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殊途共归
“你在恨我?”
“你为什么要恨我呢?”
“达拉然不是我摧毁的,恶魔也不是我放进来的,好吧,我承认,我在其中起到了一些作用,但这也不是因为你们太过羸弱造成的灾难吗?”
“我知道,死了不少人...相信我,我内心的难过并不比你少多少。”
“我一直对北疆的人类抱有一种盲目的信心和希望,我希望他们能做到伟大的事情。”
“你亲眼看到了...”
泰瑞昂的手指在散发着紫色光芒的灵魂石表面敲动着,发出清脆的声音,而在他身边的阴影中,一个身体虚幻的幽魂正悬浮在那里,用憎恨而愤怒的双眼盯着黯刃之王。
泰瑞昂并不畏惧这种灵异一般的场景,他就像是在告解室向神父忏悔一样,在这房间中自言自语着。
“你亲眼看到了,不是吗?我杀死了大恶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其实拯救了更多的人...”
“那是你把它放进来的!”
那个幽灵用平静而沙哑的声音说:
“为了自己的黑暗野心,你把一个域外的邪魔放入了这个世界,你居然还恬着脸说你是为了保护这个世界,你这疯子,你再怎么花言巧语,也改变不了你对这个世界造成的伤害...你是暴君,泰瑞昂.黎明之刃,你是摧毁者,是毁灭者,是尖啸者,是鞭挞者,你的存在,与保护,与伟大,根本没有哪怕一丝的关系!”
“嗯?”
泰瑞昂回过头,看着身后那个死寂而阴郁的灵魂,他眯起眼睛,在身后一闪而逝的黑色火焰里,他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微微的烦躁,但最终,他并没有在这个因他而死的灵魂身上发泄愤怒。
相反,他很严肃的看着这个强大的灵魂,他轻声说:
“仇恨蒙蔽了你的智慧,安东尼达斯大师,我还以为,你能看到我为这个世界做出的牺牲呢,没想到,你和北疆的那些骑士没什么不同,笃信着狭隘的正义,并且被愚蠢的口号蒙蔽了理智的思考,说真的,你难道看不出那个大恶魔的危险吗?”
“还是说,你觉得,阿克蒙德的存在,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比我的存在更好?告诉我,你是疯了吗?”
这质问让他背后的幽灵发出了一连串沙哑的嘲笑,但很快就再次变得阴郁起来,安东尼达斯的声音像极了那些风烛残年的老头子,充满了死亡将至的腐朽味道:
“如果你不召唤它们,它们怎么会来到这个世界!别告诉我那是因为一万年前的恶魔入侵,我是个大法师,我会使用时间魔法,我会预言...恶魔确实会返回这个世界,但不是在这个时候...你推进了这个过程,泰瑞昂,你让灾难提前到来了。”
“不管你再怎么花言巧语,你也改变不了这件事的本质,你也休想妄图蛊惑我,就像是你蛊惑图拉扬一样,我不知道你用什么办法让图拉扬的灵魂和卡萨纳提尔的灵魂融合在了一起,但相信我,泰瑞昂...我不会服从你的。”
“说起来,为什么不强行转化我的生命形态呢?泰瑞昂!为什么不让我为你黑暗的事业服务呢?你们不总是这么做吗?你们不总是扭曲我们的灵魂,让我们做下恶事来取悦你们这些疯子吗?”
安东尼达斯低声说着,灵魂状态之下,这位大法师似乎真的已经失去了一切反抗的意志,他变得消沉而绝望,不管泰瑞昂怎么劝说,他都不愿意听信黯刃之王的劝说,实际上,从他落入泰瑞昂手中的那一天起,这大法师的意志就像是已经被击溃了一样。
这个老头已经不想活了,这很显然,他不愿意再苟且偷生,但偏偏他的灵魂又极其强大而纯粹,泰瑞昂还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托付给他去做,他不能让他就这么自我崩溃。
“啊,真顽固!”
泰瑞昂有些无语的摇了摇头,安东尼达斯的灵魂绝对是他见过的最顽固的家伙之一,这些正统法师们的思维又极其自我,黯刃之王的说法总会被他寻找到逻辑的错误,就像是两个人在玩一场疯狂的文字游戏一样。
“看来我是说服不了你了,安东尼达斯大师。”
黯刃之王耸了耸肩,他拉开自己的抽屉,从其中取出一块特殊的石头,在安东尼达斯的眼前晃了晃,那是一块散发着淡黄色光芒的石块,在第一眼看上去的时候,那石头上不断有淡金色的流沙幻象在滴落,就像是完全由沙土组成的奇异砂砾一样。
“我不得不邀请我的一位老朋友来为你解释一下真相,以及那些你永远不会知道的历史,我为这个世界做出的牺牲,你们从不会正视它,因为在你们这些狭隘者的眼里...它从未发生过。”
泰瑞昂说着绕口令一样的话,一边将手里的时之沙捏碎,淡金色的光芒如流水一样飞快的逸散过整个房间,这一幕让安东尼达斯浑浊的双眼也闪过了一丝明亮。
这位人类中罕见的掌握了时间魔法的大法师,即便是在失去自己的躯体之后,也能清晰的感觉到,那弥漫在整个房间之内的时间之力,那纯粹的,根本不像是凡人能掌握的禁忌力量。
而在那淡金色的,象征时间力量的光芒反复跳动了数次之后,一个穿着月白色长裙,有一头银白色长发,如蛇类生物一样的黄色蛇瞳的高等精灵少女,以一种诡异的方式,出现在了泰瑞昂和安东尼达斯眼前的地面上。
她的脚尖踩在地面,但仔细看去,那脚尖距离地面,时刻有数寸的距离,而且她的身影悬浮在此地,却又有一种四处飘散的感觉,似乎出现在这里的只是个时间之外的幻象,总之看上去分外怪异,而在她出现的瞬间,整个房间,包括安东尼达斯周身的时间流动,都顷刻间静止了下来。
“嘿,塞菲尔小丫头,最近过的如何?”
泰瑞昂靠在自己的办公桌边,从盒子里拿起了一根特制的烟卷,一边在烛台上那诡异静止的火焰里点燃,一边对眼前冷漠的少女打着招呼。
后者看到泰瑞昂的时候,双眼中闪过一丝喜悦,但很快就归于无形,她有意维持自己冰山一样的形象,她冷淡的对泰瑞昂点了点头,用轻灵的声音说:
“我最近忙于围剿这条时间线最后残余的几条永恒龙,在你的帮助下,泰瑞昂,越来越多的时间线已经恢复了多样性,整个青铜龙军团都从永恒龙的无尽诅咒中解脱了出来,我们欠你一份情。”
“我也是为了我自己,对了,克罗米那个丫头呢?”
泰瑞昂就像是和朋友聊天一样,他表现的很放松,面对他的问题,塞菲尔的嘴角挂起一丝笑容,就如同冰山解冻一样,她轻声说:
“克罗米一如既往的在她的时间线里来回乱窜,但不再是为了改变,而是为了体验不同的故事,但我想,你找我来也不是为了单纯聊天,对吧?我一直在观察你,泰瑞昂。”
塞菲尔的黄色蛇瞳中闪过一丝笑意:
“我知道你有多“忙”。”
“是啊,这一次不只是单纯的聊天,我有件事情需要你帮忙,塞菲尔,我的朋友。”
泰瑞昂指着同样被禁锢了时间的安东尼达斯的灵魂,他轻声说:
“他很顽固,但他是个传统意义上的老好人,我没想着伤害他,我只是需要他帮我做一些事情,我需要你让他看到“真相”,让他看到关于燃烧军团的那些...让他看到这个世界的未来,在他死后的那些未来!这愚蠢而顽固的老头,他可以做到更多,他可以为他守护的世界做到更伟大的事情!”
“我需要他成为伟大的人!”
“这是个我不应该答应的要求,泰瑞昂,你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
塞菲尔的脸色变化了一下,她的眼神在泰瑞昂和安东尼达斯身边跳动了两下,最终,她问到:
“他在你未来的规划中,重要吗?”
泰瑞昂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他看着塞菲尔,答非所问的说:
“大恶魔有两个...现在只死了一个。”
“我明白了。”
塞菲尔点了点头,聪明人之间交流就是这么愉快,她悬浮在空中,靠近安东尼达斯,手指跳动之间,代表时间光芒的金色光幕笼罩在了安东尼达斯的灵魂之上,那幽魂的双眼很快被不断跳动的光幕笼罩,在塞菲尔的指引下,那些未曾发生过的“真实历史”,一幕一幕的出现在了安东尼达斯的脑海里。
并没有刻意的美化泰瑞昂与他的黯刃军团,也没有这个必要...以安东尼达斯的智慧,在看到那些“未来”的剪影之后,泰瑞昂相信,他会做出正确的判断,和图拉扬一样,在原本的历史上,安东尼达斯证明了自己的操守,这个老法师的英年早逝,着实是一件憾事,而泰瑞昂现在要像改变其他人那样,改变安东尼达斯的悲剧。
就在老法师的灵魂沉入另一条时间线的同时,塞菲尔回头看着泰瑞昂,她轻声说:
“对了,还有件事,在我上次去探望时间之王的时候,我将你要做,以及已经做到的事情告诉了他,时间之王让我转告你,在你空闲下来的时候,去见他一面。”
这个嘱托让黯刃之王楞了一下,他迟疑了片刻,对身影已经伴随着时间的金色光芒缓缓消散的塞菲尔说:
“替我转告时间之王,时候还未到,等到合适的时机,我会主动去拜访他,以及,谢谢你,塞菲尔...希利苏斯的事情也不需要担心,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还有,有时间我请你和克罗米吃饭,那是一些你们没有品尝过的特殊“菜肴”,”
这句话让塞菲尔笑出了声,在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房间的那一刻,青铜龙小妞的声音也落入了泰瑞昂耳中:
“亡灵的大餐我们可享受不起,还是好好做自己的事情吧,泰瑞昂,我的挚友,让我们,还有这个世界,看到更多的希望...”
“呋”
一道烟气从黯刃之王嘴里喷出来,他对着空无一物的房顶挥了挥手,他沉声说:
“我会的!”
片刻之后,在房间又一次被黑暗笼罩的时刻,黯刃之王悄无声息的靠近呆立在原地的安东尼达斯的灵魂,他伸出手指,在老法师呆滞的双眼前打了个响指,这一声声音将安东尼达斯从过往与未来的幻象中惊醒,后者有些惊讶的左右看了看,最后将目光放在了泰瑞昂脸上。
“那些...那些都是真的?”
“你认为呢?”
泰瑞昂将自己的身影隐入黑暗中,他用沙哑的声音说:
“你觉得我能量大到可以让最神秘的青铜龙为我说谎吗?说真的,在之前你难道就从未好奇过,为什么我和我的黯刃做出这样的大事,一向致力于维持时间线的青铜龙不出现来阻止我们吗?你掌握了时间魔法,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青铜龙的秉性...难道,你变得愚钝了吗?”
“大法师,我说你被狭隘的思想禁锢了自我,并非是在嘲讽你,我是在描述一样事实,也许我们和你保护世界以及文明的行为表现不同,但我们要达到的目的是一致的,那是一个高尚的,伟大的目标,你应该已经看到了,在那幻象中...”
“如果任由时间线继续前进,在5年之后,你们要付出比现在惨烈十倍的代价,再赔上暗夜精灵最后的棺材本,才能堪堪将那大恶魔杀死,你以为我的存在是在毁灭人类文明?不,我是在为这世界留下更多的力量,现在,看到了真相,你还恨我吗?”
面对泰瑞昂的质问,在联想到刚才恍如亲身经历的“真实”,安东尼达斯的思维变得稍有些混乱,片刻之后,他秉承着法师的执拗,他沉声说:
“恶魔这件事也许你是正确的,但和人类的战争呢?我看到了...如果没有你们的存在,暴风王国会...”
“暴风王国的继续存在和丰荣昌盛,是建立在其他人类王国横死的基础上的!联盟和部落所谓的文明多样,是建立在这个世界疯狂内耗的基础上的!那愚蠢的战争将世界的一切都卷入其中,你是瞎了吗?你看不到那战争有多么的盲目,多么的愚蠢吗?”
泰瑞昂加重了声音,打断了安东尼达斯的反驳:
“告诉我,现在的情况,和那真实未来发生的情况,哪个更糟?必须要有一个强大的外部力量迫使这个世界团结在一起,不是在疯狂的内耗中最终走向世界的末日!我用双手拯救不了它。我是个被你们唾弃的亡灵,我只能成为你们和这个世界的敌人,让你们感觉到战争的痛苦,让你们在深渊的烈火中自己拯救自己!”
“看看你,安东尼达斯,你想要完美的拯救世界,但你又不想让自己的灵魂被污染...天呐,你的要求真多!你真幼稚!我已经不想再和讨论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了,让我们直接来考虑最后一个问题吧!”
“2个大恶魔,死了一个,还剩一个...我需要你帮我将它从它的血肉王座上拉下来,让它跪在地上,倾听这个世界那些因它而死的幽魂的悲鸣,我需要你帮我!我需要你成为你所守护的世界的英雄,我需要你...堕入黑暗,就如同图拉扬一样...他可以为内心的正义付出一切,连我都不得不承认,他是个真正的英雄。”
“至于你...告诉我,安东尼达斯,你能吗?你是真的挚爱这个世界,还只是嘴上说说而已?”
“大法师,该做出你的选择了!”
9.沦陷的开始
“醒醒!”
“蠢货,睁开眼睛!”
“我把你从扭曲虚空里捞出来不是让你浪费时间的!混蛋,醒过来!”
恐惧魔王提克迪奥斯感觉自己的思维昏昏沉沉的,就像是被扔进了群星最寒冷的死星里,那种怪异的触感,好像让它的思维都有些封冻了。
但没准这只是错觉,毕竟它在不久之前,刚刚经历过一次濒死。
在这种诡异的环境中,它想要睁开眼睛,但却发现这个简单的动作真的很难做到,它的思维和灵魂之躯之间,仿佛被隔上了一层纱布,连动一动都会觉得非常难受。
“撕啦”
恍如一万只爪子蛮横的擦过玻璃表面的声响在提克迪奥斯的灵魂中响起,那嘈杂的声音足以让任何智慧生物感觉到头皮发麻,而那声音更像是直接作用于恐惧魔王的灵魂中...让它下意识的发出了一声尖叫。
而下一秒,它豁然睁开了双眼,却发现自己正被束缚在一块灵魂石中...
在它眼前是一块昏暗的大厅,而卡萨纳提尔那双低沉而又阴霾的眼睛正在打量着它,提克迪奥斯轻而易举的就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一抹不加掩饰的恶意,这让恐惧魔王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在全盛时期,提克迪奥斯也不恐惧卡萨纳提尔这样的前辈,但问题就在于,它还记得数天前,将自己彻底吞没的那道墨绿色光线,在那毁灭一切的邪能光芒中,提克迪奥斯感觉到了那种真切的撕裂感,那种灵魂都被融化,然后又再次撕开的痛苦。
毫无疑问,它在达拉然废墟里“死”了一次,它本应该在扭曲虚空深处重生,但不知道为什么,却又被困在了这个灵魂石里,而最糟糕的是,它现在处于绝对的虚弱期。
虽然纳斯雷兹姆恶魔的特性决定了一个恐惧魔王无法杀死另一个同族,但如果卡萨纳提尔执意要让他“受苦”的话,那么提克迪奥斯未来数百年的时光,都要在燃烧的灵魂锻炉里度过了,那是一个让所有恶魔都畏惧的刑场,就连最蛮横的深渊领主都畏惧那里,更何况狡诈的恐惧魔王呢?
“哟,你醒了,提克迪奥斯,篡位者!”
卡萨纳提尔伸手摇了摇手指尖的灵魂石,提克迪奥斯的虚弱灵魂立刻就感觉到天翻地覆,就像是被扔进了暴怒的海洋潮汐之中,那种震动弄得它晕头转向,让它忍不住发出了尖叫。
“够了!够了!这里是哪?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不该在这里!”
“这里是艾泽拉斯...你的葬身之地,你当然不该在这里,蠢货!”
卡萨纳提尔伸出手指弹了弹,将一缕灵魂碎片弹入灵魂石中,然后不屑的说:
“按照恶魔们的复活流程,你现在应该在扭曲虚空最深处,和那些新生的深渊蠕虫抢烂泥吃呢,傻瓜!怎么?你的意思是,你对于我“搭救”你的行为不满意咯?那我是不是该把你扔回扭曲虚空里,没准你还在怀念那些恶臭的烂泥?”
“不,我没有,别乱说。”
提克迪奥斯虚弱的抓住那渗入灵魂石的碎片,大口的撕咬着,恢复着精力,他微微反驳了一声,来自恐惧魔王狡诈的天性告诉它,现在这个时刻,最好别触怒卡萨纳提尔,攻守已经异位,它现在毫无疑问处于绝对的劣势。
“我的意思是,我感谢你的搭救,我的同胞...”
提克迪奥斯用谄媚的声音说了一句,但下一刻,它就听到了卡萨纳提尔不满的冷哼声:
“你叫我“同胞”?篡位者,看来我有必要好好教你一下,什么叫谦卑!”
“不!不,我想说的是...首领!我错了,首领,数百年前,我不该觊觎您的领主之位,但我已经付出代价了,不是吗?”
提克迪奥斯内心非常憋屈,但它不得不对卡萨纳提尔摇尾乞怜,它低声说:
“我已经看到了,我明白了我的错误,大恶魔们都是不可靠的,阿克蒙德那混蛋拿我挡枪口,在我被杀死之后,基尔加丹也不闻不问...我错了,他们是靠不住的。”
提克迪奥斯的话里真真假假,一方面,它确实因为被阿克蒙德拿来挡枪而感觉到极端的不满,另一方面,它内心也有种惶恐,因为关于亡灵天灾的一切事务都是当初欺诈者基尔加丹交由它的使命,但现在,它却耻辱的失败了,甚至赔上了军团的另一个大恶魔。
虽然说阿克蒙德的战死没准会让欺诈者感觉到高兴,但在明面上,失败就是失败了,就算它没有死在黯刃针对阿克蒙德的袭击中,就算它安然逃回了阿古斯,等待它的,也将是军团最恐怖的惩罚...黑暗泰坦对于那些无能的下属,可没有太多的“温情”。
“嗯,看来死亡果然能让一个桀骜不驯的蠢货学会一些东西。”
卡萨纳提尔满意的点了点头,它后退几步,坐在了这黑暗区域的石质王座上,它用锋利的爪子摩挲着下巴,看着装有提克迪奥斯灵魂的灵魂石,它眼中的邪恶光芒窜动着,而提克迪奥斯也不敢打扰昔日领主的思考,它很恭顺的待在灵魂石里,等待着卡萨纳提尔对于它的“审判”。
但...既然它已经被从扭曲虚空最深处重新带回了艾泽拉斯,就证明卡萨纳提尔需要它,这一点提克迪奥斯只需要稍稍动动脑子就能想到,这也让它看到了未来,看到了新的希望。
“那么,强大的,邪恶的,狡诈的卡萨纳提尔,你把我从扭曲虚空里带回来,需要我为你做什么呢?”
提克迪奥斯“吃”掉了渗入灵魂石汇总的灵魂碎片,就像是沙漠中干渴的旅行者终于喝到了水一样,它恢复了一些精神,就再次询问道:
“是要我为您服务吗?我很乐意...”
“不!我需要你返回欺诈者身边,提克迪奥斯,我需要你继续做欺诈者的忠诚狗腿子,继续为它的黑暗野心出谋划策。”
卡萨纳提尔发出了奸诈的笑声:
“我和其他的纳斯雷兹姆领主们不会返回阿古斯,我们会继续留在艾泽拉斯进行我们的事业,一旦阿古斯有任何风吹草动,我需要你第一时间告诉我们,明白吗?”
这个古怪的要求让提克迪奥斯楞了一下,但很快它就反应过来,它点了点头,用诚挚的声音对卡萨纳提尔说:
“放心吧,我会做好的。”
“这话留着给自己说吧。”
卡萨纳提尔粗暴的一挥手,打断了提克迪奥斯表忠心的举动:
“我会把你送回诺森德,你在那里继续养伤,巫妖王会给你你需要的一切,但如果你敢背叛我们,提克迪奥斯,你不会希望知道自己的结局的,我能把阿克蒙德送入地狱,我也能把你轻而易举送进去,明白吗?”
“当然。”
提克迪奥斯还想要多说些什么,但一阵诡异的困意袭来,大概是灵魂太过虚弱的原因,它不再说话,而是缓缓的进入了灵魂的休眠之中。
整个黑暗的房间安静了下来,片刻之后,泰瑞昂漫步走入这房间中,他拿起桌子上的灵魂石,放在眼前看了看,最终又将其放回了桌子上,他看着一点一点恢复常人体态的大骑士图拉扬,他问到:
“它发现异常了吗?”
“没有,那蠢货根本没意识到它的灵魂里“多”了一些东西,也许是因为太虚弱的原因。”
图拉扬活动着手腕,对泰瑞昂说:
“那灵魂医者的手很巧,她近乎完美的,把安东尼达斯的灵魂“缝”进了提克迪奥斯的灵魂核心里,两个灵魂已经开始融合了,等到提克迪奥斯的伤势恢复的时候,安东尼达斯清醒的意识对它的渗透也差不多就会完成,到那个时候,你就会拥有第二个埋入军团内部的“暗子”。”
“他和你一样,图拉扬,是伟大的先行者与牺牲者,也许这个世界没人会赞扬你们的功绩,但相信我,你们为艾泽拉斯所做的一切,黯刃军团会记住的。”
泰瑞昂对隐藏在黑暗中的大骑士轻声说:
“接下来这一段时间,你就在破碎群岛活动吧,创世之柱的位置我已经告诉你们了,但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们先从阿格拉玛之盾找起,据我所知,泰坦阿格拉玛的灵魂已经被萨格拉斯俘获,所以这块世界之柱的暴露,不会影响到其他泰坦之魂的安全,还可以让你们在萨格拉斯眼前刷刷存在感。”
“不只是这个原因吧?”
大骑士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他靠在石质座位上,看着泰瑞昂:
“我看到了死神之间的挣扎,你想利用我们给冥狱女王挖个坑,真狡猾!”
“随便你怎么说吧。”
泰瑞昂并没有反驳这个说法,他打量着眼前的大骑士,他突然问道:
“很辛苦,对吧?”
“恩?什么意思?”
大骑士歪着脑袋,看着泰瑞昂:“什么辛苦?”
“我是说,灵魂和恶魔融合在一起,时时刻刻要想办法压制内心涌动的恶念,偶尔还要让自己的双手沾染鲜血,这样的生活对你来说,肯定很辛苦吧?”
黯刃之王低声说道:
“亡灵内心也有被冷漠世界影响的痛苦,但我想,你所承受的压力,应该是我的十倍以上,还撑得住吗?我可不想某一天跨越半个世界,去杀死彻底被恶魔腐蚀的你。”
这不只是一句慰问,显然也是泰瑞昂对大骑士的一种惊醒,而大骑士则摇了摇头,他一脸轻松的说:
“只要信仰坚定,这些都只是圣光的考验罢了。不过,在尚未看到成果的时候,我确实有过动摇,在每一个午夜时分,那个恶魔都咆哮着想要从我的内心里冲出来,污染我的灵魂,那一段时间非常难熬,我感觉自己就像是走在钢丝线上,随时都可能坠入下方的深渊。”
图拉扬十指交叉,一边转动着手腕上的念珠,一边说:
“但在看到成果之后,在我亲眼看到,不可一世的大恶魔被葬送在你我共同布置的陷阱之中,在我意识到,我所承受的一切,我所抛弃的一切,我所坚持的一切,都能为这个世界,为我挚爱的世界赢得更多生机之后,那种动摇就消失不见了,每一天,每一天我都在感觉自己会变得更坚定。”
“我能感觉到卡萨纳提尔的挣扎越来越弱,很快,它就将彻底和我融为一体,再无人能看出那灵魂的伪装,在安东尼达斯也加入这伟大之事的行列之后,针对新目标的大网就即将拉开...阿克蒙德只是第一个祭品,我们还需要更多...那些群星中充满恶意的双眼,它们最终会为此感觉到恐惧!”
说话之间,图拉扬身后浮现起黑暗的恐惧魔王之影,但在他手指的跳动中,那全身缠绕着暗影之力的恐惧魔王的身体,在缓慢迸发的圣光中,被一点一点的染成了真正的金色,狰狞的恐惧魔王在圣光的萦绕中,居然有了种圣洁的感觉,这一幕让泰瑞昂的眼睛都忍不住挑了挑...
“你这疯子!图拉扬!”
泰瑞昂摇了摇头,他用一种惊讶的目光看着那圣光铸成的恐惧魔王的躯体,他轻声说:
“你竟然用自己的意志,硬生生改变了纳斯雷兹姆恶魔的生命形态...我现在该叫你什么?圣光魔王吗?”
“随你怎么叫吧。”
大骑士图拉扬闭着眼睛,低声说:
“这都是圣光赐予的奇迹,圣光在上,那美好的仗我已经打完,应行的路我已经行尽,当守的道我已经守住,从此之后,自有公义的冠冕为我留存...”
“以邪恶之躯,行伟大之事...”
这一次,泰瑞昂没有再打扰大骑士的祈祷,他只是安静的在黑暗中欣赏着眼前这一幕,最公正的圣光假托图拉扬,在他眼前展开的奇迹,在黑暗的房间中,这一幕足以让人感觉到心灵的洗涤。
而片刻之后,泰瑞昂走到半跪于地面,诚挚祈祷的图拉扬身边,将左手放在他的肩膀上,他轻声说:
“是的,你我所行,皆是正义之事...那些被外敌颠覆的帝国还能东山再起,但从内部崩塌的世界,就永远灭亡了...”
“这就是我们所行的正义。”
10.人口掠夺
“呀”
“嘿”
“哈”
在终于放晴的北疆大地上,年轻人巴尼满头是汗的“训练”着,他双手握着一把沉重的训练用剑,在他眼前,摆放着一个木制的靶子。
这13岁的男孩异常认真,他时不时发出一声稚嫩的战吼,将手中的长剑看向眼前的标靶,在他凶狠的双眼中,眼前这靶子就像是一头活着的恶魔,就像是在那暴雨中,杀死了自己兄长的恶魔。
“砰、砰”
训练用剑砍中标靶发出的低沉撞击声让来往的人都有些好奇,一些吃饱了在空地上打闹的孩子也趴在巴尼旁边,看着这个大哥哥练习武技。
这本该是非常温馨的一幕,前提是你忽略掉这个大营地周围巡逻的那些亡灵步兵的话...是的,这是个战俘营,准确的说,是黯刃前线的狂暴者战团用来安置人类平民的后方营地,这营地里不但生活着人类,还有一些在恶魔的袭击中失去了家园的矮人以及侏儒,还有少量的高等精灵平民。
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从狂暴者战团在剿灭恶魔的时候,从战场附近收容来的难民,就比如年轻小子巴尼,在那个暴雨的战场上,如果不是“打猎”归来的萨鲁法尔领主注意到了突然出现的恶魔,恐怕那一天的人类平民,会被狂暴的恶魔们砍杀殆尽。
如今的北疆大地早已经不安全了,恶魔小队渗透的频率越来越频繁,再加上黯刃的围剿,人类帝国的最后挣扎,很快,这里就会再次爆发一场大战。
而像是巴尼所在的难民营,在从吉尔尼斯到阿拉希高地一线,还有好几个,这些在亡灵的庇护下,躲过了恶魔之灾的人类难民的数量非常可观,在长达数周的清缴之后,各个难民营都已经达到了饱和的状态,各个战团已经准备好进行下一步的战争了,但在那之前,这些被保护的难民,就必须先被转移到更安全的地方。
“哗哗哗”
刚吃过不算丰盛,但足够填饱肚子的午餐之后,尖锐的哨声就在营地的各个区域中响起,听到哨声,那些已经在难民营里住了大半个月的家伙们立刻条件发射似得冲出自己的房间,而那些刚刚被送过来的家伙反应慢了一些,他们有些茫然,但很快就在亡灵步兵无声的注视中,快步的冲到了营地的广场上。
人群熙熙攘攘的站在阳光下,他们只是一群失去了家乡的平民,所以别指望他们有多么强大的纪律本能,在人多之后,这里就变得嘈杂了起来,但周围那些全副武装的亡灵步兵也不去管他们。
而数分钟之后,一些穿着古怪制服的人类,就在亡灵步兵们的护送下,出现在了营地的各个区域之中,这些人的出现,让那些难民之中爆发出了一阵细碎的讨论声,封建统治下的乡下小民们多少有些愚昧,他们不善于公开表达意见,但他们的眼睛最少不瞎。
他们能轻易的分辨出亡灵和活人的区别,这些被亡灵们护送的,穿着古怪制服的家伙们,可都是货真价实的人类,而且这些家伙脸上的光芒和表情,那种自信以及公事公办的气质,也仿佛是某种标志一样,在告诉这些难民们,来的都是一帮体面人。
嗯,没准是南边的贵族老爷们。
巴尼小子背着自己的训练用剑,也站在自己的同胞们身边,他站在最前方,好奇的看着眼前不远处那个英姿飒爽的年轻女人,她看上去刚成年的样子,穿着军服一样的褶皱裙,戴着一顶偏向一边的帽子,肩膀上还有代表身份的肩章。
这个姑娘很漂亮。
但当她的目光扫过眼前的人群的时候,巴尼背后,那些低声讨论的声音都在这一刻收敛了起来,因为这姑娘的目光很严厉,像极了那些总是骑在马上的老爷们。
“咳咳,自我介绍一下。”
这姑娘的眼神在巴尼小子身上停留了一下,但很快就抬高,看着微微有些骚动的人群,她朗声说到:
“我是来自迪菲亚联邦区,西部荒野卫戍军团的安玻.吉尔妮参谋,以西部荒野人民议会的名义,以及联邦最高议会赋予我的神圣权利,我在此向诸位宣布,你们将被允许在7天之内,前往迪菲亚联邦区的西部荒野,将按照个人的登记信息,被赋予新的土地、工作以及临时公民权。”
这非常正式的官方宣言,对于眼前这些大字都不识的难民们就如同天书一般,看着他们呆滞而又茫然的双眼,年轻的吉尔妮参谋感觉到很尴尬,不过还好,这个难民营这一区段的负责人,又用通俗易懂的话给难民们解释了一遍。
“听着,你们这些蠢货们!南疆的老爷们发了善心,要给你们在南疆分配新的土地来耕种,手艺人们在登记的时候表明身份,可以被安排到南疆的作坊里帮工,只要在那里本分的生活3年,你们所耕种的土地就会属于你们自己,没人再能抢走啦。”
这一席话立刻让难民们内部就像是掀起了滔天巨浪一样,他们彼此议论纷纷,很多人都觉得不可思议,但更多的人,则不想就这么离开自己居住了十几年甚至一辈子的家,但没有人傻到在这时候跳出来反对,因为周围那些冷漠的亡灵步兵们,正在看着他们。
只需要一个命令,这些缺乏感情的亡灵就会走上前暴揍他们。
但人的情绪是无法控制的,很快,第一个人就哭了起来,那是个在恶魔入侵的时候,失去了丈夫的农妇,她抱着两个孩子默默的抽泣着,这种悲伤的感情很快传染到了其他人身上,只是短短几分钟,现场的气氛就变得悲伤,而又充满了一种不合时宜的悲壮。
这一幕让安玻.吉尔妮参谋非常郁闷,她是4个月前暴风城综合学院毕业的第一批年轻官员,然后刚回到家乡参加工作,就被分配到了南疆进行移民迁徙的大工程,相比那些经验丰富的同事们,面对这种情况,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这里马上就要打仗了。”
一个低沉的声音在人群后方响起,这让很多默默抽泣的人都忍不住回头看去,然后就看到穿着盔甲的萨鲁法尔领主漫步走来,看到这个高大的兽人死亡领主,让很多人都下意识的后退一步,但巴尼小子没有,他盯着萨鲁法尔,死死的握紧了双拳,似乎有些激动。
“听到了吗?诸位,我说,这里,你们的家乡,要打仗了...恶魔只是这场战争里微不足道的一分子,我们来到这里,是为了打垮你们心目中至高无上的皇帝和他的军团,这会是很残酷的战争,如果你们想留下来,很好,我很欢迎,我会把你们编入我的军团,送上前线去当炮灰。”
“如果你们不想参加这战争,就老老实实的跟着吉尔妮参谋返回南疆,也许在战争结束之后,你们还能回来!现在...愿意留下的人,向前一步!”
没人向前,谁都不傻,平民们只是依赖家乡,但如果让他们在家乡和战争中选一样,他们怎么也不会选择后者,更何况,这还是亡灵和贵族老爷们打仗,如果他们留下,就要被编入亡灵的军队里...谁会留下?
没人!
“嗯?没人吗?”
萨鲁法尔冰冷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过,片刻之后,他有些不屑的哼了一声,然后指着营地前方刚刚搭建好的帐篷:
“那就滚去那里登记!今天下午,联邦的第一班船队就会来接你们!”
在萨鲁法尔的命令下,沉默的死灵步兵们握着武器,一边维持着秩序,一边让那些畏畏缩缩的难民们去登记信息,眼看着事情进入正轨,萨鲁法尔摇了摇头,转身就要离开。
“萨鲁法尔领主,谢谢你的帮忙。”
安玻参谋有些紧张的追了上来,对萨鲁法尔表达了自己的感谢,兽人死亡领主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女孩,他沉声说:
“强势一点,小丫头,你代表可是被黯刃庇护的整个联邦的威严,你面对的也不是西部荒野那些好说话的农场主,这些难民中能写出自己名字的人十分之一都不到,他们根本听不懂你那些官方辞令...还有,别把这里当做联邦的大地,孩子,这里是敌占区,你们最好别在这里停留太久。”
“是的,领主先生,我知道了。”
安玻参谋的脸上满是羞愧的红晕,萨鲁法尔也没有理会这小丫头的窘迫,他带着自己的护卫,径直走向营地的出口,在即将开始对帝国最后作战的时刻,他是很忙的。
但就在走出几步之后,萨鲁法尔眼前又出现了一个拦路者,那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孩,背着木剑。
“你叫萨鲁法尔?”
巴尼小子有些紧张,他努力的给自己打着气,然后大声说:
“大人,请让我加入你的军队,去杀那些恶魔!”
“嗯?”
萨鲁法尔楞了一下,他伸手制止了想要驱赶这小子的骑士,他看着他,几秒钟之中,死亡领主恍然大悟:
“你就是那个死了哥哥的小子...我记得你,你有很不错的勇气,敢亲手割断一个破坏魔的脖子,等你长大之后,你也许会成为一个合格的士兵。”
“但现在,我拒绝!”
巴尼小子瞪大了眼睛,他忍不住喊叫道:
“为什么?我已经杀了一个恶魔了,我还能杀更多,那些怪物杀了我的哥哥,那是我最后的亲人,我要给他报仇!求求你,让我加入你的军队吧!”
“你哥哥的仇已经报了,你亲手报的。”
萨鲁法尔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我不会让我的军队里出现一个孩子,现在,滚去登记,忘记那些痛苦的过去,然后去西部荒野好好生活...死人还没死光呢,还轮不到活人拿着枪上战场!”
死亡领主粗暴的拒绝了巴尼小子的请战,他大步离开了营地,将失魂落魄的年轻人留在那里,巴尼小子握紧了手里的训练用剑,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几秒钟之后,一个清脆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哟,还是个小男子汉,说起来,你真的不怕恶魔吗?”
巴尼吓了一跳,回过头,就看到那位安玻参谋正好奇的看着他,近距离和这样的大姐姐待在一起,让巴尼的脸都羞红了,他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然后低着头说:
“我不怕!我还亲手...恩,和萨鲁法尔先生一起联手杀死过一头破坏魔,那恶魔杀了我哥哥,我恨它们!”
“嗯...但联邦法律规定,18周岁以下的年轻人确实不能参军,所以你不要为难萨鲁法尔领主了,但如果你真的想要猎杀恶魔的话,我听说西部荒野的农场主们联合出资,建了个叫“猎魔公会”的小组织,等你长大一些,没准你就能加入其中,成为一名南疆的猎魔佣兵了。”
安玻.吉尔妮参谋摸了摸下巴,她歪着脑袋,对眼前这个小子说:
“当然,你要先通过暴风城综合学院的初级考试才行,而且我们那边已经很少有人用剑了,所以你还得再考一份特殊火器使用执照,总之,我的意思是,你哥哥的仇已经报了,你留在这里也于事无补,要和我们一起去西部荒野吗?巴尼,在那里,你也许能有一份光明的前程。”
“南疆也有恶魔?你没骗我吧?姐姐。”
“当然!南疆不但有恶魔,还有很多你没见过的事情呢,快去登记吧,傻小子。”
11.重燃
北疆第一批转移的难民们已经坐上了联邦调集的船只,他们会沿着卡兹莫丹海域一路向南,从西部荒野和藏宝海岸两个地点登陆,从南北两个方向,被送入迪菲亚联邦的各个城镇。
这将是一次超大规模的转运行动,联邦将一次性吃入相当于总人口三分之一的移民,而且伴随着北疆战事的进行,最终汇聚到南疆的难民人数只会越来越多,一旦联邦无法快速的消化这些外来人口,整个联邦内部的统治体系,都会因此被动摇。
从这个角度考虑,联邦上下议院讨论了很久,最终决定将外来移民,像掺沙子一样,撒到目前的各个城镇之中,来减少外来人口对联邦体系的冲击,但这个决定对于目前联邦日渐稳固的内部阶层的行政能力,却是一个极大的考验。
不管是外来人口信息录入,还是人员分配,以及生活就业指导和后期的生产资源的分配,都是让人头皮发麻的大工程,但一个国家,一个政体想要长足的发展,经历这样的考验是必然的。
而在目前已经遍及各个统治区域的卫戍军团的保护下,整个联邦也不会出现太大的动乱,但最近一段时间社会安全环境的动荡,自然是不可避免的了。
而北疆滞留的难民的转运,也彻底解开了束在北疆各个战团身后的绳子,他们终于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场了。
“安多哈尔情况汇报!”
萨鲁法尔领主骑在自己的骷髅战马上,在骑士们的簇拥下,冲向寒风营地的方向,那个营地之前是希尔斯布莱德丘陵和斯坦索姆地区唯一的连接点,在泰瑞昂切开北疆之后,寒冰营地周围的山区也遭到了破坏,但那个营地却奇迹般的留了下来,还在周围山地的运动中,形成了一条横跨达拉然海峡的诡异山地。
那里在数周之前,就被狂暴者战团的先锋军控制了,但由于在安多哈尔城附近有一个活跃的空间节点,因此在最近这一段时间,死亡骑士们都忙于剿灭从那节点里源源不断的冲出来的恶魔,而将一湖之隔的安多哈尔城放在了一边。
“领主,在1天前的夜晚,安多哈尔爆发过一次剧烈的空间震动,应该是传送门打开的震动,洛丹伦王国将他们的空中力量都布置在附近的哨岗里,我们的斥候也很难突破这层防线。”
留守在寒风营地的高阶骑士对萨鲁法尔报告到:
“在恶魔出现之后,从安东哈尔向提瑞斯法地区转移的人类队伍就再次推回了城市里,按照这座城的体积来估算,这城里最少还有30万人类,据说洛丹伦的王子阿尔萨斯.米奈希尔也还守在这座城市之中。”
“我感觉这城市似乎出了一些问题...”
萨鲁法尔将手里的马缰扔给身后的骑士,他快走几步,登上寒风营地的哨塔,在湖面弥漫的雾气中看向安多哈尔城,片刻之后,这位死亡领主的表情有些诡异:
“不能再等了,现在就进攻!轰开这座城市!看看人类到底在搞什么鬼!”
“遵命!”
高阶骑士领命而去,只是片刻之间,十几门黑黝黝的大炮就被死亡骑士们从营地里推了出来,在索尔多河河畔一字排开,这里的地形很糟糕,在北疆大地被切开之前,这河岸上还能堆放很多火炮,但现在,这里的河岸已经变得非常狭窄了。
“轰、轰、轰”
呼啸的炮弹从炮口中飞出,带起了一阵阵刺鼻的硝烟,它们在空中划过近乎完美的弧线,砸在安多哈尔的城墙上,看着那些火光在城墙上暴起,在迷雾之中,那些城墙上的守军似乎也慌乱了起来,城防炮也开始还击,但不管是威力,还是频率,都远不如黯刃这边的火力。
“士兵还在...但我还是觉得不对劲。”
萨鲁法尔不想在等下去了,在他内心里,属于顶级战士和指挥者的本能在震动,眼前这座城市有问题,这毫无疑问。
“地面保持火力掩护,骸骨巨龙战队随我升空!”
萨鲁法尔提起地面上的锯链剑,将自己的战斧背在身后,大步跨上了自己的骸骨巨龙,在这些骨龙低沉的咆哮中,那些乘骑着死灵飞龙的死亡骑士跟在领主身后,呼啸着冲入了眼前湖面不正常的迷雾里,寒风营地前方通往安多哈尔城的大桥上,也被死亡骑士们推出了好几门火炮。
这火力远算不上饱和,但营地和城市之间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黯刃的骑士们并不需要完整的防空火力,在频繁的炮击吸引了城墙卫兵的注意力之后,萨鲁法尔带领的空中战队呼啸着划过天空,在进入城墙范围内的瞬间,这死亡领主就带着那些高阶骑士从飞行坐骑上一跃而下。
就像是最疯狂的伞兵一样,落在了安多哈尔的城门后方。
而就在萨鲁法尔落地的瞬间,这身经百战的将军立刻就发现了城市的不对劲...虽然城墙上的守军看样子人数众多,但在城墙后方,几乎看不到太多的支援,这也就意味着,城墙上的那些士兵...很可能是用来吸引注意力的弃子。
他们被骗了...人类完了一手漂亮的“暗度陈仓”,在他们不注意的时刻,也许就在昨天晚上,将整个城市的大部分平民和军队,都送到了另一个地方,而最重要的是,黯刃的施法者们,不应该感觉不到那种空间被撕开的波动才对!
“那些传送门,这事情背后...有古怪!”
萨鲁法尔摇了摇头,一脚踹开眼前扑过来的数个人类士兵,在死亡骑士和那些士兵纠缠的时候,萨鲁法尔上前一步,手中狰狞的锯链剑向前斩击,只是几剑之后,安多哈尔南城门后方堆积的,用来挡住城门的土堆废墟,就被疯狂涌动的死亡之力冲开。
在如风暴一样乱舞的尘土和废墟晃动之间,死亡领主大步上前,花了不到30秒的时间,就将安多哈尔城厚重的城门切开了一道参差不齐的裂痕,在一声怒吼之后,这大门就以一种破坏性的方向,朝着门外的方向分了出去,连带着被砸碎的两侧的柱石,让整个城墙都在这一刻晃动了一下。
城门的开启就像是一个信号,寒风营地的死亡骑士们驾驭着战马,飞快的冲向哈多哈尔城,尽管从营地通往城市的大桥中心已经被人类守军在数天前炸断,但是在死亡骑士奔腾的战马之下,那寒冰蔓延的桥梁,也足以让这些亡灵安然通过。
但狂暴者战团的先锋冲入了空荡荡的城市,除了城墙上那些还在鏖战不休的士兵之外,整个城市似乎都空无一人了,这让这些死亡骑士们很诧异,但很快,萨鲁法尔的命令就再次下达,在他的意志压迫下,亡灵们飞快的分散开进入这庞大城市的各个角落,在十几分钟之后,终于有了发现。
那是在城市东北角,在平民区的集市附近的广场上残留的传送门遗骸,四座巨大的门柱屹立在广场四周,在门柱之间,是被熔铸成类似于门一样的圆环的金色框架,而在门柱之下,是笼罩了整个集市的传送阵,仅仅从规模来看,这玩意就堪称一个真正的大工程。
死亡领主伸出手,在那门柱之间的金色框架上抹了抹,那类似于黄金一样的金属都有融化的痕迹,这证明那个大型传送门对于框架的压迫力很强,而地面上那些如灰烬一样在风中翻腾的黑色碎片,就像是被扔进火焰里燃烧过一样,表面还有暗红色的痕迹。
“价值不菲呀...”
萨鲁法尔从地面上捡起一块破碎的蓝宝石,放在眼前看了看,虽然经过了魔法的淬炼让它失去了原本的光泽,但仅仅从这宝石的体积来看,就知道这东西在人类社会的价值。
“再去找,搜索整座城市,任何有价值的线索都不要放弃!”
死亡领主向后挥了挥手,他身后的高阶骑士们立刻向各个方向散开,在这传送门遗留的现场,就只剩下了萨鲁法尔一人,他回头看向被阴影笼罩的角落,他沉声说:
“出来吧!”
“唰”
诡异能量的遮蔽被主动撤去,一名年轻的人类站在那阴影中,他看上去像是某个大家族的继承者,穿的非常考究,就像是要参加一场宴会一样,但他身后隐匿的黑暗诡异的力量,却代表着事情并非如此简单,在感觉到萨鲁法尔的目光之后,这年轻人整了整自己黑色的燕尾服,然后将左手贴在胸口,微微俯身,用磁性的声音轻声说:
“巴罗夫家族向您致敬,死亡领主萨鲁法尔,您的大名如雷贯耳。”
“嗯...隐藏在人类社会的血族?”
死亡领主并没有对眼前这生物的出现表现的太过诧异,他很早之前就知道,鲜血守望者的首领娜萨在人类社会留下了一些“后裔”,不过真正见到他们,这还是第一次。
相比正统的萨莱茵,这些人类血族少了一分高位领主的冷漠,却多了一分狡诈与阴霾,让人多少有些不太舒服。
“我奉家主之命前来为您传递重要的消息,领主,在2天之前,在皇帝洛萨的命令下,整个帝国和它的盟友们都开始了“最后转移”的作战计划,在奎尔萨拉斯高等精灵最优秀的传送门法师的指导下,帝国花费重金,在各个城市修建了这样的超大型传送门...这是高等精灵们压箱底的真正宝物。”
巴罗夫家的人类吸血鬼轻声说:
“安多哈尔只是其中一个,但它的人数是最少的,因此传送过程也是最早完成的,在目前的斯坦索姆城、奎尔多林小屋、壁炉谷、提尔之手与圣光之愿礼拜堂、辛特兰的鹰巢山、吉尔尼斯的暴风雨之境和暮色港、所有还在人类帝国控制中的大城市,都在一夜之间竖起了高等精灵的战略级传送门,还有防止被你们发现的魔力遮蔽...很可惜,但黯刃晚了一步。”
“这些传送门的参数呢?”
萨鲁法尔又问了一句,那吸血鬼耸了耸肩:
“一小时最少可以传送一万人,在那些人口众多的城市,甚至不止一座传送门,洛萨为此花光了王领所有的财富,但他的人民确实因此看到了希望,据说传送门通往数个不同的地方,我们猜测应该是洛丹伦北部的耳语海岸和北海岸...那里也是帝国舰队从海路运送移民的起始点。”
“很好,还有其他的情报吗?”
死亡领主脸上看不到沮丧或者其他情绪,似乎这一切都无法让他动容,在他的注视中,那年轻的吸血鬼有些不舒服的活动了一下身体,他能感觉到,死亡领主的目光就像是寒冷的利剑一样,抵在他脖子上。
“还有就是,白银之手的圣骑士们在提瑞斯法壁垒附近搭建了一道坚固的防线,介于银松森林已经变成了达拉然海峡,因此,如果黯刃要攻入洛丹伦,就必须攻破那道防线...提尔之手据说也有一些顽固的圣骑士不愿意离开,这就是巴罗夫家族目前收集到的所有信息。”
“哦,对了,还有一点,帝国的海上移民迁徙和传送门是同时运作的,如果其他城市的平民已经消失,也许你们可以在耳语海岸附近劫掠到最后一批平民。”
吸血鬼消瘦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邪恶的笑容:
“聚集在那里的平民数目非常非常的可观...而且据说洛丹伦的王室也要护送他们的人民一起从海上离开,那可是一条真正的大鱼。”
说完,这人类挥舞着披风,在阴影中化为聚拢又分散的黑色小蝙蝠,快速的消失在了城市的角落里,而萨鲁法尔回头看了看残留在城市广场上的传送门废墟,他摇了摇头,然后将这消息通过精神链接,传递给了远在南疆的黯刃之王。
片刻之后,黯刃之王的回复在萨鲁法尔心中响起:
“把他们...抓回来!我要先去和“忠诚的”卡德加谈一谈,我随后就到!”
12.破碎的抵抗
泰瑞昂的命令并不是单纯下达给萨鲁法尔的。
同时接到命令的,还有分散在北疆的其他战场的死亡领主,在命令下达之后,在不到30分钟的时间里,整个北疆的四个战场的战火,几乎同时再次燃起。
吉尔尼斯,辛特兰,阿拉希高地和提瑞斯法林地,战火的硝烟在这一天的阳光之下,将整个北疆最后的安宁,彻底打破。
“这来的有些太突然了。”
格洛库什、萨鲁法尔和罗格里奥三位领主并肩而行,在已经被黯刃控制的安多哈尔城区前方,亡灵的空中力量和地面力量早已经集结完毕,罗格里奥的锤火战团将从安多哈尔出发,前往斯坦索姆东区,虽说按照那些人类吸血鬼的说法,等到亡灵赶到的时候,那些大城市里,应该已经没有了平民的存在。
但,一个硕大的人类行省,总不可能彻底被废弃,那地方肯定还有一些人类在坚持,而且以罗格里奥对高等精灵的了解,即便是太阳王下令撤离,但肯定还有很多高等精灵会死守在奎尔多林小屋的阵地上,那些坚守下来的士兵和平民,就是罗格里奥的目标,
辛特兰的炮兵部队已经由塞伦特接手,目前正在猛攻鹰巢山的蛮锤堡垒。
而萨鲁法尔和格洛库什的两个战团,则要一路向西,打破提瑞斯法壁垒的白银之手圣骑士的防线,进入提瑞斯法地区,在洛丹伦的耳语海岸和北海岸两个地方拦截人类的移民,据说那两个地方有数目客观的人类在聚集,人类皇帝和洛丹伦国王都在那里,显然不能就这么轻易的让他们离开。
“这到底是什么回事?萨鲁法尔,我只是听说人类造了传送门?”
格洛库什看向自己的同胞,他压低声音问到:
“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内幕?”
罗格里奥虽然没有开口,但他的长耳朵也竖了起来,显然,他也在怀疑这突然迸发的战火背后的诱因。
但萨鲁法尔并不是一个喜欢传播八卦的人,他只是就事论事的说:
“是啊,那么大,那么多,那么分散的传送门波动在同一时刻出现,我们的术士团应该能侦测到的,但偏偏他们没有...你们说,他们为什么没有侦测到呢?”
这个意味深长的反问让格洛库什和罗格里奥对视了一眼,最后由高等精灵说:
“肯定不是没侦测到,不可能所有的术士团都在同一时间变成了聋子...所以最有可能的解释是,有人故意篡改了报告,让我们猜一猜,卡德加?”
“呵,这几乎都不需要猜了。”
格洛库什嗤笑一声,翻身坐上自己的骨龙,他对两个同伴说:
“卡德加对我们共同建造的体制的不满不是一天两天了,他现在终于要抛下一切,返回自己的“祖国”了吗?”
“不,没这么简单,格洛库什。”
罗格里奥皱着眉头说到:
“卡德加就算要反叛,也不会选在这个时刻,他的智慧没有那么低劣,只能说,他可能有自己的打算吧,反正我认为,卡德加抱怨归抱怨,他并没有真正想要背叛这个体制。”
“他和我们一样!”
萨鲁法尔一锤定音的说:
“他只是想让这个体制变得更好,不过很可惜,他可能用错了方法...泰瑞昂亲自去找他了,谁也无法知道结果如何,所以,诸位,让我们做好自己的事情吧。”
“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罗格里奥舒了口气,他看了一眼奎尔萨拉斯的方向,拉起骨龙的缰绳,在一声低沉的咆哮声中,这全盛都洋溢着死亡能量的骸骨巨兽,就在巨大骨翼的拍打中,缓缓升空,在他身后,数十头骨龙和亡灵飞龙也一起升空,在地面上,隶属于锤火战团的矮人死亡骑士们也驾驭着战马,以及通体黝黑的作战坦克,在轰鸣中驶出了安多哈尔的城门。
他们将冲入斯坦索姆东区,然后彻底肃清那里。
“我们也走吧,前方就是一场恶战。”
格洛库什说了一句,两个死亡领主同时升空,在下方的安多哈尔变得越来越小的时候,格洛库什突然说道:
“要不,我来打先锋?”
“不,不需要!”
萨鲁法尔摇了摇头: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格洛库什,我还没有那么脆弱...如果他真的要来,那就让他来吧,我知道自己在做正确的事情,这就足够了。”
两人之间的气氛一阵沉默,在呼啸的风中,格洛库什将自己黑色的战盔扣在头上,他瓮声瓮气的说:
“我们换个话题吧,你说,卡德加的结局会如何?我猜,他可能会死...你说呢?”
“我倒是不这么认为。”
萨鲁法尔眼中闪过一丝精芒,他慢悠悠的说到:
“倒不是说我对泰瑞昂没信心,我考虑的是另一方面,你说,像卡德加这样聪明的家伙,一旦他决定去做一件事情的时候,我不相信,他不会为自己留好后路,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我觉得,卡德加没准能活下来。”
他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压低了声音:
“从某种方面来说,泰瑞昂其实是个重感情的人,如果卡德加足够聪明,没准他能完好无损的渡过这一关,说实话,我真的不觉得卡德加会背叛我们,他没有那么傻...最重要的是,和泰瑞昂一样,他其实也是个理想主义者。”
“理想主义者吗?”
格洛库什抿了抿嘴:
“你这么一说,倒也...挺像的,嘿,瞧,圣骑士们列好了阵,在等我们呢!说起来,刚配发的新盔甲你用了没?”
萨鲁法尔摇了摇头:
“没找到合适的对手,你呢?”
“我也一样,不过,下面那些圣骑士看上去挺能打的,就让我们来试试这些铁家伙吧,我听露米娜斯说,穿着这玩意在战场上厮杀的感觉,真的是很棒...”
说着话,格洛库什从自己的骨龙座鞍后方拿起一个沉重的钢铁制作的箱子,那玩意就有他整个人那么高,上面用萨拉斯语写着一行字,“黯刃二级军备-实验型04号”,兽人死亡领主将这玩意放在手中晃了晃:
“嘿,这东西可真沉...”
在他身后,呼啸而过的死亡骑士们拉着坐骑的缰绳,从天而降似的冲向下方两道山坳之间的提瑞斯法壁垒,数以千计的圣骑士正驻守在那里,在山坳两侧,还有来自洛丹伦的士兵在石堡中架起了侏儒们为他们制作的工程学连射机枪,还有数目足够的蒸汽坦克。
这里是从斯坦索姆通往提瑞斯法地区的咽喉要道,一旦这里失守,整个提瑞斯法地区,都将无险可守,洛丹伦王国的元帅加瑟里斯就镇守在这里,他已经向国王做出了承诺,只要他在这里,这洛丹伦最后的壁垒就永远不会落陷。
“天空!亡灵从天空进攻了!”
尖锐的喊叫声和凄厉的警报声在这一刻响彻了整个壁垒,在那些死亡骑士冲下来的时候,两侧山坳的石堡之间,那些连射机枪被举向天空,然后就是如同布匹撕裂的闷响声,火药和钢铁的艺术品,如同连接在一起的光幕一样,被砸向天空的对手。
在这样弹幕攻势中,每一分每一秒都有骑士的坐骑被击中,打着旋坠入壁垒下方的阵地之中,然后被群起攻之的士兵和圣骑士们淹没掉,在两个战团的陆地力量接近之前,亡灵一方最少在人数上,是处于劣势的。
“就是这样!保持攻势,打乱它们的攻击节奏!”
加瑟里斯元帅站在阵地后方的蒸汽坦克上,他穿着自己的盔甲,用望远镜观察着天空中的冰霜骨龙的活动,有数个石堡的连射机枪一直在监控着这些大家伙,一旦它们有了俯冲的动作,浸泡过圣水的子弹就会从四面八方射向这些巨大的堡垒摧毁者。
子弹对于体积庞大的亡灵来说伤害微乎其微,但一旦被弹雨笼罩在其中,布置在战线上的火炮,就有了攻击的目标。
加瑟里斯元帅显然也从亡灵的军备进步中学到了新的战术,在英勇的骑士,蒸汽坦克和工程学武器互相配合的战场上,在占据着地势之利的情况下,他有信心碾碎十倍于己方的对手。
这一在勇气的加持下,显得稍有些盲目的信心,一直持续到了两个黑色的古怪战士从天空快速砸入帝国阵线的那一刻。
“那是什么?人形机械吗?”
加瑟里斯将军调整着望远镜的倍率,终于看到了那两个钢铁怪物的形象。
那看上去就像是覆盖着一层钢铁盔甲的高大战士,两个家伙从天而降,砸在阵地上,将坚固的大地都砸出了两个凹陷,那覆盖在身体表面的黑色盔甲没有属于任何势力的标志,在那层次不齐的,有的地方还能看到齿轮碰撞的火花的粗糙机械的头顶上,是两个被塑造成牛角的战盔。
这两个钢铁机械上看不到有武器存在的迹象,而且他们在枪林弹雨中艰难行走的动作多少带着一丝机械运转的生涩感,在火花四溅的移动之间,诡异的白色气体就像是蒸汽一样一直在从这盔甲的各个部分喷射出来。
“唔,这感觉,有点古怪啊。”
格洛库什的十指活动了一下,伴随着他手指的活动,覆盖在手指上,用齿轮和轴承传动的钢铁手指也在生涩的活动了几下,他就是掌握了这种行动模式的真髓一样,身体微微下蹲,在一声怒吼之后,就如冲锋的战士一样从落地的凹陷中跳跃了出来。
“轰”
身上的全覆式盔甲的齿轮碰撞之间,突然爆发出的力量让格洛库什有些无法控制的自己的行动,在踉跄落地的那一刻,将两个倒霉的圣骑士用挥舞的手臂直接撞飞了出去,在圣骑士的惨叫声中,兽人死亡领主活动了一下脖子,他的双拳在这一刻握紧。
“哐、哐”
缩小后放置在钢铁护甲后方的蒸汽坦克的引擎在这一刻被激活,四道粗壮的白色气流从他双拳的孔洞中爆发了出来,兽人感觉到了双拳上的力量,他吼叫着挥起拳头,举过头顶,然后狠狠的锤在了前方轰鸣而来的蒸汽坦克的甲板上。
“哐”
两个清晰的拳印出现在了坦克最坚固的前方甲板,而那双拳带有的无尽蛮力,那由机械引发的无尽力量,更是在这一刻,蛮横的将前冲的坦克停在了原地,突然的静止,甚至让坦克的后部都翘了起来。
“啊哈!我喜欢!我知道它怎么用了!”
格洛库什的喊声传遍了战场,下一刻,更多的蒸汽气柱从这盔甲的排气口喷了出来,在全身上下4个蒸汽引擎的同时出力中,在格洛库什眼前挣扎的蒸汽坦克,居然被他硬生生的用双臂抱着,从地面上一点一点的抬了起来。
这惊悚的一幕让跟随着坦克冲锋的士兵们呆滞在了原地,也让旁顾这一幕的加瑟里斯元帅瞪大了眼睛,格洛库什的钢铁盔甲在蒸汽的碰撞之间,在蒸汽引擎的怒吼中,他在原地转了一圈,就像投掷铅球一样,将那坦克硬生生扔向了提瑞斯法壁垒左侧的山壁上。
那坦克在轰鸣之间,狠狠的砸进了山体里,将隐藏在其中的三个石堡一次性完全摧毁。
“我喜欢这玩意!真的,我的力量被强化了最少3倍!机械,真是神奇!”
格洛库什活动着钢铁盔甲,他扭头对身后的萨鲁法尔说:
“那些地精1年花了我们300万金币,不过现在看起来,这玩意...物超所值!”
萨鲁法尔没有立刻回答,他操纵着左手,将手指伸向背后,在钢铁盔甲背后齿轮的运转中,一把沉重的,两侧都带着恐怖锯链的黑色长剑,落入了他的手中,在巨型锯链剑被激活的那一刻,无尽的火花在萨鲁法尔眼前点亮,他上前一步,对格洛库什说:
“拳脚时间结束了,伙计,我还等着去洛丹伦呢...”
说完,他上前一步,在白色蒸汽柱的喷射之间,在萨鲁法尔的怒吼中,这狰狞的锯链剑狠狠的砍向朝着他撞过来的蒸汽坦克,在能让所有生灵咬牙切齿的咒骂的尖锐摩擦声之间,人类帝国最坚固的陆战之王,那装满了致命武器的蒸汽坦克,在无数士兵目瞪口呆的注视中,就这么硬生生的,被从中央,彻底切开!
“很抱歉,但骑马打仗的游戏...在今天,结束了!”
13.父与子(上)
“为了圣光!”
在呼啸着砸下的炮弹与地面的震动中,忠勇的骑士们从提瑞斯法壁垒两侧的营地中冲了出来,他们骑在披甲的战马上,在高阶骑士们的带领下,向眼前不断突破的死亡骑士们发动了冲锋。
圣骑士们鼓荡起身体里的能量,将温暖的圣光如幕布一样缠绕在周围的同伴们身上,来加强他们的防御力和对亡灵的杀伤力,而面对这如山石流沙一样滚滚而来的冲锋,在到达战场的亡灵方阵的前方,一排排亡灵步兵们则在死亡骑士们的指挥下,端起了手中沉重的斧枪。
“开火!”
“砰砰砰”
在双方间隔近200米的距离上,亡灵步兵方阵后方黑色的蒸汽坦克上,以及被摆在方阵两侧的连射机枪轰然开火,在强烈的枪林弹雨之间,那疯狂前冲的第一排骑士们在鲜血四溅之间翻身落马,但他们后方的骑士并没有停下冲锋,这些王国最忠勇的骑士的速度甚至都没有变化。
圣骑士们的防御光环对于这种纯粹的物理攻击能起到一定的防御作用,但面对射速极快的蒸汽机枪的攒射,他们冲锋的每一秒,都不断的有勇武的骑士被子弹击中躯体,在血雾弥散之间失去生命。
大地巍峨的震动,王国骑士咬着牙,以一种彪悍而又悲壮的气势,顶着亡灵的枪林弹雨继续向前,在阳光透过硝烟照射的光芒中,大地上溅起的尘土,空气中迸溅的血雾,那种诡异的战场的味道,那灼热的风,两侧飞快向后的惨烈风景,这一切都在提醒着他们,这会是一趟有来无回的决死反击。
但他们不能后退,亦无法后退,在亡灵炮火的侵袭中,整个提瑞斯法壁垒的防线都处于一种即将崩溃的状态,一旦这里失守,近在咫尺的洛丹伦城将无险可守,如果他们在四面八方围堵的亡灵军阵面前无法取得胜利,那么勇敢的战死,就成为了骑士们对忠诚最好的诠释。
在军阵前方,死亡领主格洛库什站在一台黑色的蒸汽坦克的顶端,他身上穿着的试用型战甲的外壳都在多次冲撞之间变得坑坑洼洼,胸口的防御甲板被整个掀开,在那铁板之下,快速活动的齿轮和晶石之间不断的迸发出一丝丝火花,看上去非常的不稳定,领主的左拳也因为反复碰撞而失去了灵活运转的能力,但他显得越发高大的身影,却带着一丝沙场归来的凶悍。
黑铁区的地精攻城师们制作的蒸汽动力盔甲已经濒临报废,但是在报废之前,格洛库什和萨鲁法尔联手摧毁了人类在壁垒两侧的山壁上修建的防御石堡,在蒸汽坦克部队也全灭之后,这两套士官型的蒸汽动力盔甲也算是光荣的完成了战场试验的步骤。
格洛库什平静的在充斥着冰冷死亡与鲜血硝烟的阵地上奔驰而来的人类骑士,在骑士们最前方,是头发花白的加瑟里斯元帅,这全身浴血的老元帅高举着长剑,在亡灵的炮火掀起的烟尘中,带着他的骑士们疯狂的奔向最后的终点。
这一幕,足以让任何战士感觉到荣耀...尽管,这种值得尊敬的牺牲,无法换来他们想要的胜利。
在骑士们冲到亡灵阵地近70米的距离的时候,双方阵地的冲撞似乎在下一刻就会发生,但黑色的静寂无声的亡灵步兵方阵并没有一丝的慌乱,在下级骑士的喝令中,步兵们将手中沉重的新式斧枪抬起,在一秒之后齐齐开火。
低沉的枪声响彻了整个阵地,数十个纵马狂奔的骑士都在雷鸣般的枪声中被击落,这玩意没有连射机枪那么霸道,从发射方式来讲,它更像是威力强大,而且不需要强调准头的霰弹枪,使用的是杀伤力和穿透力十足的独头弹,在这种距离上,就连圣骑士的防御光环,都无法抵抗这子弹的正面攻击。
“手雷!”
又一声命令下达,前三排的亡灵步兵们从盔甲上抓下黑色的手雷,用尽力气,朝着前方的大地扔了出去,这些会爆炸的小玩意是曾经的炼金炸弹的最新式产品,黑铁区的工程师们将体积庞大的炼金炸弹制作成了单兵武器,在填装了最新式的地精火药之后,这拳头大小的炸弹起爆时的威力不亚于那些傻大黑粗的炼金产品。
数百枚手雷被扔向骑士们即将踏足的大地,随后亮起的火光让冲锋的骑士们眼前一亮,随后就被灼热的烟幕和强烈的爆炸彻底吞噬,人和战马被炸碎的躯体在战场上四溅开,那雷鸣般的声响,也让那些经受过训练的战马产生了短暂的慌乱,让人类骑士们的集群冲锋变得松散了一些。
但却依然没有能让骑士们停下战马奔驰的脚步,最终,在第一排死灵步兵举起沉重斧枪向前劈砍的同时,这一支饱受烈火与爆炸折磨的骑士们,也撞入了亡灵的步兵方阵里。
数十名死灵步兵被可怕的冲撞撞入天空,但有盔甲的保护,这些亡灵并不会如以前那样,被撞的七零八落,如果这是人类的步兵,肯定会因为躯体碰撞而殒命,但亡灵,亡灵不可怕这些。
人类的骑士撞在死灵的方阵上,为首的加瑟里斯元帅身体里充满了愤怒的力量,这个老骑士挥舞着自己的重剑,奋力劈砍着眼前穿着盔甲的死灵步兵,他想要像以前的战争那样,将战马眼前拦路的敌人统统撞飞,凭借战马的冲击力,将敌人的阵营彻底穿凿。
但很可惜,他做不到了。
面对完成了全面换装的死灵军团,人类骑士引以为傲的集群冲撞的效果已经被大大减弱,在冲破了前3排的亡灵步兵之后,加瑟里斯感觉到了胯下战马的颤抖,骑士冲锋的动能,即将耗尽了。
“不...”
老元帅抬起头,看着亡灵步兵方阵后方的黑色陆战坦克,以及站在坦克上,正看着他的死亡领主格洛库什,他从那死灵的双眼中,看到了一抹冷漠与不加掩饰的嘲弄。
仿佛是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一样。
格洛库什看着陷入亡灵步兵包围之中的人类骑士的前锋,他活动着身体,将自己从已经报废的蒸汽动力装甲中脱离出来,他伸手接过副官递来的符文战斧,他的左手狠狠向前劈下。
“冲锋!”
早已经严阵以待的死亡骑士们终于得到了命令,在沉寂的阵地两侧,身披厚重盔甲,手握符文武器的重甲骑士们如两支射出的利箭,暗红色的死亡能量缠绕在他们的躯体上,在摄人心魄的冰冷气势中,这些死亡骑士如尖刀一样刺入了后方有些混乱的人类骑士的阵营中。
“哐”
吼叫着想要让骑士们后撤的加瑟里斯元帅手中的武器与劈下的战斧狠狠的碰撞在一起,他胯下的战马发出了一声悲鸣,在身边死灵步兵用斧枪蛮横的劈砍中,这不断后退的宝马良驹身上的披甲被撕开,它也已经坚持到了最后。
“轰”
格洛库什一斧子逼退了加瑟里斯,然后从背后抽出一把暗金色的狰狞霰弹枪,在几乎0距离的情况下,对着加瑟里斯和他的战马开了一枪,那承载着元帅冲锋的战马的脑袋在独头弹的爆炸中被掀开了三分之一,在血肉四溅之间,这战死的生灵用尽最后的力气,将它背后的元帅扔在了地面上。
在人马嘶鸣,一片混乱的战场上,披头撒发的老元帅握着武器爬起来,就看到了一个黑乎乎的枪口,还散发着青色的硝烟,正稳稳的抵在他的额头。
格洛库什一手扛着战斧,一手握着沉重的霰弹枪,他歪着脑袋,看了一眼愤怒的元帅,他轻声说:
“嘿,老骑士...喜欢我们的新武器吗?”
“嘘...这会有点...疼。”
“砰”
“格洛库什那边快结束了...提瑞斯法壁垒的士兵们正在后撤。”
在原本的洛丹米尔湖,现在的达拉然海峡的外围,这片被萨格拉斯之眼的轰击彻底改变了地形的地面上,怪异的隆起了一堆阶梯般的山石,海峡下方的海水幽深而冰冷,就像是蕴藏着某种晦暗的秘密一样。
在海峡上空,萨鲁法尔坐在自己的骨龙上,在他身后,是两个战团联合在一起的飞行联队,每一条骨龙和死灵飞龙背后都坐满了全副武装的死亡骑士,负载已经达到了极限。
显然,他们从提瑞斯法壁垒的战场上脱离,是来执行突袭任务的。
“我们要从空中进攻洛丹伦城吗?领主?”
萨鲁法尔的副官,一名身材高大的德莱尼死亡骑士问到:“这座城市里没有多少守军了,只要有后续的援军,我们有很大的把握,能一次突袭拿下它。”
“这不正是我们来此的目的吗?玛尔达拉,你带着你的联队去破坏城市里还在运转的传送门,其他骑士分开四队,去四个城区阻断平民们逃离的路线,将他们收拢起来,我来负责这城市的宫廷...米奈希尔王室,他们应该还在这里。”
萨鲁法尔看着下方那座屹立在大地之上的白色城市,他轻声吩咐了一句,然后从背后抽出了自己战斧,在手中缰绳的摇晃下,巨大的骨龙收拢双翼,从高空中飞速的坠下,在黄昏时分的天际,一个黑色的生物从天空坠向大地,这一幕立刻引起了洛丹伦城飞行中队的注意。
在矮人们的吼叫声中,狮鹫骑士飞快的冲上天空,但他们在冲入天际的瞬间,就被从云层之上出现的近千名死亡鸦人死死的缠在了天空的战场上,狮鹫骑士是人类帝国的主要空中力量,但相比黯刃军团里的死灵鸦人的数目,他们简直堪称稀有生物,更不用说对比天灾亡灵那让人恐惧的石像鬼大潮了。
“嗷嗷嗷”
骸骨巨龙在掠过洛丹伦城宫廷的时刻,它低下头,将冰冷的,如同寒冰暴雪一样的冰雪吐息覆盖在了下方的宫廷之上,那些守卫宫廷的卫士们顷刻间死伤惨重。
而在冰冷的风暴中,一个黑影从天而降,最后稳稳的落在了宫廷中央的宫殿前方,萨鲁法尔站在被冰霜覆盖的大地上,在他眼前,忠诚的洛丹伦王室侍从和圣骑士以及宫廷法师从各个方向冲了过来,将他前进的道路堵得严严实实。
萨鲁法尔被包围了,但面对那些对他怒目而视的人类,死亡领主内心毫无波动,他向前踏出一步,下一刻,一道金色的光锤就砸在了他脚下,萨鲁法尔抬起头,在那群士兵的后方,大骑士乌瑟尔正手持战锤,一脸冷漠的看着他。
“亡灵,止步!”
“嗯...一个好对手。”
萨鲁法尔用亡灵特有的空洞声音说了一句,他略微思考了一下,便将自己的战斧背回身后,在手指跳动之间,一把银色的,沉重的,点缀着深厚的娜迦风格的海潮三叉戟出现在了他手中,他将战戟点在地面,一阵海潮涌动的声响在死亡骑士身后出现,片刻之后,一个诡异的,像是幽灵一样的巨大身影出现在了他身后。
那是被他亲手斩杀的大海妖战士瓦斯琪的灵魂,在通灵魔法的作用下,这个强大的灵魂被束缚在生前的武器中,成为了死亡领主特有的召唤物。
“大骑士是我的...”
萨鲁法尔将战戟丢给身后的海妖幽灵,然后再次抽出战斧,活动了一下肩膀,在发动冲锋之前,他冷漠的吩咐了一句:
“别让其他人来,打扰我!”
话音落下,黯刃骑士团中最强大的死亡领主脚下的石块彻底崩溃,他的身影化为一道暗红色的闪电,狠狠的砸向了严阵以待的大骑士乌瑟尔,在他身后,那娜迦的幽魂活动着六只手臂,在头顶如小蛇一样的头发乱舞之间,在娜迦的海妖魔法呼唤中,冰冷的灵魂之潮在海妖战士沙哑的笑声中,也将其他人类卷入了这,最致命的战场。
“轰”
死亡和圣光力量碰撞带起的能量闪电在宫廷上方飘荡着,老迈的泰瑞纳斯王拄着自己的手杖,看着头顶上轰鸣的能量在空中炸开,他满是皱纹的脸上毫无表情,谁也无法预测到这位国王内心的想法。
在他身后,最忠诚的护卫们寸步不离的守在国王身边。
“砰”
国王厅的大门被推开,一脸焦急的阿尔萨斯王子冲入房间里,他对自己的父亲喊到:
“死亡骑士入城了,父王,快跟我来,我和安娜会护送着你离开!”
“不!阿尔萨斯,该离开的人不是我...”
国王转过身,看着自己已经长大的儿子,他浑浊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欣慰,下一刻,国王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阿尔萨斯.米奈希尔!”
“跪下!”
14.父与子(中)
两个亡灵战团的空中骑士已经从天空中进入了洛丹伦的每一个城区,他们在寻找着运送平民的传送阵,以及和城内的守军作战,整个曾繁华的城市在这群被死亡和钢铁武装的战士面前显得如此的脆弱,好在洛丹伦城四分之三的平民已经被转移到了库尔提拉斯,但剩下的那些,也许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整个城市都乱作一团,但相比此时的洛丹伦宫廷的危机,这座城市的混乱也不算什么了。
尽管进攻洛丹伦宫廷的只有一名死亡领主,但他掀起的混乱与战争,可比其他的骑士加起来还要恐怖,瓦洛克.萨鲁法尔,黯刃的军事体系里,自神秘的泰瑞昂.黎明之刃向下最强大的领主,死亡对于萨鲁法尔的眷顾是无法形容的,在整个黯刃之中,也唯有曾身为圣光选民的伊瑞尔才能与之相比。
但如果仅从战斗力来衡量,还稍显稚嫩的伊瑞尔,也完全不是萨鲁法尔的对手,这个兽人在生前是顶级的战士,在死后,那令人惊叹的战斗天赋也没有离他而去。
在此时的宫廷前方的广场上,疯狂蔓延的寒冰已经将大半个广场都变得晶莹剔透,以亡灵的姿态复生的大海妖还掌握着控水的能力,她被源源不断的赶来的卫兵们围攻,但幽魂之躯让她几乎可以无视那些士兵们砍过来的刀剑,相反,在她每一次挥起三叉戟的时候,都有更多的水流被异化成寒冰之刺。
在死亡领主的召唤物幽魂海妖所到之处,那些勇敢但却羸弱的士兵,会被从地面迸发的冰刺刺穿,或者更恐怖,被直接冰封在致命的冰块中。
就和被泰瑞昂亲手复活的伊瑞尔继承了一部分泰瑞昂的力量一样,被萨鲁法尔征召的幽魂海妖也继承了死亡领主的一部分力量,这让本就武技娴熟的幽魂海妖变得更恐怖,她的长尾在地面上蛇行向前,两只胳膊抓着沉重的银色三叉戟四处乱舞,强大的力量让任何接触到这武器的敌人的躯体都被撕开。
而剩余的四只手臂里则挥舞着随意从地面上捡起的武器,长剑,盾牌,甚至是法杖,在幽魂海妖尖锐的嘶鸣中,刀剑乱舞,冰霜四溅,她一个人就轻松的顶住了整个宫廷的援军,当然,在圣光的牧师和圣骑士加入战场之后,她的幽魂之躯也遭受了被灼伤的痛苦。
不过,如果用一种不太正常的方式去分级的话,萨鲁法尔的死亡侍从,这幽魂海妖,怎么也能被当成SSR级的召唤物了。
“圣光会...制裁你!”
在这冰霜覆盖的战场最深处,大骑士乌瑟尔的双手虎口都有了鲜血四溅的伤口,眼前这个死亡领主的蛮力实在是太强,而且他的战技毫不花哨,那种直来直往的手段配上这让人惊叹的蛮力,一时间打的乌瑟尔不得不进入了糟糕的防御状态里。
大骑士用战锤艰难的挡住萨鲁法尔的战斧劈砍,他挥起手,一团灼热的圣光在空中汇聚成战锤的样子,从背后砸向萨鲁法尔的脑袋,但死亡领主就像是若有所感一样,在那光锤砸过来之前,就转过身,用包裹着暗红色死亡能量的左手,精准的扣住了那闪耀不断的光锤。
“这就是你笃信的圣光?”
萨鲁法尔笑了笑,在大骑士瞪大的双眼中,那足以制裁一切的圣光聚合,在死亡骑士的十指之间迸发出能量湮灭的诡异尖啸,那光锤表面迸发出了一丝丝的裂痕,最终在萨鲁法尔的手指合拢之间,被捏成散碎的光羽,在空中彻底爆开。
在萨鲁法尔回过身的瞬间,大骑士挥起一拳,圣光聚散于手中,如同太阳般的一击,狠狠的砸在了萨鲁法尔的胸口,将死亡领主高大的身躯逼退了好几步。
“哐”
萨鲁法尔脚下的石块爆开,让自己的身体强行停下了后退,他抬起头,那冰蓝色的双眼盯着严阵以待的乌瑟尔,他伸手拍了拍胸口那个清晰的灼烧拳印,死亡领主的脸上挂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也不过如此...”
“狂徒!”
大骑士无法忍受自己笃信的信仰在死亡面前被击溃,灼热的圣光在他身后汇聚成明亮的双翼,那些光芒缠绕在大骑士的盔甲上,联合盔甲的圣纹也在这一刻飘荡出了真正的实体,让大骑士看上去如同降临人间的圣光天使一样。
但就在他挥起战锤砸向萨鲁法尔的那一刻,死亡领主的躯体上也缠绕起了暗红色的光晕,两者如同暴起的猛兽,狠狠的撞在了一起,直接而致命的攻击在武器的挥舞中迸溅出了最灼热的火花,两股能量的碰撞,也轻而易举的撕开了周围的建筑,那华丽的立柱,脚下光滑如镜的石块,那些旌旗,那些王室的标志,都在能量的风暴中如同脆弱的纸张一样被撕开。
这一幕甚至让周围那些围攻幽魂海妖们的战士忍不住回过头,他们看着那两团被包裹在不同光晕中的人影,武器的碰撞,拳头,双腿,乃至头颅,这就像是两头被困在牢笼中的猛兽,现在他们开始死斗了,在一方将獠牙刺入另一方的血管之前,没有一方会停下。
“宫殿!要塌了!快跑!”
一名骑士发出了仓皇的喊声,在宫殿周围的士兵们向四面八方逃开的那一刻,这洛丹伦王城最具标志性的宫殿,在一阵阵痛苦的呻吟中,被两个强者疯狂战斗的余波波及,在天崩地裂的闷沉响声中,一整个巨大的宫殿都开始向内坍塌。
这已经是普通的战士无法思量的力量了,那是对于力量的掌控登堂入室的强者们才能做到的恐怖杀伤力。
“砰”
乌瑟尔手中的战锤被呼啸而来的战斧从中央斩断,大骑士的身体在坠落的废墟中踉跄后退,他艰难的在地面上翻滚,躲开了一块坠下的巨石,他站起身,握紧了断开的武器,在他眼前,萨鲁法尔的盔甲也被圣光融化了大半,但死亡领主只是一声不吭的前冲,在抬头看到乌瑟尔的瞬间,萨鲁法尔的眼睛眯了起来。
在这尘土四溅的宫殿废墟里,死亡领主深吸了一口气,一个庞大而真实的苍白色巨龙之颅在他头顶上闪耀开,乌瑟尔感觉到了死亡能量的汇聚,他猛地跳向另一侧。
“哗啦”
一头微型的冰霜骨龙幻象从萨鲁法尔身后横冲直撞的冲向前方,在圣骑士完全避开的前一刻,那足以封冻一切的寒冰突袭,将乌瑟尔的小半个身体都冰封在了废墟之间。
“咔”
冰封的冰块被震碎,但乌瑟尔回过头,看到的就是一个在眼前快速放大的拳头。
“砰”
大骑士的身体被这一记直拳打的后退,萨鲁法尔扔下战斧,就像是角斗士一样扑了过来,踹出一脚,将乌瑟尔踹到了地面,然后骑在圣骑士身上,萨鲁法尔的重拳如呼啸的攻城锤一样狠狠的砸了下来。
“砰”
“你的力量不纯粹!你根本没有理解它!”
“砰”
“狭隘的信仰束缚了你的天赋!”
“砰”
“你本可以变得更强!”
“砰”
“你辜负了它!”
“砰”
整个大地都在死亡领主的疯狂挥拳中战栗不休,而被他徒手攻击的大骑士乌瑟尔刚开始还在挣扎,但在两三拳之后,他保护全身的圣光护盾都变得飘摇起来,在数秒之后,大骑士反抗的双拳无力的摔在废墟中,他身体之上的那一抹圣光,也在这攻击之下,变得如烛火一样摇摇欲坠。
“砰”
就在如疯兽一样的萨鲁法尔的致命一拳即将砸下的时候,一把冰冷的战锤呼啸着砸向了他的脑袋,死亡领主头也不回的挥起一拳,将那背后袭来的战锤狠狠砸飞,在落地的时候,那战锤已经被冰冷的死亡之力分成了四块。
“怪物!冲我来!”
一声呐喊在萨鲁法尔身后响起,那种古怪的口音让死亡领主举起的拳头停在了空中,他缓缓转过头,看到了两个全副武装的年轻兽人正手握战斧,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广场上。
加尔鲁什和德拉诺什紧张的握着武器,他们看到了那个怪物是如何正面击溃大骑士乌瑟尔的全景,但兽人与生俱来的勇气让他们无法坐视乌瑟尔就这么被亡灵杀死,而在那带着牛角战盔的死亡领主回过头的那一刻,在看到那双冰冷的双眼的那一刻,两个年轻的兽人同时打了个寒颤。
“呵呵,我还以为是谁...”
萨鲁法尔站起身,将濒死的乌瑟尔扔在一边,他表现的很冷漠,就像是个真正的无情亡灵,但他身后快速颤抖的左手和冰蓝色眼中闪耀的光芒,却代表着这位死亡领主并不平静的思绪。
“原来两个手脚发软,跑来充英雄的小崽子...”
他看到了德拉诺什...他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年轻兽人的身份,那张和他有7分相似的脸,那握着武器的姿势,无一不证明了他是谁。
德拉诺什.萨鲁法尔...那是他的儿子!他留在这世界的唯一牵挂...但这一刻,父子之间却以一种谁也无法想象的方式,见面了。
“滚!滚出这必然落陷的城市...”
“我只警告一次!”
“跪下!”
泰瑞纳斯王平静而冰冷的声音在国王厅里回荡着,骤然听到这声音,阿尔萨斯王子的眼中闪过一丝不解,他上前一步,对自己的父亲说:
“快跟我走,父王!我们没时间...”
“我说!跪下!阿尔萨斯.米奈希尔!”
国王的权杖点在地面上,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响声,看到父亲眼中严肃的光芒,王子咬了咬牙,单膝跪在地上,在他身后,带着兜帽的吉安娜.普罗德摩尔小姐看着眼前这一幕,她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她咬着嘴唇,缓缓后退了一步。
“我的儿子,在你出生的那一天,整个洛丹伦的森林都在默念着你的名字。”
老国王看着自己手中冰冷沉重,但却代表着国王身份与权力的权杖,他深吸了一口气,将那权杖举起,点在了阿尔萨斯肩膀上,他低沉而缓慢的声音回荡着,周围的侍卫们也意识到了自己正在旁观极其重要的一幕,他们纷纷挺直了腰杆。
“我的孩子,我骄傲的看着你一天天长大,成为正义的化身。”
“你要记住,我们一直都是以力量和智慧在统治这个国家,我也相信,你会谨慎的使用自己强大的力量。”
国王厅的气氛在这一刻变得非常凝重,而伴随着侧门的开启,阿尔萨斯的姐姐,很少抛头露面的佳莉娅.米奈希尔王女捧着一顶古老的王冠走入国王厅,她脸上带着一丝悲伤,同时也像是她的父亲一样,看着自己长大的弟弟,眼中充满骄傲。
“在这场战争中,我们节节败退,但真正的胜利,我的儿子,真正的胜利,是在任何情况下,都能鼓舞起你的子民内心的斗志。”
“父亲!”
阿尔萨斯抬起头想要说些什么,但却被老国王严厉的目光制止了,他看着自己的儿子,伸出手,将王女手中的王冠拿起,缓缓的,戴在了自己儿子的头顶上。
“我之所以告诉你这些,是因为,我已经下定决心,我的孩子,我的生命,我的统治,我的失败,将在今日抵达终点,而你...”
“阿尔萨斯.米奈希尔,你将在今日,加冕为王!”
15.父与子(下)
“我不想当国王!现在不是时候!”
在一片沉寂的国王厅中,阿尔萨斯将自己头顶的王冠抓了下来,他站起身,看着自己的老父亲,他沉声说:
“卫士们!带着泰瑞纳斯国王和我的姐姐,跟我一起离开这里!我父亲的统治还没结束,整个洛丹伦都需要您!”
王室的护卫们看看王子,又看看老国王,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做,甚至不知道该听谁的命令,吉安娜上前一步,拉住了激动的阿尔萨斯的手臂,但面对儿子的呐喊,老国王却非常的镇定,他看着自己的儿子,似乎要将这影像刻在自己脑海里。
“戴上你的王冠!”
泰瑞纳斯王发出了低沉的声音,他看着阿尔萨斯:
“我说,戴上它!”
这老迈的国王在这一刻就像是垂暮的狮子一样,一股凛然的气势在他身体周围荡漾着,他高声说道:
“一个国王不应该抛弃自己的国土,我已经决意和洛丹伦城共存亡,但米奈希尔的传承必须维持下去,相比我的选择,我的儿子,你所承担的使命更加沉重,这城市里还有数万没能转移的人民,你要带着他们离开这里!”
“去卡利姆多,在那陌生的大地上,重铸洛丹伦!”
“但您,您才是应该带领他们的人!而不是我!”
阿尔萨斯艰难的反驳到:
“我...我还没有做好准备!我也不能看着我的父亲将自己的命运置身于地狱之中,我无法眼睁睁的看着您离开,在这里!在那些亡灵手里。”
“是的,泰瑞纳斯陛下,请不要将这艰难的选择交给阿尔萨斯。”
吉安娜作为外人,她本不该在这种场合下开口,但父亲的陨落和国家的创伤让吉安娜忍不住开口说道:
“阿尔萨斯需要您的帮助,而不是将一个沉重的使命扔给他,自己选择离开...陛下!你不能这么任性!”
面对阿尔萨斯和吉安娜的劝说,老国王洒然一笑,他向前走动了几步,坐在了国王厅的王座上,在这个时刻,这已经维持了数十年的国王的体统被扔到了一边,老国王就像是彻底放下了一切一样,那些权谋,那些诡计,那些为了让洛丹伦不断壮大而采取的,不那么光明的行为,这一切,都被他扔掉了。
他在王座上舒展开身体,就像是一个普通的老人一样,他有多久没有这么放松了?
“我已经很老了,阿尔萨斯,还有吉安娜,还有我的女儿佳莉娅,和我同一时代的人都已经凋零,洛萨还在苦苦支撑着这个帝国,他不是一个合格的统治者,总是意气用事,总是不屑于使用自己手中的权力,有一种理想主义者的做派,我曾认为他的一切努力都是徒劳,但...”
老国王舒了口气,将自己头顶的王冠放在一边,他活动着脖子,低声咕哝着:
“天呐,这玩意可真沉...”
他抬起头,看着自己的儿子,女儿和这个国家未来的...王后,他闭上眼睛,轻声说:
“但结果证明,是我错了,洛萨也许走的不是正确的道路,但我...我同样行走在上一个时代的轨迹里,我的儿子,你要记住,新时代已经来了,这个国家未来的命运交到你手里了,我已经履行了一辈子国王的职责,现在...让我逃避一次吧。”
“让我这把老骨头,就在焚尽旧时代的烈焰里死去吧,作为我的时代的终结,阿尔萨斯,你说你没做好准备,但我的儿子,命运,它不会给你太多做准备的时间,它会推着你进入未来,它会教会你成为国王,我相信,你会比我更出色,在未来的那个时代里,属于米奈希尔的荣光必将继续飘荡在这个世界的天空。”
老国王笑了笑,他的双眼殷红,就像是道别一样,他对自己的儿女挥了挥手:
“去吧,去做大事...我会在另一个世界,为你们祈福的。现在,让我保留最后的体面吧。”
“去,告诉洛萨,告诉洛丹伦的所有人...泰瑞纳斯死了,死在自己的宫殿里,不是以国王的身份,而是以战士的身份死去...”
“父亲!”
阿尔萨斯握紧了拳头,他向前一步,还想要说些什么,但一阵阵的爆鸣从宫廷之外传来,显然,那个入侵者已经侵入了这里,卫士们拔出长剑,吉安娜咬着牙,抓着挚爱之人的手臂,她的另一只手抓住了佳莉娅公主的手腕,那位公主已经泣不成声。
她能感觉到阿尔萨斯的挣扎,但在吉安娜抬起头的那一刻,她看到了老国王眼中的鼓励,以及嘱托,无声的嘱托。
她对老国王点了点头,传送术的光芒在这一刻亮起,阿尔萨斯的怒吼声也同时响起:
“放开我!吉安娜!我说!放开我...”
“唰”
三个人消失在了大厅之中,老国王摇了摇头,伸手擦去了眼角的泪水,他抬起手,艰难的将放在王座边的长剑抓起,拄在身前,他甚至连举剑的力量都没有了。
那些卫士们举着盾牌护卫在国王前方,在他们眼前的道路上,一个高大的身影抓着两个昏迷的年轻兽人,正一步一步走向国王厅,在他身后,幽魂海妖就像是噩梦中的恶灵一样,随手挥起三叉戟,将拦路的人一个接一个的杀死。
“哐”
在萨鲁法尔冰冷的气息爆发之间,国王厅的外部宫殿飞快的凝聚起沉重的寒霜,然后在死亡领主抬起脚踹动大门的那一刻,小半个宫墙都与之一起倒塌。
尘土四溅,在黄昏的光芒照进宫殿的那一刻,忠诚的卫士们吼叫着,朝着他们根本无法对抗的敌人冲了过来,死亡能量在地下涌动,那些卫士们甚至还没有冲到萨鲁法尔身边,就被严酷的冰霜冻结成了奔跑的雕塑。
死亡领主漫步掠过那些雕塑,最终,他站在了国王厅的中央,在他眼前,老国王泰瑞纳斯.米奈希尔二世正坐在王座上,双手拄着长剑,用一种平静的目光看着自己的送葬者。
“我还以为,泰瑞昂会亲自来。”
泰瑞纳斯王看着萨鲁法尔和他手中抓着的两个昏迷的兽人,他不屑的说:
“结果来的,只是他的狗腿子。”
这挑衅并没有让萨鲁法尔愤怒起来,死亡领主只是平静的看着眼前的老国王,他从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没有看到恐惧,只有置之死地的勇气。
“陛下确实未亲自前来,但他让我带一句话给你,泰瑞纳斯...”
“哦,他说什么?”
老国王轻声问到:
“他试图恐吓我吗?恐吓一个早已经不畏惧一切的老头子?”
“不!陛下说...”
萨鲁法尔松开双手,鼻青脸肿的,被打入昏迷的加尔鲁什和德拉诺什被扔在一边,萨鲁法尔慢步上前,他伸出左手,一缕苍白色的寒冰在他手中飞快延展,最终成为了一把锋利的长剑,他看着眼前的泰瑞纳斯王,他轻声说:
“阿尔萨斯的痛苦和悲剧,将由你来承担...作为交换,你的儿子,会成为下一个时代的伟人。”
这句话让老国王瞪大了眼睛,片刻之后,他发出了沙哑的笑声:
“呵呵呵,这种口气,狂妄自大...他以为他是谁?他以为他能主宰一切?”
萨鲁法尔摇了摇头,他伸出手,将老国王固定在王座上,左手的长剑在这一刻向前递出,精准的刺穿了他的心脏,在米奈希尔二世眼中浮现出痛苦的时候,死亡领主在他耳边说:
“陛下的话,就是命运...”
“如果命运不服从,如果命运不肯改变...那么我们会修改它,直到它顺延陛下的意志为止...最后,欢迎加入黯刃,泰瑞纳斯.米奈希尔!”
老国王已经无法反驳了,他眼中的光芒一点一点的消散,在黑暗的幕布笼罩视界的那一刻,他看到了,在死亡领主身后,那恍如熊熊燃烧的城市,那无形的火焰,窜入天空,那黑色的...那冷漠的未来,如灰烬一般凋零于大地之上,用自己最后的余热,温暖终会复苏的未来。
一切,皆为灰烬;一切,即将新生。
“我就知道,人类帝国不肯就这么老老实实的接受自己的终末,我就知道,他们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苟延残喘!”
在吉尔尼斯最南方的城市外围,在骨龙“女王”的背后,穿着纤细的黑色盔甲的死亡领主露米娜斯冷漠的看着眼前的城市,她火红色的长发在风中飞舞,在她身后,是她的空中禁卫,而在她下方的地面上,则是一群群被愤怒控制的狼人。
是的,这不是黯刃的主战场,这里没有一个可以摧毁一切城市的战团,这里有的,只是一群群狼人,一群群人形的野兽,不好控制,很难服从命令,完全不是好的士兵,尤其是那些刚刚转化的狼人,几乎不听从任何人的指示。
露米娜斯不喜欢这些过度“自由”的野兽,如果可以,她更希望自己指挥的,是地狱火战团的精锐战士,听说自己的战团是第一个完成换装的,但那由自己一手建立起来的战团,如今已经落在了达纳斯.托尔贝恩的手里。
每次想起这件事,露米娜斯都会恨得牙痒痒,但有什么办法呢?谁让她胆大包天的参与到了娜萨的“自杀行动”里,真的,最开始的时候,她以为那只是一个玩笑...
她是牺牲品,是泰瑞昂用来整肃黯刃内部的山头势力的牺牲品,这一点露米娜斯也很清楚,但她不敢忤逆泰瑞昂的意志,她很清楚自己的首领内心里隐藏着什么样冰冷的黑暗,一旦真的惹怒了他,恐怕就不是丢去职位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死灵都是一群疯子,作为死灵的一员,再没有谁比露米娜斯更清楚这一点。
“区区一座小城市,1天的时间都没能攻下来,这些狼人该是有多弱!”
露米娜斯咬着牙,看着那些野兽一样的狼人冲上城墙,然后又被本地的士兵和高等精灵们的法师赶下去,再没有纪律,没有智慧的情况下,想要突破吉尔尼斯最后的城市,仅靠这些狼人...未免有点太不现实了。
“我受够了!”
死亡领主伸出双手,握住了腰间的两把黑色符文剑,她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禁卫军,她甩了甩头发:
“让我们来结束这恶心的一切吧!那些平民,谁也别想跑!”
“唰”
在露米娜斯冰冷的意志中,巨大的骨龙从天而降,呼啸着将寒冷的吐息喷在了眼前暮色港的城墙上,数十个吉尔尼斯士兵和好几个高等精灵战斗法师被冰封在吐息之间,他们还没死,但他们快死了。
露米娜斯纤细的身影精准的坠落在了这些寒冰之中,她双手的黑色符文剑挥起,两把由死亡能量铸就的,冰冷而残酷的镰刀在她手中盘旋着,在呼啸而过之间,将周围的所有冰块,都砍成了漫天飞舞的冰屑,连同其中包裹的生命一起,被送入了死寒的地狱中。
这一次蛮横而让人恐惧的进攻结束之后,这一段城墙都被肃清,而跟随在露米娜斯身后的死亡骑士们纷纷跳到城墙上,开始以惊人的效率杀戮起来。
正规军和混乱者们的差距是如此的明显,在露米娜斯冲入战场之后不到10分钟,暮色港的第一道城门就此沦陷,但在冲向被第二道城墙保护起来的城市的时候,死亡领主却在那些严阵以待的高等精灵破法者的群体中,看到了一个非常熟悉的身影。
“兰娜瑟尔小姐...别来无恙啊!”
露米娜斯血红色的双眼里跳动着一抹名为憎恨的光芒,她的身影如起落的燕子一样,在地面上两个起跳之间,就挥舞着长剑,带着无比厚重的冰霜,狠狠的撞向带领着破法者抵御狼人狂潮的兰娜瑟尔的脖颈。
死亡领主眼中已经看到了兰娜瑟尔被一击斩首的场景,那是个法师,被死亡骑士这样的突袭击中,她死定了!
但这十拿九稳的幻象,却以一声低沉的刀刃碰撞声宣告结束。
在露米娜斯眼前,太阳王的贴身侍从官,曾经的大法师兰娜瑟尔以一种平静的目光看着突袭者,露米娜斯的双剑被精准的挡在她眼前,而在兰娜瑟尔手中,银色的,龙爪雕饰的,散发着庞大能量波动的上古龙铸之刃,奎尔萨拉斯的力量象征,圣剑奎尔德拉正在发出一阵阵低沉的嗡鸣。
显然,这把圣剑有了新的主人,而现在,它正在为保护新主人而战。
“露米娜斯.阳痕,我很抱歉我曾对你做的一切...那时候的我,太娇纵,太幼稚了。”
兰娜瑟尔看着眼前癫狂的死亡领主,她以非常成熟的姿态叹了口气:
“我犯了一个错误,那个错误将你送入了最可怕最黑暗的地狱里,我很抱歉,但现在...我必须要保护人类帝国最后的平民撤离,这是我的使命,所以...来吧,露米娜斯。”
“唰”
银色的上古圣剑发出了一声嗡鸣,在颤抖之间归于一条银色的利刃,兰娜瑟尔活动着肩膀,看着眼前满身缠绕着杀意的死亡领主,她将圣剑放在眼前,身影诡异的一分为三,她低声说:
“就让我用剑刃道歉吧...如果你能听懂的话...”
16.父与子(终)
“斯坦索姆发生了内乱?”
正沿着东斯坦索姆的大道前往斯坦索姆城的罗格里奥领主听到了自己副官的汇报,他挥了挥手,让队伍继续向前,一路清除那些游荡的天灾亡灵,一边沉声问到:
“谁引发的?”
“是名为“诅咒神教”的邪教徒,领主,在我们来之前,那座城市就陷入了混乱。”
先行的副官回答说:
“我们隐藏在城市里的密探传回了消息,斯坦索姆的平民传送阵被那些邪教徒在2个小时之前关闭,他们还在城市里散播了亡灵瘟疫,国王小道被点燃了,火势正在蔓延。”
“真糟糕。”
罗格里奥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这个眼睛上有一道疤痕的死亡领主思考了片刻,问到:
“那城里现在还有多少人?”
“大概6万人左右,是最后一批等待传送的平民,但他们现在被困在城市里,除此之外,据说还有一些移居到斯坦索姆城的高等精灵平民,也被困在瘟疫和火焰之中。”
“斯坦索姆城难道就没有卫兵吗?他们就任由邪教徒作乱?”
罗格里奥皱着眉头,看着远方斯坦索姆城的在黄昏中的阴影,他没由来的心慌了片刻,死亡领主摸了摸自己的心口,本能在告诉他,他应该前往那座城市看一看。
于是片刻之后,罗格里奥对自己的副官说:
“强尼,你带着锤火战团第三至第七联队继续前往奎尔多林小屋,剩下的四个联队跟我去斯坦索姆,至于提尔之手...就先放在那里吧,那些圣光狂信徒很棘手,我们把他们留在最后处理。”
“遵命,领主!”
高阶死亡骑士强尼.傲森领命离开,这也是个非常帅气的高等精灵,是曾经渗入的德拉诺先锋军的一员,死在卡德加和青铜龙塞菲尔引发的大地震中,又被复活之后,就加入了罗格里奥的联队,直到现在,成为了锤火战团的二号人物。
也许很快,强尼就会成为黯刃战团的次级领主,那是一个新的阶位,在北疆战争结束之后,必然会新增好几个战团,而在越来越庞大的黯刃战团的军事体制里,死亡领主稀有的数量完全不够统帅这么多战团,因此泰瑞昂决定在军团长和高阶骑士之间新增一个阶位,而现有的战团体系将被进一步分化。
也就是说,很快,强尼.傲森就会有属于自己的战团了,可能没有锤火战团的规模巨大,但怎么说呢,这个曾经的高等精灵斥候,也将迈入真正的高级管理层了。
在强尼带着四个联队离开之后,罗格里奥站在山坡之上,他远眺着斯坦索姆,看着那座城市上方升起的硝烟,最终,他摇了摇头,脑子里突然想起了他们还活着的时候,某一次和泰瑞昂外出打猎的时候,泰瑞昂说过的一句话。
“这世界上的任何东西都有用处,就连渣滓,都有属于自己的用武之地,但比渣滓更不如的,是那些一心努力想要成为渣滓的...”
沉默的死亡领主伸手拿过自己雕刻着死灵符文,用黑龙的肌腱和戈隆的骨头制作的灰白战弓,在他身后,一整支沉默的黯刃军团已经整装待发。
“这个混乱的世界简直一无是处,真是可怜,让我们拯救他们吧!”
“呼,呼”
在斯坦索姆城的商业区,穿着猎装的凯恩气喘吁吁的在暗巷里奔跑着,这即将成年的年轻人以高等精灵特有的敏捷在暗巷中来回跳动,就像是敏捷的幽灵,只花了几秒钟就窜到了巷子另一侧的街道上。
他金色的头发在肩膀上跳动着,在奔跑之间,时不时回过头,看着头顶和身后,混杂着呛人灰烬以及一股股随风飘来的灼热空气,在商业区的另一侧,小半个街区都在燃烧,那些作乱的邪教徒不仅破坏了传送门,还给这城市点了一把火。
说实话,没人知道那些疯子想做什么,但这座城市已经走到了扭曲的末路,到处都是慌乱奔跑的人群,就像是无头苍蝇一样乱撞,还有那些趁乱做着疯狂事情的匪徒,抢劫,***,在死亡阴影的笼罩下,在缺少强有力的管控的情况下,这只剩下五分之一人口的城市,就像是群魔乱舞一样。
凯恩咳嗽了几声,用袖口捂住了口鼻,他必须在大火蔓延过来之前,赶回自己居住的街区,在离开城市之前,他得拿到对于自己最重要的那样东西。
那是他父亲留给他的东西...
凯恩是在一个多月前,听从新任太阳王凯尔萨斯陛下的召唤,从戴索姆移民到斯坦索姆的精灵之一,他是个游侠学徒,跟随着自己的导师来到这里,比起已经在自然天灾中毁弃的奎尔萨拉斯,凯恩并不喜欢人类的城市,他觉得这座城市太过嘈杂。
实际上也不只是这孩子,但凡移民到斯坦索姆中的精灵们都不怎么适应人类的生活,所以在瑞文戴尔男爵还管理城市的时候,这些精灵们都被安置在老城区的角落,那里的交通很不方便,居住的人也很少,但非常安静,很适合这些精灵们居住。
“砰”
在老城区角落的房屋的大门被推开,凯恩冲入了昏暗的房间中,在自己的床下拖出了一个木箱子,打开,里面摆放着一把红木制作的长弓,并没有太多的雕饰,这只是一件训练用的“玩具”弓,是凯恩的父亲离开奎尔萨拉斯之前,亲手为他制作的。
那已经是快15年前的事情了。
对于高等精灵来说,15年只是眨眼一过的瞬间,但高等精灵也有感情,对于凯恩而言,在11年前听闻了父亲死亡的消息之后,这把弓对于他而言,就成为了自己对逝去的父亲唯一的,也是最好的纪念品。
“咔”
木盒子被合起来,凯恩舒了口气,将这木盒子背在身后,然后随手拿起床边的长剑,快步走出了房间,他该离开了,这座城市的传送门已经被破坏,他必须在黯刃亡灵冲进城市之前,返回奎尔多林小屋,据说那里还有一些同胞在坚持。
所幸,从斯坦索姆前往奎尔多林小屋的路并不远,以高等精灵的速度,只需要半天就能到达。
但就在凯恩路过城市墓地的时候,他却突然发现了在灰烬遮盖的天空下,在墓园的阴影里,有一群诡异的家伙正聚在一个打开的墓穴门口,在那些家伙脚边,还有一个布袋子,那袋子正在艰难的“挣扎”,很显然,那里面装了一个活人。
“盗墓贼?”
这个念头出现在凯恩心中,让年轻的高等精灵行走的脚步慢了一丝,大概是因为自己父亲的遭遇,让凯恩对于盗墓贼这样的家伙充满了憎恨,更何况,他也无法对那个被绑架的活人视而不见,于是在迟疑了片刻之后,凯恩便悄悄的翻越过墓穴的围墙,靠近了那些诡异的家伙。
“那些该死的圣骑士给瑞文戴尔的尸体洒上了圣水,还把他烧成了骨灰...”
“没关系,主人的力量还残留在瑞文戴尔的骨灰里,我们得把它带回诺森德,在那里,他将得到重生。”
“那这个小崽子怎么办?瞧瞧他的样子,这家伙快死了。”
“别傻了,奥里克斯可是很重要的物品,万一瑞文戴尔的复活失败了,这个重任就得由他的儿子来继承了,嘎嘎嘎,再把他妻子的灵魂也拘回诺森德,让他们“一家团聚”,哈哈哈哈!”
那些邪教徒们交谈的声音传入了躲在树上的凯恩耳中,让这年轻的游侠咬紧了牙关,很显然,这些家伙在盗窃瑞文戴尔男爵的家族墓地,似乎是打算将男爵夫妇的骨灰和他唯一的儿子带走,这种邪恶的举动让凯恩感觉到发指,但他很理智,他知道,依靠自己的身手,很难同时对付这十几个邪教徒。
他毕竟只是个游侠学徒而已,但如果是他的父亲在这里,凯恩相信,他父亲不会坐视这种邪恶的事情发生。
年轻的精灵咬了咬牙,他顺着树干爬下来,蹑手蹑脚的翻阅过墓园的围墙,背着木盒子,朝着距离墓园最近的街区跑去,他得找到帮手。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在几个街区之外,就是斯坦索姆城那些圣骑士聚集的地方,那些笃信圣光的圣骑士,肯定不会任由这些邪教徒胡作非为。
而就在凯恩离开墓园的下一个拐角,在他奔跑的道路前方,一个高大的身影正从一家店铺里走出来,他穿着白银色的盔甲,看样子赫然就是个圣骑士,这让凯恩看到了希望。
“骑士先生!等一等!”
凯恩出声喊住了那个圣骑士,后者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朝他跑过来的精灵,双眼中满是不合时宜的好奇。
“呼,骑士先生,一群人,一群邪教徒正在墓园里盗窃瑞文戴尔男爵的墓穴,他们还绑架了男爵的儿子,请你...”
凯恩快步跑到圣骑士身前,他将自己听到的事情都告诉给了眼前这个圣骑士,但很快,凯恩就注意到了这个圣骑士身上的诡异,他的盔甲上还有些没有擦拭干净的鲜血,而顺着他的肩膀向后看去,在那平静的店铺里,还有隐隐的血腥味传来。
这让年轻的精灵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他的手放在了腰间的剑柄上。
“啧啧,真是个观察入微的孩子。”
那圣骑士摩挲着下巴,然后将手指放在嘴边,用一种诡异的声音说:
“好孩子,嘘,既然是秘密,就不能到处乱说...”
凯恩看着这高大的圣骑士,他看到这圣骑士的双眼缓缓变成了纯黑的眼眸,这让游侠感觉到了致命的危机,他转身就跑,而就在这一刻,圣骑士的身影骤然消失在原地,在吸血蝙蝠的尖啸声中,一对巨大的蝠翼在凯恩逃跑的路上猛然展开,将猝不及防的游侠学徒狠狠的砸飞了出去。
倒飞在空中的凯恩感觉眼前一黑,一只冰冷的,黑色的利爪就扣在了他的脖子上,在他眼前,彻底显出原型的恐惧魔王玛尔甘尼斯发出了低沉的笑声。
“你要去哪?好孩子...跟我一起回诺森德吧,你看上去很适合成为一名...黑暗游侠。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凯恩的脖子被那冰冷的利爪扣紧了,他感觉到空气正在被从自己的肺部一点一点的挤出去,这是个很痛苦的过程,但凯恩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这个年轻的,还未成年的精灵用一种憎恨的目光看着眼前的恐惧魔王,他艰难的,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怪物!我...不怕你!”
“嗯?”
残忍的玛尔甘尼斯的双眼眯了起来,这个恐惧魔王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
“不,你应该怕我,孩子...”
“唰”
恐惧魔王随意的挥了挥手,凯恩的身体就被狠狠的砸在了旁边的墙壁上,年轻人张口喷出鲜血,他挣扎着想要起身,但下一刻,就被恐惧魔王的蹄子踩在了脚下,玛尔甘尼斯转动着恶魔的蹄子,它居高临下的看着凯恩,他涩声说到:
“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他叫凯恩!”
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回答了玛尔甘尼斯的问题,恐惧魔王楞了一下,立刻化为呼啸的吸血蝙蝠群消失在原地,几乎在同一时刻,呼啸而来的骨质利箭诡异的消失在空气中,那箭杆上包裹着的暗红色的死亡能量在空中荡起了一股漩涡状的能量风暴,朝着四面八方爆开的蝙蝠群就像是被诡异的能量困在了原地。
“啊!该死的箭!该死的黯刃亡灵!”
在一阵光线的扭曲之后,始终无法逃脱的玛尔甘尼斯尖叫着在街道的另一边显出身形,在恐惧魔王的胸口,一支苍白的骨箭赫然已经刺入了它的躯体里。
而一个纤细的身影,也出现在了已经昏迷的凯恩面前,那身影穿着黑色的盔甲,手握苍白的战弓,灰白的头发在肩膀上披散着,在他眼角处,有一道狰狞的疤痕,而在他头顶的天空中,一头狰狞的骨龙正从充满灰烬的暗淡天空中探出头。
年轻人凯恩的长相,和他有7分相似。
“他叫凯恩,凯恩.日怒...”
死亡领主罗格里奥半跪在那里,他伸出手,温柔的将凯恩脸颊上的鲜血擦拭干净,他看着眼前昏迷的年轻精灵,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有些陌生的笑声,他低声说:
“他是我最珍贵的宝物...”
“恶魔,看来我们得讨论一下了...关于你胆敢伤害我儿子的问题。”
“就拿你的死,来偿还他的痛苦吧...”
17.迪法尔海湾大撤退
艾泽拉斯世界的地形在历史上经过数次改变,一般都伴随着灾难,在一万年前暗夜精灵们为了对抗燃烧军团,而引爆了自己的永恒之井之后,这块大陆就被永久性的撕裂开,两块最大的大陆分别于世界两侧,还有一块永冻的寒霜之地位于世界的北极。
但这并不是整个世界所有的陆地,还有一些岛屿,比如在广阔的南海之上,就有星罗棋布的岛屿,在文明的黄金海路上,在这些岛屿里,也萌发了与主流文明不同的岛屿文化。
而在当年永恒之井爆炸的位置,据说是现实世界被冲毁的地带形成了一个诡异的大漩涡,那是能在无尽之海上找到的最雄壮的自然奇观,整个世界的水流涌入这里,在如城市一般大小的巨型漩涡的流转中,被注入世界之下的另一个广阔空间里。
在海员们迷信的传说中,那里就是通往冥狱深渊的入口。
但其实不是这样的,大漩涡确实存在秘密,但却和冥狱深渊没有什么关系...而在大漩涡偏东方的海面上,还有一座比大陆面积稍小的群岛,那些上古就存在的文明,在这片不被人打扰的群岛上,过着属于自己的安静日子。
不过,在整个世界都开始被搅乱的现在,这种安静日子,估计也过不了多久了。
“看啊,那里,云层之上!凡人看不到的金色半位面。”
在破碎群岛的最东方,名为风暴峡湾的群山大地之间,伪装成人类探险者的恐惧魔王瓦里玛萨斯指着群山尽头的天空,对自己的同伴说:
“瓦拉加尔,云层之上的英灵殿,在卡萨纳提尔书本的记载里,那里就是泰坦守护者奥丁被封印的区域,创世之柱之一的阿格拉玛之盾也被藏在那里,那就是我们的目标。”
“看上去很难混进去,我们得想想其他的办法。”
另一个恐惧魔王巴纳扎尔抓了抓下巴,他眼眸里闪过一丝狡诈的光芒:
“我听说,这个世界的冥狱深渊的领主,也就是死神海拉,和奥丁有深仇大恨,也许,我们可以利用一下这种仇恨,啧啧,我最喜欢仇恨了,这玩意只要用得好,简直无坚不摧。”
“恩,我也是这么想的。”
瓦里玛萨斯哼了一声,他将一块墨绿色的军团道标石扔在了不远处的山林之间,只是片刻之后,在风暴峡湾的天空之上,一道墨绿色的军团之门就在旋涡状的邪能逸散之间,缓缓成型。
“这地方可没有见鬼的黯刃亡灵来找麻烦,军团的力量可以在这里集结起来,另一块创世之柱就在群山之上的至高岭,军团的恶魔之海完全可以一路平推过去...呃,等等,玛尔甘尼斯的灵魂怎么突然返回扭曲虚空了?这是怎么回事?它不是应该在北疆收拢残余的力量吗?”
瓦里玛萨斯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他回头看着身后的巴纳扎尔,后者闭着眼睛,似乎是在和群星之间的同伴进行艰难的联络,好几分钟之后,巴纳扎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回头对瓦里玛萨斯说:
“黯刃的亡灵冲进了北疆,玛尔甘尼斯在斯坦索姆城惹到了泰瑞昂麾下的死亡领主,结果被对方干掉了...它麾下的诅咒神教,也被黯刃亡灵一锅端了...啧啧,这些死人下手可真狠。”
“干!”
瓦里玛萨斯爆了句粗口,他回头看着从军团之门里冲出来的恶魔们,恶狠狠的,又面色扭曲的说:
“自从泰瑞昂和他的黯刃出现之后,这个世界真是越来越邪门了,我们得想点办法转移他们的注意力,说起来,还能联系上玛洛诺斯吗?那脑子里全是肌肉的破坏者现在在干什么?”
“稍等,我联络一下贝恩霍勒,那老家伙现在被派到卡利姆多腹地活动了。”
巴纳扎尔拿出一块军团通讯石,片刻之后,贝恩霍勒上半身以光影的形式出现在了通讯石上方,这狡诈的恐惧魔王看着自己的同伴,他轻声说:
“玛洛诺斯和它的恶魔军团已经进入费伍德森林了,现在我和它在一起,我们在这里修筑了一个防线,叫暗影堡,你们的行动进行的顺利吗?”
“现在还不好说。”
瓦里玛萨斯对远在另一块大陆的同胞说到:
“现在已经确定了2块创世之柱的位置,我们正在想办法渗透,但现在最好别让其他势力的目光转过来,所以,你们能想办法吸引一下他们的注意吗?”
“你的意思是,让我们去送死?”
贝恩霍勒不满的说到:
“强大如玛洛诺斯都无法突破暗夜精灵的半神们的阻挠,如果不顾一切的倾巢而出,很容易踏入那些狡猾的家伙们的陷阱里,再说了,那个愚蠢的大块头也不听我的,深渊领主都是这样一副我行我素的鬼样子。”
“不不不!”
瓦里玛萨斯摇了摇头,他眼中闪过一丝晦暗,他提醒到:
“我的意思是,你还记得那些兽人吗?我听说他们现在就在卡利姆多东海岸活动,当年他们饮下的魔血,就是玛洛诺斯的狂怒之血,他们以为他们自由了,但实际上不是这样的,只要诱惑着他们再次饮下玛诺洛斯的血液...你们在卡利姆多就会瞬间多出几十万悍勇的兽人仆从军...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嗯,这倒是个值得一试的好办法,我知道了...等消息吧。”
贝恩霍勒的眼中闪过一道精芒,它挂断了通讯石,瓦里玛萨斯和巴纳扎尔对视了一眼,随后,两个偷渡到破碎群岛的恐惧魔王回头看去,在他们身后的风暴峡湾的大地与群山之间,一支恶魔军团已经缓缓成型了。
更妙的是,破碎群岛之外的世界已经打成了一锅粥,再没有谁会打扰它们的“挖掘”工作了。
伴随着黯刃之王的一声令下,整个北疆的战团都进入了最后的战争状态,虽然因为黯刃内部的一些“失误”,导致人类帝国的传送门自救行动没有能被亡灵们及时发现,但以目前的战果来说,倾巢而出的黯刃战团,依然斩获满满。
在不到一天的时间里,他们就攻下了安多哈尔、洛丹伦、斯坦索姆和鹰巢山,虽然大部分平民都已经通过传送门离开,但依然有一些残留的人群被黯刃捕获,尤其是爆发了内乱的斯坦索姆,一次性就为黯刃军团送上了6万平民的“大礼”。
而在目前这个时刻,北疆的黯刃士兵们已经在指挥官的带领下,扑向了那片大地的最后一个人类据点,即位于洛丹伦提瑞斯法地区北方的耳语海岸,那里是帝国最后的海上力量转运平民的超大型港口所在地。
据说在阿尔萨斯王子带着洛丹伦最后的难民聚集在那里之后,在那港口等待帝国大舰队运送的平民,已经达到了150万以上,这已经是堪比斯托姆加德全国的人口了。
不过在北疆内陆的战火似乎并没有蔓延到北疆的入口地带,也就是曾经人类帝国和黯刃军团对峙的阿拉希高地。
虽说滞留在此地的死亡领主达纳斯.托尔贝恩麾下有“地狱火”和“风暴”两个战团,只需要一波全体冲锋,就能将经历过恶魔摧残而虚弱不堪的激流堡彻底拿下来,但那位我行我素的死亡领主却一直没有下达总攻的命令。
黯刃的士兵在数天前,已经从三个方向将激流堡彻底围困了起来,这种围困堪称水泄不通,而斯托姆加德王国最后的两个军团并没有放手一搏,而是死死龟缩在残破不堪的城堡最深处。
加林.托尔贝恩陛下和他忠诚的士兵们死守在这座已经失去了70%的防御能力的“死地”里,生活物资还足够,但在目睹了恶魔在人类大地肆虐的战斗之后,他们的士气已经很低落了。
不过即便如此,却依然也没人主动提出投降,没人愿意投降,这不是王国之间的战争,就算是投降也只会损失荣誉与土地,这是生者和死者的战争,投降者将会彻底失去一切,甚至包括最宝贵的生命。
但死守城堡这个看似愚蠢的举动之后,除了彰显斯托姆加德王国的风骨和荣誉之外,年轻的加林国王,其实还有另一个打算。
此时,在激流堡后方的海湾哨岗上,两个骑士正在操纵着望远镜,警惕的看着后方湿地海域的海面,他们手里拿着怀表,不停地计算时间,似乎是在等待某些事情的发生。
“怎么还没来?”
一名士兵低声说道:“你觉得我们真的能相信那些人吗?他们毕竟只是一群散发着恶心味道的臭海盗...陛下为什么这么信任他们?”
“别蠢了,下士。”
另一名老兵呵斥了一句,他拿过望远镜,仔细的搜索着海面,他说到:
“国王也不信任那些海盗,但我们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
年轻的士兵从身后的口袋里拿出一根红肠,一边吃,一边好奇的对老兵说:
“我从小就听父母说过托尔贝恩家族和黑水海盗的盟约,我以为那是骗人的,没想到,那居然是真正发生过的故事...但那些海盗真的会履约吗?”
“唉,谁知道呢?”
老兵叹了口气:
“那毕竟是100多年前的事情了,据说因为一些特殊的事情,先王仁慈的允许那些落难的海盗在迪法尔海湾休整,还允许他们把这隐蔽的海湾当成补给点,这100多年里,那些海盗时不时就会在这里停靠,王室也确实有专门的人和他们打交道,但大多数时候都是一些信息交换。”
“那些海盗偶尔还会馈赠一些礼物给国王,但要让他们冒着得罪亡灵的风险来接应斯托姆加德王国最后的军团,这真的很难说...等等,海面上,南边!看看那边,那是不是一艘船?”
听到老兵的喝令,年轻的士兵急忙将手里的红肠塞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将望远镜转向南边,他仔细的调整着望远镜的倍率,片刻之后,年轻的士兵大喊到:
“不,那不是一艘船...那是...那是一支舰队!挂着黑水海盗的旗帜,圣光在上,他们真的来了!”
在年轻士兵的视界中,由近30多艘大大小小的船只组成的舰队,正沿着湿地的外海一路向激流堡的迪法尔海湾赶来,那舰队在大海上划过的白色水花是如此的清晰,而舰队的桅杆上悬挂的黑水旗帜,在以往,这海盗旗只能让人感觉到愤怒与恐惧,但今天,它却诡异的代表着希望。
“快去通知陛下!援军来了!”
老兵一边手忙脚乱的将一面诡异的黑色旗帜升上城堡后方的哨岗,一边对年轻士兵喊到:
“让我们的军团做好准备,我们要撤离了!没人会死在亡灵手里,斯托姆加德的传承必将继续延续下去!”
“是,我这就去!”
和激流堡的欢呼雀跃不同,在大海上行驶的黑水海盗的舰队的旗舰上,一个踩在箱子上,带着水手帽的地精一边把玩着手里的单筒望远镜,一边对身边高大的,带着红色舰长帽的黑皮肤牛头人说到:
“重拳船长...不,重拳先生,我不知道你发了什么疯,非要来救这些人类王国的残兵败将,但听我说...舰队内部对于你离经叛道的行为,已经很不满了。”
“那些蠢货根本不知道我在做什么!你也一样,菲斯克!”
名为重拳的牛头人舰长从自己带着金色鼻环的鼻孔里喷出两股白色的气流,他的声音如同闷雷一样,他眺望着激流堡的城墙,他沉声说:
“巴迪.穆尔那个该死的亡灵血洗了整个藏宝海湾,海角大哥惨死在他们手中,我必须为我的老大复仇!黯刃已经把我们赶出了藏宝海湾,就跟赶走一条狗一样,而现在,他们的舰队还试图把我们赶出南海,我们就这么一直被动挨打吗?”
“不!我们必须给他们一个教训!让他们知道,自由的黑水海盗这永远都不会向那些该死的死人低头!”
这充满血性的喊声让甲板上的人渣水手们发出了一声声欢呼,而在那欢呼之中,重拳先生眼中闪过了一丝奸诈的光芒,他压低了声音,对脚边的地精说:
“当然,更重要的是...加林陛下愿意拿出斯托姆加德王国国库里所有的金币来给他和他的士兵买一条命,而且在已经和黯刃亡灵交恶的情况下,我们急需找到一个强大的盟友,人类帝国就很合适,我的朋友菲斯克,这一趟救援其实很划算,不是吗?”
18.托尔贝恩的内战
海盗,这是一个古老的职业。
在世间生灵第一次踏入大海的时候,海盗就诞生了。
艾泽拉斯世界的历史源远流长,海盗这个职业也不是人类发明的,在数千年前,巨魔帝国的舰队横行世界的时候,他们也把自己的海盗文化“分享”到了整个世界。
据说最初的赞达拉海盗从古老的沃顿沙漠出发,几乎劫掠了整个世界...但是在文明世界的秩序建立之后,那些赞达拉海盗王的后辈们,就再也没有做出同样伟大的事迹了。
目前世界上海盗最活跃的地方在灼热的南海,那里是整个世界的黄金水道所在地,大海上流淌的财富自然会引来流血的冲突,这种海线上的混乱进一步造就了海盗行业的繁荣昌盛。
现在人类世界最强大的海盗团体是名为“血帆”的海盗团,他们不过10的短暂起源和大海之国库尔提拉斯有很大的关系,这个新生但却强大的海盗团在南海上简直是臭名昭著,他们横行霸道,无所顾忌,地精建立在两块大陆的数个商业城镇都被血帆海盗视为装满黄金的仓库。
在被数次血洗之后,地精的数位贸易亲王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于是在他们的暗中指示下,将商业网发展到了整个世界范围内的地精们也开始筹划自己的海盗势力,不但可以和血帆海盗抗衡,还可以顺手打击对手的商业活动,简直一举两得。
而在这些被地精们扶持的小海盗之中,黑水海盗的发展是最快的,这个原本只是在南海上混生活的小股海盗,在得到荆棘谷藏宝海湾的贸易亲王,大财主里维加兹的资金注入之后,在数年里就发展成了一个庞然大物,这个充满了各种族人渣的舰队自封为“藏宝海湾的保护者”。
但很可惜,黑水海盗的黄金时期结束的非常突兀,在死亡地精巴迪.穆尔用邪恶的手段控制了藏宝海湾之后,黑水海盗就断了资金来源,而且还被亡灵们的幽灵舰队反复绞杀,他们的死敌血帆海盗也没有放过这个机会,在南海上一路摧毁了黑水海盗的数个基地。
总之,在遭遇了一连串的挫败之后,黑水海盗已经走到了崩溃的边缘。
而重拳船长...这个黑皮肤的,健壮而凶悍的牛头人海盗,则是黑水海盗高层中的一个异类,他是曾经黑水海盗的总舰长卡伦.海角的同胞,是第一批跟着卡伦.海角踏出牛头人聚集地的战士之一,在卡伦死在吸血鬼的暗杀之后,重拳船长就打着为卡伦复仇的口号,自己召集了一批海员。
重拳和其他的牛头人不同的地方在于,数十年的海盗生涯,让这个本该憨厚的牛头人变得非常狡诈,他很清楚,高尚的口号对于海盗这样的人渣来说毫无意义,他必须拿出真正的真金白银,才能稳住自己的麾下,而就在重拳为资金烦恼的时候,恰好听说了激流堡被亡灵围攻的消息,这让重拳看到了一抹危机中的“希望”。
这也是卡伦.海角给重拳先生留下的微不足道的“遗产”之一,在百年前,卡伦.海角刚刚组建黑水海盗的时候,那个初出茅庐的新海盗和托尔贝恩家族有过一段诡异的“交情”,在这一百多年里,卡伦.海角一直没有断开过和斯托姆加德王国的联络,狡诈的老海盗把这当成一个退路,作为卡伦最信任的族人,重拳先生也知道这件事。
不过现在,睿智的重拳先生却把它当成了一个“进身之阶”。
“放下舷梯...算了,直接上船板!”
重拳先生一声令下,靠在法迪尔海湾的海盗船齐刷刷的放下了厚重的木板,第一批登陆的激流堡士兵们握紧了武器,在海盗们诡异的注视中踏上了甲板,当然还有加林陛下送给海盗们的“礼物”。
“砰”
沉重的,带着锁头的箱子被重拳先生轻易的掀开,那其中散发出的黄金和珠宝的光芒,让重拳先生身后的海盗们立刻瞪大了眼睛,甚至发出了一声声诡异的欢呼。
“呵呵”
牛头人舰长眼睛里闪过一丝满意,他一把扣住箱子,对脚边的地精点了点头,递了一个玩味的眼神,地精大副菲斯克立刻了然,他带着一只由牛头人和巨魔组成的船长卫队,将那些沉重的箱子搬到旗舰的船舱里,然后死死的守在那里。
海盗们可不讲什么忠诚信义,如果有机会,这些人渣会毫不犹豫的抱着金子抛弃他们的船长,然后一走了之,所以分金子这回事,得等到航行结束之后再说,而且航行中总会有些倒霉鬼死于莫名其妙的事故,到达目的地之后分金子的人更少,所以所有海盗都非常同意船长的要求。
“我以为来的会是海角船长。”
加林国王左右看了看,对赶来迎接他的重拳先生说:
“在我还小的时候,海角先生还送了我一艘华丽的小艇作为生日礼物,我一直把他当成我最信任的朋友。”
“卡伦大哥也不止一次对我说,托尔贝恩家族是值得信任的朋友。”
重拳先生穿着自己最好的衣服,他的长尾巴在身后不断的甩动,这个身高达到3米的高大牛头人站在加林身前,就像是一座黑色的小山一样,他“真挚”的看着加林陛下,用一种“悲伤”的语气说:
“但可惜,卡伦大哥已经死了...死在那些黯刃亡灵的暗杀里,他没能赶上您的加冕,这是他最大的憾事。”
“哦?这样吗?”
加林.托尔贝恩也不再是数年前那个单纯的年轻人,他立刻就从重拳先生的话里听到了他的意思,他伸出手,拍了拍重拳先生的手臂,他沉声说:
“那么,黯刃就是我们共同的敌人了...在到达卡利姆多之后,重拳船长,我希望黑水海盗和斯托姆加德王国能展开更“深入”的合作!”
重拳眼前一亮,他点了点头,以牛头人特有的憨厚表情说到:
“当然!我很愿意遵从卡伦大哥的遗言...另外,叫我先生就行了,尊贵的陛下。”
加林默然的点了点头,说实话,他和一个海盗头子也没什么说的,于是在寒暄了几句之后,国王就再次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激流堡的后方,在那里,在偏僻而隐秘的山路上,列队而行的斯托姆加德的最后两个军团正以最快的速度,转移到法迪尔海湾,然后登上停留于海湾两侧的海盗船上。
重拳先生带来了自己所有的船只,大大小小总计33艘船,在满载的状态下,可以将这两个军团以及激流堡滞留的人口,近2万7千人一次性运走,在恶魔之灾之后,洛萨调走了驻守在阿拉希高地的大部分军队,再加上恶魔入侵激流堡之后,这已经是整个激流堡,乃至斯托姆加德最后的军人了。
这个国家的平民早早的就跟随帝国的平民转移到了北疆腹地,这也是让加林无比庆幸的一件事情,如果这里还有十几万平民的话,他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但愿别再出什么幺蛾子了...”
加林陛下疲惫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他已经好几天没睡过一个好觉了,而就在他的感慨声落下的那一刻,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在海峡上方响起:
“哟,加林,我亲爱的表弟...什么时候开始,你也和这些肮脏的臭海盗混在一起了?”
这熟悉而带着调侃的声音让加林猛地抬起头,就看到了在海湾靠近湿地的这一侧出现的密密麻麻的黯刃骑士,以及从海湾上探出的火炮,和那些让人头皮发麻的黑乎乎的枪口。
在基沙恩的护卫下,达纳斯.托尔贝恩慢悠悠的走到海峡的边缘,他居高临下的看着下方的加林.托尔贝恩,他枯瘦的脸上满是嘲讽。
“你以为你的计谋很高明?瞒天过海?你不会忘记了吧?我也是托尔贝恩家族的人,你以为我不知道法迪尔海湾的故事吗?”
“感谢你,我的表弟。”
达纳斯抬起手,他身后的火炮缓缓的调转着方向,对准了那些停靠在海湾里的海盗船,他冰冷的声音在这一刻响彻整个海湾。
“感谢你把这些对黯刃统治不满的老鼠们聚集在一起,也省了我们去寻找它们老巢的功夫了...现在,跪下!我只说一次!”
“这是个陷阱!”
重拳先生看到海湾上的火炮,他立刻抽出了背后的战斧,恶狠狠的看了一眼身边的加林国王,而年轻的国王则咬着牙,他回头看着背后握紧了武器,但却很疲惫的士兵们,片刻之后,在让人窒息的气氛中,他向前一步,看着达纳斯,他高声喊到:
“表兄,我知道,你我现在为两个阵营服务,但...看在我们共同姓氏的份上,让我们把这当成家族内部的事务处理吧...”
国王说着话,伸手解下了背后的披风,他抽出了腰间的长剑,用一种牺牲者的觉悟喊到:
“如果我死在这里能让你的愤怒消散一些的话,请仁慈的让他们离开...这是我,加林.托尔贝恩最后的恳求。”
“哦?这么深刻的觉悟吗?”
达纳斯灰白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他看着加林,在他记忆中,这个年轻人还是个只会围在他身边,求他讲关于战场故事的小孩子,但一转眼之间,他似乎就长大成人,变成了一个真正有担当的国王,这不由的让达纳斯内心升起了一股诡异的情绪。
在他作为死者复活之后,这样激荡的情绪已经很少见了。
“好吧,那就让我们...把这当成私人事务处理吧。”
达纳斯也伸手摘下背后的黑色披风,接过了基沙恩递过来的双刃战斧,他以一种高手的姿态从海湾上一跃而下,在近30米的高度落差中,看样子要精准而拉风的落在加林眼前的地面上,再和这年轻的国王来一场家族内部的决斗。
但就在达纳斯落地的那一刻,他似乎没有掌握好角度,在落地的瞬间,就踉踉跄跄的向前扑出了几步,手中的战斧也在天旋地转之间扔到了冰冷的水中,在让人感觉到丢人2两次摇摆之后,这死亡领主面朝地面就摔了下去,等到他活动着脑袋,从地面上爬起来的时候,加林的长剑,已经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表兄,你...”
“唉,我就知道,长久不练习武技的下场就是这样...”
达纳斯就像是投降一样,举起双手,他看着眼前的加林,他枯瘦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干瘪的笑容,他低声说:
“打得不错,小子...我输了。”
说完,达纳斯抬起头,看着海峡上瞪大了眼睛的基沙恩,他高声喊到:
“我输了!基沙恩,别开炮!我还不想死...”
听到达纳斯的喊声,基沙恩猛地扣住了手中暗金色霰弹枪的手柄,他瞪大了眼睛,盯着下方被加林“挟持”的达纳斯,他咬着牙,最终,从嘴里吐出了几个字...
“达纳斯,你这...疯子!”
眼前这场景根本不需要基沙恩解释什么,任何有脑子的死亡骑士都知道达纳斯领主在做什么,一些老牌的高阶死亡骑士二话不说抓起了背后的枪械,直接将枪口对准了达纳斯,在他们的眼中,达纳斯的行为,简直和叛变无异。
但就在这一刻,基沙恩低沉的声音在阵线上响起:
“放下武器...骑士们,这是...这是领主的命令,一切后果,由他...承担!”
于是,在这个黄昏和黑夜的交替时光中,在近千名高阶死亡骑士的“护送”下,斯托姆加德王国的最后一支军事力量,就这么安然的踏上了离开的舰队。
加林.托尔贝恩站在舰队的旗舰上,他忧伤的看着后方海峡边缘,孤零零的站在那里的达纳斯,他想喊些什么,但最终,他伸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然后举起手,朝着自己的表哥使劲的挥了挥,就像是最后的告别,在他身后,那些死里逃生的斯托姆加德的士兵们,也站在甲板上,以军人的方式,向那位曾经的阿拉希守护者致敬。
“说实话,你真的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在黑水海盗的舰队消失在地平线上的时候,在黑暗降临的那一刻,基沙恩的声音在达纳斯身后响起:
“你本可以用一种更聪明的方式...”
“别说了。”
达纳斯打断了基沙恩的话,在海潮的声音中,他闭上眼睛,朝着基沙恩伸出双手:
“来吧...我只是做了选择,仅此而已。”
“咔”
沉重的镣铐靠在了达纳斯的手腕上,基沙恩看着眼前这个自寻死路的死亡领主,最终,他摇了摇头:
“那就等待泰瑞昂的宣判吧,说真的,达纳斯,我开始敬佩你了,哪怕在死后,你也是一条真正的汉子。”
19.对峙.忠诚的定义
天色将晚,这本该普通的一天,在艾泽拉斯的大地上却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
亲情,仇恨,背叛,杀戮,驱逐,混乱...难以理解的情绪在一天之内,以各自不同的表现形式,成功的将这个世界的北疆搅成了一团乱麻。
表面上看上去,一切都井然有序,但实际上呢?
一切都乱套了...在人类帝国面临生死危机的同时,黯刃也面临着突如其来的内部裂变,就像是两个相伴相生的个体,一方的变化,总会引起另一方的反应一般。
在这种情况下,人类的皇帝已经不顾一切的开始推动帝国最后的挽救,而黯刃的主宰,也终于不再等待,开始直面自己一手建立的体系里那个最大的不确定因素。
不过结果如何,这纷争,这持续了数年的纷争,不管是内部的,还是外部的,都将在今晚得到解答。
在黄昏闪耀的光芒中,泰瑞昂最喜欢的坐骑,死神渡鸦“公爵”缓缓的落在了卡拉赞被修缮一新的大门口,黯刃之王跳下渡鸦,他拍了拍坐骑的脑袋,后者发出了一声沙哑的嘶鸣,然后拍打着翅膀,又飞入了这方被魔法迷雾包裹的天空之外。
泰瑞昂回头看去,逆风小径的景色一如他曾经看到的那样,外界不管再怎么剧烈的变化,这里的风景似乎依然是这样...但很快,这里也要迎来改变了。
从北疆迁徙过来的人群不可能全部分布在迪菲亚联邦的数个地区之中,再加上一些不怎么适合和普通人接触的种族,比如狼人这样的,必然要给他们安排一个相对独立的保留居住区。
所以很快,迪菲亚联邦的第6个城邦区就将在逆风小径另一侧的悲伤沼泽建立起来,那里将被视为新的开拓地,面向整个联邦所有的农场主和商业家,以及那些从北疆过来的移民,泰瑞昂的规划其实很清晰,他一直在试图将德拉诺世界和迪菲亚联邦控制的土地联合在一起。
说真的,那个小小而平静的世界,也急需被注入新的活力...
不过,在这之前,泰瑞昂必须先解决掉眼前最大的麻烦,他抬起头,看着眼前高大的黑暗尖塔,他反手抽出背后的灰烬使者,漫步向前,卡拉赞封闭的大门,似乎是感觉到了主人的到来,在一阵齿轮和火花的跳动中,这扇大门缓缓的开启,那大门之后昏暗的灯光看上去就像是某种巨兽张开牙齿的喉管,充斥着一抹不详。
“所以,你提前就知道我会来吗?”
泰瑞昂走入法师塔的入口,在安静的踏足向上蔓延的阶梯的时候,他自言自语的说:
“所以,你已经准备好说辞了吗?”
“那就试一试吧,试一试用语言,或者其他什么玩意,来拯救你的小命...”
在他身后,那无尽森寒的黑暗,在蔓延...
“跟我走,卡德加!”
带着苍白面具的迦罗娜死死的抓着卡德加的袖子,试图将他强行拖向后方一闪一闪的星界传送门,这是麦迪文留下的“遗产”,这扇门很难启动,但启动之后,就会把使用者扔进那位星界法师曾经探索过的某个地方。
坦白说,这绝对是玩命的举动,因为在群星之中,99%的区域,都并不适合生命存在,也只有最绝望的人,才会疯狂的去使用这玩意。
“求你了,算我求你了。”
面对冷漠的坐在椅子上,不发一言的大巫妖,半兽人刺客迦罗娜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跟我走吧!你不是他的对手,别把命送在这里,求你了,跟我走吧,我们去其他的世界,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扔在这里。”
“不,迦罗娜。”
卡德加银色的双眼中没有太多的情绪,像极了一个真正的亡灵,他伸出冰冷的手,将迦罗娜脸上的面具取下来,他露出了一个艰难的笑容,轻轻摸了摸迦罗娜的脸,他说到:
“离开这...永远别再回来,不管结果如何,你内心里那个卡德加都将在今晚死去...我已经履行完了我对这个世界,对这个文明最后的义务,所以不管前路如何,我都会平静的接受它。”
“那我呢?”
迦罗娜继承自躯体里的德莱尼血脉的那双大眼睛里闪耀着一抹恳求,她单膝跪在地上,看着大巫妖:
“你对我的义务呢?你不能就这么把我推回人类的世界里,在得知你还有真正的感情的那一刻,你知道我有多么开心吗?我以为我们的故事还会继续下去,我以为...”
“砰”
卡拉赞顶层房间的大门在这一刻被涌散的黑火彻底冲开,在那暴躁舞动的火焰中,泰瑞昂的身影浮现在了两个人眼前,他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卡德加,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迦罗娜,他枯瘦的脸上闪过了一丝冰冷的笑容,就像是面对朋友那样,他轻声说:
“哦,孩子...多么让人感动的爱情故事啊,一个无耻的叛徒,一个属于黑暗的刺客,在面临死亡到来的时候,还能在这里打情骂俏,说着的,卡德加,你怎么不回答亲爱的迦罗娜呢?”
“告诉她吧,你爱她...然后,我会当着她的面,把你的灵魂一点一点的撕碎...然后我就会...放走她,作为你们的悲剧爱情的结局...”
“砰”
昏暗的灰烬使者点在地面,一重重跳动的幻影将周围的一切都撕裂殆尽,在被打碎的魔药诡异的味道,被撕裂的书典和飞溅的尘土之间,泰瑞昂的双眼无比的冰冷。
“我喜欢这个故事,我更喜欢这个结局...”
“唰”
名为弑君者的传奇匕首跳入了迦罗娜的双手中,这个刺客大师此时就像是鲁莽的战士一样,死死的挡在不发一言的卡德加眼前,她蓝色的双眼盯着全身散发出杀气的泰瑞昂,她大声喊到:
“我不允许你伤害他!”
“啧啧,真是偏执的爱情。”
泰瑞昂并没有立刻动手,他只是看了看卡德加,又看了看迦罗娜,他用沙哑的声音说:
“你满口谎言!迦罗娜.哈弗欧森,你双手沾满鲜血,这一生都在为骗子和屠夫卖命,却又自认清高,以为自己有底线,认为自己扭曲的爱情高于一切,以为这样就能抵消自己的罪孽,但看看你,被训练成杀戮机器,内心跳动着一颗永不安分的杀戮之心,得了吧,那是你的本能,永远不会消失的本能。”
黯刃之王举起灰烬使者,在那沉重的剑刃挥舞之间,一重重让人头晕目眩的剑刃幻影在黑色的剑锋上跳动着,他将剑刃竖在眼前,透过利刃的两侧看着眼前的半兽人刺客,他低声说:
“瞧,你的账单在滴血呢,数不清的血债,你永远无法偿还...现在,你以为拯救一个比你高尚不到哪里去的爱人能改变什么吗?”
“呵呵,那是最低级的爱意,我觉得,你只是在自欺欺人!说真的,你身后的人哪怕有过一次说真正爱你吗?没准你也是他的工具呢?那种黑暗的智慧,将所有人都视为可以玩弄的棋子,就像是他背叛我一样,他迟早也会将你送入地狱...我是在帮你,傻孩子。”
“我...爱她!”
泰瑞昂的话音刚落,一个平静的声音就从迦罗娜身后响起,卡德加拄着守护者之杖从椅子上站起来,他伸出手,将迦罗娜拨向另一侧,他看着泰瑞昂,在双眼闪动的银色光芒的跳跃下,他沉声说:
“这是你我之间的事情,不要牵扯到其他人。”
“是你把她牵扯进来的,卡德加,可不是我...”
泰瑞昂的身影骤然消失,一抹黑色的光线擦过卡德加的躯体,在大巫妖骤然爆发的金色符文锁链的跳动中,灰烬使者沉重的剑锋狠狠的砍在了大巫妖的护体法盾上,紧随其后的9道剑影从各个方向带着十足的力道砍向大巫妖法盾的每一个魔力支撑点。
暗红色的死亡能量和冰冷的魔力碰撞着,就像是这法师塔顶层闪耀出的一抹抹火花,仅仅是开战的第一剑,就将这支撑顶层密室的5根支柱砍断了2根...这还只是“打个招呼”。
“砰”
在魔力支撑点被破坏之后,卡德加护身的法盾在魔力摇曳之间破碎开,但大巫妖手中的法杖点在地面那一刻,一层绚丽的紫罗兰光辉就将他的躯体和泰瑞昂的躯体笼罩了起来,整个卡拉赞法师塔的魔力都在这一刻逆向流入卡德加引导的法术之中,那沉重的压力就像是封闭的圆环一样,将大巫妖和黯刃之王的躯体,彻底吞入了紫色的光罩之间。
卡德加不想让两人战斗的余波摧毁这座对他意义重大的法师塔,他也不想让迦罗娜涉险,因此,他采用了这种近乎自杀一样的方式。
在迦罗娜的尖叫声中,整个紫罗兰的光幕在这一刻骤然消散,而这大厅中,已经在没有了卡德加和泰瑞昂的身影。
“我没有背叛你!”
在另一个坚固的空间中,在泰瑞昂卷起的漫天飞舞的沉重剑影中,大巫妖的喊声响彻了这诡异的空间:
“我忠于黯刃!”
“拙劣的玩笑!”
泰瑞昂回应了一句,他的身影如黑色的闪电一样在空间中窜动,在大巫妖身后,他举起了暗红色光晕缠绕的剑刃,那种混杂在他躯体上的死寒,就像是类似于光环一般,足以让任何笼罩在其中的生灵被褪去生命,被封冻于寒霜之间。
“哐”
纯粹的奥术之力,那蓝紫色的光晕在泰瑞昂的剑锋之下爆发开,巨大的冲击力将黯刃之王的躯体推出数米,在光芒淡去的时刻,卡德加看着手臂上深可见骨的伤痕,他皱起了眉头。
“听我说...”
“没兴趣!”
“哐”
又是一剑砍下,大巫妖的身影似乎被剑刃斩碎,但那只是个无聊的幻象,作为一名对魔力感应无比强大的巫妖,对于这种人类大法师们研究出的战斗法术,卡德加几乎是信手拈来,在另一侧出现的他挥起法杖,火焰,寒冰,能量的聚集体就以一种风暴的形态,呼啸着砸向黯刃之王,但却连泰瑞昂的衣角都没碰到。
“我能做出解释!”
“哦,在你死后,我会安静去听的!”
又是语言与攻防的交锋,这一次泰瑞昂没有留力,他手中的灰烬使者的表面窜动着涌动的光晕,这一剑呼啸着斜斩而上,那剑刃上涌动的能量就像是最锋利的能量刀刃一样,脱离了剑身,呼啸着冲向这紫罗兰结界的天空,暗色的刃影在能量刃身后呼啸乱舞,就像是一瞬间笼罩了整个结界的利刃风暴一样。
无处可躲!
卡德加眼中的银色光芒暴涨起来,他能看出来,这些刃影中的每一个都携带着强大的死亡能量,只要被沾上,就会被立刻封冻,而以泰瑞昂的攻击速度,只要被封冻,就意味着躯体破碎的结局,更何况,这位气势惊人的黯刃之王现在在研究灵魂,这一点可瞒不过大巫妖。
“哐哐哐”
大巫妖的手指弹动,一抹晦涩的光芒在整个空间之中跳动着,属于巫妖才能使用的寒冷和暗影的双系魔法“死亡凋零”的魔法阵最终扩散到了整个空间的每一寸角落,在魔力的爆发之间,那些漫天飞舞的利刃都被魔力拦截,或者干脆直接同化。
但卡德加还没喘口气,一抹阴寒的死霜就在他脚下升起,巫妖抬起头,全身缠绕着黑火的泰瑞昂就像从另一个空间里走出来一样,无视了死亡凋零恐怖的杀伤和魔力的压制,那晦暗的剑锋似乎在下一刻就要洞穿他的躯体,灰烬使者的铸成卡德加也有所耳闻,但这把剑真正的力量他从未了解过。
而现在,只是短短几分钟,大巫妖卡德加就快要被这把诡异的影之刃逼得节节后退,虽然距离失败还有很远,但战斗的压力却越来越大,在泰瑞昂挥起它的时候,简直就像是十几个黯刃之王在围攻他一个人一样...
“看来,现在的你已经失去了冷静,你听不进去任何话了,我不想这样,但...”
“请,容我放肆!”
“轰”
20.坦然的死亡
“容我放肆!”
在被泰瑞昂逼入最后角落之时,感受着黯刃之王毫不掩饰的杀意,被逼无奈的大巫妖低声说了一句。
下一刻,组成空间的庞大魔力,那来自卡拉赞魔法塔周围的庞大魔能,在一颗爆发开,那厚重的魔力汇聚成紫色的光芒锁链,从无形之处延伸而出,死死的扣在了泰瑞昂的双手双脚,乃至躯体之上,在锁链纵横交错之间,黯刃之王就像是被扔进了无尽锁链重组的囚笼中,他的躯体被强行封锁了起来。
一次性控制整个卡拉赞的魔力,对于巫妖来说并不困难,但还要维持这个空间在两者交战时的余波震动,这就有些难了,被六根金色符文锁链缠绕着躯体的大巫妖看着黯刃之王,他眼中的银色光芒跳动着,他沉声说:
“请听我说完!请压制你的愤怒!我...没有背叛你!”
被庞大的魔力禁锢了行动的泰瑞昂抬起头,一抹凶光在他冰蓝色的眼中闪耀着:
“你有没有背叛,只能由法官来判定...很遗憾...”
“嗡”
一抹庞大的,扭曲的,如被撕裂的幕布一样的黑暗从泰瑞昂躯体上升腾起来,他的双眼在这一刻变成了纯黑,大巫妖意识到了事情不对劲,但在他试图调转魔法的瞬间,一头虚幻的黑暗巨兽咆哮着冲出了魔力锁连的桎梏。
那吼叫的声音直接在大巫妖坚韧的灵魂上震动起来,就如同最大功率的女妖之嚎一样,让他和魔力的连接在这一刻被强行中断。
那黑暗的巨兽在空中舞动,所到之处都留下了如烟一样的粉尘光芒,就像是捕食的蛇,飞快的用黑暗的飘絮将大巫妖的躯体包裹起来,一层层的丝线洞穿过大巫妖的躯体与灵魂,在他银色的眼中,眼前的黑暗巨兽飘荡不休的,是泰瑞昂那虚幻的脸。
“咔”
灵魂之力组成的爪子扣在了大巫妖躯体之下的灵魂上,在巫妖眼前,黑暗的飘絮几乎笼罩了整个奥术空间,泰瑞昂如冷漠的神灵一样看着眼前的卡德加,他不需要说话,他的声音直接在大巫妖的灵魂里响起:
“我就是你的法官...我不知道你拯救一个灵魂需要多久,但我只给你...30秒!”
“现在,说吧!我在听。”
“我曾经是个理想主义者,和你一样,我梦想过守护世界的秩序,让世界和文明朝着更美好的方向发展,在加入肯瑞托,甚至被以牺牲者的身份派到麦迪文身边的时候,一直是这个有些幼稚的想法在支撑着我。”
“哪怕被麦迪文的诅咒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时候,我也曾用这一套说辞来说服我自己...”
被扼住灵魂的卡德加用平静的声音总结着自己的前半生,而在他眼前,脱离了躯体,以纯粹的灵魂姿态出现的泰瑞昂虚幻的双眼中毫无波动。
“25秒!”
这声音让卡德加耸了耸肩,大巫妖似乎对自己现在的状态并不担忧,他继续说着,仿佛那催命一样的倒计时并不存在一样。
“但伴随着力量的增长,我看到了很多东西,遇到了很多人,麦迪文,你,塞菲尔,达纳斯,奥格瑞姆,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信念,每一个人都对世界有着属于自己的规划,思维的不同会产生碰撞,而碰撞引来灾难,我开始意识到,不管是什么想法,什么思路,什么样的规划,都不可能是完美的。”
“于是,我和很多人一样,在梦想破灭之后,成为了一名现实主义者,是的,在你将我复活之后,我以更冷静的思维去看待这一切,于是我意识到了一点:除了外交,合作,妥协,欺诈,哄骗还有吹牛说大话之外,要建立一个更好的世界,很多时候就意味着要把旧的推倒,那样就会有敌人。”
“这是你的想法,你的规划,这是我见过的所有思维中最极端,但也是最有可能实现的那一种,我看到了你的所作所为,你不是个说大话的人,所以我愿意为它奉献出自己的力量。”
“20秒!你的废话太多了!”
泰瑞昂冷声说,而卡德加并不在意,他用了人生最后30秒的三分之一来做铺垫,在下一刻,他的目光看向了泰瑞昂,他眼中银色的光芒跳动了起来:
“但你是矛盾的,泰瑞昂.黎明之刃,你为我们设下底线,在让我们改变世界的同时,让我们不至于坠入怪物的思维之中,但唯独你!本该是最坚定的执行者的你,是矛盾的!”
“我能感觉到你内心的担忧与对未来的一抹...恐惧,你装作信心满满,但实际上,你自己也无法预测你所推行的一切在未来会造成什么样的结果,你觉得这个奇幻的世界外表之下隐藏着无尽的丑陋与愚昧,那也是我看到的,你希望智慧与文明之火笼罩在每一个生命上!那也是我想要做的。”
“但你必须要做出选择,你得服从于自己内心的欲望或者做出高尚的牺牲,就如同你很清楚,你自己不能同时拥有光明和阴影,你不能在做一个拯救者的同时还做一个摧毁一切的暴君!”
“你必须做出抉择!但我能感觉到你内心的动摇...你放任死亡领主们各行其事,放任彼此之间的矛盾滋生,在恶魔降临之后,你将每一个死亡领主都安排到了最糟糕的战场上...我看到了!”
“15秒!”
泰瑞昂的声音又一次传来,卡德加连语调都没有变化,他在说出自己内心里的感受:
“萨鲁法尔会遇到他的儿子,达纳斯将面对除他之外,最后一个托尔贝恩,甚至连戴琳,戴琳也会在战争中面临最痛苦的选择,你到底想要看到什么?泰瑞昂...你是在逼他们在黯刃与自己的感情之间做出选择吗?”
“你不会这么做的,对吧?你是在用这种方式转告给人类一个隐晦的含义,生命和死灵可以共存...你口口声声说我是叛徒,不,泰瑞昂,你才是你亲手建立的体系里最大的叛徒!”
“因为你也不希望看到被你寄予希望的文明,那个相比黯刃更脆弱,但却具有光明未来的文明被自己亲手打碎!承认吧,在冰冷无情的外表之下,你有一颗比任何人都炙热的心...我做了什么?我只是做了你不能做,也不会做的事情...我只是给了那个文明,通往未来的希望与钥匙。”
“10秒!你终于承认了自己的背叛!”
泰瑞昂扣住卡德加灵魂的爪子越发收紧,在这种纯粹灵魂交锋的层面上,卡德加并不是他的对手,尤其是在阿克蒙德的灵魂碎片被转化入他的灵魂之后。
“背叛?随你说吧。”
卡德加的表情很淡然,他长出了一口气:
“就像你告诉我的那样,一盘散沙的文明只有面对强大的敌人才能真正团结,然后迸发出所有的潜力与希望,将愚蠢的内耗行为彻底结束,人类帝国需要黯刃,但黯刃也需要人类帝国...没有人类帝国的威胁,死亡领主之间的矛盾将会最终埋葬这个体系。”
“亡灵的存亡并非关键,而是那个被亡灵保护起来的稚嫩文明,迪菲亚联邦的一切,那种从未在这个世界出现过的文明,那也不是这个世界的环境应该诞生的文明...一个纯粹的机械文明,告诉我,泰瑞昂,在你死去之后,你的灵魂肯定有过一场奇妙的旅行,你从其他地方看到了这种文明的姿态,于是,你将它搬了过来。”
大巫妖的声音中多了一丝欢快与嘲笑:
“但,它不适合艾泽拉斯,最少不完全适合,你也发现了这一点,对吧?”
“你觉得艾泽拉斯的本土魔法文明不足以撑起这个世界的未来,但重建要比矫正轻松得多,你选择了打破一切的重建,而我呢?我觉得我们的文明还能再抢救一下,于是我选择了矫正,我相信,有了黯刃的威胁,这条矫正之路也不会那么难走了,说真的,我很期待新的帝国未来的样子。”
“最重要的是,就如同我告诉洛萨的那样,这种矫正后的文明,是给这个魔法世界的未来填充的一条后路,只有两种文明持续不断的良性竞争,这个世界的未来才能充满希望,我只是补全了你对于世界未来的规划,另外,不用谢。”
大巫妖闭上了眼睛,他如同梦呓一样,在他苍白枯瘦的脸上,也露出了曾身为活人时那种爽朗的笑容:
“我要说的就是这些,我从未背叛过黯刃的理想,我甚至会主动维护这种伟大的理想,甚至不惜付出一切...也许我在行动之前,该和你讨论一下,但很遗憾...你从不在这种事情上征求我们的意见,但,都是行走在通往伟大的道路上的行者,也许以后,你该学会倾听其他人的想法...哪怕只是作为参考。”
“关于奥蕾莉亚的遭遇,我很遗憾,但我可以保证,那不是我做的...那是另有他人,而且,这一次,在我死后,这些黯刃阴影里的异见分子,会按照我为他们规划的道路,彻底脱离黯刃的体系...他们会以为我们变弱了,但没有...裂变之后的黯刃,反而会变得更强...更团结。”
“这是我能为我所忠诚的体系做的最后一件事...我们其实一直在走同一条路上,我的陛下,只是殊途同归而已,总是玩碾压的游戏也挺没意思的,如果非要说的话,我只能说,我给这游戏注入了新的活力,我让它变得更公平,更好玩了。”
“当然,我做错了事情,自然要受罚,我愿意接受惩罚...最后,很荣幸能与您共事...”
“时间到了...”
泰瑞昂面无表情的扣紧了五指,在一声如晶石破碎的声响中,大巫妖卡德加的躯体开始飞速风化,在灵魂脱离了已死之躯后,这具早就死去的身躯也变得腐朽不堪。
就像是被堆砌起来的流沙一样,在泰瑞昂的灵魂归入躯体的那一刻,大巫妖卡德加在这世界上存在的痕迹,也被彻底抹除。
那六根金色的符文锁链变得暗淡,然后叮叮当当的砸落在这空间的地面上,泰瑞昂走上前,将那锁链拾起,然后在灰烬中摸出了一个银色的戒指,他将其放在眼前看了看,这一刻,黯刃之王的脸色异常平静,但他眼中的怒火并未平息。
“我能嗅到你灵魂里的臭味,你和邦桑迪作了契约,我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把你的灵魂拱手让给他,在我解决掉邦桑迪之后,你才会迎来最后的审判!”
黑色的火焰在泰瑞昂手心涌动着,那灵魂的力量缠绕在这枚银色的戒指上,这是大巫妖的命匣,此时却被泰瑞昂用自己的灵魂彻底封闭,所有通往外界的感官都被封印,就像是被困于囚笼,等待最后裁决的死囚一般。
“以及,别随便猜我的心思...虽然你说的有那么一些道理。”
“哗”
紫罗兰的结界在这一刻骤然破碎,迦罗娜看着泰瑞昂的身影,她左右寻找着爱人的踪迹,但却始终找不到那种让人平静的气息,在内心极致的痛苦的驱使下,这半兽人刺客发出了最尖锐的嘶鸣。
在两把匕首的挥舞中,她如战士一样冲向了黯刃之王,然后被泰瑞昂一手扼住脖子,狠狠的砸在身边的墙壁上。
“拿好它。”
黯刃之王将那银色的戒指放入了迦罗娜的口袋里,他用一种诡异低沉的声音说:
“卡德加终于回家了...”
“让他好好睡一觉吧,等到他苏醒的时候,就是他真正死去的时候...但也许,在生命的最后一段旅程里,有你陪着他,他也不会太孤单...”
说完,泰瑞昂提起手中的金色锁链,如同发了疯一样,哼着一首阴霾诡异的小曲离开了这顶层的大厅,迦罗娜傻愣愣的从口袋里摸出那银色的戒指,放在眼前,片刻之后,她就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一样,将那戒指死死的握在手心,盘坐在地面上,任由眼泪无力的从眼眶里喷涌而出。
站在卡拉赞的入口处,泰瑞昂抬起头,逆风小径头顶的昏暗光晕正在快速的收敛进这座塔的裂隙中,看来卡德加的“死亡”,激活了他留在这座塔里的某些东西,也许很快,整个逆风小径和暮色森林都将迎来新的阳光与命运。
黯刃之王活动了一下手腕,他在灵魂中呼唤着自己的坐骑,他现在很忙。
老朋友洛萨要走了,他得去“送”他一程...
21.生死时刻
曾经的洛丹伦边境山区是荒凉的。
最少在洛萨带着王子们在此地被诅咒的群山中寻找失落的帝国传承灭战者的时候,这里还只有山民们在此居住,那时候的提瑞斯法北部是一片荒蛮之土,由于没有太多的物资产出,导致那里并不为人所关注。
但在群山之间却有一片静谧的海滩,那是山民们的秘密,偶尔也会有一些迷航的海盗在此地补给淡水,曾经,北境的亡灵天灾还打算在这里登陆,入侵北疆,但因为种种事情的发生,导致恐惧魔王们最终放弃了这个打算。
而现在,这片亘古存在的海滩,除了供给此地的山民们足够的渔业资源之外,终于有了第二个用处。
在近小半年前,一支帝国的工人就在皇帝的秘密命令下,在这里修筑一座超大型的港口,这个行动得到了洛丹伦王国的支持,在足够的人力物力的支援,并且从黑铁区走私了足够的工程机械之后,这座超大型的码头勉强赶在恶魔入侵前完工。
整个耳语海岸和间隔着一座悬崖以东的北海岸,都已经彻底的要塞化,在皇帝一声令下之后,这座港口几乎是在一夜之间,就变得熙熙攘攘。
来自北疆数个王国的平民被骑士们引导着来到这里,在那坚固的港口的30多个码头上,几乎日日夜夜都停泊着各种各样的船只,来将此地的平民们运送至库尔提拉斯,一些有跨越无尽之海航行能力的超大型商船,更是在被临时招安的海盗领航员以及库尔提拉斯的海军的指引下,直接组成了跨越两块大陆的船队。
这些船只的来源很复杂,有洛丹伦王国的两支舰队,吉尔尼斯的商船,以及产业跨越整个北疆的巨富,巴罗夫家族的5支远行商业舰队,还有更多的,则是皇帝用国库的黄金和珠宝,在数个地精城市里雇佣的,装载着原油发动机,冒着黑烟,如大海野兽一样的地精商船。
是的,这些绿皮的狡诈小个子,这个世界哪里有赚钱的生意,那里肯定就少不了他们的身影,洛萨给出的报酬非常可观,以至于让这些胆小的家伙都暂时忘记了恐惧,舍生忘死的冲入帝国的战区,将一船一船的平民送往大海之外的陆地。
除了这些“正经”的势力之外,还有一些不那么正经的家伙...海盗!
泰瑞昂在库尔提拉斯的活动不仅仅是占据了德鲁斯瓦的群山那么简单,他还顺手帮库尔提拉斯人清理掉了盘踞在一个名叫“自由镇”的海峡里的数万名海盗,但并非所有的海盗都在亡灵的入侵中战死,依然有些幸运的家伙躲过了亡灵的屠杀。
海盗们确实是一群不值得信任的家伙,但他们对于仇恨的执着,也闻名于整个艾泽拉斯,因此,在普罗德摩尔家族的新族长,库尔提拉斯海军上将德雷克.普罗德摩尔的一席“征召令”下达到这些四处流亡的海盗们群体里的时候,很多曾和库尔提拉斯的无敌舰队在大海上鏖战的老海狗们,都毅然决然的驱船来到了耳语港。
他们是为复仇而来的,但在复仇的过程中,他们也不介意赚点小钱,以及...利用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把自己过去的黑料,洗的白白净净...谁又不希望抛掉过去,重新做人呢?
总之,在生死存亡的关头,洛萨以阔绰的手笔和不拘一格的思维,总算是东拼西凑之下,凑齐了一支足够为帝国平民挣得性命的大“舰队”。
但即便是这总数加起来达到近千艘的庞大迁徙队伍,也需要数天的忙碌工作,才能将耳语港等待的平民彻底送离已经不再安全,不再熟悉的北疆。
“洛丹伦烧起来了...”
在人声鼎沸的耳语港厚重的城墙上,奉命守卫此地的洛丹伦大贵族亚历山德罗.莫格莱尼大骑士用望远镜凝视着国都的方向,在几近群星照耀夜晚的时刻,在晃动不休的夜幕之中,依然能看到一缕缕触目惊心的黑烟升上天空。
“是我们放的火...为了阻拦那些亡灵。”
在大骑士身后,带着兜帽的大法师吉安娜拄着法杖,用低沉的声音说:
“但火焰是拦不住他们的,提瑞斯法壁垒也已经沦陷,很快,他们的前锋就会达到耳语港,大骑士,我们得早做准备。”
“我们已经做好准备了!”
一个洪亮的声音在两人身后传来,大骑士和大法师同时回过头,看到来人,两人便俯首致敬,在他们身后,穿着厚重战甲的帝国皇帝,正在一队队卫兵的保卫下,大步踏上城墙。
“整个北疆剩下的所有军队都在这里了...我们身后就是我们的人民,我们已经无法再后退了,今日...”
洛萨的手指抚摸在粗糙的城墙上,他的双眼微微眯起,他看着即将被夜幕笼罩的大地,他沉声说:
“今日,我们这些老家伙将埋骨于此,以我们所拥有一切作为代价,来换得我们的文明的存续,这将是帝国在故土的最后一战...是的,我们失败了,但这并不可耻,如果我们连从头再来的信心都失去了,那才是最耻辱的失败。”
皇帝睁开眼睛,他回过头,看着自己身后的士兵和将军们,他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的眼睛,他试图从其中看到更多的东西,但他此时只能看到一片忠诚。
这让预感到生命即将迎来终末的皇帝有了些许的安慰,片刻之后,他深吸了一口气,对身后的士兵们说到:
“亡灵们总是会低估我和我的兄弟姐妹们的坚强,尤其是在保护我们自己的亲人,保护我们的子民的时候...”
“而邪恶真正的胜利,就是好人们开始怀疑,不再站出来,不再为未来而战斗...所以,我会说,我们的文明不会在灾难的打击下崩溃,我们内心的正义和光明不会死去!”
“最少在今天!它们不会死去!”
“我将捍卫它们,以我的鲜血浇灌帝国希望的根须,以我的意志鼓舞人民内心的勇气,但自由和未来的代价向来高昂...它一向如此,那些战死的勇士已经付出了他们能付出的一切,现在,该我们了。”
洛萨的声音在城墙上回荡着,那些在城墙下巡逻的士兵们忍不住停下脚步,在这黑夜里,在那灯火中倾听皇帝的声音,一个魔法师伸出手,为皇帝加持上扩音魔法,他的声音很快传遍了整个城市的上空。
那些喧嚣,那些人民因为内心的惶恐而发出的悲鸣,那些黑暗中哆哆嗦嗦的,对未来已经产生了怀疑的人们,越来越多的人抬起头,看向城市最外围的灯塔。
洛萨的声音,似乎就是从那灯塔里发出的。
“那些勇士的英灵在告诉我,有时...有时我们确实不能拯救所有人。
“所以我尽我所知!我尽我所能!”
“如果我们的战士,我们的人民还活着,我会用尽一切代价救出他们。”
“如果他们不幸战死...”
“剩下的人则会让亡灵付出代价...帝国正是因此而存在,文明正是因此而传承...今夜,亡灵们将试图用他们的地狱来击溃我们最后的坚持,但我会用我手里的剑,会用我的战吼声告诉他们,他们是痴心妄想!”
洛萨的声音已经从一开始的抚慰,变成了如雷鸣一般的怒吼,而在他的目光尽头,在那黑夜之中的平原之上,黑色的断刃战旗已经出现在了士兵们的眼中。
皇帝抽出背后的长剑,任由火焰在剑刃上熊熊燃烧,他指黯刃亡灵到来的方向,他带着最豪迈的气势高声喊到:
“看啊!它们来了!”
“我,洛萨,我将以战士的身份和它们交战,我将主动在平原上迎击它们...谁愿意,和我一起来?”
“哗”
明亮而灼热的光芒在皇帝身后亮起,莫格莱尼大骑士高举着手里的战锤,他高声喊到:
“这是圣光的旨意!为了帝国!为了皇帝!”
“为了帝国!”
吉安娜也高举起手中的法杖,在她身后,早已经被皇帝的演讲激荡的热血上头的士兵们声嘶力竭的吼叫着自己的声音,这沉重到来的绝境并没有能压垮他们,反而让他们真正的同仇敌忾。
这一声声吼叫声惊醒了整座城市,在黑夜中,在那些灯光的飘荡中,那些困于困境的人民们,那些一辈子都活在乡间土地里,只知道听从贵族老爷们指示的平民们,那些失去了家乡,失去了一切的一无所有者们,在这种喊声中,他们似乎又一次找到了生而为人的思绪。
这一刻,在这人类文明最后的城市中,再没有地位与身份的差距,每一个人都被赋予了新的身份...战士,尽管这和泰瑞昂想象中的团结稍有些不同,但它毕竟迈出了第一步...虽然,已经有点晚了。
“拿我的武器来...”
在耳语港的一处宅邸里,意志低沉的阿尔萨斯听到了那响彻全城的喊声,他扔掉手里的酒瓶,踉踉跄跄的站起身,走到窗户边,看着远方大开的城门,以及黑暗的夜色下,那支黑色的,沉默的军团。
“拿我的武器来!”
愤怒,仇恨,不甘,这样的情绪在瞬间充斥了阿尔萨斯的大脑,让他从失去一切的痛苦中暂时的清醒过来,他高声喊到:
“法瑞克!让侍卫们集合起来!”
“玛维恩!拿我的武器来!”
“萨萨里安!牵出我的战马!”
一缕缕狂躁的,肉眼可见的圣光火花在新国王的手指间窜动起来,让他看上去就如同神兵天降的金色雷神一般。
“我要...我要上战场了...”
“嗡”
传送门的光芒聚散不休,在摇曳之间,一个纤细的人影出现在了已经被摧毁大半的洛丹伦城里,他并不是一个人来的,在他身后,还有陆陆续续的其他几个人。
萨鲁法尔看着传送门里走出的那个身影,他消瘦的脸上毫无表情,只是微微侧过身,让开了一条道路。
泰瑞昂没有理会眼前的死亡领主,他一步一步走向前,在那破败的宫殿里,一个发须皆白的老者,正半跪在宫殿中心,似乎是在忏悔,又似乎是在祈祷。
“我想,萨鲁法尔已经告诉了你那些事情,所以,我此次前来,想要得到一个回答。”
黯刃之王站在宫殿入口的阴影中,他沉声问到:
“你,愿意加入我们吗?”
“有什么区别吗?”
那老头用沙哑萧瑟的声音问到:
“在我死后睁开眼睛的那一刻,我已经是你们的一员了。”
“当然有区别,遭遇突然而来的灾难,摧毁一切的苦难之后,生者很难再次寻找到人生的新目标,他们会茫然,很有可能会在这种茫然中迷失自我,这不是我想看到的,我苦心孤诣想要看到的,是一个被高尚的目标所吸引,并且愿意为此付出一切的新文明...”
泰瑞昂耐心的解释到:
“他们没有太多沉溺于迷失自我的时间,如果他们找不到未来的路,那么我会给他们一个!”
“仇恨!万千情绪之间,唯有这种情绪能真正并且长期的指引方向...如果可以,我也希望用一些更正面的情绪,但很可惜,我是个亡灵,这是我唯一驾驭轻熟的手段...所以,泰瑞纳斯.米奈希尔,我需要你站出来,为你的儿子,为洛丹伦的新国王指引未来的道路...我需要你,给他茫然的外壳中注入新的力量。”
“我需要他快速成长起来,伟大的起点是什么并不重要,伟大本身才重要。”
“我的儿子,他最终会摧毁你的黑暗帝国...”
亡灵化的泰瑞纳斯王站起身,衰老和虚弱已经被从这躯体里完全驱逐了出去,死亡能量的汇聚以及微弱龙血的改造,在萨鲁法尔亲手施为之下,已经让这老迈的国王重拾了年轻时的悍勇。
他重新成为了一名战士,尽管还并不适应这种力量,但要上战场,则已经足够了。
他转过身,用棕灰色的眼睛打量着黯刃之王,和他身后的那数个身影,最终,他发出了一连串的低沉笑声。
“当然,我愿意加入你们...我会在无聊的时间中看着这一切,我会看着我的儿子慢慢成长,我会看着他做出一番事业,我会看着他...亲手摧毁你!”
“我...愿意为他指引最初的方向,就像你说的,仇恨!”
面对这充满恶意的诅咒,泰瑞昂浑然不觉的笑了笑,他朝着眼前的国王伸出手:
“那么,欢迎加入遗忘诸王的议会...和同伴们打个招呼吧。”
22.戴琳.怒海之心
“轰”
在人马厮杀的战乱平原上,从耳语港的城墙发射出的炮弹划过夜空,最终砸在了列队向前的黯刃亡灵的头顶上。
这实心的炮弹在地面上跳动着,就像是顽皮的孩子们踢出的皮球,但每一个挡在它前进道路上的家伙都会被轻而易举的撕开躯体,直到炮弹里的引信点燃内部的火药,然后骤然迸发出灼热的火焰,将周围的数个亡灵步兵吞入其中。
这些老旧的火炮杀伤力极为有限,甚至在爆炸之后,也很难波及到更多的士兵,相比黯刃军团新换装的榴弹炮,这玩意就像是战场上蹒跚前进的老大爷一样。
而人类的炮兵每射出一发炮弹,黯刃军团的阵地里最少也能射出3枚,而且精准度更高,但军团指挥官并没有将火炮对准战场上激烈厮杀的人类士兵,而是将火炮的炮口调高,对准了耳语港的城墙。
前线指挥战斗的炮兵部队的指挥官塞伦特.火翼很清楚,一旦耳语港的城墙倒塌,亡灵大军就能长驱直入的攻入城市里,到那个时候,洛萨麾下的士兵就算再悍勇,再拼命,也挡不住数个战团的全面进攻。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洛萨的战略眼光实在是太过卓绝,耳语港前方的战场宽度非常狭窄,而且这港口修建的位置恰好是山脚的山坳之间,简直易守难攻到极致,无法拿下城墙,就意味着亡灵的数量优势很难变现成碾压式的战斗力。
简直和当年的阿拉希战场一抹一抹,唯一的区别在于,这地方可没有一座可以被摧毁的大桥,不管数量还是质量都有优势的亡灵也只能按照洛萨预想的方式进攻,这极大的限制了亡灵的作战能力,而天空部队也遭到了人类空军近乎自杀式的阻挠。
那些打了鸡血一样的矮人骑士甚至会疯狂到抱着炸弹和骨龙同归于尽...而且这还不是小概率事件,在遍布城墙的人类法师还在耳语港上空撑起了紫色的魔法结界,让更灵活的死灵鸦人根本没办法用轰炸战术取得战果。
那靠近大海的城市,简直就像是披着一层龟壳一样。
总之,在这北疆的最后一战里,洛萨和他的士兵已经豁出了一切,在真正的无路可退之下,他们在这夜色里爆发出了让亡灵也感觉到牙疼的战斗力,看起来,在战场的每一个士兵都开始玩命之后,沉寂冷漠的亡灵,似乎也不是那么可怕了。
尽管战事占优,但每一个脑子还清醒的指挥官都知道,在士兵们的一腔血勇因为时间的原因开始消散的时候,那才是真正艰难的战斗开启的时候。
现在这点战果,不管对于人类,还是亡灵,都只是开胃菜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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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语港之外的战场上打成一片,在城市之内的港口里也是一片慌乱,最后的战斗已经打响,不管是平民还是海员们都很清楚,帝国的将士是在用生命为他们赢得转移的时间,所以码头里的每艘船,只要还有空缺,都会放下船板和悬梯,将挤在码头上的平民装上船。
一艘装满,便以最快的速度驶离码头,另一艘船就会跟着驶入其中,甚至还有一波波小舢板也载满了平民,从码头上出发,前往无法入港的那些船只附近。
整个港口在巨型探照灯的照耀下人声鼎沸,时不时就有倒霉蛋被挤下码头,掉入冰冷的海水中,而在此时这样危急的情况下,也没有谁会主动去拯救他们。
“上将,这样不行,我们的船只根本不够!”
穿着蓝色舰长服的德雷克.普罗莫德尔神色凝重的看着眼前的海图,在他身边,他的大副,桑德斯.瓦伦丁上校正一脸焦急的汇报着舰队的情况:
“我们刚才检索了港口里的所有船只,学者们已经计算过好几次,就算每一艘船都载满平民,也无法将港口里的人都带走...甚至连三分之一都带不走!”
“每一艘船都去掉压舱物!让身体健壮的男人们都去底仓待着,这样能带走更多。”
德雷克沉声说:
“让水手们把甲板上的人用缆绳绑起来,这样也能带走一些!”
“这太危险了,上将,这样一旦遭遇海战,那些底仓的男人就会...”
桑德斯上校反驳了一句,结果就看到德雷克双眼中跳动的冷漠:
“执行命令!大副,我不可觉得这些亡灵会允许我们跑第二次,从最糟糕的情况出发,我们必须做出艰难的抉择。”
“安全问题就交给库尔提拉斯第一、第二舰队,我会带着我们的水手为他们清除大海上的一切危险,他们要做的事情,就是平平稳稳的开船,直到将这些平民安全送到库尔提拉斯或者托尔巴拉德!把我的话带给每一艘船的船长,哪怕拆掉火炮炮位,每一艘船都拖上舢板,也要给我装上最后一个人!明白吗?”
“这...这...”
年轻的大副已经说不出话了,但他的脸上却明明白白的写着“草菅人命”四个字,对于这些常年在大海上行走的海员来说,他很清楚上将的命令意味着什么。
帝国的“移民”舰队大都是征召而来的商船,这些船只除了必要的水手和技术性船员之外,最多也就装100人,地精商船和海盗们的船视型号不同,能装200-300人,属于巴罗夫伯爵和其他贵族商人的商船们是库尔提拉斯造船厂出产的标准型号,满负荷也就额外再多400人。
库尔提拉斯和其他王国舰队凑出的近40艘运兵船的容量是最大的,每一艘运兵船一次性能装近800人。
但问题就在于,现在装在船上的不是能风吹日晒的货物,是人!是脆弱的人...
这些满负荷载满了人的商船就像是一个一个悬浮在海面上的不稳定炸弹,只要有稍微的风吹草动,哪怕是大一点的风浪,都足以让整整一船人死于非命,虽然在库尔提拉斯那些经历过大清洗之后,残存的海潮贤者们的帮助下,这些船不太可能会被风暴淹没,但也不难想象这一趟运输的困难与疯狂。
“桑德斯,我知道你会认为我疯了,但听我说,我们必须做到!”
海军上将德雷克抬起头,看着自己的船舱里悬挂的,他父亲戴琳的画像,他下意识的握紧了腰间的指挥刀,他沉声说:
“时代已经变了,库尔提拉斯不再能独立于帝国存在,我们是帝国的一分子,现在,我们必须为我们共同的国家献出自己的力量...不惜一切代价!”
“叮、叮、叮”
安放于第一舰队旗舰,也就是德里克上将的坐舰“安娜女王”号上的航海钟发出了低沉的响声,让整个码头都响起了刺耳的钟声,这代表着舰队即将起航,那些待在码头上哭嚎的平民们被卫兵拦着,免得他们在激动之下冲入大海里。
但那些哭泣声,呐喊声,吼叫声,却让全副武装的卫兵和圣骑士们,以及舰队甲板上那些逃出生天的平民无声哀默,人群中有很多父母高举着自己的孩子,喊叫着,试图让那些水手带走自己的孩子,一些不忍心的平民手拉手,在海潮贤者们掀起的平稳水流里,在那些船只缓缓开动的时候,他们将大半个身体伸出甲板之外,在晃荡之中,力所能及的试图带走更多的孩子。
一时间,从父母手中离开的孩子们尖锐的哭声响成一片,站在安娜女王号的舰桥上的吉安娜忍不住握紧了法杖,这感性的大法师回过头,努力让自己不去看那末日般的场景。
在这冰冷的夜色里,这个世界将最恐怖的噩梦扔在了人类文明的头顶上。
“是我太弱小了...”
在寒风中,吉安娜喃喃自语,她虚弱无力的靠在船舷上,她的手指扣紧了自己的法杖,手指间甚至捏出了一丝青筋。
“如果那一晚...那一晚我能杀死泰瑞昂...如果...就不会...就不会是这样了...”
她闭着眼睛,任由泪水在脸颊上滑落,她的手指握紧了胸前飘荡的银色船锚的吊坠,那是她的父亲转交给她唯一的遗物。
“父亲...如果我再强一些...”
在她身后的夜色里,在耳语港之外的天际,亡灵和勇士们交战的战场上,炮火的轰鸣似乎掩盖了这黑暗里默默流淌的绝望。
而就在库尔提拉斯第一、第二舰队的护航中,这支近300艘大大小小的船组成的舰队驶出耳语港外海,绕过提瑞斯法山脉的海峡,即将进入无尽之海的那一刻,造物者似乎听到了吉安娜的祈祷,在笼罩外海的诡异迷雾之中,一艘庞大的,黑暗而又熟悉的战舰,缓缓从海底升起,如拦路的剑客一样,挡在了这支巨型舰队的前方。
“哗啦、哗啦”
冰冷的海水拍打着死而复生的海上王权号的船壳,那黑色的,已经不再像是单纯的木质材料的船壳发出了钢铁一样的回响声,这比曾经的战舰大了最少三圈的黑色船只在迷雾中航行,不...是它所到之处,那升腾的冰冷迷雾就笼罩了它身后的海面。
在布满海藻和诡异的深海寄生物的舰桥上,一个黑色的身影如雕塑一样站在那里,整艘船上似乎只有他一个人,那些深沉的迷雾缠绕在他的躯体上,在那黑色的,华丽的,没有一丝褶皱的舰长服之外,带着黑色手套的冰冷的手,正握在一把金色的诡异战刀的刀柄上。
戴琳哼着低沉沙哑的歌谣,他的哼声和冰冷的海潮混杂在一起,在这方黑暗笼罩的海面上翻滚起来,那熟悉的歌声很快就越过海面,传入了眼前库尔提拉斯第一舰队旗舰的舱室中。
正在闭目养神的海军上将德雷克猛地抬起头,他抓起自己蓝色的舰长帽和指挥刀就冲上了舰桥,在甲板上,已经布满了茫然的士兵,而在舰桥上,德雷克的妹妹,大法师吉安娜也拄着法杖,看着眼前被迷雾笼罩的大海,以及迷雾中若隐若现的那黑色的巨型战舰。
“那是什么?”
德雷克将手放在妹妹的肩膀上,后者茫然的摇了摇头,她并没有注意到,她脖子上悬挂的银色船锚吊坠,已经发出了莹莹的光芒。
“这是...这首歌,这哼声,这是...大海的女儿?”
德雷克从小就和自己的父亲一起遨游整个无尽之海,他见过很多大海上发生的怪事,包括那些幽灵船的传说,但德雷克从不相信这些,他甚至亲手拆掉过好几艘被邪恶魔法侵染的船只,但眼前这艘...
“圣光在上,这比父亲的海上王权号,还要巨大...等等,这艘船...”
海军上将瞪大了眼睛,他回过头,看着自己的妹妹,吉安娜更是目瞪口呆,在法师卓越的视觉中,她清晰的看到了那艘空无一人的船只的舰桥上,站立的那个熟悉的,但却被黑暗侵染的身影。
“父亲...”
“什么?”
“我说...那是父亲...你没有看错,哥哥,那确实是,海上王权号!”
库尔提拉斯第一舰队停在了迷雾蔓延的外海的边缘,战斗的号角声响彻了整只舰队,在他们后方的库尔提拉斯第二舰队飞快的赶了上来,而那些载满了平民的商船,则被勒令后退至安全距离,在安娜女王号的甲板上,德雷克.普罗德摩尔用稍有些颤抖的声音,通过扩音魔法高喊道:
“这里是库尔提拉斯舰队,前方船只!通告身份!”
这声音传入了戴琳的耳中,让海军上将发出了不屑的哼声,他的皮靴在脚下的甲板上轻点了一下,就像是一个信号,下一刻,在德里克和吉安娜目瞪口呆的注视中,在黑色巨舰身后的迷雾里,一艘艘悄无声息的战舰缓缓的从海面之下“爬”了出来。
像极了那些从墓穴里爬出的亡灵一样,只是顷刻间,在迷雾包裹的外海之外,库尔提拉斯的两支舰队,就被数倍于自己的幽灵船包围了起来。
一双双蓝色或者暗红色的灵魂之火在那些幽灵船的甲板上点燃,在那些深海水手们死寂的注视中,两支舰队的活人们就像是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驶入了大海的深渊一样。
“我的儿女...”
熟悉的声音从黑色巨舰的甲板上传来,那黑暗中的脚步声就像是踩在每一个人的心弦上一样。
“我很想告诉你们我有多想你们...我也很想亲眼看着你们驰骋大海...但...”
“已死之人...无法开口。”
戴琳的身影最终出现在德雷克和吉安娜的眼中,他们的父亲手握着一把暗金色的,缠绕着黑色烟雾的战刀,以一种让人感觉冰冷彻骨的声音说:
“来吧,普罗德摩尔的后裔们...我最钟爱的儿女...”
“来接受大海的考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