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四章 喜怒哀乐遍地走 原来蛛海起浪潮
这间破庙四处透光,所以想要藏身并不方便,但是好在此处除了破庙还有一个勉强算得上结实的杂物间。
虽然这杂物间到处都是缝隙并不能遮风挡雨,却好在它门窗齐全,能够完全阻拦阳光。
乌凡这边才刚刚收整完毕准备歇息,却忽然听到破庙方向一阵嘈杂,好似有什么事情发生。
“这鬼地方是什么情况?怎么突然间这么热闹?”老仙有些好奇。
乌凡是见到这里位置偏僻才停留此处,闻言也是有些意外:“过去看看。”
乌凡尚是魂体,不能在阳光中停留太久,但这么短的距离对他来说倒是没什么所谓,一个箭步便来到了破庙中,在一个阴暗的角落躲藏起来。
“嘶…这鬼东西怎么看上去有些眼熟?”老仙看清了眼前的状况,却是忍不住汗毛倒竖,几乎要在灵阴棒上生出一层鸡皮疙瘩来!
破庙之中的神像不知为何倒在地上裂成两半,但此时让人惊讶的不是这个,而是其中浮现出的一张张人脸!就好似神像显灵,展露出了众生之相。
虽然话是如此,但仔细想想便知不对,毕竟就算神像显灵也应该只是虚影,哪里会如此活灵活现?
这张张人脸或者慈眉善目,或者怒目金刚,或者悲天悯地,或者笑逐颜开,神态不同十分怪异,让人看上去毛骨悚然。
说来也难怪老仙会觉得眼熟,此刻出现在眼前的正是自己曾在迷藏森林见过的藏颈缚人蛛!只不过眼前的藏颈缚人蛛又与自己曾见过的有些差池,就好像…发育得并不完全。
这些藏颈缚人蛛迎风而涨,使得那张张干瘪的面容渐渐丰满起来。只见它们当中大的堪比水桶,小的也近拳头,正密密麻麻地爬向眼前的人群,好似一道人脸组成的浪潮。
“小友,咱们要不要出手帮忙?”头一次见到曾遭遇过的旧敌,老仙也是双眼放光,跃跃欲试。
“不行。”乌凡斩钉截铁道,“这些人身上都有死气,就算是我能帮得了此刻,却也帮不了彼时…”
鬼差殿的规矩之一,就是不得阻挠人们的生死之事,禁止实行逆天之举。
所以他才一见到众人状况,便已经下定决心要袖手旁观,就算是要解决这些藏颈缚人蛛也得是在这之后的事情了。
…
“冤有头债有主…见怪莫怪…你们可不要找到我头上来啊!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虽然这群人算不得什么善茬,却也没有见过这般诡异之景,眼看着密密麻麻的人头向着自己“滚”来,早就吓得浑身僵硬,尽洒黄汤。
“一群混账东西!还在那嘟嘟囔囔什么呢!给老子滚过来!”那刀疤脸的面色也有些苍白,急忙咬破舌尖开口骂道。
受人呵斥,这群人总算清醒了几分,急忙向着远处躲去。
“把他带上!”刀疤脸在逃命之际也没有忘了那位遮面男子,对着塌鼻子命令了一句。
未等男子说话,塌鼻子便一矮身子将其扛在了肩上,在刀疤脸的指挥下匆忙离开。
“啊!大…大哥!外面被…被人头包…包围了!”虽然被吓得不轻,但先一步来到外面的家伙还是结结巴巴地汇报着。
话语一落,便有人忍不住要退回来。
刀疤脸闻言下意识一低头,恰巧对上了地板缝隙中的一只眼睛,也是浑身一阵恶寒,鸡皮疙瘩掉了三斤。
“挤挤挤!往回挤什么?都给老子滚出去!”
比起“人头”,明显是这刀疤脸更让人恐惧,本来要躲到庙中的几人只能硬着头皮踏回了“人头”的包围圈中…
仅是一眼,刀疤脸却隐约猜到了眼前的状况。虽然他还不清楚这些“人头”到底是什么,但却明白这间破庙已经完全成为了他们的安身之所,而那神像应该就是这些“人头”的往来通路!
惊吓之下,众人再也没有了半点疲惫,皆是虎视眈眈地盯着眼前地上神色各异的表情…
从昏暗中离开,众人终于适应了眼前的强光,也渐渐看清了“人头”的细节模样。比如这些“人头”的表情虽然个顶个的狰狞诡异,但皆是相同的双目无神!
身在阳光下,众人的胆气充足了许多,他们壮着胆子定睛一看,却在人头之下见到了一层透明的薄膜!
而在薄膜之上的,是面对着他们的两只黑漆漆的眼,与支撑着人头的枯枝一般细长的步足。
一些恐惧都来源于无知,此刻他们明白了“人头”的行动原理,哪怕是心中还有忌惮,恐惧却也褪去了大半。
“大哥!这些人头好像只是妖兽!”塌鼻子长出口气将男子放下,与刀疤脸交流道。
“英雄盟明明说他们已经完全将妖兽控制,为何还会有妖兽在此处留存?”刀疤脸有些想不明白,却也不愿多想,“各位兄弟千万不要掉以轻心,这群妖兽不会像表面上这么简单!”
果然,刀疤脸话音刚落,便见这片人脸之下探出了一颗颗小头,伸长了脖子向着他们身前缠来!
“兄弟们!杀出一条血路来!”随着一声高呼,这群人便与藏颈缚人蛛斗成了一团。
能有信心加入英雄盟,这群人当然有些本事。所以虽然这群藏颈缚人蛛来势凶猛,一时间却也无法破开众人防御,反而还白白搭上了不少头颅。
如果按照此种局势发展下去,胜负当然不难判断。只是这群藏颈缚人蛛完全“不讲武德”,好似潮水层层向前,终于让众人的力气弱了下去。
“大哥小心!”塌鼻子身先士卒打在头列,他才刚刚将眼前的麻烦解决,却余光见到一抹黑影向着自己身边的刀疤脸缠去,也是惊呼一声一剑刺了过去。
帮忙解决了危机,塌鼻子松了口气,对着刀疤脸笑笑:“这群妖兽还真是狡猾,竟然还懂得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唔…”
话未说完,塌鼻子只觉身下一紧,竟被不知从哪儿来的一道攻击缠在了身上拖向了蛛海当中!
原来刚刚的那道攻击只是佯攻,真正的威胁其实隐藏在阴影之下!
“兄弟!”刀疤脸眼圈一红,发了疯似地冲了过去,只可惜他还是慢了一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塌鼻子浮沉在蛛海当中。
“咳咳咳…”刚被颠簸了一路,那男子的状况有些不好,此刻终于缓过神来。
见到塌鼻子遇难,男子摸了摸身上,然后踉踉跄跄地向着破庙中奔了过去。
刀疤脸已经杀红了眼,一转头却见到还有人要主动送死,心中也是十分纠结。
“兄弟…你不要怪我!”刀疤脸黑着一张脸,然后转头将男子扯住:“朋友莫怕!此事毕竟是因我们而已,无论如何老子都要护你周全!”
男子连连摇头,指了指破庙当中:“我的东西!”
刀疤脸面色更黑,心想现在命能保住都成问题,还要贪恋什么东西?
可他一想到眼前这家伙说过自己是将死之人,指不定哪句话就是他的遗愿,也实在不忍心让后者失望,便问了一句东西在哪,然后对着靠近破庙的几人招呼了一句。
受到吩咐,只见一人手起刀落将面前的藏颈缚人蛛解决,然后飞起一脚踹倒了破庙的大门,又踩到门上将不远处的包裹捡了起来。
虽然这人头脑灵活,动作又干净利落,却看得刀疤脸心里直骂娘!
果然不出所料,就在那手下折回身子将斗笠和包裹一同送来的时候,只见那残败不堪的破庙彻底失去了支撑,哗啦啦地倒塌。
然后就有更多人脸鼓胀起来,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天杀的!”刀疤脸终于忍不住骂出声来,“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看来老子是注定要有这么一劫!”
将包裹递给了男子,刀疤脸又振臂高呼起来:“各位!跟我一起!杀…”
“嗖!”
“嗖!嗖!”
话未说完,刀疤脸忽然觉得头顶一凉,只见一道黑箭擦着自己的头皮向前飞去,落入了蛛海当中。
接着,便有漫天簌簌声音不绝于耳,好似有人在绷紧琴弦。
“就算是死!我也要拉上你们垫背!”
那塌鼻子正闭着眼睛将刀锋乱舞,却突然感觉身上的蹭蹭缠绕瞬间消失,也是面无人色的喃喃道:“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说着他便再也控制不住身子,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这…什么情况?”刀疤脸有些傻眼,他循着黑箭方向看去,只见那破庙的残垣之上,竟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黑影,正在不停地撩动弓弦。
而同样的黑影又不止一道,若是将明里暗里都加起来,差不多应该是十人有余!
“有帮手!有帮手!我们得救了!”众人愣了半晌,然后便是一阵欢呼。
“救人…”男子的面色有些难看,指了指远处的塌鼻子。刀疤脸这才反应过来,急忙喊人过去将后者扯了过来。
“兄弟!兄弟你快醒醒!”
听到有人呼喊自己,塌鼻子两眼一睁,然后哭丧着脸:“大哥,你也下来陪我了吗?不过…这阴间倒是比想象中更加刺眼…”
刀疤脸本来还在痛心,闻言直翻白眼,没好气地踢了塌鼻子一脚:“你又在放什么狗屁!没死就快点给我起来!”
塌鼻子愣了愣,有些意外:“没死?我没死?”
可他刚要活动,却发现自己没有半点力气,也是一脸惊恐:“大哥…我好像…我好像残废了!”
“别担心,这藏颈缚人蛛的毒不会威胁性命,只会让你身体僵硬一段时间…”一旁的男子出声解释道。
“藏颈缚人蛛?”此种称呼刀疤脸还是第一次听说,好奇问道:“朋友,你认识这种妖兽?”
男子点了点头,面色难看道:“其他事情有空再说,咱们最要紧的是赶快离开!”
说着,只见男子向前一指,便见无数道黑箭好似瀑布一般,硬生生地在他们面前冲开了一条道路。
“嘶…”见状,刀疤脸冷汗直流。
看见了旁边这人手中的黑色令牌,他总算知道这些高人是受到了这位病弱男子驱使!
“这位…这位大人…您先请…”刀疤脸的气势忽然弱了几分,小心翼翼道。
“不必客气…你快把他带上…”男子只是笑笑,指了指地面催促道。
可就在刀疤脸扛上了塌鼻子准备离开时,却忽然感觉到地面一颤,竟然开始缓缓下沉。
虽然有面罩遮挡,无法看清男子表情,但他的双眼当中却充满了浓浓惧色。
“该来的…还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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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五章 十二黑箭开生路 地面塌陷现蛛王
这些黑影虽然只有十人左右,但他们的突然出现,却将本来一边倒的局势逆转回来,尤其是每次黑箭出手,都会有黑箭在蛛海之中炸开一朵“浪花”。
众人的压力刚一缓解便知道自己的性命算是保住,皆是乐开了花,唯独那男子忧心忡忡,不知道在担心着什么。
而就在他催促着刀疤脸将塌鼻子带走的时候,却忽然感觉一阵地动山摇,只见破庙周围的地面竟然开始慢慢下沉…
“黑箭令!这是…十二黑箭!”虽然距离不近,但乌凡还是看清了男子掌握之物,心中也是咯噔一声。
乌凡大概猜到了这人身份,只是他又很好奇,为何这人会孤身出现在此处?
“戏鬼,你有办法解决得了这些藏颈缚人蛛对吧?”乌凡忽然问道。
戏鬼沉默片刻,然后回道:“这些低等妖兽灵智初开,应该没有问题,班主大人。”
“咦?小友你不是说不会帮忙吗?”老仙嘀咕道。
“此一时彼一时,世事本就无常,帮助与否又焉有定数?”乌凡笑笑,没有多说。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老仙撇了撇嘴,却见到乌凡仍然无动于衷,“你不是说要帮忙嘛,怎么还不动手?”
乌凡摇了摇头:“不急,先看看情况再说,而且我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
“哎哟…什么情况?地动了?”有人重心不稳,一屁股摔在了地上,摇摇晃晃一时再难起身。
“真是奇怪,我明明没有被这妖兽咬到,为何脚下如此轻浮?”旁边也有人出现了同样状况。
“大人,这是…”刀疤脸好险将身上的塌鼻子甩飞出去,两脚一撑将大刀拄住才算站稳了身子,一脸紧张道。
“快逃!快逃!离开这里!大的要醒了!”男子指向了远处升高的地面,示意众人不要犹豫。
而就在他说话的同时,就见到两道尖刺兀的破土而出,又在落下时将其下的两人从头到脚刺了一个通透。
先前的藏颈缚人蛛顶多是将人缠住,哪里比得上眼前之景恐怖狰狞?一群人见状顿时魂飞魄散,沿着黑影为他们开辟出的通路逃也开来!
“走!还愣着干什么呢?”事发突然,就连刀疤脸也失神了片刻,然后急忙反应过来,一边扛着塌鼻子,一边扯着男子跳出了这片塌陷的地面。
而就在他们刚刚脱离危急不久,就见到以破庙为中心方圆百米的地面竟然完全塌陷了下去,然后又有几道利爪破土而出,将一道硕大的黑影撑了出来。
阳光穿过尘土,形成了道道光桥,而光桥的尽头又是一片密密麻麻的蛛海!
相比之前在神像中见到过的,它们的表情十分模糊,只能凭借着自己的联想,才能依稀辨认出它们背上的花纹是一张张扭曲的人脸,让见者胃中翻涌,一阵恶寒。
“十二黑箭!”男子面色虽然难看,却不忘发号施令。他没有好奇心,也没有耐心等到尘烟散去,让那黑影完全现出形来。
男子才话音落下,便见他们手上长弓泛起了幽幽光泽,然后只见十二道箭流好似“黑瀑”一般,向着深坑之中鱼贯而入!
“嗷!”一声惨叫之后,只见本来在地面起伏的蛛海竟然换了形态,纷纷聚集在了那道黑影之上,将其裹成了一颗巨大的黑球!
接着,便见这颗黑球腾空而起,狠狠地砸在了深坑的对面方向!
黑球刚一落地,便见墨绿色的汁液四处飞溅,在它身下的一张张扭曲人脸被永远镶嵌在了地面之上。
落地之后,黑球没有半点停顿,而是迎着“黑瀑”逆流而上,向着那十二黑箭的方向冲了过去!
虽然众人还没有看清这黑球的本来面目,但他们却看得出这黑球是将藏颈缚人蛛当成了自己的护甲,抵御着外来的攻击!
十二黑箭虽然好似神兵天降,但神兵孤勇,难敌万般,终究被吞噬在了一片蛛海之中…
“噗…”就在十二黑箭被强行遣散的同时,男子口中忽然喷出一道血箭,让本来苍白的肤色又淡几分。
解决了眼前的麻烦,那团黑球之中发出了一声得意的叽叽声,然后带着一股恶风向着众人所在的方向纵来。
“大人,大人您没事吧?”刀疤脸正在紧张,却忽然见到一道黑影从天而降,登时面如死灰,知道自己要命绝当场,也是死死闭上了眼睛…
“嘀嗒…嘀嗒…”刀疤脸的心跳几乎停止,耳边也只能听到冷汗滴落的声音,感觉时间都慢了下来。
死寂当中,他只感觉头顶的骄阳忽然散去,身上出现了一种前所未有过的寒凉。
“大…大哥…”也许是因为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浑身僵硬的塌鼻子倒是十分冷静。
只见他呆愣着看着眼前的状况,然后结结巴巴出声道:“大哥啊…咱们怎么被布给盖上了?”
闻言刀疤脸心里凉了半截,他没想到短短时间里,事情已经进展到了这个程度…
“唉…老子没能加入英雄盟着实有些遗憾,但能无痛而终也算得上是件幸事了…”刀疤脸苦笑几声,然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嗯?”看清了眼前状况,刀疤脸眉头一皱,啪地一下拍在了塌鼻子头上,“吓老子一跳!咱们哪有被人盖上白布?”
塌鼻子有些委屈:“大哥,我也没说是白布啊…你抬头看看就知道了…”
刀疤脸仰头一看,暗道怪不得身上会突然如此清凉,原来是一块花布遮在了它们头上…
“咦?不对!这荒郊野岭的…哪里来的花布?”说着,刀疤脸忽然啐了几声,“呸呸呸!现在哪里是关心这些乱七八糟事情的时候…”说着,他急忙向着远处看去,却是心头狂跳起来。
只见刚刚气势汹汹的黑球竟然停在了原地,而与它对峙着的,是一个浑身包裹得密不透风的人影。
见到男子要挣扎起身,刀疤脸急忙上前搀扶:“大人!小心您的伤!”
男子倒是无所谓:“不过是将死之人,也不差这一口血了…”虽然他口中在与刀疤脸交谈,目光却一直在那人影上挪不开。
“大人,您认识这家伙?他是敌是友?”刀疤脸问道。
“不认识…”男子摇了摇头,继续道,“但,应该不是敌人…”
听到这话,刀疤脸松了口气:“大人,你既然认识这什么什么蛛,那可知道这黑球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男子凝重地点了点头:“据我猜测,它应该是蛛王!”
听男子解释说,这藏颈缚人蛛是群居类的妖兽,所以只要能见到一只,就说明此处背地里已经不计其数。
但是这藏颈缚人蛛虽为同族,却是十分暴戾,从来不会和平共处,时不时就会杀得昏天暗地。
所以它们之所以能像现在这样相安无事只能说明一种情况,那就是这里存在着一只蛛王!
一开始男子还没在意,毕竟蛛王不是善类,若是遇到威胁不可能有好脾气袖手旁观。所以直到那破庙倒塌之时他才明白,原来这蛛王的老巢竟然藏在了破庙之下…
想到自己与破庙交集不少,男子实在感觉自己三生有幸,竟然从来没有惊动过这些家伙,不然就算自己有十二黑箭傍身,只怕也难保命在!
本来他还有过在此住下的打算,如今想想也是荒唐,只怕自己等不到性命自然消亡,就已经成为了这群妖兽的美餐…
…
“缘分这种东西还真是奇妙,没想到我才重返凡间不久,竟然就遇到了‘故人’…”
看着眼前的蛛王,乌凡冷笑出声:“当初受到那样的伤势你都没死,不得不说你的生命的确有些顽强…”
犹记得在迷藏森林时,乌凡曾经就遭遇过一只百年的红毛蛛王。当初这家伙受到了剑星居的攻击导致腹部炸裂,然后又自断右臂束缚落荒而逃!
乌凡本以为凭它这种伤势就算是逃得了一时也难逃一死,却不想今日会在这里再次见到了它。
虽然这蛛王的断臂已经生长出来,但是它腹上的狰狞伤口却像花朵一样绽放,在鲜艳的红色中留下了一抹不自然的黢黑。
蛛王不能口吐人言,却是能听懂乌凡的话语。眼前这看不到模样的家伙一语中的,勾勒出了它的心中旧伤,也是被气得吱吱乱叫。
只见它抬起两条步足一搓,便将穿在上面的两具尸体甩掉,要将乌凡生撕以报旧仇!
作为鬼差殿人,乌凡自然是有些本事的。只是现在一来光天化日,二来自己只是魂魄之躯,实在有着诸多限制,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对这蛛王造成任何威胁。
“老仙,现在只能靠你了!”说着,乌凡便将灵阴棒对准了蛛王。
…
乌凡这番古怪的行为不仅惹恼了蛛王,也让身后围观的众人一脸发懵,着实为他捏了一把汗。
可奇怪的是,就在黑球向着乌凡冲去的刹那,只见它的身上竟然泛起了一股浓烟,有不少藏颈缚人蛛带着焦臭被剥落下来。
“这…”刀疤脸顿时傻了眼,他完全没看懂眼前这人是如何凭着一个动作将那蛛王重创。
“吱吱!”见到自己的子子孙孙惨死一片,蛛王口中发出了一阵嘶鸣,身子一抖便将附在身上的无数“人脸”甩了出去,现出了它的本来相貌。
虽然乌凡已经从那伤口处确认了眼前的黑球就是蛛王无疑,可当他亲眼所见之后,心中却还是忍不住的吃惊。
幼年的藏颈缚人蛛身上白毛近乎透明,只有到了成年之后才会随着身体坚硬逐渐泛黑。一旦它生长到了十年之久,身上的黑色便会褪成褐色,若是有幸能到百年,体毛颜色更是会鲜艳如血。
在破庙之中的藏颈缚人蛛虽然不是幼体,但身体的坚硬程度却还远远不够,所以只有地板下的那些才会毛色暗灰…
而出现在乌凡眼前的蛛王,除了肚子伤疤周围的体毛依旧血红之外,它的背上、它的躯干几乎完全被紫色覆满!
“初生如雪,初成如墨;十年如革,百年如血;千年成妖,名为紫怨;紫怨一成,众生断肠。”见到眼前斑驳的紫色,乌凡双眼中满是满意置信,他才死去不过数年,就算这藏颈缚人蛛再得奇遇,也没有理由有了千年修行。
“当初我就觉得这秋千之刑的故事有些牵强,没有理由生出如此精怪!如今一看,这藏颈缚人蛛定是有人一手促成!”乌凡拧起了眉头。
“只是这人心机太深,一条计策竟然贯穿了如此之久,想要解决起来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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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六章 放虎归山留心事 一览泱都两迷茫
“山间虎,林间狼,来了黑熊称大王,凶狠暴戾荡秋千,秋千成妖做面尝……”
“不见虎,不见狼,没了黑熊当大王,高高兴兴神仙面,欢欢喜喜拉断肠!”
藏颈缚人蛛的出现,也带来了这种诡异歌谣。随着歌谣的传唱,一时间是人心惶惶,不知多少家面馆因此遭殃。
直到后来金鹏族出马,才将这种消息压了下去…
当年与藏颈缚人蛛在迷藏森林遭遇时,乌凡涉世尚浅哪里会想太多?
但是如今大不一样,他从地府走了一遭,经历过的比人生百态还要精彩,自然能看穿隐藏在表象之下的本质!
…
“大哥!那群蜘蛛又围过来了!”
刀疤脸还在傻眼,却被一声惊呼带回现实,他低头一看,只见地上大大小小数不清的人脸正如潮水一般向着他们聚来。
“糟糕!”刀疤脸暗呼一声,这头顶花布不仅带来了身体上的清凉,也带给了他们一种安心,让他们竟忘了自己正处于何种境界?
眼看着蛛海就要蔓延到脚下,刀疤脸急忙向着男子求助:“大人!那几位高手呢?”刀疤脸亲眼见到那数道黑影在攻击到来前消失,便以为他们只是暂时隐藏起来。
男子捏了捏黑箭令,然后一脸苦涩:“他们不会出现了…”
刀疤脸没明白男子话语,还以为他的意思是说这些人已经逃走,也是咬了咬牙:“天下熙熙,皆为利来!这群家伙虽然有些本事,却也是贪财怕死之人!”
“可恶!不过是一群长脖子蜘蛛罢了,我还不信奈何不了你!”刀疤脸捏紧了手中大刀,“大人,您和塌鼻子先在这稍候,让我带人为你们杀出一条血路来!”
…
眼前的藏颈缚人蛛王虽然已经有了形成紫怨的趋势,但它的防御能力却远没有自己想象得那么强悍,尤其是在灵阴棒的威胁下,即便此刻正是白日阴气淡薄,却也让它痛苦不堪。
就在乌凡与其对峙同时,一双未然之眼也将它的心思洞穿。
察觉到了后者举动,乌凡也是一阵冷笑:“怪不得你会以百年之躯有着千年实力,原来是投机取巧罢了!”
蛛王闻言微微颤抖,他正准备派出自己的蛛群将远处那群人吞噬来补给自己的消耗,却没想到自己的意图竟然完全被对方看穿!
“吱吱!”蛛王发出一道尖声,示意蛛群加快速度,然后自己也加快了攻势,想要乌凡无法脱身帮忙。
“哼!你有帮手,我就没有帮手吗?”乌凡哈哈大笑,然后心思一动道:“戏鬼,那边就靠你了!”
“班主大人放心!虽然吾还没有恢复全部实力,但对付这些灵智浅薄之物,却是轻而易举!”
说着,只见戏鬼深吸口气,然后就见一道接着一道的波纹在空中扩散,迎向了潮水一般的蛛群。
…
“退!退!退!”刀疤脸一想到刚刚那二位兄弟的惨状就眼圈通红,一边咆哮着一边杀向了蛛群。
可还没等他冲出花布范围,却忽然觉得眼前一花,也是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
等到他再次睁开眼睛准备进攻时,却是整个人呆愣在了原地,只见原本气势汹汹的蛛群俱是人脸朝下,东倒西歪地昏死了过去…
…
几番你来我往的气势交锋之后,蛛王终于抵抗不住。此时的它也不顾不得自己那群手下,一个虚晃缩成紫球钻入地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小友!老仙明明可以杀了它,你为何就让它这样跑了?”老仙有些不甘心。
“我想要弄明白一件事情…”看着蛛王消失的方向,乌凡淡淡道,“所以它活着还有利用价值。”
“事情?什么事情?”老仙颇有兴致。
“先不说这个…”乌凡摇了摇头,“你可有按照我的吩咐去做?”
“当然…”老仙刚刚回话便忽然醒悟,“怪不得!原来你小子早就计划好了,所以之前那般并非是想杀手,而是想让老仙在它身上留下标记供你日后追踪!”
“不错…老仙你总算学聪明了。”
“什么叫学聪明了,你这话说得老仙好像曾经痴傻一般…”老仙嘟囔一句,继续道:“但是小友,你若真想要留下标记…这未免太过明显了吧?”
乌凡意味深长道:“不错,我为得就是让人发现…”
“哦…”老仙虽然狐疑,却也没有多问,毕竟自己才刚刚“学聪明”,可不想被人看出心中的糊涂来。
眼看着就要日上三竿,乌凡只觉得呼吸无比沉重,急忙将戏鬼招呼过来。
头顶的阴凉散去,众人再次回归到阳光之下,顿觉劫后余生。
“多谢这位朋友的救命之…嗯?”刀疤脸正准备道谢,却见这道黑影竟然好似人间蒸发一般,再也没有半点踪迹可循,也是眉头一皱。
看着眼前密密麻麻东倒西歪的“人脸”与地上的深坑,刀疤脸忍不住一阵恶寒,急忙扛起塌鼻子,就要带着众人远离了此处是非之地。
“大人,您的住处在哪个方向?”刀疤脸虽然急着要去英雄盟,但又不能对这男子视而不见。不管怎么说,这位毕竟算是自己的半个救命恩人。
男子瞥了原本的破庙位置一眼,然后也没客气,抬手指向了某处方向:“那就辛苦你了…”
…
说来也难怪男子会形容憔悴,这段路程着实不短。刀疤脸带人一路翻山越岭,总算在天黑前赶到了男子说的半山腰的村庄…
“大人,您家是哪一间?”刀疤脸喘着粗气,开口问道。
“随便哪一间都可以。”男子语气无喜无悲,淡淡道,“这里已经没有人了…”
“今日应该不能赶路了…”刀疤脸看了看天色,然后吩咐道:“都别愣着了,赶紧帮忙收拾收拾,今夜咱们就在这住下了!”
因为男子一直住在此处,粮食倒是充足。众人水足饭饱之后,又在男子的指示下去远处水边洗漱干净,皆是一扫疲惫,神清气爽。
…
“你看那里!”
刀疤脸跟着男子来到山边,沿着后者的指向向远方看去,只见一处夜色当中,闪耀着夺目光芒。
“大人,那里是什么地方?”刀疤脸不仅人生地不熟,又在夜里看不清晰。
“那里就是泱都城…不对,应该说是英雄盟了…”男子在归来时就已经摘下了面上遮罩,露出了忧伤面容。
“哦?”看到自己此行目的地就在唾手可得之处,刀疤脸的眼中也亮起了两团火苗…
“你这伤…是怎么回事?”突然,男子对刀疤脸的脸上刀疤好奇起来。虽然这家伙言语粗鲁相貌凶恶,却又不似坏人。
这一道刀疤从额头沿着左侧鼻梁略过双唇直至下巴,几乎要将他的一张脸一分为二,无比狰狞。
记起了伤心事,这道疤痕也随着表情变幻扭动起来。
“如果不是因为妖兽…我本来是想当厨子的…”刀疤脸如是说道。
听刀疤脸说,他们祖上本是御厨,只是因为后来暴君当道,才借着假死的机会归隐山林。
本来,刀疤脸是打算在学成之后去往泱都重振祖业,却不想到一场妖兽作乱将他的计划变成了泡影。
而他的脸上疤痕就是在与妖兽抗争时,被对方所伤。
为了生存下去,他扔了菜刀拿起屠刀,带着族人杀出了一条血路,才让这支血脉得以保存…
“所以你要去英雄盟,是为了重现祖上荣光?”
“本来是的…”刀疤脸苦笑,“但是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我唯一想做的就是杀尽妖兽,让凡间恢复太平!比起重振祖业,我更希望那些像我一样的人,再也不必被迫违背自己内心,能做他们想做的事情…”
虽然刀疤脸的目的地相同,但目的已经大不相同,一身本领再无用武之地。
“你做到了。”沉默片刻,男子忽然开口,面带笑意。
“做到了什么?”男子不解。
“你并没有将祖上的技艺埋没,我十分满意…”男子赞许道,然后急忙改口:“我的意思是说,如果泱都还在,城主应该同样不会失望。”
“是吗…”刀疤脸有些不好意思,“多谢大人夸奖。”
短暂的沉默之后,男子冷不丁再次开口:“这里的风景不错对吧?”
“哦…是不错!”刀疤脸点了点头,又觉得这话太过敷衍,补充道:“此处能将英雄盟尽收眼底,就好像自己身在英雄盟中!”
“原来不止我一人这么觉得…”男子闻言有些错愕,面上的苦涩却是渐浓,自言自语道:“可惜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大人您说什么?”刀疤脸没有听清。
“哈哈哈,没什么…我是说时候不早了,咱们先回去吧…”男子摇头笑笑,与刀疤脸走了回去。
“啊!大…大哥?”路上,有人见到刀疤脸回来,忽然有些发愣。
“干什么呢?一惊一乍的…”刀疤脸瞪了这人一眼,继续向前。
“咦?大哥?”还没走出几步,又有人挠了挠头,一脸错愕。
“废话!不是我还能是鬼?”刀疤脸有些不悦。
塌鼻子喝足了水,已经将毒素排除大半总算恢复了正常。他这边正在活动身子,刚一转头却见到刀疤脸与男子从远处归来,也是面色一白,尖叫起来:“鬼啊!有鬼!”
刀疤脸被塌鼻子盯得心中发毛,回头一看却是空空如也,他紧赶几步一巴掌就拍在了后者头上:“混账东西,你又在说什么疯话?”
“这力道…还真是大哥!”塌鼻子松了口气,然后指了指房间,一脸糊涂道:“真是奇怪,如果你是大哥的话,那位大哥又是谁?”
循着塌鼻子的指向看去,只见本来为自己准备的房间里竟然出现了一道黑影,明显是有人存在。
“大人,这村子里可是有过闹鬼传言?”塌鼻子自来没有说谎习惯,他的那种确认态度倒是让刀疤脸有些紧张。
“若是如此该有多好…”男子话未说话,忽然见到身旁二人身子僵硬,也是急忙改口:“放心,我独自在此许久还从来没有见过异常发生。”
“呼…”刀疤脸松了口气,然后撸起了袖子气势汹汹凑了过去,“我倒是想看看是谁在装神弄鬼?哎哟!”
刀疤脸正说着话,却忽然觉得脸上一痛,也是转头骂道:“干什么!你是想死不成?”
塌鼻子嘿嘿一笑:“大哥息怒,我这也是为了谨慎行事…”
听塌鼻子解释,刚刚他的确见到了刀疤脸的模样出现在了窗边,所以心里怀疑对方会是妖兽假扮,想要试探一下…
“怀疑他你掐老子作甚?”刀疤脸没好气道,“回头再和你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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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七章 再见旧友已隔世 百感交集道心酸
作为魂体,乌凡在白日里撑不了太久,所以只能速战速决,而突然的计划改变倒也成全了他的最初心愿。
见到蛛王已经落荒而逃,乌凡也算松了口气,他向着那群人的方向瞥了一眼,便循着最近的阴气方向遁了过去,然后就出现在了一处村落中。
见到此处一片荒凉,完全不像有人生活过的痕迹,乌凡也算是松了口气,这才闭目养神起来。
“真是奇怪,为何蛛王的事情已经解决,他们的身上却还有死气存在?”虽然仅仅一眼,对方的身上状况却被自己尽收眼底,即便自己的关注点只是一人。
作为鬼差,又有未然之眼,乌凡是能察觉到死气存在的,所以他的原本打算是这些人一死,自己就去为他们引路。
虽然见死不救说起来有些残忍,但有些时候天道就是如此,乌凡曾经插手过几次,之后的结果可想而知。
可是,就在乌凡见到了十二黑箭时,心中的想法却产生了微妙变化,因为那手持黑箭令之人身上的死气并不寻常,几乎要缠成了一团浆糊!
但凡有死气如此浓郁的,往往都是死期临近。可就在自己注意到他的这段时间里,却从来没有过威胁到后者性命的事情发生!
当然,这说的是藏颈缚人蛛出现之前。
不过话说回来,这藏颈缚人蛛的出现是被后来者引起,若是他没有与刀疤脸遭遇,应该不会遇到此种威胁。
“难道说…他身上的死气不是因为此种事情?”乌凡实在想不明白,也不愿多想,只想等到夜色来临。
在回到凡间之前,鬼差殿那边曾交给他一个任务,就是帮忙寻找到吏殿逃走的四个老鬼。
因为捉鬼对于鬼差来说并非难事,所以一开始乌凡还没有放在心上。可等他来到凡间了解到事情真相,却是有些傻眼,因为这些家伙可以说是个顶个的难缠!
东岛鬼婆黄莺莺、南山仙翁林傲、西亭书圣高伯仲、北海血魔林傲。
仔细说来他们四个与乌凡旧缘不浅,在知道了几名“逃犯”的真实身份之后,乌凡忽然有些怀疑这件事情是青舍的刻意安排。
这段时间里乌凡奔波各处,却连半点风声都没有得到。他直感觉自己好似无头苍蝇,这样下去只怕短时间内无法交差…
但是鬼差殿那边不仅没有为自己交代任务时间,又要给自己提供躯壳还阳,看样子就好像就没有打算让自己回去…实在是十分奇怪。
就在乌凡胡思乱想的时候,却见戏鬼忽然出声提醒道:“班主大人,有人来了!”
乌凡睁眼一看,只见这天色就要暗淡下来,再等一会儿应该就能继续赶路了。
“无妨,应该只是恰巧路过…”乌凡没有在意,他可不觉得此种荒郊野岭还会引来游客。
“这里就是我的住处了…”
“不知大人说的是哪一间?”
“随便哪一间都可以,反正此处已经没有人了…”
突然的交谈声让乌凡一个骨碌站起身来,他贴着门缝向外看去,只见来到此处的正是之前见到的那群人。
见到他们生火的生火,打水的打水,忙得是热火朝天。乌凡虽然没有参与进来,却也受到了这种既熟悉又陌生的烟火气熏染,一时间百感交集。
距离天色彻底暗淡还有一段时间,乌凡见到没人发现自己,便索性折回屋中,开始研究接下来的行动路线…
就在乌凡聚精会神之时,一道突然的推门声却忽然将他从现实中拉扯回来,这才发现屋外的热闹已经淡了下去。
“谁!谁在那!”乌凡正要起身,却忽然听到身后响起了两声惊呼。
乌凡闻言深吸口气,站起身子转了过来。
“大…大哥?”二人看清了乌凡模样,却是一阵狐疑,“大哥您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乌凡没有说话,只是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便见这二人点了点头急忙退去了。
“我说花布老儿!有人过来你怎么不提醒小友?”老仙奚落道。
“吾没想到他们突然进来…”戏鬼没有反驳,急忙解释道。
“呼…”乌凡没有理会它们,只是松了口气。他刚刚急中生智,利用阴气化形模仿出了那刀疤脸的样子,才险之又险地避过了怀疑。
但是此种技巧只能在黑暗中施展,一旦见光便再难维持…
“这样不是长久之计,看来我们是时候离开了…”
乌凡对这些人没有任何忌惮,他只是不想与对方有更多交集,让他们因为之前的事情受到因果影响。
趁着阴气易容尚未消失,乌凡从虚掩的房门出探出头去,却与房前不远处的塌鼻子看了个对眼儿。他正要开口,却是忽然一愣,只见这张面孔的正主竟然从远处走了回来…
也许是因为插手蛛王事情的缘故,这些人身上的阴气已经相比之前浓郁了许多,眼看着自己已经被人堵了大门,乌凡也开始头疼起来。
就算是为了报恩,乌凡也不想与对方再有过多牵扯…
“虱多不痒,债多不愁!就算我与他产生了交集,再差也差不到哪去…”乌凡咬了咬牙,暗念一句对不住,然后沉声道:“你!站住!让三皇子过来见我!”
“咦?”那刀疤脸闻言一愣,然后满脸不屑道:“什么三黄子?我还五味子呢!装神弄鬼的!识相的就赶紧给我滚出来!不然…不然我们就对你不客气了!”
闻言,刀疤脸身后的男子忽然面色难看起来。他沉默片刻,然后急忙将前者劝住:“你们快走!他是冲着我来的…”
说着,三皇子便向着那间屋子走了过去。
“咦?还真有人叫这个名字?”刀疤脸面上一阵古怪,捅了捅身边的塌鼻子,“愁眉苦脸的干什么呢?你吃苍蝇了?赶紧跟我过去帮忙!”
塌鼻子隐约记起了什么,急忙拉住刀疤脸,面色有些难看:“大哥…我觉得…他…他好像真是三皇子?”
“那你觉得我是五味子吗?”刀疤脸眉头一拧,怒骂道:“你看不出来这位大人是要为咱们争取逃生时间?”
塌鼻子一阵无语:“大哥您误会了!我说的是三皇子,是泱都的三皇子!”
“嘁!我管他是…”刀疤脸差点咬到舌头,背后冷汗直流:“他…他…他是三皇子!”
“你做到了!你并没有将祖上的技艺埋没,我十分满意…”
回想起男子之前的话语,刀疤脸忽然一阵狂笑,看得塌鼻子一阵莫名其妙。
“大哥!你怎么了?”
“我做到了,我做到了!”刀疤脸喜极而泣,然后啕嚎大哭起来。
“……”
关上了房门,见到眼前的黑影正是之前的救命之人,三皇子的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面上多出了一分冷意。
“哈哈哈哈…怪不得你能认出我的身份,是他派你来的对吧?”
“别以为救了我,我就对你感恩戴德!回去转告他,我只是一条濒死的丧家之犬,已经不会对他造成任何威胁,所以…以后你们再也不要来找我!”
“泱洛大哥不要紧张,我是乌凡。”乌凡单手一招,尝试着用阴气幻化出了自己的本来面容。
“哼!雕虫小技,别以为这样就能骗得到我!”三皇子目光不善,“说吧,他这次又要耍什么花招?是要我做诱饵还是说客?”
乌凡闻言一脸苦涩,看来这些年三皇子并不好过。
“泱洛大哥,我真是乌凡…唉!”
见到解释无用,乌凡忽然记起了什么。只见他寻到一只木筷,然后手上一弹便将那桌上杯子击落在了地上。
“啊!”
见状,三皇子一阵错愕,当年那位少年正是用着同样的招数击落了杯中毒酒,才救得自己一命。虽然这件事情影响不小,但知道的人却是不多。
“不可能!”三皇子面色稍缓,却还是不敢相信,“我不管你是怎么知道的,但你绝对不会是他,他明明已经…”
“没错,我已经死了。”乌凡苦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卸去了幻化出的阴气面容,“现在的我只是魂魄之躯,是以鬼差身份回到了凡间…”
为了让三皇子彻底安心,乌凡将自己的遭遇用简单的言语概括起来。
“乌凡兄弟!你真的是我的乌凡兄弟…”三皇子眼圈一红,终于卸下了防备,将情绪落了一地。
…
收整好心情,三皇子声音一苦:“你说你是鬼差,那这次回来可是为了带我离去?”
然后他又不忘叮嘱一句:“乌凡兄弟你有话直说,不要骗我!”
乌凡无奈道:“泱洛大哥我哪里会骗你,我真的是偶然路过此处…”
鬼差殿的任务属于凡间机密,乌凡当然不会乱说,只是说自己因为要事恰巧经过。
既然自己的事情已经讲完,又恰好三皇子说到此处,乌凡便趁热打铁关心道:“泱洛大哥,您怎么会变成今天这副样子?”
三皇子闻言表情瞬间狰狞起来,其中有三分仇恨,三分不甘,剩下的四分尽是自责!
他身子忍不住地颤抖,然后惨声道:“都怪我鬼迷心窍,听信了奸佞言语,结果不仅让泱都城沦落,也让魏将军惨遭毒手!”
听三皇子说,自从泱都出事,他便与木逢春几人走到了一起,打算等到凑齐了人马回来从黑鹏族手中夺走泱都城的控制权。
却不料后来妖兽作乱,将他的计划彻底打乱,只能耽搁下来。
虽然有着几人保护,完全不必担心性命之虞,但泱都的事情就好像一根横在咽喉的大刺,想吞吞不下,想拔又拔不出来…
而就在三皇子陷入迷茫的时候,却忽然有一个神秘人出现在了自己身边,说他能帮助自己达成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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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八章 奸人怂恿激仇怨 葬送泱都病死心
三皇子此刻虽然迷茫,却也不至于有病乱投医,尤其是这人一开口就不要报酬,更是让他怀疑来者初衷。
见到三皇子没有答应,这人也不急不恼,只是丢下一个玉牌便飘然而去。又在临行前告诉他,只要回心转意随时可以开口!
他捡起玉牌一看,却是再也挪不开眼睛,虽然此物对他来说并不熟悉,却也算不上如何陌生,此物正是那玉壶宗的宗门信物!
再次听到这个熟悉字眼,乌凡也有些动容。虽然自己满打满算没在玉壶宗停留多久,但这短暂停留却是日后自己所有遭遇的开端。
不知为何,也许是因为乌凡的原因,三皇子对玉壶宗极具好感。所以他没有犹豫太久便用玉牌将那神秘人唤来,问他需要自己做些什么事情。
那人只是微微点头,叮嘱他这件事情再也不要与第三个人提起,等到时机到来时自己会来寻他。
就这样寒暑交迭,就在三皇子已经习惯了眼前安慰的日子时,那神秘人终于在一天夜里出现了…
为了遵守约定,三皇子与他人只字未提,在这人的带领下御空而行,没过多久就回到了泱都城中。
彼时的泱都城虽然少去了几分辉煌,却在兽潮之中屹立不倒,依然能看出几分以前的模样。
趁着夜色,这神秘人将泱洛带到了城主府中,黑鹏王的寝室前,然后又递给了他一柄短刀。
听神秘人说,只要他将这短刀刺入到黑鹏王的胸口,便可彻底解决掉占领泱都城的祸害,让泱都城再次回归到自己手中!
三皇子接过短刀,心中却是狐疑,询问为何神秘人不帮自己出手?
神秘人倒也有耐心,解释说这一来是想让三皇子亲自报仇,二来是因为黑鹏王戒备心强,自己无法靠近,只有像他这种普通人才能起到奇效!
见到三皇子犹豫,神秘人继续安慰他,让他不要担心,就算是被人发现,自己也有办法带他出去!
他报仇心切,当然不想错过这次机会,冲动之下,他握紧短刀潜入了寝室之中,终于一刀刺在黑鹏王的胸口之上!
黑鹏王受到重创,登时双目血红爆喝起身,就要与刺客同归于尽!
可当他看清了来人相貌却不知为何停住了动作,然后身子向后一栽再也没了动静。
三皇子被这般状况吓破了胆,急忙破门而出就要跟随那神秘人逃走。谁知那神秘人只是冷笑几声,便消失在了夜色当中!
他后知后觉自己被骗,却是为时已晚,只见此处已经被闻讯而来的黑鹏族人团团围住,要将他杀之而后快!
就在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却见黑鹏族人当中一阵骚动,只见几道熟面孔杀了进来!
原来是夜巡归来的黑狸恰巧见到三皇子被人带走,才将众人唤醒追到了这个地方…
虽然黑狸几人实力不浅,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好虎架不住群狼,眼看着他们就要被吞没在训练有序的黑鹏族人包围之中!
就在危急关头,却见十二道黑影神兵天降,带着一片黑雨将战场分割开来!然后又有一道铁索声音响起,将黑鹏族人搅得东倒西歪。
他转头一看,只见这两位帮手也不陌生,竟然是那魏正祥与铁索王三江!
有了黑箭令的掩护,三皇子很快就脱离了包围,随着众人向着城外边打边退。
就在他们刚刚逃出城门,准备回身接应二人的时候。却见魏正祥对着自己露出一口白牙,然后爆喝一声从里面将城门合上!接着便是铁索声起,城门被牢牢锁死住了。
而就在城门即将关闭之前,却有一道黑色令牌被人远远地甩了过来…
巨大的悲痛如同潮水一般袭来,瞬间就将三皇子吞没,等到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就听说了泱都城被妖兽攻陷的消息,也是心如死灰…
清醒过来的他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情,或许正是因为黑鹏王存在,泱都城才能坚守至今,如今自己恩将仇报不说,还连累了一群无辜之人惨遭毒手…
尤其是在想到魏正祥“临别”前,口中的那句“三皇子保重”时,他更是心如刀割…
“其实仔细想想,当时死在城中又何尝不是件好事?后来我回到此处,发现不仅仅是泱都,就连此处…也受我牵连!”
也是自这日起,三皇子便成为了行尸走肉,一病不起,再难痊愈。
想到神秘人是在利用自己,若是他知道自己还活着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于是他便将身边所有人都赶离了此处,选择孤身一人守在这里,守在泱都城的上方,守着自己曾经犯下的错…
就这样过了不知多久,他眼看着泱都城一点点改头换面,升起了英雄盟的大旗!
妖兽退去,他的心里非但没有半点喜悦,那丝忌惮与担忧却愈来愈浓。
果然,就在英雄盟成立之后不久,那神秘人竟再次找上门来,要请他回去帮自己做事。
三皇子对这人恨之入骨,早已在此处布置好了杀阵等待他的到来!
只可惜…黑箭令最终竟然没能奈何得了他…
更奇怪的是,原本要让他自生自灭的神秘人这次并没有对他不利的样子,见他不肯答应便丢了一句与之前同样的话,只要他肯回心转意,英雄盟的大门永远向他敞开!
“泱洛大哥,不知这玉牌你可还带在身上?”乌凡知道三皇子不会说谎,但心中还是有些疑惑。
玉壶宗的惨状他比谁都要清楚,所以他实在忍不住怀疑所谓玉牌的真实性。
三皇子点了点头,从身上取出了一个布包。
确认过这玉牌货真价实,乌凡的心情也是十分复杂:“这的确是玉壶宗的东西,泱洛大哥你可还记得那神秘人是何种形容?”
闻言,三皇子有些错愕,然后便是失落:“说来也是奇怪,我与神秘人接触的时候从来没觉得哪里不妥,但仔细想想,却无论如何也记不清他的面容…”
乌凡心中已有猜测,只是遗憾没能从三皇子口中得到想要的结果,也是有些失望,只能将布包收好递了回去。
可三皇子却没有去接的意思:“这东西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什么必要了…不如就将他物归原主吧…”
乌凡一想到自己或许可以从玉牌上得到那位玉壶宗神秘人的线索,也是没有客气留了下来。
短暂的沉默之后,三皇子忽然一扫面上阴霾,脸上多了几分红润,哈哈笑道:“当初听说贤弟身死,我一度十分绝望!虽然在这之后经历了不少事情,但不管怎么说,能见到贤弟归来,我就算是死也能瞑目了!”
既然三皇子已经从负面情绪中出走,乌凡也开起了玩笑:“话也不能这么讲,我只能算是归来了一半!”
三皇子自然明白乌凡是什么意思,两人哈哈大笑起来。
笑声稍歇,三皇子好奇问道:“贤弟,既然鬼差殿让你归来,可是有什么还阳之法?”
乌凡稍有错愕:“泱洛大哥,你为何会作出此问?”
后者察觉到气氛发生了微妙变化,急忙解释:“贤弟不要误会,我只是死期将近心里好奇,若是不方便当然可以不讲…”
乌凡是有过还阳机会的,只是他没有接受而已。听过了三皇子的解释,乌凡也明白,原来后者只是歪打正着。
不过,也是这歪打正着的一句话,让他隐约记起了一些事情,道道记忆碎片在脑海中绽放光芒。
“小友…您要的棋子不是送上门来了吗?”老仙的声音很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将乌凡卷入了记忆深海…
…
“金鹏王前辈,这…这不是残局吗?”这是乌凡自己的声音,只是彼时的声音稍显稚嫩。
“可能是我不知道这棋的规矩吧,我总感觉我的棋子少了一颗…”
陷入记忆深海的乌凡能感觉到记忆中的“乌凡”正在疑惑。
“不,其实我只赢了一半,如果你刚才牺牲己方大将和我的大将同归于尽,那么…你便能吃掉我的这枚王棋,为自己所用了…”
转眼间,棋局已经胜负分晓,对面那人的相貌也清晰起来,正是乌凡曾经见过的金鹏王。
此时,这枚王棋虽然外观不改,却是乌凡的王棋,披上了对方王棋的外衣。
“金鹏王前辈,您还没告诉我,你喊我来是要和我说什么呢?”
彼时的乌凡才刚刚发出一声疑惑,便见眼前画面一转,棋盘连同着假山一齐支离破碎了。
妖气森森之中,一道似曾相识的人影负手而立:“到了现在,就算我不说你也应该明白,只能看你自己是否能够接受了…后会有期!”
…
“棋子?谁在说话?”三皇子的声音将眼前的妖气散去,乌凡再次回到了之前的房间当中,好似自己曾陷入了一场短暂又真实的梦境。
“老仙!”乌凡回过神来,不满道。
老仙一愣,然后委屈道:“冤枉啊小友,我平常与你都是心灵沟通,哪里会胡乱出声?你问戏鬼,戏鬼可以作证!”
“这人…有问题…”戏鬼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如此说道。
“老仙?戏鬼?”三皇子左右看了一看,然后目光落在了乌凡腰间的灵阴棒上,小心翼翼道:“乌凡兄弟,这二位…可是在你的武器之中?”
乌凡今日的惊讶不少,几乎快要习以为常:“泱洛大哥,您怎么知道?”
三皇子摇头:“我也不清楚…咦?”
说着话,三皇子忽然向前一步,竟然从自己的身体里走了出来!接着他又向后一退,融合到了身体之中!
此般状况看得乌凡一阵傻眼,他还从来没有见到哪个活人能让魂体在肉身里外走来走去。
“乌凡兄弟,我终于死了吗?”三皇子早将自己当做将死之人,虽然面上稍有失落,接受得倒也痛快。
“说实话…你这种情况我也是第一次见…”身为鬼差,他还是第一次遇到此种疑难杂症。
“那现在我该怎么办,是直接被你带走,还是先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三皇子倒是看得开,竟然主动与乌凡商量起要如何处理自己的后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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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九章 身心两死了因果 交代后事换躯壳
说来并非乌凡鬼差殿业务不精,实在是三皇子此种状况尤为罕见。
当初三皇子因为心死积郁成疾几近身死,就在他达到了身死状态时,心中却有执念难以放下,所以才能一直维持在了这种濒死状态,游走于生死边缘。
因为三皇子“身心两死”,所以才能安然往来于破庙之中;
因为三皇子“身心两活”,所以才能自由行走在白日之下。
按理来说,如果不发生意外,他的这种状况基本上能维持到“寿终正寝”。
但是因为与乌凡的接触引起了因果,本身才会生出变化。
虽然三皇子看似与常人无异,但乌凡知道他的状况已经再不稳定,若是这样下去发生问题也迟早之事。
犹豫再三,乌凡再也忍不住,开口打断了在为自己安排后事的三皇子。
“泱洛大哥先不要急…在这之前我有件事情要求您帮助!”
三皇子有些不悦:“贤弟莫不是把我当成了外人?有什么需求尽管开口便是!”说着,他又有些尴尬,“但是提前说好,你的要求得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
“那是自然…”乌凡顿了顿,严肃道:“我想借你的肉身一用!”
三皇子面上一阵怪异,貌似有些为难,他犹豫了片刻终于狠下心来咬了咬牙:“贤弟有此种需要我当然不能拒绝,但是在这之前,能不能让我将外面那些家伙遣开?”
乌凡摇了摇头:“泱洛大哥放心!我很快的,保证不会被任何人发现!”
三皇子虽然看不到对方脸色,却能感受到对方语气如常,也是脸色一僵,看来对方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既然贤弟需求如此迫切…那…那这件事情,我希望除了咱们二人之外,再也没有任何人知道。”三皇子郑重其事道。
“可是这种事情毕竟不能隐瞒太久…”乌凡愣了愣,“与外人我自然不会乱讲,但是与你我有关的人却应该知道!”
“呃…”三皇子脸色一白,“不行!唯独这件事一定要听我的!无论如何都不能被人知道!”
“好吧…”乌凡不知道三皇子为何反应如此剧烈,但这毕竟是一笔难还的人情账,他只能答应下来。
“在这之前…泱洛大哥可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东西或者事情,尽管交给我来处理吧…”乌凡问道,“一旦我借了你的肉身还阳,就要送你去往鬼差殿了…”
“啊?你是要借我的肉身还阳?”三皇子惊声道。
“呃…泱洛大哥,您刚刚不是已经答应了吗?”乌凡不知道为何对方会反应如此剧烈,只当对方后知后觉?
“咳咳…是…我是答应了没错…”三皇子老脸通红,“我只是觉得贤弟之前于我有救命之恩,日后再无机会将恩情偿还…所以我的私事就算了吧。”
“什么叫算了?”乌凡恍然,然后笑笑,“泱洛大哥能将肉身借我,对我来说已经是天大的帮助了!”
说到此处,他又想到了金鹏王那句贯穿现实与梦境的“后会有期”,也是抢先问道:“在这之前,我还有一件事想要问问泱洛大哥。”
“贤弟请讲。”见到乌凡神色如常,三皇子也松了口气。
“您可知道金鹏王前辈现在何处?”乌凡问道。
闻言,三皇子的面色忽然凝重,艰难地摇了摇头:“自从前辈伪装成我的样子被黑鹏王抓入牢中,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那就是说…前辈他还在地牢之中?”乌凡眼睛一亮。
三皇子摇了摇头:“我曾乔装进城打探过,发现之前的地牢已经不复存在…好像是改成了什么试炼之地?”
“试炼之地?”乌凡不解。
“嗯,加入英雄盟的条件本就苛刻,这什么试炼还是近几年搞出来的…”三皇子解释道,然后压低了声音:“四面八方赶来加入试炼的倒是不少,但是最后通过试炼的却是寥寥无几…”
话说到此,乌凡终于明白了这些人身上黑气的原因所在,它们原来并非是藏颈缚人蛛引起,而是因为英雄盟!
“既然如此,泱洛大哥为什么不劝劝他们?”乌凡不解。
“你觉得我为何会留在此处?”三皇子反问道,“能来到这里的,都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哪能听得进去别人劝说?”
长叹一声,三皇子忽然一脸认真:“贤弟,我知道你有本事在阴阳二界间游走,但我可不希望你凭着这种本事到处胡来!”
“泱洛大哥放心,我只是随便问问…”说着,他不在纠结此种话题,继续道:“所以还是先说说你的私事吧。”
三皇子本来坚毅的面色忽然出现一丝柔软:“我这一去不要紧,主要是放心不下我的女儿,若是日后有缘,希望贤弟帮我照顾好她。”
这下轮到乌凡震惊了,他实在想不通三皇子什么时候已经办妥了“终身大事”?
“泱洛大哥,您的女儿…她现在何处?”乌凡来时曾经检查过此处,却没有发现半点孩童痕迹。
“我已经将她托给木前辈照顾了。”三皇子道。
“哈?”乌凡有些傻眼,“泱洛大哥,您说的木前辈…该不会是那木逢春吧?”
“嗯…正是。”三皇子点头。
乌凡面色难看起来:“我说泱洛大哥,之前您身边明明有那么多帮手,为何偏偏将掌上明珠交给了一个最不靠谱的家伙?”
三皇子苦涩道:“木前辈虽然形容懒散,却是心思细腻,如果当日不是木前辈中途发现异常折返回去,只怕我的女儿也会惨遭毒手…”
乌凡微微点头:“放心吧,泱洛大哥,我会将她视若亲生的!等到明日太阳升起,就会出现崭新的你…”
三皇子欣慰地笑笑,然后忽然从怀中取出另外一个包裹递了出来:“这是之前有人落在我这里的,本来我还觉得无望归还,却没想到今天同样有机会物归原主。”
能得到玉壶宗的信物,乌凡已经倍感意外,此时闻言也有些好奇自己在凡间到底留下了多少“遗物”?
等到他打开了包裹,却是有些错愕,只见其中包裹着的竟然是一颗果子!
若是按照常理,一颗普普通通果子留到今天早就烂得什么都不会剩下,但眼前的这颗果子除了稍显干瘪之外,就再也没有任何异常。
“嘶…”乌凡识海中又有碎片闪烁,记忆里忽然出现了一条小白蛇…
…
“大哥,咱们到底是进,还是不进?”
“废话!当然是进…算了还是再看看情况再说!”
三皇子进入屋中已经时间不短,外面的刀疤脸一群人好似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纷纷凑到了门窗之前,想要窥的其中状况。
但奇怪的是,此刻的天色并未达到完全暗淡,屋中入眼却是一片漆黑,连半点光亮都没有,就好像夜色是从此降临!
既然视线捕捉不到,他们便贴近了耳朵,但是除了时而厉喝,时而轻松的语气之外,他们却是一个字都听不清晰。
刚刚因为感觉到气氛不对,塌鼻子才出声想要帮手。可刀疤脸正要答应下来,却被随之而来的笑声打断。
就在一群人忧心忡忡之时,却听见房门吱呀终于打开…
“大人…三殿下你没事吧?”见到出来的是三皇子,刀疤脸急忙上前迎接,然后鬼鬼祟祟地向着房中看去,想要找到塌鼻子口中的另一个“自己”。
“不用找了,他…已经走了。”三皇子淡淡道。
“三殿下,那家伙找你做什么,可有对你造成任何威胁?”刀疤脸紧张之余也有些失望。
三皇子摇了摇头,轻笑道:“这人你们刚刚是见过的,怎么这么快就忘记了?”
“见过?”塌鼻子捏了捏并不存在的鼻梁,恍然大悟道:“三殿下说的莫不是之前那位救命恩人!”
三皇子微微颔首:“不错,他这次来找我,只是想要与我们确认一件事情…”
“哦…”众人闻言,紧绷的精神总算得以舒缓。
原本一群人大人长大人短的,叫得那叫一个亲切,但是自从他们得知眼前这人三皇子的身份后,却是同时拘谨起来…
尤其是刀疤脸,他在关切几句之后竟然再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支支吾吾再也说不出声。
“你们是当真想要加入英雄盟?”还是三皇子抢先开口道。
三皇子发问,刀疤脸不敢不答:“是啊三殿下,我定要加入英雄盟,杀尽妖兽让凡间恢复太平!”
“说实话。”三皇子打断道。
“我说的就是实话啊…”刀疤脸挠了挠鼻子。
“你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我。”三皇子直直地看向了对方的眼睛,“我再问你一遍,你是真心想要加入英雄盟吗?”
刀疤脸不敢直视三皇子的目光,不到一个回合就败下阵来:“我…我不想…但是…”
“没什么好但是的!”三皇子再次打断了后者话语,冷声道:“当权者大有自私自利之人,你这种微不足道的家伙有什么资格成全别人违背自己的内心?”
刀疤脸还是头一次被人如此贬低,但是却怎么也怒不起来,脸上的疤痕爬满委屈。
“所以…你还有另外一种选择!”三皇子继续道。
“不知三殿下的意思是…”刀疤脸
“重操旧业。”三皇子笑着拍了拍刀疤脸的肩膀。
刀疤脸眼中隐有精光闪烁,却是面容苦涩:“可是三殿下,当今这个世道你也了解。只怕脱离了英雄盟,我再也没有容身之地!”
三皇子摇了摇头:“我是劝你不要加入英雄盟不假,却也没说让你脱离出去?”
刀疤脸闻言面上一阵纠结,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这种矛盾话语。
“三殿下您的意思…是要我们留在泱都城中?”许是因为旁观者清,塌鼻子竟然反应了过来。
三皇子赞许地看了塌鼻子一眼,微微点头:“而且比起加入英雄盟,你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三殿下有事尽管吩咐!”刀疤脸来了精神。
“不急…我还有件事情需要处理,就先告辞一步了!”言罢,三皇子便转身离去,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
“兄弟!没想到咱们还能有光宗耀祖的机会…三殿下真是咱们的大恩人!”刀疤脸正在感动,却见到塌鼻子杵在一旁发呆,也是有些不悦,“我和你说话呢,你听见没有?”
塌鼻子反应过来,喃喃道:“我怎么觉得三皇子好像变了个人一样?”
“啊?你什么意思?”刀疤脸一愣,“你说这三皇子是人假扮的?”
“不是。”塌鼻子摇了摇头,“我只是感觉三皇子的状况突然比之前好了许多,该不会是…”
“是什么?”
“该不会是回光返照了吧?”
“放你娘的狗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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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零章 凡躯暗藏无名火 执念了断死气消
“贤弟真是妙人!仅凭三言两语就说服了他们!”
“泱洛大哥过奖了,我还不是仰仗着您的威名,当然…还有这张皮囊。”
“三皇子”才刚融入远处夜色,便有一道与他相貌相仿的虚影现出形来。
“少时读书,我常见书中描述凡人如何贪生惧死,心中也有不安。直到切身体验之后,才知此种感觉倒也奇异!”三皇子飘来飘去,几乎忘却了生时遗憾,玩得不亦乐乎。
“更奇异的还在后面呢。”乌凡当初死得莫名其妙,没有像三皇子这般轻松过。
“是吗?”三皇子勾搭上了乌凡肩膀,紧张兮兮道:“贤弟,都说凡人死后要去十八层地狱恕罪,可真有此事?”
乌凡没有卖关子的意思,一边带着三皇子赶路一边解释道:“有诗云:阳间地府俱相似,只当漂流在异乡!这地府与凡间其实没有什么太大区别,只是比凡间行为更加直截了当一些。”
“怎么个直截了当法?”三皇子不解。
如此发问反倒让乌凡不知该如何回答了,他左右想了一想,觉得“黑”与“更黑”实在没有什么界限分明。
“我只能解释到这,之后的事情就交给泱洛大哥自己体会吧。”有些话可不能乱讲,乌凡随口敷衍了过去。
见到乌凡沉默下去,三皇子也没有追问,而是忽然疑惑道:“贤弟,刚刚我听你说…他们还有重要的事情去做?”
乌凡哈哈一笑:“泱洛大哥不要误会,我可没有什么要紧事情,所以这样讲只是想让他们能坚定信念罢了!”
“原来如此,受教了。”说着,三皇子又看向了乌凡,“向自己受教,这种感觉还真是怪异!”
赶路途中,乌凡忽然觉得心头好似生起烈火,引得四肢百骸一片烧灼,好在这种感觉只是一闪而逝,没有让三皇子察觉到半点异常。
将三皇子带回鬼差殿,柏奕却是吃惊不小,直到确认了到访的陌生人就是乌凡才松了口气。
“乌凡大人!乌凡大人您回来啦!”也许是因为青舍的原因,跛子李见到乌凡那叫一个亲切,这种感情完全没有因为乌凡的容颜受到影响。
跛子李上下打量了一眼乌凡,然后便是捶胸顿足:“早知乌凡大人您如此自暴自弃,当初我就该不顾一切地阻拦劝说…”
“自暴自弃?”乌凡愣了下,“我怎么就自暴自弃了?”
跛子李撇了撇嘴:“您这副躯壳半残不残,好像个病秧子,比起青舍小师哥的可是要差远了!可以说是除了未然之眼能够隐藏起来之外,就再也没有了半点用途!该不会是从哪里偷挖出来的吧?”
“倒也没你说的那么不堪…”乌凡知道跛子李是在关心自己,笑骂道:“这身子的主人是我一位故人,你可不要当着我的面说人坏话!”
“我说的明明是事实…”跛子李没了底气,小声嘀咕道。
之前为了赶路方便,他已经将三皇子的魂魄收了起来。既然已经来到了鬼差殿,乌凡随手一招就将三皇子的魂魄放了出来。
“呼…”三皇子在一片漆黑之中憋得十分难受,总算是松了口气,“贤弟,这里就到地府了?好像还真是你说的那样,和凡间没有什么差别。”
说着他又看到了旁边的两人,然后对乌凡低声问道:“贤弟,这位应该就是马面了吧?不知那位是…”
“谁是马面?你说谁是马面!”跛子李闻言一愣,摸了摸自己的脸,气急败坏道。
“难道说…您是牛头?”三皇子抬眼一看,却也没在对方头上见到犄角。
眼看着跛子李又要发飙,乌凡急忙瞪了后者一眼,然后解释道:“泱洛大哥,这里就是鬼差殿了。”
“哦…”三皇子方知自己认错,可对方完全没有给自己道歉的机会,已经将脑袋转到一边。
“柏奕兄,泱洛大哥就交给你了…”乌凡对着柏奕道:“希望你把他带给太阴王,让太阴王帮忙照顾一下。”
柏奕没有拒绝,点头应了下来。
利用职权之便,乌凡为三皇子走了个“后门”,然后又与他额外叮嘱几句这才放心。
…
“大哥,错过了这次机会,可就没有下次了啊!”天色放亮,见到刀疤脸还没有动身的意思,有手下出声劝说道。
“不行!既然我已经答应了三殿下,是无论如何也不能食言!”刀疤脸不为所动。
“我是听说你要加入英雄盟才选择跟来的,既然你自己选择放弃,那咱们就到此为止了!”
“带我一个!”
“也带我一个!”
这人话音一落,便有超过半数的人嚷成一团。
“你们是想要造反不成?我看谁敢走?”塌鼻子眉头一拧,暴跳如雷。
塌鼻子话音一落,剩下的那群人便围了上来。
“闹够了没有!”刀疤脸一声爆喝,两边的人便安静下来。
“大哥!我们除了一身蛮力没有其它的本事,如今好不容易才有出人头地的机会,是无论如何都不想放弃啊!”之前说话那人并不甘心。
“人各有志,让他们走!”刀疤脸没有回话,只是看了塌鼻子一眼,“还有谁要离开,我绝不阻拦。”
“大哥!”别人不甘心,塌鼻子当然也不情愿。
“让他们走!”刀疤脸重复一句,然后双眼一眯再也不管。
塌鼻子咬了咬牙:“滚!没良心的东西!都给我滚蛋!”
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灰溜溜地离开了。
“大哥!真就让他们走了?”塌鼻子虽然嘴上骂着,但这些毕竟是朝夕相处了许久,共患难的兄弟,说实在的还是有些舍不得。
“不然呢?”刀疤脸睁开了眼,同样流露憾色,“道不同不相为谋,就算这次你用强将他们留下,以后早晚还会生出分歧!”
“的确有些道理…”塌鼻子闻言释然了不少,“大哥!你经过三殿下的贬低…呸呸呸,洗礼之后,怎么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放屁!老子祖上毕竟是御厨,在扛起屠刀之前好歹也算半个读书人!”
…
将三皇子的事情处理结束,乌凡便立刻原路返回。
虽然刀疤脸那时与自己立下了约定,但三皇子也说过想要加入英雄盟的人们执念极深,只怕他冷静下来之后还会一意孤行。
“班主大人,您之前是不是遇到了什么状况?”虽然乌凡没说,但戏鬼还是能察觉到乌凡出现过异常状况。
与戏鬼自然没必要隐瞒:“嗯,之前我的体内好像燃起了一团火,想要仔细探寻时却又发现其诡异地消失不见!”
“火?”老仙一愣,惊讶道:“难道说…是因为小友你得了这副躯壳,已经能生出了五行之力?”
乌凡摇了摇头:“此火并非彼火,虽然同样有烧灼之感,却没有半点火灵气息。”
“那班主大人,可是这位三皇子有什么事情隐瞒,没有与你尽详?”戏鬼道。
“不会的。”乌凡笃定道:“虽然我与三皇子相处时间不长,交集却是不浅,而且又一见如故!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都不会瞒我。”
想到三皇子已经将照顾女儿的事情托付给了自己,乌凡更不相信他会用这种事情来开玩笑。
“那还真是奇怪…”戏鬼也有些想不通,只能沉默下去。
“我说小友,你是真要回去不成?”见到乌凡果然踏上原路,老仙一头雾水,“那几个家伙无足轻重,也帮不上什么大忙,依老仙看,不如就让他们自生自灭算了!”
“相逢便是缘,既然有缘,又岂能置之不理?”
不再多说,乌凡加快了几分速度,终于在天亮之前赶回了之前的分别之地。
才刚刚停脚,乌凡便是一阵哑然,身为魂体太久,他竟然忘记了自己已经不再需要躲避阳光…
“三殿下!”察觉到屋外异常,刀疤脸还以为有威胁靠近,等到看清来人也是松了口气,将手中大刀放了下来。
“难道真是如此…”见到刀疤脸身上已经没了半点死气,乌凡也是微微点头,看来后者已经完全将英雄盟的事情放下。
“三殿下你说什么?”刀疤脸没有听清,急忙问道。
“没什么。”乌凡点了点头,看了看四周来人,不解道:“这里怎么就剩下了你们几个?”
刀疤脸撇了撇嘴:“这群家伙死不听劝,已经去往英雄盟报名参加试炼了…”
所谓“好良言难劝该死鬼,大慈悲不度自绝人。”,乌凡仁至义尽,也不会再参与这群家伙的死活。
“三殿下,不知您到底有何吩咐?”自从乌凡离去,刀疤脸就一直坐立不安,夜里更是瞪着两个眼睛睡不着觉。
“但是在这之前,我希望你们以后最好换个称呼。”乌凡虽然有着三皇子的皮相,但终究是借人躯壳,总感觉有些别扭。
“三殿下,这是为何?”刀疤脸疑惑。
“就当是…隐藏身份吧!”乌凡随口道。
“哦…”刀疤脸没有怀疑,“不知三殿下想要我们如何称呼?”
“这个…随便吧…”乌凡并没有考虑过这些事情,倒是没什么所谓。
“这事怎么能敷衍了之?”刀疤脸一本正经道,然后左右看了看剩下的人,招呼起来:“还愣着干什么,快喊大哥!”
“大哥?”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目光落在了刀疤脸身上。
“看我做什么?我是说这位新大哥!”刀疤脸急忙退到了人群中。
“大哥!”众人这才明白过来,唰啦一声跪倒了一片。
“……”乌凡一阵无语,没想到这刀疤脸的“退位让贤”之举如此果断,也只能附和几声让众人起来。
“大哥!”刀疤脸喊得倒是顺口,“大哥,我有要紧事情向您汇报!”
见到刀疤脸一脸紧张兮兮的样子,乌凡也有些好奇,便让他继续开口。
“大哥,之前离开的那群家伙已经知道了您的身份,我担心他们会将大哥的身份暴露!不如…”
“万万不可!没有这个必要…”乌凡急忙阻拦,“而且等你到达泱都…不,是英雄盟的时候,只怕试炼已经开始了。”
“好吧…”刀疤脸咬了咬嘴唇,“大哥,不知您到底有什么吩咐?”他再次问道。
该交代的都交代完毕,乌凡再也没有迟疑:“你们对金鹏王了解多少?”
“我知道金鹏王有着万夫莫敌之勇!只可惜死于奸人手中…”有人忽然出声道,却被刀疤脸瞪了一眼,然后声音弱了下去。
乌凡微微摇头。
“金鹏王他还没死,而且就在英雄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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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一章 方寸之地多阻挠 熯天炽地水面烧
一来因为有要事在身,二来以自己现在的身份回去“泱都”多有不便,乌凡便让刀疤脸以厨子身份潜入其中,在暗中帮忙调查金鹏王的下落。
为了完成三皇子“遗愿”,乌凡在接下来的一年里跑遍了记忆里的途径之处,却连木逢春的影子也没有发觉,兜兜转转又回到了旧地。
此时又逢英雄盟试炼,城中张袂成阴,乌凡便遮蔽了面容趁乱遁入城中寻到了刀疤脸几人,想要问问他们这一年的调查进展到了什么程度?
见到乌凡出现,刀疤脸十分激动,可当听到后者问起金鹏王的事情时却是一脸憋屈。
因为塌鼻子本身是个人精,所以调查进展的还蛮顺利。但不知道为何,后来事情才刚刚有了眉目,却屡屡受阻,再也无法调查下去…
就在乌凡准备问下去的时候,却见那鸾楼的侏儒探头探脑地寻了过来,也只能与对方告辞一句,回到鸾楼去了…
…
此刻,在给媪扔出了那个果子时,乌凡的目光不经意间又落在了那地图之上,然后越想越觉得事情蹊跷。
虽然这陶永总会在关键时候帮手,但他明明与自己没有任何关联!
尤其是对方看向自己的眼神除了见钱眼开之外,再也没有其它情绪掺杂,完全没有值得怀疑之处。
仔细一想,那就只有一种可能,陶永是在不知情的条件下受人指使,从而才能将一切推波助澜!
“到底是谁在帮我?”乌凡思绪复杂,越想越是糊涂…
“咴!咴!”就在乌凡头疼的时候,身边却响起一阵马叫声。
乌凡循声看去,只见竟是那媪在撒欢,哪里还有之前奄奄一息的模样。
“小兄弟,我一直想问…这黑猪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见到这似猪非猪,似羊非羊的家伙发出一阵马嘶,精瘦男子忽然有些颠覆人生观。
“什么猪?没完没了是吧?你这家伙是聋的?大爷是媪!是媪!”本来还在兴头上的媪瞬间面色一沉,骂骂咧咧道。
这媪的本来颜色洁白如玉,只是因为在泥里打了个滚儿才如此狼狈。所以对于颜色黑白它已经懒得辩驳,只想挽回自己作为异兽的尊严!
“媪,你没事了?”见到媪已经恢复了精神,乌凡有些意外。
媪双目泪花闪烁,两条前蹄一软跪在了乌凡面前:“多谢小爷救命之恩!媪还是头一次吃到如此美味!”
“美味?”这种酸果子乌凡也有尝过,只觉得它酸涩无比难以下咽,反倒是那虺思绫对此尤其钟意,每次都要吃得肚子溜圆才罢休。
作为异兽,媪在这独特的品味上倒是与虺思绫出奇地一致…
“敢问小爷,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竟然让小媪身体里充满了能量!”媪将果子吃了大半,剩下几口却是再也舍不得,索性塞进了腮边储藏起来。
乌凡摇了摇头,自己之前虽然曾经帮忙携带过,却是对这果子并没有什么兴趣。
“还好还好!你们没事吧!”就在此时,只见扫帚眉单手遮着口鼻地下爬了出来,如释重负。
原来是众人见到二人一媪离去之后没了动静,派这扫帚眉前来“将功补过”。
“正事要紧!”乌凡对着媪摆了摆手,然后看向扫帚眉,“放心吧,这里的迷烟已经散去,你们那边情况如何?”
扫帚眉闻言凑了过来:“还是老样子,我说…会不会是咱们排列错了?要不然咱们再重新尝试一番?”
乌凡摇了摇头:“九宫之数,暗藏万象平衡!绝对不会有第二种可能…”
“既然如此…为何咱们还是没能发觉通路?该不会和之前一样,这通路也是在树上吧?”扫帚眉看了看头顶,总觉得四周树木稀疏了许多。
“我倒是觉得这通路已经出现,或者早就存在了,只是咱们一直没能发觉…”乌凡仔细回想起来,总觉得他疏漏了什么关键地方…
说话间,扫帚眉也没闲着,做势就要爬树,精瘦男子急忙将他拦了下来:“兄弟小心,此处乾坤上下颠倒,一旦接触到树木便会落到天上去!”
扫帚眉一愣,然后哈哈大笑:“老兄你还真是幽默!哪有人会往上掉的?哈哈哈…”
见到扫帚眉不信,精瘦男子脚下一挑将一颗石子踢到了树上,咔的一声脆响之后,便见这颗石子向上坠去,直入九霄,消失在了头顶的迷雾中!
等了半晌也没有见到石子落下,扫帚眉的脸色忽然一沉,索性四肢着地像媪似的趴在了地上。
“咦?媪呢?”乌凡突然发现身边的黑影消失不见,也是向着四周头顶看去,生怕这家伙再出问题。
“不得了不得了…吓死小媪了…”
就在乌凡担心的时候,只见半黑半白的媪从远处奔了过来,口中还在念念叨叨。
“咦?真是有趣!这大肥羊不仅通人性,还挺趋时…”扫帚眉见到媪的身影出现,忍不住出声赞叹道。
“趋时个屁!还有大爷我是媪!不是肥羊!”说着,媪又瞪了精瘦男子一眼,“更不是猪!”
“我刚刚什么也没说…”精瘦男子面色一苦。
“媪,你这是干什么去了?”见到媪的滑稽模样,乌凡也是忍俊不禁。
“哎哟!小爷您别提了!”媪气急败坏道:“刚刚小媪抽空想去洗洗身子,谁知道才刚刚洗了一半就见到那水面上升起了烈火,差点将小媪烤成全羊!”
“你说水上突然燃起火来?”乌凡闻言一怔,若是放在之前他只会觉得媪在胡言乱语,但是已经走到这一步就算再发生什么也不稀奇。
“小爷,小媪没有说谎!不信您看…”媪以为乌凡不信,急忙向后一转,晃了晃那光秃秃的尾巴。
没想到这媪的皮毛看似刀枪不入,却偏偏忌惮火烧。
“哈哈哈…刚毛肥羊变成秃尾肥羊了!”老仙见状笑开了花,好在此处有外人存在,它才识趣地没有出声。
之前地上一切安和,乌凡当然看在眼里,可就在地下九宫之数平衡之后,此种竟然出现了异常状况!
此处头顶有浓雾布空,不用想就知道是之前的迷烟落到天上,所以一旦跌到天上,就算没有“摔死”,只怕在迷烟中也是难活。
乌凡心里明白,英雄盟打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让他们活着出去,所以他们所在位置就是一道囚笼。
因为媪的胡乱挖掘,他们侥幸发现了地下的“墓室”的钥匙所在,却没想到除了钥匙之外,这囚笼还有第二道难关!
此处虽然看似空间不小,但绕来绕去都会回到原地,乌凡之前也有仔细检查过,却也没有发现半点法阵气息,就好像此处世界只有这么巴掌大小。
明明上天下地皆无阻拦,为何偏偏会在湖面生出火来?还是说…这湖面之下掩藏着什么?
虽说那精瘦男子曾去确认过湖面之下没有通路,但是万象平衡的改变引发了太多变数,却让乌凡隐隐察觉到了什么…
“二位!劳烦你们将剩下的人带回地面,我在湖边等你!”乌凡对着扫帚眉与精瘦男子招呼一声,便带上了媪匆匆离开。
再次原路返回,之前地上的尸堆已经不在,只剩下一片血迹斑驳表明着惨状确是真实发生。
乌凡下意识抬头看去,却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咦,只见这片血迹斑驳处的头顶,竟然出现了一片形状相仿的红云!
“小爷,您没事吧?”见到乌凡突然停下了脚步,媪担心地探过头来。
“我没事…”乌凡微微摇头,然后忽然一指地下,“媪,既然你擅长挖掘,可否帮我将这片血迹掩藏一下?”
“包在小媪身上!”一想到之前剩下的小半个果子还在乌凡手中,媪便充满干劲,就地“媪刨”起来。
乌凡猜的不错,就在那片血迹被覆盖之后,头顶的红云也同样消失不见了。
“我明白了!”乌凡恍然大悟,“此处的天空是地面的镜像!而这些树木便是支撑着两处空间的桥梁!”
此处空间本来被人做了手脚,是因为万象平衡才会恢复原本模样。
“镜像?桥梁?”媪听得一愣一愣的,虽然单个字眼儿它都能了解,但是连到一切却让它有些发懵。
“我的意思是说,因为万象平衡让此处空间恢复了正常,所以那出口便会再次出现!背后那人为了隐藏出口,肯定会使出其他手段阻拦,将它隐藏在一些我们想不到,或者是不想被我们看到的地方!”
“哦…”听到此处,媪也弄明白了,“所以说那水面会无缘无故燃起火来,是因为藏着出口的真正位置!”
情况果然和媪说的一样,乌凡才刚靠近湖边,便觉得一阵热浪迎面扑来,只见面前的湖面上燃起了熊熊烈火。
此种情况用常理很难解释得通,不过事情已经进展到了这个地步,若是再有人用学术角度抬杠什么水面不可能燃烧,只会让人觉得他病得不轻。
话说回来,这湖面的烈火虽然旺盛,却好在没有殃及到周遭景物,不然一旦此处燃烧起来,就算他们躲在墓室当中,也无法避免被烤成肉干。
“哎哟!这里的空气为何如此烧灼?”就在此时,地下躲着的那群人也被扫帚眉与精瘦男子带了过来,其中有人刚一靠近便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呼。
“还愣着干什么呢?快帮忙救火啊!要不然咱们都要被烧死在这了!”有人反应倒快,急忙招呼道。
“对对对!赶快救火!”又有人附和道。
可等到他们凑到近前,发现燃起火来的是何物时,却皆是傻了眼。
“没想到这大肥羊说的竟然是真的!”扫帚眉一边抹汗一边念叨着,却被面前的媪转过身来一头顶在腰上,疼的呲牙咧嘴。
“小兄弟,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咱们将这火焰用泥土遮蔽如何?”精瘦男子本来也有同样惊讶,只是见到扫帚眉的惨状没再多嘴,与乌凡搭起话来。
乌凡看了看头顶红彤彤的一片天,然后连连摇头:“虽然这办法的确可行,我只怕这样的话,咱们连最后一点希望都不复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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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二章 阴气铺散消烈火 原来出路藏湖光
乌凡他们一路走来,所经历的状况可谓是虚虚实实真假参半。所以就算到了此处,还有些人觉得眼前的火焰与之前那凶兽一般只是幻象,不顾劝阻向着湖中跳去,在下一瞬间就化成了一副焦炭…
一人的死事小,却引起了其余人的恐慌,有人再也不想在此多待,就要躲回地下重享清净。
扫帚眉一边扶腰劝阻,一边问向乌凡:“小兄弟你快想想办法,再这样下去咱们都要夹生了!”
“小爷!小媪倒是有一个办法!”为了掩饰秃毛尾巴,媪两蹄一蹬,正人模人样地坐在地上,此刻它突然想到了什么,一个翻滚站起身来。
“什么办法?”乌凡问道。
“就是您那个…灵阴棒!”媪压低了声音,“此物通体泛寒,或许可以解决掉眼前状况!”
“秃腚肥羊!你这就是公报私仇!”老仙又更换了称呼,骂骂咧咧道,“之前你说过灵阴棒只能破除幻象,可是火焰的状况你也看见了,它明明就不是幻象!你在开什么玩笑?”
“放屁!大爷才不会用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媪闻言一阵羞赧,再次坐回了地上。
“媪,之前你可有遇到过此种状况?”乌凡没有理睬二人嘴仗,见到一群人都在稍远位置,才放心问道。
媪连连摇头:“小爷!小媪也是第一次见…而且小媪从来没有发现这水有什么问题…”
“老仙,咱们姑且按照媪的办法试一下吧!”说着,乌凡便举起了灵阴棒,对准了湖面。
“唉…仔细想想,当初那跛子李说的虽然不好听倒也没错,你这副躯壳还真是什么事也做不了…”老仙嘟囔一句,“总是要将老仙当做工具人…”
老仙与乌凡相伴许久,比起朋友更似家人,他虽然嘴上嘟囔却还是运转起了灵阴棒,将其中阴气铺展开来!
说来也是奇怪,就在这阴气散去的刹那,本来滔天火焰竟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好似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火灭了!火灭了!”远处的人自然不明白其中端倪,见到火光消散一片惊呼。
“咦?你们看…这不是刚刚那位兄弟吗?”有人一眼就看见了浸在水中的那道背影。
可奇怪的是,本已经被烧成焦炭的那人竟然又恢复了本来模样。
精瘦男子与乌凡对视一眼,然后立刻会意。他紧赶几步来到湖边,探手在水中一搅,然后便下到湖中,将这人送回岸上。
“已经没救了…”检查过这人状况,乌凡无奈地摇了摇头。
地上这人明显已经没了气息,圆滚滚的肚子代表着他是溺水身亡,而不是被烈火焚身…
“真是见鬼,这烈火明明烧了许久,湖水的温度却没有受到半点影响!”精瘦男子嘀咕道。
乌凡想到了什么,将坐得笔直的媪叫了过来。
见到它光秃秃的尾巴已经恢复如初,乌凡也有些错愕。
寻常的幻象最多只会让人精神混乱,还没有哪种幻象能做到如此真实…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乌凡感觉到这里的种种环境真实中掺杂虚假,完美中又有残缺,就好似是在进行着某种试验,让他实在难以捉摸。
“咦?你还别说,这湖水还真是清凉透彻…”扫帚眉来到湖边洗了把脸消去浮躁,然后只见他揉了揉眼睛,又甩了甩头:“这湖面上怎么出现了个窟窿?幻觉…这一定还是幻觉…”
“窟窿?”听闻此言,媪激动地蹦了起来:“小爷您真是料事如神!这出口果真藏在湖水之下!”
“媪!小心…”
没等乌凡说完,媪已经一个箭步冲到了湖边,向着那窟窿的方向埋头冲去!
然后下一瞬间,就见湖面一片气泡升腾,然后有一团白花花的东西浮了上来…
…
“呕…”接连吐了几大口水,媪总算是恢复了精神。
它这一趟收获不少,除了被灌了一肚子水之外,头顶还多出了一个大包。
“小爷…有些不对啊?”媪疼的呲牙咧嘴,“小媪明明已经进入了出口,为何又会回到这个地方…”
乌凡无奈笑笑,指了指湖面:“都说了让你小心,你还不听。你看…”
说着,只见乌凡随手捏起一块石头向着湖面扔去,便见刚刚的那道漆黑出口上面荡起了道道波纹。
见状,媪登时闹了个大红脸,好在他脸上白毛遮得严实,才没有被看得出来。
“既然人已到齐…咱们也是时候出去了…”乌凡拍了拍媪,对着众人说道。
“出去?”有人不解,“这位…这位异兽先生不是说出口是假的吗?”见到媪正在气头上,这人生怕自己遭殃,倒是十分客气。
“水上的出口只是倒影,真正的出口在那里!”说着,乌凡指了指天空。
“在哪?我怎么没有看见?”众人一齐抬头,却发现出现在他们头顶的只是一片朦胧。
“小兄弟,你确定那里能出去?”精瘦男子面色凝重地靠了过来。
“虽然不是完全确定,但我也有九成把握。”虽然出口已经出现,但乌凡却不敢保证“路上”不会出现异常。
“好!”精瘦男子深吸口气,“就由我来探路!”说着,他便走向了最近的一棵大树。
“前辈留步!”乌凡急忙招手,“虽然我敢确定此处就是出口,但却不清楚对面是什么地方,所以…还是让我来吧!”
“早知道老仙就烂在地府算了,总好过天天被你当做探路石…”已经猜到了接下来要发生什么,老仙提前抱怨道。
“既然这么说,那就辛苦你了!”乌凡只是笑笑,然后举起老仙在树上一敲,瞄准出口的方向松开了手…
众目睽睽之下,只见乌凡那手中铁棒竟然腾空而起,直接破开了迷雾消失不见。
“乖乖…还好我没有到处乱摸…”
之前受到扫帚眉与精瘦男子叮嘱,这些人还有些不信。此时亲眼见到了此般状况,皆是一阵后怕。
…
之前说过灵阴棒材质特殊,除非老仙想主动寻死,不然就算天塌下来也无法伤到它半根毫毛!所以乌凡根本就不必担心老仙会受到任何伤害。
可是随着时间流逝,老仙却一直没有给出回应,乌凡也是紧张起来。
“小兄弟,你可有探查到什么状况?”距离灵阴棒进入迷烟已经过了不少时间,见到乌凡一直没有开口,扫帚眉终于忍不住问道。
“再等等…”乌凡对着扫帚眉点了点头,然后尝试着与老仙沟通:“老仙?你那边出现了什么状况?”
可任凭他如何呼唤,对方都没有半点回应。
就在乌凡有些紧张,犹豫着要不要以身犯险时,却听戏鬼突然出声道:“班主大人,恶鬼已经没的救了,咱们还是另寻出口吧…”
“另寻个屁!你这花布老儿真是好没良心!”戏鬼话音刚落,老仙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班主大人不必担心了,这恶鬼可是精神十足呢!”戏鬼似笑非笑道。
“花布老儿!你这家伙阴我!”发觉自己上当,老仙骂骂咧咧道。
“谁教你无缘无故装聋作哑?”戏鬼冷笑。
“嘁!”老仙被人当场戳穿有些下不来台,语气也有些伤感,“我只是想吓吓你们,没想到你们竟对老仙没有半点关心!”
乌凡闻言一阵莞尔:“若是我不关心,当初就不会将你带出野鬼村了。”
“这倒也是…”老仙自来没心没肺,嘀咕一句后就立刻释然,继续道:“小友,这边与那边景象相似,却又有些说不出的不同,你们姑且先过来吧!”
虽然老仙那边的具体情况未明,但总好过留在身处死路之中。
乌凡与剩下的十余人解释了一句头顶状况,便身先士卒跳到了距离倒影最近的一棵树上。突然的重心改变让乌凡有些眩晕,不过好在他反应不慢,急忙头下脚上踩上了一道树枝。
“各位待会儿小心着些,千万要屏住呼吸,不要受到迷烟干扰!”临行前,乌凡不忘叮嘱一句,然后深吸口气向着空中“落”去…
虽然老仙那边说得轻描淡写,不像有危险的样子,但是切身体会之时,乌凡还是不免紧张。
感受着“降落”的速度愈来愈快,乌凡已经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将这群人带上了一条绝路…
“小友!还傻愣着干什么!快来帮忙!”突然,老仙的声音从不远处响了起来。
“嗯?”乌凡闻言定睛一看,却发现自己正稳稳站在地面上,刚刚的降落好似一场梦境。
“帮忙!帮忙!”见到乌凡没有反应,老仙哇啦哇啦地乱叫起来。
确认过自己并非是受到迷烟影响,乌凡急忙循着声音走去,却见灵阴棒几乎要没入了湖边的淤泥中。
就在乌凡刚刚将灵阴棒清洗干净时,却只觉背后人影一闪,是那精瘦男子从头顶的树洞中掉落出来。
见到来人双目紧闭面色发白,乌凡以为他是出现了什么状况,急忙上前关切道:“前辈,您没事吧?”
听到乌凡声音,精瘦男子松了口气,他指了指掌心脱落的布条,尴尬道:“只是风声太烈,吹得我有些耳鸣…”
他一边包裹着手掌,一边抬头向上看去,然后忽然想到了什么:“小兄弟,快来帮我一把!”
说着,只见精瘦男子好似变戏法似的,竟不知从哪里取出了一件金丝软网,在乌凡的帮助下挂在了树洞之下。
“这样就保险多了…”准备完毕,精瘦男子颇为得意地一抹嘴角,然后忽然面色一僵,“小兄弟,麻烦你先照看这些,我去那边…清醒一下!”
说着,只见精瘦男子捂着肚子撒开步子消失在了远处林间…
乌凡心里一阵奇怪,但眼看着树洞当中已经有人影出现,也是急忙上前去帮忙。
树洞中的人影一个接着一个的出现,比起乌凡与精瘦男子,其余人的姿势可谓是奇形怪状,甚至有的直接大头朝下栽了下来,好在精瘦男子有先见之明,才没有让这些刚刚脱离“苦海”的人摔断了脖子…
“咦?那位老兄人呢?”扫帚眉清楚地记得精瘦男子是走在乌凡之后,此刻没见到后者人影突然有些奇怪。
“前辈他去那边…探路了。”乌凡只能这么解释道。
“哦…那差不多都到齐了…”说着,扫帚眉倒也勤快,急忙将这金丝软网收了起来。
也就在此时,只见一团黑白各半的影子从树洞中掉落出来,摔了个四蹄朝天…
扫帚眉面色一红:“哎哟!我怎么把这个殿后的大肥羊给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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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三章 藤蔓草急来束缚 白面帮指点刀枪
这金丝软网的字眼看似陌生,若是有心者应该不会忘记。
要说它的来历倒也有趣,其实是精瘦男子,也就是三耳鼠从黑鹏族人手中光明正大的“顺手牵羊”而来。
当年,身为岭北七恶一员的他受到无面生吩咐,留在泱都城以备不时之需。
本来他收到的命令是要隐蔽起来暗中帮忙,谁知道他闲散惯了,是无论如何也待不住,便隔三差五的去往黑鹏族那边“借”钱花,一时间让黑鹏族人心惶惶,戒备也严了许多。
后来,有黑鹏族人被惹得急了,便想方设法借来了这金丝软网,想要将他抓住泄愤。
却不料“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竟然使了阴招将黑鹏族人逼退,将这金丝软网收入了囊中。
自那件事情发生以后,因为某些原因,这金丝软网一直没被用过,还是这次异状突生,他才记起自己身上还有这样东西存在。
可就在他下意识地刮了下嘴角之后,却是突然后遗症发作,才肚子咕噜作响地逃了出去。
…
“你这家伙就是没安好心!吃大爷一顶!”
媪其实早就来到了树洞,是因为要殿后帮忙才没有急着下来。被摔得眼冒金星,媪是又羞又恼,翻起身来就追向了扫帚眉。
“这是一场误会!我真不是故意的!”扫帚眉绕着大树转起了圈圈。
“误会个屁!吃大爷一顶!”
“大肥羊!咱们有话好商量!”扫帚眉堪堪躲开,再次开口。
“商量个屁!吃大爷一顶!”媪是下定了决心要报复,不依不饶。
“前辈,您的金丝软网。”
闹剧发生时,精瘦男子忽然一脸严肃地走了回来,乌凡见状急忙将金丝软网递了过去。
“咕噜…”精瘦男子还没等说话,肚子却又是响起闷雷,急忙对乌凡招了招手:“我现在看不得这东西,既然你与他有缘,就转赠与你好了…”
“啊?”乌凡一愣,心想这缘分来得可真是莫名其妙。
还没等乌凡开口拒绝,就见精瘦男子对众人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低喝一句:“那边有情况!”
“什么情况…哎哟…”扫帚眉闻言刚一停下,就被媪撞了个正着,栽在了地上。
见到精瘦男子面色紧张不似玩笑,乌凡急忙将媪唤住,示意众人矮下身子:“前辈,什么情况?”
精瘦男子摇了摇头:“我也没有看清,之所以匆匆回来只是担心你们没有防备遇到危险…”
说着,精瘦男子又仔细想了想:“不过我听那边一阵嘈杂,也许是人声,而且人数不少!”
“人声…这里就剩下了我们几个,怎么可能有其他人存在?”扫帚眉皮糙肉厚,虽然挨了两下却还能像没事人一样。
“幻象,一定又是幻象!早知试炼如此,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加入英雄盟的!”
“果然…那算命的说的没错,我们一旦选择了英雄盟,就永远都无法离开…”
情绪被绝望点燃,人群顿时沸腾起来。
“正好这里有棵树,若是有哪个不想活就抓紧在此吊死,来让媪大爷能饱餐一顿!”听闻一片无病呻吟,媪在一旁阴仄仄道。
“你看!我就说这家伙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吧!”
“反正横竖都是死,不如咱们将这肥猪绑了算了,就算是死也能做个饱死鬼!”
“我同意!”
“我也同意!”说着,一群人不怀好意地看向了媪。
“我不同意!”扫帚眉突然冷哼一声,“之前若不是大肥羊引路,你们怕是早就死在了迷烟之中!又岂能在这里讲出这般忘恩负义之言?”
众人刚刚只是一时热血上头,突然冷静下来也察觉不对,若是这家伙真想让他们死,之前完全可以袖手旁观…
“都说了多少次大爷是媪…大爷是媪…”媪哭丧着脸,已经没有了辩驳的力气,“罢了罢了,随你们怎么叫吧…”
临了,它又瞥了扫帚眉一眼:“还好你的脑子没有长在腰上,还能帮大爷我说句好话…”
“谁来帮我把这大肥羊绑起来!”扫帚眉撸起了袖子道…
经过媪与扫帚眉这么一打扰本来阴郁的气氛也一扫而空。
乌凡见状笑笑,开口道:“既然大家都已经有了最坏的打算,那还有什么需要担忧?若是幻象也就算了,如果不是的话,就算是死,咱们也要拉上几个垫背的!”
“没错!大不了和他们拼了!”人群中再次沸腾起来,只是这次点燃情绪的,是激情澎湃。
在精瘦男子的带领下,众人打起精神向着林间走去,可等到他们来到了前者示意的位置时,却发现此处是一片空空如也。
“老哥,这哪里有人,会不会是你听错了?”扫帚眉指了指旁边的草丛,低声道。
“不可能,我虽然没有听清,但绝对不会听错…”精瘦男子摇了摇头,毕竟人声与叶子的摩挲他还是能分得清的。
“就算这里曾经有人经过,总不该连半点痕迹都没有留下吧?”扫帚眉指了指眼前地面,平整得好似被人刻意修剪过一般。
“不对劲!”媪皱了皱鼻子。
“是有些不对劲…”乌凡看了看四周,只见周围的杂草高低起伏,唯独此处生长得规规矩矩。
“算了,既然都来到这里,咱们还是再往前走走吧!”眼前的豁然开朗让人十分舒服,扫帚眉没有多想,便招呼众人跟了上去。
“小心!”乌凡刚想阻拦已是不及,他只感觉脚下一紧,接着便是腾空而起!
“簌簌…”随着一道道风声响起,他们这十几人瞬间便被藤蔓捆得结结实实,只露了头脚倒吊在半空。
“这是什么情况?”异状突生让扫帚眉有些发懵,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如此看来,咱们应该是落入了别人的圈套…”精瘦男子道。
“小友莫慌,让老仙来帮你挣脱束缚!”老仙知道轻重缓急,事已至此再也没有计较旧事,就要放出阴气弄断绳索。
“不急,先看看情况再说!”此种圈套不可能是天然生成,乌凡倒是好奇此处到底是何人搞鬼。
“唰啦!”就在此时,只见远处草丛中探出了一张白脸,他向着后方嘀咕了两句什么,然后只见一群同样的白脸从草丛中钻了出来。
“咦?这群家伙怎么看起来有些眼熟?”扫帚眉挣扎了半天却是动弹不得,也是渐渐放弃,一见到来人却是眼前一亮:“哎哟!这不是那白面帮的吗?”
所谓白面帮,正是之前因为带着面具临时建立起来的小帮派,扫帚眉也没想到在这里还能见到其他活人。
说着扫帚眉十分兴奋,扯着嗓子喊了起来:“白面帮的,自己人!自己人啊!”
只见这群白面帮的围着扫帚眉指指点点,然后果然将他放到了地上。
扫帚眉在地上左右一扭,好不容易才站起身来,可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一人用矛扎在了屁股上,发出了一声杀猪般的哀嚎。
“哎哟!你下手轻点,都割到我的屁股蛋子了!”
扫帚眉还以为是那人失手,急忙提醒一句,可他话未说完,就见那人又是一矛刺来,疼得他哇哇大叫,踮起脚来就要逃走。
他的反应不慢,奈何身上实在活动不开,才没跑出几步就左脚绊右脚摔了个狗吃屎,然后就被那白面帮的用木架撑了起来,看那架势好似要生火做饭。
虽然听不懂他们的话语,但几人却能看懂他们的行为,眼看着扫帚眉即将遭遇不测,众人虽然想要帮忙却是无能为力。
“你们要干什么!快点停下!”
“住手啊!我也是白面帮的!”
众人不傻,他们知道此时再不开口,扫帚眉身上的遭遇早晚会落在自己身上。
果然,众人的吵闹起了作用,只见这群人纷纷祭出武器,向着他们身上招呼起来,口中还在叽里咕噜地嚷嚷着别人听不懂的话语。
只见吊在空中的一群人好似条条蛆虫,扭来扭去十分滑稽。
“这群人到底是什么情况?怎么都好似疯魔一般?”也许是因为乌凡一直在思忖对策,并没有出声嚷嚷,所以那些白面帮的才没有理他。
可即使未受牵连,但他心里却不轻松,已经吩咐了老仙待命,只要自己一开口,便会帮忙挣脱束缚。
“班主大人!这些人貌似受到了迷烟影响!”戏鬼忽然想到了什么。
“迷烟?迷烟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乌凡不解,毕竟他们从树洞中过来的时候,可没有见到什么迷烟出现。
“回班主大人,具体原因吾并不知晓,只是能感受到他们的神智迷乱!”戏鬼解释完毕,继续道,“班主大人,虽然吾的本领尚未恢复完全,但是看他们的状况应是影响不深,吾可能试上一试?”
乌凡闻言眉头一皱,他当然知道戏鬼说的什么办法,只是一旦戏鬼的事情暴露,到时候恐怕会带来新的麻烦…
“小爷!小爷!”乌凡正在纠结,耳边不远处却传来了媪的声音。
他转头一看,只见自己旁边的藤蔓囚笼上竟然出现了两小一大的三个窟窿,而媪正透过这三个窟窿和自己打着招呼。
怪不得这闹腾家伙刚刚没了动静,原来它刚刚被吊起的时候蜷起了身子,导致自己完全被包裹成了茧子!刚刚是趁乱才从里面舔出了三个窟窿。
“小爷,您没事吧?”媪倒是格外关心乌凡,“小爷您等着,小媪会想办法救您出去的!”
见到了媪,乌凡忽然眼睛一亮。
说来倒也不是因为即将获救,而是他想到了一个完美的解决办法!
“媪!我有件事要你帮忙!”乌凡低声道。
“小爷请吩咐,不用与小媪客气!”虽然隔着个藤蔓囚笼,但乌凡还是能听到媪将自己的胸脯拍得咚咚作响。
“待会儿我要如此这般,我需要你这般如此…”乌凡与媪窃窃私语道。
“这…”媪一阵尴尬,“小爷,不是小媪不答应,只是小媪并不擅长此种事情!做出来只会让小爷您笑话…”
“无妨,我只是需要你帮忙吸引一下视线。我相信你,你能做到…”乌凡劝道。
“好!既然是小爷的吩咐!小媪就豁出去了!”
说着,只见媪连咬几口,将三个窟窿合成一块,然后扯着嗓子干嚎起来…
“别看我只是一只媪!媪儿的本领实在高超,梦想是再也不咽野草,每天都能吃人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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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四章 鬼哭狼嚎混乱解 白毛怪物噩梦来
在初来此处时,乌凡曾经打量过眼前状况,但直到现在他也想不通,这些囚禁着自己的藤蔓到底是从而何来?
眼看着扫帚眉就要被做成了“叫花鸡”,乌凡也无心思考这些琐事。既然媪那边已经扯着嗓子干嚎起来,自己也是时候行动了!
“叽里咕噜?”
“哇啦哇啦!”
一群白面帮人的注意完全被媪吸引过去,虽然他们口中的语言晦涩难懂,但却不难听出他们应该没说好话。
“戏鬼!全靠你了!”乌凡让老仙射出一道阴气将囚笼破开一处孔洞,然后对戏鬼吩咐道。
戏鬼应了一声,然后咿咿呀呀地唱起鬼戏来…
鬼戏的主要作用是迷乱情绪不假,但也不能否认它对抚平情绪也有奇效。
虽然媪的一身皮毛坚硬,不会被寻常刀枪所伤,但是刺在身上的感觉仍然无法避免,疼得它一阵呲牙咧嘴。
可即便如此,媪也是尽职尽责,依旧在撕心裂肺地鬼哭狼嚎:“别看我只是一只媪!哎哟!媪儿的本领实在高超…梦想是再也不咽野草…每天都能吃人脑…”
“唱吗?唱啊…谁说只吃人脑的才是英雄!”
“这囚笼那么重,这回忆那么凶…”
到后来,媪已经有些头脑混乱,都不知道自己口中念叨的到底是什么,索性东拼西凑起来。
“叽哩哇啦…这里面关着的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叫声怎么如此难听?”
“咯咯噜噜…这东西倒是皮糙肉厚,还是先把它给烤了算了!”
说着,一群白面帮人捂着耳朵回到了那木架之前,然后却是面色一白:“这…家伙怎么好像之前那个扫帚眉?”
“好像还真是…”另外一人满脸费解,“这位兄弟,你钻到囚笼里面做什么?还有…你把之前那只妖兽怎么样了?”
“哪里来的什么妖兽?快点把我放了!”扫帚眉屁股上火烧火燎的疼,没好气道。
“哦…”这人闻言正要动手,却突然被身旁一人扯住,“你看那边,小心有诈!”
这人转头一看,只见之前牢笼中的妖兽竟然全都化成了熟面孔…
听过了乌凡的解释,这群白面帮人方知自己刚刚见到的都是幻象。
然后,便见他们纷纷扔了面具,跑到远处干呕起来…
唯独之前那发号施令之人双目呆滞,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
扫帚眉刚刚寻了个无人地方去处理屁股上的伤痛,此刻回来见到眼前状况,便忍不住开口问道:“我说…刚刚那阵鬼哭狼嚎虽然难听,却也不至于恶心成这个样子吧?”
一旁的媪呲了呲牙,却再没有像之前那般发作,而是身子一蜷,将脑袋缩了起来。
“事情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精瘦男子瞥了乌凡一眼,然后随手捏起地上的一枚石子,弹落在了那双目呆滞的家伙身旁。
后者明显被吓了一跳,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他见到精瘦男子正向着自己招手,便匆忙起身赶了过来。
“各位兄弟,实在抱歉…”这人刚一靠近,便连忙道歉。
“这不是没事吗?你还在担心什么?”扫帚眉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以为这人是在害怕他们怪罪。
“怎么可能没事…”这人面色惨白,表情忽然痛苦起来,“都是因为我…那几位兄弟才会…”
“才会什么?”扫帚眉一脸糊涂,可他话未说完就被媪扯到一边去了,好在后来这人还沉浸在痛苦之中,并没有注意到。
…
“什么?你说他们吃…哎哟…”听过了媪的解释,扫帚眉刚要惊讶出声,却被媪顶在了屁股上,疼得直倒吸凉气。
“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解释过了事情缘由,媪没好气地瞪了扫帚眉一眼,然后转身离去了。
原来,之前人头灯笼的出现引起了恐慌让他们走散,而这些白面帮的在逃跑之时忽然脚下踏空,出现在了一片冰天雪地之中。
短暂的错愕之后,衣衫单薄的他们知道,这样下去实在坚持不了太久,便在确定了方向之后向着前方行走,想要找个地方避避风寒。
他们好不容易才寻到一个山洞,可还没有休息多久,就听到洞中有一阵呼噜声此起彼伏,也是怀疑此处是否有他人先来了一步。
为了预防万一,有胆子大的自告奋勇前去调查,结果回来时却是面无人色。他说在里面的并不是一起来的人,而是一群白毛怪物。
得知了事情真相,一群人哪里还能待得住,转身就要离去!却不料那些白毛怪物十分警惕,竟在关键时刻发现了他们的存在,纷纷发出怪叫追了上来。
于是他们只能且战且退,被白毛怪物追到了一片冰面之上。
而就在他们刚刚来到冰面之中的时候,却忽然听到哗啦一声响…接着就出现在了这片树林之中!
接连的异象发生,实在让他们有些精神错乱,但是突然脱离了寒冷,这群人心里的火气忽然燃烧起来,想要与这些白毛怪物决一雌雄!
虽然心中这么想,但是他们也知道这白毛怪物不会那么好对付。
这位发号施令之人之前一直隐居山林,最擅长的就是制作陷阱。他先让几人帮忙将白毛怪物引走,然后自己又做了这些藤蔓囚笼,后来也的确起了成效,将那些白毛怪物束缚起来。
自从被白毛怪物追逐,他们就没有得到机会歇息,所以此时刚一松懈,整个人便再也没了力气,五脏庙也抱怨起来…
为了填饱肚子,他们在林间四处搜寻,却发现此处除了茂盛的野草与树木之外,竟再也没有其它东西存在。
也正是如此,他们竟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落在了白毛怪物身上!而当时的他们哪里想到,这般举动即将成为自己一生的噩梦!
越去想扫帚眉越觉得脊背发凉,见到媪已经先行一步,他急忙将挽起的袖子放下,然后急忙跟了过去…
…
“这位兄弟也不必过于自责,毕竟发生这种事情是谁也不想…”乌凡先是劝说一句,然后急忙将话题引到自己身上:“其实不仅是你们,我们这些人的状况也好不到哪去…”
然后他便将走散之后自己这些人的遭遇解释出来。
“天上海…沙漠?兄弟你说的这些我们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人闻言一阵诧异,从他的表情就能看出他也对此种状况一头雾水。
“此地的确多有诡异…”乌凡微微颔首,然后忽然想起了什么,“剩下的人…还在吗?”
这人闻言身子一怔:“我…我怎么把这件事情给忘了?若是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应该还在!”
“那就麻烦你带路吧…”乌凡笑笑,比了个请的手势。
这人应了一声,急忙将那些白面帮的聚集过来,带着乌凡一行人向着林深处走去。
…
“嘶…真是奇怪,此处环境为何如此清冷?”之前扫帚眉就觉得这里有问题,而此刻就算挽起袖子也会身上发寒。
“小兄弟,我感觉…情况有些不大对。”精瘦男子以前经常游走在危险边缘,自然能察觉到气氛异常。听到扫帚眉开口,也是忍不住附和出声。
乌凡只是笑笑:“二位尽管放心,有我在,没问题的。”
虽然乌凡比他们年轻,但二人却知道有些时候不能用年轻去衡量一个人的本事。毕竟若是没有乌凡,他们只怕连人头灯笼那一关都过不了,又何来后面的故事?
“阿嚏!我说…这里是什么鬼地方,明明看上去骄阳似火,却好似寒冬腊月一般。”扫帚眉越走越觉寒冷,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精瘦男子看了看四周,回答道:“这里相比之前的确清冷不少,但应该还没你说的那么严重…”
“是吗?”扫帚眉搓了搓手,只觉是自己最近疏于锻炼,抗性才大不如前。
“这位兄弟。”乌凡问。
“何事?”那人答。
“咱们到底还要走多远,你该不会是迷路了吧?”乌凡似笑非笑道。
“当然不会…”那人并非回头,只是急声解释道:“到了,就快到了…”
“要不然,就到这里如何?”乌凡忽然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停下。
“走了太久的确有些疲惫,各位先歇息片刻,咱们再继续上路…”那人微微一愣,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我倒是觉得完全没有这个必要,你让它们都出来吧!”乌凡笑了。
“出来?让谁出来?这…该不会是个圈套吧?”扫帚眉闻言急忙戒备,与精瘦男子低声交流着。
“兄弟你就是喜欢开玩笑…”那人明显有些错愕,语气也多了分匆忙:“既然兄弟不愿歇息,咱们还是继续赶路吧!”
可乌凡却再也没有跟上的意思,只是双臂一抱看起了热闹。
“就快到了!我都说了就快到了!他奶奶的,你为什么不信我!”那人见到乌凡无论如何也不肯向前,面上的表情忽然狰狞起来。
而就在他嘶吼的同时,面上表情竟好似被怒火引燃一般,五官在刹那间消失不见了!
与此同时,周围的白面帮人也都转过头来,而他们的状况与眼前这人如出一辙。
“可恶!就差一点!就差一点!”虽然面前这人没有口鼻,他的声音却依旧清晰,“何必?你们这是何必?我们已经死了!你们也别想活!”
扫帚眉哪里见过此般景象,是从里到外凉了个通透,感觉自己如堕冰窟。
他正要开口,却见到眼前的树林忽然消失,场景也转换成了冰天雪地,顿时直打寒颤。
就在他两眼一黑几乎要晕过去的时候,却忽然觉得身后吃痛,有一股暖流从双臀直上心头。
“嘶…”紧随而来的疼痛将他带回了现实,发觉自己又出现在了之前的树林之中。
“哎哟!哎哟!”
扫帚眉才刚刚回过神来,就听到身边的痛呼接连响起,只见一团白影在人群中横冲直撞不亦乐乎。
“媪大爷做好事不留名,你们不用和媪大爷客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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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五章 层层景象遮肉眼 不甘身死怨缠身
“班主大人小心着些,吾总觉得他们不似受了迷烟影响那般简单…”
走在路上时,戏鬼忽然暗中提醒了一句。
“花布老儿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咱们才离开地府多久,你就连活人死人都辨不出来?”老仙嗤声道,“先不管他们是否受了迷烟影响,总之他们看上去就不是活人!”
“不是活人?怎么可能?”戏鬼有些难以置信,“班主大人,您觉得呢?”
乌凡微微颔首:“老仙说得不错,它们并非活人…但是这话也不全对,因为它们也不是死人!”
拥有未然之眼,的确方便了许多,不然自己还真被此种伪装骗过去了。
“这人除了死就是活,哪里来的第三种可能?”老仙刚要得意,闻言却是一阵错愕。
“如果它们不是人呢?”乌凡反问道。
“不是人?”老仙与戏鬼异口同声道,看来它们并未看出端倪。
乌凡并没有心思卖关子,继续道:“没错,它们其实是怨灵。”
“可是班主大人…”戏鬼感到难以置信:“若是怨灵的话…它们怎么会将气息隐蔽得如此完美?”
“或者它们并非刻意隐藏,只是因为此处环境特殊,才无法被人察觉得到。”具体原因乌凡尚不清楚,只能如此解释道。
“我说小友,既然你早就看出了这些家伙来者不善,为何还要主动开口让人带路,这岂不是在自讨麻烦?”老仙不解。
“之前那处布满陷阱,单凭肉眼实在难辨虚实,若是四处乱走保不准还会陷入同样状况。所以不如暂且让它引路,一来能让它放下戒备,二来也想趁此机会让它将我们带离危险!”
“小友你还真是老奸巨猾!”老仙忍不住发出一声称赞。
“是老谋深算。”戏鬼纠正道,“你这恶鬼真是…堪忧。”
“什么堪忧,花布老儿你把话给我说明白了?”老仙不悦道。
眼看着老仙要与戏鬼争执起来,乌凡急忙出声制止,然后继续道:“之前我一直在想,如果此处仅仅是幻象的话,场景转换应该不会如此突然!所以据我推测,此处应该是一种景象搭建在了另外一种景象之上,所以才会出现此般状况!”
“一种搭在另外一种上…小友你在猜什么字谜?”老仙一阵挠头。
“班主大人的意思是说…此处景象虽然看似单一,却是多重景象的叠加,只是下层景象皆被最上层的景象覆盖住了!所以我们刚刚是路过了叠加之处,才会突然出现在另外的场景之中…”戏鬼解释道。
“不错,我正是这个意思!”乌凡点头道,“所以此处之所以会如此寒凉,是因为我们所处的树林场景正在他们说过的冰天雪地之上…只要我们跟随它到达了场景叠加之处,便再也无需担心陷阱存在…”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也不知道老仙是否真的理解,反正他听闻此言后连连点头。
“你…真的明白吗?”乌凡嘴角一翘,开口问道。
“当然!我枯槁老仙可不是浪得虚名!”老仙十分骄傲。
“既然如此,我这里刚好有件重要的任务交给你…”言罢,乌凡又郑重其事道,“而且这件事非你莫属!”
“打住!”老仙闻言顿觉不妙,“除了探路就是探路,你小子一找我准没好事!”
“老仙放心,我向你保证这次绝对不是探路!”乌凡信誓旦旦道。
“这次不是,那下次呢?下下次呢?”老仙稍稍放下戒备,嘴上却还是有些不满。
“之前是我不对,我现在可以向你保证,从今天开始,再也不会让你大材小用了!”乌凡严肃道。
“哼!这还差不多…”被拐弯抹角这么一夸,老仙心中舒畅无比,“说吧!这次要让老仙做什么?”
乌凡得意一笑:“我想让你帮忙给媪带个话…待会儿你去这般如此,如此这般…”
吩咐完毕,乌凡对媪使了个眼色,然后趁人不备将灵阴棒扔到了远处。
老仙正在错愕,就见媪甩着舌头,屁颠屁颠地赶了过来。
“刚毛肥羊!你要做什么?”见状,老仙的声音忽然有了几分颤抖。
“废话!还能干什么?当然是要完成小爷的任务了!”媪回答得理所当然。
“等等!完成任务就完成任务!你这刚毛肥羊张嘴做什么?”老仙咬牙切齿道。
“还是废话!我身上又没有口袋,不这样如何才能将你带在身上?”媪跺了跺蹄子,回道。
“这个小王八蛋!我就知道他没安好心!”老仙一阵无语,骂骂咧咧起来。
“放尊重点!不准讲小爷坏话!我舔!”媪有些不悦,哧溜哧溜地舔起灵阴棒来。
“刚毛肥羊住嘴!你哪只耳朵听到老仙在讲你坏话?”老仙的话语里带了几分哭腔,心里十分委屈。
“小爷是小爷,大爷是大爷,你讲大爷坏话倒是无所谓了,讲小爷坏话就是不行!还有大爷是媪,不是刚毛肥羊!算了,回头再找你算账!”见到乌凡一行人已经远去,媪急忙将灵阴棒衔在口中,悄悄尾随了上去…
…
因为乌凡就跟随在那怨灵身后,一旦有语言交流就必定会被其察觉,所以他只能借助老仙之口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委托给媪。
跟随着怨灵走了许久,乌凡已经能明显感觉到周围的气氛再也不符合肉眼所见,也知道与它们做个了断的时刻就要来临。
果然,就在他向前迈出下一步的时候,却忽然感觉眼前一阵恍惚,也是急忙将脚步收了回来,只是深吸口气便稳住了心神。
在地府游历许久,乌凡的心性十分坚韧,只是失神片刻便从此种状况中恢复过来。然而身后的这群人却欠缺此种历练,此刻已经出现在了凛凛寒风之中!
他们面对着的,是深不见底的巅崖,若是再向前去,便会步入深渊!
而就在他们摇摇欲坠的紧要关头,却见媪及时出现了人群之后。只它衔着灵阴棒,好似口中生出了一个犄角,逢人便向他们臀上刺去,丝毫没有留情的意思…
随着一阵钻心疼痛,众人皆是清醒过来。看清了眼前围着的一群无脸人,这些人皆是冷汗直流…
“这些家伙哪里是白面帮的…我看倒像是无面帮的…”扫帚眉虽然已经从冰天雪地之景脱离出来,但却是浑身冷汗,牙齿打颤。
“怪不得之前我一直觉得哪里不对,原来是这群家伙在搞鬼!”精瘦男子心里一阵忐忑,“小兄弟,这些…到底是人是鬼?”
“它们这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人吧…”那小道士忽然捏起了指诀,掏出符纸一把一把地往前扔,“我…我和你拼了!”
虽然这些怨灵面上没有五官存在,却仍然能让人感受到它们带来的浓浓嘲讽。伴随着声声讥笑,只见它们俱是飘起身子,向着众人身上缠来!
“不是同年同月同日生,与我同年同月同日死…”这群家伙来势汹汹,势必不死不休!
就在众人严阵以待之时,只见乌凡轻描淡写地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红边黄面小旗,口中诵道:“鬼差无事不出门,旗动便收无主魂!莫当凡间留恋客,阴怨邪祟难为人!收!”
“你…你是…鬼差殿的!鬼差殿的来英雄盟做什么?大人…求你放过我…放过我…啊!”这群怨灵忽然一愣,然后瑟瑟发抖起来,只见它们连连求饶,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威风。
“留你们在这只会成为祸患,所以还是收起你们的执念,去往该去的地方吧!”乌凡从来就没有打算轻饶它们,只是随手一招,便见所有怨灵在瞬间化成虚影,被吸入了黄旗之中。
见到眼前这人将问题解决得如此轻松,众人也是又惊又喜,又有忌惮…
精瘦男子想到了什么,急忙凑上前来行礼:“怪不得小兄弟不愿以真面目示人,原来您是鬼差殿的大人…”
乌凡不置可否,随手将那小旗收回怀中。
“呃…这位大人,刚刚到底是什么情况?”扫帚眉本来已经打算以死相拼,只“可惜”没有发挥余地,也是暗自庆幸。
“我只是个普通的鬼差,所以希望各位还能像之前一样称呼,不必如此客气…”乌凡感觉到关系突然生疏,苦笑着解释一句,然后才继续开口。
“刚刚的状况相信你们已经见到…”乌凡指了指前方远处,“这群白面帮的怨灵是为了寻找替死鬼,才将咱们引到此处。”
“原来如此!”扫帚眉微微一愣,然后继续道:“所以…他们说的白毛怪物的事情都是假的对吧?”扫帚眉一直在纠结着“吃人”的事情,问出疑惑的同时,也是在安慰自己。
乌凡微微摇头:“我觉得事到如今,它们说谎与否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或许…”
“可是…”那小道士忽然打断了乌凡的话,犹犹豫豫道,“可是你真的确定…它们是白面帮的怨灵吗?”
“小道士!你这话什么意思?”没等乌凡开口,扫帚眉却眉头一竖,不悦道:“刚刚对方可就差把刀架在脖子上了!如今你们得救不感激也就算了,竟然还怀疑到小兄弟身上来了?”
小道士急得满脸通红,连连解释:“我…我不是在质疑大人,只是觉得这件事情有些解释不通…”
“哦?”扫帚眉双臂一抱,“有屁快放!我倒是好奇到底哪里会解释不通?”
见到乌凡没有不悦的意思,小道士才松了口气,继续开口道:“据我所知,这怨灵的形成时间十分漫长。如果此事真是他们亲身经历的话,他们完全没有可能在这个时间形成怨灵!所以…实在是有些前后矛盾!”
“……”扫帚眉听得有些糊涂,虽然这些字眼他都能听明白,但是凑到一块却将自己的脑子搅成了一团糨糊。
“我明白你在担心什么!不过…我可以用鬼差殿的身份与你担保,它们的确是白面帮的怨灵无疑,并非早先一直存在…”乌凡淡淡道。
小道士心中怀疑这些怨灵早就存在,只是乌凡不想让他们担心才会有如此说辞,听闻此言才算心安。
只可惜他还没有心安多久,一颗心就被乌凡接下来的一句话钓了起来。
“所以我真正想说的是…或许从一开始,这些白面帮人就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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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六章 一路艰难遭算计 解除误会道真情
突然从林间进入冰天雪地,众人直感觉肉身僵硬,寸寸肌肤都要缩成一团。
此刻,在乌凡的帮助下,他们体表的寒意好不容易褪去,却又因为后者的一句话在心头布满寒霜…
“或许从一开始,这些白面帮人就不存在…”
话音一落,本来仅剩下十余人的队伍瞬间又分成了几拨,互相虎视眈眈。
见到自己这句话引起误会,使得气氛剑拔弩张,乌凡也是无奈笑笑:“各位不必紧张,我只是说之前那些白面帮人并不存在,现在此处的可都是货真价实!”
此行路上,一直是乌凡在出谋划策,尤其是在他鬼差殿的身份暴露之后,更是隐隐成为了这队人的领导者。所以此话一处,果然消去了不少怀疑。
乌凡的本来打算是先将这些人带离险境,然后再将怨灵解决。既然事情得到处理,藤蔓囚笼也该失去了控制,他打量了一眼四周环境,然后对着戏鬼吩咐了一句,又带着众人向着林间返去了…
“我说小兄弟,你能不能把话说明白了?现在气氛本就紧张,我可经不起你这一惊一乍的折腾…”走在路上,扫帚眉为了缓解气氛,随口开了个玩笑。
“那我先问问你…你们的白纸面具都是从哪里来的?”乌凡反问一句。
“小兄弟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扫帚眉指了指乌凡,笑道。
“你只管回答就好。”
“哦,好吧…”扫帚眉挠了挠头,“我这白纸面具和大家一样,都是从一个侏儒那里领来的!听他的意思是说要搞什么活动,只要戴着面具拿着铁棒就有钱拿!我当时正在缺钱…有这种好事又岂能错过?”
“啊?就这么简单?”闻言,那小道士有些意外,后悔道:“我当时还在怀疑那人是不是骗子,早知道我也去领钱好了…”
“领钱又能如何,还不是没命花…”扫帚眉很“合时宜”的一句扫兴话,又将气氛降到了冰点。
察觉到自己失言,扫帚眉尴尬笑笑,转头看向了乌凡:“小兄弟,你问这个做什么?”
“你的铁棒呢?”乌凡依旧没有回答,继续问道。
“那侏儒只着重要求我们戴着面具,也没说铁棒如何处置,早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扫帚眉摸了摸后腰,无所谓道。
“原来如此!”精瘦男子本来聪敏,眼珠一转便知道乌凡说的是什么意思。
之前他们为了领取报酬才将面具戴好,至于铁棍这种碍事的东西,只是随便揣了起来。但在他们当中偏偏有一群人将此二物佩戴得十分整齐,就连铁棍的位置都是如出一辙!
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在外面见到过此种状况,他们是在高台落地之后才突然出现!只是那时的他并没在意,还以为是白面帮人刻意为之,直到乌凡点拨他才恍然大悟。
“什么原来如此?我可是听漏了什么东西?”见到精瘦男子恍然大悟的样子,扫帚眉一脸糊涂。
“班主大人!到了!”乌凡正要开口解释,却听到戏鬼的声音突然响起,便将扫帚眉的疑惑丢给了精瘦男子解决。
循着戏鬼的指引看去,乌凡只见头顶的茂密中央,正有着一团团的暗影,分明是之前囚禁他们的藤蔓牢笼。
“但愿还来得及…”乌凡暗念一句,探手摸向了灵阴棒,“老仙,快来帮忙!”
“……”灵阴棒里面的老仙没有半点回应。
“老仙,别生气了,人命关天!”自从媪还回灵阴棒,老仙就一直没有动静,乌凡也知道后者是有了情绪。
“哼!本以为之前探路已经很过分了…却没想到老仙今日竟然会被一只肥羊叼着去戳人屁股?老仙何时受过此种委屈?”老仙骂骂咧咧道。
“哈哈…”乌凡闻言实在忍不住笑,听到老仙哇哇大叫便急忙收声,生怕老仙真不帮忙,“老仙,说话要讲道理!我的安排你也清楚,并没有让媪对你如何?所以…该不会是你哪里得罪了媪吧?”
“这个…”老仙闻言沉默片刻,然后继续道:“你小子的确没有说过,只是那肥羊性子太野,只顾自己哪里管得上别人,不然…待会儿把它烤了算了!”
“小爷?可是这铁棒不听话?要不要我来帮忙?”一旁地媪察觉到了不对,屁颠屁颠地赶了过来。
“怎么哪儿都有你?”老仙声音一颤,对乌凡道:“小友,我又没说过不肯帮忙!你快让这鬼东西离我远点!”
乌凡闻言暗笑,世上还真是一物降一物,没想到这看似不起眼的媪竟然会是老仙的克星。
将媪劝走,老仙也没有食言,只见它将太阴棒中的阴气散去,便见头顶那一道道囚笼迅速变得干瘪,然后降落下来…
“小兄弟,这些人不会再是怨灵了吧?”
眼看着一道道囚笼降落下来,一群人再也不敢轻举妄动,听过精瘦男子解释的扫帚眉忍不住出声问道。
“怨灵的形成哪会这么简单?而且你们有鬼差殿的坐镇,还会惧怕怨灵?”乌凡玩笑道。
“这倒也是…”
检查过囚笼状况,发觉里面的人尚有呼吸,乌凡急忙将边上几人招呼过来,将所有的藤蔓囚笼从外面割开,把这些人拉了出来…
“搞偷袭?哪个王八蛋砸我?”过了没多久,人群中忽然有一声爆喝响起,只见一名壮汉捂着额头上的大包跳了起来。
接着,地上的人接二连三地清醒过来。
“这群白面帮的逃得到快,可别让我逮着了!”又有人嚷嚷出声。
“各位兄弟,你们没事吧?”见到这群人清醒过来,扫帚眉急忙打了个招呼。
“嗯?”那捂着脑袋的壮汉听到声音转过头来,却是一脸戒备:“少与我们自强帮的套近乎,你们和那白面帮的是不是一伙的!”
“那群白面帮的将咱们引到此处就消失了,肯定是这群家伙把他们藏起来了!”
“你们这群家伙!快把白面帮的交出来!”
壮汉声音一落,一群人便吵吵嚷嚷起来…
不管怎么说乌凡这群人也算是救了对方一命,此刻见到对方不懂感恩反而恶言相向也是有了几分火气,两边一言不合就要亮出武器。
就在此时,毫不知情的媪不知从哪钻了回来,紧张兮兮地来到了乌凡身边:“小爷!出大事了!”
“是山神!”见到一道白花花的臃肿身影闪过,那壮汉忽然倒吸一口凉气,急忙将众人喝住,“都给我住手,千万不要伤了山神!”
言罢,只见这群人的嚣张气焰一扫而空,恭恭敬敬地看向了媪。
媪这边正要开口,却感受到一阵火辣辣的目光聚向自己,也是有些发怔。
“媪,怎么回事?他们为何叫你山神?”乌凡正在犹豫如何解释,见状不解地看向了媪。
“小爷,这…小媪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啊!”说着,媪面色不善地看向了壮汉:“你这家伙真是好大狗胆!”
闻言,对面那人被吓得屁滚尿流:“不敢不敢,晚辈是真不知道这位是山神大人的人啊!”
听壮汉解释说,他是看到了乌凡脸上的面具,以为后者是白面帮的人,才会如此冲动…
趁着他们冷静,乌凡言简意赅地解释清楚了此刻状况。这群人越听面色越是难堪,到后来更是羞愧得无地自容。
“各位恩公实在抱歉,刚刚是我们太过冲动…”明白了事情经过,壮汉道歉不迭。
“可以理解。”乌凡无所谓的笑笑,继续问道:“不过我倒是好奇你们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
壮汉叹了口气:“这群白面帮的…不对,应该说是怨灵!它们竟要将我们置于死地!”
之前因为受到了人头灯笼的惊吓,他们这群人慌不择路脚下踏空,竟然从地面上跌了下去,落到了一片冰天雪地之中!
一群人哪里见到过此种状况,皆是惊得目瞪口呆,直到后来寒意上头才清醒过来。他们一边抱团取暖,一边寻找着避风场所,然后就寻到了一处山洞!
乌凡越听越觉得耳熟,记得这些话怨灵之前也有说过,如此看来这些怨灵讲的应该就是这些人的遭遇了。只是故事换了个角度,有些细节也开始变得不同…
终于有地方能够遮蔽风寒,即便处境依然堪忧,却也好在行走在冰天雪地。
众人的原本打算是在此养足了力气,然后再继续前行,却不想到此处洞中与洞外好似两方天地!
此处越向深处温度越高,到了最后即便已是死路,周围却没有半点压抑之感,反而让人好似沐浴春风。
摸黑做事多有不便,众人摸索了好一阵子,总算是在洞中升起火来。
虽然对比之前此处环境好上太多,但如此下去终究不是办法。于是,他们便将身上的食物聚集起来,想要合理分配共渡难关!
就在壮汉与他们商量接下来要如何打算之时,在他对面的几人却忽然面色有异,开始不停地抽搐着嘴角,好似癫疯发作一般!
见到对方的眼神总是往自己身后的方向示意,壮汉终于明白了什么。说话间,他猛地向后回头一瞟,然后却被惊出了一声白毛汗,鸡皮疙瘩更是落了一地!
在火光尽头处,不知何时出现了两张惨白人脸,正瞪着黑洞洞的双眼,默不作声地盯着他们…
强忍恐惧,壮汉正准备提着大刀与对方打个招呼,却见两张惨白人脸竟然先他一步靠到了近前。
看清了来人是之前见过的白面帮人,壮汉这才松了口气,收起大刀将对方招呼到了近前,毕竟现在这种状况,只要多个帮手就能多分生存的希望!
自始至终这两个白面帮人都没有说话,但壮汉只以为他们是“初来乍到”状况不佳,想等到他们恢复一些再询问他们是如何来到此处。
谁知道就在他们商量对策之时,这两个白面帮的竟趁人不备盗了食物,然后撒腿便跑!
壮汉从未想到会有这种情况发生,微微一愣便急忙招呼众人开追,却不想这两个白面帮的速度不慢,任凭他们如何追赶都是差上一截!
你追我赶之下,他们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了一片树林当中。然后他们也来不及惊讶,急忙将两个白面帮人包围起来!
而就在他们要从这两位白面帮人手中取回食物包裹之时,却见到无数果子从天而降!
然后他们再一睁眼,就见到乌凡这些人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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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七章 天降银帛迎炙热 水来邪物送寒凉
开始见到这群人头上生着“犄角”时,乌凡心里还觉得奇怪,直到听说了壮汉的解释才哑然失笑,原来之前那些落上天的果子竟然来到了此处!
要说他们幸运,这一路上却屡屡遭遇不测;要说他们不幸,却偏偏又能从这场突如其来的“果雨”与怨灵手中将性命保留。
弄清了前因后果,乌凡忽然记得还有一点疑惑未消,指了指已经打起呵欠的媪:“还有一件事我不明白,你为何要叫它山神?”
正在昏昏欲睡的媪忽然来了精神,他两耳一竖,也想知道自己是如何拥有了此种神圣身份?
“啊!是我疏忽了…”壮汉一拍脑袋,急忙补充起来。
当时他们怒火中烧,一心想的只有追上白面帮的夺回食物!可就在他们即将追上二人的时候,却忽然见到眼前的二人失去了踪影,有一只相貌狰狞可怖的家伙出现在了面前!
壮汉被这突然出现的丑陋家伙惊出了一身冷汗,还以为这家伙是白面帮的帮手!可等到他再定睛看去的时候,却发现眼前竟然再也没有道路存在,出现在自己身前丈许距离的,竟然是一片深渊!
见状,众人面面相觑冷汗直流,如果不是这张狰狞丑脸突然出现将自己吓退,只怕他们已经落得了粉身碎骨的下场!
猛然间,壮汉忽然记起了家中老人讲过的怒山神的故事,便与众人讲了出来!
相传某处,曾经有过这样一个人,他的性格淳朴善良,却是天生一副凶恶模样,就连熊罴虎狼见了,都要仓皇逃窜!
为了避免惊吓他人,他便隐居在了深山之中,直至死去!
而在这之后,只要有人不自量力涉足山中险境,或是受到迷雾影响神智昏沉时,便会有相貌凶恶的怪物出现在他们的前进路上,将他们逼退此处!
后来这件事渐渐传开,人们都知道山中有这样一位不怒自威的存在默默守护着他们,便将它尊称为怒山神!
听说自己是因为相貌凶恶丑陋才被认作山神,媪几乎要气歪了鼻子,骂骂咧咧道:“放屁!大爷是媪!才不是什么山神!”
那壮汉闻言没有任何不悦,反而十分感激道:“怒山神大人不必谦虚,就算你为了低调改变肤色,我也会清晰地记得您的面容!”
“谦虚个屁!低调个屁!大爷是媪,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媪咬牙切齿地嘟囔几句,就要转身离去。
乌凡闻言哑然失笑,他大概能猜得出其中状况,虽然还不知道具体原因,但应该是媪的虚影恰巧投射到了壮汉面前,才意外救了他一命。
“先不要急着走。”见到媪脸色难看明显是被气糊涂了,乌凡急忙唤住了它,“你还没说到底出了什么大事。”
“哎哟!”媪跺了跺蹄子,“小爷!大事不好啦!小媪实在是说不清楚…您来看看就知道了!”
既然误会已经解除,一群人便拉帮结伙,在媪的带领下向着乌凡他们之前的位置寻了过去。
“咦?我没记错吧?这里还是咱们刚刚所在的位置吗?”扫帚眉惊呼道。
此刻,原本的林间之景已经不在,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片粼粼波光。
但是相比之下,这片波光倒也没有如何稀奇,因为在波光尽头的天边,是一片遮天蔽日的瀑布。
“这…这瀑布又是从哪里来的?”就算是见惯了奇异之景,一群人也难以接受这种完全没有逻辑可循之事。
“回归了万象平衡,这种虚假交叠之景怕是再难维持住了…”乌凡知道万象平衡会引发异状,却不想这异状来的如此突然。
“再这样下去此处早晚会被大水淹没!不如趁着之前的藤蔓还在,咱们赶快抓紧时间,造出一道木筏来!”眼看着水位愈来愈高,再也耽搁不得,乌凡急忙吩咐起来。
为了保命,众人也不敢藏着掖着,纷纷各显神通…到一旁砍树去了。
虽然水位上涨得不慢,但这些人的手脚倒也麻利,没多一会就扎成了两大一小三只木筏。以至于后来他们俱是坐在了木筏之上,只恨大水还未到来。
好在这种“期盼”没有持续太久,大概又过了盏茶时间,众人只觉得身子一沉,眼看着四周的大树变成了水上浮萍。
“小兄弟,咱们接下来该何去何从啊?”脱离了眼前陷阱,大木筏上的扫帚眉又担心起后路来。
在这之前,乌凡已经提前确定过地图。
见到目的地已经脱离了天上海,乌凡本来还有些激动。可当他再次进行对比,发觉目的地竟然出现在了瀑布另端时,却实在不知道该用何种形容表达现在的心情。
“景物交叠之处多有异象诞生…事到如今咱们也别无选择了…”乌凡看向了远处的瀑布,好像是在回答扫帚眉,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语。
“嗯,小兄弟的话的确有些道理!”扫帚眉现在对乌凡可谓是首肯心折,闻言没有丝毫质疑,“或许这道瀑布之后还真像故事中说的隐藏着什么福地洞天!走着!”
言罢,扫帚眉便摇起船桨,招呼着旁边两个木筏随他一起向前。
摇桨是个力气活,又不能完全依靠蛮力,乌凡中途试过几次,发觉自己并不擅长此事,无奈只能交给扫帚眉代劳。
所谓望山跑死马,这望瀑同样跑死筏。虽然这木筏还不至于如此短命,但筏上的人却被折磨的够呛。
本来他们在地上时,还有树荫可以遮挡,可是随着水面升高,他们完全暴露在了阳光之下,已经成为了砧板上的鱼肉,任由日头宰割,以至于有人忍不住怀念起了身在冰天雪地里的时光。
所以每逢休息,这群人都恨不得将自己整个人浸在水中,来缓解身上的烧灼…
“你来帮我一把,我去洗把脸凉快凉快!”另外一个大木筏上,有人被晒到脱力,对着身边那人吩咐一句,便来到了筏边将脑袋扎进了水里。
“我说你悠着点,也不怕呛到!”眼看着距离瀑布越来越近,旁边有人笑着提醒道。
这人话音刚落,便见脑袋浸入水面那人的身子开始剧烈颤抖起来,看那样子好像真的溺水了!
“糟糕!”调笑那人见状急忙上去将这人拉起,然后就被后者用水喷了一脸。
只见后者哈哈大笑,脸上哪里有半点痛苦模样?
“好啊!你小子竟敢耍我!”那人抹了把脸,做势要将后者按入水中。
“错了错了!我这不是在开玩笑嘛!”后者急忙求饶,然后恰巧看见了自己的水中倒映,便面色古怪地按了按自己的脸颊,“唉,你看我的脸上,都被晒出裂口来了!”
旁边那人收回了动作,在后者脸上打量一眼,然后道:“怕不是你眼花了吧,你这张脸除了有些黑里透红,哪来的什么裂口?”
“我这次没和你开玩笑,裂口不是就在这嘛…”后者一边解释,一边对照着水面在脸上摸了摸,却发现脸上的裂口虽然存在,但手上却没有触摸到半点异常。
“还真是见鬼了…”看着自己在水中泛白的面容,他越想越觉不对,然后浑身毛发直立,蹭地一下跳起身来。
“哎哟!你这家伙一惊一乍个什么,咱们这木筏可经不起你这么折腾!”那摇桨的白了这人一眼,有些不悦道。
“鬼!水下有鬼!”这人的面色有些发青,明显是受到了极大惊吓。
“你在说什么胡话,这光天化日的,哪里来的什么…妈呀!这…这是什么东西?”摇桨那人下意识向着水中看了一眼,然后却是咯噔一声,只感觉头皮发麻,鸡皮疙瘩也起了几层。
众人察觉不对,急忙起身向着水中看去,然后就见到一张张的惨白人脸,正死死地跟随在他们的木筏后方…
“小兄弟…这该不会是怨灵的家人找来寻仇了吧?”扫帚眉紧张兮兮道。
乌凡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如果是怨灵倒好,只可惜它们是活的…”
“活的?”扫帚眉正要发问,却听到一声惊呼传来。他转头看去,只见是一人受到惊吓站立不稳跌入了水中,而他才刚刚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便在那群惨白人脸的包裹下化为了一团血雾,瞬间尸骨无存…
而在此种惊悚景象发生的同时,众人也看清了这些惨白人脸的全貌,只见它们竟是一条条长着人脸的游鱼!
虽说它们仅有常人小臂大小,但是一张人脸却几乎占了大半个身躯,看上去并不协调。
但即便如此,在场众人也没有觉得丝毫滑稽,皆是如坐针毡。
一群人你争我抢,纷纷挤到了木筏中央,生怕下一个遭殃的就是自己…
好在这群人面鱼并没有继续进攻的意思,而是开始在木筏周围左右游动,好似在水中“漫步”一般。
“乱挤什么!搞出那么大动静,也不怕把人面鱼吸引过来!”安静的大木筏上,忽然有一阵抱怨声响起。
“都看我做什么?我可是动都未动,不要什么都赖到我的头上!”中间那人也将心中不满表达出来。
说话间,又有一阵“吱嘎…吱嘎…”声音响个不停。
“还说不是你,这声音明明就是从你脚下传来!”
“都说了不是…啊!”这人话未说话,便是一个踉跄,瞬间矮了旁人一头,随之而来的便是一声惨叫。
有眼疾手快的立刻将他搀扶起来,却见他的一条小腿上只剩下了森森白骨!
众人低头看去,只见木筏中央竟然出现了拳头大小的一道缺口,而透过这道缺口,正有一张狰狞人脸与他们隔筏对望,口中好似在发出嗤嗤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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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八章 獠牙利齿生人面 啖肉吞骨见红霞
关于人面鱼的传闻其实不少,有的说它是家中已故之人冤仇未解,前来了结心事。还有的说它单纯就是邪灵作祟,前来祸害世人…
众说纷纭,此种传闻几乎要被编成了完整体系,让人真假难分。
虽然人人都说自己见过,但若是想要寻根究底,那些信誓旦旦之辈却又支支吾吾讲不出个所以然来,所编的瞎话当然不攻自破。
在传闻映入现实的那刻,乌凡同样心惊不小。只是他稳住心神稍加打量,便发觉这些人面鱼并不似传闻当中那般玄乎其玄。
虽然它们的确生得一张人脸不假,但仅仅是勉强能达到与人脸相像的地步,若要硬说它与人脸别无二致,那也只能毫不客气地说…是见者眼瞎。
寻常的游鱼基本上都是口在身前,而这人面鱼的口却偏偏个性十足地生在头顶!而它的所谓人脸说白了其实就是一张吸盘,作用就是在捕捉到猎物的时候将其吸住,让猎物无法挣脱!
方才,就在这人一声惨叫划破天际的同时,却有一道轰隆隆的雷声附和起来。
滚雷之后,本来的万里晴空突然彤云密布,天地之间更是一片昏昏沉沉,再也没有光明存在,眼看着就要下起雨来…
开始时,乌凡并不理解这些人面鱼为何会无缘无故地跟在木筏之后,但是突然的天气变化,却让他明白了事情的真正原因。
之前发生的事情或许真是一场意外,这些人面鱼的出现初衷仅仅是因为暴雨即将来临…
其实二者之间本来可以相安无事,但送上门的“食物”却激发了人面鱼的凶性,想要用这“曲水流觞”大饱口福。
此时此刻,虽然天气已经和期盼一般变得凉爽,却再难解决人们心中燥热,毕竟他们正在面对着的是性命之虞!
这散去的血腥味道,就好像在人面鱼中吹响了总攻号角。它们纷纷吸在那大木筏下,发出了一片咯吱咯吱的响声…
见状,乌凡表情一变,急声招呼道:“快阻止它们!它们是想拆了木筏!”
一旦木筏散去,所有人都无法逃离成为饵食的宿命!本来不知所措的众人纷纷抽出武器,沿着木筏的空隙向下刺去…
相比沾染了血污的大木筏,剩下的两个木筏上的状况倒是轻松了许多,几乎没有人面鱼会对他们感兴趣。
“别来了!别来了!都怪你…给我去死!”有人急红了眼,一把就将那断了小腿的人扔进了水中。
说来这招倒也有效,果然有不少人面鱼舍弃了木筏去享受这份“天降美餐”…
“你干什么!”旁边有人一脸意外。
“都怪他!是他将人面鱼吸引来的!我这么做…是为了大家好!”那急红眼的家伙僵硬地转过头来,扯着嗓子动作浮夸地解释道。
“那你推我做什么?难道一个还不够…你还要推我下去?”旁边有人被撞了一下,急忙将武器钉在木筏上,面色瞬间紧张起来。
“大惊小怪什么?我只是不小心碰了你一下,大家都能为我证明!”那急红眼的见到周围的人目光不善,极力要为自己辩解。
“我…我没看见…”
“我也什么都不知道!”周围的人俱是扭过头去,再也不看这人一眼。
“若是继续留着他,只会让血腥引来更多攻击…”见到无人理睬自己解释,这人的表情也狰狞可怖起来,“你们…你们这群无情无义的混账!我可是在救你们,你们就算眼瞎,难道不是心知肚明吗?”
“咔嚓…”
就在这人咬牙切齿的时候,那群人面鱼已经再次调转了方向,用他们的木筏磨起了獠牙,看那样子好像是在表达着对“食物”的迫切渴求。
“人面鱼又来了…大家快动将它们赶走!”
虽然口上这么说,但木筏上的气氛却发生了诡异的变化。一群人再也不能像之前那样同心协力,因为比起防范人面鱼,更重要的是要防范人心。
“啊!救我…救…咕噜噜…”水花溅起,救命声才呼出了一半,当众人看过去的时候,却只见到了一团血雾蔓延…
“你们…你们都看我做什么?”感受到众人火辣辣的目光,这人的声音有些发抖道。
“他是怎么回事?”有人向前一步,厉声问道。
“你问我…我哪里知道?”感受到了话语中的恶意,这人下意识握紧了武器。
“那位兄弟…好像是他推下去的…”旁边有人怯怯道。
“你!你血口喷人!他明明是自己失足滑下去的!”这人急忙为自己辩解。
“滑下去的?”之前那人面色一冷,“那我问你,你为何说不知道?”
“我不敢说,我是怕你们觉得我在说谎…”这人解释道。
“不用怕…我相信你!”说着,这人缓缓走了过去,对着那人伸出了手,“那边危险,先过来再说!”
“谢谢…唔…”可就在这人即将握住对方手掌的时候,却见对方忽然面色一变,一刀将他伸来的手臂斩断,然后甩手扔向了远方。
“啊…你…你…”这人表情痛苦无比,豆大的汗珠从额上落下,蜷在地上说不出话来。
“哈哈哈…你死…我死…大家一起死!”那人一刀挥出之后,又趁人不备将身后那人砍倒,然后在自己身上裹满血污。
“谁也别想活!哈哈哈…谁也别想!”一边说着,这人扑通一声跳进了水中,多重打击之下,这人明显已经疯癫…
…
“哎哟!哪个王八蛋趁乱偷袭大爷!”媪正在木筏边上用口气驱赶靠近的人面鱼,却突然感觉被人敲了一闷棍,便骂骂咧咧地转头看去,却见一截手臂落在了自己面前。
“哎呀妈呀!”媪被吓得一跳老高,尖声叫道:“小爷!不好了!小爷…”
因为三道木筏距离不近,乌凡实在照顾不到太远,只能让老仙用阴气覆盖在己方木筏之下。
虽然此举会让捆扎木筏的藤蔓受到腐蚀加速老化,却好在有效地隐藏住了行踪,让人面鱼无法察觉得到…
乌凡表面看似清闲,心中却在不停地算计时间,时刻注意着老仙的动作,生怕后者一个控制不当让木筏就地瓦解将他们喂鱼。
听到媪的惊呼,乌凡转过身来:“怎么了?”
“小爷!你看!”媪紧张兮兮地抬起了一条蹄子,指向了那条断臂。
“区区”断臂,自然是无法吓到媪的,它之所以有如此反应,是因为这手臂上的血液扰乱了此处阴气,将一群人面鱼吸引过来!
眼看着行踪就要暴露,乌凡也是冷汗直流:“老仙!快!先来解决此处!”
“唉!老仙…尽力而为吧!”老仙的声音中满是无奈。
御敌与护身虽然说来相似,实质上却大不相同,因为前者出手可以毫无顾忌,后者却需要谨慎而行。
自从那日受到工匠“打磨”,老仙的确有了掌控灵阴棒的能力,但是那时的灵阴棒全靠乌凡驾驭,老仙乐得清闲,自然从来没有钻研过自身与灵阴棒要如何沟通。
后来,乌凡借用三皇子的躯壳还阳,突然对灵阴棒失去了控制,老仙才被“生拉硬拽”承担此种职责…
寻常对敌时,老仙完全不需要担心下手轻重,所以从来没有考虑过控制阴气浓度的问题。但是到了现在,它忽然开始后悔当初疏于练习,不然何必会如此手忙脚乱?
它一边要控制阴气将木筏包裹,一边还要避免藤蔓受到腐蚀,同时还要注意抵消水流的影响,本来已经是焦头烂额,已经渐渐力不从心…
应付了乌凡一句,老仙尝试着用阴气将那处空缺覆盖,然后便听见吱呀一声酸响,只见那木筏血迹边缘处的藤蔓没有任何意外地断裂开了…
媪刚飞起一蹄将那断臂踢开,刚要收回身子却是一蹄踩到了那断裂处的缝隙里,险些一个踉跄跌入水中…
“老仙!”乌凡察觉不对,急忙提醒一句,然后便见那断裂处的阴气浓度降了下来,总算没有造成更大损失。
“小友放心,老仙心里有数!”老仙强打精神勉强笑道:“你看,这些人面鱼不是已经走了…嘶!”
说话间,众人循着人面鱼的去向看去,只见另外一道木筏上已经成为了人间炼狱,不停有人被推下水去,为昏暗的天色增添了一抹殷红。
几道木筏随波逐流,已经间隔遥远,尤其是那道小木筏,更是前进出了数十丈距离。
突然的惨状发生,也引起了其上壮汉的注意,扯着嗓子嘶吼起来:“住手!你们在做什么?快住手!”
可惜的是,他嘶吼再响也不敌一声高过一声的哀嚎,在众人的视线中,只见这道木筏再也支撑不住,哗啦啦地散落开来…
“完了,全完了…”绝望之余,壮汉一行人也来到了瀑布之下,他才来得及喃喃低语一声,就消失在了水幕之中…
…
殷红渐浓,好似为了弥补遗憾,在水面上铺开了一道晚霞。而随着晚霞扩散,一朵朵“白云”也在互相推搡着缓缓向前…
“小兄弟!那群人面鱼好像向着咱们这边来了!”扫帚眉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搅乱了眼前的安详。
“不要紧张!咱们只要别轻举妄动就应该不会被发现…”乌凡出声安慰道。
果然,这群人面鱼好似并没有注意到他们,已经有了隐隐退去的架势。
“吱嘎…嘣…”
蓦地,几人忽然觉得脚下一颤,藤蔓突然地断裂,让本来还算坚固的木筏变得松散起来…
“老仙!控制!控制住!”感受到脚下阴气忽浓忽淡,乌凡急忙提醒道,他可不想在希望门前功亏一篑…
“小友!不是我不想控制…”老仙艰难开口道,“此处水流动荡不安,我实在是控制不住啊!”
“再坚持一下就好,只要咱们通过了瀑布,就能摆脱人面鱼的纠缠…”
壮汉消失的场景,乌凡看得清晰,他们是直接从瀑布之上消失不见,定是传送到了另外一处交叠之景。
可是他话未说完,就感觉木筏下的阴气消散得无影无踪了…
“老仙!老仙?不好!”接连唤了几声,灵阴棒中也没有任何回应,不用说也知道是老仙出现了什么状况,短时间内指望不上。
突然,本来已经放缓速度的人面鱼再次追了上来,木筏之下也传来了一片藤蔓断裂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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