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57】等我,很快回来
清晨,当洛美薇打开房门的时候,发现女儿已经站在她门口,似乎等了一会儿。
“如歌?”
她惊讶地发现,女儿气色不是很好,但她却不知道,这个已有早孕的小姑娘,已经整整两天两夜没合过眼了。
“妈妈,我要跟你谈谈。”
靳如歌开门见山,在洛美薇微愣的表情下,推门而入。
洛美薇从来没见过女儿这个样子,眼眸里的疏离,仿佛再也回不到从前的亲密无间。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凌予,心里也在感叹,如果凌予不是小三的儿子,也许她会说出来,会让女儿嫁给他。
靳如歌坐在床边,双手分两侧撑直,然后看着洛美薇,就连神情,也是从未有过的严肃。
“妈妈,我就要走了,你跟爸爸要是回到我们家去住的话,那这空荡荡的房子里,就只剩下凌予了。我知道你跟凌予之间有芥蒂了,也不像从前那样亲近随意了,但是妈妈,从医学上来说,你是凌予的亲姐姐,是亲人,不是敌人,请你在以后的工作跟生活上,多多给予他温暖。凌予很渴望家人,只要妈妈真的用心了,他会感觉到家的温暖的。”
“如歌?”洛美薇不可思议地盯着她:“你一大早跑妈妈房间门口,就是要妈妈对那个小三的儿子关怀备至,给他家庭温暖?要不是因为他,我的女儿用得着离开我身边漂泊到大洋彼岸吗?”
空气里渐渐弥漫起硝烟,靳如歌眨眨眼,扬起下巴:“我答应离开,是为了洛氏,不是为了妈妈。”
而且,她需要离开,才能有足够的空间生下跟凌予的宝宝,哪怕他是个怪物,她也要!
“妈妈,我离开,最不放心的就是凌予,如果明天的新闻发布会之后,他回来,还有以前那种寄人篱下的感觉,那么,外公给我的股份,我会全部转增给凌予,支持他。”
“如歌!”
母女俩就在这样的清晨对视了好久,靳如歌脸上的表情始终淡淡的,但是充满稚气的小脸满是倔强的光芒。
“妈妈,你总是在抱怨,你四十多岁了,可有真的受过什么委屈,吃过什么苦?你总觉得全世界的人都对不起你,外公偏心,我跟爸爸瞒着你,凌予也是你口中小三的儿子,但是,那只是你自己的想法。妈妈,你是这个家里最幸福的人了,如果连你都叫苦,那这幢房子里的其他人,早就下到十八层地狱了!”
靳如歌说完,从床上站起来,绕过了洛美薇:“我不许你为难凌予,否则,你就再也看不见我了,也再也别想要洛氏了。”
说完,她拉开房门扬长而去。
洛美薇有些灵魂失重地往后退了几步,她从小宠到大的女儿,怎么顷刻间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靳如歌虽然不是她亲生的,可是跟亲生的又有什么差别?洛氏虽然是个公司,但是这些年洛美薇扑在洛氏的心血不比对靳如歌的少。靳如歌,洛氏,都是她的孩子,都是她的命!
*
靳如歌从洛美薇房里出去,就看见凌予刚好下楼。
他挑了挑双眉,站在清晨柔和的阳光里,今天穿的格外帅气,好像是把衣柜里,给他准备了好久的正装,以前没穿过的,拿出来穿了。
纯黑色的真丝衬衣,在他偶尔会让人感觉到深不可测的气质下,焕发着阵阵妖娆,同色系的西裤,端庄得体。
靳如歌目光扫视到凌予的皮鞋,好像下楼的时候不知在哪里蹭了一下,有点灰,当即大步过去,凌予想要伸手去触碰她的头发或脸颊,刚刚抬手,她忽然蹲下身子,让他摸了个空。
附身,他有些讶然,这丫头居然徒手帮他擦了擦皮鞋。
他蹙着眉将她拉起来,却看见她眼里愉悦的表情:“擦干净了,这样面对记者,上电视上杂志的时候才帅气啊。”
凌予看她笑的没心没肺,有些无奈:“走吧,下去洗洗手,要吃饭了。”
“好。”她甜甜地应声,两人一前一后下了楼。
等到洗完手回到餐桌上坐好,靳沫卿人早已经不在了,不知道忙什么去了。洛美薇随后而来,面色不是很好,却也在几番思量之下,给了凌予一个差不多的微笑。
这样谦逊的笑容出现在洛美薇的脸上,还带着淡淡的勉强,让凌予着实一愣。
早餐后,洛美薇擦擦嘴,表情柔和:“凌予,我们该去公司了。”
凌予也擦擦嘴,知道今天有场硬仗要打。尽管心里有情绪,但是大是大非真的摆在眼前的时候,他是可以分得清孰轻孰重的。
摸了摸靳如歌的头顶,他柔声道:“等我,很快回来。”
靳如歌看着凌予,忽而一笑:“安心去吧,不管你在那里,只要你好好的,我就一定会好好的。”
凌予心情很好,清新地笑了笑,转身就走了。
靳如歌眼巴巴地看着,直到他们全都走出了大厅,心里还在想,要不要追出去?现在再看最后一眼,还来得及。
可是,她又害怕看着那辆车一点点消失在自己的眼前,她不想看见那样的画面,她怕她会控制不住,会疯掉,更怕万一自己控制住了,却又会在今后的每一个午夜梦回时,它会跳跃在脑海中变成煎熬与折磨。
四十分钟后,靳沫卿回来了,他面色复杂地看了眼女儿,然后说:“该走了,这次爸爸请了假,陪你在法国呆上两天,再回来。”
靳如歌眨眨眼,没有眼泪掉下来。她知道,这是靳沫卿不相信她,怕她半路逃跑。看来她任性叛逆的性格在已经在大家的心里根深蒂固了,既然如此,她逃到国外去未婚产子,将来若是被他们知道,应该也不会觉得太惊悚吧?
起身默不作声地上楼,她想要带走的东西,其实并不多的。靳沫卿跟在女儿身后,想要帮她提行李,拿东西,却在推门而入的那一刻,惊得目瞪口呆!
靳如歌从衣柜里取出一只大大的行李箱,里面的东西,是她跟凌予被抓回来那天,洛美薇帮她准备好了的。
正文 【158】她走了,他疯了
从洛美薇说,那是靳如歌要带去法国的东西之后,靳如歌便再也没有打开过,她知道,洛美薇给她准备好了的,会比她想的更周全。
靳沫卿有些不敢走进女儿的房间,因为眼前的画面实在是太过震撼人心了。
靳如歌将行李箱提出来交到他手里,然后转身,在书桌上取出一幅画卷,小心翼翼捧在手心里。
靳沫卿蹙眉:“什么东西?”
靳如歌声色有些沙哑:“我的灵魂,我的心。”
感知到女儿情绪的波动,靳沫卿也不再说什么,其实按照自己以前的性子,女儿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非得好好教训一下,但是想到她失去了外公,又失去了爱情,如今还有漂泊异乡,靳沫卿便再也于心不忍。
靳如歌神情麻木,等到跟靳沫卿一起坐在飞往法国的头等舱里,靳沫卿想了好一会儿,才说:“法国是个浪漫美丽的地方,如果遇见合适的,就谈一场恋爱吧!”
言下之意,就是,赶紧找个人谈情说爱,把凌予忘了吧。
靳如歌始终不说话。
她看着飞机外金色阳光下的云海,想象着好多事情,思绪一下子飘远。
过了好久,她从随身的小包包里取出纸笔,趴在小桌板上写下了什么。写完后,自己歪着脑袋看了好一会儿,没有哭,反而笑了。
靳沫卿有些诧异,还以为带着女儿从洛家来法国的一路,是个浩瀚的大工程,女儿会哭的天崩地裂,会闹得鸡飞狗跳,但是仿佛在一瞬间,靳如歌长大了,她十八岁的灵魂忽然老了十岁,变得像二十八岁一般,恬静,安分。
这种恬静跟安分太过反常,反常到,让他心疼,无奈,又不舍得再多说她什么了。
靳如歌将写好的便利贴塞回自己钱包里,闭上眼,静静等到着这十个小时的飞行结束。
*
当他们赶到法国机场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在飞机上吃了点东西,所以两人都不太饿。靳沫卿提着行李箱,然后揽着女儿就往出站口去,远远地就看见有接应的几个金发碧眼的年轻孩子,高高举着牌子,上面用彩色画笔写着靳如歌的名字。
靳沫卿领着女儿走了过去,将手里的登机牌给了其中一个年长点的中国人:“我是靳如歌的父亲,我送我女儿一起来的。”
那个中国人有三十多岁,是名女性,一看就是老师,她冲着身边的孩子们说了些什么,那些孩子手舞足蹈地拥上去,拉起靳如歌的手就开始亲。
靳如歌以前听说过的,法国人有吻手礼,但是没想到他们这样热情。
她听不懂法语,就用英语跟他们打招呼,尽管,她以前成绩不好,英语也不行,但是简单的寒暄语还是会的。
靳沫卿一路跟着,看着女儿的新同学们很热情,很友善,很高兴。
走出机场往停车场去的时候,那名老师拉着靳如歌的手说:“我们还有个会说中文,也去过中国的学长丹尼尔,他后面会跟我一起帮助你学习法语,法语是世界上最美丽的语言,你不要害怕,不要有顾虑,有什么需要尽管找我跟丹尼尔。”
靳如歌礼貌地说好,却一直心不在焉。
靳沫卿跟着他们披着路灯与星光,边走边开手机,不一会儿,就发现手机上有很多短信呼,全是来自凌予跟妻子的。
蹙了蹙眉,他没敢当着女儿面给凌予打电话,又实在担心妻子控制不住场面,于是就给妻子回拨了过去。
靳如歌一看父亲打电话,心里痒痒的,身子不着痕迹往他身边靠了靠,警觉地竖起耳朵。
天知道,她此刻多想知道,凌予是否一切安好。
电话通了,但是那头的人说了什么靳如歌根本听不见,主要是这帮新同学太热情了,叽叽喳喳地说着她根本听不懂的语言,还一个劲对她笑。
她只看见父亲的面色刷一下变了,然后冷声道:“你说凌予发疯了,是什么意思?”
在靳沫卿的认知上,凌予一直是个有分寸的人,就算是带着靳如歌私逃,也是通过了祁夜,找到安全稳妥的,不会让靳如歌未来无依的方法。
但是他完全没想到,凌予会失控。
靳如歌立即冲到父亲面前,情绪激动道:“中国到法国要十个小时,你快点回去!妈妈那个样子要怎么安抚凌予?我不想看见凌予受到伤害,外公在天之灵也不会愿意凌予跟妈妈之间的芥蒂越来越大的!你快点回去看看凌予,你快回去看看他啊!”
靳沫卿看着刚到这里的女儿,不放心,可是电话那头洛美薇却在哭喊着救命,哭喊着说凌予疯了。
他临走前,安排了四五个人看着的,就为了防止凌予失控,本以为用不着,但是现在看来全用上了,即便如此,也不该再有妻子这样的哭喊声啊。
靳沫卿抓着电话的手指渐渐泛白,眉头都紧紧拧在了一起。
靳如歌终于抑制不住地大声吼了出来:“你愣着干什么!我在这里好好的,你快点回去照顾凌予啊!”
那几个同学都愣住了,听不懂中文,也不知道他们在吵什么。
那名女老师拍拍靳如歌的肩膀,然后看着靳沫卿:“靳先生,你尽管放心吧,我们这里中国学生不多的,我很少能看见故乡的人,我一定会把您的女儿当亲妹妹一般照顾着的,有事的话,您赶紧回中国吧。”
靳沫卿深吸两口气,上前将女儿抱在怀里:“女儿,老爸要回去了,好好照顾自己。”
说完,他红着眼眶毅然转身,用百米冲刺的速度大步朝着机场大厅跑去了。
靳如歌看着父亲渐渐远去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眼前,又看了看周身陌生的异国风景,心头一片荒凉。
她眨眨眼,想起肚子里的小小凌,这是她坚强勇敢的源泉。
“如歌,丹尼尔的车在前面等我们,我们快去吧。”
女老师微微笑着,又对几个学生眼神示意,顷刻间,之前欢快热情的氛围又一次飘荡在靳如歌的身边。
正文 【159】他,在她走后
靳如歌就这样被簇拥着往前走,脚下是平整的大青石地面,路灯的光芒将她的影子拉的长长的,对比着周围伙伴们雀跃的姿态,总觉得有那么些格格不入。
就在女老师顿步,带她面向一亮黄色大面包车的边上时,驾驶室里忽然下来一个金发碧眼的帅哥,他原本和善的笑容在看向靳如歌的那一刻,忽然凝结住,然后蓝眸中迸发出惊喜,上前一个热情的拥抱就将她紧紧搂在怀里。
虽然巴黎是个浪漫的国度,但是一圈人还是微微诧异了一会儿。
丹尼尔感觉到靳如歌的僵硬,随后放开她,取出自己的钱夹,里面有张缩印过的照片:“你还记得吗,上次在中国,你溜冰,我给你画的,你自己又加了几笔。”
靳如歌听着丹尼尔嘴里流利的中文,看了眼照片,恍然大悟地点点头,但是脸上并没有出现太多惊喜。
她的心,一直牵挂着大洋彼岸另一边的凌予:“哦,想起来了。”
丹尼尔见她平淡的表情,隐约有些失望,可是见到某同学手中靳如歌的行李箱,嘴角一咧,用法语跟他的小伙伴们说了什么,顷刻间,大家立即起哄了起来。
女老师看着靳如歌疑惑而无辜的眼神,笑着解释:“上次丹尼尔去中国,画了幅素描回来,我们都看过了,他说,那画上的女孩子就是这么多年来唯一让他心动过的女孩子。”
说完,女老师想起了什么,略微尴尬地拍了拍靳如歌的肩膀:“呵呵,这里民风都比较开发,十几岁有男女朋友的孩子特别多。”
在中国,十几岁的孩子谈恋爱,属于早恋,学校跟家长两边压,学生在地下。
靳如歌很快领悟了对方的意思,浅浅笑着:“没事,我几个月前参加过高考了,也算大人了。”
尤其现在,她还算是个未婚母亲,只是年纪偏小了点。
丹尼尔笑呵呵的,在众人的哄笑下,大大方方拉着靳如歌的手,就把她送进了副驾驶室,然后他自己钻进了驾驶室里。
说实话,靳如歌并不喜欢跟凌予之外的男人如此亲昵,不过想到法国人浪漫热情的思维方式,便没再说什么。
*
中国,B市,某医院的高级会员病房。
医生额外加了张床进来,左边躺着祁夜,右边躺着凌予。
祁夜是因为义气,不肯说出凌予跟靳如歌当时私奔的去向,被他父亲狠心揍了个半死,脚上裹着石膏,睡在那里。
凌予则是在开完接着发布会之后,赶着回家,跑到靳如歌的房间门口,一推开门,惊讶了好几秒没回过神来。
房间里还弥漫着属于靳如歌独有的清新香气,只是每一个角落,都挂满了一串串的纸鹤,数不清的纸鹤就这样细碎地填满了整个房间的空气,密密麻麻的。
他心里隐约意识到了什么,扭头就追问洛美薇靳如歌的去向,洛美薇不肯说,他把楼上的玻璃花房,洛振宇的书房,他的房间,把洛宅里里外外翻了好几遍!
最后他开始疯狂地砸东西,管它值不值钱,管它是什么,手里抓到什么砸什么,眼里看见什么砸什么!
洛美薇有些害怕,靳沫卿事先找好的几个稳住凌予的人上前,抱着他,他跟他们打架,那些人身手都不错,本来听靳沫卿的话,想要让着凌予,不伤了凌予的,结果全被凌予发疯一般打趴下了,没一个还能有力气站起来的。
凌予打红了眼,急疯了,他目光喷火般看着洛美薇,洛美薇就吓地自己躲到房间里把门反锁,一天都不敢出来,不停给丈夫打电话。
再后来,她听见外面好像没动静了,就悄悄打开房门看了看,发现对面房间的门半掩着,凌予一个人傻傻地披着夕阳跪在靳如歌的房间里,双手抱住自己的脑袋,失声痛哭着!
洛美薇傻眼了!
之前看着凌予发疯,现在看着凌予痛哭,她真的以为凌予是受了刺激,疯掉了,才会在后来丈夫打过来的电话里,又惊又怕的。
凌予不知道哭了多久,再起来的时候,他跑去洛振宇的书房找来一只很高档的大木箱子,亲手将靳如歌用胶布黏在房顶的这一串串的纸鹤取下,放进去。
一边取,一边数,心里想着,从上次被捉回来,没两天的时间,这丫头是怎么变出这么多纸鹤的,不眠不休吗?
洛美薇静静站在女儿房间门口看着,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这一幕好心酸好心酸。
她咬了咬唇,一时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想了半天,才说:“那个,听说折满一千只纸鹤,可以实现一个愿望。”
说完,她看见凌予高大的身影停止了动作。
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洛美薇吓得又跑回自己房间,把门紧紧反锁起来。
凌予将那些纸鹤全部取下,心头一颤,刚好数到了第一千只。
他看着满箱子的纸鹤,好心疼,这丫头怎么就这么傻呢,会自己对着空气跟老天爷打赌说不吃肉了,会相信这种根本不可能实现的愿望,来不眠不休折纸鹤,他的眼眶里全是泪。
因为深深爱着,所以他理解,要怎样的绝望,才能让人傻到随便抓着根稻草,都像是看见了希望。
他盯着那堆纸鹤发呆,忽然想起什么,然后它们一串串提了起来,一只只拆开,再复原,拆开,再复原。
他明白这次靳沫卿诚心要把人藏起来,他就不可能轻易找到的,但是靳如歌能这样不眠不休折纸鹤,必然是有什么心愿要完成。她会不会把心愿写在某一只纸盒上?
因为靳如歌之前幼稚的思想与行为,导致了凌予如今的疯癫与幼稚,他也不吃不喝,窗外的天色亮了又暗,暗了又亮,终于在一堆纸鹤里,找到了一只写了字的。
他盯着那两行字,愣了好久,忽然扑哧一笑,将它紧紧握在掌心,闭上眼。
靳沫卿赶回来的时候,凌予将那些纸鹤全都装箱,唯独留下了靳如歌的心愿,放进了他随身带着的钱夹里。
正文 【160】我的如歌,天下无双
凌予看了眼靳沫卿,没说话,掏出车钥匙就要出门。
靳沫卿看着家里一片狼藉,下人们还在打扫,皱着眉拦着凌予:“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你还想去哪儿?”
凌予喉结动了动:“出去看月亮。”
感受到凌予的情绪,靳沫卿让开,见凌予开车出去了,他咬牙,心想,没一个是省心的!
凌予开车在市区里四处晃悠,他知道他找不到靳如歌了,可是内心极端的惶恐与不安,空虚与迷茫,急需有东西狠狠填满。
他不知道还能怎么发泄,他不停地开车,不停地想着靳如歌苍白或明媚的小脸,脑子一团乱麻。
他看见了靳如歌写下的心愿:让我挨过这几个月,我只求挨过这几个月,我要把他送给我最亲密的爱人,他是我们深入骨髓的见证,他不能有事。
凌予自然知道靳如歌说的是孩子。
开着开着,许是太累了,许是脑子里想太多了,忽然凌予两眼一花,感觉到身子的不对劲,猛地闭眼一踩刹车,车子稳稳停在了马路边上。
靳沫卿本来就不放心他,所以才会跟出来,当他看见凌予的车猛然刹车后,赶紧追过去,当他把凌予从车里拽下来的时候,发现他身上没有一处破损的地方,却紧闭着双眼,晕了过去。
于是,就有了祁夜跟凌予共同躺在一个病房里的画面。
祁夜抱歉地看着凌予,凌予被送进来的时候,他听见了,医生对他的诊断是脑供血不足,疲劳过度,所以造成的暂时晕厥。
凌予同样以歉疚的目光看着祁夜。
他是没什么,输点营养液,好好睡上一觉,或者不用真的住院,就能离开了。但是祁夜明显是真的伤筋动骨了,不好好躺上一段时间根本走不掉了。
凌予叹了口气,对祁夜道:“你就要举行婚礼了,把你连累成这样,真不好意思。”
祁夜摇头苦笑:“是我考虑不够周全,不然你跟如歌,不会这么快被发现。”
说完,两人都看着头顶的天花板。
良久,祁夜说:“怎么办,他们应该不会告诉你靳如歌的下落的。”
凌予眨眨眼:“还有几个月,我等着。我的如歌,天下无双。”
*
八个月后。
凌予坐在充满浪漫色彩的咖啡厅里,等待着即将与自己相亲的女人。
靳沫卿说,这个女人是什么集团的几小姐,叫什么名字,多大年纪,凌予一样也没记住。
他只是按照惯例一般,彬彬有礼地等待着。
他一身深灰色的呢大衣,将他清冷孤傲的气质衬托地更加明显。
很快,对面来了一位姑娘,长的挺漂亮,他礼貌地看了看她,“你好,我就是凌予。”
对方一见凌予,显然非常满意,娇羞的眼眸里投射出惊喜。
可是接下来的时间,凌予不再多说一句话,连问女孩子需不需要喝点什么的话,都没有说。
女孩子心里开始盘算,他不会看不上自己吧,于是便主动微笑着,开始说着自己从小到大,在文艺方面获取的各种殊荣。
凌予蹙了蹙眉,淡淡道:“我不喜欢从小到大成绩都是学校名列前茅的女人。”
“什么?”
女孩子有些没听懂,诧异地看了眼凌予。
于是凌予放下手里的杯子,恩赐般看了她一眼:“我喜欢闯祸精那种,从小到大不断犯错,任性叛逆的,经常被老师请办公室,高考的时候理科喜欢交白卷的那种,还要会溜冰,会画画,喜欢看恐怖片,养蜥蜴跟黑蜘蛛的那种,你是吗?”
女孩子听着听着,面色渐渐开始苍白起来:“那个,凌少,你说的那些,似乎不是名媛千金该做的吧?”
“是么?”凌予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如果所有的名媛千金都跟你一样,从小那么完美,什么都是最好的,千篇一律,有什么意思?”
“凌少,可是你真的喜欢这样的女人吗?这世上不会有这样的千金小姐,以凌少的身份地位,自然不可能去娶平民百姓家的女儿,不是么?”
“呵呵,那就不好意思了,我只要想找我说的那种千金小姐,不仅如此,她还必须很能吃,爱吃肉,爱喝石榴汁,可以为了爱情不远千里,也可以为了爱情豁出命去,你行吗?”
四目相对,这是凌予看这个女人用时最长的一次。
不过,女孩子的眼眸里更多是诧异,紧张,还有羞涩,而凌予的眸子波澜不惊,甚至透着清冷与不许靠近的警告。
眨眨眼,女孩子心知,这男人不好对付,也玩不过他,但是莫名,凌予这种气质偏偏很吸引她。
“亲爱的,你怎么能丢下我自己出来相亲呢?”
忽然,门口走来一个穿着棕色皮衣的闷骚货,他说话的腔调让凌予直起鸡皮疙瘩,却还是微微笑着朝他伸出手去:“谁说我是相亲了,我不过跟这位小姐有公务要谈,小夜夜不要伤心,凌凌是你的。”
凌予刚说完,祁夜就坐在了凌予的身边,死不要脸地往他怀里一钻。
女孩子看傻了眼,瞠目结舌了半天,才指着他俩:“你,你,你是gay?”
凌予扑哧一笑,妖娆的脸庞宛若水中花,镜中月:“我刚才说过了,我只要我喜欢的那种类型的女人,除了那种类型的女人外,我只喜欢男人。”
那女孩捏紧了拳头,受了侮辱般,眼眸里浮上泪光,就这样头也不回地跑了。
祁夜瞬间从凌予怀里出来,然后绕到他对面坐下,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两个人的表情都很严肃。
终于,祁夜忍不住了:“如歌已经消失八个月了,你还要等吗?你再等下去,全中国都知道北山军校的校长,是个同性恋了。”
凌予眨眨眼,叹了口气,心里百般酸涩:“我说了,除了靳如歌那样的女人,我谁也不要了。”
这辈子,她若能回来,那就最好,若不能,他也只能这样了。
“就让我这样吧。”凌予掏出钱夹,取了两张票子放在桌上付账,眼眸掠过那只洁白的纸鹤:“我的如歌,天下无双。”
正文 【161】宝宝回来啦
祁夜看凌予起身离去的身影,终于迈步上前,与他一前一后出了咖啡厅:“去我家看宝宝吗?”
凌予点点头:“好啊。”
靳沫薇生产已经三个月了,这才个月的时间里,凌予几乎每个礼拜都要跑去两三天,有时候,他还会忍不住说:“如果我的孩子也出生,就比她小一个多月而已。也许跟她一样,也是个漂亮的小公主。”
祁夜跟靳沫薇每每见此,都被凌予对靳如歌的痴心感动的不知道要说什么。
走到路边拉开车门,凌予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掏出一看,是个陌生号码,接通后放在耳边,那头是个年轻男人的声音。
“喂,你好,是凌予先生吗?”
“是我。”
“我在北山军校门口,有你的快递,请马上过来签收一下!”
“哦。”凌予蹙眉,谁会没事给他寄快递?想来又是那些名媛小姐费尽心机想要讨他欢心的手段吧,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让军校门口的哨兵接电话,我让他们暂时替我签收保管下。”
那边,送快递的有些为难:“不好吧?这个婴儿太小了,我已经接手快一个小时了,对方说了,一定要尽快交到凌先生手里,赶紧喂他喝奶,我感觉,他尿不湿也该换了。”
凌予懵了两三秒之后,惊奇地说:“孩子?婴儿?!”
对方说:“是的,要不是对方给了重金,我们也不会接这单了,您赶紧来签收吧,对方说了,您是孩子的父亲。”
“我马上就到!”
太诡异了!
凌予挂完电话,钻上车,看着祁夜的车已经走远了,赶紧一个电话追了过去,让他原路返回,跟他一起去北山军校。
电话里,凌予三言两语跟祁夜说了情况,祁夜也吓坏了,知道事情的重要性,赶紧驱车陪他一起去。
上了高速的一路上,凌予恨不能车子都当飞机那么开!
好不容易到了军校门口,凌予一摔车门冲下去,看着不远处的树下有个快递公司的面包车,赶紧去敲敲车门。
祁夜随后跟上,也跑到了车边,就看见,车里一个妇女抱着个很小的婴儿,凌予伸手去接,驾驶座上的男人让他出示身份证,他赶紧掏出来给对方看,在对方确认无误的情况下,把婴儿当快递那样签收了。
软软的小身子,一看就是刚刚满月不长时间的,凌予抱着那个小婴儿,有些不敢置信,这孩子看上去是如此可爱健康!
“凌先生,这孩子手腕上有根链子,你们检查下,还在,没丢。”
凌予一愣,随即摸着宝宝的小手看了过去,发现孩子的左手手腕上缠了一抹银色。
他细细婆娑在指尖看了又看,终于认定了,这根链子是靳如歌脖子上那根,用来套戒指的!
跟他脖子上的那根一抹一样!
凌予整个人陷入感情崩溃的边缘,祁夜却是揪住那人不肯放手:“让你送孩子的人呢?什么时候让你送的?你在什么地方接手的?”
快递师傅一脸无辜,从口袋里又掏出了一张纸条递给了凌予:“这是这孩子出生以来喝的奶粉的牌子,尿不湿的牌子什么的,让我送孩子的人说,是孩子的母亲写的。”
祁夜用力抽掉,然后打开一看,惊讶万分:“是如歌的字!”
凌予双眼一眯,释放出些许危险的光芒,然后与祁夜对视了一眼。
*
祁夜的私人别墅。
自从结婚后,祁夜受不了家里老爷子的唠叨,也不舍得靳沫薇遭遇婆媳问题,于是就带着靳沫薇单独搬出来住了。
现在祁家二老除了每个周末过来看看孙女之外,基本上不跟他俩有什么接触了。
凌予忍不住激动狂喜,一脸兴奋地逗着宝宝,可是小宝宝却在刚才一瓶配方奶粉的催眠下,呼呼大睡,根本不睁眼看他。
靳沫薇眼眶都是红的,哭了好久才止住:“你们这样把那两个送快递的扣下了,真的能查到如歌的情况吗?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啊?”
祁夜笑笑,看着自家女儿在玩凌予宝宝的手指,笑呵呵道:“心肝,相信爷,也不会做没把握的事情,但凡有意思线索我们也不能放弃啊,只扣他们一晚上而已,要是真的查不出什么,明早给他们一笔钱,放了就行了。”
祁夜想,他们可以为了钱快递婴儿,也必然会为了钱不予追求。要论手段,他跟凌予,可都不是善类。
凌予蹙眉:“我儿子可能要在你门家暂时养一段时间,我要准备些东西,我家里没有婴儿房,没有可以照顾婴儿的保姆。”
靳沫薇点头:“放心吧。”
祁夜叹了口气,有些忐忑地说:“凌予,你要不要带着这孩子去做做DNA?”
他话刚一出口,凌予的脸已经全都黑了。
祁夜吐吐舌头,想逃去老婆身后,却发现,自家老婆的脸也彻底黑了。
靳沫薇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这必然是如歌跟凌予的孩子!你这么说,是在侮辱如歌吗?!”
面对剑拔弩张的气氛,祁夜讪然而笑:“我只是觉得好奇而已,你看,如歌跟凌予,他俩是舅甥,近亲啊,生下绝对健康完整的孩子的几率,太低太低了。”
靳沫卿不屑地白了他一眼:“这种概率并不是绝对的!香港首富李嘉诚,他跟他老婆就是近亲,表哥表妹,生下的三个儿子个个健康聪明!每一个是有问题的!”
“好好好,是我错,我不该说着混账话,心肝,别气了。”
这边,祁夜哄好了老婆,抬眸看着凌予,又听见凌予面无表情且非常严肃道:“这种话,我不希望有下次!”
祁夜连连点头,不敢再多嘴。
如歌消失的这八个月里,祁夜还真是不容易,又要哄老婆,又要哄凌予,要是靳如歌再不出现的话,不光是全国人民都知道凌予是同性恋的问题了,而是全世界都会知道他祁夜是双性恋,既有妻子,又有基友。
忽然间,祁夜的脑海中掠过了什么,闷闷地问凌予:“你跟靳如歌,有没有一起去验过DNA?”
正文 【162】此画名禁欢
凌予闻言一愣,显然也慌了神。
他垂眸看着小床上呼呼大睡的小宝宝,虽然他还很小,但是五官很清晰,长的跟靳如歌一个样子,漂亮极了。
就连刚刚抱回来的时候,他们还没说话,靳沫薇第一眼,就说:“这孩子长的跟如歌一模一样!”
凌予听见这话,心里别提多激动了!
他轻轻摸了摸小宝宝娇嫩的手臂,上面还有靳如歌的那根链子,在宝宝的手腕上绕了三圈,成了手链。
凌予鼻子一酸,那丫头,把戒指留下了!
凌予如实回答着:“没,我没跟如歌做过DNA。”
靳沫卿在凌予心里,其实就是军人的典范,凌予相信靳沫卿的话,相信军人不会背叛自己的战友。
至于靳沫卿把女儿送走,那是伦理道德的角度,凌予其实可以理解。
祁夜蹙了蹙眉:“会不会,不是亲的?你们看,这小子长的多可爱,多健康,他的父母怎么可能是乱沦?我知道你们会说什么奇迹发生了,但是你们仔细想想,这世上哪儿来的那么多奇迹,奇迹干嘛非要眷顾你吗?”
靳沫薇一听,心里打起鼓来:“如果凌予跟如歌不是乱沦,那谁不是亲的?谁才是亲的?跟谁是亲的?”
祁夜哭笑不得地看着靳沫薇:“什么谁是亲的不是亲的,你在说什么啊?”
“啊!祁夜这话好耳熟,我好像在哪里听过!”
靳沫薇忽然大叫了一声,随后紧紧捂着自己的嘴巴,一脸惊恐,缓和了两秒情绪之后,她忽然想起什么来一般说:“对了,上次陪着如歌去孕检的时候,门口看见的那个等人的女人!祁夜,我们一直觉得她眼熟的,我终于想起来了!我们真的见过她!我之前逃跑去军区总院做人流,撞倒了一个人,她疯疯癫癫嘴里说,她爱的人跟什么人居然不是亲的,还问我为什么会居然不是亲的,说的乱七八糟颠三倒四的!”
凌予彻底石化了!
祁夜眨眨眼,冷静了一下,一拍脑门,然后拉着凌予就坐在一边,把当时的情况都跟凌予说了一边。
最后,看着凌予明显震惊的样子,祁夜建议:“那个女人还能找到吗?你去问问她,也许她知道什么。”
凌予坐在那里,静静思索了半天,双眸一亮:“有次在军校,如歌去洗澡,回来之后柜子里什么也没少,唯独少了一根她用过的吸管!”
“吸管吗?”祁夜凤眼微眯:“吸管,是要提取如歌唾液的意思吗?”
凌予忽地拔地而起,看了眼小床上的儿子:“宝宝麻烦你们照顾一下,我去找苏丽!”
*
大洋彼岸的另一边,靳如歌坐在满是柔和阳光的窗台边画画,房间里,丹尼尔正在帮着她的儿子换尿不湿。
而她的床头,挂了一副画,这副画是她在中国最后的时间里,画下的。还记得刚到法国不久,丹尼尔给她收拾宿舍,无意中发现了这副画,悄悄拿去参赛,当时靳如歌的情绪几经疯狂,那是她心里,最不能让人触碰的禁区!
那副画就这样成了那次新秀大赛的金奖,并且因为画后的故事,靳如歌成了丹尼尔的父亲,萨兰克先生的徒弟。
换好尿不湿,丹尼尔给小宝宝冲了瓶奶粉,看他喝完就满足地睡去,他的眼眸一片柔软。
起身的一瞬,丹尼尔看着墙壁上,早已经被父亲亲手框裱的画,画上还贴了标签,作品名:禁欢,作者名:靳如歌。
嘴角含笑,却也微微心疼,原来,自己唯一心动过的女孩子,居然会有那样一场轰轰烈烈的过往。
这是他见过最用心的一幅画,靳如歌说,那是她的灵魂,他信。
画上的房间里,阳光明媚,却翩翩起舞般挂满了密密麻麻的千纸鹤,层出不穷,形态各异,大赛的时候,有个评委还专门数过,是整整一千只。
他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就靳如歌一个东方人,站在评委们面前,眼眸里充斥着淡淡的悲伤,回答他父亲提出的疑问:“为什么要画一千只纸鹤?”
她咬着牙说:“我爱我的舅舅,很爱很爱,我知道这是一段不伦恋,也听说过折满一千只纸鹤可以实现一个心愿的传说,所以。。。,。。。”
后面,她没再说话,只是流下两行泪。
丹尼尔深吸一口气,陪着靳如歌一路走来的点点滴滴,都是如此让人心疼。他轻轻走到靳如歌身边,看着她画里的巴黎街景,轻声问着:“慕希宸有消息没?”
靳如歌闻言,点点头:“他说他帮我高价找了个快递公司,把宝宝送给了我舅舅。”
“那你舅舅会不会为难他们,找你的下落?”丹尼尔自己都没发现,他说这话的时候,口吻里透露着紧张:“你跟你舅舅不可能的,生下了孩子,已经是奇迹了,如歌,我希望你能够放过你自己。”
靳如歌眨眨眼,面无表情道:“慕希宸说了,两个快递员被关了一夜,没问出什么,最后一人拿了一笔钱,被放出来了。”
对于丹尼尔的疑问与担忧,靳如歌的回答明显避重就轻。
丹尼尔叹了口气:“慕希宸就要回来了吧?你会选择跟他一起,把孩子抚养长大吗?他来到法国,一直照顾你,陪伴你,有半年了。”
靳如歌放下了手里的笔,然后起身,脱掉了自己沾满彩色油墨的护衣淡淡道:“我配上他,也配不上你,我只想跟宝宝在一起,今后,我不会回中国了。”
说完,她起身回到了房间里,看着大床上熟睡的婴儿,淡淡笑着。
这个婴儿的脖子上,挂了根中国特色的红绳子,红绳子上,栓了个坠子,那坠子,就是那枚刻着“凌予之妻”的戒指。
她温柔地抚摸着宝宝滑不溜秋的小脸蛋,笑的一片满足,一片宁静:“宝宝,你哥哥已经平安到了中国,回到了爸爸的怀抱了。你说,你爸爸会不会想到,妈咪会给他生下一对双胞胎呢?”
丹尼尔站在窗台门口,静静听着,心口忽然腾升出好多想要照顾他们母子的冲动。
正文 【163】妈咪,他们都要娶我!
巴黎,谁也不会想到,著名的油画大师萨兰克先生,居然会选择居住在宁静而幽静的郊区小镇上。
靳如歌是三年前来到这里的,因为她出道的《禁欢》一举成名,又被萨兰克先生直接收为徒弟,于是,善良的师父便开始手把手教她学习正统的浪漫派系油画。
为了更好的学习绘画,也为了方便照顾靳如歌的身体,恩师父子毅然将她带回了这个小镇,给了她独立的房间跟美术作画室。
在生活跟学习上,靳如歌受他们父子恩惠颇多,他们都是豁达且正直的人,从未对她提起过任何非分的要求。
甚至,在靳如歌还没有能够从美术学院毕业的时候,就已经成为了恩师美术工作室的员工,成为恩师的得力助理,有自己独立的办公室,并且直接受命于恩师。
在这个圈子里,有很多后起的新秀都想要成为该工作室的员工,但是,萨兰克先生用人的脾气太古怪了,眼光犀利,标准严苛,极少有幸运者能够加入。
三年的时光,从指缝中溜走,靳如歌不敢去想,如果没有恩师父子的扶持,没有慕希宸一路不离不弃的陪伴,她一个人,带着孩子,要怎么熬过来。尤其,油画给了她全新的生活,丰富了她的人生,充盈了她的灵魂,也绽放了她的气质。
女人做了母亲,性格上所有的棱角都会被磨平。
慕希宸至今还记得,第一眼看见靳如歌的时候,她那副天真纯洁,短短的头发,大大的脾气的模样。
转眼间,跟她已经相识三年了,在法国追随她的脚步,也已经整整两年多了,看着眼前对着镜子化着淡妆的精致女人,慕希宸真的很难把她跟一个两岁半男孩的妈妈联系在一起。
他想,就算是凌予现在站在靳如歌的面前,也不会认出她来吧?
“已经很漂亮了,你老师的生日而已,又不是去相亲,化那么迷人做什么!”
慕希宸高大的身影谢谢地倚在门口,看着靳如歌如此完美无缺的样子,再回想起每次丹尼尔觊觎靳如歌的眼神,他心里就一阵阵地不舒服!
“好了,在法国,约会聚会工作什么都要化妆,化妆是对对方的尊重!你来了两年多,怎么还不知道?”
靳如歌将镜子前的瓶瓶罐罐全都塞进化妆包里,然后放入抽屉。
转身正对着慕希宸的那一瞬间,顷刻间迷晕了他的眼。
他脸蛋红了红,微微一笑:“呵呵,只是不想你这么招蜂引蝶的!”
靳如歌白了他一眼,这两年多了,这家伙一直陪在她身边,给她帮助跟鼓励,照顾跟支持,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毕竟慕希宸真的为她付出太多了,而他本身的条件,也是如此优越。
“希宸,你赶紧回国去吧,不小了,该结婚了,你别老是围着我转,我们不一样的。”
“打住!别再说了!”
慕希宸忽然不悦地板起脸来,步步朝她而去。
他相信,他的真心她都能感觉得到,也相信,只要自己坚持下去,就一定可以得到她。
就在慕希宸步步紧逼,想着,要不要趁着她这会儿心情好,说些心里的话的时候,房间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丹尼尔的脖子上,骑着一个很漂亮的东方小男孩,而这个东方小男孩的脖子上,隐约能看见挂了一根红绳子。
“妈咪!”
靳如歌微微一笑,无限宠溺的目光投射在这个孩子的身上,丹尼尔微微蹲下身子,靳如歌伸手去抱孩子,两人之间的互动显得格外自然而有默契。
再加上一个小宝宝在中作润滑剂,慕希宸站在一旁看着眼前的两大一小,怎么看都觉得不是滋味。
丹尼尔暧昧地看了慕希宸一眼,然后说:“你不是说要跟我公平竞争的吗,自己偷偷跑过来,躲在如歌的房间里,不大好吧?”
“什么叫我偷偷跑过来?”慕希宸不乐意了“我做的事情比你多好吧,你就知道从孩子下手,天天哄着孩子!你最适合做保姆,而不是做丈夫!”
丹尼尔不甘示弱,不以为然地伸手轻轻捏了捏小宝宝的脸蛋:“如歌在乎孩子,我对孩子好,孩子喜欢我,愿意让我当他爸爸,这样如歌跟我结婚,孩子不会反对,如歌也不用为难,不是很好嘛?”
两个大男人,就这样你一眼我一语,跟孩子一样,吵来吵去的。
小宝宝伸手捂着自己的耳朵,一脸无奈地看着靳如歌:“妈咪,他们好吵,他们是不是都想要嫁给我?”
靳如歌扑哧一笑:“天凌怎么会这么想?”
宝宝放下小手臂,叹了口气:“慕叔叔总是拿冰淇淋哄我,要我带着妈咪跟他走,丹尼尔叔叔总是哄我逗我,跟我做游戏,然后说要我带着妈咪嫁给他。”
靳如歌一愣,黑了半张脸一扫面前的两个大男人,太过分了,她儿子三岁还不到,就这样毒害她儿子?
宝宝又说:“妈咪,我是不是太抢手了?”
靳如歌语塞,摇了摇头,抱起儿子然后去衣架旁边去皮包。
慕希宸眼疾手快冲上去,提起她的皮包然后说:“如歌,我帮你拿。”
靳如歌没说话,抱着孩子又走到门口,换下拖鞋,准备穿高跟鞋,丹尼尔立即蹲下身子就要捧住她的脚,大有要帮她穿鞋的意思。
“住手!”
靳如歌忽然大叫了一句,然后把宝宝放在地上,让他自己站着,弯下腰自己换鞋。
慕希宸幸灾乐祸地看了眼丹尼尔,面上无限风光,心里却满满的苦涩。
他不会忘记,靳如歌生产那天,他捧着她的脚给她穿鞋,她迷迷糊糊地看着他,叫他凌予。
他想,凌予以前一定没少捧着她的脚,帮她穿鞋吧,这应该是靳如歌心里珍藏的记忆,所以如今,就算凌予没了,也无人能够取代那样的记忆。
眨眨眼,靳如歌已经穿好了高跟鞋,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丹尼尔:“对不起,我刚才不是有意要凶你的。”
丹尼尔咧嘴一笑:“是我不好,我们快走吧,给父亲过完这个生日,还要赶飞机去东京跟中国。”
正文 【164】绝不放手【求首订】
靳如歌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出了门,丹尼尔又想问,她的那副获奖的《禁欢》要不要也放在这次全球画展里一起,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因为他已经擅做主张,将她的画进行了影音与参展登记。
貌似,画展的小册子已经印好发了出去了,而《禁欢》的照片,也刊登在这次全球画展的宣传册上了。
在丹尼尔看来,靳如歌的浪漫派油画已经非常出彩的,就是在当地,靳如歌的画也是小有名气,加上她又贴上了萨兰克先生最宠爱的徒弟的标签,出画的渠道也都是通过他们自己的工作室,所以她平均一幅画的售价在约合人民币十五万元左右。
丹尼尔不清楚靳如歌为什么来到法国后再也没有碰过铅笔。
但是,他必须让她的光芒更加耀眼璀璨,他喜欢她被大众所认知,这种感觉很骄傲,很踏实,他希望,人们在赞扬靳如歌的油画时,也明白,她早已经在成名之前就在素描的领域里有所造诣了。
楼下,餐厅里。
萨兰克先生为人低调,不喜欢热闹,所以每年的生日家里只有他的太太,小女儿黛比,再加上丹尼尔。
自从靳如歌来了之后,她自然也有幸成为了他们中的一员。
慕希宸的脸上始终挂着清新的微笑,彬彬有礼:“萨兰克先生,生日快乐!”
他没有什么特别的礼物要送给他,这样大牌的画家显然也不会缺钱,所以为了不让丹尼尔看不起,他特别绞尽脑汁从中国带了一盒精品的普洱红茶。
“这是中国最古老的的红茶,很养胃,萨兰克先生喝喝看。”
萨兰克惊喜地接过,点头致谢,并且吩咐妻子妥善保管。他的妻子是个中国女人,早年就在法国当地做中文老师,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全家中文都说的非常好的原因。
“我最喜欢的,就是这种带着民族特色却并且残留着古朴气质的礼物,我非常喜欢,谢谢你。”
慕希宸笑笑,陪着靳如歌他们一起落座:“很荣幸今年能够为您祝寿。”
接下来,一圈人吹蛋糕,品红酒,唱生日歌,餐桌上放着最传统的法国餐,蔬菜沙拉,火腿,焗蜗牛,咖喱游虾断,还有一些海鲜。
大概是都清楚靳如歌的口味,所以蔬菜沙拉跟果盘,都是放在她唾手可得的位置上。
用这些人的话来说,靳如歌什么都好,就是不肯吃肉,这点不好。
每当自己在这个问题上被他们取笑,她面上也是淡淡地刮着笑意,心里却是百般酸涩。
一顿饭刚刚结束,丹尼尔就吩咐靳如歌跟父亲一起带着小宝宝先上车,他跟慕希宸去将几个人事先收拾好的行李箱提下来。
靳如歌照做了,在车里,她逗孩子玩着,萨兰克忽然开口问她:“如歌,一会儿我们飞东京,一周后就要去中国,画展的城市刚好就是你的故乡,你确定你没问题?”
靳如歌闻言,抬起清亮的眼眸看了眼他:“师父,我对于现在的生活很满意,我的天凌很健康,很可爱,我不愿意让他受到任何伤害,过去的事情我已经放下了,我现在看重的,是天凌的未来。”
或许以前太过年轻,所以爱的很绝,个性很倔,但是现在,她已经有了儿子了,尽管心里还会想起凌予跟另一个孩子,可是,这三年的时光磨练出她精致顽强的魂魄,她已经了解到,除了爱情,人生还有很多别的可能,除了小天凌,她什么都可以放下。
萨兰克先生点点头,思忖了好一会儿,才又说:“你现在的状态我也觉得不错,也不希望你再过从前那样忐忑极端的生活。如歌,丹尼尔对你的心思,我们全家都知道,你若是能考虑,就尝试给他一次机会。若是不愿意考虑,那这次中国之行,就找个机会让他彻底死心吧。”
靳如歌眨眨眼,将小天凌往怀里又抱了抱。
只怕现在不仅仅是丹尼尔一个人需要解决,还多了个慕希宸,这个男人,总会带给她莫名其妙的亲切感,她每每拒绝,他又锲而不舍次次追近。
这辈子,她欠这两个男人的,实在太多太多了:“师父,我知道了。我会找机会说明的。”
萨兰克先生点点头,叹了口气:“这次你在中国多呆些日子吧,上次见到你父亲,还是一年前,他们都不知道小天凌,你可以将小天凌交给我暂时照顾,孩子,回家看看吧。”
靳如歌垂眸,思索了一下,然后断然摇头:“不了,我的父母每年都会来看我的,我不想在中国见他们。”
萨兰克若有所思,却也不愿拆穿勉强,点点头,然后从靳如歌怀里接过了小天凌,逗着他一起玩。
还别说,靳如歌也不知道这孩子的性格到底像谁,腹黑至极,才三岁不到,她就经常被这小家伙给算计了。
而且小天凌还会分场合,看情况,看人脸色,什么时候该玩,什么时候该闹,清清楚楚,沉稳而大气,懂事而让人心疼。
*
中国,B市。
凌予坐在办公室里,手里拿着一本世界名画巡回画展的小册子。
本来他对这些不感兴趣的,但是画展主办方偏偏向他寄来了邀请函。想来也是,凌予现在的身价不比从前,什么样的豪门宴会,慈善活动或者公益活动等等,他都在免不了要被邀请的名单之列。
因为记得那丫头最喜欢画画,所以闲来无事地翻了翻这册子,却不想,在其中一个不远不近的位置上,瞥见了一副画。
画上,那么多洁白的纸鹤如圣洁的音符,悬挂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房间里。
凌予的瞳孔猛地一缩,目光瞥见对这幅画的介绍:《禁欢》,靳如歌。
他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感觉,只觉得眼眶一下子就温热了,好像,她要回来了,而他的灵魂,也终于可以完整无缺了。
凌予眨眨眼,目光流转到画展的举办日期,深吸了两口气。
这一次,他绝对不允许他们再次错过了!
正文 【165】打架
秋意正浓,以水墨画的姿态泼染在郊外通往城区的路上。
凌予眉头微蹙,因为他平时工作很忙,所以小祈归一直交给保姆带大,他只要一有多余的时间就会回家陪儿子一起玩,可是儿子渐渐长大,凌予觉得不能让儿子总是呆在家里,儿子需要有自己的社交能力,也需要多接触一下这个世界,于是给儿子报了个市区有名的小托班。
刚才小托班的老师电话过来,说小祈归在班里跟别的小孩子打架了。
凌予本来不觉得有什么,孩子打架是正常的,现在大多独生子女,平时在家里也是骄纵惯了,为了抢个玩具都能打起来,何况是他凌予的儿子,出门在外又怎么会叫别人欺负了去?
可是,当老师说,孩子打架的原因是因为名字的时候,凌予沉默了。
凌予习惯叫儿子“小归归”,刚开始送他去小托班,班里的宝宝们都是互相叫小名的,当时儿子的“小归归”就引来很多小朋友的嘲笑,说听起来像“小龟龟”。
为了这个,儿子三天都不怎么高兴吃饭。
凌予心疼,也无奈,抱着儿子软软的小身子哄着他,说以后都不叫他“小归归”了,叫“小祈归”。
终于,儿子上了两三个月的学,开开心心的,可是今天有听小朋友说,“小祈归”就是“小气鬼”,于是,儿子这才跟别人打架的。
开车去城区的一路,凌予的太阳穴直跳。
洛祈归这个名字,已经在他北山军校那套房子里落了户口,不好改了。当时给儿子取名字,他只是想着,祈盼靳如歌早日回归,他们一家三口早日团聚。没有想到,给孩子起个名字,还能有这么多事情。
终于,到了地方,凌予将车停好,从钱夹里取出接送卡在传达室门口的感应器上一扫,门开了,他便进去。
小托班的教室都在一楼,凌予刚刚踏上廊口,就看见有个家长喋喋不休地抱着他家的孩子,指着老师跟小祈归咄咄逼人。老师把小祈归护在怀里抱着,嘴里连连赔着不是,而小祈归则是不言不语,脸上的表情始终淡淡的。
凌予越走越近,脚步声不大,却存在感十足。
那个家长渐渐闭嘴,看着眼前不断靠近的男子,忽然从他凛冽而深远的目光里感到一丝怯意。
老师扭头顺着那个家长的目光望过去,就看见凌予已然翩然而至。
“凌先生。”
老师礼貌地打过招呼,温婉的小脸上可疑地浮起一朵红晕,她轻轻拍了拍小祈归的身子,示意他爸爸来了。
可是小祈归却在看见凌予的那一刻,忽地偏过脑袋去,把脸埋在了老师的肩上。
凌予有些头疼。
他伸手将小祈归硬是从老师身上抱了下来,然后放在地上,蹲下身把儿子从头到脚看了一遍,发现没有什么受伤的地方,这才扭头看了一眼身侧那个家长怀里的孩子。
不看还好,一看凌予差点没忍住笑出声,却还是有板有眼地起身,对着那家长看似真诚地说:“不好意思,把你家孩子打成了这样了。”
那家长本来要发作的,可是瞥见凌予一身碧绿的军装,尤其两肩上对称的金光闪闪的两杠还有星星,愣是半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凌予抬手擦了擦那个孩子脸上残留的泪珠,然后将他乱糟糟的头发徒手顺了顺,亲切的眼神就好像是在看着自己的孩子一般,柔声道:“小朋友,洛祈归今天动手打了你,我代他向你道歉,叔叔现在送你去医院,我们好好检查检查,好不好?”
小孩子吸吸鼻子,眨了眨被打青了的熊猫眼,无辜的样子实在是滑稽。
那家长思绪回拢,不卑不亢道:“你家孩子也太暴力了,不过就是小孩子闹着玩,怎么能把人打成这样?要是换做你家孩子被打了,你心不心疼?”
凌予面色阴沉地看着自己儿子,就发现儿子保持刚才的姿势站立,一动不动,稚气的小脸写满倔强地看着一边的墙面,小小身影里却投射出大大的气场,清冷笃定地说:“飞飞必须跟我道歉!”
那酷似靳如歌的五官,加上似曾相识的一幕,赫然在凌予的脑子飘过。
这小子跟他妈妈当年在北山军校一样,明明动手打了人,还要对方先道歉!
一想到靳如歌还不知道是遭遇了多大的委屈跟磨难,才生下了这个孩子,凌予就再也不舍得追究他什么。
尤其,他调教出来的儿子,他心里有数,人品绝对端正!
那家长一看洛祈归是这种态度,立马不乐意了:“这孩子太暴力!太不懂事了!把人打成这样,不道歉,不内疚,还让我们被打的道歉,你妈妈平时在家里,就是这样教你的?”
凌予眸色瞬间一凛,小祈归更是咬着唇瓣,刚才跟小朋友拌嘴,打架,闹得那么凶,他始终没有掉过一滴眼泪,却在听见这句话的时候,嫩嫩的小脸上流下了两条深深的小河。
凌予把小祈归脸上的泪痕擦干,然后把他抱怀里站起身,看着老师:“有监控录像没,我要看看。”
老师点点头,随后就带着他们一起去了办公室。
录像画面回房,几个人都清楚地看见了事发的经过:小祈归在搭积木,搭的很高很漂亮,他嘴里还在嘟噜着,说要盖个大房子,等着妈妈回家住。可是这时候飞飞却跑了过去,一下把他搭好的积木推倒,小祈归皱皱眉,没说话,重新开始搭。搭好了,飞飞又跑过去推倒,小祈归让他道歉,他就扮鬼脸骂小祈归是“小气鬼”,小祈归非要他道歉,他就出手推倒了小祈归并且跟他打了起来,老师赶紧将他们分开,可是,飞飞不是小祈归的对手,就那么几秒钟的时间,就被小祈归打的鼻青脸肿了。
凌予看完整个录像,挑了挑眉:“好了,一码事归一码事,飞飞的医药费我会承担,但是,飞飞必须跟我儿子道歉。”
正文 【166】绝世好爸
出了小托班,凌予将儿子亲手抱到车上去,他的副驾驶曾经是靳如歌的专座,如今,也已经被他装上了儿童座椅,成了小祈归的专座。
他亲手给他扣好安全带,然后回到驾驶室,发动引擎之前,看了看儿子沉默的脸:“饿了吧,想吃什么?爸爸带你去。”
小祈归垂着脑袋,玩着手指,咬了咬唇,才说:“我给妈妈搭的大房子,没有了,被飞飞推倒了。”
这孩子,还在想着这件事情!
凌予有些心疼地抬手,抚了抚儿子的脸颊,柔声道:“相信爸爸,妈妈很快就要回来了,爸爸已经有了妈妈的消息了。”
“真的吗?”小祈归黯淡的眼眸瞬间被点燃,抬起脑袋眼巴巴地看着凌予:“那可以让妈妈给我唱歌,讲故事,接我放学吗?”
听见儿子这么说,凌予不免有几分挫败感。
这两年,他一有时间就会陪在儿子身边,因为知道儿子缺乏母爱,所以他对儿子格外用心。
唱儿歌,讲故事,接送放学,这些凌予一直都在做。但是他不得不承认,那天靳沫薇说的很对,小孩子可以没有爸爸,却不能没有妈妈。
他想,如果小祈归从小跟着妈妈长大,一定会开开心心的,每天没有烦恼,偶尔问一句自己的爸爸在哪里,不会像现在这般,不管何时何地,看上去都很忧伤,很让人心疼。
其实小祈归一岁半以前也是很爱笑的,因为凌予很爱他,很宠他。
可是男人毕竟是男人,母爱里最柔软的东西,正是小祈归最需要的,也是凌予最缺乏的。
眨眨眼,凌予信誓旦旦地保证:“会!妈妈会给你唱歌,讲故事,送你放学,爸爸保证,妈妈一定会!”
儿子小小的脸蛋顷刻间像春天里的花朵一般,喜笑颜开,兴奋地手舞足蹈。
凌予发动引擎,想着带小祈归去吃儿童套餐,然后在一旁看他玩儿童乐园吧。
可是他没想到,儿子对于妈妈的渴望是如此强烈。
一路上,小祈归都在喋喋不休着,抱怨这个,抱怨那个,还说以后妈妈回来就不一样了,就连坐在肯德基里吃着他最喜欢的儿童套餐,他还在眨巴着大眼睛满心欢喜道:“等妈妈回来,我要妈妈帮我起个新名字!我讨厌现在的名字!”
凌予帮他撕开番茄酱,看着他喋喋不休的小嘴,宠溺地说:“好。”
可是,心头的荒凉却没有边际地蔓延开来。
想起之前在办公室里看见的画展宣传册,凌予知道,这次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如此渴望母爱的儿子,他都要把人留住,永远!
*
晚上七点多钟,凌予开车带着儿子回到了洛宅。
自从小祈归满了两周岁开始上小托班后,这半年多来都是跟着凌予住在洛宅的。
不为别的,就为方便小祈归上学。
洛美薇跟靳沫卿自从靳如歌离开之后,一直居住在这里,从来没有离开过,或许凌予并不知道,他们没有离开的原因,是靳如歌最后跟妈妈说的那段话,希望妈妈可以多多关心凌予,让凌予有家的温暖。
一进家门,下人就围上来接过了凌予手里小祈归的书包。
洛美薇坐在客厅看电视,靳沫卿还没回来。
对于这个小孩子的存在,洛美薇已经习惯了,当初她问过凌予,这个婴儿是哪里冒出来的,可是凌予三缄其口,没有给出任何解释。
她跟丈夫最后私下讨论过后,得出的结果是,凌予从这个孩子身上看见了自己当年的影子,加上靳如歌走后他伤心欲绝,心灵世界需要填补,于是就去孤儿院把这个孩子领养了回来。
靳沫卿看这小祈归挺可爱,甚至从他身上看到了些靳如歌的影子,就更理解凌予为什么要领养这么个小东西在身边了。
“小祈归,过来,跟姑姑说说,今天这么晚回来,都跟爸爸去哪里玩了?”
洛美薇冲着小家伙招招手,小祈归很懂事地走过去,却没有跟她亲近,而是彬彬有礼道:“爸爸带我吃肯德基,玩了滑滑梯。”
洛美薇笑笑看出这孩子对她的疏离,也不勉强,只是笑笑:“不早了,让爸爸给你洗澡,赶紧睡觉,明天还要去小托班,知道吗?”
“知道,我先上去了,您晚安!”小祈归彬彬有礼地说完,转身逃也似地跑去了楼上的房间里。
其实他也不是真的讨厌洛美薇,只是他觉得自己是跟爸爸在一起的,洛美薇每次看见爸爸的眼神很复杂,反正不够友好,所以他本能地不愿意靠近,总觉得心里不安稳。
跑上了楼之后,他钻进了凌予的房间里。
从有记忆开始,他都是跟爸爸一起睡的,一张床,一大一小,两个人,彼此依靠,爸爸不管多忙,每天都会赶回来跟他一起洗澡,然后上床睡觉。
浴室里,不一会儿,两个男人一高一低,赤果的身上都擦满了雪白的泡泡,小祁夜想起爸爸之前说过的,妈妈就要回来了,于是两只眼睛莹亮的好像是天上的星星一般。
他歪着脑袋玩着身上的泡泡,说:“爸爸,等妈妈回来,我们三个人一起洗澡,一起玩泡泡好不好?”
凌予微微一愣,拿着洗发水瓶子的手僵硬了一下,随后说:“不好。因为妈妈是女生,我们是男生,男生女生不可以一起洗澡的。就好像小祈归在小托班里,男生女生都分开尿尿一样。”
小祈归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然后说:“那以后,我们三个人能不能一起睡觉?”
凌予眨眨眼,想起靳如歌完美娇嫩的身子,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不能。因为妈妈回来后,小祈归就长大了,要自己睡了,大人要跟大人一起睡,小孩子要跟小孩子一起睡。”
凌予说完,小祈归瞬间红了小脸,有些惊喜而羞涩道:“是吗?那我以后天天跟小珠珠一起睡好吗?”
“小珠珠是祁家的孩子,你是我家的孩子,不是一家的也不能一起睡。”
“哦。”小祈归瞬间有了心事:“怎样才能跟小珠珠成一家呢?”
正文 【167】重逢,儿子很想你
时光如莲花般绽放,终于,结束了一周的东京画展,靳如歌跟恩师一行人转战中国,回到了故乡。
在机场跟主办方负责接应的人一起离去之后,直接共进午餐,一整个下午,靳如歌都在忙碌于画展的工作,她是恩师的助理,手头的事情自然不会少。
晚餐时分,慕希宸看着靳如歌累了一下午,于是带着小天凌去找她。到了家乡,也等于到了他慕少的地盘,他知道靳如歌心里肯定有很多怀念的地方,人在异乡,孤独寂寞时,总会特别某一家的咖啡,某一家的特色小吃,或者某一处的风景。
与其让这丫头自己半夜忍不住偷偷跑出去,撞上凌予,或者发生什么不可预测是事情,慕希宸想,还不如他直接开着车,带他们母子出去转转。
可是,当他领着小天凌从商场出来,追到了宾馆的时候,却听见了一个让人震惊的消息:靳如歌的《禁欢》在丹尼尔的悄然运作下被挂在了画展上参展,她跟丹尼尔吵了一架,并且一个人打车出去追了。
慕希宸心头开始慌了。
他将小天凌交给丹尼尔照顾,然后当即就开车追了过去,可是,当他追到画展现场的时候,刚好看见工作人员站在廊上,将《禁欢》从墙壁上取下,并且在标签栏上盖了个“已售”的章。
“怎么回事?这副画的作者靳如歌呢?她是这次画展的工作人员之一,她刚刚有来过吗,这画是她同意卖画的吗?”
慕希宸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工作人员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即解释:“先生,这副画凌少已经要了,靳如歌小姐也被凌少带走了。”
华丽的长廊上,慕希宸阳光帅气的面容在水晶灯的照射下渐渐暗淡,转为惊恐,他愣了两秒,随即颤着唇开始问:“是,凌予?”
工作人员点点头。
慕希宸不知道自己的心脏还能承受多少变故,一瞬间,他听见了一种破碎的声响,却又不甘地问着:“他们走了多久了?”
“有二十分钟了吧。”工作人员说完,重新将《禁欢》挂在了墙壁上,只是上面两个印刷体的“已售”,瞬间灼伤了慕希宸的双眼。
*
其实,凌予从画展上像麻袋一样把靳如歌拖走之后,哪里也没去,只是把她强制性塞进了他的车子里,并且锁上了车门,不放她下去。
两个人都坐在车后座上,凌予并没有打开车顶的小灯,而是任由道路两旁的各色霓虹交织着月光,柔柔地挥洒进来,勾勒出两个人的轮廓。
三年前分别的时候,踩着盛夏的尾巴,可如今已是深秋,微凉的夜却让靳如歌不自觉地抱了抱双臂,她扭头看着窗外的物是人非,心里的忐忑不断放大,她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凌予,她只想赶紧下车,赶紧回到小天凌的身边去。
凌予坐在她身侧,悠远的眸光始终盯着她绝美的侧影,尽管只是轮廓而已,但是那不同与三年前的优雅气质,却在顷刻间俘虏了他的心。
说起来,她消失的这三年里,凌予也为了应付靳沫卿,见过了不少精致漂亮的女人,可是心里始终觉得叛逆张扬的靳如歌才是最美的,如今,看着她宛若化茧成蝶般的蜕变,他的心被深深吸引,他更加肯定,他的灵魂不是固定只喜欢一种女人的样子,而是只对这一个女人情有独钟而已。
因为爱她深入骨髓,所以不论她青涩或优雅,粗鲁或端庄,只要是她,他都深爱。
静默良久,没人说话。
凌予叹了口气,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然后就往靳如歌的身上披了过去。
车厢里诡异地飘响他充满磁性的话语:“怎么大晚上出门穿这么少,不怕感冒吗?”
靳如歌不动,仿佛石化了,仿佛没听见。
凌予见她如此淡漠,心里就跟插了把尖刀一般,那么那么疼!这是她的唯一的女人啊,他们曾经那么植入骨髓地亲密过,有过孩子,有过海誓山盟,有过轰轰烈烈,一晃眼,三年了,他没有一天忘记过去她,他怎么看都还是老样子,可是,她似乎变了。
眼眶里都是泪,他深深看着她,感觉自己的心脏马上就要爆掉了。
有委屈,有喜悦,有悸动,又憋屈。
少顷,他又说:“前几天小祈归还问我,妈妈什么时候回来给他讲故事,唱歌,接他放学。我一直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既然你现在回来了,跟我回去看看他吧,他越长越像你了,五官很漂亮,皮肤很白皙,而且,特别特别渴望母爱。”
得说,凌予终于抓住了靳如歌的弱点。
就在他说完之后,空气里诡异地响起了轻微的哽咽声,是那种几乎可以让人忽略掉的轻盈,不用心的人,听不见。
凌予叹了口气,打开自己的钱夹,从里面取出一张照片,放她耳边,期盼她转过脸来看看:“这是小祈归上小托班的时候,办理学籍卡照的证件照,你看看,是不是跟你长得很像?”
其实,在法国生产后,靳如歌就亲眼看见过双胞胎的神奇,她的小天凌,跟凌予的小祈归都是一模一样的,如果不是护士在他们的手牌上记录了出生时间,连靳如歌自己都分不出来,谁是哥哥,谁是弟弟。
所以,看着小天凌在法国一天天开心地越长越大,她从小天凌的身上就可以看出小祈归的模样。
她很欣慰,小天凌即使缺了父亲却一直很快乐,丹尼尔跟慕希宸都或多或少弥补了些所谓的父爱,她也期盼着在中国的小祈归一样可以这么快乐。
可一想到会不会已经有别的女人给了小祈归母爱,她的心里就会隐隐发疼。
大脑思绪逐渐回笼,忽然靳如歌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迅速扭过脑袋盯着凌予:“小气鬼?你怎么能给儿子起这么难听的名字?!”
凌予微愣,却也惊喜她对他有了反应,讪然一笑:“小祈归也嫌弃自己的名字不好听,总是因为名字跟小朋友打架,很不开心。要不,你回去给他重新起个?”
正文 【168】久违的
靳如歌此刻很庆幸,昏暗的车厢里看不见凌予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不然,她不知道自己还要受到多少精神上的折磨。
她眨眨眼,看着凌予:“你们要是觉得名字不好,换一个就是了。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凌予深深看了她一眼,有些不敢相信她会如此绝情,喉结动了动,终于狠了狠心,扭过脸去不再看她,冷声道:“那我们先回家吧。明天一早,我带你去医院,我们验验DNA。”
凌予说完,这才扭过脸,看着靳如歌一头浪漫的大波浪头发,心动的同时,又觉得陌生,他不喜欢跟她之间有芥蒂,他们曾经那么默契过。
就在这时,靳如歌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掏出一看,是慕希宸,于是接通后放在耳边:“喂,有事吗?”
慕希宸听见靳如歌的声音,一下子看见了希望一般,急切地追问:“如歌,你在哪里?你是不是跟凌予在一起?”
靳如歌随后说:“我在舅舅的车上,就在华锋大厦路口边的马路上,希宸,你快来带我走,车门被锁上了,我下不去!”
靳如歌话还没说完,拿着手机的手腕忽然被凌予大力钳住,他面色阴沉地看着她:“希宸?是慕希宸吗?”
慕希宸这两年基本上很少在国内,凌予也怀疑过是不是追着靳如歌去了,只是他想,不大可能吧,于是打消了这个顾虑,却没想到,越是觉得虚幻的,才越现实!
“小舅,你放手,把电话给我!”
凌予不理会她的挣扎,直接把手机放在耳边,听着电话里的慕希宸大声抗议:“凌予!她是你外甥女儿,你不可以碰她,你快点放开她,你要做什么!”
一听电话里的声音,凌予的火气就层层往上窜!
还真是慕希宸!
这丫头一声不响地走了,音讯全无,却把联系方式留给了慕希宸吗?
凌予脑海中迅速想起了曾经带着靳如歌一起逃亡韩国的时候,那么匆忙的情况下,她还不忘记要把慕希宸送给她的向日葵胸针带上!
三年来浓浓的思念化作了愤怒与委屈,他把电话放一边,没有挂断,然后大掌扣住了靳如歌的脑袋就开始疯狂地啃噬她柔软的唇瓣。
久违三年的吻,如火如荼般将凌予所有的理智全部搅乱,他势如破竹般撬开她的贝齿,在她错愕愣住的瞬间占得先机,占领了她口腔里的每一寸角落,回顾了她唇舌间的每一中芬芳。
靳如歌感觉自己就要疯掉了,她想要推开他,可是身体本能却像是被人点了穴,怎么也动不了,甚至全身松软到连咬紧牙关的力量都没有。
她就这样渐渐融化在他的怀里,一点点沉溺在他蛮横的攻势之下,彻底辨不清方向。
直到耳畔传来一阵阵急促的敲窗声,靳如歌才惊醒,猛然睁眼,自己大半个上身都不知是什么时候起被凌予整个放倒在后车座上,而他正狠狠地压在她的身上,热吻她
靳如歌眼里噙着泪,恨自己怎么这么没用,一个吻就被他撂倒了。
她奋力转过脑袋,大口呼吸的同时悲凉地说着:“小舅,你别这样,你放开我,希宸来接我了!”
凌予听着耳畔雨点般捶打的敲窗声,看着外面慕希宸紧张惊恐的五官,还有大放厥词的嘴巴,虽然门窗关的死死的,凌予根本听不清,但是,他会唇语,他看着慕希宸的嘴,就知道这小子狗嘴吐不出象牙!
凌予像是提小鸡一样将靳如歌的身子拉好坐正,然后面无表情地盯着她:“你一直跟他在一起?”
靳如歌有些慌乱地整理了自己的衣服,蹙着眉,点点头。
凌予忽而扑哧一笑:“靳如歌,如果你这辈子能做出背叛我的事情,我凌予,就跟你姓!”
男人说的傲慢,妖娆的大眼在晦暗中也能让她感觉到分明的雾气,这是凌予独有的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让她完全乱了方寸。
凌予不理会慕希宸在车外拳打脚踢,只是倾过身子从前排的车坐中间缓缓移了过去,独自坐在驾驶室里,徒留靳如歌一个人在后面,思绪凌乱。
“小舅,希宸来接我了,你把门打开吧。”
靳如歌有些着急,夜色渐深,小天凌就要找妈咪哄着睡觉了。
凌予却因为她的话面色更加阴沉,掏出车钥匙发动引擎,然后迅速将车往后倒出些许,车外的慕希宸没有预兆地下意识弹开,等他缓过神来追上凌予已经将车由路边驶进了行车道。
慕希宸赶紧上车去追,可是追了没多远,一盏长达六十秒的红灯即将亮起,凌予一踩油门冲了过去,慕希宸的车却只能跟在后面干着急地定立着,等待着。
靳如歌的手机再一次响起,凌予迅速扭头冲她喊了一句:“不许接!”
小小的车厢里,手机铃音一直在继续。
因为凌予的那一声吼,回眸一瞬的眼神,深深刺痛了靳如歌的眼。自从认识以来,他还从未如此凶过她。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感到伤心失落,明明之前自己就跟自己说好了啊,要忘了他,以小天凌为主的啊。
不知道响了多少遍,她咬咬唇,看着慕希宸的锲而不舍,于心不忍,垂下脑袋又看了眼手机屏幕,却不知,这一动作全上演在凌予前方的后视镜里,令他一览无余。
一个急速左拐弯,凌予忽然将车子驶向另一个路口,并且阴沉着一张脸,对着后视镜里她纠结的小脸道:“慕希宸对你还真是痴心呢!你尽管接一个试试,真当我死了么?靳如歌,你今天敢接,我明天就敢给小祈归找一个年轻漂亮的后妈,你信不信?”
靳如歌闻言,来自灵魂深处最本能的第一反应就是惊慌失措,她迅速抬起脑袋盯着凌予的后脑勺无比忐忑地看了一眼,而凌予盯着后视镜的眼眸,也终于有了阵阵柔光。
正文 【169】一家三口
靳如歌纠结了一会儿,眸光流转,不经意间瞥见了眼前的后视镜,里面男人一双妖娆的大眼此刻正透着些许满足与狡黠,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这样带着得意与宠溺并存的眸光,靳如歌已经很久没看见过了。
她眨眨眼,为刚才的失神而感到别扭。
小脸迅速烫伤,细细回忆着自己与凌予的久别重逢,眼前,他就赫然眼前,一切来得这么快,这么如梦似幻,他们刚才还激吻了吗?她都一点还没准备好。
凌予一边开车,一边瞥着她的表情,见她眉宇之间流淌过忧伤,瞬间心里一紧,连忙改口道:“你放心吧,都三年了,能找的话,我早就找了,只是可怜了小祈归,一直都很渴望母爱。”
靳如歌深吸一口气,面色浮现出浓浓的愧疚。
凌予忽然停车,靳如歌还搞不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放眼望向车窗外,吓了一跳!
居然是洛宅!
“小舅!”她根本没有现在要见到洛美薇跟靳沫卿的意思:“如果要回来能回来的话我早回来了,你能不能尊重一下我的意思,再做决定?你自作主张把我带来,到底什么意思?!”
面对身后张牙舞爪的小母狮子,凌予面色复杂地扭头,看了她一眼,随即伸手抢过她手里的手机,关机,塞进他自己的口袋里。
“你干嘛?把手机还给我!”
“等着,我回房拿点东西,马上下来。你要是不想被人发现,最后弯下腰去,在后面睡会儿吧!”
言下之意,他打算把她暂时锁在车里。
靳如歌刚刚想明白他的意思,他拔出了车钥匙就将自己那边的门打开,迅速关上。
靳如歌看着他偏偏远去的背影,心里烦躁极了。
洛宅门口隐约有下人走动,她赶紧弯下腰去,咬着唇,等了约十分钟的样子,就在她心急如焚的时候,凌予回来了。
他怀里报抱了个小孩子,小孩子的脖子上隐约挂了根银白色的链子,凌予将孩子车后座上一丢,孩子揉揉眼睛道:“爸爸,我想睡觉。”
凌予笑笑,关上车门,然后回到驾驶室里,扭头对儿子说了一句:“累了,就在妈妈的怀里睡吧!”
小祈归看着眼前美的跟仙女一样的女人,有些不敢相信,莹亮的黑眸眼巴巴地盯着靳如歌,看了好久好久,傻了一般,不敢叫。
靳如歌再看见这孩子满是复杂的眼神时,一下子就泪流满面。
伸手将他抱进怀里,亲了亲他跟小天凌一模一样的脸蛋,柔声道:“你就是小祈归?你爸爸怎么会给你取这么难听的名字,你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觉呢?你不是还要上小托班吗?你在小托班里是不是跟同学打架了?你要学会跟小朋友们团结友爱,和睦相处,知道吗?”
小祈归面对靳如歌的眼泪,面对她喋喋不休,一下子“哇”地哭了出来。
他举着两只粉秋秋肉嘟嘟的小爪子,紧紧抱着靳如歌的脖子,整张脸都埋在她的脖间,哭着说:“老师说,妈妈的唠叨就是最好的爱。”
刚才的一霎那间,小祈归根本不敢认靳如歌,他愣愣地看着她,他清楚地记得小托班的老师就是这样教的,妈妈是这个世上最疼爱他们的人。
他看着靳如歌没反应,不像是要抱他,跟他说话,于是他也不敢动,他不知道她会不会要他,会不会爱他。
可当靳如歌抱了他,亲了他,又问了一连串的话之后,小祈归再也控制不住了,他相信,靳如歌就是他的妈妈。
凌予眼眶一片绯红,身后母子间的对话全都清晰地传入他的耳朵里,他心疼靳如歌明明深爱着小祈归却还要可以隐忍,心疼小祈归是如此渴望母爱而求之不得。
他们明明就是一家人啊,他们到底怎么了?凭什么要受这个罪?
凌予将车开上了高速,一路向北山军校而去。
靳如歌这会儿根本顾不上问他要带着自己去哪里,她抱着小祈归,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好像很投机,而小祈归再也没有说过困,一直精神状态都非常不错。
凌予凤眼微眯,看着身后母子相谈甚欢的画面,有点不敢相信,靳如歌居然这么懂得怎么跟小孩子相处。
就好像,她已经做了很久了妈妈一样。
等凌予的车通过北山军校大门哨岗的时候,靳如歌才发现,他居然把他们带到了这个爱情最初开始,也最美丽珍贵的地方。
脸上愉悦的表情瞬间收敛,靳如歌将怀里的小祈归抱的紧紧的,仿佛心里有一个重要的地方,少了一大块的地方,一下子就被软软温热的小身子,弥补的满满的。
车子开到了凌予公寓的车位上,他打开车门,然后扭头说:“不早了,我们都早点上去,洗洗睡吧。”
靳如歌心知今天是走不掉了,而且不看见小祈归还没什么,一看见这孩子,他还这么喜欢自己,粘着自己,靳如歌忽然本能地也不想走了。
抱着孩子下车,靳如歌自己还没感觉到什么,而且小祈归也格外开心,可是凌予锁好车门之后,却是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不要让妈妈抱,自己下来走。”
他自己养大的儿子有多重,他知道,三岁不到就已经吃到三十五斤重了,靳如歌一个小丫头,怎么可能抱的动呢。
他是不想累坏她,因为,他晚上有另外让她边累边舒服的方式。
小祈归无辜地看了眼靳如歌,委屈地说着:“妈妈~抱抱~”
靳如歌的心一下子就软了,安抚的在她嘴角亲了亲,然后说:“妈妈抱,妈妈今晚抱着你睡,给你讲故事,唱儿歌,好不好?”
“好耶!”
肥肥的小手拍的啪啪作响,不等凌予说什么,靳如歌已经抱着孩子熟门熟路地向楼道口走去。
凌予徐徐侧身,看着灯光下神情愉悦的这对母子,心里原本的洞,也在一点点被填满。
令凌予惊讶的是,靳如歌似乎力气变大了,她居然能踩着高跟鞋,抱着小祈归一口气上了楼还脸不红气不喘。
正文 【170】小舅,别这样
凌予迅速打开房门,然后开灯,靳如歌抱着小祈归进去。
她站在门口想要换鞋,脚踝忽然被一只温热的大手温柔地握住,靳如歌全身一颤,表情瞬间有些僵硬,愣了一两秒,却还是就着那只大手力量的引导,换上了拖鞋。
凌予缓缓起身,从鞋柜里取下另一双,自己换上,然后伸手不由分说九江小祈归从靳如歌的怀里抱了下来。
他看着靳如歌绝美精致的容颜,微微有些晃神,眨眨眼柔声道:“什么时候起习惯高跟鞋的?”
靳如歌避开他炙热的眼神,然后往里面走去:“人总会变的。”
说完,她已经走到了客厅里,放眼望去,这里的每一处景致都与她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就连窗帘的颜色,窗台上的小小盆景,每一处都是一样的。
她有些失神地看着阳台上一根根的晾衣架,脑海中迅速飘过凌予端着个小盆,把帮她洗好的衣服一件件晾上去的情节。
鼻子一酸,差点忍不住又要掉下泪来。
忽然,一双有力的臂膀从她的腰后探了过来,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已经紧紧将她纳入怀里,凌予就站在她的身后,他微微俯首,将自己的脑袋架在她的肩上。
鼻尖萦绕着熟悉的芬芳,拥她在怀的感觉是如此真实:“如歌,我的如歌,是你回来了吗?”
靳如歌的腰肢被他越勒越紧,呼吸渐渐都有了困难:“小舅,别这样,好吗?”
“呵呵。”凌予不以为然地浅笑,淡淡说着:“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我们是彼此的爱人,我们相爱,有个健康的孩子,在这种关系的前提下,你觉得我现在这样抱着你,过分吗?”
靳如歌不再说话。
三年不见,他似乎越来越爱撒娇,越来越难缠了。
“我记得,你以前很宽容。”靳如歌恍惚地感慨着,忽然想起什么,一把用力扯掉凌予的双臂:“儿子呢?”
凌予怀里一空,有些失落地叹气:“睡着了。”
靳如歌四下找了找,才发现,小祈归小小的身子蜷缩一团,窝在沙发上睡着了。
她大步而去:“你搞什么啊,深秋了,小孩子睡觉不脱衣服不盖被子,这样很容易感冒生病的!”
凌予蹙了蹙眉,忍不住莞尔:“你好像很懂,我这里确实缺个女主人。”
靳如歌白了他一眼,打横将儿子抱在怀里,然后大步往房间而去:“我不介意你给小祈归找后妈,你要是真的想结婚,可以,把孩子给我,你去娶别人吧!”
现在靳如歌可以自己画油画了,有了谋生的手段,更有靳沫卿每年给她打的存款,她根本不怕养两个孩子会饿死。
凌予一路追到了卧室,有些委屈地看着她:“你的意思是,你只要小的不要大的?”
靳如歌淡淡扫了他一眼,有些无奈:“我只是怕后妈对小祈归不好,所以你要是想结婚,还是把他给我吧。”
凌予更是无奈,他斜着身子靠在门口,歪着脑袋想不明白:“你嫁给我不就好了,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什么都解决了!”
“小舅!”靳如歌有些崩溃,这男人明知道他是她舅舅,明知道他们之间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还这样招惹她,打趣她:“你非要在别人的伤口上撒盐吗?!”
靳如歌冷冷说完,凌予忽然发现了问题的关键在哪里了。
他一本正经地看着靳如歌:“如歌,明天一早我就带你去做DNA,如果我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我们就结婚,好不好?”
靳如歌瞪着他,然后泄了气一般回身坐在床边,帮小祈归脱掉了衣服鞋子,然后盖好被子。
她的动作熟练而温柔,很周到。
凌予的目光也渐渐变得柔和起来,缓缓向她靠拢:“如歌,答应我,明天去试试,反正也不可能出现比舅甥关系更恶劣的结果了,不是么?”
靳如歌烦躁地扬起下巴:“你能不能。。。,。。。”
话还没说完,凌予的脑袋就忽然凑了上来一口含住她的唇瓣,靳如歌就这样被他偷了个香,又羞又恼,然后伸手一把将他推开“你干嘛啊?!”
凌予看她恼羞成怒的样子,煞是可爱,很像立即就把她办了。但是她消失了整整三年才出现,他实在不想惹毛了她,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
舔舔嘴唇,上面还有她芬芳的清甜:“我饿了,好饿好饿。”
他说的是实话,三年没碰女人了,他那哥们确实饿了。
靳如歌皱着眉头,看他说话时候坦然平淡的眼神,一时间信以为真。想起他饿肚子,她居然有些心疼,理了理耳边的发丝,她淡淡说着:“我去给你做吃的。”
说完,在凌予诧异的眼神下,她款款而去。
凌予懵了,她会做吃的?眨眨眼,他追到了厨房,刚想开口说,家里是从来不会准备泡面的,可是没有开口的机会,他就看见靳如歌从冰箱里取出几枚鸡蛋,然后回到灶台边站好,将鸡蛋敲碎,倒进大碗里,熟练地搅拌。她切好了葱花,然后取来一只平底锅,放上去开火,在锅底刷了一层油,倒入蛋液,撒上盐,还有葱花。
不一会儿,三张圆形的,金灿灿香喷喷的鸡蛋饼就做好了。
靳如歌将它们装盘,取了双筷子,转身的一瞬迎上了凌予满是心疼的目光。
她有些尴尬地笑笑,然后说:“吃点鸡蛋饼,垫垫肚子吧。”
凌予看着盘子里的鸡蛋饼,厚度均匀,很软很有弹性,没有一处是破损或糊了的,这水平,一看就是经常做的。
眨眨眼,他伸手接过,面色一片阴沉。
她在他身边的时候,连壶开水他都不舍得她烧,连块手帕都不舍得她洗。这三年,她究竟经历了什么,居然会自己做饭了,还做的这么好。
凌予夹起一点送到嘴里尝了尝,眼眶一下子红了,沙哑着声音说着:“很好吃,谢谢。”
靳如歌似乎没有怀疑过自己的手艺,只是点点头:“你喜欢就好。”
正文 【171】缠绵
柔和的光晕下,凌予就那样堵在厨房门口,也不出去,搞得靳如歌有些被动,只能站在厨房里看着他吃。
等到盘子里的鸡蛋饼全都进了凌予的肚子,靳如歌本能地伸出手去要接住碗筷,凌予却是手臂一偏,不让她碰。
高大的身影掠过她,走到水池边,不一会儿,稀里哗啦的水花生沙沙作响。
靳如歌有些落寞,莫名地,她想为他做点什么,哪怕,只是洗个盘子。
三年漂泊异样的生活里,虽然有丹尼尔跟慕希宸关怀备至,但是她也早已经学会了独立。
尤其从小天凌五个月大开始添加婴儿辅食起,她就喜欢自己研究,自己动手做。毕竟孩子还太小,她自己做出来的,比外面干净健康。
渐渐的,靳如歌因为小天凌,爱上了研究美食,在巴黎小镇的时候,每周她都会亲自下厨一两次,慰劳自己跟恩师一家。
尽管以前没做过,但是现在做惯了,也就没什么了。
凌予看见她垂着睫毛傻乎乎地站着,心知这丫头一定又在胡思乱想,他将洗好的盘子跟筷子放进消毒柜里,擦擦手,然后走到她身边,抬手摸摸她的脸颊,动作温柔而亲昵:“小傻瓜,在我身边,你跟小祈归一样,都是需要宠爱的。我可以无条件做你的保姆,照顾你,保护你,因为我是你男人,但是你不行,你是我女人,我绝对不会委屈我的女人。”
似曾相识的腔调,温柔宠溺的话语,靳如歌不敢抬头去看凌予,她害怕他信誓旦旦的眼神,会再次将她溺死!
忽然转过身去,靳如歌有些不自在地说着:“赶了一天飞机,我时差还没倒过来,我去睡觉了。”
说完,她就跑了。
凌予见她落荒而逃的身影,眸色渐深,久久地站在那里,不说话。
×
夜色渐浓,靳如歌也是真的困死了。
这些年在国外,她都是跟小天凌一起睡的,小祈归跟小天凌长的一样,所以不管认不认床,只要抱着这个小家伙的身子,靳如歌就瞬间充满了安全感,也立即有了倦意。
凌予也不知道在客厅站了多久,他面无表情,然后去隔壁房间的浴室里洗了个澡,擦干净头发,腰间只围了一条雪白的浴巾。
这些年,自己都是跟儿子一起洗澡,一起睡觉,今晚重遇靳如歌,本来心绪难定,要是再让他一个人躺一张床上,怕是要彻夜难眠了吧。
想了想,他还是摸进了靳如歌的房间,循着月色,抽掉腰间的浴巾,爬上了床,钻进了被窝里。
凌予的床够大,两米多宽,被子什么都是配套的,所以根本不用担心不够睡。
他紧紧贴着靳如歌的后背,将她小心翼翼地拥进怀里。
芬芳的女人香在暧昧的夜色下一点点撩拨着凌予的心房。他甚至开始怀里自己光着身子钻进被窝的目的。
明明跟自己说好了的,今晚尽量不惹她,好不容易才回来,哪儿能随便再惹毛了?可是,就是这样轻轻抱着,凌予的身体已经有了反应。
靳如歌是睡的真的很沉。
隐约间身上有些凉意,又有些暖意,她都没在意,胸口一疼,像是有人在轻咬,她本能地伸手去推,嘴里不耐烦地呢喃着:“宝宝,别闹了。”
耳边似是谁在浅浅地笑着,世界恢复了平静。可是,不多时,她的呼吸渐渐急促了起来,嘴里不由自主地发出嘤咛,全身不安分地扭动了几下,随即,一个重重的身躯光秃秃地压了上来。
靳如歌恍惚中醒来,身子已经被凌予撩拨的燥热难耐,她蹙着眉瞪着凌予:“小舅,你别这样,你下去!唔~”
凌予才不理会这些,这会儿他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三年啊,他要是个正常的男人,今晚就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靳如歌一瞬间心灵深处的空虚被他一下下地填满,她感觉到凌予的渴望与热情,又不敢叫出声吵醒了一边什么都不知道的小祈归。
就这样,床一直摇着。
等到凌予缴械交枪之后,他才依依不舍从她身上下来,抬手在床头柜上摸到纸巾盒,抽了几张伸到被子里,没脸没皮地帮她下面擦着。
靳如歌眼角全是泪,她感觉自己堕落了,面对如今的凌予,知道他三年来没有过别的女人,只是带着小祈归等着她,她心里更加难过了。
那种出国前灵魂被撕扯着的感觉,似乎一点点就要回来了。
“小舅,别再这样了,我求你了,我这三年过的很平静,很充实,我真的不想再回到之前,那种精神分裂的日子里去,小舅,你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吧。”
凌予不说话,只是借着月光下了床,拉开衣柜,然后摸出一件大大的长袖衬衣,回身拉着靳如歌的小胳膊,一点点帮她穿好。
“小祈归快三岁了,渐渐长大了,他从来没见过女人的身体,所以最好注意一点。”
柔声地解释过后,他再次拥着她,容不得她反抗地睡下,三个人的大被同眠。
凌予知道靳如歌心里在担忧什么,所以他下定了决心,明天一早,一定要带她去医院,一定要确切地检查一次,他们到底有没有血缘。
天要蒙蒙亮的时候,靳如歌忽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摸着她的脸,一遍遍,还会捏着她的鼻子,耳朵。
循着昨晚的记忆,她以为是凌予,于是皱着眉睁开眼,刚想要说他一顿,却惊讶地发现,小祈归正睁圆了一双乌黑的琉璃眸子,万般惊奇地看着她。
“小祈归?”
“妈妈!抱抱~!”
小祈归一下子钻进靳如歌的怀里,紧紧抱着,狠狠撒娇,然后甜蜜蜜地说着:“我还以为是做梦,有妈妈太好了,妈妈,以后都不要再离开我了,好不好?”
软糯的话语飘荡在靳如歌耳边,她鼻子一酸,却也赫然发现一个事实:小祈归的性格有些内敛,不如她养大的小天凌,阳光开朗。
想到这里,靳如歌又对小祈归内疚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