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分头聊
郭长庚是央午日报的记者，楚凡是京华日报的记者，他们的工作单位都在京都，所以两个人都是从京都来的。
他们一边听着陈牧的话儿，一边偷偷相互打量着对方。
虽然在新闻媒体这方面，没有同行如敌国的说法，可事实上，彼此间还是存在着竞争关系的。
尤其两个人采访的是同一件新闻，谁先挖到好料，当然就会更有利。
大家坐在一起，有些事情可不好问，要真问出些什么东西，对方也听见了，这样还怎么做独家新闻？
所以，听完并记录下陈牧所说的车轱辘话儿后，郭长庚主动伸了个懒腰，对陈牧问道：“陈牧，我一大早就开车赶到你们这里来，都没吃东西呢，能不能给我弄点吃，填填肚子？”
陈牧想了想，问道：“你今天晚上要不要住下来？我们这里有民宿，包吃住一晚上四百五。”
这钱不少，不过郭长庚很爽快，立即就点头掏钱：“可以啊，先弄点吃的，你再带我过去看看房间。”
陈牧转头看向楚凡：“你呢？”
楚凡犹豫了一下，摇头：“我……我那个……还是算了吧。”
“哦。”
陈牧转过头，收了郭长庚的钱以后，露出仿佛对待亲人的微笑：“走，跟我进去，我妹子做菜可好吃了，尽早她做的是羊肉泡馍，我立即让她给你整一碗。”
郭长庚不露痕迹的看了楚凡一眼，对陈牧点头：“好呀，赶紧的，一听见羊肉泡馍我都流口水了。”
陈牧也不管楚凡怎么样，直接揽着郭长庚就往后头的生活区走。
楚凡犹豫了一下，本来也想跟着过去看看，可是等他看到进入生活区的那道门上写着的“非请勿进”四个字，不禁又停下了脚步。
京华日报虽然是大报，可是这两年效益不好，他们这些人的经费也不是那么宽裕。
楚凡作为常驻西北这边的记者，在网上偶然看到打井的这个新闻，敏锐的觉得这应该是一个很好的点，所以立即就赶过来了。
因为还不知道这个新闻的具体情况，无法评估价值，所以他没办法请示经费，所以这一路当然也只能自己掏腰包。
他这人比较抠，陈牧所说的一晚上四百五的费用，他可真有点舍不得，决定还是在自己在面包车里凑合凑合算了。
站在“非请勿进”的前面沉吟了一会儿，楚凡转头走向小卖部，选了一瓶绿茶，还有几块面包蛋糕之类的，然后过去收银台结账。
……
“非请勿进”的后面，郭长庚舒舒服服的坐在饭桌前，享受着陈牧的热情招待。
“来来来，老郭，尝尝我妹子的手艺，绝对算是方圆百里的小厨神。”
陈牧自来熟喊出了“老郭”的称呼，让郭长庚哭笑不得，拿起勺子舀了一口汤喝，嗯，真香，想不到在这里居然能吃到这么好的羊肉泡馍。
“嗯，真不错！”
郭长庚由衷的点赞，呼噜呼噜的把一大碗羊肉泡馍吃完，才开口聊起了正事儿：“陈牧，我想问你啊，你们这里的用水也是靠的井水吧？”
“没错。”
“那你们这里的井为什么能出水，对面那里的就不行呢？”
“我也不知道具体是怎么一回事儿，不过听当地的老乡们说，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是因为他们没有找到合适的透水层，地底下有可能是含水的砂石层，里面只有不多的水，抽完了就没有了，只能抽出沙子。”
陈牧说的是维族老人之前告诉他的猜测。
对于荒漠上住着的人来说，水井是村子里最重要的东西，平时要维护就要知道相关的知识，所以维族老人懂得许多这方面的事儿。
他虽然猜不到对面林场打不出井来是因为陈牧做的手脚，不过也自己想到了这么一条靠谱点的解释，正好可以让陈牧用来应付郭长庚。
郭长庚连忙掏出笔记本来，记下陈牧的话儿，然后又接着问：“那他们这样打井，会对环境造成损害吗？”
当然会损害啊！
陈牧巴不得这么说，不过他觉得还是婉转点比较好，免得人家记者察觉到他对对面林场的敌意：“我听老乡们说，这么不断打井，不断抽出砂石层里的含水，很容易影响到地下河流的水位，毕竟这些砂石层里的水就相当于小溪流，都是要汇进地下河去的。”
郭长庚目光一亮，觉得自己挖到料了，连忙说：“我听说地下水位如果下降，会让周围的环境出现更严重的荒漠化特征，对不对？”
更严重的荒漠化特征？
这就有点文绉绉的了……
陈牧觉得这么说不对，就换个方式解释：“老郭，你说的这个什么荒漠化特征我不懂，我只知道如果地下水位下降，周围所有的水源都会受到影响，就拿我后面的那个水洼子来说吧，它会很快降下去，直到干枯……嗯，这再严重一点，还会影响到荒漠上各条村落的人，因为他的水井也有可能会干枯。”
“哦，这样的话……当地的百姓就没办法正常生活了，后果很严重啊！”
听见陈牧把后果说的这么具体，郭长庚更兴奋了，连忙在小本本上把陈牧的话儿全都记下来，还画了几个圈圈，以示重点。
“陈牧，你再给我说说，打井所需要的条件……”
记者同志觉得这四百五花的很值啊，刚才在外头简直就跟开记者招待会似的，什么都问不出来。
现在这样才像专访，想要干货就得这样。
聊了约莫一个小时，记者同志虽然还有点意犹未尽，可陈牧却不愿意和他多耗，拉着他去看了民宿房间，直接安排他休息。
营业室里，楚凡吃完了一些干料，正有一口没一口的啜着绿茶。
他一看见陈牧回来，立即就站起来走过去，对陈牧笑着道：“陈牧，我还有几个问题想问一下你，不知道你有没有空？”
“没有空！”
陈牧很认真的想了想后，摇头。
“……”
楚凡挺无语的，这人完全不按剧本来啊，问你有没空就是一句客气，你居然真回答没空，这还怎么继续聊下去？
回过神，楚凡厚着脸皮连忙又说：“就是几个问题而已，很快的。”
“那你说吧！”
陈牧也不好赶客，一边在营业室忙碌起来，一边说。
楚凡连忙开始问起来：“陈牧，我想问一下啊，你这里用的也是井水吧？”
“没错！”
“那你们这里的井为什么能出水，他们那里的就不行呢？”
这开局和之前郭长庚的有点像啊……
陈牧想了想，给出一个简洁明了的答案：“我不太清楚。”
楚凡连问了好几个问题，陈牧都应付着回答了，搞得记者同志没办法多问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记者同志不死心，沉吟一下后又试探问：“刚才你和郭记者在里面……嗯，聊什么了？”
陈牧轻了一下嗓子，一本正经的说：“我们什么也没聊。”
“……”
楚凡看着他，满脸怨念。
你们在里面一个多小时，还什么都没聊？谁信啊？
陈牧看了楚凡一眼，他虽然没空搭理这位记者同志，可是人家毕竟是大老远来给瀚海林业添堵的，他也不能不助一臂之力，所以指着站在林场那边维族老人说：“楚记者，你看到那边那个走路有点不方便的大叔没有，嗯，他是艾孜买提大叔，你过去找他聊聊，他知道的事情特别多。”
楚凡一听，目光一亮，连忙屁颠屁颠的朝着维族老人那边走了过去。
第二百二十四章 偷拍
下午的时候，两位记者同志时不时会站在营业室外面，遥望对面的林场和钻井机器，沉思，沉思，再沉思……这让他们俩看起来就像是两尊望夫石似的。
晚上的时候，陈牧忍不住好奇的问郭长庚和楚凡：“你们来采访，都不拍几张照片之类的吗？”
郭长庚看了马路对面的林场，有点苦恼的说：“我们进不去啊，在这种地方……万一被抓住了，人家可以打我们一顿，再把我们当小偷送到派出所去的。”
楚凡也点头说：“没错，这种环境下，我们贸然进去太危险了。嗯，以前我跟踪过一个黑窑厂的新闻，那个窑厂里，曾经抓到过来暗访的记者，窑厂主直接把人打死然后找地方埋了，简直没有人性。”
原来不是不想拍……
陈牧觉得这两位记者同志很有点武侠小说里常说的“江湖越老，胆子越小”的意思，真是有点太过小心了。
想了想，陈大佬决定出手帮忙：“这样吧，明天我带你们俩过去转转，怎么样？”
“可以吗？”
郭长庚和楚凡闻言都目光一亮，就像两只等奶喝的婴孩。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
陈牧点点头：“明天你们俩跟着我就行了，尽量少说话，至于拍照……你们要自己想想办法。”
“没问题！”
郭长庚和楚凡异口同声的回答，随即两个人又相互对望一眼，最后各自转开。
第二天，陈牧一觉睡醒，吃好早餐，才晃悠悠的从生活区走出去。
郭长庚和楚凡已经一早起来，在营业室里等着，看见陈牧出来，郭长庚忍不住就抱怨：“怎么这么晚，都已经十点多了。”
陈大佬摆摆手：“别着急嘛，现在这个点过去才正好，人家就快打出井了，没空管你们俩，如果太早过去，人家盯着你不放，怎么拍东西。”
微微一顿，陈大佬又问：“你们待会儿准备怎么拍东西，和我说一下，我也可以帮你们掩护。”
郭长庚拍了拍自己的单肩包，指着包侧的一个小口子说：“我这里有个隐藏的摄像头，到时候就拿这个拍。”
陈大佬看了一眼那个摄像头，又转眼看向楚凡。
楚凡昨晚上是在自己的车上过的，一晚上睡得也不太好，有点熊猫眼的感觉。
他也挂着个单肩包，样式跟郭长庚的很像，上面如出一辙的有一个小口子，说：“我也有一个隐藏摄像头。”
“哈？”
陈大佬忍不住笑了出来，对比一下两个人的单肩包，简直一模一样啊，你们这拿的是记者暗访的制式装备吗？
想了想，他嘱咐道：“你们待会儿的动作可别太大，两个人的包都一样，容易引人怀疑，所以尽量低调点。”
郭长庚和楚凡相互对望一眼，也知道陈牧说得没错，顿时站直一点身体，有意让单肩包挂得更随意一点。
陈牧其实并不怕，他林场里的人那么多，瀚海林业那边就算发现了也不敢怎么样，他随便招呼一声，村民们就能帮他把人抢回来，所以他只不过是给两个记者打打预防针，尽量别惹乱子。
准备妥当，陈牧叫上维族老人，一行四个人朝着马路对面的林场走了过去。
他们一过马路，瀚海林业的人就发现他们了，然后收到消息的袁成很快走了出来：“陈老弟，你怎么来了？有事？”
陈牧看了袁成一眼，这老家伙最近几天显然过得不怎么好，黑眼圈大大的，整个人看起来憔悴极了。
“袁总，你气色不怎么好啊，工作归工作，平时还得多休息。”
陈牧和袁成握了握手，一来就笑吟吟的扎……哦，关心起来。
袁成眉头轻轻一挑，说道：“陈老弟你有心了，嗯，我就是这两天有点累，回头休息一下就好了。”
哇，好会掩饰啊……
陈牧这两天一直通过黑科技地图盯着袁成，知道他没少发脾气，现在表现得这么云淡风轻，完全是装出来的。
袁成打量了一眼陈牧后面的维族老人和两个记者，问道：“陈老弟，你过来有什么事儿吗？”
陈牧早就想好了借口，就说：“袁总，我听说你们这里一直打不出井来，正好我们那里有人懂一点这方面的知识，就想过来看看能不能帮得上忙。”
袁成摇摇头：“谢谢陈老弟你的关系了，我们虽然暂时没能打出井来，不过已经有很大的进展了，应该不用多久就能打出井来……嗯，这事儿就不麻烦你了。”
死撑吧你……
陈牧呵呵一笑：“袁总，不麻烦的，我们既然来了，就帮你看看吧，说真的，我也不想看到你们打不出井，这么好的一个邻居如果因为没有水而走了，那就真是可惜了。”
袁成听了这话儿，嘴角都忍不住微微抽了起来。
连续这么多天打不出井，每次都是出了水半天就断流，已经让他无比抓狂了，现在听见陈牧的话儿，心里所受到的刺激可想而知。
陈牧装出一副自来熟的样子，也不管袁成愿意不愿意，直接就迈步往打井机器的方向走过去，一边走还一边对袁成说：“袁总，艾孜买提大叔在这一带生活了一辈子，最熟悉水井的事情了，你就让他看看好了，就算帮不上忙，我们看一看也不会有什么害处的，你说是不是？”
袁成一直对陈牧都装出交朋友的姿态，现在陈牧不管不顾的往里走，他也不能撕破脸，所以只能按捺住心底那一万个MMP，陪着陈牧他们几个一起朝着打井机器走。
打井机器一直在“突突突”的响着，一路走过去，地面上有很多泥窟窿，大部分都冒着水，坑坑洼洼的，显得特别狼藉。
郭长庚和楚凡看见这种状况，脸上都流露出兴奋之色，心里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要把这些情景都拍下来。
不过他们因为陈牧之前的警告，也都还算表现得很克制，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只小幅度的调整自己的身体，让镜头扫到地面上的这些泥坑，大概的拍下来。
一路走到打井机器前，陈牧看了一眼那机器，问道：“怎么样，今天有机会出水吗？”
袁成语气坚定：“应该没问题。”
陈牧笑了笑，又转头问维族老人：“艾孜买提大叔，您觉得呢？这里可以吗？”
当地人打井用的是土办法勘探，当然没有探测器准，不过这也是也老祖宗一代一代传下来的生存技能，自然有着一定的根据和把握。
维族老人转头看了看后，点头说：“看这里的地势，附近应该是有蓄水层的，就要看找不找得准了。”
找是找得准，不过肯定打不出水来。
陈牧心里暗暗说了一句，脸上露出一个不在意的笑容来，对袁成说：“袁总，希望你的水井能尽快打出来。”
这人……这么真诚的么？
袁成看了陈牧一眼，突然有点不知所措起来，只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不太对劲儿，只是不对劲儿的地方在哪里，他就无从知道了。
第二百二十五章 我是来卖水的
陈牧假模假样的绕着人家的打井机器转了一圈，东看西看，指指点点，其实就是为了让两位记者同志拍到需要的东西。
袁成没察觉到两位记者的异样，他的注意力都放在陈牧的身上了，毕竟这人一边走一边说的话儿，让他感觉很刺激。
“袁总，你这样不行啊，我看还是多花点钱找个好点的工程队吧，他们这么乱弄，也不出水，是不是技术有问题啊？”
“你这么大一公司的老总，整天守在荒漠上的一个小林场里，难道手底下就没有其他人能够帮你了吗？这样子的管理好像有点不怎么行啊……我总听人说，管理的最高境界就是没有管理，需要你这么亲自守着，说明你们公司的管理距离最高境界差得有点远啊？”
“如果打不出井，袁总你可以把这个林场转给我，反正我们牧雅林业就在这一片，多要一块地也完全没问题的。”
……
陈牧絮絮叨叨的走完一圈，转头看了看两位记者同志，看见他们都递过来一个OK了的眼神，便领着人朝加油站走回去。
袁成早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把这小子送走了，所以一路也不说话，直接把人送到马路边上，这才一脸阴沉的转身返回。
回到自家营业室，陈牧对两位记者同志问：“你都拍到想要拍的东西了吗？”
“应该是拍到了。”
两位记者同志比他着急多了，立即就把自己的摄像头拿出来，然后仔细查看拍摄到的东西。
过了一会儿，郭长庚笑着点头：“我可以了。”
可是楚凡却脸色变得难看极了，说道：“我的镜头歪了，被挡了一大半，所以拍不到。”
郭长庚笑得更开心了，连忙把摄像头放进自己的包里，用力塞到最里面。
陈牧瞅着楚凡，他算是看明白了，这家伙就是个运气极差的人，做事就没顺利的时候。
郭长庚拿到自己要采访的好料，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楚凡一直苦着脸，等郭长庚走了以后，他才突然抬头看向陈牧，问道：“你还能带我进去一趟吗？”
陈牧无语了，虽然对面不能说是龙潭虎穴，可也不能随便进出的。
楚凡咬咬牙，把兜里的钱全翻出来，凑了个一千左右，递给陈牧：“陈牧，你帮帮忙，我想再进去看看。”
给钱也不行啊，危险嘛……
陈牧摇摇头：“楚记者，把你的钱收回去，你当我是什么人了，这事儿有危险，我也要考虑你的人身安全的。”
楚凡想了想，又说：“我昨天看了下，你们这里还搞民宿和旅游，如果你帮我这个忙，我可以在别的地方帮你们宣传一下，怎么样？”
陈牧觉得这家伙的运气虽然差，不过毕竟是大报记者，眼光还是很毒很辣的，一下子就抓到重点了。
楚凡看见陈牧不说话，接着说：“我们京华日报可是京城第二大报刊媒体，我和旅游专栏的作者是好哥们儿，到时候我可以让他为你们这里写一篇文章。”
陈牧心动了，不过转态太快有点显得市侩，所以他要假模假式的装一装：“这事儿太危险了，不过呢……为了楚记者你，也不是不可以……我得好好想想。”
楚凡为了这次的采访，也是拼了，直接把钱往陈牧的兜里一塞，说道：“陈牧，帮我这个忙，我一定记你的好。”
他这次采访如果成了，回头肯定可以申请到足够的经费，这可比这一千块多得多了。
反之如果采访不成，那他之前的路费就等于白掏了。
陈牧很认真的考虑一下，点头说：“好，你跟我来吧，嗯，不过……”
楚凡大喜，连忙接口说：“我知道的，不要引人注意，不说话。”
都学会抢答了……
陈牧摇摇头，说道：“你听我说，我不问你话，你就不要开口，我如果问你话儿，你就回答我一立方水四十块钱，知道吗？”
楚凡：“一立方水四十块钱？嗯，我记住了。”
陈牧深吸一口气，又领着楚凡朝对面林场走过去。
他们俩一过去，立即又被瀚海立业的人看见，袁成不得不又匆匆的赶过来。
看见陈牧一而再的这么吊儿郎当的过来，袁成已经没什么好脸色了，皱着眉说：“陈老弟，你又有什么事情吗？我这里真的很忙，有什么事情我们过两天再说好吗？”
陈牧摆摆手，笑得跟朵花儿似的：“其实刚才我来是有点正经事儿想说了，不过不好意思开口，回去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说，所以就又来了找袁总你了。”
袁成不知道陈牧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看了陈牧一眼，沉着脸问：“是什么事儿？”
陈牧也不说，指了指打井机器的方向：“我们里边说。”
说完，他也不管袁成同意不同意，迈步就朝着林场深处走过去。
“陈老弟，有什么事情就在这里说……”
袁成皱了皱眉，心里又觉得不对劲儿了，想要拦着陈牧，可是陈牧却又说：“袁总，你们今天到底什么时候能把井打好？我想看看结果，才好跟你说我的事儿。”
“什么意思？”
袁成被陈牧话儿里的“悬念”给抓住注意力了，一边想一边说：“陈老弟，有什么话你直说，不用藏着掖着。”
陈牧沉默了一会儿，看起来是欲言又止的样子，可其实他就是想多往里走几步而已，等沉吟得差不多，他才说道：“袁总，你们这里如果真打不出井来，我看这样好了，我们那边的水井还算稳定的，可以供应你们一点，嗯，你们适当付点水费，怎么样？”
袁成没想到陈牧要说的是这样的事儿，很有点猝不及防。
随即，他又感觉到恶意了。
这特么哪儿跟哪儿你就卖水来了？
看死我们打不出井？
怎么感觉你不像是过来帮忙的，而是来刺激人的啊？
陈牧可不管，继续一步一个脚印的往打井机器那边走，同时嘴里还说着：“袁总，我们核算了一下供应你们水的成本……”说时，他转头冲楚凡问道：“哦，老楚，大概是多少钱来着？”
楚凡一直小心的调整着摄像头的角度，把东西都拍进来。
因为已经来过一次，他对环境已经熟练了，这次再来，他非常清楚自己要拍的是什么东西，所以也不需要很大的动作，就已经把“重点”都一一“关照”到了。
听见陈牧突然问他话儿，袁成的目光也落到了他身上，他忍不住就有点儿慌，不过所幸陈牧之前已经和他说过了，他多少有了点心理准备，所以就把陈牧之前交代的话儿说了出来：“一立方米四十块。”
“对，一立方米四十块。”
陈牧一脸真诚的看向袁成，说道：“袁总，我们可以供应你们水，按照一立方米四十块来收费，这是成本价，一点钱都没赚你的。”
成本泥煤哦……
袁成听了陈牧的话儿以后，脸都黑了，忍不住想打人。
大城市里的工业用水最多也就是五块钱一立方，你这里收四十块，快十倍了，这跟抢劫有什么区别？
还说什么成本，你打的是井水，有个屁的成本，这得脸皮多厚才能说出这样的话儿来啊？
袁成算是确定了，这小子过来就是变着法子恶心Len的，他完全不想这小子多废话了。
第二百二十六章 停业整顿
陈牧在瀚海林业的林场慢悠悠的又转了一圈，才终于心满意足的离开。
袁成一路陪着，不过却一直没再说话。
他算是看清楚陈牧的“真面目”了，决定以后不再提什么“合作”，反正不管用哪一种手段，只要把牧雅林业手上的技术拿到手就行。
回到加油站，陈牧转头问楚凡：“怎么样，录好了吗？”
楚凡连忙拿出装备来查看了一下，看完后点头笑着说：“可以了，没问题。”
这有什么好高兴的……
陈牧看着这货，挺无语的。
都去了两次了，要是这样还录不好，该一头撞死了。
楚凡达到目的，收拾东西准备走人。
陈牧拉着他：“别急别急，你之前答应我的事情怎么办？”
楚凡点头：“放心，我一定会履行承诺的，到时候等我朋友的专栏文章出来，我就寄给你。”
陈牧看了这货一眼，那表情不像是敷衍或者撒谎，本来嘴里有一句“你要是敢不履行承诺，小心我打电话到你们报社投诉你”也就不说了，点头：“那行，我等着。”
楚凡收拾好东西，给陈牧递过来一张名片：“以后要是还有什么新闻，你可以直接打电话给我，哦，微信也行，你已经加了我微信的，如果你提供的消息有价值的话，我可以向报社申请付给你一笔费用的。”
陈牧接过名片，随手塞进口袋。
他在心里暗暗比较了一下郭长庚和楚凡。
郭长庚虽然做事做人更通透一些，不过陈牧觉得如果楚凡真的能够帮他搞一篇宣传本地旅游的报道，那还是楚凡比较“实在”，如果真有什么新闻的话儿，他更愿意找楚凡。
楚凡很快离开了，陈牧看了看对面的打井机器，转身回到营业室。
瀚海林场那一边，陈牧刚走没多久，就出水了。
相比起之前一出水就欢呼的场面，现在林场这里的人已经有点麻木，因为他们这几天经历过太多太多相似的的场景，谁也不知道半天后这地下出来的水又会断流。
袁成看着这井，同样没了激动，脸色变得更阴沉了一些，他突然觉得花这么大的力气弄这么一个林场，真是有点不值。
时间浪费了，钱也花了，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多安插几个人进牧雅林业更好。
不过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没用了，只能想办法把井打出来，否则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成了笑话。
水井打好后，机器停下，所有人都在等着最终结果。
这等待的时间过得特别慢，也特别熬人。
如果说很快就知道结果，心里一下子就会有底，继续再想办法找别的位置打井好了，可偏偏每次都要大半天后才有结果，这简直有点像是钝刀子割肉，让人感觉非常折磨。
半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井里一直没有断流，这让瀚海林业的人都多了一点期待。
然后一直到了傍晚，水井还是出水的，冷静的工头找上袁成：“袁总，我觉得这一次应该没问题了，这都已经差不多一天了，水井还是有水的，说明这一次我们找对地儿了。”
袁成这几天被折腾狠了，心里面虽然放松了许多，不过还是不敢掉以轻心：“你们先别走了，在这里留三天吧，等确定了我们的水井不会断，再走，嗯，我给你们加钱。”
冷静的工头一听这话儿，很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这几天打了那么多口井，每一口都两千五，已经挣了好几万了，这么大的雇主发话要加钱让他留下来，他不可能不听。
袁成转眼看了看加油站那边，心想苦恼了那么多天，今天终于看到一点曙光了。
……
水井没断流，那是因为某人在回到加油站后，就接到了一个来自L市的电话，然后他立即匆匆的赶往巴河镇去了。
电话是出差中的库尔班江打过来的，说他们在巴河镇林业公司订的十万株梭梭苗已经全部送过去了，可是肉苁蓉的种子却没到。
光有梭梭可不行，陈牧弄出来的新种法是梭梭和肉苁蓉同时下土，到时候会一起长起来，大大缩短肉苁蓉的成长周期，产生经济效益的时间也会缩短。
所以陈牧立即把电话打到了李铭那儿去，李铭接了电话后解释，总公司那边觉得他们定的肉苁蓉种子的量不小，十万株梭梭苗已经没收款子了，肉苁蓉种子这边必须先付款，再出货。
陈牧打完这个电话以后，只能亲自往巴河镇跑一趟，解决这个事情。
花了三个小时跑到巴河，陈牧直接找上李铭，一来就熟门熟路的抱怨：“李哥，你们公司也太不讲情面了吧，你们到林场拿我的苗，只凭一张合同就白拿了，我那边卖你们的苗，就得先付款，合着你们这是两头吃啊。”
李铭一听就气笑了：“你小子太无耻了吧？我们和你是公司对公司，先收苗，收了款再付钱，这是规矩。你让我们送货的那家就是个农户，公司对个人，那肯定得把牢一点关子的，不然到时候我们收不到款，谁付给你们育苗林场钱？啧，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啊，信不信我把你列入黑名单。”
陈牧也就放放嘴炮，他知道规矩，所以把手里的烟和酒直接亮出来：“行了行了，我这不是来给你送钱了嘛，赶紧让人送货，那里赶着用肉苁蓉的种子呢。”
李铭没说的，把陈牧的银行卡要过去，在电脑上操作了几下后，就直接出单子了。
陈牧站在旁边看着，嘴里试探着问：“最近你们接到的我们的订单多不多？”
李铭一边忙着，一边回答：“还行，两百来万棵吧……嗯，这一段天冷，订单不多，不过等过了年应该就要多起来了，你可要准备好。”
陈牧现在正在拼命扩大育苗地，先满足X市本地的市场，然后多余的才是外面的。
说白了，还是产能不足，这需要时间。
李铭抬头看了他一眼，问道：“你在L市搞的这个农户是什么个意思？我可是听说那里难搞得很，你这不是投钱打水漂吗？”
陈牧嘻嘻一笑：“我就是试试这种模式能不能行，如果能行的话，到时候在那边扩展开来，以后我们的苗就不愁卖了。”
“可是你这样能赚钱吗？”
李铭很好奇。
大家都是做生意，心里都会算。
在李铭看来，L市那边的环境比较恶劣，陈牧虽说在卖苗这方面能挣到一点钱，可是一开头属于倒贴，连承包土地的钱都要出，算下来顶多也就是个持平，可能还要亏利息，这样的生意绝对不算是什么好生意。
而且，根据之前陈牧和巴河镇林业公司的合同，陈牧的苗要卖到L市去，必须经过林业公司。
所以，这又被过了一手，赚头变得更少。
李铭真不知道这个一向不吃亏的小子，怎么会做这么一个亏本的生意。
陈牧看重的是生机值，这不能明说，所以只笑了笑，说了一句套话：“有时候，社会效益比经济效益更重要……嗯，李哥，你别操心了，反正我就试试，看看能不能成。”
“社会效益？”
李铭看了陈牧一眼，若有所思。
第二百二十七章 停业整顿（2）
陈牧在巴河镇和李铭吃了一顿晚饭，然后才回加油站。
等他记起来断水的事情，已经是晚上十点多。
“怎么能把正事儿忘了呢？”
懊恼之余，他连忙亡羊补牢，把黑科技地图召唤出来，再次把地下水源掐断。
那一边，袁成正舒舒服服的坐在房间里，享受着今天打出来的井水泡的茶。
这口新井打出来后，已经一整天没有断了，和之前的那些完全不一样，这让他紧张了好多天的心情终于能够放松下来。
有些问题虽然麻烦，可是只要肯花钱，不论如何最终都能很好的解决。
经过这一遭，袁成对于把牧雅林业的技术弄到手，就更有信心了。
他是财雄势大的一方，只要肯花钱，还怕弄不到技术吗？
“袁总……”
突然，门外传来女秘书的声音，袁成收回思绪，说了一句：“进来吧。”
女秘书很快推门而进，说道：“袁总，不好了，我们的井水又断了。”
袁成怔了一怔——
随即，他那张脸很快臭得就跟屎一样：“怎么又断了？确定了吗？工程队那边怎么说？”
女秘书小心翼翼的回答：“真的断了。工程队那边去看了以后，说明天还要继续找新的位置打井。”
听到这话儿，压抑了很多天的袁成终于彻底爆发了：“还要打？他们到底懂不懂打井啊？这么多天了，花了我这么多的钱，打了这么多口井，就没有一口井是成的，艹，他们行不行，不行就赶紧滚蛋！”
女秘书默默的听完袁成的话儿，等到袁成的怒气稍微回落一点，才又说：“工程队那边说，这一次的井能出水一天，比之前的都要好，所以我们已经接近蓄水层了，只要再继续努力找一找，一定很快就能打出一口稳定出水的井来。”
袁成黑着脸，听完女秘书的话儿，想了想后终于还是把自己的怒气压下去：“好，那你去和他们说吧，让他们继续。”
女秘书也不敢在房间里多逗留，免得一不小心说错什么又被大骂，连忙答应一声后，匆匆的离开了房间。
袁成沉默的坐在椅子上好一会儿，突然用手一拨，把桌子上的茶壶茶杯全都扫落到地上，通通打碎，心里的火气一点也没有消减，只是压抑得更深了。
……
一连过了四五天，瀚海林业的林场里以每日两口井的速度有多打了将近***。
这***再次恢复到了之前的状态，出水半天就会断流，完全看不到一点“打出一口稳定出水的井”的希望。
“蓄水层在哪里？你不是说就快找到了吗？你们到底能不能打出井来？”
袁成现在几乎每天都要发一通脾气，打井打了半个月了，可却什么也没打出来，而且还连个具体的说法都没有，这实在让人没办法接受。
工程队的工头任由袁成发脾气，不反抗也不解释，反正他们是收钱干活的，只要有钱收，还管什么骂不骂的。
这天，又打了两口出不了水的井，袁成大发雷霆以后，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歇一歇，没想到自己的那个卫星电话却突然响了。
拿起来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居然是林业局领导打来的，他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情绪很快调整一下，然后才摁下接听。
“喂，蔡领导，你好，怎么今天有空给我打电话？”
袁成的语声变得温煦无比，让人丝毫感觉不到他没多久前还怒气勃发。
电话里的是林业局的蔡领导，他一向和袁成有公事上的往来，打交道很多，所以关系也算不错，上一次就是他牵线让袁成和陈牧见面的。
所以，他在电话里也不用客气，有话直接说：“老袁，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公司新开的林场里。”
“哦，这就对了，是循疆公路那边的林场吧？”
“是，蔡领导，你打电话给我……有什么事情吗？”
“老袁啊，最近的新闻看了吗？”
“新闻？”
袁成有点错愕，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问道：“什么新闻？”
蔡领导说道：“原来你没看，这就怪不得了。”
“什么意思？”
“老袁，我要提前和你说一件事情啊，你们瀚海林业可能要停业整顿一段时间了。”
“啊？”
袁成有点回不过神，随即等想明白了“停业整顿”是什么意思，心里一下子紧张了起来，连忙问道：“蔡领导？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公司为什么要停业整顿？”
蔡领导苦笑道：“这事儿我不能多说啊，反正我就是知道了这么一个消息，看在这么多年的交情上提前给你说一声，让你也有个准备。”
袁成皱了皱眉头，求道：“蔡领导，您就具体多说一点吧，好让我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蔡领导才继续说：“这样吧，我就再多说一句，嗯，你自己看看这几天的报纸吧，重点是《京华日报》和《央午日报》这两个报纸。”
京华日报，央午日报……
袁成连忙记下来了，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不过他还是冲电话那头说了感谢，并表示将来请吃饭，然后才挂断了电话。
放下电话，袁成坐在房间里沉默了一阵，“停业整顿”这四个字一直萦绕在他的心头，搅得他心绪不宁。
他想了想后，连忙拿起电话，又拨了出去。
“我是袁成，小何，你帮我查一下最近这几天的《京华日报》和《央午日报》，看看有没有什么新闻是关于我们瀚海林业的，还有就是……”
电话一接通，袁成立即对电话那头的人发布一连串的命令。
目前对他来说，最要紧的是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有知道了这些，才能有针对性的进行应对。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袁成把打井的事情暂时放下了，相较而言，“停业整顿”可比“打不出井”严重得多。
袁成静静的坐在办公室里，等着刚辞电话里那个小何的回复。
过了将近一个小时，小何的电话终于匆匆忙忙的打过来了。
第二百二十八章 种树教学
我可能要失业了，因为疫情，老板有点顶不住了。
唉，以后就专心写书吧。这两天有点更新少，没办法，忙工作的事情，下个月一定多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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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成听完小何的讲述，终于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十来天前，先是网上出现了一个有关于他的林场乱打井的文章，引起了很多人的关注，好多网站都转载了这篇文章。
紧接着《京华日报》和《央午日报》也在五六天之后，分别发表了关于乱打井的文章，点了瀚海林业公司的名。
据说这两篇报道图文并茂，对林场的情况描述得非常详尽，甚至连林场承包土地的时间都扒了出来，清清楚楚。
不仅如此，两家报社来暗访的记者还把偷拍到的视频放到了报社的官网上去，供人浏览。
“袁总，我看过那两段视频，我们林场的情况被他们拍下来以后，再加上他们的解说，看起来的确是挺糟糕的。”
这是小何的原话，袁成虽然看不到那两段视频，可也能想象到视频里的内容。
因为《京华日报》和《央午日报》的这两篇文章事关西北水资源的现状，所以西北这边几个大城市的媒体也纷纷转载，就发生在这一两天的时间里。
放下电话，袁成已经一下子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如果只是网上的传言，风头过去以后就会平息，并不算是什么大事儿。
可是事情如果被主流的报刊和媒体报道出来，那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政府方面必须做出回应，进行处理。
林业局的蔡领导之前打电话提醒他，应该就是提前收到了风声，政府即将要有动作了，停业整顿随时都有可能发生。
“源头在于网上的那篇文章……”
“作者是个美妆博主，她究竟是怎么混进来的呢？”
“是有人把她带进来的吗？”
袁成整理着心里的想法，忍不住朝着加油站的方向看了一眼，他首先怀疑到了陈牧。
可是他仔细回忆了一下那天林场开幕的情况，陈牧一直和他站在一起，也没见拿出手机来拍什么呀，图片从哪里来的？
然后，他又想到了《京沪日报》和《央午日报》的两篇文章，暗访的记者究竟是什么时候来的，这同样是个疑点。
“难道是他们？”
袁成想到那天跟在陈牧身后的两个人，都背着古古怪怪的单肩包，这让他突然有点明白过来了，那似乎就是放隐藏摄像头的地方啊。
“原来是这个小子在捣鬼……”
袁成下意识的咬了咬头，只觉得牙根很痒。
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谁在捣鬼的问题，而是应该怎么平息事件。
好不容易把心里的火气按下去，袁成拿起电话，找出一个最重要的号码，拨了出去。
……
L市。
阿古达木的新承包林场里。
库尔班江和伊利亚正在演示怎么种植肉苁蓉。
“像这样，距离梭梭苗80cm的地方，挖一个一米左右的坑，然后把种子撒进去。”
“这种子我们已经和培养土混合好了，昨天我已经教过你们怎么把种子和培养土混合了，你们应该记住比例了吧？”
“不用放太多，一点就好了，我们的梭梭苗长得好，这样也可以节省种子。”
……
两个人一人挖坑，一人播种，嘴里同时说着操作的要点，配合的非常默契。
他们的学生有四个人。
分别是阿古达木夫妻俩，还有他们家的大儿子，另外就是妻子的弟弟。
阿古达木种了多年的树，对于一些常识都很懂，等到库尔班江和伊利亚在第一棵梭梭苗旁播完肉苁蓉的种子，忍不住就问：“以前我也种过肉苁蓉哩，都是在梭梭树旁边30到50cm的地方挖坑的，你这样在距离80cm的地方挖坑，会不会太远了哩？”
库尔班江耐心解释：“不会的，我们的梭梭树根茎长得好、长得快，50才正好。”
阿古达木又问：“还有，你这个挖一米深的坑，会不会太深了，普通都是挖50cm就行了哩。”
库尔班江继续解释：“你们这里风沙大，50cm太浅了，将来肉苁蓉长不好。嗯，我们的培养土特别好，混上肉苁蓉的种子，能让它更快生长，一米就最好了。”
阿古达木有点半信半疑，沉吟着没说话。
他其实并不觉得库尔班江和伊利亚在种树方面有多厉害，他打从库尔班江和伊利亚一来这里，就侧敲旁击的打听过了，这两人种树的年头并不比他长，所以他总觉得自己种树比这两人更好。
所以，这两天来，由于库尔班江和伊利亚教的东西实在有太多的不一样了，让他心底积攒的疑虑越来越多，很想质疑。
库尔班江看见阿古达木的样子，想了想，按照陈牧在来之前教他的话儿说道：“阿古达木老哥，不管你以前是怎么种的树，可是你已经和我们林业公司签了合同，要严格按照我们的方法种树，如果你做不到的，我们会追究你的责任的。”
阿古达木闻言还没说话，倒是他身边的婆娘当即拉了他一把：“你怎么有的没的问那么多呢，人家库尔班江兄弟和伊利亚兄弟大老远跑到我们这里来，辛辛苦苦教你种树，你就按照他们教的去做就好了，以后要是真有什么问题，我们再改，你磨蹭什么呀？”
库尔班江点点头：“嫂子说的没错哩，阿古达木老哥，只要你按照我们教的去做，履行合同，就算种不出树来，每个月的工资你还是照拿。等树种出来了，林场就变成你了，补贴也是你的哩，一点损失都没有。”
阿古达木听见这话儿，总算是放下了心底的执拗，点点头：“好的哩，就按照你们教的做……哦，不过如果真种不出东西来，以后可是要按我说的改。”
“没问题哩！”
库尔班江哈哈一笑，对伊利亚说：“让他们自己动手试一试，我们看着就好了。”
伊利亚爽快的答应下来，把铁锹和种子交给阿古达木夫妻俩，看着他们开始操作。
80cm的距离，一米的深坑，撒上混了培养土的肉苁蓉种子……
阿古达木是个执拗的人，他做事的时候天然带着一股子较真的劲头，每一步都严格按照库尔班江和伊利亚教的去做，一点差错都没有。
等看着四名学生都操作正确，库尔班江和伊利亚对视一眼，都觉得非常高兴。
再盯个两天，事情就可以结束了，他们也差不多可以回家。
刚来到L市的时候，他们都有点紧张，毕竟那么大老远的跑到这里来教人种树，也不知道会是个什么的情况。
可是几天下来，他们很快就习惯了，手底下的四个学生虽然是陌生人，不过相处下来也和村子里的人没什么两样，都是朴实本分的人。
临末，库尔班江笑着说道：“阿古达木老哥，有机会你也到我们雅喀什村去看一看吧，我们只用了一年不到的时间，就种了五六千亩的树，都是用这个办法种的，嗯，等以后你就知道我们的梭梭苗有多好了，在我们X市，很多人都用我们公司的苗。”
第二百二十九章 执拗的种树人
在沙丘上干了一天后，师生六人慢慢往家里走。
一边走，阿古达木又一边开始给远道而来的库尔班江和伊利亚讲起这一片土地从前的事情。
“从这里到那里，从前都是草地，还有几个水洼子，唉，现在都没了……”
“这几年，这风、这沙是越来越厉害了，风沙大的时候，房子被推倒，牲口家禽都要被活埋，实在没办法……”
“从三年前开始，村子里就有人熬不住走了，实在是过不下去……”
“我不走啊，我要把这里变回从前的样子，就算我这一辈子干不成，也要让孩子继续干……”
……
看得出来，阿古达木对这一片土地、对村子的感情很深，他絮絮叨叨的话儿里，有些库尔班江和伊利亚这些天都听过好几遍了，可他还是很认真的说着。
一行人走进村子，村子里到处都是荒废的院落。
有些房子只剩残垣断壁，有些被黄沙掩埋，只剩下一点点房子的轮廓。
看样子大概要不了多久，这里就会彻底变成一个村落的遗址，就像大西北上其他随处可见的村落遗址一样。
“阿古达木，回来了。”
“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晚啊？”
“给我们说说你种的树，种得怎么样了？”
村子虽然人越来越少，只剩下那么零星的几户人家，可毕竟还有人，没事的时候他们就会聚集在村口唯一还存活的那棵老胡杨树下聊天。
看见阿古达木一家子和库尔班江他们走进村子，有人远远的朝着阿古达木招呼起来。
阿古达木看了那些人一眼，点点头，没说话。
库尔班江和伊利亚刚来的时候就发现了，阿古达木一家子和村子里的这些人关系并不好，平时即使见面也仅是点头而已，从来不主动和这些人说话。
为了这个，库尔班江和伊利亚还在茶余饭后特地问过阿古达木，阿古达木当时是这么回答了：“他们都是孬货，没志气得很呐。我说要在这里种树治沙，把村子变回从前的样子，他们不但不帮忙，还笑话我，这种人我不屑搭理他们。”
“阿古达木，你小子的运气怎么就这么好呢？居然有老板愿意出钱帮你包地，还发工资让你种树，这种好事你也不帮我们介绍一下，让村子里的人都沾沾光。”
胡杨树下的几个人里，有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长得干瘦干瘦的，神态轻佻的看着阿古达木，一句话就挑得其他人都附和了起来：“是呀，是呀，有好事也不想着我们，你这样可不对啊。”
阿古达木被这些人起哄，也不能不说话了，想了想后瓮声瓮气的说：“我愿意老老实实的种树，所以人家老板还愿意帮助我。你们要有谁愿意的，可以先来我承包的地里干一阵子，等差不多了，我再和老板提，怎么样？”
那个干瘦的男人嘿笑着说：“去你的地里干活，种出来的树算谁的？让你的老板也给我们发工资、帮助帮助我们还差不多，白干活可不行。”
阿古达木摇了摇头：“乃仁泰，老板要帮助的是愿意种树的人，你不愿意种树，难道白给你钱吗？”
那个干瘦的男人继续嘿笑：“在我们这里种树，不就是种了也白种吗？你的老板与其把钱白白扔到这个沙海里，还不如帮助帮助我们，这怎么会是白给钱呢？”
对方的话儿阿古达木可不爱听，他的人生里唯一的信念就是种树治沙，要把这里变回从前青山绿水的样子：“你说的不对，在这里种树不会是白种，老板的钱也不会是白白扔到沙海里。”
干瘦的男人不屑道：“你自己傻，就当我们所有人都傻吗，你以为靠你一个人就能把树种起来吗？附近的几个国营林场这几年都是勉强维持，没办法让沙海的范围缩小，你看看前两年我们做的草方格通通荒废，就知道了。”
草方格虽然是治沙的好办法，可有一点就是耗时耗人。
而且，草方格打下去以后，如果不能及时把树种起来，枯草在风沙的作用下迟早是会败落的，所以没几年就又要重新打过，这样反而会增加之后治沙的困难。
自从上一次承包土地种树失败后，阿古达木一直在国营林场里打工，当然知道国营林场里的状况。
因为种种原因，导致环境愈发恶劣，这几年附近一带种树治沙没有什么效果，不但没有缩小沙漠的范围，反而还让它有一定程度扩大，所以国营林场之前几年雇人打下的草方格都废掉，这是事实。
阿古达木瓮声瓮气的说道：“困难只是暂时的，我不管国营林场怎么样，反正我会继续种树……嗯，乃仁泰，你自己是孬种，但不能想着让别人变成和你一样，有些事情总要有人去做的。”
干瘦男人听见这话儿，脸上不自然的流露出一丝怒意：“阿古达木，你说我是孬种，那好，我认了，不过我要看看你究竟能够坚持到什么时候。有一句古话说得好，叫做人力不能胜天，你连这个都不懂，就是傻子。”
阿古达木冷哼一声，不再多说了，扛着铁锨就往自家的院落走去。
库尔班江和伊利亚跟在后头，听着阿古达木的婆娘解释：“我们当家的和乃仁泰是从小一起玩大的安答哩，前几年两个人还一起种树，一起承包土地，说要把这里变回原来的样子，可是后来包地失败了，我们当家的和乃仁泰都亏了好多钱，不得不一起到国营林场里干活……我们当家的是个倔驴子，还要种树，不肯放弃……乃仁泰就不一样了，他一边打工，一边做起了野货采集的生意，专门从沙漠里找绿洲、挖药材……我们当家的说乃仁泰做这样的生意，会让环境变得更坏，从此就不和他来往了……”
说白了，乃仁泰就是干上了土耗子一类的行当。
虽然是赚钱了，可却真的是在破坏环境，并且还犯法，怪不得一心想要恢复原来的环境的阿古达木看不上这个人。
“我们当家的因为种树这事儿，都和村里的人闹翻了，有时候我可真想离开这里啊，可是他不听我的，我也没办法，如果不是你们来了，可能我都要带着孩子去外头打工去了。”
库尔班江和伊利亚听着阿古达木婆娘的话儿，心里都很感慨，想了想，库尔班江安慰道：“乌仁图雅大姐，你放心吧，只要你们按照我们的合同上的去种树，至少这一年的工资你们是不用愁的，以后等小树和肉苁蓉都长起来，日子就会好了。”
第二百三十章 我想见你了
陈牧坐在石凳上，一边给胡小二一家喂奶，一边看着对面林场的动静。
对面林场的打井机器早在一天前就已经停下，当天晚上工程队把机器分拆后装上车子，然后离开。
现在，瀚海林业找来了几辆车子，正在拆卸已经装好的简易板房，也准备打包起来装车运走。
看起来，他们是要放弃这个林场了。
“这一次他们应该回不来了吧……嗯，你说他们的这片地我们能不能要过来？”
陈牧对站在一旁看着阿娜尔古丽问了一句。
维族姑娘想了想，回答道：“他们的承包合同应该有年限的，除非他们没有履行合同按时缴纳承包费用，否则政府应该不可能会回收这片地，我们当然也不能要过来。”
“唉，可惜……算了吧，反正打不出井来，这地他们拿在手里也没用，以后再想想办法吧。”
陈牧已经看过网上的那篇美妆UP主的网文，也看到了来自《京华日报》和《央午日报》的两篇报道，多少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这让他暗爽的同时，心里也有点警惕起来。
原来只是这么一点小事，被媒体渲染了一下，就能让瀚海林业遇到这么大的麻烦，自己以后必须以此为鉴，小心一点才行。
维族姑娘看了一眼这人，觉得他话儿里有语病，既然明知道对面的地打不出水，那心里还惦记着算怎么回事儿？
不过她没多细想，抬头继续看向对面。
过了一会儿，装车完毕，瀚海林业那边的几辆货车很快启动，朝着X市的方向离开。
最后出来的，是几辆面包车和一辆奔驰。
那辆奔驰从林场里驶出来，路过加油站的时候，突然停了一下。
奔驰后座的车窗缓缓打开，露出了袁成的脑袋。
后面，则是袁成的女秘书。
袁成在车里看着陈牧，陈牧也看着他，两人默默的对视了好几秒，袁成才突然举起手，朝着陈牧竖起了一根大拇指。
陈牧怔了一怔，连忙笑着摆了摆手，然后做了抱拳的手势。
袁成目光微凝，做了一个再见的手势。
然后慢慢关上车窗，让司机开车。
陈牧也做了个再见的手势，看着奔驰远去。
维族姑娘看着奔驰走远，问道：“这人是什么意思啊，古里古怪的。”
“能有什么意思啊，就是人家大张旗鼓的来，现在灰溜溜的要走了，自己找补找补呗。”
微微一顿，陈牧说道：“他举拇指是对我说，能在这里打到井，我的运气真好，好样的，我就和他说没有啦，你也好样的，然后他就说再见，走了。”
维族姑娘哼哼一声：“你们这些人啊，明明都想吃了对方，却偏偏装得假惺惺的，真受不了。”
陈牧老气横秋的教育道：“你懂什么呀，撕而不破，这才人心角逐的最高境界。”
“切，懒得理你。”
……
远去的奔驰上。
和陈牧“告别”之后的袁成脸上一直紧紧绷着，一句话也不说。
女秘书偷看了自家老板两眼，忍不住问道：“袁总，刚才陈牧那里……是什么意思啊？”
袁成沉吟了一下，说道：“这一次的事情，实在让我没想到，所以刚才一时没忍住……嗯，我给竖大拇指，是说他手段够狠的，一下没注意就让他给我们制造了这么大的麻烦。”
女秘书想了想，好奇道：“那他……”
袁成冷声道：“他摆手，是说这事儿其实并不是他设计的，然后他举拇指，是讽刺我这事儿完全是我们自己的问题，他只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这是在笑我们自己煞笔呢。”
听到这里，女秘书明白了：“袁总，你刚才对他挥手，是说我们不会就这么放弃的，对不对？”
“没错，我们一定会回来的，这一次虽然我们吃亏了，可也让我知道那小子是个胆大心细的人，能想出用这样的招数让我们吃了个亏，真不是个好对付的……”
袁成轻叹了一口气，接着又说：“以前是我小看了他，这一次的确是我们自己莽撞了，露出了破绽让人家抓住，主要问题还在我们自己的身上，我们必须检讨。”
微微一顿，袁成咬紧牙关说：“这一次是我输了，等下一次再来，我一定要把那小子碾得连骨头都不剩。”
……
等对面林场人都走光以后，陈牧把喝完奶的胡小二一家打发以后，没过多久就接到了一个电话。
“陈牧，我今天就回X市了，你来接我好不好？”
电话里是陈曦文的声音。
陈牧问道：“你现在在哪里？”
“我现在还在魔都，嗯，正在去魔都机场。”
“那你现在应该和你爸在一起吧？”
“我们在车上，他就坐在我旁边。”
陈牧皱了皱眉：“你回X市，家都不回就让我来接你，这是准备闹哪样？阿姨知道了，还不得打电话来找我算账？”
电话里沉默了一阵——
突然——
“我想见你了。”
女医生的语声柔软得让某人怔了一怔，竟迟疑了好几秒说不出话儿来。
电话那头的人，快快的又说了一句“你赶紧到机场里来接我吧”，就立即把电话挂了。
听着电话那头的忙音……
某人终于回过神来，放下座机，有点不知所措的喃喃自语：“这人……又受什么刺激了……唔，难道又和她爸吵架了？还是什么其他的？”
看看时间，赶到X市去要三四个小时呢，他无奈的轻叹了一口气，只能和维族老人和维族姑娘说了一声后，收拾一下外出把装逼犯的埃尔法开出来，匆匆的赶往X市去了。
埃尔法开起来的舒适程度绝对不是他的小金杯能比的，速度就更不用说了。
这一段时间陈牧已经开惯了埃尔法，现在如果让他换回自己小金杯，他的感觉大概是……
……
…………
………………情愿去死。
极限飞驰，花了三个多将近四个小时，终于来到X市。
才刚进X市，陈牧的电话就响了。
看了一眼来电显示，陈牧按下接听，直接问：“你是不是变态啊，我才刚一进X市你就来电话了，你是不是在车子上装了定位装置？”
“你才是变态。”
电话那头是李晨凡，他没好气的说。
“那你怎么知道我X市？”
“我刚给加油站打电话了，阿娜尔告诉我你来X市了，所以我就打过来了。”
陈牧想了想：“好吧，有事？”
李晨凡差点在电话那头吐槽，你开着我的车，还问我什么事，这算什么事儿？
不过他在加油站住了那么天，已经有点习惯某人的脾性，所以自动忽略那些无比密集槽点，有事说事：“我在家里呆烦了，每天都是生意啊财务的，累得不行，想回加油站休息几天……嗯，正好你来了，顺带捎我回去。”
这回轮到陈牧想吐槽了，看看你说的是人话吗？装逼都装到脑门上了，这世界上有多少人想和你一起过日子啊，你还累……hetui！
打开滤网，自动过滤掉话儿里的逼毒，陈牧没好气的回了一句：“把地址发过来，等着，我现在就来。”
第二百三十一章 天生就是这个样子
把车开进李家的大宅子，陈牧都没来得及好好参观一下这大豪宅的样子，李晨凡就从宅子里跑了出来，直接跳上车催促他快走。
“怎么了？这么着急火赶的，也不说请我进你家喝杯茶？”
陈牧一边开着车，一边不爽的调侃。
李晨凡气喘吁吁的说：“我哥和我嫂子正催我相亲，再不走人和时间都要定了。”
“啊？”
陈牧眼珠子一瞪，斜眼看着副驾驶座上的李晨凡：“你把我叫来接你，让晨平哥和嫂子知道了，还不以为我是你的帮凶啊？”
李晨凡摆摆手：“怕什么呀，反正我猪朋狗友多了去了，我哥和我嫂子哪里管得着啊？”
“我去你大爷的，李晨凡，你骂人是不是？我是你的猪朋狗友？”
“不是，你是我兄弟，亲兄弟。”
“滚，有话说话，别动手动脚影响我开车。”
陈牧呵止了某人揽肩膀的动作，想了想后又说：“不就是相个亲嘛，用得着这么慌吗？找个女的结婚又怎么样，你这样的家庭，找到的肯定都是美女，家庭环境什么的晨平哥和嫂子也会帮你把关的，错不了。”
“P，傻子才这么早结婚呢。”
李晨凡哼哼一声，然后说道：“你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啊，我这么难得才投胎到这个家庭里，然后早早去结婚，那不成了大傻子了吗？”
“……”
陈牧挺无语的。
原来这货也知道自己投了个好胎……
虽然陈牧一直觉得李晨凡就是个被家里惯坏的二世祖，不过这时候也不得不承认这货说得没毛病。
这么难得才投了个好胎，不多玩几年，那还真有点浪费了。
所以，他也不继续这个话题了，这明明是人家的私事，瞎管什么闲事儿啊？
驾车抵达X市机场时，陈曦文已经在机场外等着了。
“叔叔呢？”
陈牧一下车，就帮女医生把行李搬进车尾。
“我让我爸先自己回去了。”
女医生理所当然的回到了一句，然后一把抱住刚把车后门关上的陈牧。
“呃……”
陈牧被抱得有点猝不及防，还没回过神来，就听见耳边传来女医生柔软的话语：“想我了吗？”
陈牧连忙把女医生推开，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啊！”
女医生也不以为意，笑笑的看着陈牧，那眼神……嗯，能把人融化。
“你真没事？”
“没事。”
“没事……那你上车吧。”
也不知道怎么的，陈牧觉得女医生去了一趟魔都回来后，好像变得有点过分热情了。
女医生很听话的朝着副驾驶座走去，本来是笑眯眯的，等看见副驾驶座上的人，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你怎么也来了？”
什么话儿……
我不能来的吗……
李少爷笑着“hi”了一声，还没正经说话，女医生已经又开口说了：“你到后面去坐，可以吗？”
“啊？”
李少爷看了一眼女医生，等看清楚女医生眉眼间罩着的寒霜，他很认真的点点头：“好，反正我一向不习惯坐在前面，还是坐后面好了。”
说完，他果断打开车门，舒舒服服的坐到后面去了。
陈牧开车后，女医生又问：“他怎么也来了？”
陈牧把李晨凡在车上的原因简单了一下，女医生忍不住瞥了李少爷一眼，想了想后，突然从口袋里把手机连耳麦拿出来，递向后座：“我在魔都的时候下载了几首好听的歌，你听听。”
“嗯？”
李少爷看了一眼那手机，在女医生的注视下，终于无奈的接过去：“正好最近都没时间听歌。”
把耳麦塞进耳朵，李少爷顺手打开手机的播放音乐。
女医生满意的转过头，重新看向开车的陈牧，笑眯眯的。
陈牧感受到副驾驶座的目光，转眼对接了一下，问道：“你去魔都，没发生什么事儿吧？嗯，我是说你和你爸相处得还好吧？”
女医生略一错愕，随即很快想明白陈牧的意思：“我和我爸好得很呢，你乱想什么呢？”
“哦，那就好！”
陈牧更疑惑了，问道：“那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感觉怪怪的？”
女医生想了想，说道：“我抽空去了一趟应城。”
“应城？”
陈牧转头看向女医生，一脸错愕。
“专心开车！”
女医生娇嗔的拍了他一下，然后说道：“我还去了看了看张丽雪。”
陈牧惊讶得手都哆嗦了一下，车子也在路上晃了晃。
“小心开车！”
女医生拍着涨鼓鼓的胸口，说道：“你干嘛那么惊讶啊，我就是想多了解一点你的事情，所以才去了应城，嗯，其他的什么都没做。”
陈牧无语了好一会儿，不知道该说什么。
女医生没说话，让陈牧好好消化一下。
后座的李少爷眼珠子转了转，默默的把耳麦里的声量弄大了一点，假装把眼睛半眯起来，不过视线还是放在前面两个人的身上。
让脑子里的思绪重新平静下来，陈牧问道：“你去找胡然了？”
在学校的几个舍友中，只有胡然知道他和张丽雪的事情，所以陈曦文要想知道张丽雪，那就只是胡然说出来的了。
“是，你的好兄弟很不错，我去应大和他见了一面，嗯，我可是托了好几个关系，才找到他的。”
女医生看了陈牧一眼，弱弱的问道：“你不会因为我去应城生气吧？”
这应该生气吗……
陈牧没觉得生气，就是有点惊讶，不知道陈曦文怎么就会跑到应大找胡然去了。
女医生似乎有点担心陈牧生气，柔声说：“我……嗯，因为喜欢你，就想了解你更多的事情，之前陆离来的时候，我就偷偷问过她，她说在学校里不认识你，不过可以帮我打听你的事情，所以趁着这次去魔都，我就抽空去了一趟应城。”
陈牧说：“我不生气，要怪就怪胡然这个大嘴巴，怎么连丽雪的事情都和你说了。”
陈曦文看见陈牧不生气，不禁笑了：“应该多谢他，要不是他，我还以为你天生就是这个样子的呢。”
陈牧愕然：“什么意思？我什么样子了？”
“傻样儿！”
第二百三十二章 吃面日常
陈牧谈过女朋友，能感觉到陈曦文的心意，不过他心里就是有种“你睡我可以，但是想要我的心我给不了”的感觉。
其实说白了，就是没准备好。
张丽雪曾经对他来说就是未来的一部分，他所有对爱情的想象都带着她，然后她没了，他心底关于爱情的那一部分也随之坍塌。
这不是矫情，这是沧桑。
陈曦文看见陈牧没说话，就又说：“听胡然说了你和张丽雪的事情以后，我去看了她，给她送了一株她最喜欢的小黄花，和她说了一会儿的话儿。”
陈牧沉吟了一下，问道：“你和她说什么了？”
陈曦文露出点得意的神情来：“我和她说，以后我一定会替她好好照顾你的。”
“……”
陈牧听见这话儿，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一直以来，明明都是他在照顾女医生，真不知道女医生的心有多大，才能说出替张丽雪照顾他的话儿来。
两人之后也没再多说张丽雪和应城的话题，女医生只把自己这一次在魔都的见闻说了，零零碎碎一大堆，什么都和陈牧说。
穿过X市的时候，女医生突然让陈牧停下来，说是要去路边的那家商场买点东西。
陈牧看看时间，差不多也到了吃午饭的时候，就随便找个地方把车停下了。
正想招呼后座的李少爷下车吃饭，可没想到女医生转过头来对李少爷说：“你在车里等我们吧，嗯，想吃什么？我们给你带回来。”
李少爷怔了一怔，随即没好气的说：“我看还是算了吧，我自己随便逛逛，看看要吃点什么，你们好了就给我打电话吧。”
说时，他又举了举手里的手机：“我先拿着，里面有两首歌还挺好听的。”
女医生大方的说了句“谢谢”，然后主动牵过陈牧的手，往商场里去了。
李少爷看着那对狗男女的背影，撇了撇嘴，自己随便找了家清净的店，自顾自走了进去。
女医生牵着陈牧的手走进商场，往一家拉面馆走。
拉面馆的人挺多的，门口前面排着长长的队，两人只能拿了个号以后，站在人龙后面等着。
排队的时候，陈牧不动声色的想把女医生的手松开，可是他才刚松手，女医生立即转过头来，嘟着小嘴瞪了他一眼，随即又再次握住了他的手，不愿松开。
陈牧只能放弃挣扎，任由女医生牵着自己。
前面有四个一起的哥们儿，看起来应该是附近工作来吃午饭的人，清一色一身笔挺西装，脖子上还挂着工作牌。
因为女医生的相貌，他们忍不住频频向后打量，目光中游走在女医生涨鼓鼓的胸部和短裙下的长腿上。
女医生瞪了他们一眼，又更加挨近陈牧，把整个人都几乎靠在陈牧的身上。
那四个哥们儿看了看陈牧，看清楚陈牧身上穿着的地摊货，无不露出一点“鲜花插在……”的眼神。
陈牧也没理那四人，只是看了看人龙进店的速度那么缓慢，忍不住对女医生说：“要不我们换一家店吧？这里人太多了。”
女医生摇了摇头：“我最喜欢吃拉面了，不管是国内的还是国外的，我都喜欢吃，嗯，我已经吃过好多个国家的拉面了……”
女医生说了好多她以前吃拉面的事情，陈牧觉得女医生今天有点不一样，说的都是一些平时少说的琐碎事儿，他听了一会儿，趁着女医生说话的空档，好奇的问：“平时也没见你说这些啊，今天是准备把你的这些事情全都和我说一遍啊？”
“是啊。”
女医生一边把脑袋挨着他，一边说：“我就是想让你也多了解我的事情，让你习惯和我在一起的感觉。”
陈牧沉吟了一下，随口打岔道：“既然你这么喜欢吃拉面，那以后有空我下面给你吃。”
女医生闻言用手打了他一下：“太恶心了，你以为我听不懂啊？”
过了一会儿，人龙渐渐往前，他们俩几乎站到了队伍最前面，前面那四个哥们儿只要进去了，就轮到他们。
等了那么久，一直在闻着店里飘出来的面香，原本即使不饿的人这时候也会饥肠辘辘，食欲高涨。
前面那四个哥们一直探头探脑的往店里看，很有点只要一声号令，立即会冲进店里大肆杀戮的意思。
没过多久，叫号的服务员又出来，那四个哥们儿目光一亮，只听那服务员过来问他们：“你们是四个人吗？”
四个人异口同声的回答：“是！”
服务员又问：“你们介意分开来两桌坐吗？”
四个人怔了一怔，随即犹豫的摇头：“我们想坐在一起。”
服务员表示理解：“那好吧，你们请稍等。”
说完，他对陈牧和女医生问道：“你们是两个人吗？”
“是。”
“那你们跟我来吧。”
然后，服务员又对更后面的一对中年男女说：“你们请稍后，很快又有一桌客人要走了，我会很快来叫你们的。”
说完，服务员就领着陈牧和女医生进了面馆，给他们安排座位。
那四个哥们儿没想到会这样，只能看着陈牧和女医生的背影，露出一脸无奈。
陈牧和女医生坐下后，很快点了东西，女医生对陈牧说：“待会儿吃完饭，你陪我到商场里逛逛，我还要买点东西，好不好？”
陈牧好奇问：“你要买什么？”
“不告诉你！”
女医生嘻嘻一笑，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陈牧就是随口一问，也没太在意，两个人点的东西很快送来，他的注意力立即放到了食物上。
吃完面，陈牧和女医生结账走人，两人走出面馆的时候，居然发现那四个哥们还站在面馆门口等着。
双方一照面，都忍不住怔了一怔。
陈牧和女医生觉得有点诧异，他们都吃完了，这四个人居然还没能进去。
那四个哥们则差点要哭了出来，尼玛不带这样安排的啊，四个人就该要受歧视吗？不知道空一空让我们先进去啊？
这事儿只是小插曲，女医生挽着陈牧的手直接朝着商场二楼走去，进了一家叫做“维多女王秘密”的店。
第三百三十三章 推广策划
“你……你是要买内衣？”
陈牧进了店门以后，看了看周围五颜六色的货物，还有就是店员和顾客们的目光，感觉挺尴尬的。
女医生眼底闪烁着一点小狡黠：“对啊，你要不要帮我挑一挑，我真的很好奇你们男生的品味是怎么样的。”
陈牧连忙摆手：“你自己挑吧。”
轻咳一声，为了不让女医生缠他，又连忙补充了一句：“你这样的身材穿什么都好看。”
女医生笑了笑，逛了一圈后选了几套，就去试衣间试了。
陈牧一个人站在店里，看了看周围，一个雄性生物都没有，为了让自己表现得自然淡定，他装作不在意的左看右看起来。
这时候，也不知道从哪来钻出来了一个愣头青女店员，看见陈牧就径自走了过来，很热情的招呼：“先生，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吗？”
陈牧转过头来看了那女店员一眼，摇头：“没有，没有，我随便看看。”
“随便看看？”
女店员刚才没看到陈曦文挽着陈牧一起进来的情景，因此听见陈牧的话儿，忍不住流露出一丝疑惑的神色。
被人用看变态的眼神近距离盯着，陈牧脑子又乱转起来，当即就编了个美丽谎言解释：“我是和我姐一起来的，她现在正在试衣间。”
“哦……”
女店员顿时了然了，她见多了这样的事情，说了一句“您随便看”后就站到了一边。
终于清净了……
陈牧这下自在了，认真的欣赏起周围的货品，研究那些货物上为什么在这个位置添一段蕾丝，为什么在那个地方多一条拉链，又或者在很少很少的布面上加金属小钉子……
过了一会儿——
女医生从试衣间里出来了，她走过来，直接把手里的东西交给附近的一个店员：“这些我要了，帮我装起来吧。”
那个店员就是刚才和陈牧说话的店员，闻言连忙拿着东西先过去收银台算钱了。
女医生走到陈牧身后，看见陈牧正冲着一个表面很多亮片的套装打量，便问道：“你喜欢的是这样的吗？”
“呃……”
陈牧连忙摆手：“不是，不是，就是随便看看而已。”
“那我们走吧，我已经选好了。”
女医生又再挽着陈牧的手，朝收银台的方向走去。
那个店员已经打好了单子，看见女医生过来，连忙报价，并接过女医生的卡，开始收款。
一边等待机器回应的时候，女店员一边看着挽在一起的陈牧和女医生，心里忍不住暗暗羡慕这对姐弟的感情真好，换成自己的弟弟，可不愿意陪自己逛内衣店。
就在这时，突然听见女医生对陈牧说：“真的没有哪一套是你特别喜欢的吗？”
女店员怔了一怔，对方的声音虽然很低，可她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这……这是姐弟？
现在的年轻人……都玩这么大了吗？
陈牧当然感受得到女店员怪怪的目光，等陈曦文付了款，立即和她离开了内衣店。
离开商场，陈牧给李少爷拨了个电话，李少爷很快现身。
他看了一眼女医生手里商标明显的袋子，意味深长的看了陈牧一眼后，说道：“我要坐副驾驶座，嗯，有事想和你说。”
“嗯？”
女医生闻言立即皱起了眉头，瞪着李少爷。
陈牧想了想，转头对女医生说：“你坐后面吧，我和他说点事儿。”
女医生马上收起小母狮子似的神情，顺从的点头应了一声：“好。”
李少爷直接把手机递还给女医生，然后就坐上了副驾驶座。
三人上车后，车子再次启动，一直往着循疆公路驶去。
李少爷说道：“这一次回来，我看了一下鑫城高科的财报，发现行星的销量有点下降了，所以我和我哥、还有公司的几个高管聊了一下，准备过了春节就做一次市场推广。”
陈牧没吭声，一边开车一边听着。
心里忍不住在想，这“行星”的销量好像一直都不怎么样，市面上看不到多少家4s，也不知道到底赚不赚钱。
李少爷来了个开场白后，开始说主题：“我们做的其中一个推广策划项目是准备每卖出一辆车，就以车主的名义，为他种一棵树。”
微微一顿，他又说：“这个策划其实是跟风蚯蚓森林学来的，我们的企业地处西北，有这样的环保噱头不用，实在可惜，所以……嗯，我会让公司里主管采购的人来和你谈，向你们购买树苗，具体价格你们谈，我就不参合了。”
陈牧明白李少爷的意思了，说白了就是他们公司搞了个策划，顺带提携了他一把。
有生意送上门，陈牧当然不会客气的往外推，他想了想后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们的项目具体怎么样，不过就这么一听吧，我觉得你们这个项目策划得太小气，不够大方。”
李少爷看了他一眼：“怎么说？”
“买一辆车才种一棵树，这算什么呀，给人感觉就是可有可无嘛。”
陈牧把持着方向盘，调好自动巡航后，转头对李少爷说：“你可以这样，买车以后，就用车主的名义种一棵树，不过不要种什么梭梭树这种灌木，要种就种枣树或者果树，每年到了收获的时候，就给你的客户快递过去，你想想呀，他们买你们的车子，以后每年果子收获的时候都能收到你们寄的水果，这感觉怎么样？还不满意到极点啊？”
李少爷本来也没细想，现在听陈牧这么一说，顿时觉得的确有点意思啊，比他们公司里那些人弄的策划有搞头多了。
不过他毕竟是生意人，略一思索后就问起了重点：“种枣树和果树要多少钱？嗯，还有每年维护果树的费用呢？采摘这样的事情我们公司不会做的，如果让你们来做要多少钱？”
陈牧打的就是这里的主意，试想光卖那几棵苗能有多少钱啊，况且“行星”的销量还不怎么样。
可是管理果园就不一样了，虽然也花不了多少人力物力，但毕竟细水长流啊。
就算钱少点，能为村民们多找一个长时间的稳定收入，也很不错了。
第二百三十四章 论文发表
陈牧计算了一下，说道：“一开始的时候，果园规模小，肯定就不需要太多的维护，人手当然就用不到很多。不过，这以后就要看你们车子的销量怎么样了，你们的销量好了，果园扩大，人工费用也会水涨船高。”
微微一顿，陈牧还是给了李少爷一颗定心丸：“不过相比起你们行星销售的费用，维护一个果园不会用到很多钱……嗯，你们可以直接承包雅喀什村的地，把果树种上，正好我也准备再雅喀什村包一块地种果树，咱们连在一起搞，以后顺带帮你们把果园也给管了。”
“可以。”
李少爷思索了一会儿后，点头答应了下来：“反正你拿个主意，我让人把方案做出来，其他琐碎的事情我也一并让他们弄好。”
“大气！”
陈牧看了李少爷一眼，感觉这货从没像今天这么顺眼的。
而且他也有点羡慕大公司老总的好处，手底有人，什么都不用管，只要提供个思路，那些人就会按着思路去把事情做好，真是省心又省力。
车子一路疾驰，将近傍晚的时候，终于回到加油站。
陈牧刚下车准备帮女医生把行李搬进营业室，维族姑娘已经闻声迎了出来。
“陈牧，你知不知道，我的论文发表了。”
维族姑娘非常雀跃，都有点自动忽略女医生和李少爷了，直接过来扯着陈牧，把手里的一份期刊递过来。
女医生默默的看了维族姑娘一眼，啥也没说，直接把陈牧手里的行李箱接过来，一个递给李少爷，一个自己拉着，进门去了。
“论文？什么论文？”
陈牧完全不知道维族姑娘在说什么，被动接过那份期刊，然后朝封面看了一眼，只见上面全是英文，硕大的“JSE”三个字母最为醒目。
陈牧翻了翻，里面也是英文，反正看不懂，就问：“你发表什么论文了？”
维族姑娘兴奋的帮忙翻页，指着其中一篇文章说：“就是这一篇。”
陈牧看了一眼，还是全英文，虽然里面的小字看得人犯晕，不过题目他还是大概能看懂的，简单翻译就是：活性土壤加速根茎生长的应用。
翻了几页后，陈牧把期刊扔回给维族姑娘：“嗯，还是你给我说说吧，反正我看不懂。”
维族姑娘笑道：“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用我们这里的几种植物为例，把它们在活性土壤里的生长过程记录下来，并把这些生长过程中所出现的变化，为什么出现这样的变化等等细节形成研究成果，尝试去投稿，没想到居然就发表了。”
“哦，是这样啊。”
陈牧听完点点头，表现得很佛系。
“你怎么都不高兴？”
维族姑娘看见陈牧的反应，嘟了嘟嘴。
陈牧说：“我高兴啊。”
维族姑娘摇摇头：“是吗？我怎么不觉得？”
陈牧想了想，说道：“我就是不太了解你们这个圈子的事情，不知道你发表的这个论文……唔，规格有多高而已。”
维族姑娘怔了一怔，也想明白了，陈牧又不是搞科研的人，怎么会知道这篇论文发表的意义？所以她连忙解释：“《JSE》是我国植物方面最权威、最资深的期刊，规格已经算是最高了的。”
微微一顿，维族姑娘又说：“我是以我们研究院的名义去发表的，所以这篇论文也算是我们研究院的研究成果，这对将来我们研究院的发展很有好处，不管是吸引人才还是转让研究成果，这都是一份资历。”
陈牧总算是真心的笑了，就是“能卖钱”嘛，早这样说不就好了吗？
维族姑娘压低了一点声音，说道：“我在论文里，虽然解释了植物在活性土壤里的变化，不过我只描述了活性土壤的结构，至于怎么会形成这样的活性土壤，我一点也没说。”
陈牧思索了一下，问道：“这样……我们这里的活性土壤会不会引起别人的好奇？”
维族姑娘回道：“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不过我这一段时间已经查询过了，目前倒是有许多种方法能够增加土壤活性，其中有几种的效果都很不错。例如有一种是在地下铺隔水膜的，先把地挖开，在七八十厘米的地方覆膜，然后再填土，其中掺加有机物质之类，改变土壤的微环境，增加土壤活性……嗯，这样做的效果具体怎么样我不知道，我估计应该比不上我们这里的土壤活性，不过一样有很好的效果，就是投入大了点。”
陈牧顿时放心了，只要不引起别人的疑心就好，至于自己的地怎么弄成这样的，也不会有人来问，毕竟这是商业机密。
维族姑娘见陈牧没说话，想了想后又说：“我们的研究院就快完工了，到时候我准备弄个剪彩仪式之类的，你有没有什么人是想要请过来的？我们要提前准备了。”
陈牧转头朝研究院工地的方向看了一眼，发现几天没注意，房子都已经建好了，剩下的只是外部和内部的装修，花不了多少时间。
“别的人就算了，麻镇长还是要请的，还有就是市里的领导，人家那么支持我们，我们都发一份请柬过去，来不来另说，人必须通知到了。”
陈牧想了想，又说：“还是有就是给镇上林业公司的李大哥也发一个请柬，林场的生意能做起来，他帮了很大的忙，嗯，以后我们的苗要卖到外地去，也少不了他帮忙。”
“就这些？”
维族姑娘不怀好意的看着陈牧，眼里一直在飞刀子。
陈牧不傻，连忙又说：“当然啦，阿里木大毛拉德高望重，我们也得请。”
微微一顿，他试探着对维族姑娘问：“你爸呢？要不要请？”
维族姑娘露出一个“算你吧”的眼神，回道：“我会去问阿塔的，他应该会来，至于波瓦那里，得你去请。”
陈牧点头：“好，阿里木大毛拉我去请。”
两人把事情说定，一起走进营业室。
第二百三十五章
晚上吃饭的时候，因为知道女医生回来，白眼姑娘特地做了兰州拉面，女医生看着那一晚分量特足的大碗面，忍不住对着午饭的时候和她一起吃过面的陈牧嘻嘻一笑。
“谢谢你，一丽。出去这么多天，姐都想你了，特别是你做的饭……唔，姐在魔都给你买了一套刀具，已经放到厨房里去了，你待会儿去看看喜不喜欢。”
白眼姑娘一向乖巧，而且还掌握着所有人的胃，所以整个加油站里除了维族大叔，就数她的人缘最好，就连小胖妞这种难相处的人，都当她亲妹子一样。
白眼姑娘把脸转向女医生，甜甜的说了一句谢谢，然后又催促道：“曦文姐，你快吃面，冷了就不好吃了。”
“好！”
女医生扒拉一口，面条做得特别筋道，非常好吃，不禁连续点了几个赞。
说时，她又转过头来看向维族老人：“艾孜买提大叔，我给你和古丽大婶也买了两件毛衣，放在沙发上呢，待会儿你自己去拿。”
维族老人呵呵一笑，看了陈牧一眼后也不客气，点头说：“让你破费了，谢谢哩。”
维族姑娘眨了眨眼睛，用半打趣的语气说：“那我呢？我的礼物是什么？”
女医生看了她一眼，比较淡然的说：“你皮肤白，但是容易干，我给你买了一盒防晒保水套装。”
“我这皮肤，应该用不着吧？”
“肯定用得着。”
“那行吧，反正你这么有心，不买都买了，嗯，谢谢吧！”
维族姑娘给自己夹了一块黄瓜，不再说话了。
饭桌上，只剩下李少爷有点巴巴的看着女医生，女医生想了想，指着沙发那边：“我买了几块不错的黑巧克力，送你一块吧。”
巧克力？什么鬼？
李少爷默默的画圈圈去了。
陈牧觉得女医生这也太厚此薄彼了，人家李少爷怎么说今天也给自己送了一桩买卖，不能这么对金主，就主动开口说：“算了，你应该也给我买了礼物吧？我不要了，给老李吧。”
他现在称呼李晨凡，都直接以“老李”称呼，李晨凡也没表示不愿意，就定了下来。
女医生看了陈牧一眼，说道：“你真的要把我买给你的礼物送他？”
陈牧大方的摆手：“当然，送他好了。”
女医生不动声色说：“这次我去魔都，正好遇上书展，我在里面看到了古力娜娜，她在为她的写真集进行签售，我排了很长的队才弄了一本，你要是真不要，那我就送他好了。”
李少爷目光一亮，有点来兴趣了。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什么，陈牧已经在饭桌的另一边很认真的说：“签了名的写真集还是留给我好了，送他巧克力就行了。”
……
吃过晚饭，陈牧走出来给胡小二一家喂奶，二花的肚子感觉好像拢起来了一点，终于看得见怀孕的形态了。
“以后要小心点了啊，别磕着碰着……嗯，你小子别再领着二花到处乱跑，不安全。”
陈牧正敲着打小弟的时候，女医生从营业室里走出来，听见陈牧的话儿，忍不住“鹅鹅”的笑了两声：“真逗，你训它就跟训人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神经了呢。”
胡小二抬起头，看了看女医生，又看了看陈牧，嚅嚅嘴咧开牙齿，似乎对女医生的话儿表示赞同。
“老实喝你的奶！”
陈牧没好气的拍了一下憨批的脑袋，让它继续喝奶，然后才转头看了眼女医生，看见她只穿着一身睡衣，头发还湿漉漉的，看样子是刚洗完澡的样子，便说：“现在晚上的气温有点低，多穿点衣服，别冻着了。”
“刚洗完澡，不觉得冷。”
女医生走到陈牧旁边坐下，突然嫣然一笑，问道：“你猜我现在穿了哪一套今天买的内衣？”
“呃……”
陈牧呆了。
虽然今天早上只是随便扫过一眼，可是以一个正常男人对这种东西的感知，已经能把样式啥的都记下来，所以脑海里一瞬间闪过几套内衣和女医生的搭配……
泥煤喲，好刺激有没有！
木然的看了女医生一眼，看见她那带着点小促狭的笑脸，意识到她这是在故意逗自己，某人连忙轻咳了一下，竭力扭转逆势：“你刚买就穿了呀？不洗一下的吗？脏不脏啊？”
女医生的奸计不能得授，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你管我，唔，快说，你喜欢哪一套？”
某人眉头一皱：“干嘛？我喜欢哪一套你就穿给我看吗？”
“好呀，那你说呀，喜欢哪一套？”
“先说好了，是不是我说了你就穿给我看？”
“我穿了你敢看吗？”
“我敢。”
“那你说哪一套呀？”
“我……”
“说呀。”
“我……我考虑考虑……”
“切！”
“问题是……嗯，都不错，我得想想。”
“怂！”
“……”
某人认怂保平安，很憋屈的败下阵来，不过牙根却觉得痒痒的。
尼玛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人就是故意在挑逗他，让他难受。
女医生转头看了看陈牧，突然又轻声说：“我去应城的时候，和胡然聊了很久，后来我去看了张丽雪，那天下午又和胡然聊了很久，他把你很多的事情都和我说了。”
陈牧一边在心里暗骂叛徒，一边假装不以为意的说：“他都和你说什么了？”
女医生语出惊人的说：“他说你在大学的时候，偶尔会到网上去找人约砲。”
我……尼玛@#@￥@#%……
真是什么都敢乱说啊，嘴巴比那什么都靠不住。
本来还说等自家的肉苁蓉和锁阳种出来，给他多寄一点，现在心里却只想弄死那货。
女医生继续说：“听说现在的大学生许多都这样的吧，像你这种不找女票的，也只能这样解决了，完全可以理解。”
从前在大学的时候，某人的确时不时使用一下这方面的App，纯粹是追求一下刺激而已，从来不会在同一条河流里驻足停留。
没想到那个叛徒居然连这种事情都说了，他忍不住立即就一本正经的解释一波：“别听胡然胡说八道，就是约会完我把人送回家送得晚了点，那有什么约砲不约砲的事儿。”
女医生微微一笑，没对这波解释有任何回应，而是又说：“你来X市已经大半年了吧，这里那么偏僻，估计你想约也约不到吧？”
某人无语的看着女医生，一点也不想说话。
这可真是赤果果的挑逗啊！
第二百三十六章 物流主管
陈牧撇了女医生一眼，没好气道：“你别太过分，要再这样，出什么事情我可不负责。”
“能出什么事情啊？”
女医生露出一副不明其意的样子来，气人得很。
陈牧哼哼的没说话，心里想到的是两个关键词，“就地正法”和“拔…无情”。
女医生觉得差不多，伸了个懒腰，丢下一句好累啊，就径自转身回房睡觉去了。
剩下某人坐在那儿，裤裆还有点撑，挺尴尬的。
把胡小二打发走，陈牧看了看时间，走到座机前打了个电话。
电话通了，可没人接，陈牧等了一阵，只能无奈放下。
过了一会儿，电话打回来了：“我李文静，刚才谁打我电话？”
别电话里那一嗓子吼过来，陈老板都被震无语了。
李文静气性火爆，直接又催促：“别不说话啊，我忙着呢！”
陈牧回过神，连忙说：“李阿姨，是我，陈牧。”
李文静还是维持着一样的声量：“哦，是小牧啊，这个点你打电话给我，有事吗？”
陈牧连忙说：“是这样的，我刚才想了一下，明天好像没有什么树苗要送了，今天你忙完以后，明天休息一天，在家里好好陪陪小峰吧。”
李文静笑了笑：“休息啊？这怎么好啊，每个月拿着你的工资呢，就算没事我也应该回来的。”
“不用的，李阿姨，有事我会找你的，不用跑来跑去，唔，就这样说定了，明天你休息。”
“那行，谢谢了，小牧。”
“再见！”
“挂了！”
挂断电话，李文静把手机往口袋里一塞，回头继续盯着林业公司的人卸货。
看见抓着树苗的枝干往车外甩，李文静当即眉头一皱，指着那个人骂起来：“我说你手脚小心点，是新来的吗？怎么这么做事呢？把我们的树苗弄断了怎么办？你到底懂不懂……”
平时往各处送货，什么样人和情况都能遇见，如果不盯紧一点，随时可能出状况。
正好李文静的脾气最适合干这份工作，不论男女，只要遇见她，被她这么一吼，都会心里犯怵，不敢乱来。
约莫半个小时后，车子上的树苗总算是全部卸完，送进了林业公司的仓库，李文静让领头工人签了字，然后转身朝着林业公司的大堂走进去。
这时候外面的天已经黑了，李铭仍在忙碌着。
这几天客人特别多，今天也不例外，算是过年前最后的一段销售旺季。
李文静走过去，把单子往李铭面前一放，粗声粗气道：“李经理，树苗已经全部卸好了，签收吧。”
李铭拿起单子看了一眼，也没犹豫，直接就提笔把名字签了上去，然后还在名字上盖了个小印章。
把单子递回给李文静收好，李铭说道：“回头和陈牧说说，让他多给我们送点货，这半个月你们就给我们送了一百万棵苗，根本不够。”
李文静把单子收到文件夹里，听见李铭的话儿，也不急着走，反正明天休息，所以就多说两句：“没办法啊李经理，最近我们的苗真的不够，就附近这一片，我们的订单都接不完，今天这五十万棵苗还是好不容易匀出来的，再想要就只能等到过年以后了。”
“你们的情况我也知道，有市里帮你们宣传，附近乡镇都信你们的苗，最近一段你们的确是供不应求。”
李铭摇了摇头，又说：“不过你们也要想想啊，X市的市场毕竟是有限的，你们在这里的销售迟早会有饱和的一天，总要想想往后怎么办吧？我们现在在外头正帮你们大力宣传，这树苗的销量稳步上升，明年等过完春节后肯定要上一个台阶的，到时候如果没有苗，这可就是浪费机会了。”
李文静笑了笑，说道：“李经理，做生意的事情我不懂，你得和小牧去说……不过呀，我们公司的育苗地现在是越来越大，这两个月已经出了将近一千万棵苗了，等过了春节，肯定又可以再出一批新苗，肯定没问题的，不耽搁你们的销售。”
李铭闻言目光一亮：“过完节以后又有一批新苗要出了吗？”
李文静点点头：“对，前两天小牧才和我说过，节后出的这批新苗里，有一半是要给你们的。”
“真的？”
李铭又惊又喜，想了想后连忙又说：“不行，明天我得给陈牧打个电话，把这事儿给确定下来，可不能到时候他又给我变卦了。”
最近一段时间，牧雅林场的苗已经开始在苗木市场上产生口碑了，许多客户都在询问牧雅的苗，显然市场潜力很大。
李铭因为早早和陈牧签订了独家代理的销售合同，得到了总公司方面的肯定和表扬，这大半个月他算是过得春风得意，总公司那边已经和他谈过话，准备在年后把他调上去，担任这一片区域的总经理。
现在听说陈牧节后有新苗出土，李铭当然要紧紧把握住，等他成了这一片区域的总经理后，正好可以用这一批树苗冲一波业绩，交出新官上任的靓丽成绩单。
李文静可不管这些，她只管送货，又和李铭聊了几句之后，便离开林业公司，驾车往家里去了。
一个小时后，李文静回到了库苏县县城中的一栋老房子前。
这房子是当年她的父母留下来的，虽然只有那么小小的五六十平，可是旧房子非常实用，面积是实打实的，门前还有一个小院落，所以除了修缮不足而显得破败些，住起来还是非常宽敞的。
她才刚进院门，屋子里的门就打开了，一个身材瘦削的男孩走了出来，招呼：“妈，你回来了。”
那男孩就是李文静的儿子李少峰，今天正在上高三，明年七月就是他参加高考的时候。
本来李文静辞去送油的工作，进入库苏县枣子加工厂，就是为了离家近，能在这一年里多照顾照顾儿子，让儿子可以没有后顾之忧的考个好大学，可是事与愿违，枣子加工厂的效益实在太差，她终于还是回去送油，继续为生活奔波。
幸好遇上了陈牧，虽然每天送货还是要到处跑，可至少上下班的时间稳定，像今天这么晚已经是难得的一次突发状况了。
“妈，饭我已经热好了，你是先吃饭还是先洗澡？”
儿子问母亲，母亲想了想，说道：“那就先吃饭吧！”
李文静在桌前坐下来，饭桌上两个菜，一个汤，白米饭一大碗，虽然不是什么美味佳肴，可却热气腾腾，飘着引人食欲的香气。
儿子捧着一本习题集在旁边坐着，李文静看了儿子一眼，开始大口大口的吃起了饭。
儿子特别懂事，知道母亲为了生活奔波忙碌，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主动分担家务，晚饭就是其中一项。
而且，每当母亲回来了晚了，他虽然已经自己吃过晚饭，可还是会坐在饭桌前陪着母亲说说话儿，这一段因为学习紧张，他不愿意浪费一分一秒，所以会在饭桌上做做习题，不过总是会陪着母亲把饭吃完。
一顿饭吃下去，空虚的肚皮总算得到了安慰，李文静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对儿子说：“你做的红烧排骨越来越好吃了，都快赶得上那些饭馆做的了。”
李少峰从书本里抬起头：“我也不会做其他的，因为你喜欢吃这个，我就特别看了几本书，所以做得还不错。”
李文静笑了笑，心里甜滋滋的。
儿子一出生就有先天性心脏病，经常感冒发烧，什么肺炎啊呼吸道感染啊，简直就是家常便饭，闹腾得不得了。
当年她的丈夫，一来是嫌弃她长得不像女人，二来则是因为儿子的身体，一声不响的就把他们母子俩抛下，从此不知所踪。
那个时候，儿子只有一岁，李文静的日子简直过得难到了极点，什么脏活苦活她都干过，好不容易才把儿子拉扯大，吃尽了苦头。
等到儿子稍微长大一点，能上幼儿园了，李文静在一个朋友的介绍下，毅然而然的干起了送油的工作，虽然很累很苦，可毕竟能维持自己和儿子的生活。
这么多年，她自己一个人把儿子养大，其中的艰辛真是说都说不尽。
不过对她来说，这些辛苦都是值得的，因为儿子的懂事和孝顺，每每让她有种苦尽甘来的幸福感。
想了想，李文静对儿子说道：“明天妈妈休息一天，你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妈妈可以带你去。”
“休息？”
李少峰讶异的看着母亲，“你们林场没事吧？怎么突然放假了？”
李文静知道儿子误会了，之前她在库苏县的枣子加工厂工作的时候，厂子就经常因为效益不好发不起工资而让工人休息，所以儿子一听她说休息了，立即敏感的想到了会不会是林场出了事。
“别胡说，我们林场好得很呢！”
李文静每天送树苗，自然知道林场的生意有多好，她一边洗碗，一边对儿子说：“从前我是不知道，自从到了林场工作以后，听了艾孜买提大叔他们的话儿，才知道上大学有多重要。你看看你小牧哥，来了我们这儿才不到半年，就倒腾出多大的事业啊，这份本事可真了不起，所以你一定要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将来也想你小牧哥那样……唔，你妈我也不说让你比小牧哥更出色了，只要能找一份好工作，我就心满意足了。”
李少峰放假的时候跟着母亲去过林场，也认识陈牧，陈牧因为李文静的关系对他很照顾，所以他对那个年纪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哥哥印象很好，就说：“我问过小牧哥，他是学经济学的，我准备第一志愿报会计，第二志愿报经济学。”
“好，不管你学什么，妈都支持！”
李文静把碗筷洗干净，又抹干放好，然后才又回到儿子身边坐下，继续说之前的话题：“明天你想去哪里吗？要不我们逛逛商场吧，快过年了，给你买套新衣服。”
李少峰想了想：“我就不用了吧，高三了，每天上课都穿校服，买了新衣服也没时间穿。”
说时，他看了看母亲：“妈，倒是你，应该给自己买套新衣服了，你都好几年没买新衣服了。”
“我这不是想存钱让你上大学嘛！”
李文静掰着手指头给儿子算起来：“你明年上大学要花钱的地方多着呢，我听小牧说啊，学费不算，要是去了那些大城市上学，光每个月的生活费就不少呢。衣服鞋袜要置办一些，书本资料费什么的要准备好，交通费用也不能少……而且，有条件的话儿，最好自己买台笔记本电脑，这样才方便学习。”
李少峰说：“妈，有钱有有钱的上学法，没钱有没钱的上学法，我以后可以自己去打工的，我听说一边上学一边勤工俭学，也是可以的。”
李文静看着儿子，没吭声。
儿子的话儿有点天真了，不过这是儿子的志气，她不会说什么去打击儿子。
对她来说，因为儿子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她可不愿意儿子去做什么勤工俭学，万一出什么意外，儿子一个人在外头可真是太危险了。
想了想，她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拍了一下桌子说：“好吧，决定了，明天我们就一起去逛逛商场，都买一套新衣服过年。”
李少峰讶异的看着母亲：“妈，怎么突然又不存钱了？”
李文静爽朗的笑了笑：“钱可以慢慢存，新衣服也是要买的。嗯，你小牧哥说了，你妈现在可是林场的物流主管，过了年还要涨工资的，我们不差这一点钱。”
李少峰打趣道：“妈，你才在林场干了多久啊？这就要涨工资了？小牧哥这是照顾你吧？”
李文静笑了笑：“你小牧哥就是咱们家的贵人，等你上了大学以后，妈妈的心愿就了了，以后我就待在林场里给你小牧哥帮忙，只要他不赶我，我给他帮一辈子的忙。”
李文静还有一句话没说，那就是陈牧早早的和她说过了，将来儿子去上大学，如果钱不凑手，他愿意帮忙。
有这一句话儿，物流主管李文静就无所畏惧了。
第三百三十七章 过年
夏国人讲年景，一年一个光景，碰到转换年景的节点，自然会非常重视。
莫嗟年景暮，转眼是新春。
新春佳节是万象更新之始，也是夏国人最为重要的节日。
时间越接近节前，买卖也变得越少，陈牧觉得反正没多少事情可做，索性让村民们全都不用到林场来了，好好在家里准备过节的活计。
村民们临走的那天，他给每个人都发了个红包，一个一百，人人有份。
今年他算是赚了钱了，虽然还有许多家的苗钱没能收上来，可是他的手里已经积攒了超过两百万，给村民们发点钱完全没有问题。
这么半年下来，手上就有了两百万的存款，陈牧觉得自己挺牛逼的，即使在一线城市里，也能够得着一套房子的首付了。
“今年春节你准备怎么过？”
这个问题，李晨凡、陈曦文和阿娜尔古丽分别问了他一次。
对于问题的答案，陈牧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回想一下去年春节，他那时候因为还在丧期，所以春节期间一直呆在老家给父母守灵，根本没感受到哪怕一丁点儿的年味儿。
今年，爸妈不在，他终于要开始适应自己一个人过年的感觉了。
“要不我们出去旅游一下？”
看见陈牧没吭声，李晨凡倒是提了个建议。
陈牧回过神，皱眉看着李少爷：“旅游个P啊旅游，你赶紧滚回去陪李叔和家里人吧，过年来我这里凑什么热闹啊？”
李少爷嘿嘿一笑：“今年过年我就不回去了，每年我爸和我哥他们都要回到村子里拜祭祖祠，嘿，你不知道，那简直就是家里亲戚的催婚大会，我必须躲得远远的。”
陈牧实在有点不明白这货怎么就赖上自己了，整天躲在加油站里无所事事，如果不是自己经常叫他干点活儿，他的生活简直跟猪差不了多少，令人发指。
不过看在他每个月月初准时拿过来的十万元支票，陈牧只能默默的把心底的不满扔到天外。
“我和爸妈说好了，一定要回家过年，要不你跟我一起回去吧？”
陈曦文也给陈牧提了一个建议，说话的时候眼睛巴巴的闪着光，看起来特别希望陈牧能答应她。
“你自己回去吧，我就不去了。”
陈牧果断拒绝了女医生的邀请，开玩笑，自己又不是她什么人，过年跟着她回家见父母是怎么一回事儿？
阿娜尔古丽也提议：“要不你到我家去？我爸妈可是千叮万嘱过年要把你带回去的，你要是不愿意，就自己去跟他们解释。”
“那行，我打电话和他们说，唔，今年我过年准备和老李出去旅游，就不去你家了。”
陈牧随口找了个理由拒绝了维族姑娘的提议，说完以后自己认真的想了想，觉得撇开李少爷的因素，趁着节日外出旅旅游这个主意还挺好的，可以试一试。
陈牧本来还没拿定主意，可是之后几天发生的事情就真的让他下定了决心。
三天后，剧组的人从雅喀什村撤了回来，他们留下两个人在加油站看守器械，其他人都一起回家过年，准备等节后才再回来。
“老管，你也要走？不是说把大姐接过来过年吗？”
让陈牧感到非常意外的是，管仲云和小胖妞也要走，本来管仲云还说准备把爱人叫来加油站一起过年的。
管仲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解释：“我家里的那孩子不知道怎么的，好好地也不在国外呆着，突然跑回来了……所以没办法，我也只能回去了。”
陈牧又看向小胖妞，小胖妞指了指管仲云：“我没办法啊，身为他的助理，必须一直跟着他的，对不起了小牧。”
陈牧默默的把他们送走，回来就给胖子打了个电话，等那边一接通就急匆匆的问：“我准备过春节的时候去海楠旅游，你去不去？”
“是你出钱吗？”
“……”
“你出钱我就去。”
“我……我……嗯，好，我出，行了吧？”
“那好啊，算我和一丽一份。”
尼玛……
好不爽啊……
陈牧不想和这货多说了，直接把电话一挂，自顾自琢磨起行程。
李少爷坐在一边看着陈牧：“别琢磨了呀，我有朋友在海楠，咱们买张机票过去就行，到时候别说行程安排了，就算你想去参加盛宴都可以的啊。”
这样一来，旅行团又得多加一个人，不过陈牧很郑重其事的事先声明：“你想跟着去也可以，旅游费用自己出啊！”
李少爷虽然不缺那个钱，可是正所谓近猪者猪，他和陈牧相处了那么久，也沾染到了一点很不大气的金钱观：“不行啊，这费用必须你出，我平时在你这儿可帮你干了不少活儿，关键是你刚接了我公司的大单子，你的报价里水分不少，我一点都没回价，哼，这一次怎么也得给我一点回扣吧？”
这话说得很有道理有没有，竟让人没办法反驳。
陈牧只能在团员名单上，默默的又加了一个名字，把“自费”划掉，注明“公费”。
看了下日子，本来是计划去海楠疯游一个月的，可没想到中途来了通电话，打破了陈牧的妄想。
打电话的人是麻镇长身边的吴秘书：“今年市里评选先进个人或单位，我们镇上推荐的人是你，因为你的户籍不在我们巴河，所以是以你们牧雅林业的名义推荐上去的……嗯，颁奖大会会在节后举行，你做好准备，到时去X市参加一下。”
陈牧没想到自己还有机会获得这样的荣誉，忍不住问了一句：“这个评选的标准是什么？需要我递交什么资料吗？”
吴秘书说：“其实没有什么评选标准，底下每个乡镇区域就一个名额，基本上推荐上去只要资料核查属实就没问题……嗯，我们领导说了，你和你们牧雅林业今年做得很不错，不管在镇上和市里知道的人都挺多的，推荐上去肯定没问题。”
“那颁奖大会具体在什么时候举行？”
“往年的颁奖大会都在节后复工的第一个周末举行的，今年应该也一样。”
听到这话儿，陈牧知道自己的“一月疯游”计划破产了，一个月的时间只能缩短到两个星期，而且还挺赶的，必须马不停蹄。
所以他挂断了吴秘书的电话以后，第一时间把胖子急召回来，稍作准备后，第三天都拉着自组的豪华团，每人拉个行李箱，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女医生送他的那天，眼神幽怨极了，就像是在看渣男一样：“去旅行也不带我一起，恨死你了。”
陈渣男一而再而三的保证会买回来令人惊喜的礼物，这才把女医生的怨气稍稍抚平一点。
至于维族姑娘那边，同样怨气很大，毕竟这是公费旅游，她身为研究院的院长，居然没能蹭到公司的福利，这简直就是亏大了。
“小阿娜尔啊，不要有怨气嘛，这次情况特殊，下次一定带上你，好不好？嗯，之前和你说起海楠，你不说已经去过了吗？下次我们去国外，到时候再带你……回头给你买礼物，好不好？”
好说歹说，才又把院长同志安抚住，等搞定了这两女的，陈牧觉得自己御女功力大进，隐隐有突破至人贱合一的感觉。
旅行团临出门前，陈牧给了维族老人和亚力昆一人一个大红包，里面都是沉甸甸的钞票。
亚力昆的红包里是沉甸甸两千块钱，而老人的红包里，则直接是两万。
维族少年一看完红包里的钱，都惊呆了，激动得话儿都说不出来，倒是维族老人立即想把钱退回来：“这可不行哩，钱太多了，老汉拿了用不了，还是你留着做生意哩。”
“这是您应得的，我今年挣了点钱，如果不是您在这里帮着我，我哪能这么顺利？”
陈牧说的是实话，如果没有维族老人，他不可能一开始就得到雅喀什村、以及周边村子这些人的支持，所有的事情也不可能这么顺利的展开。
而且，正因为加油站里有信得过的维族老人在，他平时才能这么放心的把林场交给老人看着，自己心无挂碍的往外跑。
现在挣了钱，他当然不会亏待对自己像亲人一样的维族老人。
“钱您就收着吧，过年我就不去看您和古丽大婶，您和大婶说一声，等我回来了再去吃她做的手抓饭和馕，让她准备好。”
老人也是爽快人，听陈牧这么说，也就把钱收下了。
陈牧又另外拿出几个大红包，递给老人：“这三个是给学校里的三位老师的。她们今年都不回家，过年的时候如果可以，大叔您就帮她们安排一下，看看愿不愿意去村子里过年。”
今年陆离、尕恩恩和那位周老师都留守在学校，不准备回去过年，陈牧特地给她们也准备了一人五千的大红包。
老人接过红包，点头说：“你就放心吧，大家都知道老师们不回家哩，保准不会让老师们觉得冷清的。”
陈牧交代完，让亚力昆过年期间好好守着加油站，径自领着团员们坐上车，一直往X市的机场驶去。
海楠海楠，我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