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82】随风潜入夜
一如往常的欧式贵族般的晚餐,胥尔升与慕烟若无其事地坐下就餐,余下的人也都在各自的位置上坐着,只是这次,除了两个天真可爱的孩子会跟爷爷奶奶说话之外,华丽的餐厅里除了轻微的用餐声,几乎一片静谧。
靳如歌只觉得如坐针毡,经过厨师专门烹饪过的黑椒牛排,此刻被她送入口中,味同嚼蜡。
她已经打定主意了,只要今晚凌予跟胥宁把仇子洛救出来,明天他们一家就离开这里,再也不要回来了!
看着小天祈腻着慕烟的姿态,靳如歌忍不住唏嘘,谁会想得到,看似温婉高贵的奶奶实则是个心肠歹毒的狼外婆?
胥尔升用餐到一半的时候,忽而说:“明天我们全家去纽约城转转吧,难得来美国,总不能一直让你们闷在家里不出门啊。”
胥尔升说完,这句话如同石子沉入大海,没有回应。
慕烟怕他觉得尴尬,当即笑着看着小天祈:“小天祈,明天带你去纽约玩好不好?我们找个游乐场,野生动物园,或者海底世界之类的地方玩玩,带你去看大鲨鱼跟水母,好不好?”
小天祈闻言,嘴角咧开了笑,连连拍手叫好,然后一脸祈求地看着妈妈。
靳如歌听见他奶声奶气的呼唤,心头一软,却还是不愿意出门。
仇子洛还没救出来,她哪里有心情去游山玩水?
她看着小天祈道:“小天祈乖,过两天就到巴黎了,巴黎有迪士尼乐园,有美人鱼的主题城堡,小天祈去了美人鱼住的城堡可以拍很多照片带回去给小珠珠看啊,到时候小珠珠一定很羡慕!”
小天祈闻言,两眼随即放光,当下心里有了比较,便对明天去纽约的事情绝口不提了。
这顿饭,似乎谁都吃的索然无味!
晚餐后,慕烟说想带着两个孩子一起坐在二楼的壁炉客厅玩耍,却被靳如歌婉拒了。
慕烟没再说什么,看着靳如歌的眼神始终难以割舍,最终还是被丈夫揽着,回了房间。
晚餐之前,胥家倾巢而出的下人就已经被胥宁勒令停止寻找了,今晚的城堡气氛异常诡异,十点刚过,胥宁让萨姆带了他亲信的保镖一起守在靳如歌的房间里,他再跟凌予一起换了衣服,两个打扮的像是酷酷的蜘蛛侠,每人头顶着一盏疝气灯就这样从套房洗手间的窗户上爬了出去。
因为是古式的城堡,所以外墙非常光滑,没有下水道可以攀爬,萨姆专门给胥宁准备了结实的威亚钢丝,先把金钻探头通过洗手间的窗口弹射到四楼那扇窗户的窗口确认无误后,他先给主子带路,背着工具攀岩上去,三四分钟后下来,然后盯着胥宁说:“Boss,窗户卸下来了。可以进去了。”
说起来,要不是估计萨姆的身份,其实带着萨姆上去是最安全的,因为他几乎什么都知道,也是他后来检查了胥宁要带的东西,最后给胥宁他们又加上了指南针跟氧气袋以备不需。
胥宁听萨姆说窗户卸下来之后点点头,若不是从四楼的楼梯口上去太显眼,他也不想采取这样的方式。
尤其凌予还提醒了他,胥尔升就在家里,四楼里面还有胥尔升所谓的机密的东西,要是胥宁这样就把锁给胥尔升卸了,怕是胥尔升更会觉得自己的儿子没脑子了。
两人相视而笑,心里都系满了对仇子洛的牵挂。
只是,一个是爱情,一个是亲情。
靳如歌甚至在凌予准备上去的时候,悄悄挤到窗口给他递了一包压缩饼干跟一盒牛奶:“子洛一定饿了,你们找到她先补充点体力!”
凌予哭笑不得地白了她一眼,要是真的在上面找到了人,当然是以最快的速度救回来了,总不会在里面呆到天亮吧,等人回来了,想吃什么不行?
尽管觉得没有必要,看着靳如歌担忧的眼神,他还是塞了一盒牛奶在腰间,随着胥宁一起爬了上去。
漆黑的夜,格外宁静。
两人相互帮着从四楼的窗口翻了进去,双脚刚刚落地,莫名觉得一阵阵寒冷。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两人一起将头顶的疝气灯打开,面颊所向之处,前路一片明亮。
这是一间空荡荡的房间,大小跟两个孩子的儿童房差不多大,卸了窗户之后,冬日的冷风呼呼地浇灌进来,映衬着惨白的墙壁,好吓人!
房间有门一样大小的出入口,可是却是空的,因为没有安装门板。
或者说,有点像是新建楼盘的毛坯房。
他们相互挨着,两人的影子投射在光秃秃而冰冷的墙壁上,随着他们的移动而移动,气氛格外诡异。
出了这间房间,又是一间,他们在里面兜兜转转了好久,都觉得不对劲,没越过一间空荡荡的房间,照着同样的一个方向走了约有八、九间,最后又回到了远点。
胥宁的额头一层细汗,头顶传来“吱吱”的叫声,紧接着几只黑色的蝙蝠从他们头上掠过,又飞到了不知道那个角落里去。
凌予觉得这样不是办法,他从来不信鬼打墙这回事情,直接跟胥宁要了指南针,让胥宁跟着他走。脚下是平坦的水泥地,他们一点点移着步子,因为之前走过一次,知道这几间里是空的,所以胆子也大了些。
在指南针的帮助下,凌予很快发现他们刚才掠过一间房间的时候,前后两个门,因为太过紧张,与布局上的障眼法,走错了路。
等他们从房间迷宫绕出来的时候,惊讶地发现,眼前一大片的空荡荡的场地上,居然停放着各种缩小版的潜艇的模型,足足几十辆,每个模型有一般的家庭汽车那么大,造型还都不一样。
另一边一片空旷的角落上,堆满了各种模型的零部件。
乍一眼看过去,活像是一个孩子玩剩下的拼装玩具。
胥宁觉得,莉莉安一定是被塞在了哪个潜艇模型里,他刚要跨步上前,凌予忽然伸手拦住他,他诧异地顺着凌予的目光下移,惊得一身冷汗!
正文 【383】凌予身份惹人发疑
之前在迷宫一样的房间里,脚下是平坦的水泥地,可现在完全不是了!
无数跟黄色的铜线将他们的脚下分割成一道一道的,像是英语作业本的格子,也像是云南少数民族跳的竹子舞,根根平行,人想要前进,就得横过身子小心翼翼一只脚一只脚地跨进去,还得看清楚间距,因为这些铜丝的间距不是等宽的,有的刚好小心些可以塞下一只脚,有的则非常紧密,稍微看花眼,就会踩上去!
胥宁蹙眉,有些不敢去想踩上这些铜丝的后果。
因为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铜丝是家用电器里面最会导热导电的东西!
“要是踩错了,会不会变成烤鸡?”
胥宁下意识地呢喃了一句,却换来了凌予的若有所思。
他想,胥尔升既然是武器设计师,那么这里面的模型必然都是根据真实的潜艇按照严格的比例完美缩小的产物。既然是自己的设计,胥尔升肯定会像对待自己的孩子般保护它们,而将它们周围都紧密地布满铜线,是为了什么。
凌予在部队呆了那么多年,对各种武器的材质质感很熟悉了,眼前的这些模型莫名让他觉得有些怪异,好像材料有问题。
当下纳闷,扭头就问胥宁:“谁跟你说不能带打火机跟手枪上来的?这上面怎么没人?不是应该有人看这么?不然熙熙早上是怎么被吓着的?就被光秃秃的大铁门?”
凌予一连串的问题问的胥宁不知该如何回答,不过有一件事情是清楚的:“我爸爸每个月都会上来一次,每次上来都会专门把抽雪茄的打火机跟随身的手枪留在书房里,再加上他本身就是。。。”
说到这里,胥宁顿了顿,差点把胥尔升是武器设计师的事情说了出来。
这还是他十岁的时候发现先的秘密。
他眨眨眼,幽深的瞳孔闪过一丝不耐:“反正,我就是这么知道的。”
凌予也不追问,因为胥宁刻意去回避的东西,他已经知道什么了。
与此同时,胥尔升跟慕烟的房间,正对着大床的一台硕大液晶显示器上,正同步直播着四楼里两个男人的一举一动。
慕烟躺在床上,手里拿着温热的米酒,时不时小啄一口,笑着说:“你怎么不干脆告诉他们,莉莉安就在其中一个潜艇玩具里?要是踩错了铜线,相应连着的那个玩具潜艇就会自燃?”
胥尔升笑着揽过慕烟的肩,表情愉悦,仿佛正在跟妻子合看一部精彩的动作片电影。
因为慕烟至今都不知道胥尔升玩这个是为了做设计,她是真的以为胥尔升童心未泯喜欢这样的大玩具,还费尽心思藏起来玩,她想着,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癖好,比如她喜欢画画,他喜欢古董跟这些定制的大玩具。
胥尔升声色温润:“有什么好说的,反正伤不到他们。没从大门进去,说明胥宁还是有脑子的,把凌予带进去,说明胥宁把凌予当自家人。不过,凌予到底是不是自家人,还要再等一会儿才知道。”
“什么意思?”慕烟好奇,扭过头看着丈夫。
丈夫的嘴角边却噙着一抹玩味的笑,另一只空闲的手里还握着今天刚刚找人调出来的凌予的资料。
一个从高中毕业后就考入中国正规军校接受专业训练的军人,穿了这么多年的军装了,说脱就脱了,太匪夷所思了。
尽管胥宁跟胥尔升说过,是因为凌予帮了胥宁的忙,所以引咎辞职,转业了,但是胥尔升目前的工作太敏感了,不单单是中国军方想找他麻烦,前年就有个以色列的卧底特工潜入他的古董店企图窃取设计图纸,最后被他亲手一枪毙了。
如果凌予的转业也并不单纯,那么胥尔升自然不会放过他!
看起来,这是一场帮慕烟出气的戏,实则,胥尔升是一举多得,最重要的就是想要知道凌予的本事,以及凌予来纽约的真正目的。
胥尔升以前自己就是军人,军人对于那抹绿色的感情,他懂。
四楼。
凌予看着胥宁:“我觉得这些材质有问题,怎么像是泛着一层荧光一样?还是大晚上我眼花了?”
胥宁眨眨眼,面色一凛:“细细看好像是有些。”
凌予深吸一口气,将身上带着的所有东西全都取下来,就搁在里面的水泥地上,然后手里执了一把军刀,然后看着胥宁:“你在这里呆着,我去找子洛,注意时刻帮我打着脚下的光线。”
他刚刚说完,胥宁就拦住他:“我也要去!她是我的未婚妻!”
凌予扭头看着他,妖娆的面色很是决然:“我是她舅舅!我跟你一样希望她平安无事,我身手比你好,你也说了,所以,我去,你留下!”
谁知道地上的这些铜线有什么古怪,尤其看见那些莹莹泛着淡淡光泽的模型材质,凌予的心里莫名掠过“磷粉”两个字,铜线是可以传电导热的,磷粉是达到一定温度就可以自燃的,万一那些模型材质也是助燃型,仇子洛呆在里面不是很危险?
胥宁是很担心仇子洛,但是关键时候,凌予除了自己的身手,谁也不信!
他不要把自己亲人的生命寄托在别人的手里,万一胥宁不小心触碰到一根,他不敢想象那样的后果,所以他要全力以赴,自己去救。
胥宁眉头紧蹙,却还是让凌予去了。
凌予先大略数了数眼前的模型,迈步前叮嘱胥宁:“我要集中精力看着脚下,你不要跟我说话,如果我找到人,我会告诉你。”
胥宁点点头,就看着凌予紧蹙着眉头,一脸沉重地开始艰难前行。
姿势很不雅观,两只脚跨起来的有时候有点像是在水稻田里插秧的农民,有时候又有点像是螃蟹,但是此刻的凌予,却是胥宁唯一的希望。
这样走了约有五十分钟,凌予额头上一层细汗,他抬手擦擦,站着不动定了定神,这已经是第7个了,他深吸一口气,手掌探向潜艇盖,胥宁的心也如同前几次一样被紧紧提了起来。
正文 【384】别怕,舅舅救你出去
胥宁亲眼看着凌予提开了潜艇盖子,也循着感觉微微降下脑袋上的疝气灯帮他打着光确认。
他的一颗心就这样提到了嗓子眼,有了之前打开那几个盖子的经验,他知道,凌予要是蹙眉关上盖子,就表示里面没人。
可是这会儿凌予却是顿住了,面色古怪。
胥宁不敢叫他,怕惊了他万一不小心碰到铜线,只能咬牙等着。
忽然凌予伸手进去似乎是摸了摸什么,然后抬头看过来,头顶的疝气灯也跟着照过来,他声色沙哑道:“子洛手脚被绑着,晕过去了。”
胥宁深深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吐出一口气。
凌予又说:“你别急,我背着她慢慢走过去。”
胥宁点点头,此刻的场地有些空旷,气氛更是诡异之极,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飘荡在空荡荡的大厅里,孤独地回荡着,确实很吓人,所以知道凌予准备背起仇子洛走过来,胥宁更是不敢说话,生怕惊了他们。
眼看着凌予弯腰,似乎是极其艰难地伸手在里面捞出了仇子洛的身子,然后托着她的腋下一点点将她提起来,胥宁的眼眶一下子就湿了。
凌予看了看脚下的路,又看了看昏迷不醒的仇子洛,把她整个捞出来之后,放在潜艇上躺着,给她撕开嘴上的胶布,又解开手脚上的松绑,最后抬手不轻不重地在她的脸颊上拍打她。
胥宁看着,心疼,心里盼着凌予下手轻一点,别打疼了她。
可又害怕下手轻了打不醒,这么一天都憋在这么小的潜艇里不透气,嘴巴还被贴上,要是缺氧而深度昏迷怎么办?
终于,凌予的面色沉重了起来,狠了狠心,抬手在她的人中上狠狠掐了几下,又在她双手的虎口位置都狠狠掐了几下,仇子洛这才蹙蹙眉,睁开眼睛。
她迷迷茫茫的看着凌予。
却又因为他头顶的大大疝气灯而不得不闭上眼睛,甚至伸手捂住双眼。
凌予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抬手关掉头上的灯,凭借着胥宁扫过来的亮光,看着她,轻声唤着她:“子洛?”
“姑,姑爷?”
她的声音极度沙哑,极度轻飘,迷离的好像是幻境一般,让凌予跟胥宁都心疼了起来。
凌予笑笑说:“子洛,我是你舅舅,亲舅舅,我来救你出去了,别怕,舅舅这就带你出去。”
子洛蹙眉,大脑有些懵,凌予尝试抓着她的手,问:“有力气抱着我的脖子吗?我背你。”
仇子洛深吸两口气,点点头:“有!”
凌予莞尔一笑,抬头冲胥宁看看:“我们要过来了,还是忍着别说话。”
胥宁咽了咽口水,忍住心里的狂乱,点点头。
凌予看了看脚下,有些艰难地踩着铜线的缝隙,然后转过方向,仇子洛手臂还有些麻,却还是咬着牙循着感觉坐起身来,往凌予的后背上爬过去。
凌予身手托住她之前,抬手打开了头顶的灯,然后深吸一口气,让她的后背缓缓脱离潜艇的依托,靠在他的后背上,然后吩咐道:“子洛,现在开始不能说话,舅舅要集中精力,知道吗?”
原本仇子洛不明白的,可是当她趴在凌予身上看见脚下密密麻麻的铜线,后背瞬间出了一层细汗——太吓人了!
“恩!”
她重重地点头,凌予稳了稳身子,这次行走离开的速度,比起他自己一个人走过来的时候还要漫长!
走了快一半的时候,那个潜艇上的盖子,被凌予放在潜艇边缘,忽然一点点缓缓下移,胥宁看着那只盖子就要滑落到地面上,整颗心都被提了起来。
却不敢说一句话,生怕惊了凌予的脚步!
当凌予又跨了一步之后,盖子彻底滑落,掉下直接打在一排铜线上,一触就是好几根!
凌予脚边的铜丝忽然亮了起来,他心头一紧,不敢回头,只觉得身下越来越热,是铜丝在导热!
他就知道,这些铜丝是接了电源的!
剧烈的高温把铜丝一下子烫的通红,小小的隔间里,凌予的脚就好像是在碳烤的铁丝网间穿梭着,被灼的疼的不得了,他咬着牙往前一点点走,仇子洛甚至清楚地感觉到每跨一步都比之前身子微微一抖。
忽然身后传来火光阵阵,胥宁清晰可见场地上的潜艇模型,就这样自燃了四台!
他吓得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心里后怕着,如果刚才凌予不小心触碰到仇子洛所在的模型里,那么是不是表示,他的子洛就这样被活活烧死?
捏紧了拳头,胥宁眼睁睁看着凌予几度艰难地将仇子洛背着往前进,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好不容易,当凌予背着仇子洛跨过最后的铜线来到胥宁身边的时候,胥宁的眼眶都是红的。不仅仅是对心爱的女人劫后余生的感慨,还有对凌予的感动。
胥宁接过仇子洛,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她的额上全是汗,被那些铜线散发出的巨大的热烈还有身后的熊熊烈火烤的汗。
他们看着凌予的双脚,而凌予的目光则是关切地看着仇子洛,确定她没事,他才松了口气:“我总算对我姐姐,对我妻子能够有所交代了。”
说完,他转身,看着身后那几处模型自燃而烧起的熊熊的大火,不由觉得寒心。
“太毒了。胥宁,让我把子洛带走吧!如果,你跟我一样有能力保护她的话,我倒是不介意!”
凌予的话狠狠刺在胥宁的心上。
胥宁沉着脸,面无表情道:“虽然莉莉安是你亲外甥女,但是你救了我最心爱的女人,就等于救了我的命,我胥宁欠你一条命。”
说完,他转身将仇子洛背在背上,淡淡道:“子洛,安全了,我们回去了。”
凌予叹了口气,拾起地上的东西在腰间重新装好,转身的时候,忽然看见一间小房间是有门的,而且还是非常高档的全金属门,凌予知道这种门,洛氏的总裁办公室就是这种门,需要主人的指纹才能打得开。
而此时,大床上的胥尔升正一眨不眨盯着凌予的动作。
正文 【385】不许脱离我的视线!
凌予眨眨眼,正在思忖那里面是什么,如果这里只有胥尔升每个月能上来一次的话,那么打开密码的指纹必然只能是胥尔升一个人的。
一个人十根手指,到底是哪一根手指?
他清楚地记得洛氏的总办办公室,他的指纹设置的是右手食指,因为习惯也方便。每次的输入的机会是三次,三次一过,报警器就会响起来。
那么眼前这个门,是否也是需要胥尔升的右手食指指纹,也是只有三次机会?
正在思忖着,胥宁忽而带着仇子洛退了回来,盯着他的双腿看了看:“没事吧?”
凌予淡淡扬唇:“没事,走吧。”
三人绕回了迷宫一样的房间,走了一圈,走到最初被卸下的窗口,胥宁看着怀里的仇子洛,知道她现在身体还很虚弱,没有吃过东西,手脚又被绑了那么久,还是个女孩子,要是凭借自己的臂力攀爬下去,似乎挺困难。
窗口的夜风嗖嗖地灌进来,胥宁将仇子洛紧紧护在怀里,帮她挡风,也在思索着带她下去的办法。
而仇子洛则是闭上眼,不敢看。
因为刚才她好奇地眺望了一眼,要是不小心掉下去那就等于是跳楼了。三人的倒影衬着清冷的月色在粗糙的毛坯墙上一点点拉长成巨大的阴影,随着他们的微微活动而斑驳地浮动,这画面,吓得她宛若小猫一般,彻底安静了。
凌予面无表情地沉吟了一会儿,然后将自己身上的锁扣跟威压钢丝绳扣牢,看着仇子洛:“子洛,你相信舅舅吗?”
仇子洛闻言,抬起澄澈的眸光看了凌予一眼,点点头。
胥宁却说:“这次我想办法带她下去!”
因为刚才是凌予把她带出来的,所以这次胥宁不希望凌予再看扁他,他想要证明,他可以保护自己的女人。
凌予知道胥宁的心里在怄什么,怕是自己刚才对他说的那句话,深深刺激到他了。
凌予也不跟他争辩,抬眸瞥着窗外点点繁星,想来,明天会是个有阳光的好天气。他看着仇子洛:“子洛,舅舅以前做过特种兵,解救人贩这种演习在军校的时候不知道练习了多少次,子洛,你是舅舅的亲人,舅舅会用生命守护自己的亲人,舅舅带着你一起下去,好不好?”
仇子洛深深看了凌予一眼,原本害怕胆怯地心随着凌予信誓旦旦的眼神而一点点沉淀下来,她深吸一口气,然后扬起脑袋看着胥宁:“宁,让舅舅带我下去吧!”
凌予莞尔一笑,仇子洛的这句“舅舅”,还真是挺珍贵的。
原以为早已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丫头,居然生命力如此顽强地存活了下来,还是以这么让人心疼的姿态!
凌予鼻子很酸,他眨眨眼,隐下浮上的泪光。
胥宁看着仇子洛一脸认真的表情,面色微沉,没说话,却怜惜地摸摸她的小脸:“好。让他带你下去。”
此刻的胥宁,经历了仇子洛的劫后余生,他已经没有太多奢望了,只要她活着,好好地,她的心愿,他都会满足。
凌予上前一步,仔细检查了腰间的锁扣,然后关掉头顶的疝气灯,自己先爬到窗口上去坐着,脚下全部踏空,他让仇子洛的双臂紧紧抱着他的脖子,然后他紧紧扣着仇子洛的腰肢,两个人看起来似乎是彼此扣住了,胥宁再小心翼翼地抬着仇子洛的双腿,帮她跨上窗台。
看着眼前两人紧紧相拥的一幕,胥宁心头五味杂陈,却在凌予忽然温柔地说出一句话之后,这种别扭感一下子消弭殆尽,换上的,是释然与舒畅。
凌予感觉到仇子洛的害怕,温柔地说了一句:“好孩子,别怕。我洛家的孩子,都是勇敢的孩子。”
不止是长辈对晚辈的姿态,更是一家之主对家庭成员的期许与鼓励。
仇子洛瞬间因为凌予的话而充满力量,凌予身子一侧,顷刻间带着仇子洛坠了下去!胥宁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看着他们下落到靳如歌的窗口,然后萨姆伸出手将他们相拥的身子接住,一点点接应到房子里去,胥宁这才松了一口气。
也就在这个时候,胥宁清楚地感觉到,他原来想着把仇子洛霸占着的心,其实跟仇子洛自身最深处的愿望是相违背的。
因为她爱他,但是她更加渴望拥有亲人!
心头掠过淡淡的失落,却也很快释然地笑了,他把腰间的搭扣扣好,越过窗台也下去了。
胥宁跃进靳如歌的洗手间里后,就看见靳如歌死死抱着仇子洛一个劲地哭,萨姆上前把东西从胥宁身上解下来,然后爬了上去,把窗户弄好,又爬了下来。
这一刻,胥宁是多想紧紧抱着仇子洛,可是偏偏她似乎更加喜欢靳如歌的怀抱。
他哀怨地看着她,为她而担心受怕的心,一天没消停过,甚至为了她去跟父亲翻脸,跟母亲下跪,她却只知道窝在靳如歌怀里哭。
凌予扶着两个女孩子去了外面的房间,然后回身看着萨姆,看似随口问了一句:“窗户装好了?这么快?”
萨姆如实道:“没有,窗户只是象征性地安装好了,一般的风力是不会有问题的,要是人为地大力推,肯定还是会被推开的。”
凌予点点头,心里有了另一番打算。
胥宁抿了抿唇,看着一屋子的保镖,跟萨姆说:“今晚辛苦了,你们先下去吧!”
“是。”
萨姆招招手,就把人都带走了。
胥宁有些忍不住了,上前拉着仇子洛的手臂,将她从靳如歌的怀里拉了出来:“莉莉安,饿了吧,我带你回房去,你好好吃点东西,泡个澡,睡一觉。所有的危险都过去了,不会再出事了。”
仇子洛看着胥宁,忽然想起来刚才回房后就忽略了他,也没看他是怎么从上面下来的,眨眨眼,刚想说话,靳如歌忽然拦住说:“在我这里洗洗吃东西也可以的,姐姐有好多话想跟你说,你之前不见了,姐姐心里都有阴影了,姐姐不想你再脱离我的视线了!”
正文 【386】凌予的体贴
靳如歌眼中的自责跟眷念那么明显,一双为仇子洛而担心了一天的星眸红肿的不像话,她拉着仇子洛的手,说什么也不肯放开,就跟个向大人撒娇的孩子一般,这么楚楚动人又让人不忍心拒绝。
仇子洛看着这样的姐姐,心头一软,就要答应下来。
胥宁忽然开口道:“凌予的腿伤了,我们各自要回房间换衣服,一会儿我让西恩上来看看他。”
说实话,胥宁这会儿并非完全担心凌予,他只是想要转移靳如歌的注意力。
他的莉莉安有了亲人,就等于有了依靠,那样深刻地赖着他的感觉一下子变轻了,胥宁的心里很不好受。
他讨厌这种他的心变得越来越小,只能容下一个她,而她的心却变得越来越大,忽然多了好多人的感觉!
靳如歌听见了胥宁的话,这才想起来,还没有问过丈夫有没有哪里受伤的地方,她扭头四下寻找凌予,发现凌予整一个人把自己锁在洗手间里。
胥宁瞥了眼洗手间的门,然后说:“他从高温铜丝网里把莉莉安救了回来,怕是双脚灼伤了。”
听见胥宁的解释,靳如歌眼里的担忧更加明显。
仇子洛忽然想起了什么,诧异地看着靳如歌:“姐姐,你跟姐夫有了孩子,怎么姐夫又说是我亲舅舅,这是怎么回事?”
“呵呵”胥宁笑了笑,抬手摸摸仇子洛的脸颊:“让你姐姐跟你舅舅先处理他们的事情吧,你也累了,也饿了,我先带你回去,他们的故事我都知道,我慢慢讲给你听,好不好?”
仇子洛点点头,胥宁不给她反悔的机会,当即揽着她就走出了房间。
靳如歌看着他们相互依偎离开的身影,回想着胥宁的话,心里忍不住狂喜,看来胥宁是接受了让仇子洛认祖归宗的事情了。
目光瞥向洗手间的门,靳如歌那颗狂喜的心再次化作点点担忧。
连日来情绪上的忽起忽落,让靳如歌的灵魂再次淬炼提升,她越发觉得平平淡淡的生活是多么珍贵,与自己的家人携手静静月光下,流年似水绵长却分分钟安好,这样的生活,多久才能实现?
“咚咚咚~”
轻轻叩响房门,她尝试地呼唤:“予?老公?”
洗手间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凌予走过来开门,倾国倾城的面庞写满了疲惫,他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下来,穿着一套珊瑚绒的咖啡色格子家居服,有些卖萌地微微偏过脑袋看着她,乌黑妖娆的大眼,清隽迷人。
他微微一笑,在她开口之前会意道:“我没事,没有受伤。”
靳如歌定定地看着他,忽然一下子扑进他的怀里:“予,我真希望早点结束这一切,我们一家子可以幸福快乐地在一起,哪怕没有大房子住,哪怕没有优越的生活条件,我只要我们每个人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
鼻尖萦绕着她独有的香气,凌予嘴角一弯,悠远的目光瞥向儿童房:“儿子们呢?”
“都睡了。”
他点点头,想想也是,都这么晚了。
他轻拍她的肩:“如歌,明天我们就走吧,去巴黎,把子洛也带着。我不能让她留在胥家,或者放她一个人回新加坡上学去。她还年轻,学业必须完成,我想着带她回巴黎后,找找你爸爸,看看能不能动用点关系,给子洛转一所名牌大学。毕竟她功课好,功底扎实,想来不管是去哪一所大学,应付入学考试不是难事。”
靳如歌听着凌予的话,慢慢思忖着,觉得凌予说的对。
眸光一闪,人已经被凌予扶到了床边,他掀开被子将她送进被窝,然后倾身上前在她的嘴角上亲了亲。
靳如歌忽然想起来,然后看着凌予:“予,你说以后子洛叫你什么?舅舅还是姐夫?”
凌予一愣,莹亮的瞳孔别有深意地看着她,脱口而出:“当然是舅舅。”
“为什么?叫姐夫,不是显得你年轻?”
凌予抬手摸摸她的小脸:“她是我姐姐的女儿,当然叫我舅舅。你是她姐姐,她叫你姐姐也没什么。我们的孩子可以叫她小姨,她将来的孩子也可以叫我们姨妈姨父,但是,她必须叫我舅舅。”
靳如歌蹙眉。
纯净的小脸写满不解。
凌予轻笑,脑海中却忽然掠过三年前陪着还是短发的她,一起在北山军校的公寓里看韩国肥皂剧的画面,当时女主人公的丈夫被自己的亲姐妹抢走,他清楚地记得她那张义愤填膺的小脸,把肥皂剧的渣男骂了个狗血淋头,他当时还庆幸,幸亏她没姐妹,不然今后相处中万一被误会,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尽管是三年前的一幕小事,但是凌予跟靳如歌之间的点滴,他都当做大事一样记在心里。
他觉得,男人给自己的女人百分之百的安全感,是男人的责任。
不仅是责任,还是必须尽到义务。
忽而一笑,他给自己找到了一个好的借口:“让子洛叫我舅舅,万一以后她跟胥宁真的在一起,我不就比胥宁长了一辈了么?你看胥宁桀骜不驯的样子,让他跟着子洛叫我舅舅,我倒是很期待那样的画面。”
其实,凌予并没有这样的劣根性,但是为了她,微微贬低一下自己,他并不觉得是见过分的事情。
靳如歌恍然大悟地笑笑:“哦~!原来你是为了让哥哥跟着子洛叫你舅舅,原来你是这样想的!”
“呵呵。”凌予扑哧一笑,俯首在她的眉心落下无数缠绵的吻,靳如歌被他吻的动情,他忽而柔声道:“早点睡,我去洗个澡。”
“嗯!”靳如歌点头:“我帮你暖被窝!”
“呵呵,好。”
眷念地在她的唇上又亲了亲,凌予回身,刚要去洗手间,手机就响了起来,他蹙眉,走过去掏出一看,是靳沫卿打来的。
也对,这里的黑夜,便是中国的白天。
他接通放在耳边:“喂。”
靳沫卿忽然情绪激动道:“小予啊,你让我查的那个仇子洛,怎么刚好也是21岁?”
正文 【387】她是你跟姐姐的女儿
靳沫卿这会儿正在自己的军长办公室给凌予打电话。
昨晚收到凌予发过来的仇子洛的信息,他一早第一件事就是找人彻查,结果大致的资料刚刚传真过来,靳沫卿看着上面仇子洛的简介,整个人都蒙了!
“小予,她不仅是21岁,连学籍档案上的照片都跟薇薇很像,这个名字也很奇怪,小予,这个?”
靳沫卿越来越慌,他在心里给了自己一个大胆的假设。
但是这个大胆的假设必须得到凌予的验证!
凌予倚在衣柜前,看着床上眼巴巴望着他的靳如歌,然后叹了口气:“姐夫,你看见她的体检报告了没?我也是刚刚知道的,她跟你还有如歌一样有朝鲜族血统,而且,我基本已经确定了,子洛就是你跟姐姐当年的孩子,只是不知怎么流落到了国外,我也是意外发现的。”
靳沫卿得到凌予的证实,震惊的当即说不出话来!
凌予也不吭声,给他消化的时间,这时候,传来一阵敲门声,凌予蹙蹙眉,跑过去开门一看,是希恩。
他手里提着就诊箱,一脸彬彬有礼地站在门口:“姑爷,少爷让我来给你看看腿伤。”
凌予点点头,当即对着电话说:“我回头再给你打,现在有事。”
说完,凌予就挂了。
靳如歌拥着被子坐了起来,希恩走进去,看着靳如歌微微笑着。
凌予大三两步上前,拉过一张椅子搁在床边示意希恩坐下,希恩道谢,然后凌予脱了鞋袜跟长裤,只露了个三角裤出来,半躺在床上,把腿搁在床上。
靳如歌随手拾过一件绒毯,给凌予轻轻披在身上,刚好盖住他下身膝盖以上的位置。
之前凌予说他没事,没伤着,靳如歌还真的信了。
现在一看,靳如歌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凌予的脚腕,小腿,浮起了好多个大大小小的水泡,一看就是高温灼伤的!
这得多疼啊!
希恩的面色沉了沉,然后拿出一粒去痛片递给凌予:“姑爷,先吃片去痛片,十分钟后药效起来了,我再给你挑破了上药。”
凌予看着那枚白色的小丸,不放心,喉结动了动,然后说:“没事,我是男人,这点小伤不算什么,不吃了,直接挑破了就行了,用碘酒帮我擦一下,再包扎好就行了。”
言外之意,就连伤口上,也不要喷什么药物,只是擦碘酒。
希恩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眸色变了变,没说话,然后夹了块棉花沾了碘酒给水泡周围的皮肤消毒,再给小小的手术刀片消毒,最后说了句:“我尽量轻一点。”
靳如歌眼泪就要掉下来了。
她上前进进抱着凌予,让他的脑袋倚靠在她的胸口,捂住他的眼睛,柔声哄着:“乖,别看,一会儿就好了。你要是觉得疼,就咬我。”
凌予弯嘴一笑,揽过她的小腰枝,将脸颊又埋深了几分,然后淡淡说着:“嗯,我会咬你,不过先存着,现在有外人在,不方便。”
靳如歌抱着他毛茸茸的脑袋,心里心疼,这男人,自己都受伤了,还有心思调戏她。
他一定是在宽慰她,怕她心疼难过。
希恩一共操作了四十分钟,两只腿上的水泡全给划破,放水,又小心翼翼切除破皮,再用碘酒清洗干。
其过程,凌予始终力道始终地抱着靳如歌,将自己的脸埋在她的胸口,靳如歌垂眸看他,他没有哼过一声,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可额头上却渗出了一层细汗。
靳如歌心疼地徒手帮他擦去,喉咙里堵住了什么一般,说不出话来。
这时候,又传来敲门声,靳如歌应声之后就看着仇子洛第一个冲了进来,她身后还跟着胥宁。
仇子洛看着一边的垃圾桶里,带着血色的小棉花团一个个丢在里面,看着凌予腿上的灼热的伤,当即也自责起来:“舅舅?”
凌予这才从靳如歌的胸前微微探出脑袋,却没有看她,而是声色沙哑轻飘着:“舅舅没事,不用担心。快回去睡吧!”
希恩用消过毒的纱布包好腿,然后看着凌予,小心翼翼地说:“姑爷,这些伤口要是不服用消炎药,怕是不行的。”
凌予点点头,然后说:“不用给我用药了,我随身带了中国的消炎药。我体质敏感,不能随便用药。”
希恩点点头,跟胥宁稍微说了两句,就走了。
胥宁看着凌予,双眉一挑:“中国部队挑选解放军的体检要求不是相当严格的吗?怎么你还会有过敏体质不能随便用药?”
凌予苦笑一声,依旧抱着靳如歌,跟个贪恋母亲怀抱的孩子般,微微睁眼看着胥宁。
这样的凌予,还是胥宁第一次见。
刻意卖萌?真情流露?
胥宁忽然觉得,凌予挺可爱的。
凌予淡淡道:“我只是想起这个城堡里那些阴暗冰冷的事情,所以不敢用这里的药。”
他把理由归咎于心理阴影,而事实上,凌予也在时时提防,就怕胥尔升太过聪明,想着要试探他,或者确认他,然后对他不利。
胥宁没有多想,叹了口气:“我让萨姆去医院给你开点擦外伤灼伤的药吧,还有内服的消炎药,你看?”
凌予深深看了胥宁一眼,眸光幽暗:“好啊。不过,镇上的医院里,可还躺着熙熙呢。”
说起来,当时他俩为了就仇子洛,谁也没管那丫头的死活,甚至凌予发现,胥宁已经彻底忘记了这世上还有胥安熙这个人了。
胥宁闻言愣了一下,蹙着眉,没说话。
仇子洛感觉到他揽着自己肩膀的大手有些僵硬,鼻子一酸,不过善良是她的天性,咬咬唇,她拉下他的手退到一边,然后小声说着:“你去看看她吧,她现在很需要你。是你把她带回来养着的,给了她承诺,给了她希望,那就不要辜负她了。”
靳如歌忍住好笑,赞赏地冲着凌予抛了个媚眼。
胥宁懵了,他看着仇子洛对着衣柜站着,跟个受了罚的小学生一样,心里跟着急了。
正文 【388】我想睡
“莉莉安,我上次不是跟你解释过了么,熙熙是个孩子,我说娶她的话,不过是童言无忌。”
胥宁上前拉着她,看她生气别扭,他就整个乱了方寸。
虽说已经24岁,可他真的没有跟女人谈恋爱哄女人的经验,更是从来不曾把一个女人这样放在心尖上疼爱着,所以靳如歌跟凌予坐在床上看着,只觉得胥宁像个十八九岁青春期萌动的毛头小子。
隐约听见了靳如歌的笑声,仇子洛有些不好意思,转过脸,然后说:“姐姐,舅舅,我先回房去了。明天过来看你们。”
靳如歌会意地点点头,却还是关心地问:“吃东西了么?”
仇子洛垂着脑袋看着地板:“吃过了,吃了好大一盘海鲜炒饭,还喝了一杯奶茶。”
靳如歌放心了,像个家长一样看着她:“去吧。”
眼看着两人绕过衣柜就要出去,胥宁的大手就凑上来揽她的腰:“走吧,我们回房说。”
仇子洛别过脸去:“你还是去医院吧!别烦我,我还要洗澡睡觉!”
然后,房门就关上了。
靳如歌微微笑着,看着凌予:“你怎么忽然不反对他们在一起了?”
“有么?”
“怎么没有?”
“哦,那就是有吧!”
靳如歌好笑,掀开被子下床,然后从包包里取出一支纯天然的芦荟膏,一脸心疼地看着凌予腿上缠着的纱布:“今晚没有擦药,怕你疼,也怕你发炎。这个芦荟膏有消炎跟阵痛的功效,我帮你擦点吧。”
凌予深深看了她一眼,点点头:“如歌,你是这个世上,最善解人意的妻子了。”
靳如歌白了他一眼,不说话。
夜,似流水,就在靳如歌帮凌予解开纱布擦药的时候,希恩刚刚从胥尔升的房间里出来,胥尔升让希恩在凌予的药里加点东西,可是凌予警惕性太强,没得手。
“过敏体质不能随便用药?”
胥尔升修长的指尖细细婆娑着精美雕花的红木书桌边缘,呢喃自语。
他,到底是该信,还是不该信?
回想起之前凌予对着那扇门看了好一会儿若有所思的样子,这个凌予,到底是因为单纯地好奇,还是因为真的想进去?
自己最心爱的女人的女儿,偏偏嫁了前任的军校校长,这么个烫手的山芋,万一有问题,还要波及他的家庭关系。
胥尔升有些头疼,他给自己点燃了一根雪茄,坐在旋转披衣上假寐深思。
忽然,他想起来,那门是需要密码的,如果凌予这次来胥家的目的真的不单纯的话,那么今晚看见了那扇门之后,一定会想办法要他的密码才对。
指纹吗?
胥尔升叹了口气,忽然,计上心头:“那就玩一场瓮中捉鳖吧。”
*
胥宁追着仇子洛回了房间之后,就捞过她别扭的小身板一下子抵在门板上。
“莉莉安,你别生气,熙熙只是个小孩子,我能对她做什么啊?”
仇子洛看着他一本正经,眼眸里还掠过明显慌乱的样子,忍不住心里一甜,扑哧一笑:“你能跟舅舅一起来救我,说明你们心里都有我。”
原本,胥宁与该高兴的,可是听见她总是把凌予加上去,莫名一股别扭。
仇子洛伸出食指戳在他坚实的胸膛上:“好啦,我就是每次想起你答应过熙熙,要娶她,所以心里有些小别扭而已,这种别扭来得快,去的也快,你就别跟我一般见识了。”
她垂着脑袋,也垂着睫毛,柔软的指尖一点点戳在他胸口,撒着娇,胥宁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她明明刚才还很生气,他也没停止哄着她,而她却忽然放低了姿态,让他别再跟他一般见识。
胥宁心想,有个这么样的女人一辈子陪在身边,哪怕日后想吵架了,估计他都不会舍得对她耍狠一下的。
“莉莉安,你的心是水晶做的。”
他捧着她的脸,轻轻吻上她的唇瓣,两张脸彼此靠近,他还能清楚地感觉到她轻颤的睫毛扫过他的眼睑,一下下,像是羽毛般撩人心房。
不敢深入,只能轻轻描绘着她的唇线,在她的唇瓣上辗转反侧。
他已经很多天没碰女人了,他不敢保证,如果自己一旦闯入她的口腔,品尝到她的芬芳,会不会忍不住就野蛮地将她拆入腹中了。
一双手轻轻捏在她的腰上,他一动不敢动,只是这样浅吻着。
明明知道不能深入,却怎么也停不下来,像是着了魔。
终于,仇子洛有些忍不住,她的双唇被他舔的实在是有些发麻了,痒的难受,就咽了咽口水伸出舌头自己给自己舔了舔。
可是当她的丁香小舌扫过他的双唇,他忽然顿住,猛地睁开眼睛盯着她。
她一愣,看见他眼眸里的锃亮,宛若觅食的狼,蕴藏着无限的凶猛,火辣辣地盯着她。
腰上的一双大手忽然用力,她被他捏的有些疼,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宁,你要是想,我可以,可以像上次那样,用手帮你的。”
说完,仇子洛懊恼地闭上眼睛,粉嫩的小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别样的风情一眨不瞬地落入胥宁的眼,他忽然下身重重覆了上去,呼吸也渐渐凝重起来。
他咽了咽口水,想方设法给自己一个不睡她的理由。
可是脑子空空的,一个这样的理由的也想不出来!
他喉结动了动,又给自己机会想一想睡了她的理由。
结果随便眨眨眼,好多个理由都蹦了出来!
就是这样的挣扎,这样的天人大作战之后,胥宁觉得自己的脑细胞一瞬间不知道死了多少个!
他深吸一口气,看着她宛若迷途羊羔的样子,轻声问着:“我,不想做处男了。上次你也说,24岁还是处男的,怕是世上就我一个了。子洛,你愿意帮我吗?”
她闻言,小脸红的跟猴子屁股一样,傻傻道:“啊?”
他看着她,毫不掩饰自己的情yu,忽然一把将她抱起,与她一起倒在了大床上,并且狠狠地压着她:“子洛,我想睡你,你让我睡吧,好不好?”
正文 【389】猴急的男人不是人!
仇子洛瞪大了眼睛,对于这种事情完全没有做好准备。
她咽了咽口水,别过脸去,有些不敢凝视胥宁火一般的双眼:“那个,我,还太小了。”
她原本想过,等到毕业,等到有了工作,等到自己能够养活自己,关于男女之事,恐怕还要很多年。
仇子洛懊恼地闭上眼睛,仿佛找到了归属感,她微微颤抖着,咬着牙,奇异的酥麻感传入骨髓,感觉灵魂都开始发慌。
胥宁能清楚地感觉到她根本不会控制自己的呼吸,胸口一下下没有规律地起伏,宛若含苞待放的花骨朵,需要别人引领。
狠了狠心,他忽然抽下床去将卧室的灯光彻底熄灭!
黑暗里,他看不见她慌乱的双眼与楚楚可怜的表情,他想,或许看不见,就可以减少对她的罪恶感。
“吼~!”
“啊~!”
伴随她疼到极致地叫声的,则是他舒服到极致地感叹,他死死堵着她的唇,不让她求饶。
而仇子洛只觉得全世界都在地动山摇,天崩地裂,仿佛柔弱的她像是被人五马分尸了一般恐怖!
胥宁就是一头畜生!
半个小时后,他停下,松开她红肿破损的唇瓣,附在她耳边柔声说着:“这是第一次,缴枪有点快,对不起,下次我的时间一定会长很多。”
而仇子洛则是一声不吭,她仿佛刚从地狱里走了一趟!
少女心目中对于初夜幻想的情怀彻底破灭!
她眨眨眼,仿佛眼泪都流干了。
深呼吸,然后用轻微的气息沙哑道:“够了,我不要了,再也不要了。”
这种声音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缓缓飘起,如新蚕吐出的丝,慢慢拉扯着,仿佛柔弱的没有任何力量,却纠结而坚固。
胥宁何尝不知道他自己做错了。
他却在黑暗里与她对视:“对不起,我刚才那次确实太急了,根本忍不住,子洛,我刚才是饿太久了,现在喝了点餐前汤,没那么饿了,我抱你去洗个澡,然后回来我们慢慢再吃主食,好不好?”
仇子洛却被他吓哭了:“呜呜~混蛋~我不要了,呜呜~”
胥宁不理她,抓过被子给她盖上,然后在她脑袋上亲了几下,就爬下了床。
他将床头灯打开,一室凌乱的衣服还有她埋在枕头里的半个小脑袋,这一幕看着胥宁眼里觉得分外温暖。
他去洗手间里自己一边冲着淋浴洗着澡,一边在浴缸里放着温度适宜的热水。
等他快速冲洗干净自己的身子,浴缸里的水也被放满了。
他擦擦身子,拿了个浴巾走出来,将蜷缩成一团的她从被窝里抱去了浴室,一点点帮她洗干净身子,胥宁的双眼又着火了。
他咽咽口水,跟自己说,这次一定要慢一点。
可是看着她装死睡觉的睫毛微微颤着,还有眼前完美无缺地玲珑玉体,胥宁又忍不住了。
深吸一口气,他将她从水里捞出去,刚刚给她擦干净身子,那在她猛然惊恐的目光下,他满脸道歉:“你再让我尽兴一次,下一次,我一定好好爱抚你。”
当窗外的天色已然大亮,胥宁还在她的身上非常细致地引导她。
仇子洛要疯了,她不明白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男人,猴急的时候猛如野兽,如山洪般爆发般吞噬她之后又变得格外有耐心。
之前她说嘴里说着不要了,他根本听不见;现在她被他爱抚地双眼成了一汪秋水,他又柔声说着:“宝贝,别急,我们慢慢来。”
坏男人!刚开始的时候是谁先着急的?
仇子洛欲哭无泪,这男人,也太折磨人了!
正文 【390】请君入瓮
今天的餐厅,有些清冷。
胥尔升跟慕烟坐在餐桌上,两个孩子坐在餐桌上,余下的,就只有靳如歌。
胥宁陪着仇子洛窝在房间里,之前女佣去敲门叫他出来用早餐,却被胥宁凶神恶煞地赶走了。
而凌予,昨晚腿上的伤还没什么,一夜没有吃消炎药,疼的有些厉害,暂时不能走动。
胥尔升跟慕烟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却非常有默契地只字不提,一如往常地吃着早餐,也一如往常地逗着两个孩子玩耍。
用餐到一半,胥尔升忽然说:“好久没吃过饺子了,很怀念。”
慕烟眸光一闪,想说她来做,又怕他舍不得她下厨房,而眼巴巴地看着他。
胥尔升微微一笑:“中午的时候,我们一家子都来餐厅做饺子吧,自己揉面自己包,然后煮出来的饺子才好吃呢。让人取个电磁炉上来,取些餐具上来就好了。”
慕烟从来没见过胥尔升会有这样的兴致,他的工作一向很忙,难得想给自己放个假,慕烟自然是支持的:“那就集中在二楼的客厅办吧,那里还有孩子们喜欢的壁炉,等饺子做好之后,我们一家人可以围着壁炉一起开开心心地吃一顿。”
靳如歌从头到尾没说话,任由他们俩你一言我一语。
倒是两个孩子开心地拍着小手:“好啊好啊,我也要帮忙!”
胥尔升笑笑,别有深意地看了眼靳如歌:“如歌啊,一会儿你跟你哥哥还有凌予都说一下吧,中午我来负责揉面,让胥宁跟凌予负责剁馅,今天我们一家子全手工上阵,就当是提前让你们陪着我们过年了。”
说到这里,胥尔升看了眼慕烟:“烟儿每到中国新年的时候,都会亲手给我跟胥宁做饺子吃,这次难得我们一家团聚,过年的时候怕是你跟凌予也不会带着孩子再回来看我们了,就当完成一下你妈妈这些年的心愿吧。”
本来闷不吭声的靳如歌,听见胥尔升这么说,心里一软。
她叹了口气:“好吧,一会儿我跟他们说。”
嘴上这样说着,她心里却想着,吃完饺子,要赶紧想办法带着仇子洛安全地离开才好。
他们一家四口离开完全没有问题,本来也是行程里必然的,可是要带走仇子洛,怕是没那么容易。
慕烟看着靳如歌答应了,惊喜地笑了笑,感激地看了自家丈夫,早餐之后就立即开始着手让人安排在二楼客厅包饺子的事情。
等到上午九点半,胥宁才从自己房间里出来,他穿了一身休闲服,笑的一脸春风得意,嘴里还哼着黑人小曲儿。
尽管一夜没睡,但是他整个身心都舒展开了。
心爱的女人终于是自己名副其实的女人了,他昨晚还刻意没带套子,其实他的大衣里,随时都会装着套子的,只是想着,两家人关系太过复杂,恩怨纠结太深,要是有了孩子,跟靳如歌还有凌予那样的话,就水到渠成,谁也说不得什么了。
想到这里,胥宁自己都觉得诧异。
一向喜欢一个人自由自在的性子,怎么忽然变得渴望妻子孩子了?
脑海中浮现出在洛家天台那次,放着烟火又看了会飞翔的向日葵,还别说,对于有爱情有孩子的婚姻生活,他真的挺向往的。
吩咐萨姆带人在他的房间门口守着,然后他敲响了靳如歌的房门,看见凌予已经换好了衣服在床上躺着,胥宁妖娆地笑了笑。
在床边坐下,胥宁对着自己的后背一拍:“上来吧,送你去医院,刚好看看熙熙怎么样了。”
得说,胥宁这会儿终于在凌予面前有了点优越感,凌予连路都走不了,这会儿还得指望他来背着!
想想这画面,胥宁心里就舒坦。
凌予白了他一眼,一手将他推开:“我自己走!”
胥宁诧异,没说话,撇撇嘴站到一边看他自己面无表情地忍着疼起来,心里不得不承认,凌予这样的男人,真的是硬汉子!
跟靳如歌打了个招呼,就这样,他俩出去了。
镇上的医院很近,去了之后有胥宁陪着凌予不用排队等,直接看了医生,在医院里上了药,又拿了些口服外用的,只花了很少的时间。
胥宁去看过熙熙,医生说熙熙的情况有些好转,要住院一段时间,而且,他们建议最好是送去纽约尽快手术,因为心脏病属于突发病,谁也不能保证下一秒会怎样。
胥宁微微思忖,最后在前台补交了一些住院押金。
因为这种时候,纽约他是没时间陪她去的,他的心都系在了仇子洛的身上!
他跟医院的院长说,会再纽约专门请一个心脏病外科专家来镇上给熙熙做手术,让他们准备一下手术室。
知道这个东方人的家庭在当地似乎有些强大的背景,院长点点头,连连答应了。
就这样,从九点半出门,到十点半回到城堡,胥宁跟凌予只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就把要办的事情办好了。
一进门,就看见小天祈跟小天凌眼巴巴地在门口盼着他们。
小天祈哀怨地看着他们:“爸爸!舅舅!你么怎么这么长时间才回来,要包饺子了!爷爷在楼上准备和面了!”
小天凌干脆直接拉着胥宁的手就往楼上跑:“舅舅,爷爷说包饺子比赛分三组,爷爷揉面当裁判,剩下的人比赛谁包的饺子多,哥哥跟爸爸一组,我跟舅舅一组,妈妈跟奶奶一组。舅舅,我对你寄予很大希望的,你可不能连累我!”
胥宁忍俊不禁地揉揉他的头发,将他抱起来一起上楼:“放心,我们一定赢!”
小天凌点点头:“爷爷说了,赢了的人有奖励的,所以舅舅,我们要加油哦!”
而凌予抱着小天祈站起身之后,却在微微思忖。
包饺子吗?
胥尔升揉面的话,那么他的指纹不就很容易在面团上印出来了?
凌予不动声色地上楼,心里有些惊喜的同时,也有些紧张,怎样才能看似很自然地弄到胥尔升的指纹呢?
正文 【391】获取指纹
胥宁跟凌予一起上了二楼,进了客厅。
客厅的餐桌上,已经堆上了面粉,擀面杖,干净的水盆,还有一大盆剁好的鲜虾滑,跟一盆中国传统的白菜猪肉馅儿。
慕烟看着他们进来,笑笑说:“如歌说喜欢吃虾饺,所以专门让厨房剥了新鲜的虾肉剁成了泥,白菜猪肉啊,是你们爸爸最爱吃的。”
胥宁没什么反应,放下怀里的小天凌就走了过去。
而凌予则是挑了挑眉,显然,慕烟是靳如歌的生母,她嫁给了胥尔升,而凌予又娶了靳如歌,所以慕烟认为凌予也该管胥尔升叫爸爸。
但是,凌予还真是有些不习惯。
靳如歌看着凌予的脚,跑过去挽着他的胳膊:“怎么样,还痛吗?”
不痛是假的,不过凌予却反手将她揽进怀里笑着宽慰她:“没事,医生处理过了。”
胥尔升幽深的瞳孔在众人脸上掠过,随后呵呵笑着:“开始了!行动了!”
说完,他有模有样地拾起袖子穿上围裙,然后像个合格北方男人一般,在一堆面粉里掏出个洞来,浇上水,有模有样地和面。
他手劲不错,动作熟练,做起这个就跟中国拉面馆里的师傅一样,让一旁观看的人心里忍不住赞赏。
胥宁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瞥向了门外,然后干咳了两声:“我回趟房间换身衣服,这大衣沾上面粉可不好洗。”
说完,就走了。
其实,他是放心不下还睡在三楼的仇子洛。
靳如歌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其实很想问,他到底把仇子洛怎么了,怎么关在房里这么久。
目光流转回来,就看见凌予的一双妖娆的大眼,正一眨不眨地盯着胥尔升手上的动作,生怕错过什么一般。
一时间,气氛静谧中透着淡淡的温馨。
仿佛昨天对于仇子洛失踪的风波,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
是都约好的?还是本来就有的默契?
靳如歌无从得知,她只是搬来一个凳子,让凌予坐下。知道他腿上有伤,她心疼,便不舍得他双腿使力。
凌予好笑地看着她,很小声地说着:“一圈人都没有坐,我坐下,像话么?”
靳如歌白了他一眼,硬是拉了他坐下。
凌予无奈叹气,只好拉着她一起坐下,她不舍得坐他腿上,就分了他一半的凳子,然后跟他一起坐着。
小天祈笑着说:“爸爸妈妈又要玩亲亲了!”
靳如歌面色一白,瞪着儿子:“瞎说什么呢!”
小天凌就出来护着哥哥:“妈妈真粘人!自己粘着爸爸,还说哥哥是瞎说呢!”
靳如歌下意识地看了眼胥尔升跟慕烟,发现慕烟脸上浮现着淡淡的笑意,而胥尔升也是被两个孩子逗得轻笑出声,靳如歌的脸蛋一下子红的不像话!
“呵呵。”凌予也笑:“连儿子们都看出来了,你比较黏我。”
“你还说!”靳如歌恼羞成怒,抬手在他的胸口拍了两下。
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胥尔升手里那团面也揉的差不多了,就瞧着,忽然,他双手摁在面团上不动了,仿佛一双手的手掌全都印在上面,然后面色有些怪异。
似乎是要扶在面上,身子才能微微站立。
慕烟一愣,看着他:“尔升?”
胥尔升蹙蹙眉,有些尴尬地说:“不知道是不是刚才揉面用力过猛了,还是自己上了年纪了,腰椎疼。”
慕烟赶紧上前扶着他:“没事吧?”
胥尔升淡淡笑着,可以眉宇间却是难言的隐忍,仿佛在承受着莫大的痛苦,刚要开口,忽而又是一顿,然后说:“不行,太疼了,烟儿,房里有药酒,你陪我回去,给我擦擦吧。”
慕烟连连点头:“好,来,慢点,把手放开。”
有了这样的变故,凌予跟靳如歌也都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走到胥尔升面前微微表现出关切。
而胥尔升在慕烟的搀扶下,缓缓松开走,然后有些尴尬地看着凌予:“凌予啊,你帮我接着揉面吧,都要中午了,可别因为我这个面没揉好,大家赶不上吃饺子了。”
凌予当即点头:“好,我来揉面。”
胥尔升微微一笑,一点点跟着慕烟走出了客厅。
气氛一下子变紧张起来,凌予的双眼紧紧盯着胥尔升双手最后离开时的面团表面,然后抬眼看着靳如歌,就听见她说:“这人似乎一到中年,身体的各种病痛都来了。好吓人。”
凌予扑哧一笑,漆黑的眼眸微微转了一下,随即抬手,抓过一把桌边上微湿面粉在她的脸上抹了一下。
看似情人间打情骂俏的小游戏,靳如歌也是红着脸抱怨:“干嘛啦,很脏诶!”
凌予好笑,伸手去在另外半边脸颊上抹了一把,戏谑道:“很可爱啊,而且面粉本就是粮食,吃的东西怎么会脏?”
说完,他扣着她的后脑勺就在她唇上狠狠亲了一口。
两个孩子捂着脸,从指缝里看着爸爸妈妈,然后一个个轻声坏笑着。
靳如歌有些受不了,这男人怎么忽然变得跟祁夜一一样闷骚了?
后退了两步,被他吻的有些喘不过气,胸口还在喘着,抱怨着:“讨厌啦!”
凌予缠着双肩好笑地看着她这副可爱模样:“呵呵,小花猫!”
靳如歌瞪了他一眼,抬手擦擦自己的脸颊,然后说:“讨厌!我回去洗脸了,你自己慢慢揉面吧!”
凌予微微笑着:“去吧,别去太久,我会想你!”
靳如歌娇嗔着,转身离开,凌予看着两个儿子道:“爸爸昨天在舅舅房间里看见一个咸蛋超人的玩偶,好大一个,比你们都还大呢,舅舅现在就在房间,还不赶快去跟舅舅要了去,你们要是开口,舅舅一定会给你们的。”
两个孩子相互望了一眼,好奇心都被挑了起来,争先恐后地朝着客厅门外跑了过去。
凌予听见他俩跑上楼的声音,回过神来,一眼就瞄准了不远处的菜刀,两个大步跨过去拾起,然后回来小心翼翼地沿着胥尔升捏过的面团边缘,浅浅地横切了一层,将胥尔升完整的掌纹全都切了下来。
正文 【392】事情大条了!
凌予看着手里的一层薄薄的指纹,像是获得了巨大的宝藏。
放眼在客厅里环顾了一遍,靳如歌他们都在楼上,现在捧着这个东西回三楼去肯定不合适宜,这东西现在还没有风干,还是软的,微微一碰就会变形,指纹就会损坏。
瞄见了最边上靠着墙角的沙发,凌予大步上前,将手里的一层面轻轻放进了沙发底层。
他回身站好,想着等吃完了饺子,大家各自散去的时候,他再回来取。
前后左右看了看,似乎没有什么特殊的印记,于是他赶紧回到餐桌边上站好,然后一本正经地揉面。
似乎是做贼心虚,他坦坦荡荡了一辈子,还没做过这样藏着掖着的事情。
就在这会儿,他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是很简单的一个短信音。
他掏出一看,是靳沫卿发过来的一条短信,上面说着:“我查了子洛的资料,国立大学说她请假回纽约一周,我想你们也在,就买了机票飞过来了。预计纽约时间凌晨四点抵达,你跟如歌来接我吧!”
凌予盯着这条短信看了半天,傻了眼。
这个节骨眼,靳沫卿身份如此敏感,怎么能跑来?!
胥尔升身边肯定有很多美国军方的眼线在盯着,要是让美国军方知道胥尔升跟中国军方接触,只怕不等设计图出世,胥尔升的命就没了。
再者,靳沫卿跟慕烟可是睡过的,虽说双方都是无辜的,可还是生下了一个靳如歌!
就这样的复杂的关系,靳沫卿要是来了,这可是胥尔升的地盘,胥尔升要是火大起来,搞不好就暗地里想办法弄死靳沫卿了。
凌予看着这短信,莫名觉得后背出了一层细汗!
尽管自己的想法可能有些夸张,但是并不是全无道理啊。
他赶紧顺着靳沫卿的手机号拨打过去,结果,对方关机!
凌予闭上眼睛,想着靳沫卿说的凌晨四点的抵达时间,约摸着算着中国与纽约的时差,心里一下子慌了,靳沫卿已经在中国机场了。
他眨眨眼,事情越来越大条了。
正在他胡思乱想之间,靳如歌已经洗干净小脸下来了,她诧异地看着只有凌予一个人的大厅,笑着问:“儿子们呢?”
凌予面如死灰:“去楼上找胥宁了。”
靳如歌看他这幅表情,忍不住跟着紧张起来:“怎么了?”
凌予叹了口气,将手机里那条短信翻出来,然后送她面前:“你爸凌晨四点就到了。”
靳如歌吓了一跳,面色立即就白了:“开什么玩笑?他跑来干嘛?”
端着手机立马就要回过去,凌予却是轻飘飘地说了一句:“没用的,他关机了。”
靳如歌懊恼极了,凌予拿过手机放进口袋里,然后一本正经地揉面:“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反正都已经这样了!”
*
楼上。
仇子洛刚醒一会儿,胥宁就出现了,笑呵呵地凑上前去将她抱进怀里,柔声问:“甜心,饿了吧?”
“啊?”她诧异,他喊她什么?
胥宁不搭理她,在她嘴角上亲了亲,然后打开房门让萨姆吩咐下去,端他之前就嘱咐好的套餐上来。
吩咐完,他关上门,一脸谄媚地看着床上那个可爱的小人,怎么看都看不腻。
仇子洛是真的没力气下床了,腰都要断了,浑身疼的跟什么一样,连眨眨眼都觉得浪费力气!
她沙哑道:“胥宁,你别这样看着我,我害怕。”
他比禽兽还禽兽的床上表现,已经在这个女孩的心里蒙上了浓浓的阴影!
胥宁面色一囧,讪然笑着,还以为她醒过来的时候会生气,会发脾气,会不理他,结果,她什么都没有。
她刚才还让他亲,让她抱呢!
胥宁一脸内疚:“甜心,你的心真是水晶做的!”
仇子洛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不说话,脑子蒙蒙的,疼的也没力气说话。
等到厨房的人把套餐端了过来,胥宁接过,在她的床上架了个床桌,然后拿过枕头给她当靠枕,一点点扶着她坐起来。
“啊,嗯~”
身下太疼了!
她微微扭动着屁股想坐起来,当场就疼的龇牙咧嘴。
胥宁心疼坏了,当即道歉:“对不起,甜心,我今晚一定慢慢来!”
仇子洛闻言,吓得花容失色,抬眼见鬼一般地看着他,他却笑着看着床桌上的套餐,说:“看,都是你七年前在胥家的时候最爱吃的东西了,以前我每次让厨房做这些给你吃,你都开心的不得了。七年不见,我也不知道你的胃口变了没,吃吃看吧。”
“你,居然还记得我七年前喜欢吃什么?”
一时间,仇子洛心里的害怕跟慌乱,全都被感动所替代,面色一下子柔和了起来。
胥宁眼里掠过一抹得逞的笑,却没有太明显,拿过他自己的珊瑚绒夹棉的家居服外套,就给她披上,还贴心地给她塞好胳膊,扣上扣子。
“可不是么,你走了以后,我有很长一段时间食不知味,都是在吃你喜欢的味道呢。”
他忽然撒起娇来看着她:“甜心,以后有你陪着我,我再也不用挨饿了。”
胥宁说的一语双关,可是仇子洛却没听懂,还沉浸在感动里。
胥宁拿着小勺子,不一会儿就填鸭一样把她喂饱了,撤了桌子扶她躺下,他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亲:“我去客厅陪你姐姐跟舅舅吃饭,一会儿回来陪你。萨姆跟保镖们就在门口守着,谁也不能进来伤害你,你安心睡吧。”
“嗯。”
她轻轻应了一声,闭上双眼,就乖乖睡了。
胥宁看着她,如此单纯,如此乖巧,如此温柔,有如此娇嫩欲滴,这样的女人,真是上帝赐给他的宝贝呢!
敲门声响起,胥宁蹙眉,过去打开房门一看,两个孩子笑眯眯冲他笑着,探头探脑地往里面瞧,胥宁好笑:“干嘛?”
小天凌说:“舅舅,爸爸说你房里有个比我还要大的咸蛋超人!”
小天祈连连点头:“舅舅这么疼我们,一定会送给我们的,是不是?”
【作者题外话】:389——392今天四章结束了
正文 【393】现在收手,放你一条生路
“咸蛋超人?”
胥宁看着两个孩子一脸期待且真挚的模样,忽而笑了笑,他房里根本没有什么比孩子们个子还要高的咸蛋超人布偶,也不知道凌予为什么要这样说。
不过,身为舅舅,既然孩子们找上门来了,总不能让他们失望着空手而归吧?
抬手在他们的小脑袋上摸了摸。
他微微思忖着,之前因为胥安熙在中国的时候迷恋一部《海绵宝宝》的动画片,还嚷嚷着说下次她演海绵宝宝,让胥宁演派大星,胥宁那会儿正宠着她,于是让人专门去定制了两个这样的玩偶,都有一米五高,确实比孩子们都高。
本来打算送给胥安熙的,可是玩偶被萨姆抱回来那天,偏偏仇子洛被胥安熙下了避蛇果,胥宁心里有些不舒服,就一直搁着了。
“等等,舅舅去给你们拿。”
胥宁微微笑着,转身回房后不一会儿就出来了,一手拿着个大大的派大星,一手拿着个大大的海绵宝宝:“咸蛋超人的玩偶,舅舅让人去给你们做,先拿这个玩玩吧,装上电池以后,它们还会说话,还会讲故事,还会跟你们互动呢。”
小孩子总是特别容易满足。
小天凌抱着派大星看着胥宁:“那舅舅,我的咸蛋超人要迪迦!”
小天祈抱着海绵宝宝,笑的正欢,听见弟弟这样说,急忙仰着脑袋看着胥宁:“我要雷欧奥特曼!雷欧比迪迦厉害!”
这会儿,胥宁终于懂了,原来咸蛋超人就是奥特曼?
他扭头看着萨姆:“记下,去办。”
萨姆点点头:“一定给小少爷们定制最好的玩具。”
胥宁笑笑,看着他们抱着比自己大的玩具下楼似乎不方便,想帮他们抱,可是孩子们偏偏在兴头上,抱着走就是不撒手,还问电池要怎么装,都装在哪里。
胥宁笑,让萨姆准备好玩具配套的电池送下去,小心翼翼地护着他们下楼。
*
胥尔升的卧室里。
他静静在铺了层枣红色天鹅绒的床上趴着,卓尔不凡的俊脸看不出一丝腰椎疼的痛苦。
慕烟手里正拿着药酒,一点点帮他擦着后背。
房间里,开着淡淡的灯光,胥尔升手里抓了个手机,屏幕上亮着,像是在看电影一般,看着他走后的客厅里,凌予是怎么支开了靳如歌,又是怎么支开了两个孩子,最后拿着菜刀切下了他的指纹放在了沙发底下。
胥尔升面色微沉,眼眸如霜。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怕家里出家贼,还真就有人无人不入地钻了进来。
眨眨眼,他不愿意上了慕烟的心,毕竟慕烟就这么一个女儿,还为了凌予生下了一对双胞胎。
他静静看着靳如歌后来又回去了,两人说了些什么,然后胥宁也带着两个孩子回去了,还给他们拿了玩具。
他叹了口气,看起来如此温馨的画面,怎么就能如此暗藏杀机呢?
慕烟知道他在玩手机,也不说话。
这个丈夫,经常用手机办公,收发邮件,甚至跟古董店的员工一起视频会议,他的手机,就跟电脑一个样子。
只是今天胥尔升的沉默不语,让慕烟明显感到了一丝沉重:“尔升?是不是店里出事了?”
胥尔升一愣,随即将手机退出了画面状态,然后微微起身,整理好衣服,他看着慕烟:“没有,就是觉得,家里好久没有这样的气氛了。虽说为了仇子洛昨天搞得人仰马翻的,但是我们的孩子毕竟还是我们的孩子,没人会跟我们真的翻脸,这一点,我很欣慰。”
不管是生育之恩,还是养育之恩,至少他们没有在救出仇子洛后对长辈不敬。
慕烟叹了口气,酷似靳如歌的精致美丽的脸庞掠过一抹担忧:“我最怕的,是如歌把什么都放在心里,因为仇子洛的事情,反而更加不愿意开口叫我妈妈。”
胥尔升起身,将慕烟抱在怀里安抚着:“放心吧,她能来看你,说明她心里已经承认了。不管她嘴上承不承认,你是她生母的事实都是无法改变的。”
慕烟笑笑,笑的有些无奈凄凉:“也是,本来就没打算还能让她来看我,现在的状况其实已经是很好了,是我太贪心了。”
胥尔升沉默不语,静静拥着她,少顷,待她情绪稳定后,这才带着她离开房间,去了客厅。
客厅里,凌予早已经将面揉好了,他还熟练地将面分成一段一段地,又切成小丁,然后拿着擀面杖一本正经地擀面皮,每一张面皮出来都是圆圆的,厚度均匀。
胥尔升过去之后,就看见靳如歌跟胥宁一起拾起凌予丢过来的面皮包着饺子,没人包一种馅儿,而两个孩子们则是早已经忘记了包饺子大赛这回事,包着玩具玩的咯咯直笑。
胥尔升笑笑,撩起袖子过去帮忙,胥宁跟靳如歌都不让,说他腰椎不好就在一边坐着看着等着吃好了,慕烟也笑,觉得孩子们真的很孝顺。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凌予一边擀面皮,一边觉得自己的身后有一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自己,敌意不是喝鲜明,但是肯定不欢迎。
他眨眨眼,不动声色,只当自己感觉不到,手上的动作还是那么熟练,没有一丝紊乱。
反倒是胥宁,蹙蹙眉,看着胥尔升,又看了看凌予,面色微沉,没说话。
中午一家人还真就是围着壁炉吃饺子,边吃边聊,气氛很是温馨愉快,每个人都吃了不少,就连两个孩子也是吃的直打饱嗝。
等到女佣将客厅里的东西全都撤了下去,靳如歌带着两个孩子回房哄他们睡午觉,连慕烟也回去午休了,胥尔升却叫着凌予去书房下围棋。
胥宁蹙蹙眉,看着凌予,然后笑着,非要跟着一起。
等到下人来书房里呈上三杯清茶,胥尔升已经在棋盘上将凌予逼到了两难的境地。
说起来,凌予擅长中国象棋,围棋基本没碰过,所以自己会在棋盘山举步维艰,本就是意料中事。
胥尔升却忽然开口:“你再怎么挣扎早晚也是个死,现在收手,我算你平局,放你一条生路,你看如何?”
正文 【394】怎么误会了?
凌予闻言,没说话。倾国倾城的面颊面有任何表情,眉头也没跳一下,似乎只是在认真思考下步棋该怎么走。
这时候,有人敲响了书房的门,胥尔升唤他进来,就瞧见那个男人手里捧着一张面粉皮,已经有些干涸了,一双完整的掌纹赫然在目。
“胥先生,东西取来了。”
那名手下将东西搁在桌边,胥尔升嘴角噙着一抹别有深意地笑,而凌予的眉头,也就在此刻终于微微蹙了一下。
胥尔升挥挥手,那个手下出门了。
书房里,沉默了半晌。
胥宁终于知道,为什么凌予会打发两个孩子去他那里要什么根本不存在的咸蛋超人,也终于明白,包饺子的时候为什么父亲的目光始终在凌予的身上打转。
胥宁忽而开口:“爸爸,你误会凌予了。”
昨晚在楼上救下莉莉安的时候,他往前走了一会儿发现凌予没有跟上来,回身找他,以为他腿伤太疼不方便走路,还问了一句他腿有没有事。
可是当时,胥宁却发现,凌予的目光久久地注视着一个地方,那个位置,是一个小房间的入口,门还是电子指纹密码锁的那种全金属封闭的。
胥宁当时没多想,只觉得凌予应该是单纯好奇。
可是现在结合一系列的事情看起来,胥宁心里完全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凌予没说话,抬眼看了眼胥宁,幽深的瞳孔,波澜不惊。
而胥尔升闻言,则是忍俊不禁地反问:“哦?误会?怎么误会了?”
胥宁当即说:“昨天在四楼就莉莉安的时候,凌予看见了一扇密码门,后来回了房间里,凌予跟我说了这件事。我因为害怕妈妈还会针对莉莉安,更害怕万一下次把莉莉安藏进那个小房间里,就想着,如果能弄到指纹,有备无患。”
所以,胥宁的意思很明显,凌予弄胥尔升的指纹,没有别的意思,完全是为了莉莉安。
沉默了一会儿,胥宁又说:“昨天莉莉安差点被烧死在楼上,爸爸,幸亏她没事,不然,你可就等于亲手杀了你的孙子了。因为莉莉安已经有了我的孩子了。”
胥宁说着说着,便不经意间将话题从凌予身上扯开了。
凌予眨眨眼,心里有数,仇子洛从新加坡回来这才几天,就算是当天回来跟胥宁发生了关系,不到一周的时间,是不可能确认怀孕的。
胥尔升白了一眼胥宁,云淡风轻地拾起茶盏,喝了口清茶,然后放下茶盏,看着凌予:“你人缘不错。”
凌予眨眨眼,看着桌上的面粉掌纹,没说话。
心里不紧张是不可能的,但是事到如今,是自己不小心,怨不得人。见招拆招吧。再说,凌予确定,胥尔升现在不会伤害他,也没想真的要他的命,不然,暗地里就做了,在他的城堡他的地盘,弄死他,办法多的是,又何苦多此一举来下棋,搞什么明喻暗喻地这么麻烦?
胥宁又说:“爸爸,我正要跟你说,我打算跟莉莉安结婚,不管你答不答应,反正以后我在哪儿她在哪儿。爸爸,莉莉安从小生活的太艰苦了,妈妈就算心里有怨恨,那样对待一个女婴,还刻薄地虐待她长大,莉莉安能活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了。”
胥宁不敢想象,如果她年幼的时候遭遇到坏人,在渔村被拐卖,或是遇到强奸犯什么的不好的事情,那么莉莉安现在会在哪里。
“爸爸,你们就当真的莉莉安已经死了,现在这个活着的,是为我而生的,不行吗?儿子浪荡这么久了,就认真过这一次而已,错过了,这辈子都遇不上了。”
胥宁扯开凌予的话题,一个劲地说着他跟仇子洛的事情,听的胥尔升直蹙眉头。
他瞥眼看着胥宁,瞪了他一眼:“出去!”
“爸爸?”胥宁忽而撒起娇来,口吻暧昧,眼神幽怨,活像个傲娇小青年:“爸爸,你就答应我吧。你要是点头,妈妈就不会说什么了。”
“滚出去!”
胥尔升加大了分贝,看着眼前不知死活般的儿子,幽深的瞳孔迸发出精光,似乎下一秒就能爆发出来。
胥宁一动不动,赖着不走。
在四楼的时候,他跟凌予说过,凌予救了仇子洛,所以他欠凌予一条命。
这种时候,他更不能离开凌予了。
抬手耍赖般,胥宁将面前的棋局全拨乱了,懒懒道:“下了这么久,和局算了,你说呢?”
他收回手后看着凌予,因为刚才胥尔升说了,要是和局,便放凌予一条生路。
凌予抬眼不卑不亢地看着胥宁:“我也想,可是,似乎不行!”
胥宁的眸光顿时犀利起来,心里将他骂了个半死:“你找死?”
凌予忽而一下,妖娆的大眼里弥漫着胥宁看不懂的雾气,清新的微笑,完美翘起的嘴角,水晶灯光下,这张脸,清隽迷人:“你出去,我跟你爸爸谈谈。”
胥宁一愣,得,他刚才都白用功了。
深吸一口气,胥宁转过身:“爸爸,如歌是个死心眼,凌予要是没了,如歌就算有两个孩子陪着,也绝对活不下去。如歌要是活不下去了,最难过的是妈妈。”
说完,胥宁大步而去,打开书房门的时候,又回头冲凌予说了一句:“我就在外面等你,给你守着门。”
说完,他出去,关上门。
凌予扬唇一笑,什么时候开始,胥宁对他如此推心置腹了?
胥尔升面色沉了沉,看着凌予:“明天,你可以带着如歌跟孩子们一起离开。”
凌予面色诧异。
胥尔升却说:“放你是必然的,你不需要诧异。就算没了你,这些年来我这里别有目的的人也不在少数。放你走,总比再派别人来的好,至少对我来说,你已经是明牌,而非暗箭了。”
凌予面色沉了沉:“我要带走莉莉安。”
胥尔升却继续说:“莉莉安也可以带走,但是,我有三个条件。”
凌予眸光一闪,深吸一口气:“什么条件?”
正文 【395】凌予失声痛哭
凌予心里有数,能让胥尔升愿意违背慕烟的意思,让他们把仇子洛也带走,那胥尔升口中的条件必然不会简单。
他目光如炬地盯着胥尔升,只要能先把仇子洛跟老婆孩子都带走,余下的事情,再艰难都好说。
胥尔升叹了口气,目光渐渐悠远:“第一个条件,未来两年,不要来打搅我们的生活。如果烟儿想你们了,我会带着她去巴黎小住,看望你们。第二个条件,两年后来把烟儿接走,让她回到慕家去,回到她亲人的身边,将慕家祖坟里的那些青铜器,都还给慕家人,以你洛家家主的身份,回到慕家的老家去他们的先祖坟上拜祭,认错。第三个条件,帮我保住胥宁的一条命。”
胥尔升说的很恳切,可是凌予却懵了。
很长一段时间,胥尔升沉静的双眸很坦诚地看着凌予,而凌予眼中的雾气也渐渐散去。
奢美的灯光落在中年与青年却同样妖孽级的男子的身上,说不出的华丽。
凌予蹙眉:“如果昨天我没及时救到莉莉安,或者无意中碰了铜线,她会不会被烧死?”
胥尔升没有眨眼,紧抿的蔷薇色唇瓣淡淡道:“所有的潜艇模型都是有通电的开关的,莉莉安的身体重力压在潜艇上,是断电,只有她离开了,才能通电。”
也就是说,她不管怎样,都不会被烧死!
凌予挑了挑眉,想要问个究竟,胥尔升却是花了两个小时的时间,向他叙述了自己与慕烟相遇相爱的全部过程,包括慕烟曾经在中国最后的时光里,受过的苦。
凌予听的心惊肉跳,他从来不知道,原来洛振宇还做过这样的事情!
太毒了!
凌予有些接受不了:“我的生父残忍地对待了我妻子的生母,我妻子的生母又残忍地虐待了我无辜的外甥女?”
胥尔升没说话,给凌予消化的时间。
凌予终于知道慕烟为什么那么憎恨洛家人了。
胥尔升看他渐渐明亮的眼神,又说:“烟儿心里很苦,胥宁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却因为烟儿左右为难,也很苦。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让烟儿看见,让她知道胥宁对莉莉安是什么态度。只有烟儿因为胥宁的这种挣扎表现出心疼,胥宁跟莉莉安才有可能在一起。凌予,烟儿其实还是个善良的人。如果如歌跟两个孩子都可以经常陪着她,用亲情守护她,我相信她将来回到中国,也会很幸福。”
“你?”凌予深吸一口气:“可是胥宁毕竟在走私文物,虽然他们现在相爱,可我并不觉得胥宁就是子洛最好的选择。”
胥尔升叹了口气,茶盏里的水已经凉了,却还是端起喝了一口。
眼眸里流淌过愧疚,对儿子的愧疚,胥尔升说:“胥宁本就是个善良心软的孩子,他之所以会走私文物,还是我授意的。凌予,如果我只是个正正经经的古董商人,美国军方用我,又怎么会安心?只有我的孩子从事非法生意,有把柄抓在他们手里,或者看似非得依靠他们,他们才会对我感到放心。
凌予不再说话,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抬起手指着他,半天吓得没说话。
胥尔升却是忽而笑了起来:“二十年了,凌予,我在这里孤军奋战二十年了。谢谢你能来,不然,我真的不知道,两年后我的妻子跟孩子,要怎么办。我一直在替他们担心,现在遇见你,不必了。”
凌予猛地从椅子上坐了起来,双手架在跨上,就在胥尔升的书桌前来回不停地走,不知道走了多少圈,他自己不嫌累,胥尔升的眼睛都花了!
闭上眼,胥尔升道:“设计图必须出世,你不能盗走,更不能在设计图出世前杀了我。凌予,这次的新型核潜艇成功出世之后,对于美国军方是如虎添翼的大喜事,多少美国军方的领导人都要亲自登艇检阅,而我是总设计师,整个核潜艇哪里可以隐匿危机,只有我知道,我等了二十年了,就在等这一天。凌予,别让我二十年的青春与热血前功尽弃,行吗?”
凌予停下步子看着他,眼眶一下子都红了。
先进的武器对于一个国家的强盛又多么重要,凌予身为军人自然非常清楚。
早在几十年前,在中国研制原子弹期间,美国曾费尽心机对中国研究所进行长时间地面轰炸,派遣了大量间谍进入中国,企图阻止中国成功研制原子弹。直到1964年,中国的第一颗原子弹历尽千辛万苦成功爆炸了,美国当时的总统约翰逊当即对外宣称:当中国拥有第一颗原子弹之后,他不得不跟中国保持友好关系,并且撤走了在中国的武力威胁。法国政府也因为中国拥有了原子弹,而在那一年跟中国签订友好合约。(这些都是可以百度到的真实的历史。不是杜撰。)
由此可见,在这个弱肉强食且科技日新月异的大环境下,武器就是比经济更有发言权的硬道理!
他不可置信地摇着头,不愿意相信:“你骗我!胥尔升,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如果真如你所言,为什么我现在还会站在这里?”
胥尔升深深看了他一眼,眼中渐渐浮现出一抹苍凉:“我曾经的首长,就是靳沫卿的老对手,当年他参加完演习之后,牺牲了。我一直没有担心过什么,因为我知道那是个幌子,直到七年后,缅甸边境的毒枭亲手灭了一个卧底,当我在美国得到消息的那天起,我病了三天。因为我知道,我没有根了。”
胥尔升说完,无视凌予沾湿的睫毛,伸手触上那张已经变成石膏块一般的面粉掌纹,顷刻间捏碎:“凌予,谢谢你能来。”
凌予深吸一口气,有些不敢去看胥尔升的眼睛。
在这一刻,胥尔升在凌予心里的形象就是凄美的。
他打开了胥尔升书房的门,一口气走回自己的房间,胥宁在门外错愕地看着他,追过去之后,却跟靳如歌一起眼睁睁看着凌予将自己锁进了洗手间里,却无人知道,他正在里面失声痛哭。
正文 【396】军人的承诺
胥宁跟靳如歌在洗手间的门外等了很久,不见他出来。
靳如歌当即看着胥宁:“怎么回事?”
面对妹妹的疑惑,胥宁其实自己也是一知半解,不知道要说什么。
门内,凌予一屁股坐在马桶盖上哭了好久,凌予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胥尔升,在胥尔升的首长死亡后的十三年里,他跟中国军方完全失去了联系,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他完全凭借自己的信仰在苦苦地坚持着!
这样的男人,太过完美,让凌予都感到折服。
这就是中国军人!
凌予在洗手间里发泄了一通之后,忽然想起来,靳沫卿今天凌晨就要到了。
他掏出贴身带着掌上电脑,解密之后发送邮件给自己的上级:“靳沫卿来纽约了,让我凌晨四点去接他。现在的情况很复杂,他不能来,我也不能接他,我跟他不能碰面,胥尔升周围肯定有眼线,若是美国军方知道胥尔升跟中国军长接触,事情只会更糟糕。”
过了一会儿,对方回复:“安。你继续你的事情,靳沫卿不用管,我来处理。”
“好。那我不去接了。”
“四楼藏了什么?你昨晚上去了?”
“一些核潜艇的模型,想要拍照,可惜触了机关被火烧了。有个封闭的房间,大门要密码,密码是指纹,正在想办法。”
又过了一会儿,对方回复:“别急,安全第一。”
收好掌上电脑,凌予紧紧闭眼,胥尔升是个人才,更是个合格的中国军人,本来凌予就有心不想杀他的,现在听他一说,凌予的大脑更加坚定了一个想法,那就是:一定要想办法保住胥尔升。
若是核潜艇出了意外,美国军方遭受了损失,就算胥尔升在潜艇里给自己留个后门方便逃跑,怕是逃出来之后也会成为美方追杀的对象。
所以在做这件事情的时候,胥尔升就知道这是一条不归路。
他跟凌予说的三个条件,其实就是他心里最在意的三点:1,核潜艇;2,慕烟;3,胥宁。
他从来没有为自己考虑过分毫。
凌予打开洗手间的水龙头,用冰凉的水冲击自己的双眼,企图消退一些红肿的印记。
他抬头,看着自己妖娆的面庞在镜子里反衬出的姿态,看着滴滴晶莹的水珠肆意地吻着他的脸颊,颗颗坠落,抓过一把毛巾擦擦脸,打开门就出去了。
靳如歌跟胥宁正相对无言地坐在床边等着他。
他看见他们,忽而不好意思地笑笑:“肚子疼,在里面蹲了会儿。”
胥宁深深看了他一眼,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终于说了:“没事吧?”
看起来是在问,凌予的肚子没事吧,其实他是在问,跟胥尔升之间,没事了吧?
因为靳如歌在这里,胥宁不想吓着靳如歌,也不想让靳如歌胡思乱想,只好找了个一语双关的说法。
凌予冲他暧昧地笑了笑,他怎会忘记,刚才胥宁可是冒着胥尔升发火的危险,拼死护着他的:“没事了,明天我带着如歌跟孩子们,还有子洛,就要回巴黎了。”
他说完,抬手搭在靳如歌的肩上,看着她错愕地表情,然后说:“我刚才跟胥先生说过了,胥先生答应的,我们可以把子洛带走。”
闻言,靳如歌完全处于惊喜状态,她一下子从床边站起来抱着凌予的腰一直跳:“太好了!太好了!老公,你太棒了,你怎么办到的?”
凌予的眼眸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苍凉,嘴角一弯:“为你们服务,再难也要办啊。”
可是一边站着的胥宁却很长时间没有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什么意思?你们要带走子洛?”
凌予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必须带走,为了大家好。”
想起仇子洛这些年没有家人孤苦无依的生活,凌予恨不能立即带着她飞回中国B市,指着靳沫卿跟洛美薇说:“这是你的亲生父母。”
“不行!”胥宁急了:“我不答应!子洛是我的,她现在已经不叫子洛了,我给她改了名字,她姓胥,叫胥子悦!子悦!你听见了没?”
“子悦?”凌予浅声呢喃着:“执子之手,与子成悦?”
靳如歌眨眨眼:“好名字。不过,哥哥,不是我打击你,子洛最后叫什么名字,还得我爸爸来取。我当年出生,我洛美薇妈妈跟我外公取得名字都被我爸爸否定了。”
胥宁当即扭头就要走,面色发黑,声色阴沉:“谁也别想带走她!”
凌予看着他就要冲出去,当即放开怀里的靳如歌,三两步冲了上去,拦着胥宁,非常认真地看着他:“胥宁,如果你真的爱子洛,让我们带她走。胥宁,如果你自以为对她爱的方式是深刻的,但是却不是她真正想要的,那这样的爱对于她,就是负担,而不是享受;是痛苦,而不是甜蜜,你懂吗?谁都看的出来,子洛需要亲人,渴望亲人,她认祖归宗后,不会影响跟你的关系的,你明天可以跟我一起去巴黎啊,在没有你妈妈的阻挠下,在浪漫的巴黎街头跟子洛一起约会,不是也很好?”
胥宁闻言,心头一动,脑海中浮现出某一年圣诞节的雪花里,仇子洛那张宛若天使般纯洁明媚的小脸。
半晌,他点点头:“好,我回去跟她说。”
凌予的嘴角弯成一道完美的弧度:“好。”
*
临近晚餐的时候,胥尔升从书房里出来,颀长的身躯优雅地微微侧身,将书房的门关上。
回身站好,正要去画室看慕烟,就看见凌予慵懒地依靠在他身边,嘴角噙着笑。
胥尔升蹙眉:“怎么?”
凌予回身站好,笑的万种风情的俊脸忽然变得一本正经起来,凑到胥尔升的耳畔,轻声道:“你的三个条件,我全都答应,也保证全部都会做到。但是,我也有一个条件。”
“什么?”
“一年后如歌毕业,我从巴黎回来,以女婿的名义在古董店帮你。”
胥尔升错愕。
凌予却压低了声音,坚定道:“你是我的战友,我会陪着你迎接胜利,这是军人的承诺。”
【作者题外话】:393-396四章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