，一边又开启起话痨模式。
喝这一碗奶茶，他能从奶茶说到巡逻，又从巡逻聊到训练，再从训练讲到他所在部队的历史，真的就是如果不管他，他能一直参军说到退伍。
陈牧不理这货，转头看向老牧民：“老巴，今天生意怎么样？看你这样子，只怕今天的生意不怎么行啊。”
老牧民做的是散客的生意，最多也就搞一点小批发，反正一个人支应着这么一个小摊，赚不上什么大钱，但平常的收入也足够生活了。
今天，市场里的人不多，陈牧通过这几天的观察，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冷清的情况，所以忍不住问了老牧民一句：“现在可是你们销售的旺季啊，生意这样，不太正常吧？”
老牧民却一点也不担心，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今年收成不好，外头的人听说了以后都不来了，这样才叫正常咧。”
微微一顿，他瞟了陈牧一眼：“你小子每天都来，已经看了那么多天了，要不你在我这儿挑一点，买回去送人？”
陈牧坚决的摇了摇头：“我才不要呢，我家里自己都种了一千多亩肉苁蓉，种出来的品质比你这里的好多了，我还需要从你这里买吗？”
“你就吹吧！”
老牧民撇了撇嘴，一脸的不信。
只觉得这夏族后生什么都好，就是喜欢吹牛这点不好。
前几天刚来的时候，两个人聊天，他还说自己是一家林业公司的老总，老牧民一点也不信。
只看他这手、这皮肤，就不像是干农活的人，还林业公司的老总哩……嘿，不知道是哪个老总跑到这里来混日子的傻儿子还差不多。
老牧民忍不住瞟了话痨小武一眼，这小子看起来像保镖，大概就是老总派过来保护儿子的。
当然，除去这一点点爱吹牛的小缺点，巴彦尼木夫还是挺喜欢这个小子的。
会来事儿，也能聊得开，不说其他，就这么相处起来还是让人挺舒服的，老牧民不介意交这么一个小朋友。
陈牧不知道自己因为被活力值优化过的身体，已经成了老牧民不相信他的理据，他笑了笑，打趣道：“老巴，要不这样好了，以后我家收了肉苁蓉，就分一部分给你卖，让你不用到处找牧民收肉苁蓉，轻轻松松就把钱给挣了，好不好？”
“好啊，好啊，当然好。”
老牧民猛点头，然后对陈牧问道：“你的车子在哪里，我们这就走。”
“走？去哪儿？”
“去你家看看啊，看看你家那一千亩的肉苁蓉，我好等着你将来的收成赚钱啊。”
“你的摊子不要了呀？”
陈牧也不介意老牧民不相信他，笑了笑说：“等到了秋天再说吧，现在我们家种的肉苁蓉都卖出去了，没办法了。”
老牧民鄙视了他一眼，又调侃的问：“我看你这今天都是走路过来的，怎么这么大一老总，也不开辆车啊？”
陈牧摇头：“正经人家的孩子，一般都不乱开车的。”
老牧民听不明白他的梗，也不想打趣他，从桌子底下抽出一根粗大的长条肉苁蓉来，对陈牧说：“这是我摊子上最好的货了，你买回去孝敬你家的长辈，肯定喜欢，嗯，看在和你这几天的交情上，我给你算便宜点，怎么样？”
陈牧接过那根肉苁蓉，看了看，点头：“是不错。”
“不错吧！”
老牧民指了指桌面上的那些摆出来的肉苁蓉：“这些都是通货，品质一般，我给的这根是长条，我收回来的时候都是单买的，十来公斤，我一千二收回来的，你一千三拿走。”
从前陈牧对肉苁蓉了解得不多，所以并不清楚肉苁蓉是怎么交易的，充其量只知道肉苁蓉论斤卖是多少钱而已。
可是自从认识了刘大海，并且来了这一趟承口县，他总算是对这一行有了比较直观而且全面的了解。
一般在市场，肉质茎短小的肉苁蓉最多，这被称为通货，就是论斤卖的肉苁蓉。
除了通货，还有保存完后的长条肉苁蓉，这就叫做长条，是按另外一种价格单个卖的。
最后还有一种多年上，非常粗壮而且长的肉苁蓉，必须用木板固定它生长以防止它中途断开的肉苁蓉，这就是最好的肉苁蓉，特别贵。
正常情况，商人到牧民家去收肉苁蓉，都是收晒干之后的肉苁蓉。
不过因为有时候为了抢时间，商人也愿意收没晾晒过的。
晾晒过的肉苁蓉和没晾晒过的，每斤的价格差距是五六倍，毕竟晒干了的肉苁蓉会缩水，而且还需要更多的时间去晾晒，所以其实并不是差得太远。
老牧民拿出来的这根肉苁蓉，是晾晒过的，品质真的很不错，完全值得这一千三的价。
不过，陈牧他们今年从X市运过来的货，很多的品质并不比这根长条差，陈牧根本就不需要啊，所以他把那根长条还给了老牧民，笑着说：“老巴，我家里真的有很多，这宝贝还是你自己留着吧。”
“好吧，你爱怎么吹就怎么吹吧，要是这根长条过两天卖掉了，你可别后悔。”
老牧民小心翼翼的把长条重新收起来，也不再劝这小子了。
两个人又闲聊了一会儿，突然有一个人走到老牧民的摊子前，冲陈牧说：“陈总，您好，我是张赟。唔，今天我来得有点冒昧，对不起了。不过有点事情想和您谈一谈，不知道您现在有空吗？”
陈牧怔了一怔，没想到居然有人找他找到这里来了。
他打量了一眼张赟，感觉不像坏人，想了想后说道：“那我们就去市场大门前面的那家茶馆谈吧，可以吗？”
“可以”
张赟点头答应，又很快拨打了个电话出去：“老王，去市场门口的那家茶馆吧，我和陈总现在就过去。”
陈牧站起来，把茶碗放下，对老牧民说：“老巴，今天有点事儿，就先走了，谢谢你的奶茶。”
“哦，好，你走吧！”
老牧民还有点回不过神，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人口口声声称呼陈牧“陈总”，让他心里无比疑惑：这小子，难道真的是什么林业公司的老总吗？
第386章 我不和二五仔谈生意
陈牧领着小武，跟着那个叫做张赟的家伙，很快走进了集散市场大门前面的那家茶馆。
他完全不担心在这里，会发生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事情。
因为他选的这个地方，是整个集散市场最安全的地方。
茶馆一旁有一栋小楼，是市场管理办公室和保安办公室，随便叫唤一声救命，立即会有烽火戏诸侯的效果。
再远一点的地方，还有一个派出所，巡防队员时不时会在附近巡逻，也让普通人不敢在集散市场闹事儿。
走进茶馆的大门，陈牧一眼就看见了一个人，眉头不禁皱了一皱。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刘大海的那个同乡王成。
“是他？”
陈牧心里很快转了几个圈，顿时有点明白眼前这发生的是什么事儿了。
他不动声色的走过去，来到那个王成的面前，王成笑容满面的主动站起来，朝他伸出了手：“您好，陈总，今天很冒昧的请您来见一面，真是不好意思。”
陈牧没伸手。
看了王成一眼后，转头对小武说：“你自己找张桌子坐一下，我和人聊点事儿，聊完了我们立即就走。”
“好！”
小武左右看了看，找了个离这边不远不近的桌子，走过去坐下了。
陈牧径自坐下，说道：“既然我已经来了，你们有什么事情就说吧。”
王成讪讪的把手收回去，看了张赟一眼，也坐下了。
他完全没想到陈牧这么不给面子，事情似乎从一开始就和他预想的不太一样了。
张赟走过来坐下后，笑着对陈牧说：“陈总，这位是老王，我们俩现在搭档在一起做生意，今天希望和您见一面的是我们两个人。”
微微一顿，他说道：“陈总，你要喝点什么吗？”
陈牧直接摇了摇头：“有事说事儿吧，我们时间宝贵，没必要绕弯子了。”
张赟看了王成一眼，示意他先说话。
王成想了想，笑着说：“陈总，我相信您应该还记得，那天我们其实已经见过面的。
我和刘大海在生意上有点过节，不知道他对您说过我些什么，不过我本人应该和他说的不太一样。
这一次请陈总您出来，就是希望能和陈总交个朋友……
嗯，俗话不是说，多条朋友多条路嘛，我们做生意的人，朋友越多越好，路也越走越宽。”
陈牧摆了摆手，说道：“这样的客套话就不必说了，你们今天应该是有什么事情的吧？如果有就请直接说，否则我真的走了。”
王成有点无奈，只能说：“是这样的，最近我们听说陈总手里掌握着X市所有的肉苁蓉货源，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和陈总合作做生意呢？”
张赟也附和说：“陈总，我们在车末县也掌握着一部分货源，如果我们两家可以合作的话，相当于掌握住了疆齐省一大半的肉苁蓉货源，以后我们在市场上就会拥有一定程度的定价权，这可是一个挣大钱的好机会。”
果然是为了这个……
陈牧从一看见王成，心里就有所预判了。
鬼鬼祟祟的跟着自己，把自己约出来见面，目的当然是为了撇开刘大海，然后把自己这个货源撬到他们的手上去。
陈牧沉吟了一下，没有接他们的话儿，而是说道：“以你们这个年纪，应该看过古惑仔的电影吧？”
王成和张赟都怔了一怔，有点不明白陈牧这话儿是什么意思。
陈牧接着又说：“我看过古惑仔的一系列电影，不过更喜欢它的漫画，感觉有些东西电影是表现不出来的。”
“陈总，您……什么意思？”
王成皱了皱眉，试探着问了一句。
陈牧径自站起来，说道：“漫画里有一句话我一直很喜欢，那就是：我从不和二五仔谈生意。”
说完，陈牧转身就给小武打了个招呼，很快走出茶馆。
王成和张赟面面相觑，都在琢磨着陈牧最后那句话的意思。
好一会儿后——
张赟皱了皱眉，问道：“他说的二五仔，谁是二五仔？”
王成没吭声，脸色有点阴沉。
张赟看了王成一眼，试探着问：“老王，你……你做了什么了？他说的二五仔是你吗？”
王成猛地一拍桌子，怒道：“别说了！”
张赟噤若寒蝉，连忙打住不敢再问。
王成沉吟了一下，才开口说：“看来他是不会愿意和我们合作了，以后我们别想在X市那边收到任何肉苁蓉。”
张赟不知道王成的黑历史，心里虽然疑惑，但也没有继续问什么，而是皱着眉头说：“如果是这样的话儿，那就可惜了，X市那边还是第一年收成肉苁蓉，品质已经这么好，之后肯定会更好，到时候车末县这边肯定没有办法和他们争的。”
肉苁蓉的种子种下地以后，只要接盘成功，通常第二年到第三年就会有所收成，然后能连续收成五到七年，之后才需要再次播种。
第一年收成的时候，收到的品质和数量应该都是最差和最少的，到了第二年会更好，然后第三年开始保持一个稳定的状态，一直到最后。
X市的肉苁蓉第一年就已经有这么好的品质、有这么好的量，到了第二年就会更好、更多，到时候名声肯定会起来了的。
车末县虽然已经搞肉苁蓉种子好些年，不过他们更多是种植管花肉苁蓉，所以车末县的肉苁蓉品质还是差一点的，至少在价格表现上没办法和阿奇善的本地肉苁蓉比。
车末县的管花肉苁蓉，在市场上的价格每公斤是40到80元，而阿奇善肉苁蓉的市场价格是150到300，整整相差三倍有多，由此可知这其中的差距。
本来王成和张赟觉得，X市的肉苁蓉在品质上能够和阿奇善肉苁蓉相比，只要他们和陈牧谈妥了X市的肉苁蓉货源，再加上他们手里的车末县肉苁蓉货源，两者结合在一起，只要稍作炒作，就能让疆齐省的肉苁蓉价格往上走。
到时候，他们坐着都能赚到一大笔钱，简直没有比这更容易的事情了。
可没想到陈牧根本鸟都不鸟他们，顿时让他们的“宏图大计”彻底泡汤，心里别提多憋屈了。
想了想，王成说道：“看来不给他点颜色瞧瞧，他是不会愿意和我们合作的了。”
张赟看着王成：“你的意思是？”
王成压低了声音，阴恻恻的说：“找几个人，在网上写几篇文章，就说他们X市的肉苁蓉只种一年就从地里长出来了，不知道是不是用了什么激素，导致营养价值受损，看他们以后还怎么在这里卖。”
第387章 传言四起
陈牧回到仓库，也没和刘大海说王成私底下找他的事儿，表现得就和平时一样。
这几天一直是刘大海守在仓库里，说是这批货价值太高，担心会出问题，所以就连晚上他都睡在仓库。
陈牧的悠闲完全就是刘大海的认真负责和兢兢业业衬托出来的。
搬了张椅子，在仓库的大门前面坐下。
陈牧一边晒着太阳，一边尝试把黑科技地图召唤出来。
已经半个多月了，黑科技地图还没升级完成，这让他有点着急。
毕竟出来那么久，都没能亲眼看看林场那边的情况，还真是挺不适应的。
所以这几天他每天都召唤一下黑科技地图，想看看升级究竟完成没有。
本来今天他并不抱什么希望，可没想到黑科技地图居然被召唤出来了，看来已经升级完成。
陈牧又惊又喜的进入界面，仔细查看了一遍，可却发现和之前什么区别也没有，地图周围看不到新增任何按键或者功能。
“怎么回事儿？”
这个有点异常啊，陈牧连忙又看了一遍，还是没发现。
直到他想要放大地图的时候，才发现地图上面多了一条不仔细看完全看不出来的细线。
这是什么东西？
陈牧连忙把地图再放大一些，那条细线终于变粗了，也更加明显。
陈牧愕然的看着这条细线，发现它居然是从他的地图界面上延伸出来的，越过地图横截面，蜿蜒的指向南面的一个位置。
他不知道这条细线是什么东西，不过看样子似乎是一条路线，就像汽车GPS指路一样。
“是让我去这个地方吗？”
细线周围，没有任何参照物，只有这么一条线，很难说清细线所指的是什么地方。
陈牧结合地图自身的面积大小，大概计算了一下那一条细线终点的位置，似乎已经进入昆仑山了。
“让我去那里干什么？”
陈牧想了想，突然灵机一动：“难道那里藏了什么宝藏，让我去取宝藏？”
这样的脑洞，把他自己都给逗乐了。
不过他回心想了想，或许也是有可能的。
地图每一次升级之后，都会有一个新增功能，非常强大，对他好处极多。
这一次升级，花费了五百万盎生机值，却只出现了这条细线，说不定还真有宝藏的。
“等这一趟回去了，就找个时间去看看。”
陈牧连忙掏出手机，打开地图，结合手机上的地图和自己脑子里的地图看了一下，细线的终点应该真的就是在昆仑山里面，大概在页城以南。
昆仑山号称华夏龙脉之祖，一向是个神秘的地方。
这条细线指向那里，真让陈牧非常好奇，不知道细线的终点会有什么。
退出地图界面后，陈牧正看着自己手机上的地图琢磨着，刘大海突然有点兴奋的走过来，对陈牧说道：“陈总，刚才莫三山老哥打电话来，说他已经筹到钱了，后天钱就能到他们公司的账户，大后天他就过来。”
陈牧他们现在就等着莫三山，只要莫三山拿钱来提货，他们这单生意就算是完成了，可以打道回府。
本来他的心里还有点担心莫三山会不会筹不到钱，可现在听了刘大海的话儿，总算是放心了，哈哈一笑后，招呼刘大海晚上出去吃一顿好的，当做加餐。
一连过了这么两天，眼看着还有最后一个晚上，莫三山就拿钱来了。
晚上的时候，刘大海走过来对陈牧说：“陈总，今天我听到了一个消息，现在外头有人在传，我们X市的肉苁蓉只种了一年就长出来，不知道是不是用了什么激素，可能不但毁坏肉苁蓉的营养价值，吃了这种肉苁蓉还可能会对人体有害。”
“哦？”
陈牧怔了一怔，没想到还会有这样的传言。
刘大海皱着眉头说：“我想了一下，觉得这种话儿肯定是有人故意放出来的，这些天打我们这批货主意的人那么多，我们都拒绝了，指不定就得罪了哪一个，偷偷在后背传这种消息。”
陈牧脑子一转，第一时间想到的是那天的王成和张赟。
这件事情，他们俩的嫌疑最大。
当然，其他人也有可能。
有时候，这样的传言甚至不需要故意去传，只要随口说一句“X市的肉苁蓉也不知道是不是打了激素”，轻易就会让其他人把事情传出去。
如果有心人想要利用这样的传言，不断在后面推波助澜的话儿，那传言就会传得更快。
陈牧想了想，说道：“刘大哥，这事儿我们先别管，反正我们这一次只是来试水而已，下一次再来就要等到秋天以后了，那么久的时间，什么传言都会过去的。”
陈牧还有一句话没说，这一次受到肉苁蓉丰收的刺激，X市已经有越来越多农民要种肉苁蓉了。
等到了明年，X市种植肉苁蓉的规模会越来越大，到时候公家看到了这种情况，肯定会想办法宣传，进一步提升产业规模和价值。
这样的传言在公家的宣传攻势下，什么都不算，所以他并不需要太担心。
刘大海想了想，觉得陈牧说得有道理，也就先放下了，准备静观其变。
在和莫三山约定的第二十天，莫三山终于来了。
他没二话就陪陈牧到银行去办理资金交付的手续，等手续办完，才问了陈牧一句：“陈总，你们的肉苁蓉，不会是像市面上传说的那样打了激素吧？”
陈牧摇头：“没有的事儿。”
莫三山笑道：“我相信你没有，陈总，我从没听说过肉苁蓉能打激素的，这种话儿只能骗骗外行人。”
陈牧笑了笑，没说话。
居然连莫三山都知道这事儿，看来传言传得还挺广的。
莫三山雷厉风行，动作很快，给了钱以后立即提货，把这一批肉苁蓉装车运回旬山市。
莫三山临走的时候，陈牧拉住他，嘱咐了一句：“莫老哥，这批货运回去以后，尽量别说是我们X市的货，我担心传言牵连到你们，小心一点没错。”
莫三山想了想，点点头：“陈总，谢谢你的提醒，我知道应该怎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