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3】避重就轻
凌煦负手而立,站在窗前,倨傲的身姿披着凉薄的月光,倾世的容颜掩不住浓浓的悲凉!
日月星辰在他身后跪了一地,详细地说了整件事情的经过。
天地间万籁俱静,窗外鸦雀无声!
凌煦拧着剑眉,盯着空中半掩的皓月,良久,终于道:“加速行程,直奔江南凌家!”
闻言,玄日目光中掠过疑惑。
王爷一向对祈归宠爱有加,如今人不见了,肯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去寻找才对:“那么,祈归妹子?”
“去凌家找!”凌煦目光如炬:“我之所以让凌痴凡同路,就是因为我看见他手腕上系着的,象征凌家人的相思结手链!所以你们说西照国太子也名痴凡,我没有在意,就是因为我已经认定了他就是凌家的人!”
凌煦的话语越说越寂寥,透着对自己轻敌的浓浓懊悔!
日月星辰静了静,都有些明白了。
“可是,西照国的太子又怎会有凌家人的手链,还姓凌?”
“事情有些复杂,难道说,凌家是西照国的,开织造坊不过是个幌子,其实是帮着慕容痴凡复国?”
“有可能!”
“凌家在冷璃国扎根近百年了,一直负责宫廷织造,又怎会跟西照国扯上关系?通敌叛国可是满门抄斩的灭门死罪,咱们先不要妄下定论!”
“会不会是慕容痴凡故意想要混淆我们的视线,所以故意戴了凌家的手链?”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越说凌煦心头越慌!
“都闭嘴!”他低吼了一句,迅速转身,看着他们,道:“祈归刚走不远,先派一队脚程好的全力朝着江南的方向去追!也许还能追得到!”
玄月道:“奴才这就带着月影暗卫一路先行追捕!”
玄月说完,直接起身离去,带着他的月影迅速撤离!
玄日看着凌煦,坦言:“爷,那些马儿兼程了太远了路途了,只怕当下赶路吃不消了,最快也要过两个时辰,让马儿们吃饱喝足,小睡一会儿。”
凌煦捏紧了拳头,咬牙道:“好,那就天亮之前出发!”
“爷,您现在担心也于事无补,还是抓紧时间睡会儿吧!”
“出去!”
“是!”
日星辰三人退下之后,凌煦一个人对着冰冷的窗棱,想着祈归那张樱花般的小脸,一颗心,骤然一紧!
祈归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了。
鼻尖萦绕着淡淡的龙涎香,耳畔响起阵阵雅雀的叫声,还有吱吱呀呀的车轱辘的声音。
睁开眼,她本能地往前凑了凑,蹭了蹭,可是却扑了个空。
有些惊讶地坐起身,发现自己在一辆素净的马车里,没有之前那么豪华,却透着沉闷与严谨的味道。车顶也没有悬挂着战王府的宫灯,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陌生!
她垂眸看着身下的软榻,还有身上的锦被,织工都是一流的,却透着满满的陌生!
她急了,眼巴巴地看着前面,大喊着:“有没有人?!这里是哪里?!”
喊完,她掀开小窗户上的帘子往外看了看,外面的风景一如她跟着凌煦一路南下时所见,是一条宽敞的官路。
“你醒了?”
一道温润的声音传来。
祈归循声而望,就看见门口进来一个绝色美男,他穿着一袭青色的衣衫,长发墨如远黛,皮肤白如凝脂,长得好像是江南水墨画里走出来的人物。
“你?你是谁?”
“在下慕容痴凡。”
祈归拥着被子往后挪了挪,慕容痴凡静静看着她,道:“今天会赶一天的路,刚才路过小镇,给你买了点特产做早点。你要是醒了,就起身吧。”
祈归丝毫没有被他妖孽般的容颜所迷惑,她拧着眉,静静分析了一会儿,咬牙道:“你是凌痴凡!你故意接近我们,就是要把我从我家爷身边掳走吗?”
大概是没想到这丫头醒来之后还能有理智去分析,慕容痴凡着实愣住了。
两三秒后,他忽而噗嗤一笑,心情愉悦极了:“我还以为你一醒来就会缠着我又哭又闹,非要我把你送回去,原来,我是小看了你!”
如此,甚好!
跟聪明人说话,省心省力!
祈归一脸戒备道:“你抓我来干嘛?我家爷他们呢?你有没有做伤害他们的事情?”
慕容痴凡牵唇笑了笑,捏起面前的衣袍,便在她面前坐下了:“我倒是很想傻了南宫焕,抱了当年他灭我西照国之仇,不过,现在不是时候,我也不屑用这样的方法。我要的,是让整个南宫家族的人都匍匐在我的脚下,向我慕容家族的人忏悔、赎罪!”
祈归静静看着他,凝眉:“回答问题,不要避重就轻!”
“呵呵呵。”慕容痴凡笑了:“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了。早在五年前,国师就以算出了,会有一名来自异世的女子,改变这个世界的运势。我们一直在等,终于等到了你。你是我们复兴西照国的希望,所以,我们自然要不惜一切代价,将你掳来!”
祈归闻言,不语。
慕容痴凡又道:“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你是灵魂附着的,所以你之所以活着,是在消耗你自己的三魂七魄。我五年前便已经派人前往雪山之巅寻求雪灵蛇,花费无数心血将它孵化养成,就是为了苦苦等着你来,替你续命!有了雪灵蛇,不出三年,你的元神跟**便可完整地融合,成为浑然天成的一个人。”
祈归挑了挑眉,暗暗回想着自己得到雪灵蛇后的种种。
每次她问及,她非自然对身体有什么影响,凌煦就会话锋一转,说些别的,或者找些不算理由的理由搪塞给她。
她不傻,她不拆穿,是因为她深知凌煦不会害她,他们才是自己人。
却原来,真相是这样的。
祈归红了眼眶,她——好想凌煦,她不敢去想凌煦当时欺瞒她的时候,内心的酸楚,还有此刻发现她不在了,他的痛苦与疯狂!
祈归坦然地迎上对方的眼眸,冷声道:“你最好把我送回去,既然你知道对方是南宫焕,我可以坦白告诉你,他离不开我。你把我这样带走了,他一定会疯狂地寻找我,下次再见的时候,便是你的忌日!”
【1594】撕她衣服
“哈哈哈。”慕容痴凡笑了笑,道:“我现在把你送回去,岂不是羊入虎口?况且,天大地大,南宫焕又怎么会知道我要把你带去哪里?”
祈归闻言,心里掠过恐慌,面色却波澜不惊:“哪里?”
慕容痴凡深深看了她一眼,她是助他复国的异世女子,他便也不再瞒她,道:“江南织造的凌家!”
有那么一瞬,祈归差点噗嗤笑出声来。
凌煦已经认出他的手链了,又岂会不知他有可能会去凌府?搞不好,现在凌煦已经命令一队人马朝着这个方向奋力追赶过来了!
尽管心里窃喜,却还是忍着!
她面无表情的小脸看不出悲喜,就连那双澄澈莹亮的瞳孔也看不出情绪:“没听过!”
“呵呵,你刚从异世而来,没听过是正常的。不要急,之后的时光里,我会慢慢带着你,一点点熟悉这个世界的。很快,你就会在这里生活的如鱼得水了。”
祈归毫不客气地说着:“如果将来一直有你陪伴的话,那么对于未来跟这个世界,我也没什么可期待的了!”
言外之意,她讨厌他!
慕容痴凡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只觉得眼前的女子果然与这个世界他认识的那些有所不同。他的眸光自下而上地打量了她两三遍,越看越满意,道:“你…跟在南宫焕身边,你们…”
话说到一半,慕容痴凡忽而抬手对她道:“冒犯了!”
祈归还没有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他已经伸过手臂在她的锁骨下方轻点了两下,她一动也动不了了。
擦!祈归心里恨恨地想着,原来这就是古代的点穴!
慕容痴凡取出匕首,拉过她左手胳膊,轻轻一划,衣衫破开一道口子,慕容痴凡凝眉扒开一看,祈归的肌肤娇嫩如雪,泛着丝绸般光滑的质感,可惜,没有守宫砂!
眸光中掠过惋惜,却也明白,跟在南宫焕身边这么久,此等美人,不下手,怎么可能忍得住?
祈归咬牙,古代的男女不是尊崇授受不亲的吗?这个贱男人割她衣服,算怎么回事?!
“你丫的混蛋!王八蛋!我如今虽是卑贱的丫鬟,却也是清白如雪的正经女子!你敢毁我清白,我就跟你拼命!”
愤怒地吼完,尖锐的叫喊一下子刺破了慕容痴凡的耳膜,也唤醒了他的理智!
他闻言一惊,直接拉过她另一边胳膊抬起匕首轻轻一划,衣袖又开了一道口子!
同样白嫩如雪的肌肤,不同的是,手臂处有一枚殷虹可爱的守宫砂,泛着圣洁的光,一点点莹亮了慕容痴凡的瞳孔!
“混蛋!我ooxx你全家!”
祈归这会儿害怕了,丫的不会是运气不好遇上一个喜欢凌虐的变态了吧?这次割的是袖子,下次是哪里?
她的眼眸终于浮上了泪光,咬着唇,小脸因为羞愤而酡红一片,像极了妖冶的樱花。
慕容痴凡盯着那枚守宫砂,盯得入了迷。
这是他见过最美的景!
收回匕首,他赶紧脱下自己的青色外袍,往她身上一披,裹紧。
他迎上她梨花带雨的眸光,心头泛起一丝波澜,声色瞬间放柔了好多:“对不起,刚才冒犯了。我既然看了你的身子,必然会对你负责的。你放心!”
祈归拧眉,不语。
她搞不清楚这男人到底想干嘛,所以多说多错,在不清楚对方意图的情况下,还是静观其变,再想办法出逃的好。
慕容痴凡忽而想起自己如今的处境,又道:“我暂时不能娶你,稍后带你回凌府,也只能让你以我妹妹的身份回去。”
“我凭什么听你的?”
“你也可以不听,不过,若是你莫名奇妙地死于非命,可别怪我没有及时向你伸出过援手。”
“……”
“现在开始,你的名字叫做慕容痴晴,晴天的晴。”慕容痴凡又道:“你可别想着背着我偷偷逃走,不瞒你说,这条雪灵蛇我养了三年了,它跟我的感情,比跟你的好很多,不论多远,但凡我一首笛音它都会爬回我身边来。而你……应该不用我提醒你吧,离了它,你便会死!”
“……”
祈归没有说话,却已经在心里默默将慕容痴凡骂了千遍万遍了!
而慕容痴凡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也不给她解穴,就这样坐在她对面,含笑欣赏着她恼羞成怒的样子。
他拿着吃的喝的,亲手喂她,忽而道:“把南宫焕忘记吧!反正你也刚刚来到这世界不久,跟他之间也不会有太多的感情。现在,你在我身边,是我的女人,从此以后,还是多多想想我吧!”
祈归嘴里咽下一口糕点,喝水之前冷冷道:“我不是你的女人!少往你自己的脸上贴金!”
“呵呵,你真可爱!”
“你真变态!”
慕容痴凡也不恼,喂过她一顿早餐之后,便出了马车,唤了一句:“忆冬!”
“主子!”
“去多买几套上好的姑娘家穿的衣服,还有吃的喝的。”
“是!”
慕容痴凡说话的时候,掀开了车帘,祈归睁大了眼睛看着外面,就瞧见一名白衣少年一甩马鞭,先行快速离去了。
慕容痴凡转身回来,看着她,柔声解释着:“我身边跟着春夏秋冬四人,皆是心腹。今后半夏半秋两个女孩子跟着你,忆春忆冬两个少年跟着我。你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嘱咐半夏半秋去做,她们都是武功高强的女子,必能尽心尽力伺候好你。”
祈归看着他,忽而面色一变:“我…头晕,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有接触雪灵蛇了。”
闻言,慕容痴凡面色一紧,当即大步走来给她解开了穴道。
她身子一颤,尝试着活动了一下,他已经拿着小竹笼过来,将小门打开,放出了那条雪灵蛇。
雪灵蛇吐着深紫色的信子,很快缠绕在祈归的指尖,那么依恋。
祈归鼻子一酸,脑海中回想起跟凌煦一起养它的种种画面,她才刚刚许诺过,一定会让凌煦幸福的,可是下一刻,自己却被人掳来了。
她叹了口气,只盼望着,凌煦不要太过冲动,千万保重好自己,才有再见面的机会!
【1595】留下记号
玄月带着一队人马奋力追赶着。
一路上,前往江南的官道上确实有马车刚刚碾压过的痕迹!尽管不知这些是否与祈归有关,但是看着路上崭新的痕迹,他们只想再快一点、再快一点,赶紧追上便可一探究竟!
一路上,玄月每走一段路程就会留下一个记号。
这些记号,只有日月星辰以及门下四队暗卫们才看的懂!
而凌煦的马车也已经在即将天亮的时候出发了。
这会儿,他黑着烟圈,面色凝重。他深深地懊恼,甚至会想着,如果当时听了玄月的话,将凌痴凡在半路放下,会不会就不会失去自己的小新娘!
可是一想到凌痴凡废了那么大劲,就是为了夺走祈归,凌煦怎么也想不通,凌痴凡就算是西照太子好了,他要一个弱女子干什么?
难道就是为了报复他,让他尝一尝失去心爱的女人的滋味?
凌煦目光渐渐狠戾,下次再见,若他证实不是真正的凌家人,凌煦今日的痛楚焦急,必要凌痴凡拿命来偿!
马车摇摇晃晃地走着,玄日忽而掀开车门道:“爷,一路都跟着玄月留下的记号在走。前面确实有马车车队刚刚走过,看车轮碾压的痕迹,他们的车速也很快,只是不知上面的人是否是祈归。”
凌煦面无表情道:“继续追。”
“是。”
玄日出去之后,凌煦轻轻闭眼,准备好好睡一会儿。他躺在尚留着些许祈归味道的被窝里,心里默默念着:“丫头,千万别怕,别怕,保重好自己,好吃好睡,等着我来救你!”
祈归跟雪灵蛇亲近了好一会儿,喂它吃过了灵芝粉,便让它在她的手腕上歇息。
不过两三柱香的时间而已,前面忽然传来了呼叫声:“主子!”
慕容痴凡闻言一愣,掀开车帘一看,忆冬骑在马上,抵过一个硕大的包裹:“前面铺子里最好的女子衣服,一共三套,都在这里!”
“嗯。”
慕容痴凡接了包袱转身回来,将包袱递给祈归:“换衣服吧。”
祈归打开看了看,里面的衣服做工都是上乘的,这个慕容痴凡没有委屈她。
她抬眸瞪着他:“出去!你不出去,我怎么换?”
谁知,这男人闻言,反而慵懒地笑了笑:“反正你的身子我看过了,你的人我也要定了,无所谓的,你换吧!”
祈归在心里鄙夷,不过就是看过两个胳膊而已!
在现代的大夏天,游泳馆里面多的是穿比基尼的女孩子,她刚才露的那两块,呵呵,就想让她以身相许?
“出去!你若不出去,我就不换,从现在开始,我也不吃不喝,饿死算了!”
“……好吧,我先出去。”
慕容痴凡倒不是真的信她会绝食,至少在他看来,这个丫头非常理智,临危不乱,很是聪颖。他出去是因为不想惹毛她,而且他也不是那种会差劲到强逼着看女孩子换衣服的地步。
祈归见他出去,赶紧换衣服。
只是,她想着,若是凌煦他们一路追来的话,她是不是也应该给他们留下什么记号?
思及此,她迅速换好衣服之后,将装着雪灵蛇的小竹笼悄悄从窗户口丢了下去。
那是玄日的小竹笼,只盼着这一路不会有人发现,将它拾了去!
丢出去之后,祈归的小心脏一个劲地慌着!
等了一会儿,门帘外响起了慕容痴凡的声音:“好了没?”
她听他声色无常,想着,应该没有被发现吧,于是点点头,坐坐好道:“可以了!”
慕容痴凡掀开门帘走了进来,看着她身上鹅黄色的小夹袄,将她的小脸映衬地粉嫩俏皮,忍不住嘴角一弯:“他日我若为皇,你必为后!”
祈归嘴角一抽:“我可不稀罕!”
“哈哈哈。”慕容痴凡笑笑,在马车内摆上棋局,道:“来吧,打发时间,看看我不让你的情况下,你能胜我几分。”
“……”
祈归咬牙,混蛋!
玄月领着月影马不停蹄地追着,忽见前方路上安静地躺着一个小玩意,有些眼熟,当即大手一挥!
一名手下飞身而去,轻盈地拾起地上的小竹笼飞身而回,待他稳稳地坐在马背上之后,递上:“师父!”
玄月接过,小竹笼上写着“日”字,嘴角一弯,忍不住道:“爷真是英明!”
他拿着小竹笼递给身边的一人,道:“把这个给爷送回去,就说祈归姑娘给我们留下了线索,前方马车里的人物,必是她无疑!”
“是!”
须臾!
当这只小竹笼回到凌煦的手上的时候,天色已经接近傍晚时分了。
他红着眼眶,心下感动。
他的小新娘就是聪明,能在这样的情况下想着给他留下线索,思及此,凌煦对她现在的处境稍稍放心了些,却更加不敢怠慢了。
毕竟,此刻只要努力再快一点,就可以追上她了!
“带消息给玄月,换马不换人,一路全力追上去!”
“是!”
就在祈归心里欢喜地想着,小竹笼没有被发现的时候,他们的马车忽然停下了。
祈归一愣,捏紧了手中的棋子,道:“要进城歇脚了吗?”
太好了,这样凌煦就有办法追上了!
“想的太美了。”慕容痴凡淡淡道:“这里有码头,换水路走,马车继续往前,不停歇。”
“……”
祈归闻言一急,就怕凌煦他们跟空空的马车追下去,结果白花力气!
可是来不及反抗,身子已经被点了穴道,被慕容痴凡直接拉了起来。
雪灵蛇紧紧缠绕在祈归的手腕上,宛若最美的银色手链。
慕容痴凡拿过一件粉色的漂亮斗篷,直接往她身上一裹,将她包粽子一样包住,抱着她出了马车,脚尖在马车踏板上借了个力,脚尖轻点,整个人朝着湖面飞了起来。
“啊~!”
第一次坐人体飞机,祈归吓得花容失色,瞬间大叫。
很快,双脚一着地,她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然置身在湖中的一条还算豪华的画舫船上了。
没等反应过来,一边官道上直接又飞过来两男两女,他们手里提着包裹。
【1596】他早发现
祈归认得其中一个叫做忆冬,挑了挑眉,看着眼前的两男两女,他们应该就是慕容痴凡之前跟她说过的春夏秋冬。
慕容痴凡微微笑着,伸手去解开包裹住祈归的斗篷,脱下后,交给一边的一名女子。
他拉起祈归的手,柔声道:“走,这里风大,咱们进去聊。”
祈归拧眉,抽回自己的手:“我会走!”
“也行,反正这里四面环水,我也不用担心你是否会丢个小竹笼下去。”
他笑的云淡风轻,可是祈归却听得头皮发麻。
她顿住步子,冷眼看他:“你知道我故意留下线索了?”
“呵呵,”慕容痴凡微微一笑,道:“这么多高手围绕在你身边,你的一举一动,又岂会逃出我们的眼睛?”
说着,慕容痴凡朝着忆春一伸手,忆春当即取出一枚精致的陶瓷小罐子过来,慕容痴凡捏起盖子,朝着祈归面前一放,罐口阴冷的寒气瞬间弥漫了出来,可是空气里却响起了“吱吱”的叫声。
“它今天跟你亲近的够多了,它来自雪山之巅,不能离开寒气太久,否则无法存活,过去几年,我都是拿着个养它的。”
他温润地解释着,她缓缓抬手,就瞧着那条雪灵蛇吐着深紫色的信子,像是找到了家一样,欢快地朝着罐口的方向爬去。
它白白圆润的小身子刚刚钻进去,慕容痴凡便将盖子盖上。
祈归焦急地喊着:“会闷死它的!”
慕容痴凡微微一笑:“不会,这里有小孔。”
他抬起小盒子,指给她看。
她看的很认真,目光一点点加深,一动不动。
慕容痴凡瞧着她一脸认真的样子,有些着迷,忍不住倾身上前,在她的脸颊上突袭亲了一下。
“你!”
祈归吓得往后退了两步,一脸戒备地盯着他。
慕容痴凡却是笑了笑,道:“今后若能坐拥江山,我只要你一人便足矣!”
“天还没黑呢,就开始作梦了?公子,你今年几岁?”祈归抬手将他亲过的脸颊狠狠擦了好几遍,转身冷着一张脸进了船舱。
慕容痴凡心情大好,看着她负气离去的背影,莫名想笑。
她刚才问他今年几岁,并不是真的想要知道他的年纪,而是嘲笑他过于幼稚了。
偏偏某男追随着她的步伐进入了画舫之后,一本正经地介绍起来:“今年十九了。”
说完,他忽而加了一句:“比南宫焕年轻一岁!”
祈归一边打量着画舫里的精致木雕,一边漫不经心道:“果然,你比他嫩,小一岁,一辈子都会小一岁,你一辈子都注定了,比他嫩,也斗不过他!”
“砰!”
祈归话音刚落,她身边不足一尺处的一面雕花木窗就这样破裂了,她吓得花容失色,面如死灰!
她侧眸看着慕容痴凡,却见他缓缓收回一只手,面色铁青,没有看她,而是道:“你注定是我的女人,今后注意你的言辞!否则,就算你是命定天女,我也不会对你客气!让一个活着,死不掉,这样的方法,太多了!你若想试,我不拦你!”
说完,慕容痴凡转身就进了其中一间房间,重重地关上了房门!
祈归惊恐未定地站在原地,看着一地粉碎的木屑,吓得浑身发抖!
这一刻,她是真的记住了,慕容痴凡也是有脾气的!
愣了一会儿,两名蓝衫女子款款而来,她们端庄秀丽,看起来比她年长几岁。
其中一名温声道:“小姐,我是半夏,她是半秋,今日起,我们姐妹负责小姐的安全跟起居。小姐请随我们来,我们领你去房间休息。”
祈归点点头:“有劳了。”
“不客气。”另一名道:“伺候小姐便是我等今后分内之事。”
沿着精致的木地板缓缓上前,路过了画舫的两个客厅,看着眼前雕梁画栋般的精致感,祈归忍不住道:“这里,怎么有几分像是歌姬的船?”
以前在电视剧里她看见过,那个什么还珠三里面,乾隆下江南遇见夏盈盈,就是这种画船。
半秋闻言一愣,笑了笑:“这是公子为了接小姐回去,专门跟初柔姑娘借的。初柔姑娘是江南织造凌家的大小姐,不过,她不是什么歌姬,她只是爱好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所以做了这船,经常在船上宴请文人雅士共同切磋而已。”
闻言,祈归不免有些激动,她在心里感叹着:“冷云赫啊冷云赫,没想到我在你前面见了你家祖宗的船呢,那个凌初柔,必是你的******奶奶了!”
祈归进了房间里,关上门,打量着豪华的厢房,看着眼前的高床暖枕,心里不由一喜。
不愧是江南织造的凌家,床上的每一件东西,从褥子到被子,都是那么柔软精致。
祈归脱了外衣跟靴子,也不管那么多了,先好好睡一觉,补充体力再说吧!
凌煦等人马不停蹄地赶路,玄月听了凌煦的命令,便一路在驿站换马不换人,入夜之后,玄月带着月影终于追上了祈归的马车!
车夫是个普通人,不会武功,车里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索性一剑横在车夫脖间:“他们去哪儿了?”
“河蓝镇的码头前,坐船走了,他们都会轻功,就从马车上飞走了,给了小的银子,让小的随便往哪儿去都好!”
“有没有带着一位绝色女子,个头不高,但是样貌惊艳的?”
“有,女子手腕上还缠着一条小白蛇,看起来甚是吓人!”
如此判断,确实是祈归无疑了!
玄月急的直咬牙,这一下,真是死都没办法跟王爷交代了!
他记得向手下要了一只白鸽,将这里的情况飞鸽传书给凌煦,写的清清楚楚的。
凌煦得到消息的时候,正在一家小镇上歇脚,这里的古文字,他认得的不多,玄日将玄月的传信一字一句地念了出来。
念完之后,玄日也吓得面色一白!
就差那么一点点!就差一点点就可以将人追上了,偏偏叫他们坐船跑了,这一下,人海茫茫,要去哪里找?
书信念完了,玄日等人不语,静静等候着凌煦的回答。
【1597】不过尔尔
凌煦手里端着碗筷,大口大口往嘴里塞着东西,吃的很香,他听完书信里的内容,微微一顿,继而接着吃着。
吃完之后,他起身,独自往卧室而去,道:“睡觉!让玄日也别追了,原地休息等着咱们。明日天亮之后,咱们接着往凌家赶,不管对方走陆路还是水路,我们往凌家赶,总不会有错!”
“是!”
玄日等人尽管应声,却特别担心王爷的情绪。
谁知,凌煦走了两步,一顿,转过身看着他们,微微一下:“祈归很聪明,很理智,她不像这个世界的女孩子那么迂腐无能,所以,尽管放心吧,但凡她有一点办法,都会想方设法联系我们。别的我不敢肯定,我唯一能肯定就是,她一定会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尽最大努力地好吃好睡。珍重自己,才有机会!”
凌煦说完,转身离开了。
他脑海中掠过新婚夜,祈归叫住他去弄落红;在太后宫的时候,她脸上花掉的妆,故意扮丑的伪装;以及她下棋时候的机灵劲……
她很聪明!
尽管嘴上是那样跟玄日他们说的,但是凌煦心头依然万分忐忑!
玄日等人看着凌煦远去的背影,一个个目光深远。
没想到,王爷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能反过来温和地安慰他们,让他们不要着急。
这样的心胸,着实让他们钦佩!
水路上一连走了五六日,祈归要么睡觉,要么在自己房里发呆,要么打开窗户,看着外面的江南两岸,鸟语花香的美景。
就这样过着吃了睡,睡了吃的生活,祈归无奈地捏了捏自己有些变得圆润的小下巴。
“云赫,这几日,你还好吗?”
她静坐在窗前,长长的黑发中分下来,难得没有梳起,服帖温柔地垂落在她的胸前,窗外金色的阳光将她的发染成了栗色,莹亮了她的瞳孔,也唤醒了她的思念。
她穿了一身淡粉色的真丝睡衣,长袖加长裤,**洁白的双脚就放在木板上。
她抱膝而坐,恬静的小脸宛若樱花,美的那般不真实。
尽管两个人不在一起,但是她从不觉得凌煦距离她有多远。
她的耳畔始终有一个声音,坚定地告诉她,他们一定会在凌家相见!
忽而,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她没有特意去看。
因为会不敲门就打开她房间的人,除了慕容痴凡,再无他人。
“晴儿。”
“……”
她讨厌他给自己起的名字,偏偏他叫的乐此不疲。
他还说,为了她到了凌家之后能够适应,从现在起,他便会如此唤她。
慕容痴凡往前走了两步,看她一身寝衣坐在窗前,当即蹙起了眉头,他拿过她的粉色斗篷,直接往她身上一披,就要抱她,她一个眼神一瞪,朝他看过去,他愣住!
第一次见她如此穿着寝衣披着头发的样子,好美。
这样闺中的仪态,居然如此坐在窗前,简直……
慕容痴凡冷着脸,将窗户一下关上,他看着她:“你在你那个世界,就是这样赤着脚穿着寝衣坐在窗前的?”
祈归见他气的脸都绿了,沉吟了两秒,坦言:“没有,我在我那个世界里,都是光着两条胳膊跟白花花的大腿在大街上逛来逛去的。”
她没撒谎,她喜欢小背心加牛仔短裤,一双舒适透气的运动鞋,如果妈妈愿意给她买大牌的包包,她就会开心地往肩上一挎,屁颠屁颠出门去了。
慕容痴凡捏紧了拳头,盯着她美的过分的脸,气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祈归挑了挑眉,面无表情道:“你可千万别告诉我你是真的爱上我了,或者你想要对我用美男计的话,真的大可不必。因为在我过去的世界,我什么样的美男都见过了,你的样貌再美,于我心中,也不过尔尔!”
“……”
祈归惊觉到他身体发出的气场,暮然想起之前他愤怒的时候运用内里击的粉碎的木窗,心下其实还是发憷的。
就在他情绪濒临临界点的时候,她忽而冲他莞尔一笑:“嘿嘿,要不要下棋?我陪你下棋,可好?”
就算是打一巴掌,给一粒糖果好了,要强归要强,保住性命才是关键!
她抬起小手,拉住他的袖管,一下下轻摇慢晃着。
纵然在讨好,心里却想着,拉他袖子,总比拉他的手好——除了凌煦,她谁也不想碰!
可即便如此,慕容痴凡眼眸里的阴沉也一点点变得温和了起来,叹了口气,柔声道:“先穿衣服跟鞋袜,我在外面等你。”
“好哇!”
他转过身,往前走了两步,侧过脸又道:“以后,除了在我面前,不许再把头发放下来!以后,也不许再对着窗子穿这么少!”
“……”
她不语,可是他却当她默认了。
房门关上后,半夏半秋都走了进来,两人微微笑着,一个在梳妆台前守着,一个拿着衣服等着:“小姐,穿衣梳妆了。”
须臾!
当祈归一袭粉紫色的长裙出现在船舱前厅的时候,别说是忆春忆冬,就连慕容痴凡也着实惊艳了。
她本来就美,谁都知道。
偏偏她似是故意要跟慕容痴凡作对一样,他才刚刚说过不许她在别人面前放下头发,她这就顶着一头及腰的乌黑长发飘飘欲仙地出来了。
而且她脸上的妆容是她今天想家了,按照现代的风格画的精致的淡妆。
她懒懒地在慕容痴凡面前落座,看着棋盘上摆好的棋局,忽而道:“春天了,我要喝山药排骨汤。”
慕容痴凡一愣,有些跟不上这姑娘的思路:“为何春天要喝这个汤?”
祈归像是看白痴一样看了他一眼:“春天的时候,小孩子长得最快了,多喝点骨头汤,可以帮助我长个头!”
知道了原因,慕容痴凡扬唇一笑:“今晚就靠岸了,夜里就能回凌家,明日我让忆春去给你准备,以后想吃什么,尽管说。”
闻言,祈归一惊:“今晚就到凌家?这么快?”
“水路是比较快的,陆路要沿着城边走,水路是横穿的。加上这几日始终顺风,所以比较快。”
【1598】忐忑不安
祈归闻言,心里默默念着,如此一来,她想要跟凌煦在凌家遇上,只怕还要先等上几日了。
慕容痴凡唤出雪灵蛇,让它在祈归的掌心吃了些灵芝粉,随后便安静地与祈归对弈,而雪灵蛇则是始终如手链般,缠在她的手腕上。
忽而,她想起了什么,看着他:“上次你说,如果我不以你妹妹的身份出现的话,可能会有生命危险。那么,凌家是不是很可怕?”
他闻言走了一子,道:“只要你乖乖做你的慕容痴晴,就不会有意外的可能了。凌家主要是织造局,以雪绸闻名天下。多年来,为了雪绸的工艺制作秘法而潜入凌家偷艺者,不在少数,但是基本上都是有去无回。凌家的雪绸工艺,只有凌家家主跟继承者能够铭记于心,这不在有形的书本上记录着,而是凌家代代家主口口相传的。”
“……”祈归咽了咽口水,看来,凌煦想要在短时间内获得制作工艺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她还想着,应该是在哪本书上,到时候找到了地方,叫玄星隐身去偷就好了!
没想到,原来是口口相传?
祈归蹙了蹙眉:“你怎么知道的?”
“初柔说的。”说完,慕容痴凡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抬眸看着祈归,道:“她是凌家的大小姐,她的哥哥凌芷容便是下一任的家主传承者,所以现今这世上,只有凌家父子才知道雪绸的制作工艺。”
“凌家大小姐喜欢你吧?”
“……”
“所以她借你画舫,你说你是接妹妹回去的。上次你说你会娶我,又愣住,又说现在还不是时候,就是因为你现在还要依靠凌家,不能叫凌初柔伤了心,对吧?”
“……”
祈归面无表情地说着,可是字字句句都是重点。
慕容痴凡静静听着,看着她绝美的容颜,还有过于聪慧玲珑的心,沉吟了两秒,他道:“知道的太多的人,往往没有好下场。”
“你就算自己死,也不会让我死。”祈归回了一步棋,反手就吃下他的一只马,简直旗开得胜。
她坦言:“你们等了我五年了,我是你们复国的唯一希望,只有我陪在你身边,你才会觉得我的出现改变的运势一定是偏袒你们西照国的。虽然我不懂你们国师是怎么算出来的,也不清楚我自己是不是有这样的功能,但是我明白,你不会伤害我。”
慕容痴凡有些无奈,他忽然觉得,自己最大的对手似乎不是南宫焕,而是她!
他面无表情地又出一子,道:“你能看清这一点,就是最好。乖乖待在我身边,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如果我说,我要自由呢?”
“……”
面对慕容痴凡的沉默,祈归终是笑了笑。
慕容痴凡抬起冰润的眸子,沁满的温柔中带了几分歉意:“在我身边,你想要怎么样的自由,都可以。”
祈归嘴角一抽,这算是什么自由?
不过,狡黠的眸子转了转,她忽而看着他:“我可以从此不梳发髻吗?”
他凝眉,面色已然不悦!
她哀怨地看着他,撒起娇来:“我以前在家里,从来不会梳这么复杂的头发的,累死了!而且那么重的东西压在脖子上,好辛苦的,我喜欢不受束缚。你既然给不了我大的自由,就在小的细节上不要束缚我,可以吗?”
慕容痴凡深深看了她一眼,明白她是向往自由的小鸟,敛下眸光,他沉吟了好一会儿,答着:“我可以给你一切小的自由,但是有一件事不行。”
“什么?”
“以后房里开窗开门的时候,你必须穿戴整齐!也不许主动跟任何男子说话,忆春忆冬除外,我也除外。不许让任何男子亲近你,我除外!”
祈归无语。
这男人,入戏太深了吧,还真的对她使美男计想要她从此爱上他,再也不要离开她吗?
好啊,他会演,她也会演:“我答应你!虽然,你刚才说了那么多,已经不止一件事了!”
慕容痴凡见她应允,开心地笑了笑,从衣摆下取出一枚半百半青的玉佩,递给她:“送你!”
空气里,忽然出现了两三个人同时倒吸一口气的声音。
祈归见状,便认定了这块玉一定价值连城,她不要白不要!谁让他把她从心爱的人身边掳来的?
伸手接过,她看了看,慕容痴凡微微一笑:“我帮你!”
“啊?”她一愣:“帮什么?”
他已经起身走了过来,拿过她身上的玉佩,系在她的腰带处。他系的很慢,边系边道:“看清楚了吗,是这样打结的,这样的结是活的。”
她点点头,冰雪聪明,看一遍就懂了:“我会了。”
闻言,他抬起冰润的眸子,直直地看着她,她蹙了蹙眉:“下棋了!”
他莞尔一笑,回身坐好,莫名来了一句:“若是这只船儿能一直这样飘飘荡荡下去,永不靠岸,也不错。”
晚餐后约过了一个多时辰,慕容痴凡便拉着祈归来到了床头的甲板前。
他拉开斗篷给她披上,将她裹得紧紧的,道:“再过半柱香的时间,咱们就上岸了。”
祈归闻言,放眼看着外面黑漆漆的天空,凉风习习,竟然有些害怕。
忽而想起他之前说什么,去凌家寻雪绸工艺的人,都是有去无回,那么,那个凌家,必然有很多冤魂吧?
她下意识地抓住了慕容痴凡的手,往他面前靠了靠,小声道:“你不要丢下我,万一我们走失了,我不认得这里的路!”
闻言,慕容痴凡心中一紧,郑重道:“不会!我会紧紧抓着你,放心!”
“我是说凌家!”祈归忐忑道:“我觉得那里好可怕。”
慕容痴凡轻叹了一声,伸手将她小小的身子揽入怀里,道:“你只要记得,不管别人问你什么,你都一口咬定,你是慕容痴晴!若是别人有疑问,你便让他们来问我!你不要自己回答!”
“这样,就可以保命了?可是,百密一疏,万一我无意中闯祸了呢?”她心里其实想的是,万一她想要觊觎雪绸工艺,被发现了呢?
【1598】初入凌府
“今日起,我与你寸步不离!”慕容痴凡静静看着祈归,眸光映衬着星辰,更深邃的意义满含其中,灿烂如画:“如此这般,可安心了?”
祈归嘴角一抽。
如此这般,她便没有办法去探寻凌家雪绸的工艺了。
狡黠的眸子眨巴眨巴,她忽而想起了,也许,她可以利用自己在慕容痴凡心里“命定天女”的身份,结合凌家大小姐对慕容痴凡的爱慕,想办法弄到那个制作工艺!
莞尔一笑,她甜甜地道:“好啊,这样我就不怕了!”
阵阵夜风从耳畔呼呼而过,因为身上被慕容痴凡裹了个斗篷,尽管造型有点像笨熊,却一点都感觉不到寒冷。
而慕容痴凡此刻眼眸里闪烁的那种沉甸甸的东西,落入祈归的眼,只觉得一阵头皮发麻。
这样深情的眼神……不论真假,她都无福消受!
话音刚落,忆冬跟半夏已经脚尖轻点,借着轻功迅速上岸,慕容痴凡也当即将祈归小小的身子抱了起来,掠过水面,朝着岸边而去。
大概是有了上次的经验,现在面对人体飞机,祈归已经不是那么惊慌失措了。
落岸之后,祈归双脚尚未站稳,一道轻盈的身影已经扑了过来,却又在他们面前半米的位置生生顿住!
祈归侧目而望,就瞧见一位古代俏佳人,眼巴巴地望着慕容痴凡,唤着:“凡哥哥!”
祈归咽了咽口水,没想到凌家的******奶奶,居然是花痴一枚!
不过,从凌予跟凌家男孩子的痴情上,确实可以追溯出一些血脉里代代相传的痴情。
“初柔。”慕容痴凡轻轻唤了一句,面上有着温润的微笑,眸光依旧闪烁,却不似看着祈归时候那般璀璨如辰。
他揽过祈归的肩,看着她:“这是我妹妹,痴晴。”
“嗯!”凌初柔点点头,指了指后面的马车,道:“凡哥哥,咱们快点上车,在车里说吧!”
“好。”
祈归刚想跟上凌初柔的步伐,慕容痴凡已经将她再次抱起,脚尖轻点身盈如燕般落在马车上。
祈归伸手去解自己的斗篷,慕容痴凡拦着不让:“回房后再解。”
“为什么?”
“你这容貌,我不想叫太多人瞧了去。为了避免事端,还是暂且瞥着。”
说完,慕容痴凡又将斗篷的帽子拢了拢,把她的小脑袋全遮在里面。
她没有反抗,到这里后人为刀俎她为鱼肉,保命事大,其他事小。
很快,大家在马车里落座,祈归坐在最里面,她始终垂着脑袋一言不发,安静的好像根本不存在。
刚进来的时候瞥见车顶挂着的凌府的灯笼,她不由想起了跟凌煦一起坐的那辆马车。她,想凌煦了。
铺天盖地的思念滚滚而来,她根本没有时间去理会身边的人都在说着什么,她印象中那个凌初柔似乎一直都在喋喋不休着,吵得她脑子嗡嗡作响。
一路摇摇晃晃的也不是马车,而是她满溢的思念。
前方依然未知,思念依然煎熬,她的鼻子已经泛酸,原本想着在这异世漂泊无助,终于有个自己人相依相伴,而今还没幸福几天呢,已然再次面对分离。
祈归心疼自己,更心疼凌煦。
自两人相识以来他口中所述的种种过往,她看出他那颗小心翼翼而又想要幸福的渴望。不管是一开始的小珠珠姨妈,哪怕是孩子的小天星,他每次都是完全地投入,奋力为了自己的幸福去争取。
她知道,这一次,他们遇见了彼此就等于都遇上了对的人,她知道他会更加倾尽全力用力去爱,可偏偏,她不见了。
祈归咬着唇,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
当发现身边少了个她的时候,他的那颗满载着幸福瞬间支离破碎的心……她心疼!她不敢去想!
不知何时马车停下了,不知何时身子已经被人抱了起来,跃下了马车。
她抬眸看着眼前的景,红墙绿瓦,辉煌霸气,小门上的两边各挂了一个“凌府”,灼灼其华,用尽全力,也不能将整片夜景彻底照亮。
斗篷下的手被人拉起,耳边传来一声轻叹:“晴儿,哥哥会好好照顾你,莫怕!”
她闻言,敛下长睫,跟自己说一定要振作,最好能在凌煦抵达之前,想办法得到雪绸工艺。她垂着脑袋,乖巧道:“哥哥,此后我与你相依为命,你可千万别再丢下我一个人漂泊流浪了。”
慕容痴凡闻言一愣,却也很快反应过来,拉着她的手,从凌家的后门进去了。
夜太黑,忆冬忆春手里提着的灯笼也只能暂时将脚下的路照亮而已,祈归忽而发现世界变得安静了,连鸟叫的声音都没有,回头一看,只有半夏半秋跟在后面。
“怎么了?”慕容痴凡温声道:“没丢,在我这里!”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养着雪灵蛇的小罐子递给她,她接过,却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是凌大小姐呢,她怎么忽然不见了?”
“呵呵,她从正门回去了,天色已晚,男女有别,她不便跟着我们一起走后门。”
“哦。”
慕容痴凡的手再次伸过来,她却避开了。这会儿又没外人在,她才不想演戏呢!
谁知,某男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一般,凑在她耳畔低语:“有没有发现,这里连一只鸟都没有?”
她一愣,有些紧张。
他又道:“不止是没鸟,凌府除了人,任何蛇虫鼠蚁都没有!夏天敞开着们,一只蚊子都不会飞进来!你手中的雪灵蛇,切记,只能在你自己的房里养着的时候,才能打开盖子,否则,它怕是也难逃厄运!”
她面色惨白:“你吓我?”
慕容痴凡揽过她的肩,耳边更小声道:“只是让你知道,进了这个府,你便要忘记你自己,别想着有可以放松警惕的时候!生命只有一次,你以为,你这次死了,还能再次重生?”
这一次,祈归没有反抗,任由他揽着自己朝前而去。
夜色里,一片漆黑,兜兜转转不知走了多少路,祈归着急路径根本无法记在心里。
【作者题外话】:翻了一下前面的留言,有亲说真正的蕊蕊不该姓冷叫冷恋煦,应该跟着老管家姓。其实过程中叫什么都不重要,那只是每个人经历了一个阶段的象征而已,最后的名字,凌予肯定会有安排的,这个不用急。(本题外话不收费)
【1599】混去染坊
这一次,祈归没有反抗,任由他揽着自己朝前而去。
夜色里,一片漆黑,兜兜转转不知走了多少路,祈归着急路径根本无法记在心里。
走上走廊,忆冬在前面推开一门,提着灯笼先行进去,面对里面黑漆漆的房间,祈归静静站在长廊上,脚下踏着平整光洁的青砖石,清冷的月光隐约能将房间的门槛照亮,可她依旧不敢朝里迈去一步。
耳边传来一声轻叹,慕容痴凡也不勉强她,陪着她一起站在房门口静静等待着,直到房里亮起了烛火,如昼日通明,他这才在她肩上拍了拍:“可以进去了。”
她深吸一口气,往里一迈。
房间很大,古色古香,全都是珍贵的黄花梨木家具,她认得这种木头,靳沫卿有套很宝贝的棋具,从棋盘到棋子全都是海南黄花梨木的,那一套棋具就价值上百万了。
放眼面前的书桌、笔架、砚台、椅子,还有一边的书架,无一不是黄花梨木的,右手边有个屏风,两边墙壁朝着屏风的方向延展过来,她好奇地往里面走了几步,便看见了里面同样奢华的黄花梨木的大床,还有衣柜等等。
祈归忍不住感叹着:“好奢侈!”
“喜欢吗?”
“当然喜欢!黄花梨木有自带的香气,是非常名贵的一味中药,它的香气可以治疗多种疾病呢!对身体非常有益处。”
“没想到你对这个还有研究。”慕容痴凡淡淡说了一句,走到床边便开始解下自己的腰带,解完腰带,祈归还没反应过来,他又脱下了外袍,开始脱靴子。
祈归张大了嘴巴,终于惊觉过来!
她猛然转身,屋子里,忆冬他们不知何时已经退了出去了,她急的瞪着他:“你!你就算要睡,也要帮我找到我的房间啊!”
她刚刚喊完,慕容痴凡大手一拉,便将她拉入怀里抱着。
“啊~!色狼!流氓,你要干嘛!”
下一刻,她已经不能说话,也不能再动一下了!
一双美目瞪得大大的,除了愤怒,还染上了泪痕。
慕容痴凡只是淡淡一笑,轻柔地帮她脱去了斗篷还有外衣,一直脱到只剩下长袖长裤的贴身亵衣,他才转手去脱她的靴袜。
当她如雪般娇嫩的双足赫然眼前,他的喉结上下翻滚了一下,隐忍下**,揽过她的肩一起倒在大床之上,大被同眠!
祈归不能说话,不能动一下,急的眼眸里满是泪痕。
慕容痴凡忽而一抬手,房里灯火全灭!
下一刻,后背上有人轻轻拍了两下:“好妹妹,不怕,哥哥陪着你,睡吧!”
祈归哪里敢睡,她一直咬牙死撑着,直到等到半夜,慕容痴凡的呼吸平稳而均匀了很久之后,她才熬不住,闭上了眼睛。
翌日。
祈归还在呼呼大睡,隐约听见有人含笑在外面说了什么什么,她揉揉眼睛坐起来,床幔被放下了,等于与外面隔绝,根本看不见。
她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床边守着的半秋似乎是听见了动静,掀开帘子看了看,笑着:“小姐,起床洗漱吧!”
前面书房,慕容痴凡听见了屏风后的动静,一双宛若深潭般的眸定定地落在那里。
“可是痴晴妹妹起身了?”凌初柔最先站了起来,一脸激动地朝着里面张望着:“她初来乍到,我可要好好关心她,跟她做好姐妹呢。”
凌芷容也放下了手里的茶盏,起身道:“我倒是很好奇,痴凡兄如此绝代风华,令妹会是怎样的一个人儿。”
“哥哥,不过十五岁的年纪,模样还没有长开呢,你不要要求太高,把痴晴妹妹吓坏了。”
凌初柔口口声声护着慕容痴晴,一来是想讨慕容痴凡的欢心,二来是想拉拢这个小姑子,将来方便嫁给慕容痴凡。
慕容痴凡淡淡一笑,道:“晴儿不过才十五岁,想当初我与她分离是时候,她更只是个十岁的孩子,我苦苦寻找她那么多年,终于找到了,以后,我必然要好好弥补她这些年在外的颠沛流离。至于她是美是丑,她都是我一母同胞的妹妹。”
感人肺腑的氛围一下子渲染开来,凌家兄妹都有些动容!
须臾!
半夏先走过屏风,道:“小姐梳洗好了。”
厅内三人的目光都扫了过去,祈归缓缓从屏风后面走出来,柔润的长发自然地垂落着,精致的五官配合着她自己画的淡妆,美的惊心动魄,她个头不高,身上穿的还是凌初柔为了讨好她,给她送来的新衣裳,雪白色的衣裙,乌黑秀丽的长发,还有清新唯美的脸蛋,一路过来的时候,简直飘飘欲仙。
她很懂事地对着三人施了一礼:“痴晴见过哥哥姐姐们。”
凌初柔张大了嘴巴,不可思议地盯着她的脸,惊艳之余,满是庆幸,还好她是慕容痴凡的亲妹妹!
凌芷容负手而立,一双美目直直地落在祈归的脸上,竟有些回不过神来。
“这是凌家的大少爷跟大小姐,名字我昨日跟你说过的。”慕容痴凡拉过她的手,朝着二人笑了笑:“这就是我妹妹。”
说完,他温柔地凝视祈归:“刚刚起身,一定饿了吧,你不吃吵着说要喝山药排骨汤吗,我已经让忆冬去准备了,中午就有的吃了。现在早膳,你过来。”
慕容痴凡领着她走到小餐厅的位置,窗户四开,空气清新,明媚的阳光全都泼洒了进来,也将祈归的美照的更加璀璨夺目。
慕容痴凡在她耳畔说了些什么,她便安静坐下自己的。
很快,他出来,看着凌家兄妹,笑道:“昨夜赶路太累,小妹睡到日上三竿才醒,你们兄妹可莫要见怪。”
“哪里,连日来舟车劳顿,令妹一个娇滴滴的小人儿,想必非常辛苦了。”
凌初柔看出大哥对慕容痴晴的心动,挑了挑眉:“大哥,父亲不是让你巳时去染坊的吗,现在已经快午时了,你还不去?”
“我……”
“我也去!”忽然,空气里传来一阵娇呼,就见慕容痴晴高高举起一只手,笑颜如花道:“我闲不住的,喜欢跑来跑去,你可以带我去染坊玩吗?”
【1600】处处眼线
闻言众人皆是一愣!
而祈归却笑得灿烂,一手拿着勺子,一手还抓着啃了一半的芙蓉鸡丁包子,俨然一副天真无邪。
慕容痴凡拧了拧眉:“你刚刚入府,对凌家尚不了解,先在我们自己的小院子住几日熟悉一下。”
祈归听了他的话,放下手里的东西往窗前一站,星点懵懂的眸子有些新奇地瞧着外面的世界。
慕容痴凡住的地方,是个独立的院子,跟战王府当初后院专门隔出来的揽樱阁有点像。唯一不同的是,揽樱阁唯美梦幻,宛若童话,地方也比较大,而这里面积有点小,院落看起来透着古朴的韵味,一切都透着井然有序的气场。
她拧着眉,抗议道:“这里还要逛几日吗,我怎么觉得我一炷香的时间就能把这里走上好几遍了呢?哥哥,晴儿是人,又不是笼中鸟,何苦要这样困着我?”
凌初柔扑哧一笑,渴望自由这一点,她们倒是很像:“过两日,姐姐有个诗友会,就在你昨日的画舫船上举行,到时候姐姐带你多多认识一些小姐公子,多交些朋友,以后就有的玩了,好不好?”
“不行!”不等祈归开口,慕容痴凡最先抗议。
慕容痴凡道:“晴儿年纪尚小,江湖阅历也浅,说什么做什么都是有口无心的,这些年我也不在她身边,对她疏于管教才会造成她较于活泼的个性,余下时间,我会好好教导她,至于诗友会还是免了,她去了也只会徒增尴尬。”
“……”
祈归无语,她也很厉害的好吧,干嘛非要把她说的一无是处呢?就好像他都忘记了一路上输了她多少局棋一样!
凌芷容微微一笑:“痴晴若是想去染坊玩耍,我领着一起去便是。”
“真的?”
“真的!”
“芷容,”慕容痴凡微微蹙眉:“她对这里尚不了解,又是陌生人……”
凌芷容淡淡一笑:“她还小呢,何必说那么多有的没的吓坏了她,搞得我凌家好像会吃人一样。”
凌芷容温和地看着窗边的小人,道:“现在跟我一起去的话,还能回来喝上你的山药排骨汤,要去吗?”
“要的!”她当即跑了过来,眼巴巴地看着高大帅气的凌芷容,因为知道他是真正的凌家人,她总想着在他的眉宇之间找到一点点与凌予的相似之处。
慕容痴凡有些头疼地看着这丫头,怎么她一进府就完全不受控制了呢?
他捏紧她的手腕:“不许去!大哥多年没见过你,好多话跟你说呢!”
祈归蹙眉:“该说的同路的这么多天不都一早说完了吗?”
凌芷容微微一笑道:“如此,便走吧。一会儿午膳的时候,我再加两个菜跟一壶酒过来,我们一起庆祝一下你们兄妹团聚。只怕到了晚膳的时候,母亲大人也要张罗着要给他们兄妹办一宴了。”
凌初柔想起哥哥领着慕容痴晴一走,这里便只剩下自己与慕容痴凡独处了,面上一红:“好的,大哥,你千万照顾好痴晴妹妹。”
凌芷容淡淡一笑:“不过一个多时辰而已,定叫她完璧归还!”
说完,他领着祈归便离开了。
慕容痴凡凝视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久久挪不开视线。
凌初柔看出大哥似乎对慕容痴晴是惊艳了的、动心了的,便试探道:“痴情妹妹刚满十五,已经及笄了,但凡及笄的少女,都是可以嫁人的。我大哥他……刚满十八,尚未娶亲呢,这几日母亲也在为大哥物色合适的人选。凡哥哥,你若是放心,不如将痴晴妹妹托付给我大哥!”
凌芷容是凌家的少主子,也是将来的一家之主,循着他们母亲跟慕容痴凡的关系,只要慕容痴凡一句话,慕容痴晴嫁入凌家不费吹灰之力。
慕容痴凡闻言,面色一紧,坦言:“晴儿还小,我才与她相逢,再留她两年再说吧!”
祈归跟着凌芷容走出院子,这时候,才有时间打量跟用心记下从住处到凌府大门口的路。
而奇怪的是,凌府这么大的宅院,居然没有下人走动,一路铺着鹅卵石的小道上,若是凌芷容不开口说话,耳畔连风声都没有。
她抬眸,看着两边道上鲜嫩的树叶,全都是静止的,一动不动的,她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面色一紧,有些害怕。
还真是跟慕容痴凡昨晚说的那样,连只苍蝇蜘蛛都没有!
她往凌芷容的面前凑了凑,拉住他的一片衣袖。
他一顿,垂眸看着她苍白的小脸,还有拉住他衣袖的小手上,丰神俊美的容颜掠过一丝关切道:“怎么了?”
“我…有点怕!”她坦言,迎上他黑亮的眸子:“这里好奇怪,我怕!我想回去了,回哥哥身边去!”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笑了笑,拉起她的一只手,道:“莫怕,百年来凌府皆是如此静谧,其实没有什么的,我牵着你走。”
她咬了咬唇,基于自己对凌家人的感情跟信任,点点头。
这还是凌芷容第一次牵着一个女孩子的手一起走,即便凌初柔,他最多也是拍拍她的肩,没有肌肤相亲过。
这些日子,父亲说他的年纪也该成亲了,母亲说他的新娘必是凌家将来的主母,要温婉贤惠,要大度知礼,而他自己也一直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他觉得女人只要是书达理,十个跟一个都是一样的,尤其这个时代,婚姻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有自己去挑选的道理。
他牵着慕容痴晴一点点往前走着,第一次觉得,其实女人跟女人也是有区别的。
他手里这个,既漂亮又可爱,就比别的女人都好。
一路到了凌府门口,祈归这才看见两个家丁守在那里,每人手里各牵着一匹马,站在大路上等着。
祈归顿住步子,小声为难道:“我……不会骑马。”
她有些不好意思,垂下脑袋的一瞬,才惊觉,从住处一路到这里,身边没有一个家丁,怎么门口的人却知道牵着两匹马在这里等着?
果然,凌家处处有眼线,只是她看不见!
【1602】发现有异
祈归垂下脑袋,清亮如辰的眸光见掠过了些许懊恼,还有些跟自己生气似的咬了咬唇瓣,那副娇俏可爱的样子,就这样站在大院门口,引来不少大街上的路人竞相观望。
而在这个时代,马是必备的代步工具,生活条件只要不是很差,都能买的起,只是马的品种上有所差别而已,而她却说,她不会骑……
祈归有些尴尬,也觉得有些丢脸——这无疑揭露了她过去一段时间,身份比较卑微的事实。
凌芷容也是诧异了一下,随后淡淡一笑道:“你先上去,我找人帮你牵马好了。”
见他口吻中没有半点嫌弃,甚至更加温柔,祈归开心地笑了起来,那宛若樱花般的小脸印在凌芷容的瞳孔,越来越深。
“哇,骑马啊~!”卖萌地搓搓小手,她抓住一根缰绳,努力想要上去。
她咧开嘴笑,在现代骑马的机会太少了,现在站在马前,让她想到了中世纪西部的女牛仔,好酷的感觉!
可是她悲催地发现,马鞍太高,她太矮!
这样就算她坐在上面,双脚也踩不上马蹬,摇摇晃晃肯定会摔下来!
哭丧着一张脸,她扭头看着凌芷容:“我太小了,上不去!”
凌芷容勾唇一笑,忽而将她双臂提起,一抱脚尖轻点地面腾空而起、再稳稳轻轻地一起落在马背上!
他的双臂从她的腋下穿过至前胸,牢牢地拉住了缰绳,双腿一夹马肚子:“驾!”
马儿轻快而乖巧地在大街上小跑了起来,祈归睁大了眼睛,起初心口跳的很厉害,不过后来渐渐适应了马背上的感觉后,她也大着胆子尝试去碰凌芷容手里的缰绳。
“这个,可以给我吗?我想控制它!”
“现在还不行,你若想学,回头我帮你找一匹个头小点的马来教你。”
“……”她嘟了嘟嘴:“我会努力喝汤的!”
“嗯?”
“就是山药排骨汤啊,春天的小孩子长得最快了,我要多喝点,长高个儿!”
“哈哈哈哈~!”
绕过了前面的大街,凌芷容带着她直接转了一条巷子,不过半柱香的时间,他忽而一拉缰绳,马儿停下,祈归的身子依着惯性往凌芷容身上一下子重重地靠了过去。
她抬眸一看,“江南织造局”几个金色大字高高地悬于门头之上,旁边的落款看不大清,因为混合了偏古代的字形。
“大少爷!”
门口的护院上前接过了凌芷容手中的缰绳,凌芷容微微一笑,目光柔和地落在了祈归的头顶,双手提着她的肩将她抱起,运用轻功身子腾空而起,再稳稳地落在地上!
“啊~!”
祈归吓得大叫,主要是毫无预料地被人从背后提起来,这样的感觉还是第一次!
落地的一瞬迅速转身扑进凌芷容的怀里抱着他!
当温暖宽阔的怀抱,还有整个静止不动的世界在她的感官中存在了四五秒钟,她猛然睁眼,看了看,一抬眸,就迎上了凌芷容丰神俊美的脸庞。
这个角度看过去,他倒是跟凌予真的有五六分相似的。
凌芷容抬手在她肩上拍了拍:“抱歉,刚才应该跟你说一声。”
“没、没事。”
“走吧!”
他直接牵起她的一只手,朝着江南制造局的大门而入!
红墙朱瓦,雕梁画栋,很江南水乡的精致建筑格调,进去之后便是一个足球场那么大的院落。祈归放眼望去,就瞧见一排排的架子有序地摆好,像是晾衣服的那种,在左手边的大青石空地上,一放就是几百个,场面异常壮观。而右手边的位置,大概是春天的阳光明媚温暖,几百名绣女全都穿着浅蓝色的衣衫,有序地坐在一起,人手面前一排绣架,就这样在阳光下进行做活。
凌芷容拉着祈归的手一直往前走,绕过了前院,来到后面,指着周围的几个小门道:“这里面是浣纱的,连接着一个巨大的人造湖;这里面是纺织行,所有真丝纱线都要送来这里织成布匹;这里就是染坊了,过来。”
祈归一一记下这里的路线,只觉得这些小门不管是哪一个,打开之后的空间都不会小。
她忍不住道:“你们织造局养活了不少人家呢!”
这得解决多少人的就业问题啊!目测这里的人口似乎并不密集呢,该不会是全城总动员吧?
凌芷容淡淡一笑:“这些都是来自全国各自的,经过训练与选拔的,想进我凌家织造局,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闻言,祈归脑海中浮现出了慕容痴凡与她说过的那句“但凡有心去盗雪绸工艺的,皆是有去无回”,她不由咽了咽口水!
进了染坊,织造局的大掌柜当即过来打招呼:“大少爷,您可来了,有一味蓝色我们反复试过很多次,色泽都不纯净,配料比例都是按照以往的来的,怎么这次就不行了呢?”
凌芷容点点头,拉着祈归的手便往前走。
祈归放眼望去,眼前有**个小型游泳池那样大的池子,每个池子都在冒着热腾腾的雾气,颜色各不相同。每个池子上悬着一根木梁,大多都有工人正在操作染布,布匹宽宽地披在场面,两边的工人负责速度跟尺寸,放下一点染一点,看起来很辛苦的样子。
往里面的蓝色水池走过去的时候,祈归瞥见了边上一个独立的小门,上面上了一把硕大的铜锁,忍不住道:“那里面是什么?”
凌芷容步履一顿,看了她一眼:“那里是雪绸颜色的染布池,每月只出三匹布。这个月的刚刚出完,便锁上了。”
“雪绸是什么?”祈归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清亮的眸子始终盯着他的脸,似乎对他的脸比对雪绸更感兴趣。
凌芷容微微一笑:“那是宫里御用的锦缎,是我凌家安身立命的根本!”
祈归吐吐舌头,一脸嫌弃道:“好复杂的样子!”
大掌柜终于发现了,大少爷一直牵着这名女子,不免疑惑:“大少爷,这是?”
凌芷容看了他一眼,道:“痴凡表哥的妹妹,痴晴。”
【1603】锋芒毕露
“恕老掌柜眼拙了,原来是表小姐!”大掌柜恭敬地作揖,随后看着凌芷容道:“大少爷,您看,这池子里的颜色,有点怪。”
凌芷容投过目光,蹙了蹙眉,扭头看着祈归:“我去池子边上去,你就在这里站着看着我,不要走开。”
祈归点点头,就瞧着凌芷容一提衣袍直接跃上了蓝色的颜料的池子上。
而她的思绪还沉淀在刚才凌芷容说的“痴凡表哥”,言外之意,她也是他的表妹?
这么重要的人物关系,慕容痴凡这个笨蛋居然不告诉她!
害她一直都不知道要怎么称呼凌芷容,还好没叫什么,要是叫错了,岂不是露馅儿了?
脑海中忽然想起了凌芷容就是知道雪绸工艺的人之一,刚才她假装对一切不感兴趣,就是为了保命而已,而今看着凌芷容对自己尚算不错,祈归忽而想着,就算不让凌芷容把雪绸工艺说出来好了,她要是有办法让他信任自己,他一步步织造出雪绸的时候,她在一边静静看着,她那么聪明,应该会看懂个大概的吧?
这样的念头赫然盘旋在祈归的脑海中,久久挥散不去。她只期盼着,可以快点拿到这个,快点等来凌煦,然后他们两个一起回家!
如果真的可以的话,她不介意,为了爱情,为了回家,铤而走险一次!
凌芷容沿着池沿走到了布架旁边,抬手抓起白色的地方往上一拉,当即就凝眉了:“颜色是挺奇怪的。”
大掌柜上前道:“本来想着,不然就用这个新蓝色上市卖卖看看,可是我们试了两块成品,一入水就掉色了,颜色掉的还不均匀,好好的布洗完拉出来就成了花的。”
“怎么会这样?”凌芷容道:“我看下染料。”
“好。”
凌芷容从池沿上跃下来,与祈归擦肩而过的一瞬便拉住了她的手,牵着她一起走向了前方储配染料的小仓库里。
祈归跟着他大步向前,停下后,凌芷容放开她,很认真地开始检查染料。
大掌柜甚至拿出了两次严格按照规定比例调和的颜料粉末给凌芷容看,他轻轻捏起一些,放在指尖搓揉开来,道:“没问题啊,不应该啊!这次染料在哪里进的货?”
“一直都是许记的,我早上跟他们的老板也谈过,他们的染料没有问题!”
“怎么会这样……”
就在二人陷入迷茫的时候,祈归眸光一亮:“水呢?调和颜料的水呢?有没有问题呢?”
她记得很多颜色都有属于自己的ph值,简称酸碱度,比如,葡萄越紫,酸性越高,倒不是说味道越酸,而是酸碱性质。而现在这个时代的染料大多取自天然的色素,没有化学添加剂,因此,中性的水来调试这些颜料,自然没有问题,若是出现了酸碱度差别较大的,便会直接影响到颜料本身的ph值,改变颜色,或者让颜色不能中和。
当然,这些道理她只能摆在心里,不可能说给凌芷容听。
而大掌柜跟凌芷容都微微一愣,有些诧异地看着她,似乎没想到她会开口。
大掌柜微微一笑:“表小姐,是这样的,咱们织造局的调颜料的水,都是来自我们自己的百年古井里的水!不可能有问题的,咱们都用了这么多年了。”
“最近有没有下雨?很大的那种,但是你们没有盖上井水的盖子?”祈归却没有放弃自己的观点。
闻言,凌芷容有些深邃地看着她,点点头:“有,你回来的前一天,还在下大雨,只是井盖子……”
他扭头看着大掌柜,大掌柜坦言:“没盖!那天井水漫了出来,还是我盖上的。”
“这就对了!那场雨一定是酸雨,带有腐蚀性的效果,就好像我们住的宅子,青砖白瓦,还有大青石堆砌而成的院落的墙壁,看起来坚硬无比,雨水根本无法破坏,但是过个十年八年的,墙壁就会变得斑驳。所谓水滴石穿,就是这个意思!所以,酸性的雨水破坏了原本井水的质量,才会导致颜色有问题的。”
“额……”大掌柜愣愣地看着祈归,表情有些木讷。
祈归挑了挑眉,道:“你不信我?”
“……”
祈归有些不高兴,却也不想跟他计较,知道:“咱们做个试验好了,取个盆来,在里面装上井水,再多取些鹅卵石过来,放在盘里一起煮开!用煮过石头的水,来调配你的颜料,看看颜色是不是就变正常了!”
祈归还是在现代的时候,跟着爸爸妈妈在大饭店里面,看着人家用干净的鹅卵石直接放锅里煮汤或者做菜,当时她好奇,服务员就解释说:石头上的硅酸盐呈弱碱性,可以平衡身体里的酸性,对身体好。
不远处,一袭蓝山静静看着这里,也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久了。
在祈归说完后,大掌柜面色疑惑的时候,他出声道:“照表小姐的话去做!用井水煮石头,煮开后的水用来调试颜料!”
“是!老爷!”大掌柜说完,当即去办了。
祈归闻言一愣,转过身,看着越走越近的蓝衣男子,挑了挑眉,身侧的凌芷容又恭敬地唤着他:“父亲!”
“嗯。”男子走过来,看着祈归的正脸时,微微愕然,显然也被她的容貌惊住了些。
不过,他很快很开心地笑了起来,道:“想来痴凡风华绝代,一母同胞的妹妹也必然倾国倾城。”
祈归有些小心翼翼地垂下脑袋,并不说话。
她面色木讷可怜,小脑袋可是转的快着呢,舅舅跟姨父的孩子,都可以叫表哥的!而眼前这位,到底该叫舅舅,还是姨父?
凌芷容见她面色委屈拘谨,当即往她边上凑了凑,道:“别怕,我来给你介绍,这是我父亲凌璟川,也就是你的姨父!”
祈归当即施了一礼:“姨父好!”
凌璟川笑了笑,道:“好。”
说话间,大掌柜已经过来了,他身后跟着两个人,手里端着个小炉子,上面放着一个铁盆,盆里盛满了鹅卵石。
将东西在储备仓库搁下,大掌柜亲自点火烧火,不到半柱香的时间,水就开了。
【1604】精打细算
大掌柜看着祈归:“表小姐,水开了,颜料是不是能加了?”
“嗯!”
祈归应的响亮,却也有些忐忑,不知着古代的石头跟现代的石头是不是有所区别?这么多人眼巴巴看着呢,可别太丢人了才好!
凌璟川跟凌芷容都静静站在一边,很好奇地看着。
尽管他们对于小姑娘家的说辞也抱有疑虑,但是只要是对染坊好的,办法又简单,他们也不妨一试了。
于是,就看着大掌柜在另一个小碗里撒了些搭配好比例的染料粉,又拿着大勺取了些热水轻轻地浇在上面,粉量跟水量的比例也是一样的,虽然不多,但是从碗里做个试验,看看色泽是否正确,已然足够了。
大掌柜将碗平放在桌面上,打开窗户,让外面的光亮完全照了进来。
小竹子在里面搅了搅,蓝色越来越浓,越来越纯,很快就散开成了他们江南织造的一贯水准!
“啊,颜色对了,真神了!”大管家满是惊喜地看着碗里的颜色,淀淀的蓝色,带着清新飘逸的感觉,一直都是他们凌家织造独有的蓝。
祈归咧嘴一笑,虽然她没见过之前的蓝色是什么样子,但是见大掌柜这么说,一定没错啦!
“嘿嘿~!”
有些小得意地转过身,看着凌芷容:“怎么样,还不信我呢!”
凌芷容勾唇笑了笑:“你怎会懂得这个的?”
祈归清亮的眸子闪了闪,俏皮地说了一句:“秘密,就不告诉你!”
“呵呵。”凌芷容笑的更明媚了,他的眸光始终落在祈归的小脸上,仿佛她樱花般的容颜,比着碗里的蓝色更美。
凌璟川当即吩咐道:“既然知道了方法,就按照这样的方法来调试!”
“是!”
“等等!”祈归道:“井水是地下的,是有自己的恢复能力的,你把井盖子盖住,过几日之后它便会自我调节成原来的水了。既然织造局是凌家安身立命的根本,而织造局里所有的水源都是依赖这口古井,那么从现在开始,应该派人专门在井边守着,平时都要上锁,只有取水用的时候再打开,刮风下雨什么的更不说了。”
大掌柜闻言,知道祈归是有两下子的了,于是欢喜地笑着应声:“是,表小姐说的是,我这就安排人好好守着井!呵呵。”
头疼了两天的大事情终于解决了,不仅大掌柜开心,觉得对主子有交代了,就连凌家父子也开心。
凌璟川看着儿子微笑着盯着祈归的样子,儿子的嘴巴都笑的合不拢了,会意地问道:“晴儿,你这几年流落在外,可有定亲?”
祈归闻言一愣,绝美的小脸写满了茫然。
凌芷容面色一紧,这一瞬连唇瓣都是紧紧抿着的。
祈归噗嗤一笑,坦言:“我还小呢,我个子还没长出来呢,怎么会有人跟我定亲呢?我才刚刚及笄的!”
“呵呵呵,如此,甚好!”凌璟川说了什么,看着儿子。
凌芷容感受到父亲的目光,忽而微微脸红地说了一句:“儿子全凭父亲做主!”
“哈哈哈!”凌璟川抬手在儿子的肩上拍了拍:“好!”
祈归歪着脑袋,根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便想着,他们父子应该在对工作上的事情打着哑谜?
她无谓地耸耸肩,安慰自己来日方长,想知道雪绸的事情,还是不要太过着急的好。
毕竟,保住性命才是头等大事嘛!
凌璟川看了看窗外的天色,道:“我约了徐记染料坊的老板一起吃饭,你们先回去用午膳吧,晚上的时候,我再跟你母亲一起,好好跟痴凡还有晴儿一起吃一顿!庆祝他们兄妹团聚,也庆祝,咱们晴儿回家了。”
“好!”凌芷容连连点头,始终笔直挺立的脊梁无言地叙述着她的坦诚与担当!
凌璟川微微笑着,心情似乎格外地好,转身就走了。
祈归还想好好在这里转转看看,可是凌芷容却忽而拉起她的手,道:“没想到事情这么快就解决了,走,咱们也回府吃饭。”
祈归僵硬地笑了笑,一颗想留下继续参观的心也不能暴露的太明显。
她紧紧跟上他的步伐,想着凌初柔跟慕容痴凡既是表兄妹,凌初柔每次都唤慕容痴凡为“凡哥哥”,是这个时代普遍的称呼吗?
思及此,她试探道:“容哥哥?”
凌芷容的身形一顿,侧过脸看她,瞳孔中闪着少年的激动,却不说话。
她又道:“容哥哥,以后你来这里,我可不可以跟着?因为我怕闷,我不喜欢在一个小小的院子里关着。”
“好啊。”
他淡淡一笑,祈归只觉得他握着她的大手又紧了紧,然后他侧过身,接着拉着她往外走。
忽然,祈归发现了一个不容忽略的事实,那就是:凌芷容比慕容痴凡来的单纯的多,而且也很善良,更是雪绸工艺的传承者!
想起慕容痴凡会一掌破碎了木窗,还会扒她的袖子,连晚上睡觉都抱着她,她就头皮发麻!
与其跟着慕容痴凡被要挟,还不如带着雪灵蛇以后靠着凌芷容,一边探寻雪绸的秘密,一边等着凌煦来接她!
“容哥哥,我大哥的院子里就那么一间房吗?”祈归有些委屈道:“虽说是亲兄妹,可是我们这么大了,还睡一张床,始终不好吧?”
“什么?”凌芷容闻言一惊,迈出去的步子当即又顿住了:“你们?”
祈归点点头,因为现在已经走到前院了,还有不少绣女在做针线活,所以她小声地用只有两个人听见的声音说着:“昨晚回来的时候太过匆忙,也是半夜了,不知道是不是房间不够还是什么,我哥哥抱我在床上,跟我一起睡的,他拍着我的背,让我不要怕,就好像哄婴儿一样哄着我。我知道他心疼我多年在外漂泊,可是……容哥哥,我毕竟长大了,不能跟他这么亲近的,是不是?”
“是!”凌芷容斩钉截铁地说完,深深看了祈归一眼:“是我们对你疏忽了,竟然没想到你的闺房问题,女儿家大了,是要有自己单独的房间的。”
【1605】吃醋
“嗯嗯!”祈归连连点头:“容哥哥,可是那个院子那么小,哪里来多余的房间?”
“这个,”凌芷容眸光一闪,道:“你别担心,下午我去面见母亲大人,一定给你安排好了,今晚,你便可以在自己的闺中休息了。”
祈归定定地看着凌芷容的瞳孔,那里闪烁着信誓旦旦的锋芒,宛若父亲凌予。喉咙酸涩住,祈归努力让自己从思乡的情绪中抽离出来:“谢谢!容哥哥,你真好!”
凌芷容没有多言,牵着祈归出了织造局的院子,抱她飞身上马之前,还专门说了一句:“上马了。”
说完,他这才提起她一起跃在马背上。
祈归明白,这一定是刚才来的时候,她吓到了,他才会提醒他。
明媚的春日午时,阳光照在人的身上有些醉意,让思绪都变得懒洋洋的。来的时候马儿是轻快地小跑着的,可是回去的时候,凌芷容手里的缰绳却始终淡淡地握着,似乎并不急促。
马儿以它的步子慢悠悠晃着,不急不恼,拥着祈归静悄悄坐着。路过城里最有名的富贵楼的时候,他还顺带买了酒楼里最有名的三个菜,放在食盒里,交给祈归在怀里抱着,两人再一起回去。
回了凌府的时候,等于又回到了那个古怪吓人的,寸鸟不生又没有风吹的环境里。
食盒已经被凌芷容接在了手里,纵然阳光明媚,祈归心里还是毛毛的,有些害怕:“容哥哥,你别离我太远。”
闻言,凌芷容看着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再次拉起她的手,道:“别怕,凌家没有那么可怕的,稍后我再跟你解释!”
祈归抬头,看着他,没说话。
一路沿着精致的鹅卵石小径慢悠悠地走着,两人回到慕容痴凡住的院落的时候,一抬头,就看见慕容痴凡坐在院子里,面前的长几上放了一把琴,他静坐抚琴,而凌初柔则一脸崇拜地听着。
看起来他们各做各的,没有任何交集,但是在祈归眼里,莫名觉得他们很般配。
“容哥哥,我大哥跟初柔姐姐是不是很般配?”
祈归说完,不由想起了曾听凌煦说过的,乔欧跟小天星的事情来,她笑了笑,感叹着,要是乔欧跟小天星能够生活在这个时代的话,古人喜欢亲上加亲,最适合他们不过了。
凌芷容笑了笑:“痴凡兄一直是家父心目中的乘龙快婿,他们成亲,不过早晚的事情。”
两人话毕,已经缓缓来到了屋子前。
凌芷容将手里的食盒交给半秋:“拿下去,准备用膳了。”
“是!”
而慕容痴凡弹琴,有一个习惯,不管发生天大的事情,只要一首有了开始,便会一直坚持到这首曲子弹完为止!
偏偏,当凌芷容牵着祈归一路回来之后,进了院子还在牵着手,他双手一顿,最后一个音在尴尬的空气里颤动了两下,彻底幻灭了。
“凡哥哥!”凌初柔诧异地上前:“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适?”
慕容痴凡摇摇头,起身走到祈归面前,定定地看着她:“今日出门可有闯祸?”
祈归摇摇头:“没有!”
凌芷容微微一笑,道:“何止没有闯祸,简直立了大功呢!”
“哦?”凌初柔很好奇:“此话怎讲?”
凌芷容看了眼祈归,便温润地微笑着,将之前在染坊发生的事情细细地讲了一遍,讲完之后,慕容痴凡看着祈归的眸色更深邃了,而凌初柔则是对她刮目相看:“天啦,痴晴妹妹,你太了不起了,我父亲哥哥都找不出的问题,你居然一下子就找出来了,还找到了解决的方法呢!痴情妹妹,你跟我们凌家简直太有缘了!”
凌芷容点点头:“呵呵,我也这么觉得。”
慕容痴凡见凌芷容始终抓着祈归的手,终是蹙了蹙眉:“芷容,晴儿虽小,却也及笄了,男女授受不亲,你还是少这样牵着她比较好。女孩子的清誉…是大过天的。”
听起来是哥哥关心妹妹,可是身后正在收拾餐桌的忆冬忆春都明白,他们主子这是吃醋了!
不管是这些年遇见过怎样的女人,就算是凌初柔,主子也没有这么对一个女人如此特别过!
半夏半秋上了菜,出来后唤着:“公子,午膳好了。”
慕容痴凡点点头,顺势从凌芷容的手中,就这样将祈归的小手接了过去。
有那么一瞬,祈归本能地抗拒。
因为现在凌煦不在,同样是靠山,凌芷容似乎比慕容痴凡更安全且方便!
她拧了拧眉,小手在脱离凌芷容大手的时候,也做了个挽留想要抓住的动作!
这个动作,凌芷容跟慕容痴凡都看见,并且三手交触的时候都有感觉到!
慕容痴凡面色全黑,一张倾国倾城的脸拉得老长的!
而凌芷容却是心头一慌,赶紧抬眸看着祈归,见她也正望着他,少女的眸中还带着浓浓的不舍,他蹙紧了眉头,心里又酸涩、又惊喜!
慕容痴凡冷着脸捏着祈归的手转身进屋,没走两步,祈归花容一变:“啊,好疼!大哥!”
慕容痴凡一愣,这才惊觉到,自己的情绪外泄,力道过大,伤了她!
他赶紧一松手,凌芷容当即抓过她的小手,打开一看,鲜红的几个手印子就在祈归的小手背上,是被抓出来的!
凌芷容当即不悦道:“表哥,晴儿年纪尚小,又是女儿家,娇嫩的很!不比我们男儿习武,身强健壮的,表哥怎的就不能温柔一点?”
看着祈归的小手疼得缩在一起,凌芷容拧着眉,竟然微微俯身,将她的小手宛若珍宝一般托在他的大手掌心里,一下下轻轻地吹着。
那种如获至宝又小心呵护的姿态,落入周围人的眼中,心下各异、面色各异!
凌初柔在一边看着,忍不住扑哧一笑:“我从小到大,即便是磕着碰着,哥哥也是鼓励几句,哄我几句就算了的。我哪儿有晴儿妹妹的福气,哥哥都没有这般怜爱过我呢,看来,再过几日,我就可以多一个嫂嫂疼我了呢!”
【1606】唯一
凌初柔别有深意的话,一下子催红了祈归的小脸。
原本就绝色的容颜,更显娇艳欲滴。
其实,她就是有些尴尬,就怕惹上什么感情债了,因为她没有办法回报的,她的一颗心全在凌煦身上,就等着他来找她了!
而她尴尬的脸红,还有闪躲的目光,落在周围人眼中,俨然成为了她欢喜并且害羞的标志!
凌芷容见此,直接将她的小手抓在手心里,道:“今日父亲大人已经说过,会为我做主,所以表哥,尽管将晴儿交给我来照顾好了。”
“啊?”祈归后知后觉地抬眸,看着他:“你们之前说的哑谜,就是这个?”
凌芷容没有回答,只是一双六分似凌予的眸光定定地瞧着她。
慕容痴凡一下子将祈归拽到了自己身边,动作有些粗鲁,泄露了他心底的不悦,他拽着她的胳膊往里走,边走边道:“你个头还没长出来呢,就急着嫁人了?跟哥哥多年未见,才刚刚团聚,也不想哥哥?哥哥还想着多留你两年,让你感受一下家人亲情!你却如此薄情寡义,不顾哥哥这些年苦苦寻你的情意?”
慕容痴凡等了她多年,才等到她从异世而来,他花费了那么大力气,甚至还把西照国复国的希望全都寄托在她身上,他是说什么都不可能让她嫁给凌芷容的!
来到餐桌前,他更加粗鲁地将她往椅子上一摁!
她的屁股一下子砸在坚硬的木头上,疼得龇牙咧嘴!
“啊~!”
“痴凡兄!”凌芷容不乐意了:“你怎可这般对待晴儿?”
慕容痴凡听得冒火!
他直勾勾地盯着祈归愤愤不平的小眼神,这丫头,不过才刚刚出去一个多时辰,跟人家男人又拉手又叫晴儿的,真是好不亲密!
而祈归盯着他的眼,心里暗骂了他无数遍:变态,大变态!
像是故意要气他,她扭头,泪眼朦胧地看着凌芷容:“容哥哥~!你不要再说我大哥了,他只是、只是对我严厉了一点。”
一句“容哥哥”,简直让慕容痴凡怒火中烧!
“吃饭!”慕容痴凡提高音量道了一句,便拉开椅子坐下了。
精美的黄梨花木的四方餐桌,他们四人一人一边,凌初柔与慕容痴凡面对面,凌芷容与祈归面对面。
凌芷容端过酒杯,尽管之前不愉快,却还是厚道地说着:“表哥,你们兄妹团聚不易,这杯敬你们!”
“既然知道我们兄妹团聚不容易,就放过我妹妹,另寻佳偶吧!”慕容痴凡毫不客气地直言:“我绝对不可能让她嫁入凌家的。”
“嫁入凌家有何不好?”凌初柔赶紧帮着哥哥说话:“凡哥哥,我凌家家主向来一夫一妻,恩爱白头,我爷爷奶奶如此,我父亲母亲如此,若是痴晴妹妹嫁来凌家,我大哥也会一生只要她一个女人的!”
说完,凌初柔看着祈归,认真道:“痴晴妹妹,你可要想清楚了,多少女人挤破了头皮想要嫁来我们凌家的!女人一辈子最重要的,不就是找个好归宿吗,天下的男子皆三妻四妾,你若嫁给我大哥,你便是他此生唯一!难得我大哥与你有情,痴晴妹妹,你可要好好把握!”
“行了!”慕容痴凡拧着眉,有些严厉地看着凌初柔:“我们父母走的早,长兄如父,她的婚事,自然是我来做主的!再说,你怎知她将来的夫婿不会对她一心一意,一生唯一?”
慕容痴凡说完,别有深意地看着祈归。
他跟她说过的,他若为皇,她必为后,他此生只会要她一个女人。
他相信,这样的话,她一定记得!
而祈归听了他的话,满脑子想的都是凌煦,等到她跟凌煦回了属于他们的世界,她跟凌煦必然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
祈归点点头:“我相信,不论如何,我将来的丈夫都会疼我爱我,一生对我唯一!”
因为,她信凌煦!
慕容痴凡的面色,在这一刻终于缓和了下来,他紧蹙的眉头舒展开来,紧抿的唇瓣也浅浅有了不曾有过的弧度。
他抬手亲自给祈归盛了一碗山药排骨汤,放在她手边,温声道:“你不是一直吵着想喝吗,尝尝看。”
祈归点点头,端起碗吃了起来。
而坐在她对面的凌芷容,在她咽下一口汤水之后,郑重地说着:“我若有妻,此生必会疼她爱她,一生对她唯一!”
“咳咳,”祈归喝第二口的时候,听了这话,一不小心呛着了。
慕容痴凡抬手拍着她的背,已经不愿再跟凌芷容说什么了,在他看来,刚才祈归已经表态相信自己会对她好的了。
一顿饭,气氛怪异而暧昧,两个男人都以为祈归已经对他们有意了,只有凌初柔始终觉得慕容痴凡对妹妹的感情太奇怪了,不像是哥哥,也不完全像是严父。
午餐后,凌家兄妹不愿走,却硬是被慕容痴凡轰走了:“我们要午睡了,晚膳再见!”
“喂!表哥!”
“凡哥哥!”
兄妹俩在门口拍门,可是慕容痴凡就是不予理会!
他点了祈归的穴道,让她不能言,不能动,脱了她的衣服鞋袜,将她揽在怀里,大被同眠。
祈归咬着唇,心里把他骂了千遍万遍,同时也庆幸,古人的内衣都是长袖长裤的,不然这样给人抱怀里睡着,不是亏死了?
慕容痴凡安静了好一会儿之后,见她的情绪似乎平稳了,嘴角一弯,道:“谢谢你对我的信任,我知道你很好,也知道未来的路上情敌很多,但是我不怕,你只要记得,只有我会对你真的唯一,与你共同坐拥天下!”
祈归无语了。
她才不稀罕这个世界的什么天下呢,而且她想要的唯一,只有凌煦才能给!
门外,凌家兄妹终是离去了。
凌初柔回了闺房,心里纠结着,总觉得慕容痴凡看着妹妹的眼眸亮亮的,比看着她的时候还要闪亮。她安慰自己这是因为他们兄妹情深,可是见他对妹妹那样,她都会觉得有点吃醋。
而凌芷容直接去了母亲的前院,在母亲的房门口敲了敲门,他答应过心上人,一定会给她一个独立的闺房的。
【1607】挚爱一小时
异世过去十日,现代转眼四个月飞驰而逝。
天凌早已经带着珠珠从西藏回来了。
只是,珠珠每日躺着,闭着眼,宛若睡美人一般。她的头发已经长到腰部那么长了,天凌每天都会替她梳头,替她擦脸。
不管洛氏的工作多么忙碌,亲手照顾她的一切,便是他每日的必修课!
现在,她每天入夜都会按时醒来,但是每天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
在那一个小时里,她可以正常的说话,吃饭,大笑,甚至下床走路,或者打打闹闹。
天凌的工作很忙,一大早就要走,晚上回来给她擦洗身子,跟她逗上一个小时,一起说说知心话,一起在天台上看星星,再看她入睡,再抱着她一起睡。
有时候,遇上什么晚宴的,天凌怕她闷,也会趁着那一个小时,把她带过去玩一玩,在一个小时即将结束的时候,再把她带回去。
他从来不觉得这样的生活有什么遗憾,只要她不会死,不会离他而去,每天一个小时,于他而言,足矣!
祁夜夫妻俩知道珠珠的事情以后分外伤心,但是他们也已经很感恩了。
知道是大宝法王封住了珠珠的元神,让她将余下的元气进入休眠状态,如果每天只醒来一小时的话,加上为她又新修的十万座莲师法跟亿万次诵经,她应该可以坚持20年的时间。
天凌每每拥着她的身子,都在心里感激上苍,其实,在很早以前他就该失去她了。而今,她还能陪着自己走过了这么多刻骨难忘的、惊心动魄的日子,还能陪着自己20年,已经是个奇迹!
他相信上天自有安排,相信身在异世的凌煦跟蕊蕊,一定有办法坚持下来,一定会回来!
北京。
小天星一早依依不舍地站在院子里,看着乔欧坐上了方言的车子,离开了星欧阁。
阳光下,她穿着橘红色漂亮的小裙子,乌黑的头发已经及肩了,却依旧不愿意将它们束缚起来。
她盯着那个方向,一看就是好久。
凌予夫妻俩心疼地站在门口,瞧着女儿这样的状态,不知道要怎么办。
今天是九月一号,是乔欧高三第一天正式开学的日子。过去的两个月的暑假,乔欧天天带着小天星,他上午做题,她睡觉。她下午练琴,他在一边陪着,并且做着指导,兴趣来的时候,他们经常练习四手钢琴曲,两人一起弹,家里的每一角落,都会飘荡起优美动人的旋律。
而今天,乔欧要上学了。
小天星站在院子里,风儿吹起她的小裙摆,露出她洁白粉嫩的小腿。
尽管三哥上车前对她说过:“宝贝,我一定会回来,我不会忽然不见的,所以你不要傻傻在院子里等我,回家去,知道吗?”
因为小天星的精神问题,凌予不忍心送她去幼儿园,想着还是等她再大点,心里的结解开了,愿意跟别人好好相处再去。
可是她前一刻答应乔欧,答应的好好的,这一刻却又这样站着,两只小拳头捏的紧紧的,宛若两只雪白的小馒头。她已经长成的璀璨如钻的大眼睛,就这样盯着乔欧不见的方向,宛若石像。
靳如歌上前,柔声道:“小天星,咱们回去好不好?一会儿太阳该很烈很烈了,会把你的白白的小皮肤晒黑,到时候,宇宙无敌小美女,就变成小黑女了,是不是?”
小天星仿佛没听见,就是那样站着,一动不动。
靳如歌又说了很多,她不理。
靳如歌急了,她红着眼眶退了回去,转过身不忍心看,心急如焚却又无能为力,这样的感觉,太糟糕了!
凌予拧着眉,一颗心也为了这个女儿而纠结不已!
他有时候会恨老天爷,为什么偏偏让凌煦消失时候的画面,被小天星亲眼目睹!
凌予依旧是一身翡翠色的军装,英俊不凡,他走到小天星面前,蹲下,拉着她的小手道:“宝贝,你三哥只是去上学了,不是不见了,你不用这样守着的。咱们回屋子里去,跟爸爸妈妈,跟外公外婆,还有弟弟妹妹一起玩会儿,好不好?”
小天星不搭理。
凌予见女儿这样,酸了鼻子:“不然,爸爸一会儿要去军区,你跟爸爸一起去,爸爸带你去打枪,好不好?”
小天星还是不搭理。
凌予见太阳越来越烈了,小姑娘这样站一天,怎么可能受得了?
他狠了狠心,强行将女抱起往房子里去,可是小天星忽然大叫了起来:“啊~!啊~!啊~!”
这个状态,就好像是凌煦刚刚消失的那一天!
凌予夫妻俩约定好了,狠狠心,逼着她把这个毛病改过来。
结果,回房子里之后的整整二十分钟,她尖叫不断,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连声带都哑了!
靳如歌崩溃了,她实在不忍心了!
她抱着女儿冲出了家门,将她放在大太阳底下晒着。
小天星看着乔欧离去的那扇门,静静站着,不动,两只手臂自然下垂着,紧握着,不叫了,却又回到了之前的石化状态。
靳如歌就跪坐在她小小的身子旁边,痛哭流涕,可是小天星根本看不见也听不见一样,眼巴巴等着乔欧回来!
凌予上前将娇妻抱在怀里,安抚她,他们夫妻为了女儿的一颗心,简直都碎了!
最后凌予不得不离开了,离开之前,他跟方言一起撑了把阳伞,就遮挡在小天星的头上,小天星身边还放了餐桌,放了饮料跟零食,还有她爱的玩具,可是她不为所动!
靳沫卿他们怕她中暑,从家里接了接线板出来,开了两架电风扇对着小天星吹着,怕她感冒,还调成了摇头的模式。
凌予离开前,抱着女儿的小脸亲了又亲,可是女儿不理他。
凌予心里难受,临走后,既担心妻子的情绪,又担心女儿的情绪,几乎每隔一个小时,就要打一次电话回去,询问家里的情况。
自凌煦消失之后,不管是天凌那边,还是北京这边,日子,都不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