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7】不愧是我女儿
盛夏的烈日如火如荼。
等到靳如歌终于艰难地从铁丝网下探出一个脑袋来的时候，整个女学员队全都欢呼了起来。
本来，她们都是应该原地军姿站立，不言不语安静等待的，但是眼看着靳如歌的这一幕太过感动，几乎没有人能够无动于衷的。
靳沫卿一直紧绷的身子终于渐渐舒缓起来。
这是他把女儿送进军校后，第一次来看她，却没想到，看到了这样震撼的一幕。
他的眼眶有些烫，喉结动了动，一旁的凌予甚至可以感觉到他之前有些停顿的呼吸。
靳如歌缓缓从里面爬了出来，还没站稳身子，便摇摇欲坠了起来，靳沫卿跟凌予都本能地冲了上去，却还是慢了孙浩然一步。
“如歌？”孙浩然轻轻抱着她，正想要说一句暧昧的话，然后当众坐实他们之间的亲密关系，再抱着她去军医院，身旁却响起一句：“首长好！”
随着教导员喊过之后，众人的目光顺着望过去，看见了靳沫卿跟凌予已经走到了面前，顿时紧张起来，列队瞬间再次形成以最快的速度敬礼，齐声高呼了一句：“首长好！”
凌予不说话，幽深的瞳孔一直盯着靳如歌狼狈不堪的小脸。
孙浩然扭头看见他们，先是一愣，随即冲着靳沫卿说了句：“首长，如歌晕倒了，我送她去军医院。”
他话刚说完，靳如歌就微微蹙着眉睁开眼，看了眼靳沫卿，下意识地流出了眼泪：“爸。”
她说的很轻，看上去就像是在做口型。
她看见抱着自己的人是孙浩然，原本微蹙的眉头越皱越深，双手由心而发地推攘起来，脸上也更加委屈，泪花一个劲往外冒着，就那样一边挣脱孙浩然，一边楚楚看着靳沫卿：“疼！我疼！身上好疼！”
靳沫卿眼眶也红了，上前将女儿从孙浩然的怀里接了过去。
原本孙浩然是竖着抱着靳如歌的，但是到了靳沫卿的怀里就变成了横着的公主抱。
教导员跟队长吓死了，靳如歌现在的身上多脏啊！
他们慌乱地上前抢起来：“首长，我们来抱吧！”
“首长，我来吧！”
靳沫卿不悦地扫了他们一眼，然后又看了看怀里要晕不晕的靳如歌，淡淡笑着：“不愧是我靳沫卿的女儿，有毅力，够坚强！”
说完，他也不管别人脸上是什么表情，看了凌予一眼，冲他递上一个跟上的眼神，三人就一同离去了。
教导员跟队长傻傻站在原地，原本鸦雀无声的女生队伍也一下子炸开了锅。
一旁的教官跟孙浩然比较熟，忍不住就这样问了一句：“孙团长，靳如歌，她，她是靳首长的女儿？”
孙浩然叹了口气，也不知道靳沫卿这招玩的是什么意思。之前一个劲地吩咐不许任何人泄露他跟靳如歌的妇女关系，现在又自己找上门来，当众承认了。
他叹了口气，转眸扫了一圈完全吓傻了的人们，平静而认真道：“靳如歌就是靳首长的独生女，我从小跟她住一个大院里，所以一早就知道。”
得到了孙浩然的承认，教导员一个腿软没站住，还是靠队长给扶着才不至于摔倒。
早知道，她就不会联合教官一起听孙浩然的话，在地网下面铺上碎石子了，这本就不该是女生队的新生训练项目啊！
现在靳如歌受了伤，还是在她父亲的眼皮子底下受伤的，她以后可怎么混啊！
心烦意乱之下，她跟队长对了个眼神，两人有默契地喊了句归队，就领着十三队的女孩子们浩浩荡荡地回去了。
孙浩然太过担心靳如歌的伤势，也太过纠结刚才靳沫卿抱着靳如歌走的时候，没叫他，而是示意凌予跟上的，所以这会儿，他心里更急了。
拿出百米冲刺的速度一路往军医院跑过去，终于在门诊楼门口看见了靳沫卿的车。
他追了进去，问了值班台的护士，然后循着她们提供的方向很快找到了他们一行人。
凉爽而空荡的走廊上，凌予颀长的身影优雅地站立着，他跟身边的靳沫卿一起，面向眼前急诊室的大门，门是关上的，靳沫卿找了个女医生进去给靳沫卿检查伤口，毕竟是女孩子，有些地方万一有伤口，男的看也不方便。
孙浩然赶紧追上去，冲着靳沫卿敬礼，然后问：“首长，如歌她，怎么样了？”
靳沫卿冷冷看了他一眼，有些情绪不明道：“浩然啊，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什么时候起，你这老实本分的xing子，也学会耍心眼了？”
孙浩然一愣，面色一白，立即装傻充愣起来：“首，首长，我没，我没啊。”
靳沫卿不再看他，等了一会儿，急诊室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靳沫卿绕过孙浩然的身子就直接大步跨了进去。
孙浩然一急，也要冲进去，却被凌予拦臂一伸挡住了。
“你干嘛？”孙浩然不悦：“我要看如歌！”
凌予深深看他一眼，嘴角似乎在冷笑，僵硬地说了一句：“上次在如歌的寝室我揍了你一拳，现在想来，是我揍的太轻了！”
孙浩然吓得瞳孔一缩，往后躲了一两步：“你，你想干什么？”
凌予斜睨了他一眼，冷哼一声，随后转过目光不再看他，直接走进了急诊室，并且在他进去之后，他还顺手将房门给关上了。
靳如歌躺在病床上，她身上盖着白色的被单，从她胸前露出的衣服来看，应该是医生专门给她换上了一件白大褂穿着了。
一旁地板上，是靳如歌换下来的军装，肮脏不堪，还夹杂着丝丝血色。
她闭着眼，小脸已经被擦的干干净净的，似乎是睡着了。
她白净的手背上扎了针头，医生说，那是用来消炎跟补充体力的。
医生还说，靳如歌身上有很多个小口子，要好好休养。天气这么热，如果继续参加训练的话，这些小口子就会一直被汗水浸泡，被衣服摩擦，那么即如歌肯定会疼的受不了的。所以她建议，让靳如歌最好在有空调的地方避免汗渍地躺上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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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8】趁人之危
医生说完，就领着护士一道出去了，安静的急诊室里，就只剩下两个大男人了。
靳沫卿细细思忖着医生的话，忽而抬眼看了眼凌予，别有深意地问：“你觉得呢，是让如歌在队里待着休息，还是送她回家？”
凌予的眸光闪了闪：“送她回家吧，她身上有伤口，需要舒适的环境跟足够的休息。”
听完凌予的回答，靳沫卿心头微微一动。
孙浩然为了满足心里的私欲，可以让靳如歌就这样穿梭在铺了石子的地网下，遍体鳞伤。而凌予为了靳如歌的健康安好，却可以摒弃自己的私欲舍得放手让她回家。
靳沫卿叹了口气，如果凌予不是自己的大舅子，那么他一定会收下凌予这个女婿。
可惜，天意弄人。
眨眨眼，靳沫卿道：“你姐姐一直在跟我闹，不回娘家也不回靳家，我想着她是住在自己公司里的，正好这次如歌回去休息，可以让你姐姐露个面，缓和一下我们的夫妻关系。”
凌予闻言，不语。
靳沫卿又道：“一会儿如歌输完液，我让司机送你跟如歌回洛家吧。”
“我也去？”凌予惊讶地抬头，下一秒，视线转移到靳如歌的身上，他才知道，这是靳沫卿抓紧机会，想要利用他放不下靳如歌的心理，引诱他跟着靳如歌一起回一趟洛家大宅。
反正他跟靳如歌是舅甥，他已经知道了，就算他再想着她，他们也不可能了。
靳沫卿就是利用了这一点，也看清了最终的不可能，才放心地这样建议凌予。
其实私底下，靳沫卿是向自己的岳父大人领了军令状的，是一定要带凌予回洛家的，就目前来看，靳如歌的这次受伤何尝不是老天爷在帮他呢？
见凌予沉默不语，靳沫卿又诡异地加上了一句：“我打算让如歌好好休息，军训后再回来。”
言下之意就是，凌予如果不答应去洛家，那么距离军训过去还有一个半月的时间，他都见不到靳如歌了。
看着床上那张绝美却苍白的小脸，凌予眸色渐深，双手握拳，心，在挣扎。
凌予浅浅开口，心头一片苦涩：“首长，你明知道我跟如歌不可能，何苦利用她来引诱我去洛家？”
靳沫卿笑了：“就是因为连你自己都知道你们反正不可能，所以我才更不用对你们提防什么了。趁着这会儿你对如歌还有感情，我自然是能利用，则利用。”
空荡的房间再次回归静谧。
凌予深吸一口气，他有理由相信，靳沫卿能做到军长的位置，绝非凡夫俗子了。
靳沫卿，真狠！
凌予对自己生母的事情一无所知，对自己当年为什么被遗弃同样一无所知，他不明白为什么洛振宇后来找到了他，给他提供优质的生活环境还有学习条件，却始终狠心让他孤零零地漂泊在外，而不肯接纳他回到洛家。
如今，洛振宇年纪大了，想要回儿子了，不说愧疚，不说弥补，只是丢下一个养子的帽子，还以一个恩人的高姿态，来让凌予对他老人家感恩戴德。
养子？
这分明是对凌予生母的否定，对凌予血统的否定，以及对凌予的人格的否定！
换言之，是侮辱！
当他知道真相的那一刻，他的心里除了委屈全是恨！
他要怎么去那个洛家？！怎么面对那个明明遗弃了他，却还要对他表现伪善的老头子？！
洛振宇要的，是凌予感感激涕淋地跪下，做他的养子。
但是凌予要的，是尊重，尊重客观的事实，尊重他的生母，以及尊重他自己！
如靳沫卿上次所言，洛美薇是无辜的，把他说成养子的话，洛美薇不会闹腾，家和万事兴，洛振宇也是为了一家和和气气的。
但是，凭什么就这样一再地牺牲凌予呢？牺牲了他美好的童年，牺牲了他应有的温暖的家庭环境，如今还要牺牲他的爱情，跟整个有尊严的人生！
“予～凌予～，别走，不要丢下我。”
睡梦中的靳如歌忽然颦蹙峨嵋地说出这样一句来，靳沫卿听在耳朵里，不知道是该欢喜，还是该心疼。
凌予赶紧上前拍了拍她的胸口，像是哄着婴儿一般，柔声说着：“我在呢，我不走，安心睡吧。”
他说完，靳如歌的嘴角就弯成了一道好看的弧度，像是已经梦见了自己的未来，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靳沫卿蹙蹙眉，叹了口气：“至少，让她安心把身上的伤养好吧。后面我们再想办法，让她忘了你。”
凌予没有看他，他只是轻轻握着靳如歌打着点滴的手指，眷念的目光一下也没从她的小脸上移开过。
沉默半晌，他做完了强烈的思想斗争，眨眨眼道：“好，我陪如歌回洛家。”
靳沫卿一愣，其实刚才他也在赌，凌予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凌予的xing子他最清楚了，看着他居然答应要回洛家，靳沫卿惊喜之余也黯然神伤，这两个孩子，不能在一起真真是可惜了。
“我这就去安排一下。回头过来接你们。”
靳沫卿说完就走了出去。
孙浩然还在门外站着，靳沫卿瞥了他一眼，淡淡说着：“你先回去，过两天，我再找你父亲谈。”
孙浩然咬牙，自知理亏，敬了个礼就离开了。
靳沫卿看着孙浩然走远了，他这才掏出手机，大步往门诊楼外面走去，独自上了自己的车子，就开始给洛振宇打电话。
洛振宇现在每天上午去洛氏半天处理公务，每天下午基本都呆在家里养养花，喝喝茶什么的，接到女婿的电话，他直接说了一句：“美薇还是没回来过，我说你们就不能让我省点心么？”
靳沫卿讪讪笑着：“爸，我这是好消息，一会儿晚上啊，凌予跟如歌都要回洛家吃饭！”
洛振宇愣了好一会儿，激动地说：“真的？凌予要来？”
靳沫卿拍着胸脯打包票：“如歌训练的时候受了点伤，我让凌予送她回洛家去。爸，您还是让下人赶紧收拾出一间房给凌予吧，咱这次想办法就不让他再搬出去住了。”
【作者题外话】：养子的另一层意思，就是否定凌予的生母跟血统，但凡一个有骨气的人，都不会在这种情况下去洛家，凌予却抛弃了尊严选择了爱情，可见男主对女主用情至深，也正是这种深度，才让凌予更加令人心疼。。。凌予，心里真的很委屈。。。
【079】对我来说，你最重要
“好好好，我这就让他们准备去！”洛振宇激动地说不出话来，顿了一下：“如歌受伤了？哪里受的伤啊？要不要紧啊？”
靳沫卿叹了口气：“皮外伤，没伤筋动骨的，就是身上口子多，要好好休息。”
“哦，好好，我去让下人们安排一下。你晚上可得给我把他俩带回来啊！”
“放心吧，爸，我已经跟凌予说好了。”
“好好。”
通完电话，靳沫卿又给自家老婆发了条信息。因为他的手机号码早已经被洛美薇拉进了黑名单，所以打电话根本没用，只能发信息。而且，就连这信息他也不知道洛美薇到底能不能看见。
“美薇，凌予跟如歌今晚回洛家。”
发完，他一个人在车里呆了一会儿，想想洛美薇跟自己冷战的这些日子，真是有苦说不出。
急诊室的病房里，三瓶药水全都快输完的时候，靳如歌终于睡醒了。
她一睁眼，就看见凌予幽深的眸子满是心疼地看着她。
“予～”
凌予摁着她扎针的手背，淡淡笑着：“小猪，睡醒啦？”
靳如歌讪讪地笑了笑，琉璃般的眼珠四下看了看：“予，我爸爸呢？他怎么会让你在留下陪我的？”
他没答话，从床边站起身来，然后抬手握着她的药水瓶看了看，叹了口气：“三瓶水挂了两个小时了。”
说完，他垂下眸光，柔声问着：“身上还很疼，是不是？”
靳如歌抿着唇瓣，面色复杂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才说：“予，我不知道浩然哥哥会这样。”
“别想太多了。”他摸了摸她的脸颊，莹亮的黑眸却忽而变得黯淡：“如歌，你爸爸说，让我一会儿送你回洛家去，你身上的伤口，不适合在炎热的环境里居住。你爸爸说，等你军训结束之后，再让你回来。”
靳如歌心头一惊，她半张着嘴巴想了想，然后猛地坐起身子，却被凌予及时摁住了。
耳边是他温柔的责备：“你慢一点！当心针头！”
她另一只手紧紧拽着他的胳膊：“予，你别答应！我不想你为了我而勉强你自己，我少见你几天没什么的，我扛的住的！”
靳如歌虽然不能完全明白凌予内心的纠结，但是与他相爱的这段时间，凌予的xing子她不懂十分却也了解了七分了。
她知道是自己的父亲趁人之危设计他回去。
靳沫卿急于完成岳丈交给他的任务，也更加急于让凌予洛家养子的身份坐实，这样靳如歌跟凌予，才不会有机会一直错下去。
“予！”靳如歌要哭了，她终于读懂了他眼眸里的落寞：“你别去，我真的没关系，我们忍着不见面，一个多月很快就过去了，我真的，不想见你受委屈！”
凌予叹了口气，他倾身上前在她的唇角亲了又亲。
脑海中全是之前她熟睡时梦语的话，紧张地喊着他的名字，让他千万不要离开她。
或许靳如歌此刻还不能完全明白，在她不愿意看见凌予受委屈的同时，凌予又何尝见得她伤心落寞？
反正他已经习惯了，从小伤到大，多受点委屈，没什么。而她，却是他宁可豁出命去，也要好好珍惜的人啊。
他僵硬地扯了扯嘴角，自己的心明明也是受伤的，却反过来安慰她：“放心吧，我没事的。你要相信我，我是男人，我会很坚强。倒是你，如果你真的能坚持一个多月看不见我也没有关系的话，又怎么会千里迢迢地追去w市找我？”
他知道，这丫头离不开他。就好像，他此生亦非她不可。
“予？”
“别再胡思乱想了，对我来说，你才是最重要的。”
他很温柔地说完，看了眼已经不滴的注射器，然后起身扬长而去，打开房门叫护士拔针头。
他把靳如歌的眼睛捂起来不让她看，嘴边还在跟她说着别的什么分散她的注意力。
靳如歌深受感动的同时，不忍心揭穿，其实她一点都不怕拔针的。
她就这样安心而贪婪地享受着来自于凌予手掌心的温度，摒息凝神，她多想，这一生一世，就这样在他的手掌心里安身立命。
等到护士离开，靳如歌说，她想去下洗手间。
凌予笑，拿开她手背上的棉棒看了看，已经不再出血，这才扶着她的身子慢慢坐好，蹲下身子，如往日里的每一次那般，虔诚地捧着她的脚给她穿鞋。
靳如歌低头看见自己身上的白大褂，长长的，很像衬衣式长连衣裙，不由咧嘴一笑，不经过大脑的脱口而出：“予，你看我一身白白的，像不像婚纱？”
她的口吻愉悦轻松，夹杂着些许俏皮更显自然，却在凌予听见后的某一瞬僵硬了他的动作。
每个女孩子，都会幻想着自己穿上美丽的婚纱，做最美新娘的那一天吧。
而他们，此生如果非要在一起的话，只能在没有阳光的地方暗渡陈仓了吧。
婚纱。。。，。。。寻常嫁娶中最普通的，他却不能给她。
甚至，他连嫁娶都不能给她。
看着凌予明显忧郁的双眼，还有放慢的动作，靳如歌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她抬手摸摸凌予的脸颊，嘴里一个劲道歉：“予，对不起。”
凌予的嘴角边挂上了一丝浅笑，莹亮的发丝上也被日光灯照得拢成了一圈天使的光圈，靳如歌看着他温柔的样子，她知道，他就是她的天使。
“傻瓜，干嘛要跟我说对不起。”他帮她系好鞋带，然后起身扶着她的胳膊：“走吧，我也想要去洗手间了。一起。”
“嗯。”
她应了一声，随即下意识地就从床沿上起跳到地面，一个没站稳，疼的她呲牙裂嘴！
凌予的面色紧了紧，弯下腰肢撩开她的衣摆，一点点往上提气，每撩起一点，那些涂着紫药水的小伤口就横七竖八地不规则出现，像是刻在了他的心上一样，他做好了心理准备要看看她的膝盖破成什么样子了，撩开之后，入目的是两块薄薄的白色纱布。
远远看过去，跟贴了狗皮膏药一样。
凌予深吸一口气，二话不说，直接将她打横抱在了怀里，向着门口的方向去：“你不能走路，摩擦到伤口会痛的，我抱你去。”
“你抱我去女厕所？里面还会有别人的。”
凌予来不及回答，刚刚转过身，他们就迎上了靳沫卿满是探究的眼神。
【080】彼此心疼
凌予淡淡蹙眉，不言不语，靳沫卿却说：“放她下来，被别人看见了不好。”
说完，靳沫卿招手叫来一个小护士，吩咐小护士领着靳如歌去洗手间。
凌予看了眼靳如歌，她之前因为膝盖着地的疼痛还没有缓过劲去，面色依旧泛着微白，他冷眼看了下那个小护士，然后抱着靳如歌走到门口，在靳沫卿身边轻轻将她放下。
靳如歌就这样被小护士搀扶着缓缓离去，那别扭的走路姿态，落入凌予的眼里，面色紧了又紧。
他随后跟了上去，却听见靳沫卿在后面问：“你追过去干嘛？”
凌予驻足，没有转身，但清越的声音字字清晰：“我也要去一趟洗手间，男的。”
说完，他迈步而去，颀长而华贵的身影紧紧贴着靳如歌的后背，直到追随着她们进了女厕门口，他才收回目光转身进了男厕。
从靳如歌之前输液的急诊室病房门口，一直到洗手间，刚好是一条走廊的两端距离。靳沫卿幽远的目光一路追随着凌予他们，凌予对靳如歌的用情至深，他分明地看在眼里，想起刚才碰巧听见他俩在房里的小对话，他蹙了蹙眉，开始犹豫，让凌予就这样陪着靳如歌回家，究竟是对还是错。
如果说凌予对自己女儿当真如此痴情，那么他对凌予做的那些要求，让他迅速跟别的女人闪婚，似乎对谁来说都有些太过残忍。
靳沫卿的面色越来越凝重，他就站在原地不动，思绪整个打结了。
很快，凌予从洗手间出来，却一直面对着女厕的门口，等到靳如歌被护士扶着从里面出来的时候，他下意识地往前冲上去了一步，可也就只冲了这一步，高大的身躯生生止住了往前的惯性。
他紧紧盯着她的脸，把她从上到下看了一遍，目光最后滞留在她额角的细汗上。
靳如歌与他四目相对，每个人都在含情脉脉。
凌予的喉结动了又动，似乎有着千言万语要说出口，可是话到嘴边，又变成了：“走慢一点，膝盖尽量别用力。”
靳如歌的眼眶一下子红了，他居然是这样的心疼她！
“好。”
她故作俏皮地冲他笑笑，想要缓解他对她的心疼。但是额角的细汗，以及微白的面色已经将她的身体状况诚实地表露出来。
凌予深吸一口气，什么也没说，转过身艰难地迈开第一步，于是靳如歌在小护士的搀扶下也跟着迈开步子。
这一幕有点像是放倒带，刚才他跟在她们身后，现在是她们跟在他的身后。
凌予走的很慢，或者说，他不敢走快。
头顶上的日光灯，将靳如歌还有小护士两个人的身影投射在明亮光洁的大理石上，让凌予不用回头，只需微微垂眸便可看见。
第一次，他会觉得，这样模糊虚渺的影像，看在眼里，会让他感到这样的安心。
一段小小的长廊，他们却走了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等到走到通往大厅的出口时，靳沫卿已经在那里等着了，他手里提着个小袋子，里面是医生给靳如歌开的消炎药，还有外敷的药膏，纱布绷带什么的。
靳沫卿看他们走的近了，把手里的袋子交给了凌予拿着，然后直接打横抱着自己的女儿，越过凌予身边的时候，他情绪不明地说了一句：“走吧！”
凌予面无表情地跟在靳沫卿身后，此刻外面的天空边上已经爬上了淡淡的晚霞，五彩斑斓的光芒交织成一片醉人的美，全都笼罩在靳沫卿的车顶上。
司机见靳沫卿过来了，赶紧拉开后车座的门，靳沫卿将女儿放进去，关上车门，然后对司机说：“我回家了，有点私事，你别跟着了。”
“是，首长！”
交代完司机，靳沫卿扭头看了眼凌予，目光极为复杂。
沉吟了一会儿，他指了指副驾驶的座位：“上车吧！”
凌予好看的黑眸痴痴地注视了一会儿靳如歌的车后座窗户，然后又流连到副驾驶座的车门，面色始终淡淡的，可是拳头却握得紧紧的。
靳沫卿也不知道凌予在想什么，但是他能感觉到，凌予似乎在做着什么挣扎。
过了一会儿，凌予终究是迈开了步子，一步步朝着副驾驶的方向过去。
他在靳沫卿类似于监督的注视下打开车门坐了进去，然后系好了安全带。
靳沫卿的嘴角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给他关上车门后迅速绕过车身钻进了驾驶室，生怕有什么变故一般，发动引擎将车迅速驶离北山军校。
这一路，谁也没有说话。
靳如歌的目光始终地垂着，心里很疼，为凌予心疼。
而凌予的目光则是一直瞥向车窗之外，盛夏的傍晚似乎永远那么虚幻迷离，宛若人心，让人看不透，摸不着。
他有些不敢去看正前方的挡风玻璃，因为他不知道前面等着他的，究竟是天堂还是地狱。
他之所以跟上来，之所以敢于面对那令人委屈酸涩的一切，那是因为靳如歌在这辆车上。
管它天堂还是地狱，只要有她在的地方，他都要紧紧跟着她的步伐。
他答应过的那些永远守着她的话，绝不是随便说说的。
忽然，靳沫卿诡异地开口，打破了这段夹杂着尴尬的沉默：“如歌啊，一会儿到了外公家里，可别忘了叫凌予小舅。你外公啊，想要认凌予做养子很久了。”
靳如歌眼眶一红，睫毛全湿。
她怎会不知道，“养子”两个字，不仅仅是委屈了凌予，更是对凌予生母的否定跟侮辱。
她咬着牙，深吸了一口气，声音不大，但是清清冷冷的：“等到外公真的认了他的那天再说吧！”
靳沫卿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
就这样，气氛再一次僵住了，等到车子开进洛宅的大门时，已经是晚上七点了。
洛家大院的四周都种满了靳如歌最喜欢的向日葵，左手边是游泳池，波光粼粼的幽光衬着璀璨如墨的晚霞，将整个洛宅烘托的宛若古堡般高贵与神秘。
洛振宇跟洛美薇两个人就这样站在右手边的车位上，等了有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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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1】凌予回家
靳沫卿的车子才刚刚熄火，洛美薇就先行一步冲了上来，一把拉开车后座的门，看见自己女儿坐在里面，身上穿着一件白大褂，面色苍白，两只白嫩的手臂上不规则地涂满了紫药水，她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
“如歌啊，妈妈的心肝宝贝啊！你怎么搞成这样了？”
靳沫卿叹了口气，冲凌予眨眨眼：“下车吧。”
凌予解开安全带，泰然自若地下了车，如今的他，也只能既来之则安之。
洛振宇走了过来，看着凌予一身军装卓尔不凡的气质，还有高大健硕的体魄跟完美妖孽的面容，心里欣慰极了。
“凌予啊，你可算来了，我都等了你多少回了。”洛振宇走过去直接拉过凌予的手，殷切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看了又看，似乎怎么也看不够：“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凌予面色复杂地看着他，最后云淡风轻地吐出一句：“洛伯伯好！”
这时候，洛美薇已经搀扶着宝贝女儿从车上下来了，她一看见靳沫卿，就指着他破口大骂：“你特么真不是东西！你看看如歌都伤成什么样子了！这世上还真有你这种完全不顾子女幸福的父亲！人渣！”
靳沫卿无辜地摸了摸鼻子，自己已经天都没见到妻子了，如今好不容易见到了，被她骂两句也不算什么，何况岳父大人还在这里，他在洛美薇面前也只有挨骂的份了。
他讪讪笑着，难得谄媚：“美薇，我这不是把如歌给你带回来了？直到军校军训结束前，她都呆在这里陪着你，军训后我再送她回去。”
“我呸！女儿都遍体鳞伤了，你才送回来！”洛美薇不依不饶：“你就不是个东西！”
洛振宇只想好好跟凌予相处相处，现在女儿女婿吵成这样，他只觉得耳朵边上嗡嗡直响，心烦意乱。
他冷了冷声音，不悦道：“够了！凌予今天第一天回来，你们就这样吵架，要吵架回你们自己家吵去！别把我这里搞得乌烟瘴气的！”
说起来，洛振宇也是很头疼，以前女儿女婿感情好的不得了，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是女儿闹着回娘家，就是女儿闹着玩失踪，惹得女婿一天几个电话吵得他心神不宁的。尤其女儿女婿两个人加起来也有一百岁了，他真的不清楚他们到底怎么了。
洛美薇这才注意到凌予，两眼忽然放出光来：“小予啊，你可来了，我知道你喜欢吃蟹黄汤包，所以回来的时候专门去绿柳居给你买了一笼，走，咱进去尝尝。”
洛美薇此刻对于凌予，那就是把他当作自己准女婿来对待的，而洛振宇看见女儿对凌予的态度，也满意地点点头，有些枯槁的大手始终握着凌予的手微微颤着，说什么也不撒手。
尽管凌予还是如从前般彬彬有礼，但是他却觉得，这一次见到凌予，相较于上一次的时候，凌予看他的眼神微微有些不对，似乎带着某种疏离，还有某种探究。
洛振宇隐下心头的疑虑，面上笑着，拉着凌予就往大宅子里走，这时，他才发现凌予另一只手上还提着个小袋子。
凌予看出他的疑惑，于是淡淡道：“这是如歌的药，她受伤了。”
洛振宇点点头，不再言语，而凌予则是不着痕迹地挣脱了洛振宇的大手，很自然地走到洛美薇面前去，跟洛美薇一起一左一右小心翼翼地搀扶着靳如歌。
靳沫卿看着，什么也没说，上前揽过岳父的肩：“走，爸爸，今晚我跟凌予陪你小喝两杯！”
洛家的别墅一共有三层，一楼是客厅大厅，餐厅，以及佣人房间。洛美薇跟靳如歌的房间在二层，洛振宇的房间跟他的专属书房在三层。别墅内部有电梯，所以洛振宇尽管年纪大了，上下三楼也是没有问题的。
电梯一直可以通到房顶顶层，那里有一个很美的玻璃花房，这是完全属于靳如歌的秘密基地，里面养了她最喜欢的蝴蝶还有各种花花草草，小蜥蜴，小蜘蛛，小蜗牛什么的。花房的一角还有一个大大的画架，靳如歌喜欢的各种油画颜料跟素描铅笔全都藏在那里，她在洛家最开心的时光，就是一个人呆在玻璃花房里，看着花花草草跟小动物，然后怡然自得地作画。
这是凌予第一次走进这么大这么奢华的私人别墅。
一想到自己就是这家的孩子，他的心情就沉重地无法言喻。
进了洛家之后，靳沫卿叫来一个女佣陪着洛美薇带靳如歌上楼换衣服去，然后他拉着凌予去餐桌上坐着陪老爷子说话。
靳如歌根本不放心凌予，在这样一个陌生的环境下，又是这样复杂的关系下，她真的好心疼凌予。
她抓了抓洛美薇的手，一脸哀求：“妈妈，你去看看，我自己换衣服就好了。”
洛美薇白了她一眼：“不行，妈妈要仔细看看你都伤在哪里了。”
靳如歌急了：“妈妈，晚上洗澡的时候我让你帮我擦药，现在你去看看凌予吧，他第一次来！”
无奈地叹了口气，洛美薇总算明白了什么叫做女生外向。
“好，你自己小心点。”说完，她把女儿跟女佣送进电梯，自己就转身朝着餐厅的方向过去了。
洛美薇心里有数，凌予这次回来，跟靳如歌身上的伤少不了干系，怕是靳沫卿又做了些趁人之危的事情。
她含笑走过去，拉开凌予身边的椅子就坐了下去。
靳沫卿本想借着女人们不在，催促着凌予答应认洛振宇做父亲的，结果看她一下来，面色一变：“如歌呢？你不去看看她？”
洛美薇扬唇一笑，瞳孔里满是精光：“干嘛，怕我坐在这里坏了你的阴谋诡计？”
“呵呵。”靳沫卿无奈摇头：“我能有什么阴谋诡计，瞧你说的。”
洛振宇夹起一只蟹黄汤包直接放在凌予面前的碟子里：“孩子啊，尝尝，你姐姐专门给你带回来的，刚才让厨房热了一下，看看味道怎么样。”
凌予看着眼前的碟子，僵硬地扯了扯嘴角：“谢谢，洛伯伯。”
【作者题外话】：可怜的凌予，快三十岁了，才第一次回家，还是在没名没分的情况下。。。
【082】各怀心事
洛振宇满心的期待，在听见凌予略显疏离的一句“洛伯伯”之后，渐渐怅然若失起来。
他尴尬地笑了两声：“凌予啊，来洛家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凌予拿起筷子，优雅地咬了一口汤包，鲜美的味道一下子流淌出来，他微微咀嚼，咽下了嘴里的食物，然后面色愉悦地看着洛美薇：“谢谢，很好吃。”
洛美薇甜甜笑着：“好吃就多吃点，这一笼全是你的，没人跟你抢！”
姐弟俩家常般地聊着，仿佛刚才洛振宇的那个提问，根本不曾在谁的耳边响起过一般。
靳沫卿看出岳父的窘态，干咳了两声，刚要帮着岳父说点什么，就被洛美薇抢了先：“有些事情，是上天注定了的。随其自然吧，急不得。”
说完，洛美薇就给洛振宇盛了一碗鸭舌汤：“爸爸，你就安心吧，小予是咱家的人，跑不掉的，只是他还需要时间去整理一些东西，我们不要把他bi的太紧了。”
靳沫卿面色复杂，他知道，显然洛美薇把凌予当成女婿了。
凌予也不说话，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跟靳如歌在一起待的久了，他也渐渐学会了在面对食物的时候只管吃自己的那种忘我境界。
洛振宇听女儿这么说，看了看凌予，心下想着，现在凌予能回家来跟他一起吃饭已经是不小的进步了，顺其自然也好，欠这个孩子的太多了，他还真的不舍得bi他什么。
一时间，几个人沉默不语，却又各怀心事。
等到靳如歌换好一套纯棉的睡裙下楼的时候，洛美薇当即站起身来，绕过半个餐桌，将凌予身边的椅子拉开，然后去扶着女儿就坐在了凌予的身边。
这一动作被靳沫卿看在眼里，只觉得剪不断理还乱。
洛家的餐桌是长方形的，顶端坐着洛振宇，而洛振宇的左右手两边各坐着凌予跟靳沫卿，凌予跟靳沫卿面对面，他们各自的爱人分坐在各自的身边，五个人刚好组成了一个“u”形。
“外公，你们怎么都不等我就开吃了？”靳如歌撇撇嘴，不满地抱怨着。
洛振宇却是笑笑：“凌予今天第一次来，而且你妈妈给他买的蟹黄汤包厨房热过一回了，这东西凉了就不好吃了。”
一听说是为了凌予，靳如歌嘟起的嘴巴又慢慢弯了起来，她拿起筷子的一瞬，很自然地跟凌予耳语：“好吃吗？”
凌予点头：“好吃。”
靳如歌抬眸一看，那笼汤包就直接放在凌予的面前，而且里面已经被他吃的差不多，就剩下最后一只了，她赶紧伸出筷子就夹了起来放在她自己面前的碟子里，毫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粉嫩的小嘴先咬破一点点，然后贪婪而享受地将里面的汤汁吮吸掉，再一口一口把它吃掉。
等到靳如歌彻底咽下去了，她两眼一眯：“果然好吃。”
“呵呵。”凌予笑了，抬手就给她盛了碗汤。
洛美薇也笑了，以前她一直没往这方面想，但是现在，越看这两个孩子越般配，也越看凌予越顺眼了。
洛振宇叹了口气，柔声责备起来：“如歌！你真是不懂事，凌予第一次来，一笼汤包就那么几个，你还吃他的？”
靳如歌从小到大吃独食吃惯了，靳洛两家都是以她为主的，今天外公忽然因为她吃了凌予的一个汤包而责备她，这让靳如歌讶异的同时，也替凌予难过。
“外公，凌予又不是外人，吃他一个汤包算什么。他从小在孤儿院里跟别的小朋友抢饭吃的时候，也许连汤渣都抢不到，那时候，凌予才四五岁吧，多可怜。”
餐桌上的人一愣，没人想到靳如歌居然会这么说。
靳沫卿瞥了眼洛振宇的面色，发现洛振宇面色苍白，看着凌予的眼神全是愧疚，于是急忙cha话：“如歌！怎么跟外公说话的？”
靳如歌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我说的是事实啊！”
说完，她还特地侧目一本正经地看着凌予，问：“这么多年一个人，很辛苦吧，就算我妈妈领养你出来，可是你一直在住校，五岁的小孩子就开始住校，晚上被子掉了没人帮着盖，生病发烧了没人抱着哄，摔倒碰伤了也没人心疼，还要自己洗衣服什么的，要是遇上高年级的坏孩子打你欺负你，你也只能受着忍着。凌予，你是不是经常半夜三更躲在被子里偷着哭？”
“如歌！”靳沫卿忽然板起脸来：“不要再胡说八道了！吃饭！”
凌予也没想到这丫头会说这些。
他叹了口气，云淡风轻地笑了笑：“也没你说的那么惨，快吃饭吧。”
靳如歌闻言，眨巴着天真无暇的大眼珠子点点头，若无其事地开始开吃。
其实，她不是故意要揭开凌予的伤疤，她只是心疼，她五岁的时候过的是公主般天堂里的日子，可是凌予呢？
她就是要故意说给洛振宇听，让洛振宇知道自己对凌予的亏欠是多么沉重，甚至沉重到，就算让凌予认祖归宗都无法弥补，又何况只是一个“养子”的身份？这不是太可笑了？
洛美薇尽管觉得气氛有些不对，但是也没多想。
晚饭后，洛振宇说，给凌予安排好了房间，在三楼，就是跟洛振宇的卧室面对面的那一间。
靳如歌跟洛美薇都很兴奋，她们陪着凌予参观了他的房间，是一个小套房，外面书房里面卧室，自带洗手间什么的，一看就是这间别墅的主人房。
靳如歌拉开衣柜，里面已经放好了新买来的男士衣服，连睡衣都好几套，纯棉的，真丝的，莫代尔的，什么料子的都有。
凌予看着屋子里的布置，的确很周到，很齐全，却，这般地陌生。
或许在他的心里，真正可以算上家的地方，就是北山军校家属大院的那套公寓了吧，那段跟靳如歌朝夕相对的日子，是他此生唯一感觉到“家”的存在的日子。
靳沫卿趁着上厕所的机会，凑到凌予耳边，又提醒了他一句，让他别忘了自己跟靳如歌的关系，然后他就开车赶回军区处理一些紧急的事情去了。
这一下，家里能陪洛振宇的男人，就只剩下凌予了。
【作者题外话】：今晚是两章连着一起发的哦别看漏了哦狠狠吧唧！
【083】父子对话
洛美薇硬拉着女儿回房，说是要帮她洗澡，顺便看看女儿身上的伤口，帮她擦药。冰@火!中文
洛振宇就顺势拉着凌予直接去了书房。
凌予面无表情，目光幽远而深邃，他一步步跟着，等到管家打开书房的灯，他走进去的那一刻，整个人愣住了。
书房里的布置，居然跟他北山军校家属大院里那套房子的书房是一模一样的。
不论是墙壁上精致唯美的墙纸，还是头顶上大气华贵的吊灯灯，再是书桌，沙发，书柜，茶几的款式到颜色，就连脚底下地板上的纹理，都是那么熟悉。
“呵呵。”洛振宇看出他的疑惑，于是笑笑：“两年前知道你要去北山军校任职，想着给你装修房子，当时我去看过，发现有个房间跟我的书房差不多是一样的，一样的朝向，一样的大小，一样的窗户，于是我就让沫卿叫人按照我这里，给你照搬过去了。”
洛振宇说完，领着凌予在沙发上坐下，然后柔声问着：“听你姐姐说你喜欢喝马来西亚的白咖啡，要不要来一杯？”
凌予浅浅勾唇：“好啊。”
洛振宇眸中漾出惊喜，立即冲着管家吩咐道：“去准备！”
“是的，老爷。”管家彬彬有礼地说完，便关上房门退了下去。
就在凌予感到气氛别扭的时候，洛振宇忽然像个小孩子一样，献宝般从书柜里取出一幅幅自己的写的字，摊开在茶几上让凌予看。
凌予对于书法并没有太多的研究，他并不懂得洛振宇练得具体是哪一种字体，这种字体又有什么讲究，他只是觉得洛振宇的字看起来很霸气，下墨有力度，造型也挺好看。
凌予抬眸看了一眼洛振宇的表情，此刻洛振宇正满怀期待地看着他，仿佛他即将说出的话语，对于洛振宇而言是怎样的重要一般。
也因此，凌予对于自己生母的事情疑惑更深。
不难看出，其实洛振宇是在意他的。
只是这种在意迟到了那么久，再次来临时又是以“养子”的名义，凌予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样的过往，可以让一个在意自己的父亲，狠心抛弃他，还否认他的生母。
想来，怕又是一段心酸的往事吧。
眨眨眼，凌予的咽喉处莫名一阵酸涩，为了掩去那一丝寂寥的狼狈，他干咳了两声。
“咳咳，洛伯伯的字很好看，苍劲有力，字体结构也很好，我不懂得书房，但是一看也觉得不错。”
闻言，洛振宇就像是个得了糖果的孩子一样，开心地合不拢嘴。他赶忙收起那副字，然后转身去书柜说：“我还有别的字，我还画了国画，我都给你看看！”
顷刻间的错愕，令凌予思绪自风中凌乱。
眼前的洛振宇已经六十六岁了，可是他此刻的言行却像个三岁的孩子，而令他如此激动兴奋的原因，居然是因为凌予的一句话。
什么思绪万千，什么叫五味杂陈，此刻凌予心头万般滋味难以言喻。
不一会儿，管家端来一个托盘，一盏青花瓷精致的碧螺春端到了洛振宇的面前，一杯香浓珍醇的白咖啡递给了凌予，茶几上又搁下了一盘桂花糕。
“尝尝看，这是我专门让家里的咖啡师照着马来西亚的口味给你现磨现煮的。”
凌予不动声色地端起面前的杯子，浅尝了一口：“味道很正。”
说完，他就看见洛振宇探究的目光落在他的杯子上，然后又辗转到了管家的脸上：“怎么回事？”
管家连忙笑着解释：“因为凌少第一次来，家里没有他专门的杯子，用客人的杯子又显得不礼貌，刚好大小姐过来给孙小姐倒牛奶，大小姐说就让凌少用孙小姐的咖啡杯，所以。。。，。。。”
“孙小姐？”凌予一愣，这个称呼倒是很别致：“呵呵，是如歌吗？”
管家点头：“是的。”
洛振宇不悦地蹙起了眉头：“你们怎么办事的？凌予来之前我让你们准备就绪，问了不止一遍，每次你们都说准备好了，结果连个杯子都没准备好！”
管家紧张地鞠了一躬：“对不起，我这就去准备。”
“快去！顺便看看还有什么欠缺的！”
训完了管家，洛振宇面带歉意地看着凌予，怕他第一次来，因为一个杯子而感到受到怠慢或委屈，正想再说点什么宽宽凌予的心，却发现凌予此刻正端着靳如歌的杯子，面色柔和地细细打量着。
他的双眸宛若珍贵的大溪地黑珍珠，莹亮莹亮的，他的面色温润如玉，嘴角漾着一抹宠溺的笑，仿佛想起了什么特别开心的事情。
洛振宇就这样看着凌予如此专注的微笑，竟然不忍心打扰他的思绪。
他甚至想要立即知道凌予的心里在想什么，喜欢什么，为什么这样笑，他想要让凌予这样的笑容，继续维持下去。
看了一会儿，他终是叹息，自己对于这个孩子的了解还是太少了。
不一会儿，凌予发现自己失神了，随即讪然而笑：“不好意思，这只杯子做工太精致了，所以我一时看得出神了。”
洛振宇摇摇头，笑着摆手让他不用在意：“这只杯子是专门请意大利的师傅给如歌烧制的，她最喜欢向日葵，不光是这只杯子上有向日葵，我们家院子里为了一圈种的全都是的，她楼顶上的玻璃花房里，也全是她画的各种向日葵的画，什么素描啊，水墨啊，油彩啊，都是向日葵！”
“哦？如歌喜欢向日葵？”凌予眸光粼粼，这倒是个意外的发现：“玻璃花房是什么？”
“是啊。”洛振宇见终于找到了跟凌予谈的来的话题，立即向他一一解释起来。
凌予听的格外用心，不知不觉，时间就这样过去了，他杯子里的咖啡早已经被他喝完了。
书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敲响，紧接着房门便一下子被人从外面打开，一个倾国倾城的小脑袋冒了进来，空气里也平添了一份清香的沐浴露的香气。
“外公，你跟凌予在这里说什么悄悄话呢？如歌也要听！”
【084】情人眼里胜西施
凌予一看见靳如歌，原本没有多大表情的面色立即舒缓了起来，眼眸似注满了星光，熠熠生辉，他冲着靳如歌招招手：“过来。”
靳如歌吐吐舌头，少女的俏皮与娇憨毕现，推开房门跨了进去。
洛振宇好笑地看着这个外孙女：“我跟凌予能说什么悄悄话，你呀，鬼丫头！”
靳如歌过去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凌予跟洛振宇之间，一手一个搀起他们的手臂：“那可不一定！每个人心里都有秘密的！”
凌予的目光直接落在靳如歌家居服的袖口，看着那些刚刚被擦过药的白嫩的小手臂，蹙了蹙眉：“身上的伤口都擦了药了？”
“嗯！妈妈给我检查过，都擦过了。”
洛振宇看见外孙女身上的小口子，也心疼地责备起靳沫卿来：“也不知道你爸爸怎么想的，当初我就说支持你出国学画画的，可他非得送你去那么艰苦的地方，你又从小娇生惯养的，没吃过苦，更不比男孩子。”
凌予盯着靳如歌的膝盖看了看，小碎花家居服的短裤刚好到膝盖下面一点点，膝盖上鼓鼓的，像是贴了狗皮膏药一样。
“刚才过来还一蹦一跳的，也不知道慢点走。”凌予温柔地责备，随即看了看她：“不早了，去睡吧。”
靳如歌摇摇头，嘟着嘴：“才九点半，平时在宿舍里十点钟熄灯，再跟室友聊会儿天，十一点才会睡呢。”
这时候，洛美薇也敲门进来了，她的眼眶还有些微微泛红，因为之前给女儿洗澡擦药的时候，她看见女儿身上的伤口，心疼的直掉眼泪。
“我说不过是我回房洗个澡的功夫，你人就没了，原来是跑这里来了。”洛美薇说着，看了看墙上的始时钟：“呦，九点半了，爸爸，你该休息了。”
平时九点半的时候，管家都会上来伺候洛振宇洗澡，然后在他床边读一会儿报，他就该睡着了。这些年，洛振宇已经养成了这样的生物钟，他的作息时间是非常有规律的。
洛振宇不舍地看了眼凌予：“凌予啊，你明天。。。，。。。”
“他不走！他在这里一直住着，外公你放心吧，明天凌予还在这里，还会陪着我们吃晚餐。”靳如歌看出了洛振宇的心思，脱口而出，之后她还扭头看了眼凌予：“是吧？”
凌予莞尔一笑：“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呵呵。”靳如歌笑，笑的春花烂漫。
洛振宇点点头，放宽了心，然后嘱咐洛美薇：“那你陪着他俩再玩会儿吧，我先进去休息了。”
洛美薇点点头：“爸爸你放心吧，凌予又不是外人，我们相处起来会很融洽的。”
“如歌，我想去看看你的玻璃花房。”凌予当即就已经有了好主意了：“还想看看你画的向日葵。”
靳如歌面露羞涩，甜甜一笑：“好啊，不过，我画的不好，你可不许笑我。”
“怎么会。”
就这样，洛美薇含笑看着凌予跟靳如歌，他们三个说说笑笑就从洛振宇的书房里走了出去。
管家关上书房的门，又走近打开内室卧室的门，毕恭毕敬道：“老爷，该休息了。”
洛振宇端起面前的青花瓷小杯，小酌了一口碧螺春，忽然若有所思地看了眼管家：“老张，你有没有看出来，孙小姐跟凌予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管家一愣，随即笑笑：“老爷，孙小姐个xing一向如此，对谁都很热情，又没有心眼。要我说，孙小姐是我们家的小活宝，大小姐跟姑爷他们都是最疼孙小姐的，要是孙小姐跟凌少相处的好，那么往后凌少真的回了洛家扎根，大小姐怕是也不会多说什么。”
洛振宇想了想，也对，如歌那丫头个xing就是如此，对谁都热情，怕是他想多了。
门外，洛美薇说自己太累了，所以就不陪他们上去了，吩咐他俩不要玩的太晚，早点睡。
于是，靳如歌就欢天喜地地牵着凌予温暖宽厚的大手，上了天台。
靳如歌将所有的灯火全部打开，然后笑颜如花地领着凌予走到了一个晶莹剔透的大玻璃房子前面，玻璃房子里也满是灯火，一个个璀璨绚烂的小灯泡调皮地闪烁着，让凌予忍不住想到了每年圣诞节的时候。
靳如歌拧开玻璃房子的门把手，然后轻轻走了进去，凌予紧随其后。
“欢迎你来到我的秘密基地！”
靳如歌忽然摊开双手，冲他一笑，乍一看，挺像在邀请他拥吻她。
凌予反应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倾身上前，一下子就扣住了她的小蛮腰，在靳如歌还没反应过来这个暧昧的姿势的时候，凌予已经将她那双柔软到不可思议的唇彻底吞没。
近乎疯狂地啃噬了一番，很快他就放开了她。
靳如歌粉面娇喘，哀怨地看了他一眼，这家伙胆子真大，这可是在洛家。
凌予似乎已经知道了她心中所想，意犹未尽地tian了tian自己的唇瓣，然后揶揄道：“我还以为你刚才在邀请我。”
“去你的！”
她白了他一眼，就开始牵着他的手，一一给他介绍她的宝贝，那一盆盆鲜绿水嫩的植物，一朵朵娇艳欲滴的花儿，带着最天然的芬芳香气，一下子让他俩所有的烦心事都冲淡了。
他很认真地听着，并且用心记下她的宝贝们，走到花房最后面的时候，靳如歌指着角落里的水池，那里面是她养的小动物们。
凌予忽然发现，其实靳如歌的心灵比他想象中还要善良美好，她喜欢所有最天然的东西，喜欢向日葵那样富有生命力的花朵，她热爱生命并且乐观积极。
不知道是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这样的靳如歌在凌予的心里，已经超出的完美了。
介绍完这一切，凌予眼尖地瞥见了对面角落里的一副画架，那个位置如果是白天的话，刚好的向阳的。
“我来看看你都画了什么！”
凌予难言那一丝兴奋，此刻关于靳如歌的一切他都那么地想要知道。
可是当他满心欢喜地冲过去的时候，却赫然发现画架上，赫然画着另一个很帅气的男孩子的素描画像！
难道自己并不是她的初恋吗？思及此，凌予的心狠狠抖落了一下！
【作者题外话】：今晚也是两更。。别看漏了
【085】激情外露
画上的男子，有着一双迷人的丹凤眼，看起来桀骜不逊。他的头发是日本流行的段碎发，有点女性化，让人联想到《流星花园》里花泽类的头发，他的耳朵上还画着一只精致的钻石耳钉，整个人的五官精致完美，帅气迷人。
凌予看的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是要多么深刻的印象，才能将人画的如此逼真，而且画上男子的神韵气质，全都寥寥数笔勾勒了出来。
“这个是？”
他微微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靳如歌。她不是说过，自己是她的初恋吗？
靳如歌一看凌予那副样子，就知道他一定是误会了。
不过玩心大起的她忽然想要恶作剧，于是缓缓凑近他，很自然地挽起他的一只胳膊，歪着脑袋含笑道：“他很帅是不是？整个五官不论合在一起，还是分开来看，都是很完美的。”
凌予面色沉了沉，淡淡应了一声：“嗯。”
靳如歌继续道：“你看他的眼睛，多有神啊，他很霸道，很骄傲，是个很自负的人。”
凌予愣了一下，深吸一口气：“他是谁？”
靳如歌继续笑：“不仅如此呢，他的家世还很好，他的管家都叫他太子，他今年刚好25岁，比你还小上两岁呢。”
听到这里，凌予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幽深的瞳孔精准地捕捉到了这丫头眼里那丝得逞的精光，忽然一改深沉的面色，愉悦地挑了挑双眉，语调轻松道：“是啊，这么看，其实你们还挺般配的呢。”
小丫头一听，觉得不对劲，抬起清亮的眸子瞪着他，嘟起嘴来：“你再说一遍！”
“哈哈哈！”凌予心情大好地将她整个拥在了怀里，然后亲了亲她的嘴角：“只许你故意气我，让我吃醋，就不许我逗逗你了？”
靳如歌白了他一眼，心下纳闷，怎么她心里的那些小九九全都逃不过他的眼？
“凌予，你是不是学过心理学？不然怎么每次我都被你看的透透的？”
“是你太过简单，也因为是你。”他放开她，伸手碰触了一下画上的纸，然后柔声问着：“到底是谁啊？”
靳如歌咧嘴一笑：“我跟你说吧，这是我小姑姑爱上的一个男人。你还记得我溜冰不错么？我小姑姑是国家花样溜冰队的队员，21岁，比我大三岁，因为年纪差不多，所以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你的溜冰就是跟她学的？”凌予若有所思，难怪上次见她溜的这么好了。
靳如歌点头：“对啊，我教她画画，她教我溜冰。画上的人是她最心爱的男人。我答应上大学前把画给她的，但是后来临时去了北山军校，我都没来得及跟她打个招呼。”
尽管如此，但是凌予的心里还是有些吃味。
他忽然有些孩子气地酸溜溜说了一句：“你也给我画一张，好不好？”
“啊？”
面对靳如歌的错愕，他忽然觉得自己失态了，连忙改口道：“咳咳，我就是随口一说，那个，不早了，下去吧，该回房休息了。”
璀璨的灯光将凌予此时的表情变化，彻底暴露在靳如歌的眼前，她星眸闪闪，坏坏地笑着，然后瞥了眼画上的男子，又看了看凌予，故作一脸崇拜的样子道：“我就知道，我家凌予的桃花大眼怎么看，都比我未来小姑父的丹凤眼更有魅力。”
凌予的眼睛是大大的双眼皮，更多的是妖娆的雾气，偶尔会散发出淡淡的忧伤。
画上的男子叫祁夜，他是单眼皮，眼睛虽然也很大，但是更多的是桀骜与清冷。
相比之下，靳如歌更爱凌予的妖娆与忧伤。
凌予被她逗得哭笑不得。
这丫头，她那张小嘴里说出来的话，总是可以在顷刻间左右他所有的心情。
靳如歌忽然收敛了笑容，抬手抚上凌予的脸颊，尽管她爱死了他那双妖娆的大眼睛，也爱死了他骨子里透出来的淡淡忧伤与倨傲并存的气质，但是，她是多想彻底粉碎他灵魂深处的忧伤，让他真正从心底快乐起来。
“予～今天，你第一天回来，你觉得，怎么样？”
凌予叹了口气，将她拥在怀里：“别再胡思乱想了，我说过，你最重要。”
“可是，看得出来，外公是真的疼你的。会不会你出生的时候有什么变故，所以你对他有误会？”
靳如歌看着画上的祁夜，他身份尊贵，是祁氏集团唯一的太子爷，他桀骜不逊，他向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他从小到大都含着金钥匙，过着人人羡慕仰望的生活。
如果凌予从一开始就可以留在洛振宇的身边，那么无疑，凌予也可以跟祁夜一样，从小就过着奢华而尊贵的日子，让别人都羡慕的日子。
想到这里，靳如歌更加心疼他。
“予～其实，你本该过的更好。这里的一切，都是属于你的。”
凌予闻言一怔，从怀里捞出这丫头的脑袋，很认真地看着她：“如歌，这种话以后都不要再说了。我最在乎的只有你，什么更好的生活对我来说根本没有意义。我过去二十多年没有人拥戴我，我不是一样活得很好？但是我现在有了你，如果你忽然从我的生命里消失不见，那对我来说，才是致命的打击！”
靳如歌深深看他，莞尔一笑，梦幻般的玻璃花房里，他们深情地拥吻了很长的时间，直到她彻底松软在他的怀里，他才放开她，抱着她走出了花房，送她回了房间。
因为毕竟在洛家，所以他俩都不敢大意，凌予将她送回房间，他就转身直接上楼回了自己的房间去了。
尽管如此，他们之前在天台上的深情拥吻，已经被伺候完洛振宇睡觉的管家，亲眼目睹了。
管家本是想要来问问他们需不需要饮料或者夜宵，没想到一上来就看见了这样的一幕，他吓了一跳，蹙紧了眉头就悄然无息地退下了。
管家想起之前洛振宇问他的话，他心里也在悱恻，要不要告诉老爷子呢？
这一夜，是凌予回到属于自己的家里，留宿的第一夜。
这一夜，也注定了很多人都辗转难眠。
【作者题外话】：。。。感觉宝贝们不爱我了，木有动力了，嗷嗷其实，我要的不多，一个吻而已。。。吧唧！
【086】试探
早上六点半的时候，靳如歌就醒了。洗漱完毕，她换了一件很萌的明黄色短袖t恤，满心欢喜地想着穿久违的小短裤，就看见自己腿上的小口子，还有两块纱布贴着的样子，丑不拉几的。蹙了蹙眉，她有些不情愿地拾过一条长款修身牛仔裤穿上。
打开房门的一瞬，刚好看见妈妈也从对面房间出来，她乖巧地上前挽住妈妈的胳膊，就跟她一起下楼了。
在洛家，无论谁有睡懒觉的习惯，早上必须陪着长辈一起吃早餐，这是多少年来都不曾变过的规矩。
母女俩款款走出电梯的时候，守候在电梯口的女佣含笑对着她们说：“大小姐，孙小姐，老爷跟凌少已经在餐桌上等着了。”
洛美薇点头示意，拉着女儿就过去了。
清亮的眸光越过玄关处的一片绿色家居植物，靳如歌远远看着，凌予竟然没有穿军装，而是穿了柜子里外公给他准备的衣服。
他挑了一件最不起眼的雪白色圆领t恤，下身也是一条长长的浅蓝色牛仔裤，头发也不像平时那般疏理的一丝不苟，而是随xing中带着蓬松感，淡淡的俏皮与凌乱，却丝毫不影响他华贵的气质。
见到她们过来，凌予冲着靳如歌扬唇一笑，脖间那抹绚烂的银色，跟靳如歌脖间的那一抹一样，闪烁着莹亮动人的光泽。
靳如歌巧笑倩兮：“外公早！凌予早！”
洛美薇含笑坐在凌予对面：“爸早，凌予早。”
洛振宇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别有深意地看了眼一向宝贝的外孙女道：“以后在家里，看见凌予要叫舅舅，知道吗？成天没大没小的，怎么能对长辈直呼其名呢？”
靳如歌心里咯噔一下，看了眼凌予，又看了眼洛振宇，傻傻说着：“那我以后还是叫他首长好了。”
洛美薇赶紧给老爷子夹了一块松软的杏仁酥，然后帮着女儿说着：“爸爸，昨天不是说了么，凌予注定是我们洛家的人，跑不掉的，你要顺其自然。现在凌予在家里跟如歌相处的好了，就等于跟整个家族的人都相处好了，这样的话以后凌予慢慢融入我们洛家，有些事情啊，自然而然就会水到渠成了。”
凌予听洛美薇这样说着，淡淡蹙着眉没有说话。
他岂会不明白，洛美薇一定是还想着要他做她家的女婿呢，可是，现实往往都很残酷。
洛振宇也不再多说什么，执起筷子：“都吃吧！”
华丽的樱桃木餐桌上，摆放了中西两种不同的餐点，大概是因为凌予回来了，所以除了主食之外，中西式的点心都增加了不少，就连凌予昨晚夸过味道很正的白咖啡，也端上了桌子。
一时间，几个人沉默不语，吃了一半的时候，洛振宇忽然说：“我一早就给沫卿打了电话了，让他给凌予多放几天假，让凌予在家里好好住上一段时间。”
凌予闻言，咽下一口鸡丝粥，然后温声道：“洛伯伯，其实我并不想搞特殊的，不需要特殊照顾。”
洛振宇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客气：“凌予，我知道你对我可能还有犹豫，但是我是真心想要跟你好好相处一段时间，彼此互相了解一下的。过去我对你关心太少，而你对我的了解也不够，我觉得，现在这个机会很好，我们可以互进了解。”
听他这么说，凌予一下子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
他下意识地瞥了眼靳如歌，就发现这丫头居然在开小差，脑袋里不知道在想什么，手里的勺子搁在半空中，一副要往嘴里送的样子，却生生止住了。一双乌黑的大眼睛愣愣的，没有了焦距，思绪早已飘远。
“如歌？”他有些不放心地轻唤，然后抬起胳膊肘轻轻碰碰她的胳膊。
靳如歌一愣，回过神来后微微一笑，然后继续吃东西。
这一小小的互动，自然是要被洛美薇尽收眼底的。知女莫若母，洛美薇自然知道女儿心里在担心什么。
看洛振宇的节奏，怕是已经等不得要公开宣布已经收了凌予为养子了，但是凌予一旦为养子，他跟靳如歌就整整差出一个辈份来了。
洛美薇抬手端了杯白咖啡小酌了一口，让凌予回洛家自然没问题，不过有些事情，她必须试探清楚，做到心中有数，才能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放下杯子，她跟女儿说着：“如歌，你今天打算做什么？反正凌予也没事，一会儿我跟你外公去洛氏了，要不然，一起吧？”
凌予蹙眉：“这个，不大好吧？”
而洛振宇却是一拍大腿，当即点头：“没问题啊！这个点子好，凌予还没去洛氏看过，去看看也无妨啊。”
一时间，洛美薇心里跟明镜似的。
如果说凌予加入洛家已经是势不可挡的，那么，做女婿总好过做弟弟。
洛美薇甜甜一笑：“那就一起去吧。”
靳如歌看了眼凌予有些为难的表情，瞪了眼洛美薇：“妈妈，凌予不想去，你干嘛非得他去，他对洛氏根本不感兴趣！”
靳如歌言者无心，但是洛振宇听者有意。
在洛振宇看来，靳如歌应该在担心凌予将来进了洛家会分掉原本属于她的财产，本来洛家就她一个后人，事事以她为先，现在多了个舅舅，所以她才会如此抵触。
叹了口气，洛振宇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靳如歌：“如歌，凌予回洛家是早晚的事情，外公希望你能明白这一点。其次，你是外公看着长大的，是外公的亲人，外公不会厚此薄彼的。”
洛美薇一听，老爷子的话里似乎有些东西不对味了，急忙开口：“爸爸，如歌没有那个意思，你误会她了，她一向口无遮拦的，这点你也知道。”
洛振宇摆摆手：“吃饭，都吃饭！”
靳如歌一时没想过来，等到快吃完的时候，她猛然想过来外公话里的意思了，不由委屈起来。
外公是觉得她贪恋财产，想要跟凌予抢财产，可是，就算外公想要把整个洛家全给凌予，她靳如歌也不会说一个不字啊！
“外公！”
【作者题外话】：吧唧！
【087】高深莫测
靳如歌不服气，她从小到大就是藏不住事情的人，一开口，想要为自己辩解，忽然手腕上一沉，凌予紧紧握着她的手腕，冲她一笑：“吃饭，乖。”
靳如歌不解地看着凌予，欲言又止，却在凌予眼眸里乍现的威慑力下，乖乖闭上了嘴巴。
凌予清楚，靳如歌没心眼，很多时候自己说的话惹人遐想，她自己都不知道。现在他坐在这里，身份很尴尬，没有明确的立场可以帮她说点什么，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不让她再继续闯祸，或者，让他不会成为这个家里矛盾的中心。
将面前的最后一点点早餐吃完，凌予擦擦嘴，然后一脸温和地看着洛振宇：“洛伯伯，洛氏我还是不去了，其实工作了这么久，难得有休息日，我也想好好睡一觉。”
凌予话音刚落，洛美薇的嘴角就漾起了一抹完美的弧度。
洛振宇精明的眼珠子转了转，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他的沉默却让在座的每一个人感到不安。
时间如莲般悄然绽放，洛振宇点点头：“今天在家里好好睡睡也是应该的。”
说完，他深邃的眼神又盯着靳如歌：“如歌，凌予不是外人，外公跟你妈妈不在家的时候，你要多多照顾他，把往日里那些任性胡闹的小脾气都收起来。”
靳如歌愤愤地咬着手里的饼，这次她可是一句话也没说，居然躺着也中枪。
洛振宇话语里的意思很明显，就是怕自己不在，靳如歌会欺负凌予。
桌子底下，凌予摁着靳如歌的一只小手紧紧的，一下也不敢放手，面上却微笑着：“洛伯伯言重了，如歌一直很关心我，对我也很好，倒是我，应该多多照顾她，让着她才是。如歌虽然个xing活泼了些，但是心地是善良磊落的，我很欣赏。”
洛美薇抽过纸巾擦擦嘴，愉悦地挑了挑眉，这个未来女婿，是个懂事的。
“爸爸，我们去公司吧，有什么事情，回来再说。”
“嗯。”
洛美薇搀扶着洛振宇，就这样从餐桌上离席了，管家随即跟上来，看了眼餐桌上还剩下的两个人，又看了看老爷子，几度欲言又止。
洛振宇白了管家一眼：“你一大早魂不守舍的到底想干嘛？”
管家噤声，终究将嗓子眼里的话咽了下去。
走到院子里的时候，洛振宇忽然冲着司机招招手，将司机手里的钥匙要了过去，然后交给管家：“车钥匙给凌少送过去，要是他在家里待的闷了想出门，就让他开车出去转转。”
管家接过车钥匙：“好的。”
转身前，洛振宇意味深长地唤了一声：“等等！”
管家顿步：“老爷，还有什么吩咐？”
洛振宇道：“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这个管家跟在他身边已经有二十年了，彼此间的默契早已经根深蒂固。过去的二十年里，管家从来没像今天这样，好像有什么事情藏着掖着的，而且管家本就是老实人，藏不住事情。
管家看了眼老爷子身边的洛美薇，然后讪讪笑着：“呵呵，没，没有。”
尽管只是一个眼神上的小动作，但是洛振宇已经心里有数了：“我今天早点回来。”
“好的。”
管家说完，就看见洛振宇跑去跟洛美薇挤到一辆车子里去了，他叹了口气，拿着手里的车钥匙就回屋了。
靳如歌吃饱喝足后擦擦嘴，无奈地说：“大家都以为我会欺负你呢，我给人的印象就这么凶悍么？”
“呵呵。”凌予好笑地看着她，抬手拢了拢她的发丝：“你是天底下最温柔可亲的人了。要不要再去睡会儿回笼觉？”
靳如歌摇摇头，拉起他的一只手掌道：“你困不困？”
凌予摇头：“你想做什么，我陪你。”
她垂下脑袋，做冥思苦想状，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要做什么好。
就在这个时候，家里的电话响了起来，女佣去接，然后抬头看了眼靳如歌：“孙小姐，有人找你！”
靳如歌一愣，谁啊，找她居然打到她外公家里来了。
她起身好奇地走了过去，凌予也很自然地跟了上去，走到一半的时候，管家进来拦着凌予追上靳如歌的步伐，将洛振宇的车钥匙交到了他的手里。
等凌予跟管家说完话，再转身的时候，他就看见靳如歌一脸紧张地坐在沙发上，讲话的声音都不由自主变小了。
蹙了蹙眉，他随即大步上去，悄无声息地翩然落至她的身后。
“好，我知道了，你别慌，我马上就过去。”靳如歌讲完电话就挂了。
“谁啊？你要出门？”凌予的声调诡异地响了起来，吓得靳如歌差点叫出声来。
她埋怨地看着他，然后拍拍自己的小心肝：“那个，我有点事情要出去一趟，你自己在家乖乖的，可以吗？”
凌予的眸色瞬间变得复杂起来，瞳孔布满了妖娆的雾气。
他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扬手轻轻拨了一下她的额发，听不出情绪地反问了一句：“你说呢？”
靳如歌的心里咯噔一下，有些没底。
说实话，她最怕的，就是凌予这种虚无缥缈高深莫测的姿态了。
对视了几秒后，她终于败下阵来：“那你去也行，但是今天的事情你必须帮我保守秘密，而且，到了地方你也不可以随便说话，不可以发表意见。”
她越是这样说，凌予越是觉得这丫头有事情瞒着他，而他也是非得跟去看看不可了。
扬唇一笑，他忽而恢复了往日里的温柔：“好啊。”
就这样，阳光璀璨的上午，凌予开着洛振宇的车，载着靳如歌出了洛家别墅。
当凌予问及她要去的地方时，靳如歌给了他一个答案，这个答案让凌予不由一阵紧张。
“艾丽妇科医院。”
“什么？！”
【作者题外话】：写了个男主与萌宝儿子对话的小剧场，亲们在番外卷找一下吧。
【088】打胎这种事
靳如歌叹了口气，就知道让这个家伙跟出来一定会很麻烦。冰@火!中文
“你只管送我去，我有个朋友需要我帮忙。”
“要你帮忙做什么？”
靳如歌沉默了一会儿，闷闷答着：“她意外怀孕了，要打胎，没钱，我去送钱，而且她害怕，要我在手术室外面陪着她。”
就在她刚刚说完的下一秒，凌予忽然一个急转弯将车子停在了一边加油站的空地上，然后将车子熄火，侧过身来一脸严肃地看着她。
靳如歌被凌予突如其来的气场吓到了。
他不说话，一脸严肃：“如歌，打胎这种事情，为什么那个男人不陪着，反而要你来陪着？”
如果说只是为了借钱，要是真的跟靳如歌关系要好的话，凌予也不介意。小姑娘家，能花多少钱呢？但是打胎这种事情就不一样了，那是一条人命，不是随随便便可以开玩笑的。
靳如歌咬唇：“那个男人不知道。”
“什么？！”凌予微微震惊，然后面色复杂地看着她：“是什么样的朋友，你非帮她不可？”
靳如歌不肯说，深吸一口气，她作势就要拉开车门下车，可是凌予快她一步将车门全都上了锁，她根本下不去。
靳如歌急得瞪着他：“你能不能不要参与女孩子的事情？她在医院等着我呢，我再不去，她就死定了！”
“我再跟你说一遍，打胎不是开玩笑的，万一手术过程中出了什么事情，你陪在她身边，她的家人找你，她的男人找你，到时候你怎么都说不清楚。”凌予捏着她的下巴，很用力并且很认真地看着她：“任何人，都没有权利就这样扼杀掉一个小生命，如歌，如果你真的当她是朋友，就不应该她说什么你就听什么，而是设身处地站在她的角度上，想一想怎么做才是她现在最需要的。”
靳如歌一下子就哭了，她也吓死了，她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陪着别人去打胎。
她才刚满十八岁！
但是，就因为她想想都害怕，更能体会到对方此刻心里的恐惧。
她拉着凌予的手，焦急万分：“予，我老实跟你说了吧，那是我小姑姑，那个孩子就是昨天画里的男人的，我小姑姑三个月后还要参加国际比赛，而且她才21岁，她不想要孩子。那个男人还不知道她怀孕的事情，她是逃出来的，她到处找我找不到，因为我手机号码一直换，也一直没联系她。予，她是真心不想要孩子的，我爷爷死的早，她等于也是我爸爸一手带大的，要是我爸爸知道了，这件事情可就闹大了，我小姑姑一定会被我爸爸打死的！”
凌予蹙了蹙眉，这丫头说的有点乱，但是他还是理清楚了：“她是从哪里逃出来的？”
“我也不知道，在电话里，她说的不清不楚，她只是哭。”说到这里的时候，靳如歌的嗓子开始哑了，眼眶也红了：“她是我的亲人，也是我最好的朋友，如果我不帮她，就没人帮她了。”
凌予深深看她，抬手摸摸她的脸颊：“如歌，记住，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一定要第一时间如实告诉我。你虽然很聪明，但是你太过年轻了，没有社会经验，为人处世的时候想的也不够周到。你小姑姑这件事情我会帮她保密，我现在带你去找她。”
靳如歌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谢谢！”
凌予不再说什么，全力往靳如歌说的那家妇科医院奔了过去。
到医院之后，凌予将车子停在停车场，然后跟靳如歌一起下车。
“她说，她在旁边的麦当劳等我的。”靳如歌就那样眼巴巴地看着凌予，那点小心思再明显不过了，她是想说，她自己去就可以了，让他在车上呆着。
凌予挑了挑双眉，淡淡笑着：“你小姑姑的男朋友叫什么来着？”
“祁夜，怎么了？”
他莞尔一笑：“没什么，有事情的话给我打电话，我手机一直带着。”
“好。”
靳如歌说完，再次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就快速往麦当劳跑了过去。她的膝盖还是很疼，但是为了小姑姑，她只能忍着。
凌予颀长的身影一直默默注视着那里，等到靳如歌的身影进了麦当劳的大门，他也一直盯着那扇门。
“祁夜。”
他呢喃自语，想起靳如歌昨晚说过的，祁夜的管家都叫他太子，祁夜的家里也是很有背景的。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如歌的小姑姑钥匙擅自打掉了那个孩子，应该会很麻烦吧。
凌予坐在车里思绪万千，他不知道自己当年是不是也是这样被生母偷偷摸摸带来世上的，也不明白为什么现在打胎的女孩子那么多，有时候他回到家里想要静下心来看看电视，广告上琳琅满目全是什么无痛人流的医院，他见了就心烦。
站在一个男人的角度上，他细细想着，如果是有天靳如歌有了身孕却不告诉他，背着他出来还跟别人借钱把孩子打了，那种心碎的疼痛，他只是淡淡一想，就已经觉得全身不舒服了。
尽管，他清楚地知道这辈子他们是不可以有孩子的。
修长的指尖轻轻敲击着车窗玻璃，他思绪流转，忍不住想着，如果，如果有天靳如歌真的怀孕了呢？
明知道不可以，所以去打掉孩子么？
想到这里，凌予的心狠狠抖落了一下。他紧紧闭眼，回想着之前几次算的是安全期，所以没有采取任何措施，他深吸一口气，希望那丫头的安全期一向准确，可千万别出了事。
也从这时候开始，凌予决定，一会儿回去的时候一定得买盒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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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9】替全球男人感谢你！
凌予一个人就站在车边胡思乱想着，远远地，就看见靳如歌跟一个女孩子一起从麦当劳里出来了。
那个女孩子比靳如歌个子低一点，两人长得不是很像，靳如歌是妩媚的美，举手投足间足以颠倒众生。而那个女孩子是以清冷的气质让人眼前一亮，有点像刘诗诗的感觉。
凌予叹了口气，看起来都是那么点大的小姑娘。
眨眨眼，他打开车门，然后钻进去掏出手机打了几通电话。
半个小时后，医院的停车场里忽然闯入一辆限量版捷豹，紧接着后车座上下来一个男子，他穿了一件白色衬衣，花泽类一样的微长碎发随风扬起，露出他左耳上的钻石耳钉，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男子的车上又下来几个人，全是保镖的样子。
“搜！”
他一声令下，几个人全都跑进了医院里，他忽然侧身看了眼不远处的凌予，一双迷人的丹凤眼闪烁着异样的锋芒：“是你？”
凌予无所谓地耸耸肩：“希望还来得及。”
男子点头：“谢谢。”
凌予不以为然地笑笑：“我只是觉得男人要担起自己的责任，这种事情，不应该让年纪轻轻的女孩子独自承受。”
祁夜点点头：“你救了我儿子，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吩咐一声。”
凌予哑然失笑：“快去吧，你儿子在等你。”
祁夜落下目光正准备冲进医院，即将转身的一瞬赫然发现凌予身后的车，好看的丹凤眼微微一瞥车牌号码，祁夜看着凌予的目光又复杂了一些。
十分钟之后，靳如歌的小姑姑几乎是被祁夜扛在肩上出来的。
靳如歌紧张兮兮地一直跟着他们，见小姑姑在他背上挣扎着，她急得一路对祁夜拳打脚踢。
祁夜身边的保镖见自家太子爷被人打，想要出手，可是又被祁夜喝住了：“谁敢动我的未来小侄女儿？！”
于是有趣的画面就这样延续着，一直到他们来到停车场。
到了祁夜的车边上，靳如歌还在坚持不懈地拍打着祁夜，时不时还踹上一两脚，嘴里骂骂咧咧让他放人，可是祁夜咬牙就是不肯撒手。
肩上的小女人也不是好惹的，看起来清清冷冷文文弱弱的，却是对着祁夜的后背狠狠咬了一口，祁夜气急了，一巴掌打在她的屁股上：“给爷老实点！偷了爷的种还想跑？三天不打你上房揭瓦！”
靳如歌看见小姑姑被打，急得咬牙切齿，她忽然瞥见一旁哑然失笑的凌予，一下子冲他喊起来：“凌予！给我上！把这太子打成包子！让他放人！”
凌予只觉得眼前一幕挺有喜感的，双臂抱拳，歪着脑袋：“如歌，人家的家事我们还是不要管了。”
祁夜一愣，扭头看了眼凌予，又看了看靳如歌：“小侄女，你什么时候有这么帅的保镖了？”
“我呸！”靳如歌又是两脚踹上去：“他是我男人！”
祁夜的目光一下子惊愕起来，看了看凌予，又看了看靳如歌：“天哪，我还以为你这么彪悍的丫头一辈子也不敢有人要你的！你居然有本事给自己找了个男人！我真佩服这个敢于接纳你的男人！”
肩上的女子一听靳如歌有男人了，赶紧拍打着祁夜的后背：“放我下来！我要给我侄女儿把关！想做如歌的男人，得先过我这一关！”
“啪！”又是一屁股拍在她屁股上，祁夜蹙着眉道：“咱家的事情我做主！我说这男人配小侄女儿绰绰有余！”
说完，祁夜不再跟谁废话，直接打开车门把自己女人塞了进去，给她系好安全带又当着这么多人面在她唇上啃了一番，女孩子气急大骂：“王八蛋！我不要回去！我不要生孩子！我还小呢！我还要做世界冠军呢！”
祁夜懒洋洋地倚在门边上看着她，不以为然道：“是么？可是爷已经不小了，爷如今已经二十五岁了，该当爸了。还有，女孩子有理想是好事，不过你那个太大了，什么世界冠军都是浮云，你在爷这里，爷的世界里你就是冠军！”
说完，他一招手：“撤！”
祁夜说完就要上车，关上车门前，他风情万种地对凌予抛了个媚眼：“你能把靳如歌给收了，我替全球男人感谢你！”
说完他就即刻关上了车门，靳如歌气得原地起跳，又是跺脚又是捏拳大骂。
凌予扶了扶额，然后上前一把将她拉进怀里。
他柔声哄着她：“好啦，不要生气了。他们自己的事情，让他们自己解决吧。那个祁夜是真心爱你小姑姑的，他会对她好的，你放心吧。”
靳如歌一愣，从他怀里抬起头来：“可是小姑姑不想生孩子，她还想当世界冠军呢，她才21岁，不想那么早结婚生子。”
“如歌，每个人的未来都是不可预测的，你小姑姑如果真的打胎了，去做运动员，你能保证她就一定可以拿到世界冠军吗？孩子是一个无辜的小生命，是属于两个人共有的，在他出生之前，任何一方都没有权利决定他的生死，必须两个人一起决定，才是对生命的尊重。他们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吧，你跟你小姑姑再亲，你也不能替她过日子啊。”
靳如歌叹了口气，嘟着嘴巴闷闷道：“妈的！也不知道是谁通风报信的，老娘要是知道这家伙是谁，一定宰了他！”
此言一出，凌予的眼皮一个劲跳个不停。
他呵呵笑着，拉着她就往麦当劳走过去：“请你喝冰汽水！”
高大的身躯走了两步，就迈不动了，他回头看她，就发现她一脸哀怨，面色微微泛白。
“怎么了？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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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0】暧昧四溢
“刚才打太子太激烈了，我膝盖上的伤口好像裂了，特别疼。<冰火#中文”
凌予垂眸一看，靳如歌的牛仔裤上确实隐隐渗出一点血色，他面色紧了紧：“今天的消炎药吃了没？”
他一边问着，一边倾身过来将她打横抱在怀里。
靳如歌蹙了蹙眉，怕他责备，小声道：“这不是出来太急，忘了吃了么。”
凌予无奈地叹气，抱着她把她塞进车里，打开空调，然后又跑去麦当劳给她买了冰汽水跟小零食，全都往她怀里一塞。
“回家吧，我给你上药。外面天气太热了，你身上有伤口，不适宜在这样的环境下活动，这几天都不许再出门了！”
凌予难得板起脸来跟她说话，虽然没有温柔的腔调，可是靳如歌的心里却是甜丝丝的。
凌予将车开回洛家的时候，正好快中午十一点了，他下车就将靳如歌打横抱在怀里，管家连忙追过来，凌予面色沉了沉：“如歌膝盖上的伤口裂了，把她的药取来。”
“是的。”
凌予将靳如歌放在沙发上，然后看了看牛仔裤上微渗的血渍。
“不知道是你太能忍疼了，还是我太大意了。一会儿给你包完腿，你就在这里坐着，想吃什么喝什么只管吩咐就行了，一步都不许再走了！”
“知道了。”
下人们听见孙小姐对凌少的话言听计从的姿态，一个个都傻了眼，再回想着为了一个忘记准备的咖啡杯子，管家早上训话的时候把他们集体骂了一顿，下人们看凌予的目光也更加彬彬有礼起来。
凌予帮靳如歌处理完伤口后，她的牛仔裤已经被他剪得只到膝盖上面一点的位置，变成了牛仔短裤。
看着眼前两块被凌予包裹的有些夸张的白纱布，靳如歌的眼神分外幽怨。
某男直接无视她，面无表情地叮嘱管家：“去孙小姐房间里取一套薄毯来。”
管家微笑点头退下。
靳如歌咬牙：“你干嘛啦！”
凌予的目光又流转到她白皙粉嫩的一双腿上，有些沉重道：“你这次本来就是休的病假，身上有伤口就应该在家里好好养着。现在开始，你只能躺在沙发上盖着薄毯看电视，一切需求可以说，我会在你身边陪着你，直到你身体康复为止。”
“可是，我就是个坐不住的xing子啊，再说，吃点药就不会疼了。”
“但是我疼！”面对靳如歌的任性，凌予忽然面色复杂地盯着她看了又看，然后缓缓抬起一只手掌握成拳，敲了敲自己的心脏：“我这里疼。”
阳光与灯光一起交织成一片华美的纱，就这样莹亮了靳如歌的瞳孔，她眸光闪了闪，忽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等到管家拿来薄毯，凌予接过亲手帮她盖上，又端着水杯亲自喂她咽下了消炎药，这才面无表情的放下杯子，然后陪坐在她的身侧。
电视遥控器就被她抓在手心里，她看卡通，他就陪着她一起看，她看苦情剧，他就给她递上纸巾擦眼泪，他似乎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他可以为她做任何事，只要她躺在沙发上好好休息就行。
远远地，在家里忙碌着的下人们渐渐看出了些不对劲。
尤其下人们再端上咖啡跟点心，明明已经帮他准备好了专用杯，可是他还是一本正经地拿着靳如歌的杯子喝，而靳如歌更是没有任何异常地看着电视，对凌予喝自己的杯子毫不介意。
有几个嘴巴不紧的下人在厨房里准备水果的时候，就这样窃窃私语起来，结果一传十十传百，大家个个都开始觉得靳如歌跟凌予之间似乎有暧昧。
中午午餐之后，凌予送靳如歌回房间午休，可是一进去就是整整两个多小时，最后还是跟靳如歌一起出来的，直接抱着她去了天台上的画室。
做下人的，永远不能干涉主子的事情。
但是闲言闲语就是这样渲染出来的。
管家不可能对传闻毫不知情，他放话出去谁也不许再造谣生事，但是他自己对于昨晚的那场意外，也是吓得不轻。
管家命人做了靳如歌**吃的芒果蛋挞，还有鲜榨的石榴汁，然后亲自端上了天台。
他的目光由远及近地透过晶莹剔透的玻璃花房，看见靳如歌跟凌予一起，凌予正在逗着靳如歌养的蜥蜴玩，而靳如歌正端坐在画架前，聚精会神地画着。
尽管看上去两个人是各做各的事情，但是同在一片童话般的花房里，就算彼此没有说话没有接触，却依然流淌着暧昧的气息，仿佛天地之间岁月静好，独有他俩，恬淡温馨而且细水流长。
管家敲了敲门，凌予过来开门，接过托盘后跟管家彬彬有礼地说了两句，然后关上门就回到了靳如歌的身边。
管家虽然转身，却没有真的走开，他躲在花房外一个蹩脚的地方，看着里面的动静。
他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但是看着凌予手里拿着蛋挞，泰然地站在靳如歌的身侧亲手喂她，然后附身又徒手帮她擦嘴角边的细屑，他们之间的眉目传情，亲昵举止，已经足以说明太多问题了。
看到凌予毫不介意地吃掉了靳如歌啃了一半的蛋挞，管家叹了口气，转身从天台上下去了。
花房里，凌予眸光盈盈似水，因为刚才中午午休的时候，小丫头缠着他在床上做了两次。他身子舒坦了不说，这会儿看着她恬静地坐在自己身边，画里画着的，是他俩在北山军校每晚约会必去的那片小池塘，他连心里也舒坦了。
“为什么想到画这个？”
他挑了挑眉，明知道那是她对他们甜蜜爱情的悸动，可是还是忍不住想要听她亲口说出来。
【091】洛家的水，浑了
靳如歌莞尔一笑，淡淡的阳光铺洒在她绝美的小脸上，难得的温婉娴静，某一瞬间，她灵魂深处迸发出的那股金光闪闪的气质，跟之前她有些疯疯癫癫大大咧咧的气质很不相符。
凌予深深看着，晃了神。
他想，她才十八岁，等到再过几年，此刻她骨子里流露出来的优雅与才情，应该就是她成长转折的最初雏形吧。
不过，只是那几秒钟，她收敛了笑容，抬起清眸冲他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少女的娇憨萌态彻底将短瞬的优雅端庄粉碎。
“因为这是我们每天偷情的地方啊，所以我要画下来，好好纪念，我想，这个池塘应该能陪伴我们度过四年呢！它会见证我们的爱情！”
凌予抬手拢了拢她的发丝，嘴角弯起一抹满意的弧度：“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下？”
靳如歌摇摇脑袋：“有你这样的绝世美男陪在我身边伺候我，我怎么会累？”
“呵呵。”他忍俊不禁：“如歌，再过几天，你例假会来？”
他心里是有一个大概的日子的，但是他不知道她的例假每个月到底准不准，所以还是不放心地问了问。
本来上午在医院门口，他打定主意要买盒套子带回来，可是这小丫头忽然腿上伤口裂了，他只能匆忙带她回来了。
中午的两场结合，他本来是不想的，但是她太过热情，而他也大大低估了自己对她的迷恋程度，导致情之所至，身不由已，唯有赴汤蹈火了。
她停下手里的油画棒，端着下巴想了想：“嗯，没几天了。”
他眨眨眼，没有再说话，他想，应该跟他算的日子差不多吧。
安静了一小会儿，她忽然再次停下手里的油画棒，抬头一本正经地看着他：“小姑姑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予，如果有天，我真的怀孕了，我们该怎么办？”
靳如歌的话让凌予心头一窒，他面色复杂地看着她过于单纯清澈的双眼，只要一想到她会有怀孕的可能，他的心尖都跟着疼了起来。
“不会有这样的如果。”僵硬地挤出一丝微笑，他企图这样安慰她。
她却不以为然地摇摇头：“如果真的有呢？我们去打掉它好不好？”
凌予瞬间倒吸一口凉气，然后倾身上前将她狠狠揉在怀里：“不会！不会有这种如果！就算真的有，也不许打掉！”
他从小在孤儿院里长大，最缺乏的就是亲人，内心深处对于亲人的渴望是这么强烈，他又怎么可能亲手去扼杀自己的亲生骨肉？
明知道只是如果的假设，不可能会发生，但是凌予依旧不允许！
靳如歌懵了，窝在他的怀里，她清楚地感觉到他内心深处的恐慌跟紧张。
可是，有句话，她不得不提醒：“那，万一生下来是个怪物怎么办？你明知道，我们是不可以有孩子的。”
她不会忘记，曾经在一千多公里外的异乡，她拉着他的手站在月色里，许诺说会给他生四个孩子，以后她跟孩子们就是他的亲人，会永远陪伴他，一生一世。
可如今，现实如此骨感，并且瞬息万变，顷刻间，她真的成了他的亲人，有血缘关系的亲人，而他们之间，已经不能够再有孩子。
这不仅仅是近亲禁止结婚，这还牵扯到了伦理！
凌予闭着眼睛，双臂拥紧她的力量没有松懈分毫，他咬着牙，不带一丝犹豫地回答：“在这个世界上，我最在乎的人只有你，靳如歌。如果有天你真的怀孕了，我一定会让你生下他，哪怕他是个残废，哪怕他是个怪物，我凌予，养你们母子一辈子，疼你们始终如初！”
靳如歌说不出自己此刻心里是什么感觉，只是一个假设，但是他的认真无法不让她动容。
她圈紧了他的腰肢，煽情地回应着：“予，你也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如果有天我真的怀孕了，不管他是不是残废，不管他是不是怪物，我都会尽全力保护他，照顾他，生下他，我要让你养我们一辈子，让你疼我们始终如初！”
“呵呵。”他忽而笑了，想想这样的假设现实里几乎不可能存在，心头那份沉重也跟着慢慢释怀：“好！”
下午四点多，洛振宇就回来了。
管家今天早上的欲言又止，让他今天一整天都觉得坐立不安。
一进家里，他就示意下人们不要做声，然后冲管家递了个眼神，带着管家去了书房。
书房的空气里，隐隐还残留着昨晚凌予喝过的白咖啡的气味，洛振宇上前用力一拉自己的窗帘，然后打开窗户，幽深的目光掠过窗前一片靳如歌最爱的向日葵花朵，听见管家关门的声音，他转身，面无表情道：“什么事情瞒着我，现在说吧。”
管家递上一杯碧螺春，然后垂着脑袋微微思量了一会儿，道：“我只是觉得，孙小姐跟凌少，好像是有点不对劲。”
洛振宇闻言蹙眉，下一秒，他迅速转身又将刚刚打开的窗户重新关上，拉上窗帘，让自己的书房再度与世隔绝。
他踱步到自己的书桌前，坐下，目光灼灼地盯着管家看。
昨晚他问过管家，当时管家还笑着说是靳如歌的性格使然，不过才一夜的时间，管家又改口了。
相交多年，撇开主仆的关系不谈，管家也算是洛振宇的知心人了。
只怕能让管家忽然改口的原因，就是昨晚，管家自己亲自目睹了什么。
回想到尽头早餐的时候，洛美薇看似邀请凌予去公司，实则是试探，洛振宇心里岂会不知？
洛振宇眨眨眼，精亮的瞳孔也不知道在算计什么，忽而转移过目光盯着桌上的碧螺春，抬手端起，浅浅尝了一口，然后才说：“洛家的水，怕是已经浑了。”
【作者题外话】：打滚求留言嗷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