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美景皆爱蔚蓝海 待到夕阳血满江
金沙寺之所以屹立不倒,外人皆以为其清静之地,受人敬仰之故。但个中缘由,倘若听之闻之,又难以相信其实。
很久以前有一名门大户,家中小儿却不喜刀枪,不沾商贾,日夜沉浸在吃斋念佛中,而家人也无反对。后偶遇一过路僧人,发现其颇有慧根,便引荐他到一座寺庙,当个俗家弟子,专心修行。他日夜沉浸上乘佛法,终于即将得道,却因久离家乡,心中难以释怀,便下山归家,填补这份空缺。
但是当他远远的站到了家门口时,却发现原本灯火通明的大院,此时竟然夹杂着火光,空气中还隐隐有一股血腥,便心中大惊,慌忙向家中赶去。
只见家中老老小小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屋里被翻的乱七八糟,显然是遭受了一番洗劫,他心中的底线顿时崩塌,对自己这么多年潜心修善产生了质疑。
就在这时他突然听见后厢房处隐隐有咳嗽声,他便疾速赶去,发现是家中的一位车夫,因为身体健壮,勉强的支撑着,而当他看到了小少爷回来的时候,那种支撑便再也坚持不下去了,将事情的缘由告诉给了他,便一命呜呼。
原来是几日前,一伙衣着破旧的行人路过他们家,因为受到小少爷的影响,家里人都很乐善好施,便将他们带到家里,招待了一番。可却没有想到,这是一伙下山的山贼,这番善意,却招来了飞来横祸。这伙山贼回去之后,将他家中的情况讲给了贼首,这日便趁着夜色将他们家洗劫一空。
这巨大的打击,让他再也没有对生活的欲求,惶惶终日,借酒浇愁,这日他路过一个义庄,恰逢日暮,再往前便是深山密林,里面嗷嗷的传来野兽的叫声,他便暂歇于此。
因为酒醉,他便草草的寻了一处靠窗的干燥的地方,倒头便睡。睡到半夜的时候,酒也醒的差不多了,他突然听到周围传来淅淅沥沥的下雨声,便想起身向屋子里面挪几步。
可当他睁开眼睛看向窗外的时候,哪里有一丝雨点,也许是自己听错了罢了。就在他转头回去的时候,耳边却又传来了淅淅沥沥的声音,又好像有人窃窃私语,用指甲哒哒的敲桌子的声音。他不由得毛骨悚然,发现这间屋子里只有自己一人,声音传来的地方在另一间屋子。
这义庄,乃道义之义也,原本是行脚僧、赶考秀才、过路商人中转之地。可经常因为战乱,导致尸体无法安葬,有时连棺木都购置不起,只能将尸体暂时安顿在义庄中。这一来二去的,活人也就不敢接近,成为了死人的安息之处。
而他这次因为酒壮了胆色,便一骨碌睡下了,如果睡倒次日天明,顶多是仓皇而出,有些后怕。此时半夜醒来,山林间隐隐有绿光闪烁,指不定有多少野兽等着送上门的口粮,他只能咬牙硬挺。
可外面如此安静,倒是把那淅淅沥沥的声音显得十分明显,仿佛每一次敲击声都震荡在自己的胸口,他抱紧的身子坐在墙角,却不敢闭眼。他害怕一闭上眼睛,就有一双冰冷干枯的手,扶上自己的面颊,就在他迷迷糊糊昏昏沉沉的时候,突然感觉耳边吹来一阵冷风,有什么东西爬上了自己的头顶。
他吓的哇的一声跳了起来,发现墙边有个破洞隐隐透着外面的月光,呼呼的灌着晚风,而头顶那东西竟然是一只硕大的老鼠。这老鼠早就习惯了爬在死人的身上,谁料到这次居然是个大活人,它也吓了一跳,吱吱的怪叫着,就逃到了另一侧屋子里。
只听见一声凄厉的哀鸣,这硕鼠便没了动静,他的心脏狂跳不止,生怕隔壁的东西会顺路来自己这边光顾一下,便赶忙祭出自己的最大依仗“阿弥陀佛,见怪莫怪,小僧只是借宿一晚,勿要紧张…”嘀嘀咕咕念了起来。
人在紧要关头总会做出一些莫名其妙的作死行为,他心情稍稍缓解之后就产生了一探究竟的欲望,悄悄的靠近了另一件屋子,他顺着屋门向内看去,发现屋子正中,端端正正的放着一口棺材,但是这棺材不大,三尺长二尺宽,难不成里面是一具早夭的婴孩。
他鬼使神差的不知受到了什么诱惑,居然走进了屋内,发现刚才那只硕鼠已经七窍流血而死,倒是被吓了一跳,后退了两步,一个踉跄撞到了这口棺材。而这棺材的盖子仿佛纸糊的一般,直接被撞飞到了一边,棺材里面咔咔的声音就更加明显了。他吓得赶紧退到了一旁,但是却什么也没有发生。于是他胆子一横,走到了棺材前,顿时愣住了。
之前这口棺材中间,金丝玉帛中,包裹了一个约二尺长的带把铜铃,而四周的木头因为干枯,咔咔的裂开,仿佛有人在敲击一般。这口棺材,原来是一个装东西的盒子,只不过身处义庄中,下意识的就被当成了棺材,弄了个乌龙。
他伸手去取这个铜铃,握着把手铃铃一摇,却发现无论怎么摇都没有声音,便只能作罢,准备将其放回原处。可就在这时突然听到屋外传来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不知不觉间,天色居然已经大亮了。
“特娘的,这钱真是不禁花,才享受几天就又要饿肚子了!”
“还不是你去赌钱,要不然这些钱起码能撑个十天半个月!”
“去去去,说的好像你没赌一样,倒是想想今天怎么办吧?”
“我听说上次咱们灭了门那家,还有个小少爷活着,不知道他知不知道他们家的金库在哪?”
“哪里还有金库?都烧个底朝天了,也没看到哪有宝贝,咦?”这人正说着,突然看见眼前一个衣衫破旧,手里拿着铜铃,背了个包裹的年轻人,“哪来的乞丐,滚一边去,别耽误老子发财!”
“原来是你们这些混蛋!”
“哟?该不会这么巧吧?你是那位小少爷?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哈哈哈,给我抢!他包裹里肯定有好东西!”
说完这群人一窝蜂似的冲上前来,将他踹倒在地,拳打脚踢,剩余几人抢了他的包裹,满心欢喜的打开之后,却发现里面只是僧衣和袈裟,“呸!怎么着?家门沦落,想去当和尚了?哈哈哈!我看倒不如我们几个送你上路,你快赶几步,还能和你家人一块投胎!”
听到这话,他心里的悲痛又涌上了心头,双眼止不住的流泪,握着铜铃的手疯狂的颤抖着…
“什么声音?”那山贼眉头一皱,捂住了耳朵,“你们谁在摇铃铛?烦死了!给我停下!”
旁边的人也拼命地捂着耳朵,仿佛十分痛苦,道:“大哥!是这小子!他手里握着铜铃…”
这山贼赶紧上前,一脚就踢向他手中的铜铃,只见铜铃咔嚓的一声就飞到了一边,只剩下一只握把,握在年轻人的手中。这山贼正要得意,只见那个铜铃迎风而涨,变成了一口铜钟,轰轰作响,他瞬间就被震的七窍流血而亡。而剩下的山贼也没有一个能逃离这个厄运。
年轻人手握着的握把变成了一把追魂铲,他颤抖的站起身来,将每个人的尸身剁成了肉泥,灵魂也被铲子完全粉碎掉了,形神俱灭,再也无力轮回。而回过神来的年轻人,一阵呕吐,直到口中泛酸,才停了下来,好不容易适应了眼前的惨状,他用追魂铲,沾着鲜血在地面上写下了几个大字—
“杀生和尚,到此一游!”
然后他走到了铜钟处,伸手一招,这铜钟便又化成了铃铛,与追魂铲合成了不起眼的铜铃,看着这个铜铃,杀生和尚发出了悲戚的笑声,他剃掉头发,换上袈裟,一边走,一边放声道。
“至恶肉身,亡我洪钟!诸般邪魂,尽碎铲下!奸邪是非,且唤和尚!杀得随意,生便逍遥!”
从此之后,但凡有为非作歹之人,烧杀抢掠之处,便会有一阵钟声,钟声过后便会留下八个大字。一时间,天下居然短暂的太平了起来,但是即便是少了山贼盗匪,依然会有恶政苛税,变相的剥夺,导致民不聊生,这短暂的太平不过只是表象罢了。
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杀生和尚突然销声匿迹,山间便多了一间寺庙,名曰“禁杀寺”。而总有不知轻重的宵小之辈,要凭此立威。可每当外人闯入禁杀寺的时候,总会感到一阵轰鸣的钟声,轻则丧失神智,重则七窍流血而亡,从这以后便再无人敢挑衅禁杀寺的威严。
多年过去了,为了消弭禁杀寺的杀伐之气,后人便用金沙寺之名来取而代之,虽然读法相同,但是金沙寺却给人一种“金光普照,大爱如沙。”之感,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改了两个字,但倒也多多少少增强了些许说服感。
“那师父您的意思是这口大钟就是…杀生祖师的铜铃吗?”缘桦闻言,不由得后退了几步,心想以前经常围着大钟打闹,不由得一阵后怕。
“然也。”
“那师父,祖师那把铲子在哪里?”缘桦嗫嚅的问道,感觉有些不妙。
“你那。”
第九章 石碎水面惹波纹 泥沙慢笼尘世浑
“师父,铜铃若交予我手中,金沙寺怎么办?”
不言大师接过缘桦手中的追魂铲,口中念了一套法诀,这两样东西就拼在了一起,缩成了二尺长的带把儿铜铃。然后将铜铃一转,就要递到缘桦手中,可缘桦拼命摇头,不住的拒绝。
“这次玉壶宗大劫,他们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金沙寺非但不参与,反而与其作对,已然成为众矢之的。法器保得了金沙寺一时,却保不了一世。现在已然作用不大,倒不如交予你日后路上防身,也算是对把你托付给我的人有个交代。”
“不言大师,可否告知这次到底是谁对玉壶宗出手?”
“自然要告诉你,也好让你有所防备。说来倒也可笑,一群名门正派为了个莫须有的五行鼎,居然也如此龌龊行事。但这宝物之事,不过只是个契机…”不言大师长叹了一口气。
乌凡了解到玉壶宗这次覆灭,坏就坏在主谋巫图窟早就蓄谋已久,在玉壶宗内安插了诸多耳目。而其中就有吕纯,他不知如何寻得了几位峰主封印的法术,又侥幸融合,便将峰内的弟子杀了个遍,玉壶宗内顿时大乱。可宗内刚刚要出手应付吕纯,外围却传来噩耗!
太一阁、剑星居、碧匣谷等大大小小的宗门加上一些闲门修士,也不知道收了巫图窟什么好处,居然趁虚而入!将玉壶宗打个措手不及!玉壶宗怎能想到,这些人居然是敌非友,还没反应过来,就死伤大半。这一番里应外合之下,玉壶宗没多久便陨落了。
而这些人随后就轻车熟路的将玉壶宗的宝物掠夺一空,如同多年前在枯槁仙府时一般井然有序,乌凡有听老仙讲过,却没想到多年前的事情,居然会在自己身上上演。一样的境遇,一样的仇家,居然将他们紧紧的绑在了一起。
“既然小施主已经知晓,相信何去何从也有所决断。今后便让缘桦也跟着你,一路上互相照应。”不言大师将铜铃放到了缘桦手中,“这铜铃唤作‘慑心’,它可分为‘追魂铲’、‘夺魄钟’两种法器,法诀与用法我现在传授与你。”说完就将手心按在了缘桦头顶,缘桦只感觉记忆中多了一条线,与手中的‘慑心’有了一丝感应。
“师父,金沙寺…也要不在了吗?”缘桦满眼泪花。
“哪里有人,哪里有寺。”不言大师微微一笑,“看清脚下,大步且行。”
送走了乌凡与缘桦,不言大师身后出现了两道同样的人影。
“不闻,不见,如何?”
“听的不远。”
“看的不远。”
“大概多远?”
“十年。”
“十年。”
“十年?我看不然。弟子们既然都已遣散…咱们也离去吧。”不言大师言罢,只见这三道身影合为一体,脚步轻踏,便消失在了原地,身后的金沙寺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化为了一滩金色的细沙,随着阵阵清风,洋洋洒洒的铺满了地面。
“尤雅姑娘,抱歉!你还是离开吧!”乌凡冷着脸色说道。
跟着师父的指示,乌凡和缘桦来到了尤雅他们几人安顿的地方,但是知晓了碧匣谷也是谋害玉壶宗的元凶之一,乌凡对尤雅的态度便有些异样,但是念在这些日子的相处,而且事情与她也无关的面子上,决定让她离去。虽然她是无辜的,但毕竟是碧匣谷弟子,乌凡对她也是心存芥蒂。
“大魔头…怎么了,你不要这么无情吧?我师父可是把我托付给你了呢!”尤雅一脸无辜。
“哼!你师父也不是什么好货色!托付?说的倒是好听!但其实八成是让你来暗中监视我的吧!你可知道?这次玉壶宗被灭门,你们碧匣谷的功劳可不少!”乌凡怒声道。
“你!你不要血口喷人!碧匣谷…我师父才不是那种人!”尤雅听到乌凡言辞不善,也有些恼怒。
“呵,不信的话,你四处打听打听,看我所讲之事可有一丝虚言?你们碧匣谷和巫图窟一样是邪门歪道!你师父也一样是奸邪之人!”
“你胡说!我师父和他们不一样!她…她…”尤雅的伶牙俐齿此时竟无法辩驳。
“这位姑娘,我劝你还是趁现在赶紧离我远一点,不然我可不客气了!滚!滚回你的碧匣谷!”
“你!你给我等着!我再也不理你了!”尤雅委屈的双眼湿润瞪着乌凡,然后从怀中掏出一个十分精致的小香囊嘶啦一下扯了个大口子,扔到地上狠狠的踩了几脚,转身跑开了。
“呃,咋回事儿啊?大哥…尤雅姑娘心地挺善良的,我感觉不像坏人,而且她一直与咱们在一起,应该与她无关。”贾浒挠了挠头。
“要是与她有关,我岂能留她活命!灭宗之仇,不共戴天!你们不必再帮她说话,不然也随她去吧!”说完,乌凡握紧了双拳,转身离去了。
贾氏三兄弟悻悻的互相看了一眼,赶忙收拾好东西跟上了。
“你们可能会觉得我变得无情,但今后如果路上遇到碧匣谷的堵截,你们说该如何处理?倒不如当断则断,也算是为了她好,以免受我牵连。只是此次一别,日后相见必然兵戈相向,不再留情。”
“老大!金沙寺的解散与这些人也脱不了干系!现在我有了‘慑心’,恨不得现在就去杀他个人仰马翻!”缘桦狠狠道。
“大哥,我们几个皮糙肉厚的,一定带头冲锋!”贾氏三兄弟也不甘示弱,山林间的篝火旁的气氛,也被这团烈火点燃了起来。
巫图窟内,几大门派的代表围城一团,商议着什么。
“那金沙寺一夜间就化为了飞灰,那群和尚也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据说有人看到有二人下了山,但不确定五行之人在不在其中。”
“那古门大选时,五行之人身边那个和尚不就是金沙寺的吗?我估计下山的定是这二人无疑!”
“华支长老,你们碧匣谷不是有个小姑娘和那五行之人厮混在一起吗?现在她在哪?”
听闻此言,众人都把注意力转向了被称作华支那人的方向,只见这人双眼狭长,眯成了一条缝,略薄的嘴唇微微张开道:“各位有所不知,这小丫头性子野,唯独有华曼长老能治得了她。但是她和华曼都是不受约束之人,自从大选结束,我便没见过这二人的踪迹。”
“哼!好一个不受约束!诺大个碧匣谷还管不了区区一介女流之辈?”刚刚问话这人一袭黑白道袍,眉毛胡须黝黑细长,一脸不屑的说道。
“清虚道长有所不知,这华曼乃是碧匣谷老谷主的小孙女,甚得老谷主喜爱,俗话说:滚水倒尽,盛器尚温,虽然老谷主退位,不再操劳谷中大小事务,但余威还在,谁也不敢触及老谷主的霉头啊,而且有传闻说那小丫头还是这华曼的私生女…所以这…”
“哈哈,寒江长老哪里听来的小道消息,我们碧匣谷怎么从未知晓,你们剑星居难不成没事也研究起八卦来了?”华支长老哈哈一笑,微微抱拳道。
“道听途说,华兄莫怪!”这位寒江长老年龄颇大,却对比自己年轻不少的华支称作华兄,十分客气。
“这巫王怎么回事,这么久了也不见他出面?”
“就是,这都过了多久了,难不成还真把自己当成头领了不成?”人群中有人小声嘀咕道。
“哦?这么说?你是觉得巫王不配坐在这个位置上吗?”殿上旁门中,隐隐走来一个人影,听到这句话时,不由得冷声呵斥道。
那人闻言,赶忙闭上了嘴巴,只见旁门中走出了一个身穿巫图窟服饰相貌不扬的男子,一脸桀骜的看着眼前的众人。
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男子,这人不甘心的说道:“你你你又是谁?装神弄鬼的!快让巫王出来见我们!”
“巫王有要事,不便脱身,你们有什么事情和我讲,我帮你们转达了。哦,对了,忘了介绍,我是颅。”
“你是颅?我记得颅明明是吕童,你又是哪里冒出来的?”
“哦,原来死在我手里的可怜弟弟还有相熟之人?我叫吕纯,吕童的哥哥,现在的颅是我,以后也是。”
听闻吕纯的介绍,这些人虽然心里有些不悦,但是却也没再开口,都知道巫王手下有一支专门用肮脏手段的暗杀小队,虽然颅换了人,但是吕童表面上起码还算客气,这个人从面目上看就知道必然是个心理扭曲之辈,谁也不想被这种人算计到,便默默地忍下了,将事情简单的报了一通。
“你们还真是废物,区区一个小子都抓不到,要是有我在,将金沙寺围他个几天几夜,我还不信他们能插翅膀飞了?算了!都回去吧!如遇要事巫王会再唤你们的。”说完他便大摇大摆的走掉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一脸憋屈无奈,“还好郄血尊不在,要不然依他的脾气,肯定会惹出乱子!”
“郄血尊一直以来都与巫图窟不合,这次围剿他都没亲自参与,只派了手下区区数人凑了个热闹…”
“我倒是听说他得了个宝贝弟子,天天言传身教的,从未见他对谁如此上心!”
“还有这种事?”
“当然,我还听说…”
平时仙风道骨,威风凛凛者,八卦起来倒也煞有介事。
第十章 有情自古伤英雄 断念难捱美人怨
化生堂,位于东方大陆极南熔岩地带。据江湖上传言,化生堂门徒皆靠炼制活人血肉来增加自己功力,所以对其十分畏惧,也未曾有外人敢打探它的消息。
虽然前人曾经炼制活人血肉,但是时间长久过后,皆是无法支撑住违背伦理的反噬,导致气血失控,爆体而亡,所以现在早已经不再伤天害理,而根据其所处地势,转修熔岩之术,不过因为世俗根深蒂固的恶劣印象,也懒得辩解。
化生堂内部最深处是地心熔岩最为热烈之处。虽然表面上有禁制,让其无法喷发,但是其中包含的巨大能量,却让人望而却步。围绕着熔岩的四周墙壁上,如同塔楼一般环绕着十八层石头建筑,一圈一圈的通向地面。
这些建筑皆是从中心向四周,从岩石上一点点镂空凿制而成,虽然靠近地表的几层很是精美巧妙。建筑上隐隐有些花纹雕刻,但是越靠近底层的高温处便越是简陋,尤其是最下面十八层,几乎完全没有石头被凿过的痕迹,地面上草草的扔着几个石头平台而已。
这些屋子中,隐隐能看到不少的弟子在其中盘膝修炼,身上隐隐有红光闪烁,但是绝大多数弟子都聚集在七、八层,只有零星的几名的弟子,在第九层修炼者,但是也是苦苦支撑。
此时在第十层中的某个房间中,一名红衣少年盘膝而坐,膝前地面上放着一个红色面罩。他双手贴于地面之上,虽然呼吸平稳,但是却眉头紧皱,浑身大汗淋漓。身后站着一名血肉赤红,赤裸上身的红发大汉,而这人身上却十分干爽,仿佛丝毫没有受到高温的影响。
就在这时,红衣少年的呼吸突然变得紧促起来,红发大汉赶忙开口道:“放松,不要去抗拒,把自己当成容器,吸纳周围的温度。”
少年闻言,赶忙调整状态,渐渐平缓了下来,然后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将面罩带在了脸上,起身恭敬的说道:“多谢郄血尊指点!”
“放心,现在没有外人,不用如此紧张。”郄血尊满意的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走,去外面聊聊。”
山头处,红衣少年与郄血尊并肩而立,此时郄血尊也披上了一件红色长袍,突然感受到外面潮湿的空气,红衣少年仿佛有些着凉,打了几个喷嚏,惹得郄血尊哈哈大笑。
“好徒儿,你虽然天资聪颖,进步神速,早早就超过了其他的门人,但是近几日心神却总是不稳,是不是看上了哪家姑娘?”
“师父不要戏弄徒儿,我只是最近总好像记起了以前的事情,但是那些零零散散的碎片却总是一闪而过,思绪有些乱。”夕阳之下,红衣少年的面色也是红彤彤的。
“哦,那你倒是说说,你大概记起了什么东西?”郄血尊一脸意外。
“我朦朦胧胧中,好像看见了一条小溪,溪边有两个孩童,其中一人也许是我,另外一人我…”红衣少年一阵头痛,“我还是记不起来…”
“另外一个不会是个姑娘吧?”郄血尊拍着少年的肩膀,丝毫没有架子的调笑着,“你也老大不小了,天天在化生堂窝着也不回事,干脆为师为你做做媒如何?”
“师父,再这样我可不理你了!”红衣少年羞怒的高声道,然后突然眼珠一转,“师父,我那碧匣谷的师娘,你何时才能…哎呀!”
“给我滚回去!明天起来去第十一层修炼!”郄血尊仿佛被触及到了软肋,一脚就将红衣少年踢了下去。
红衣少年刚想埋怨,只见郄血尊一瞪眼睛,仿佛是动了怒,便躬了躬身子,灰头土脸的离去了。
郄血尊,看着离去的少年,无奈的摇了摇头,思绪又回到了多年以前…
那时的郄血尊正风华正茂,春风得意,一心想为化生堂正名。而他的身形远没有现在这般魁梧,但是却十分匀称,一袭红发飘飘洒洒,加上宛若新郎官的华美红袍,不知牵动了多少女修士的心。而他却并非登徒浪子,只对一人情有独钟,而此人便是那碧匣谷的华曼姑娘。
华曼不知什么原因被禁足了一年,这日终于在碧匣谷外的林子里得以幽会,二人腻腻歪歪了好一阵子,直到天色昏暗才不得已分开…
只可惜良辰美景终短暂,无形囚笼隔九天。后来因为某种误会,二人竟然渐行渐远,很久之后都没有了联系…
后来一日,郄血尊得到了某些消息,也是孤身离开了化生堂,在某处寻到了几道鬼祟身影。他不想打草惊蛇,也是悄悄靠近,只见是几名巫图窟弟子正在隐隐约约的谈着什么行动,内线,玉壶宗的事情。
郄血尊知道这是化生堂正名的“机会”,如果这次帮了玉壶宗,想必化生堂的名声便会慢慢打响!虽然如此,郄血尊的面色却还是有些纠结。
事已至此,他只能提前来到玉壶宗,却不想遇到了玉壶宗长老对弟子下手之事,把自己的计划完全打乱了。
郄血尊这次出来十分隐蔽,一身黑衣不说,还罩着黑纱斗笠。他见到了眼前的景象不由得十分气恼,没想到这玉壶宗的长老居然会对门下弟子痛下杀手!
他控制不住出手相助,带走了这名弟子,虽然心中已不屑于帮助玉壶宗,但是暗中调查了缘由后,还是偷偷的留下了讯息。
而这弟子受伤倒地的时候,后脑磕到了石头上,醒来之后,竟然全然不记得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郄血尊检查了一下他的身体,发现他的身体已无大碍,便将他暂且收为了堂中弟子。
没想到这弟子居然天资聪颖,对于熔岩之气的领悟颇深,而且竟然能将熔岩之气凝聚在一双手上打出,虽然现在只能伤人皮毛,但若此子修为精进,能掌握更加精纯的熔岩之气,这一掌打出可能会让人形神俱灭。
郄血尊便起了爱才之心,将其收为自己亲传弟子,赐其“熔山手”的称呼,日夜指导,十分满意。
他一门心思放在了徒弟身上,久而久之居然对华曼有些冷淡。华曼听信谣言便与其产生了争吵,郄血尊心高气傲,心思又放在了徒儿身上,一时气恼也懒得解释,一来二去,这番姻缘居然就被这个误会隔断了。
郄血尊也变的不修边幅起来,身形也开始横长,短短几年就变的样貌粗鲁,由一个红衣新郎,变成了一个血衣屠夫,使得化生堂变得更加让人生畏。
好在五年过去了,他的爱徒“熔山手”的确没让自己失望,短短时间就下到了十层修炼,让实力为尊的化生堂充分的认可了这位“熔山手”,半开玩笑的称呼他“熔山尊”。
而这日他看这徒弟的手吸收了十层的熔岩之气,隐隐变得赤红透明,呼吸也变得急促,想必是十层的温度已经不足以支撑他的双手,导致吸收了周身的温度,让他感受到了压力。可是这第十一层,虽然只是下降了一层,但是再往下面的温度却是成倍的增长,也不知道他能否承受的住。
传闻化生堂主在十七层闭关,但是却许久未见。而自己已在十四层停留了许久,虽然能下到十五层中,但是压力却颇大,一不小心就会让自己灰飞烟灭,所以也没再尝试。只是希望他的徒弟有望踏底,这种安慰也算对得起他以后孤独终生。
红衣少年离开前,远远的看了一眼郄血尊在石头上孤单的身影,心中也感觉到一丝寂寞,脑海中隐隐的闪过“小凡”二字,然后头痛了一下,又将这丝回忆彻底的忘记了。
碧匣谷,地牢中,关着一位绿衣少女,她柳眉微蹙,杏目紧闭,浑身伤痕,双手被铁索吊起,奄奄一息,只有微微颤抖的身体证明她还活着。
地牢门打开,走近了一位双眼狭长的男子,一脸心疼的抚摸着她惨白的脸蛋,低声说道:“这,到底是谁?怎么能对咱们自己的弟子下此毒手,真是心疼死我了!尤雅,你醒醒!”说完他转身舀起地上桶中的水泼向了尤雅,她便被咳咳的呛醒了。
“说吧,五行之人在哪?”
“我不知道,就算知道我也不告诉你!”尤雅痛苦的咬着牙关,怒声喝道。
“来人,给我打!”
“华支长老,这恐怕不妥吧…要是被华曼长老怪罪下来,我们…”这两名弟子诚惶诚恐的说道。
“怎么?我说话你们不听是不是?难道还要我亲自动手?”
“不必劳烦长老,我们听您的便是了…”说完这二人歉意的看了一眼尤雅,取出了桶中的鞭子,对着尤雅就抽打了起来。
看着尤雅不住的惨叫,华支丝毫没有同情,反而无情的嘲笑道:“你不是嘴硬吗?我看看你能硬到什么时候!好了,今天就这样吧,你好好考虑考虑,看看你和他的小命哪个值钱?”说完他便转身离去了。
这两名弟子见华支离去,赶忙偷偷的取出几粒丹药塞入尤雅口中,满眼泪花的说道:“小师姐,对不住了,我们实在是没有办法,这几粒丹药你赶紧服下,能减轻一些痛苦。”
“没事…你们赶紧跟上,华支这个人心思缜密,我怕他发现异常会对你们不利…”
“大不了,大不了我们和他拼了,我拼死也要把小师姐你救出去!”说完他们就要放下铁索。
“不,不要,华曼师父会给我报仇的,你们快走!”
“那小师姐你好好疗伤,我们还会来看你的…”说完他们赶紧快步跟了上去。
看见二人离去,尤雅赶忙将口中的丹药偷偷的吐到了领口内,再也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如果喜欢本作品,请来纵横中文网支持白鳞!!!谢谢!!!)
第十一章 善恶道上行善恶 子虚事里论子虚
车马颠簸在时间的坎坷路上,不免会溅起尘土飞扬,任凭它席卷飞扬,终归无法冲破天际,即便它再遮人眼眸,终将会归于平息,世间种种,皆是如此,没有什么,可以永恒。
五年,不过弹指一瞬,寥寥几笔,也就过去了。
巫图窟中,巫王眉头紧锁,听着殿下酒席中各位宗门人士,你一言我一语的汇报着什么。
“巫王大人,算上前些日子被杀的长老,这已经是三年来第十三个了!”
“这还不算!其中几个小门派中人心惶惶,据说已经解散了!”
“我还听说前些日子,有几个门派对外宣称与巫图窟要断了关系!”
听着下面的人吵吵嚷嚷,碧匣谷那位双眼狭长的华支长老咳嗽了两声,大声说道:“你们几个,能不能不要听风就是雨,自乱了阵脚,如果真出了事,巫王大人怎会坐视不管?”说完他微微的向巫王躬了躬身子,退回了人群中。
巫王闻言点了点头,高声道:“没错!现在外面这种事情传的沸沸扬扬,但是我派人探查过,发现这些无非是捕风捉影之事!只不过是想往咱们身上泼浑水罢了!具体细节还有待商议!”
“我们自然是相信巫王所言,只是我听到一些传言…这些事会不会是那个组织做的…”这人声音压低了几分,不知道在怕些什么。
“这位仁兄,您说的该不会是…”这些人面色变的煞白,即便是面对巫王的怒火,他们也没如此失态过。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那次大战中,他们明明同魔道一起被剿灭了吗?难道还有残党?”
“诸位切莫慌张,这不过是谣传罢了,不可轻信!何况这么多年没有动静也不像他们的作风。现在咱们联盟如此壮大,就算他们还在的话,想必他们也不会是对手!来!干!”巫王说完,举起酒杯便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众人都有些晕晕乎乎,胆色也大了起来,将烦恼抛在了脑后,看见巫王已经醉倒,便各回各家去也。看到殿下众人都已散去,门口走进了一个诡异的人影,也不知这吕纯到底修炼了什么功法,一路上竟然黑雾笼罩,无人察觉。
“巫王,您唤我?”吕纯来到殿上,恭敬的单膝跪地将右手放到左胸口,左手握拳,拇指顶在头顶,显然是巫图窟的礼节。
“免礼,起来吧!”伏在石桌上的巫王哪里有一丝醉酒的模样,眼里满是清明,“颅!有件事情,交给你去处理。”
巫王站起身子,负手而立,沉默了许久,开口问道:“你听说过‘子虚’吗?”
吕纯微微一愣,疑惑道:“这名字倒是有些耳闻,但听说它不过是人们杜撰出来的一个组织罢了。”
“非也!不过是人们过于恐惧,不敢提及罢了。”巫王眉头紧皱,握紧了拳头。
旧时江湖中,流传着一个杀手组织。它来无影去无踪,非正非邪,行事又随心所欲,如果是看不上的任务,即便是悬赏再高,再简单,它也不屑一顾。如果是看得上的任务,即便分毫无收,它也会漂漂亮亮的完成。
任务只需贴在榜上,如看得上,自然会有人去揭;悬赏只需放在桌上,时间一到,自然会有人来取,无一例外。此组织虽然不惹是生非,但还是成为了某些人的眼中钉。
一次任务完成后,这个组织让其将悬赏放于桌上,子时便会来取。某个门派大能十分不信邪,偏要一探究竟,率众多门人将这桌子周围围了个水泄不通,就等着它的到来,一举拿下,扬名立万。
次日子时一到,天空中突然卷起了一朵乌云,将月光遮了个严严实实,但是这大能却准备十足,点燃了火把,将这家照射的如同白昼,十分挑衅。可左等右等却没发现有人前来,这大能便高声大笑它是怕了不敢来了,然后便是哄堂大笑。
可这阵大笑刚刚起步,就被人掐住了嗓子,空气中静的可怕,只听见咚咚的叩门声,却不见人影,十分诡异。这大能拉过身边一个瑟瑟发抖的门生,狠狠推了一把,让他去开门。
只见他在众人的目光中,颤颤抖抖的走向了大门,慢慢的打开了一条缝隙,然后发出一声尖叫,坐在了地面上,向后飞快蹭去,仿佛看见了恶鬼一般。
众人见状大气都不敢喘,操起了武器,小心翼翼的围在了门口,有人远远一剑劈开了大门,却发现门口空空如也,暗道不妙,赶紧回头看去,却发现桌上的包裹凭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人脸面具。
原来这人一早就混入了人群,竟无人发觉异样,一群人都是面红耳赤,看向了那位大能。而他却一言不发,仿佛受到了很大打击,呆立于此,旁边便有人轻轻的推了他一下。
虽然只是轻轻一碰,这大能竟然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已经是没了气息,惹得在场的众人魂飞魄散,好一会才冷静下来,仔细的观察起了大能。但是他身上并无任何伤势,唯一引人注目的是手中握着的一张纸条和一块石牌。石牌背面是一个特殊符号,正面刻着一个数字,这是组织每次任务后都留在当场证明的物品。而纸条上,狂乱潦草的写了几个大字—
吾名子虚,非实非虚,不论邪正,辱者杀之。
初次正面交锋,大能便诡异死亡,仅仅获悉了组织的大名,如果这位大能泉下有知,也不知会不会后悔这番行动。但这次行动之后便再无人挑衅子虚的本事,没有任务,世间便无子虚,若有任务,之后又无子虚。
直到后来仙、妖、鬼三道联合对抗魔道的那场战斗,三道生死存亡,出现了一群身形功法缥缈的人,将魔道之人牵扯到了远处,战斗轰轰作响。没多久就只见远方光芒四射,仿佛升起了第二轮太阳,将战场中的一切都化为了虚无。从那日起,魔道被覆灭,子虚也再也没有消息,也再无人记得。
“没想到那时的人道中居然会有如此神秘的组织?”吕纯眼睛一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仙魔皆在一念年,肉身腐烂化鬼神。说到底除了妖道,其余三道皆是凡人所化,不过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巫王淡淡说道,“废话少说,咱们现在首要的是守好眼前的利益,这么多年,这五行之人还没有消息,虽然他定会知道‘五行鼎’的下落,但是比起‘子虚’的威胁,倒是可以稍微往后缓缓,毕竟也不差这么几天…颅,你去吧…”
三岔坞,因处于上游两条河流的交叉口处而得名,而两条河流向下汇聚留向远方的青羊山。
码头边,停靠了一只不小的商船,来来往往卸货的商贩忙的不亦乐乎,只见船家对着眼前一位十七八岁,身姿挺拔,带着一个黑纱斗笠,身穿纹着花纹的黑色长袍的少年点头哈腰着:“青舍公子,您的货,我都给您搬下来了,不知道这次…”船家捻了捻手指,嘿嘿笑道。
这位公子手里托着一个铁网鸟笼,笼中却没有鸟,隐约可见一只白蛇,两只眼珠骨碌碌的乱转,在笼中活蹦乱跳,被公子敲打了几下笼子,才安静下来。听到船家的话,他点了点头,示意了一下。
“白老头,我们公子什么时候差过你的银子,给!”只见这位公子身旁,一位稍微年轻一些的藏青长袍短发少年,一脸不情愿的掏出了一个钱袋子,“去去,滚蛋!”
“嘿嘿,好嘞,公子,我何时来接你?”这被喊作白老头的黑壮汉子也不生气,仿佛习惯了一般,用钱袋子蹭着脸,笑眯眯说道。
“等我传讯即可!”这位青舍公子虽然身形挺拔,但是话语却很沙哑,还咳嗽了几声,仿佛是受了风寒。言毕,他便托着鸟笼,带着身边的少年离开了港口,而他们身后跟着三名挑着担子的汉子。
这三岔坞原本是一个普通的船坞,只是周边建起了两个门派,虽然门派不大,但来来往往的信徒,却让这个普通的船坞发展成了一个颇有规模的交易港口,向内建成一个不小的城市。山有山贼,水有水匪,为了预防不长眼的贼人,城里便组了巡逻队,倒是也像那么回事。
青舍公子一行五人一蛇,将货物送到了几户店家,客套了几句就安顿在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客栈中,紧闭的房门中,青舍公子摘下了斗笠,便出现了一张稚嫩中带有一丝坚毅的娃娃脸,倒是显得比旁边的少年还要年轻几分。这张娃娃脸深得妇人喜爱,每每出门做事,总会受尽“母爱”,他便干脆带个斗笠,顺便增加了几分神秘感。
终于放松了下来,一行人长出了口气,看着眼前的人不知从哪掏出一个果子逗弄了几下白蛇,直到白蛇气呼呼的吐着信子,才扔进笼子里。短发少年突然问道:“我路上问了一下,这次的两个目标分别在两个门派,虽然相距不近,但是必须要走水路,中间难免走漏风声,打草惊蛇,这次怎么办?”
“不急,缘桦,会有办法的,走,下楼带你们吃大餐!”这位青舍公子拿起斗笠微微笑道,哪有一丝风寒模样。
“乌凡大哥!小秃驴还是留下来看家吧!一会我们哥三个给他带点果子来吃!”贾氏三兄弟一脸坏笑。
“呸!我又不是白蛇!吃什么果子…老大,它又凶我!”缘桦闪身躲到了乌凡身后,看着白蛇怒瞪着自己。
“哈哈哈…”屋子里传来了一阵笑闹声。
第十二章 絮絮叨叨无心语 窸窸窣窣侧耳听
太阳升起,落下,循环不止,已是常态。但众人皆疲于生活,却无人思忖,自己能否见到次日天明。
一连几日,化名为“青舍公子”的乌凡带着缘桦和贾氏三兄弟,在三岔坞游山玩水好不自在,仿佛完全融入了这山水田园的生活中,和这里的人在接触下也熟络了几分。
据说这三岔坞码头口有一家名为“仙炉烧”的饭庄,其中的特色便是远近闻名的“仙炉烧鱼”。虽然说是仙炉,但其实是一口大石炉。
据传言是这家饭庄以前的生意是能算是不温不火,勉强维持。一日打烊时,遇到一个过路的乞丐,想来讨些食物,而店里却只剩下了店家一人,他本打算今日关门就收拾行李回老家去,看到乞丐的模样,也许是境遇凄惨的背井离乡之人,便心生同情,做出了自己拿手的烧鱼,邀请他共同进食。
这乞丐仿佛饿死鬼一般,风卷残云的将烤鱼扫荡一空,吃的是满面红光,但是却对这道菜指指点点,虽然自己拿手好菜受人指点,心有不悦,但是他还是欣然接受了乞丐的批评,毕竟他也是自己最后一个客人,也是相谈甚欢。
就在乞丐离开,他正要关门的时候,那乞丐突然转身劝他晚一日关门,反正心中决定关门也不是一时冲动,倒也不差这一日,便点了点头。
果然第二天,直到晚上,客人依旧寥寥无几。店家摇头苦笑,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可就在他关门的时候,只见一个人影扛着一块巨大的石头,气势汹汹的向自己走来,他吓了一跳,呆在了门口,眼看着这人将大石想自己砸来。
可想象中的事情没有发生,他睁开眼睛一看,发现厨房中多出了一个石炉。原来前日那乞丐,是一只石精,如果大限之日无法赶回故土,便会不得轮回,而它急于赶路,几日几夜没吃没喝,眼看着就撑不过去,却被店家救了过来。而这石炉正是石精所化,为了报答店家的救命之恩,托付自己后人运送而来。
而这石炉烹饪出的食物,的确是不同凡物,渐渐的让这家饭庄风生水起,因此它便取名为“仙炉烧”。
“仙炉烧鱼”也实属美味,这鱼便是取自三岔坞里鲜活的江鱼,因为江中水流湍急,江鱼的肉质也尤其紧致,弹性十足。取一舀江水,加上石炉的烧制,让热量瞬间传遍鱼身,储存在身体内部,而江水中的一丝咸气,在水分蒸发后,残留在肉质里,成为了天然的佐料。
当鱼肉上桌,筷子挑开的瞬间,被积蓄在体内的热气瞬间爆开,将淡淡的鱼香四外爆开,表面形成淡淡的白雾,如同一条鲜活的江鱼沐浴在温泉之中,其肉质滑腻,入口即溶,如果筷技不佳者,甚至要用羹匙将颤颤巍巍的鱼肉缓缓舀起,才能送入口中。
烧鱼的特色就在于鲜美,如同仙子一般,不沾染尘世间的凡尘,让食用者甚至想捏紧口鼻塞住毛孔,不让香气从食道中溢出,食客在如梦如幻的烧鱼中皆如痴如醉,如果类比于醉酒来说,他们便是醉鱼。
沉浸在“仙炉烧鱼”的味道中,乌凡一行人与店内的其余客人一样,眯着眼舒服的品尝的如此美味,就连平时活蹦乱跳的小白,此时也贪婪的在笼子中,用信子品尝着小碟子中的鱼汤。
而就在这时,一阵争吵声打破了这份寂静,惹得店内的众人怒目而视,那群人赶忙起身赔罪,又压低了声音小声争执着什么。虽然声音仿若蚊虫,但乌凡几人皆是耳力异于常人,心思一动便听清了几人争执的内容。
“混账!这青羊观有什么自傲的资本?大家都参与过‘正道联盟’,凭什么它如此嚣张?”其中一个年轻人神色十分恼怒。
“唉,谁说不是呢?但据说他们与巫图窟中一名客卿有些私交,所以便压咱们一头。”
“本来青羊山五年前已经是咱们‘三口塘’的地盘了,那次事情一闹,这巫图窟的弟子出面调解,处处向着他们,咱们还只能忍着!真是气煞我也!”听到这句话,这些人都是气的捶胸顿足,默默无语。
“你们听没听说,最近几个宗门被灭门的事情?”其中一人眼睛为了打破这片寂静,四处扫了扫,发现没人注意,抛出了一句惊人的话语,引起了众人的兴趣。
“不对吧,我前些日子,听我远方表叔家的二大伯家的表兄家的…说是死了十三名长老啊?”
“胡说八道,这是我亲眼所见的!本来我是去见一个至交,夜里回来路上却闻到一股血腥味,我虽然胆子不大,但是好奇心重,就鬼鬼祟祟的凑了过去,就听见有两人一边走出来一边说,回去和上面不要报告实情,就还像上次所说,死了一名长老,然后他们就离去了…”
“居然还有这种事?咱们应该不会遭此横祸吧?”
“呸呸呸!乌鸦嘴!咱们现在势单力薄,自身难保,就连当初唯一参加‘正道联盟’的那位前辈,都被暗中拉拢到‘青羊观’了,就算被人寻仇也算不到咱们这吧?”一位带着白玉扳指的年轻人一脸惧色。
“唉,咱们这次奉‘三口塘’塘主之命下山,不就是为了寻求高人对付‘青羊观’吗?听说他们已经准备对咱们下手了,塘主那边也是颇为不安啊!”
“如果是灭掉那些宗门的高手,也不知道会怎么要价?”那一脸惧色的年轻人,沉吟了一句。
“就算咱们负担的起?你知道怎么找到那位高手吗?”
“这个你别说!我还真就…不知道…”这人举起一根手指摇摇晃晃,吸引起了同行这些人的兴趣,然后给出了否定的答案,引起了一阵白眼。
这人见这群人不搭理他,自讨没趣的干掉了杯中的酒,说了句如厕后,便起身摇摇晃晃的向后门走去,路过乌凡那一桌时,看到了桌上的鸟笼,本想近前逗弄一下。但抬眼一看这桌前几人的模样感觉就不好惹,笼中还不知是什么东西吐着细长的舌头够着桌子上的鱼汤,看上去十分诡异,他吓的酒醒了几分,赶忙加速离去了。
就在他宽衣解带之时,突然感觉脖子一凉,一个细长的东西就抵在了喉咙上,他吓了一跳,就要高声呼喊,耳边却传来一句话:“如果你敢叫人,我绝对会在他们到来之前,取走你的小命!”
“这位英雄,我们无冤无仇,求求你放过我吧!我身上的钱都给你,好汉饶命!”这人一动也不敢动,小声的求饶。
“我就问你几句话,你老老实实的回答…”
“好!好!好汉,你问吧!”
“你们是哪里人,要往哪里去?”
“大人!我们是上游一个小门派‘三口塘’的弟子,这次是奉塘主之命,找人对付下游青羊山下的‘青羊观’。”
“那‘青羊观’中可有什么难对付之人?”
“有…有…我和你说…”这人嘀嘀咕咕絮叨了半天,突然听见身后有人喊他,“秦明!你在那絮叨什么呢?我还以为你死茅厕里了呢,快点收拾收拾,趁着天黑,该赶路了。”
这秦明啊了一声,身子一抖,脖子上那东西,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他低头看去,发现原来竟是一根筷子,他心中一阵无语,提着裤子的双手赶忙将腰带扎上,哪还有一丝尿意?
他路过一个桌子的时候,扭头一看,发现刚刚那桌不好惹的客人不见了,刚刚放着鸟笼的地方,孤零零的放着一根筷子。他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稳了稳自己的情绪,一脸歉意回到了自己的桌子前:“抱歉,刚刚肚子有些不适,耽搁了一会。”
“老大,这人靠谱吗?”回到客栈中,缘桦按奈不住心中的疑问,问向乌凡。
“我们调查了许久,发现这三口塘的塘主的真实面目一直是个谜,而他们塘主消失之后,便凭空出现了这个秦明,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联系。秦明这人心机颇深,刚刚谈话的时候就不停地将话题往这边牵引,还特地抛清了自己的干系,生怕惹火烧身,倒是有点意思。”
“那他刚刚说这些该不会是骗咱们的吧?”缘桦皱紧了眉头。
“他不敢!虽然有些地方没说实话,但是他们现在的境遇的确如他所言。现在好不容易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必然会和盘托出,不敢有所保留…”
“老大!那他已经知道了咱们的身份,会不会反过来威胁咱们?”
“我也在赌,他到底是不是真的聪明,值不值得我们去帮他。”乌凡眯了眯眼睛,看向了窗外。
江中,一条小船顺流而下,船桨上包裹着黑色的布匹,几乎没有一点声音,突然那秦明手中的白玉扳指微微闪烁,他赶忙让众人停下船,然后握紧了扳指沉默了一会,低声道:“塘主有令,计划取消,让咱们即刻返回!”
然后秦明便闭上眼睛,假寐了起来,突然耳朵一动,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第十三章 如意山上如意道 如意信徒无意人
漆黑的水面,如同巨大的黑洞,吞噬着天空中淡淡的月光,唯有偶尔溅起的水花,像一把把惨白的弯刀,逼迫着一艘小船缓缓前行。
听见返回的命令,其中有一人一脸意外:“秦明,反正咱们再前进几里就到下一个港口了,要不然先上岸歇息片刻再说?”
“即刻返回!这是命令!”秦明口气严肃了起来,这人也不敢违抗,哼了一声,命众人调转了船头,然后趁人不备,悄悄的在江中放下了一个黑布包裹的竹筒,向下游飘去。
这艘船走了没多久,只听两侧树林中沙沙作响,一道影子诡异的潜入江中取回了竹筒,发现里面匆匆忙忙的写了几个字,“取消,撤防!”然后啪啪一拍手,两侧又涌出了不少人影,从江中收起了一张大网,网中隐隐有尖锐的光泽闪动。
“算你们命大!”为首一人冷哼一声,“撤!回青羊山!”
这些青羊观的人,接到线报,三口塘要派人外出寻求高手对付自己。因为表面上不好出手,便准备趁着夜色,在江上将他们一网打尽,伤伤他们的锐气。反正这里人不知鬼不觉,就算出了意外,也会被人以为是船底触到了暗礁,可却没料到到嘴边的鸭子飞了,只能打道回府。
可就在他们准备回去的时候,身后突然出现了三道人影,悄无声息的靠到了近前,这些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没了气息。这三道人影在每个人身上的致命处又补了几刀,便收起了刀子,将这些尸体隐蔽了起来后,消失在了夜色中。
“大哥,那三口塘的几人果然半路折返了,但是我们正要回来的时候,发现青羊观的人居然也在暗中设计陷害他们,却没想到被他们躲过了。我怕那些人回到青羊观,势必会将事情暴露,所以我们将那些人全部留下了。”贾氏三兄弟在和乌凡低声汇报着什么。
“干的不错,只要这几人暂时没回到青羊观,那边就不会有太大的警戒。但是这件事却不能拖得太久,一旦那边多日得不到消息,肯定会严防把守,咱们的行动就会险上几分,明日白天咱们去往青羊山,然后抓紧行动。”
青羊山,一处山清水秀的好地方,上有云雾缭绕,下被碧水环绕,满眼绿意,四季如春。但此处百年前还是一处平平无奇的石头山,山上百鸟不落,百草不生,山下的百姓生活也十分难熬。
传说有一日,山上飘过一朵云彩,其中乘着一位骑着青羊的老者,这老者座下的青羊,看着光秃秃的地面,无从下口,便咩咩咩的叫了三声。第一声,远处的河水来势汹涌,第二声,山上的草木急速疯长,第三声,天上的云彩便低下了几分,遮住了日头。这青羊便撒开了欢,满意的低头吃起草来。
为了感谢这青羊赐予的造化,山下的百姓便将石头山改名为青羊山,又在山中建立祠堂,里面供奉着老者和青羊的雕塑,香火不断,灯火不暗。
且不论传说真假,这青羊山下的生活倒是蒸蒸日上。而自从几十年前,一位云游到此的老道建立起“青羊观”,这风水便也转到了这里,从一个几户小村,发展成了百十户的大城。经常会有往来的求道者到此沾沾仙气,希望拜入观中。
青羊饭庄中,一个短发的少年将钱袋啪的拍到桌子上,“小二!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都给我们公子来上一遍!”
“好嘞!这几位客官,您几位稍等片刻!”虽然阔绰的公子哥不少见,但是如此阔绰的倒也不多,店小二看着桌上的钱袋,乐开了花,伸手就要去拿钱袋子,可他的手刚刚握到钱袋,就被那短发少年按住了。
“别急着走,你们这青羊山可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或者什么有趣的人或事?给我们公子说来听听,我们公子最喜欢听这些故事了。”
“这…”店小二一脸为难,“这有什么可说的,我给你们讲讲青羊山的来历?话说这青羊山啊!以前叫做…”
“打住打住,这故事我走一家听一家,讲的我耳朵都生茧子了,就没有什么新鲜的?就比如说说什么青羊观的秘闻?”
“不!这可不能乱说…”店小二脸色一变,拿起钱袋就要离去,可就在这时,只听咔嚓一声,带着黑纱斗笠的那位公子,打开了他手中的鸟笼,一抹银光嗖的缠到了店小二的胳膊上,一个蛇头狠狠的盯着店小二的眼睛,口中两颗獠牙十分狰狞。
“啊…这位公子…您的…公子救命…”店小二吓的一动不动,眼珠子斜向下看向这位公子,连连救命。
“说,钱是你的!不说,命是我的!”青舍公子淡淡的哑声道。
“我说我说…”店小二赶忙点头答应,这胳膊上的白蛇嗖的一声,回到了笼子里,他才松了口气,然后四外打量了一下没有什么人,便关上了门窗,低声说道,“其实这些事情,青羊山本地人知道的不少,但是却不敢往外传,我讲之前,还请各位爷给个担保,出门不要与外人讲,否则我…我还不如被这个白蛇吃了呢…”
那缘桦还要说什么,却被乌凡制止住了,继续哑声道:“我青舍公子只是对世外杂谈感兴趣,如果要是你不方便不讲也罢。”他一边说,一边默默的用手拨弄起笼子的开关。
这咔咔的声音,就像阎王爷敲桌一般,小二又从门窗窥视了一番,咬了咬牙,说道:“其实这青羊山中,只有一半活人了。”
“什么?”听闻此言,屋子里的人一阵心惊,纷纷握紧了武器。
“各位客官不要误会,虽然我说他们不是活人,但也没说是死人啊!”
听着店小二说,这青羊观当初私自建在山上,山下的村民十分反对。他么派人三番五次的去找过,但是每次都吃了闭门羹。而自从青羊观建立以来,夜间的山上经常有奇怪的声音传来,让这些村民们也是十分惊惧。
后来有几名胆大的人,趁着夜色悄悄的潜入青羊观中,但是却再也没有回来过。村民们以为这些人被青羊观所害,天明时纷纷持着农具前往观中讨个说法,没想到这次青羊观的大门居然开了。那几名村民居然一身道袍,面无表情的走了出来,说自己受道长感化,已经决心修道,便又转身回去关上了大门。
这让村民们一头雾水,虽然他们表面上如此说辞,但是眼神中却有种异样的色彩,有种说不出来的奇怪,只能暗暗吃了个哑巴亏。下山后也有人同外人讲过这种事情,但是每当有人泄露这件事情的时候,听者与讲者便会突然凭空消失,不一定何时会出现在青羊观中。
原来,村民中已经有不少人被青羊观控制,但是随着时间流逝,这种控制手法越来越巧妙,让一开始的僵硬之感逐渐消失,也可以完美的融入到日常生活中来,不容易被外人察觉。剩余的人们也发现了这个规律,便都对此事守口如瓶,丝毫不敢有任何泄露。
“这么说来,现在青羊山中的村民大都是青羊观的傀儡?”缘桦突然问道。
“这么说也没错,但是这些人却依然同往常一样生活,除了对青羊观十分敬仰之外,倒也没什么出格的事情。”店小二答道。
“你敬仰青羊观吗?”乌凡突然哑声道。
“我当然…几位客官不会是不相信我吧?”店小二苦笑了一声,“家父就是当年被操控的第一批人,那日家父离开时,家母带着身孕回了娘家,然后在外面生下了我。后来听说家父修道的消息,家母十分气愤,就要回去讨个说法,当时我年幼身子弱,沾不得寒凉之气,便被留在了保娘家,直到大一点才回去。”
“回家的路上,我被一个和尚叫住,他说我日后会丢失魂魄,便给了我一块玉蝉,让我随身佩戴,关键时刻能救我一命。我也没放在心上,心想反正也是个好东西,大不了以后没钱了换酒吃,可我回到青羊山,却感觉有种奇怪的感觉,村子里的人脸上的笑容看的我脸上发毛,而且家母对于家父修道之事也十分赞同,竟然也劝我上山修道。”
“当时我吓坏了,就到处乱跑,恰巧遇到了一位年纪相仿的孩子,我刚从外面回来时他见过我,知道我是个正常人,便把这些年的事情和我讲了一遍,我当时年纪小不懂事,便把这些事和我母亲讲了,劝她清醒过来,可谁知道当天夜里,我和那名少年就被抓到了青羊山上…看到了这辈子我都忘不了的事情。”
“我们二人被扔到了道观中,瑟瑟发抖,突然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我的神智就变得模糊了,然后我胸口处那玉蝉一凉,我就清醒了过来,只看见那个道长…不!那个怪物,他眼中冒着绿光,嘴巴一吸,就从那少年脑袋上吸出了一团雾气,然后满意的打了个饱嗝,正当他要吸我的时候,发现我裆间被吓得一股尿臊味,便没有了雅兴,让两人将我们带回了山下。”
“好在当时我吓得不敢动弹,那妖怪道长没发现异状,我才大难不死,回想起当年那和尚说的话,我才明白了怎么回事,这么多年我一直想找个机会,为家人报仇,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人长大了,胆子却小了…”
第十四章 将计就计入虎穴 仙人观中现妖道
述者心切,闻者心惊,没想到看似光明磊落之下,居然隐藏着如此污浊之事,都是暗暗心惊,就在这时乌凡嘘了一声,指了指门口,发现一道诡异的圆形影子趴在门口。
那店小二一看顿觉不妙,神色变的紧张起来,仿佛这客房门外有虎豹豺狼一般,向带着斗笠的乌凡投来求救的眼光,而门外那道影子左右晃动着,不知在做些什么,乌凡伸手一招,这木门便无风自开,门外那道影子猝不及防,摔进了屋子里。
只见地上倒着一位体态圆润,衣着华丽的的男子,仔细一看居然是这家店的掌柜,那店小二赶忙上前将他搀起,那掌柜的便哎哟哎哟的站了起来。
“我说掌柜的,你这是闹哪样啊?您这是怕我们公子无趣,上来表演戏法来了?”缘桦一脸轻笑道。
“哎哟,客官说笑了,我这老骨头可不敢献丑,只是我这小二迟迟不归,那边客人等急了,我上来看看…”
“真就是上来看看?”
“就是上来看看。”
“我们家公子对食物颇为挑剔,所以刚才耽误了些时间,现在点的差不多了,你们赶快下去准备吧。”
“是是是,那就不打扰几位了。”说完他便推搡着店小二走出了屋子。
那店小二趁着掌柜不注意,回头翻了翻白眼,又指了指掌柜的,然后消失在了门口。
“老大,这小二什么意思,说老板翻白眼了,不是活人?”缘桦疑惑道。
“意思虽然是这个意思,但是说的并不是翻白眼,而是他的眼白。刚才你们也许没有注意到,他们二人的眼白中都有一条黑线从眼底长出,也许是因为玉蝉的原因,那小二才没受到控制,但是也留下了这个症状。”乌凡一边敲打着桌子,一边说着。
“哦…”
又过了没多久,饭菜便依次上桌,然而这次上菜的却是几个陌生的面孔了,缘桦刚要问话,就被乌凡轻咳一声止住了,然后几人便安静的吃起了菜肴,吃着吃着,屋子里就安静了下来。
房门口,隐隐约约有几个人影,等到屋里没有了声音,便让刚才那个店小二试探一下,那店小二不情愿的敲了敲门,道:“公子,公子?你们在吗?”听到里面没有任何反应,他便轻轻的推开了门,发现屋内的五人已经趴倒在了桌子上。
“掌柜的,他们都被迷晕了,我就说我没骗你吧,你还不信。”店小二一脸如释重负的表情,和身后那掌柜说道。
只见这个掌柜一脸阴霾的说道:“料你也没那个胆子,趁天黑把他们给我带走,别惊动他人!”
“好嘞!你们几个把他们装到马车里,跟我把这几个人交给道长!”说完他便提着那个鸟笼,抢先一步走出了屋子。
历经了一路颠簸,那几个人把五人抬到了青羊观门口的侧室中,便被观中的人驱赶出门,看到观中的人转身离去,那店小二突然一拍脑袋,从马车里取出那个鸟笼,说道:“你们几个给我在这里等着,我把这个东西献给道长。”说完就闪身进了观中。
见到那几名道士远去的身影,店小二提着鸟笼从黑影里蹑手蹑脚的走进了侧室,关上了屋门,掏出了怀里的东西就要回头,就在他回头的时候,吓了一跳:“你你你们几个怎么没事啊?”
“就你们那这种程度的迷魂散,对付我们可一点用也没有。”乌凡低声说道。
原来之前的事情已引起了掌柜怀疑,掌柜便打算将这几人迷晕送往青羊观处理,而这店小二也被他怀疑,不让他接近乌凡的屋子,便趁人不备,将纸条塞入菜下,被送到了乌凡屋子中。
乌凡早已不是当初的年幼无知,虽然迷魂散无色无味,但是还是能隐隐感觉得到菜品的不妥,当缘桦去夹菜的时候,被他拦在了半空中,就在此时却发现其中有道菜隐隐有被动过的痕迹,他轻轻翻看就看见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我被怀疑,菜中下药,快逃。
他们正愁如何混入青羊观,这机会就来了。便将计就计将解药混在了酒水中,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等到酒足饭饱之后,一股脑的倒在了桌子上,等着鱼儿上钩,没想到轻而易举的就成功了。
“这位公子,这可不是胡闹!你们既然没中迷药,那么赶紧跑吧!一会那道士来了,就来不及了!”这店小二一脸无奈的劝说道。
“你三番五次的帮助我们,到底有何阴谋?”乌凡冷声道。
“我只是不想再让外人受牵连而已,我没有什么恶意…”店小二眼神闪躲着。
“你要是不说实话,休怪我恩将仇报!”乌凡举起了店小二放在地上的笼子,就要打开笼门。
“公子饶命,我说…我说还不行吗…其实是这样的…当初我和你们说,是我得了玉蝉,其实有玉蝉的是他,我当初把故事讲给了他后,没想到居然被那老道的眼线发现了,他为了保护我,便将玉蝉塞给了我…”
“非亲非故的,他为何如此?”
“他是我亲生弟弟啊…我那日见他回来,心中激动,一股脑的把事情全告诉他了,他就将玉蝉塞给了我,说既然我离不开青羊山,反正他生在山外,大不了他回到保娘那里…可谁知道还没等他离开,就被抓住了…”
“呷呷呷,听说又有食物送上门来了?老朽闭关修炼了多年,昨日刚刚出关,今日就有如此美味,真是老天眷顾本道爷!”远处传来了一阵尖细怪笑声。
这店小二身体不住的颤抖,一咬牙扯断了脖子上的细线,将玉蝉递到了乌凡面前:“如果我弟弟没被我害死,现在差不多也和公子一般年岁,我虽然当日无法救回弟弟,但是今日绝不想再后悔,公子,我去拖延住老道他们,你们赶紧从后门逃跑吧!”
乌凡看着眼前灼灼的目光,仿佛回到了当年的卧溪村一般,他拍了拍店小二的肩膀,温柔的说道:“大哥放心!弟弟会照顾好自己的!您先休息一下吧!”说完一掌便将他击晕,将玉蝉塞回了他怀中,将他藏到了角落的草堆后。然后看着几人点了点头,恢复了刚才昏迷的状态。
就在他们屋子里刚刚恢复宁静的时候,就听见不远处传来踏踏的脚步声,只听一个尖细的嗓音说道:“你们几个把门打开让道爷挑挑…哎,算了,直接带到主室吧!”
乌凡眯起眼睛,悄悄的看着眼前的动静,却发现主室虽然被照亮的如同白昼一般,但是却尽是一些玉石法器的光芒,貌似这道士十分怕火,就连所供的神像前的香炉里,都没有一丝香火,反而是几支散发着光芒的玉石“蜡烛”。
众人都听到隔壁的屋子里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但是身后被几人盯着,也不好动手,只能一动不动的暗暗的观察着,就在这时他们耳边传来了一阵奇怪的声音,如同沙哑的铜钟嗡嗡作响,神智就变得模糊了起来,昏昏欲睡。而就在此时,缘桦心意一动,腰间的铜铃微微晃动了几下,几道不易察觉的金光缓缓飘入几人的耳旁,他们的精神瞬间变得清醒了起来。
“呷呷呷,这迷魂药的功效可比不了我这件宝贝,为了预防万一还是让你们多睡一会吧。反正醒来之后,青羊观下又会多了几位忠诚的信徒,美哉美哉!”只见一位灰棕色长袍的身影拿着一个带把铜铃,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
缘桦见了铜铃后,心中不免一惊,要不是刚刚自己确认了一下,还以为自己的“慑心”被老道取了去,他仔细的看了一眼,发现老道的铜铃虽然与自己有几分相似,但貌似是一体铸成,不想自己的“慑心”,还能分成“追魂铲”和“夺魄钟”。
那老道示意身后几人让他们站起身来,便走到近前细细打量了起来,看到老道近前,这几人赶忙闭上了双眼,唯有乌凡隔着一层黑纱,倒是不容易被发现。
只见这个老道,面部长有一层毛绒绒的短毛,两只眼睛如同绿豆大小,镶在了额头下方,面部带着一个黑铁面罩,面罩两侧却没有耳朵,只是两个漆黑的小孔,看上去不伦不类的,他左瞧瞧右看看,对耷拉着脑袋的缘桦仿佛很有兴趣,当他看到缘桦腰间的铜铃时,不由得面色一变,身子后退了几步,尖声道:“别装了!你怎么可能也有这个东西!你们到底是谁?”
见到计谋被识破,几人便睁开了眼睛,一掌击飞身后的几人,反正混进来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接下来便是一场恶战,但为了解开心中的疑惑,缘桦便出声道:“你这老道,知道这个东西?”
“本道爷这件东西可是好不容易才弄来的真货!你这小娃子又是从哪里弄来的仿制品?”那绿眼老道一脸不屑道。
“哼!孰真孰假?尝试一番不就知晓了?接招!”缘桦闻言轻哼,便踏前一步,手中铜铃摇晃,空气中隐隐有淡淡金光射向了老道的身前。
那老道一脸不忿的同样摇起铃铛,一道银灰色的光线便于这道金光纠缠于半空中,周围的空气中,仿佛响起了阵阵闷雷,那几名道士早就被震得七窍流血,倒地不起。
好在乌凡几人被“慑心”的光芒护住,却没有受到一丝影响,但却不敢轻举妄动!
第十五章 故人新仇提故怨 谁知新仇是故人
都说仙人斗法,应是气势磅礴,天翻地覆,然而青羊观中,二人真假铜铃之战,表面上却是安逸得很,唯独感觉四周的物品微微颤动着。
平时这老道的铃铛都是用来扰人心魂,倒也用的得心应手,却从来没想今天这般用个痛快。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感觉手中的铜铃竟然止不住的颤抖,仿佛承受不住四周的压力,铜铃表面居然出现了细细的裂纹。
虽然老道这铜铃法器不成样子,但奈何他法力精深,缘桦毕竟修炼时间尚短,虽然手中慑心十分强悍,奈何自己不够精深,无法充分使出它的本事,便形成了僵局。
可此时他也注意到了老道手中铃铛坚持不了多久,便咬咬牙,另一只手单手合十,口中一声佛号喝出,依附在铃铛的金光
中,向老道射去。只见老道手中那铃铛便再也抵挡不住,受到了这次攻击,哗啦啦的碎成了一地碎片,然而缘桦此时与老道交锋许久,力气也几乎耗尽,大口喘着粗气,盘膝坐在了地上。
“我的法宝!可恶!”老道一脸肉疼的看着地上的一堆碎片,然后因为愤怒,眼中的绿光更加浓郁,“本道爷为了买这件宝贝,几乎散尽了半数家产,没想到居然被你这小娃子毁掉了!真是气煞我也!”
“哼!毕竟老子的铜铃才是真的,你那不知道从哪淘来的假货能撑到现在也算‘物有所值’了。”缘桦嘲讽道。
“这几个王八蛋居然敢欺骗本道爷买了假货,日后我定让他们不得好死!”这绿眼老道气的直跺脚,然后突然神色一变看向了缘桦,道:“呷呷呷!我管它真的假的,反正你这宝贝,我今天是要定了!倒不如你老老实实献上宝贝,道爷心情好还能留你一个全尸!”
“呸!看招!”缘桦恢复了几分力气,又摇起了铃铛准备解决掉这老道,可没想到这间房子的结构早就被之前的铜铃震得支离破碎,此时再也不堪攻击,哗啦啦的分崩离析,贾氏三人赶忙将乌凡缘桦二人挡在中间,身子一蹬,便退出了门口。
几人刚刚退出,这屋子就变成了一堆废墟,将老道掩埋在了废墟之下,生死未卜,没想到这么轻易就解决了一人,他们皆是面面相觑。而且他们这边动静闹的不小,居然没有人前来,众人心中不免多了几分疑惑。
就在此时,只听到碎瓦之下,传来了一阵咕噜噜的声音,如同呼噜声一般。声音忽大忽小,然后便安静了下来,只见眼前的碎瓦颤动,从中间钻出了一个满身伤痕的人影,此人正是那被压在下面的老道。
只见此时的老道狼狈不堪,浑身都是被刮擦的伤痕,而令几人头皮发麻的是,那老道脸上的面具已被砸碎,露出了他本来的面貌,只见面具之下遮挡的半张脸上,居然还有四只绿油油的眼睛,眼睛中间,是一只圆形的巨口,口中密密麻麻长满了细如牛毫的牙齿,不停的翻动着。
他因为受伤说话仿佛都变得不利索:“道爷…疏忽,你们…去死…”然后他口中又发出了咕噜噜的声响,只见刚刚废墟下被掩埋的那几具被震得七窍流血的尸体处,居然长出了一条,细细长长的东西,这细长条顶端居然是一颗人头!只见人头嗖嗖的缠绕到了大树之上,然后用力一拉,便将他们自己的身子拉了出来。
“藏颈缚人蛛?!”乌凡看见眼前的怪物不由得大惊失色,惊呼出声。
“咦?居然…有见识…没错,正如你所言!”这老道六只绿豆盯向带着斗笠的乌凡,眼中生出一丝疑惑之色。
“老大!你见过这怪物?”缘桦一阵恶寒浑身鸡皮疙瘩。
“嗯,这是一种异人族怪物,我之前与它交过手,还斩杀了一只蛛王,只是这次这些怪物好像比之前有所不同,看他们的面容居然与活人无异…”乌凡暗暗的掏出了石欠刃,一脸严肃的看向了老道。
那老道听力异于常人,闻得此言,突然暴跳如雷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原来道爷的红毛蛛王是被你杀害,害的道爷被人谋皮,大伤元气!今天道爷不仅仅要杀你,而且还要留你一丝灵识,把你做成蛛王补偿道爷的损失!给我杀!一个不留!”
收到老道命令,这几个妖怪脖子一滑,就从树上掉了下来,露出满口獠牙就从四面咬向他们,凭借乌凡他们如今的实力,区区几只藏颈缚人蛛当然不在话下,可怎奈何这老道一声呼啸,就如同捅了马蜂窝一样,道馆四周各个角落的怪物又不断的涌来。
虽然这些怪物实力微弱,但奈何数量居多,一时竟让乌凡几人手忙脚乱起来,只能堪堪招架着攻击。而且这些怪物的神智仿佛被剥夺了一般,缘桦铜铃摇的叮当响却也对它们毫无作用,只能一拳一脚的将他们打晕。其实如果用五行法诀,倒也容易解决,只是这道观中被下了禁制,感受不到五行之灵。加上他们有所顾忌,由于这些怪物皆是山下常人所化,不忍痛下杀手,一时间陷入了僵局。
“擒贼先擒王,如果我杀掉那个老道,想必这些人便都会恢复正常,你们将这些怪物引到一边,我去对付他!”
“老大小心!”
那绿眼妖道正悠然自得的看戏,突然感觉身边寒芒一闪,赶忙闪身躲避,只见那头戴斗笠的少年,手持一把黑刀,砍在了刚才自己身处的位置。
这老道深吸一口气,从口中吐出一股浓郁的绿雾,扑向了乌凡的面门,乌凡赶忙伸手一扯,将旁边的一堵石墙挡到了自己身前,只见这片绿雾瞬间就沾到了石墙之上,将其腐蚀出了一个不小的坑洞,隐隐有股酸辛的味道散在周围的空气中。
乌凡将这堵石墙顺势砸向那个老道,只见老道伸手一挡,这石墙便四散开来,然后只见从散开的石墙中,射来了几个黑色的圆球,乌凡轻哼一声,横过石欠刃,就讲这些黑球挡在了身前。
可随着黑球的碎裂,里面爬出了密密麻麻的小蜘蛛,沿着石欠刃就要爬向乌凡身上,就在这时,只见石欠刃上红光一闪,这些小蜘蛛瞬间便被烧焦,空气中传来了一丝焦臭味道。只听脑海中传来了枯槁老仙的声音:“小友,这邪老道八成是毒蜘蛛,不要生接他的任何招式!”
感受到空气中灼热的气息,那老道吓了一跳,紧张了起来,当看到这股气息只是在那把黑刀表面上一闪而过的时候,他才松了一口气。
虽然这不自然的神情只是一闪而过,但乌凡也暗暗的看在了眼里,身子一矮躲过了剩余几个黑球,便向前砍去,这绿眼老道,慌忙抽出那碎了铜铃的把柄格挡,然后借着力量向远处逃去。
乌凡怎能放他逃走,紧随其后向远方的小院冲去,他们一前一后没几步就来到了院内,这老道从头到尾只是被动的逃跑,这次进了这个小院里却神色猖狂了起来:“小子!我们无仇无怨!你不要欺人太甚,如果你还敢上前一步,休怪道爷我不客气了!”
“无仇无怨?哼哼!实话告诉你,我今天来此还就是来寻仇的,本来还打算让你多活几日,可却受不住你的手下热心邀请啊!”乌凡冷声道。
“可恶!这群饭桶!我真应该把他们杀了!”
“杀了?这群人不是已经死了吗?”
“本道爷道法精妙,怎是你们这群人类俗子可观得法门?还有你倒是说说,道爷与你何仇之有?”这老道却不正面回答乌凡的质疑,转移话题道。
“正道联盟。”
“什么正道歪道的?道爷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这老道六只眼中绿光闪烁,神色变的紧张起来。
“你知道你做过什么,不要在这里给我装糊涂!”乌凡烈声道。
“可恶!明明说好灭了那玉壶宗,里面的宝物按劳分配,道爷我明明出力不少,到头来就因为一句,非我族人就把我打发了!我偷回的那些东西明明都是我应得的!为何还要派人追杀我?”这老道也十分气恼,反正总归是藏不住,倒不如摆到台面上讲个明白。
“这么说,这灭门一事,你的确参与了?”乌凡眼中寒芒十足。
“当然…我可是冲锋陷阵…一往…不对,你为什么这么问?你不是‘正道联盟’的人!”老道暗道一声糟糕,一种不妙的感觉油然而生。
“我不过是玉壶宗的丧家之犬罢了!可配不上这么‘尊贵’的联盟!既然你知道了,那么便去死吧!”说完便一道刺向院子里的老道。
“五行之人!你是五行之人!饶命!饶命啊!”这老道惊慌失措的退后了几步,然后表情变的一喜,哈哈大笑道:“五行之人!任你五行傍身又如何?道爷我为了预防万一,早就在青羊观内设下了五行禁制,只有从外面才能破的开!而且你进来容易出去可就难了,你以为我这青羊观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还有这座院子已经被我用千年蛛丝布下了保护罩,任你怎么挣扎也无法伤我一丝一毫!我现在就把你的消息报告给颅队长!那可是比你厉害千百倍的人物!你小子就乖乖受死吧!哈哈哈!”
言毕他便肆无忌惮的掏出了玉牌,向着保护罩外的乌凡摇晃着…
第十六章 焉有两全保护法 不过愚者自欺人
某处村庄中,清澈透明的溪水已经变的暗红血腥,村子里的房屋在大火的洗礼中,已经损毁崩塌,化为了一堆废墟,横七竖八的尸体残躯上那双眼写满了疑惑,不甘的在人世间消亡。
这些朦胧的灵魂刚刚脱离身体,就被村口一名暗绿长袍的男子伸手招来捏到了手心,不断的揉搓着,听着掌心凄厉的尖叫,他仿佛十分欣赏一般,摇头晃脑了起来。
就在他欣赏着华丽的乐章时,突然感觉胸口的传讯玉牌微微颤动,不由得眉头一皱,十分不悦。吕纯掏出玉牌一看,发现是他之前刚成为颅,一日外出执行任务遇到的一位老妖道。因为之前在灭掉玉壶宗后,他回巫图窟路上,隐约见过此人,而这次任务的路线,这老妖道又十分熟悉,所以便让他为自己带了几次路,路上为了方便与他互留了一下玉牌中的灵识。
这老道不知是个什么精怪,居然有六只绿豆眼,而且它们还都是绿色,有人称其“六眼”道长,又有人称其“绿眼”道长,被叫来叫去习惯后,也便自称为陆岩道长了。
但自己对这老妖道却十分看不上眼,便把他抛到脑后去了,这次看见讯息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个家伙,他便回讯道:“这不是陆岩道长吗?上次一别已有数年,不知这次有何事相报?”
“颅大人,我可是对巫图窟忠心耿耿啊!这次的事情我可是第一时间就向你禀报了!”
“陆岩道长的忠心,我自然看在眼里,快和我说说,这次有什么事情?”听到陆道长这么一说,吕纯手中的动作缓了几分,心中有了几分兴趣。
“听闻这么些年,巫图窟一直在寻那五行之人的消息…”
“什么!你难道有什么消息?从哪听到的?可否属实?”吕纯一听,大惊失色,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乌凡在他心里一直是块心病,几次为难于他,到最后都是自己损失颇重。以至于修炼之时,每到关键之处,便会心魔作祟。他生怕乌凡哪天暗自成长起来,自己再也无法对付,于是这些年疯狂的寻找乌凡的下落,想趁着他弱己强之时,将他彻底除掉。
“颅大人,我办事您放心,这小娃子现在被困在了我青羊观的五行禁制中,就在我眼前盯着呢,他一时半会无法脱身…”
“你把他给我盯住,我即刻赶去!如果事情属实,我记你一大功!”吕纯激动的将玉牌收了起来,然后手中使劲一捏,这团灵魂便在一声惨叫中,化为了碎片,吕纯用力一吸,这些灵魂便被一缕缕的吸入了体内。
他享受着眯起了眼睛,不知道又在思虑什么,然后从掌中抛出一团黑火,扔到村子里。他打了一声呼啸,只见几道身影诡然出现在他的身边,这几人同样黑巾遮面,上面绣着几个血红的字眼,原来正是那左右二臂,左右双足四个护法。
“仔细看过了?一个活口都不要留下!”
“回颅的话,已经仔细查看过了,没有任何气息!”
“五行之人已现青羊山,速同我杀去!”
言毕,几人的身影便急速离去,只剩下地上面那团黑火迅速铺张席卷,销毁这些人的杀人痕迹。而尸堆中,突然掉下一个身影,噗通一声掉入了溪中。
“哈哈哈!小娃子,不要尝试了,这五行禁制是我特地为你打造的,对付别人可能费力,可是对付你却是绰绰有余!颅队长不久后就会赶来!那时候就是你的死期!”陆岩老道看着乌凡撞击着不远处后门的无形空气,却怎么都出不去的样子,心里十分解气。
“哼!老妖怪!既然这样,那咱们干脆来个鱼死网破!”说完,乌凡掏出石欠刃疯狂的砍向了老道藏身小院外的千年蛛丝。
可是这千年蛛丝保护罩虽然只有简简单单的一层,但是任凭他怎么用尽全力却也无法伤其一分一毫。那老道一开始还有些担忧的神色,但是慢慢的放下心来。
“小友,这蛛丝虽然靠蛮力是无法破开的,但是它惧火。你无法使用火诀也无关紧要,我可以像刚才一样,用杀气附着于刀身,将其灼出一个窟窿!”枯槁老仙闲的无聊,看乌凡如此狼狈,便出声提醒道。
乌凡闻言便将刀刃用力按在了保护罩上,只见刀身红光乍现,那坚不可摧的保护罩便化为了乌有,老妖道见状大惊,一个不稳坐到了地上,“你你你…”个不停。
看着乌凡手中泛着红光的大刀,老妖道紧张的牙齿打颤,连滚带爬的靠近了小院门口,一个高大的柜子前。一咬牙撕下了柜子上的咒语封条,尖声呼道:“黄力士救我!”
虽然那老妖道十分聒噪,但是乌凡还是隐隐听到了一阵多出来的呼吸声,这道呼吸声不属于自己,也不是陆岩,而是眼前这个高大的柜子。这呼吸一开始绵延悠久,仿佛是一个困在沙漠中的旅者,贪婪的吸吮着突现的绿洲,而后因为饮饱便缓慢了下来,呼吸也恢复了正常人一般。
只听柜子里传来了阵阵关节活动的脆响声,乌凡一阵头皮发麻忽觉不妙,赶忙俯下身去,只听咚咚两声,这柜子的两道柜门便飞了出去,这股大力竟然将两道脆弱的木门嵌在了不远处的石墙之上,然后面前的柜子中缓缓走出了一位魁梧的男子。
只见此人眉发漆黑,瞳白如玉,面部棱角分明,但却面无血色,一身黄袍紧绷在身上,身体表面青筋暴起,握紧双拳,笔直的站在了院子中,但是浑身不停地在晃动,仿佛时刻都要出手的样子。
“黄力士!你发什么愣?给我宰了…不对,颅大人那边要亲自处理。算了,先给我把这小子四肢打断,我看他还怎么活蹦乱跳的?”那老妖道看到这黄袍男子一动不动,出声喝道。
“我欲杀人,不可挡也!非我族人,不可令也!”那黄袍男子仿佛不受老道的控制,浑身忤逆之气,但这人却又十分好战,感受到了乌凡才是这两人中的首要威胁,本想攻击老道的身子转向了乌凡。
乌凡举起石欠刃,劈向了这黄袍男子,却没想到被这男子生生接住了这招,虽然石欠刃割破了他的手掌,但是这人却浑然不觉一般,握起刀刃带着乌凡甩向了一旁,乌凡退出去了三丈远,才堪堪站住身子。
要知道,这把石欠刃自从现世以来,除了乌凡从未有人可以轻易地拿起,虽然看上去只不过是砍柴刀大小,但是任凭贾氏三兄弟和缘桦几人怎么用力,这把刀是却纹丝不动,而且就算他们一齐将石欠刃挪动了分毫,也无法承受它的灼手之感。
眼前这男子的力大无穷,再加上相貌的描述,乌凡不由得心中暗道:难道这就是那“三口塘”秦明口中的那位前辈?可既然这男子实力非凡,也与老道不合,为何会被拉拢到“青羊观”?难道是…
想到这,乌凡仔细打量起这人的眼睛,果然有两道黑线从眼底生长出来,看来此人应该是被这老妖道控制了,但是因为这被称作“黄力士”的人修为高于他,他也难以完全控制,所以才把他封印并藏在了柜子中。
眼前这“黄力士”不仅力量奇大,就连速度也不弱于常人,那一道道拳影四周围绕着烈风呼啸,每次突然的出拳都会引起阵阵气爆声,一时间与乌凡打的不分上下。虽然拳法技巧上面差了几筹,但乌凡毕竟轻而易举通过石力训练的人,他的力量也同样不同小觑,他们二人你来我往打的酣畅淋漓,青羊观可是遭了殃,屋子的外墙如同纸糊的一般,被他们一拳一个窟窿打成了马蜂窝,而他们二人的身体所撞之处,便会引来一阵垮塌。
乌凡天生聪颖,学起东西来十分迅速,熟悉了此人的拳法套路后,便也不再硬抗,操起石欠刃左挑右砍,竟也让那人挂了几分彩头,这“黄力士”见情况不妙,几拳打出一阵气爆震退了乌凡之后,身子从屋顶轻飘飘的落下,左右双手举起两个巨大的石磨盘,扣住了上面的圆孔,虎虎生风的舞向了乌凡。
陆岩老道躲在院子角里正瑟瑟发抖,突然看见黄力士气势汹汹的过来,以为是乌凡已经被解决掉了,正探头准备死个明白的时候,却发现乌凡好端端的站在屋顶。他感觉眼前黑影闪过,赶忙像个王八精一样,将头一缩,然后心里一阵后怕,要不是自己反应的快,脑壳可能都被磨盘削去了半个。
硕大的磨盘从侧面向自己砸来,乌凡右手中石欠刃轻轻一挡就将它向上挑去,然后左手一拳就将它砸了个粉碎,可他没有发觉的地方,第二个磨盘隐蔽的藏在碎石中,又砸向了自己左侧。乌凡暗道不妙,虽然这一下子不致命,但是也会让自己短暂的丧失战斗力!
就在这时只见三道身影出现在自己身侧,其中一道灰影一脚踏在了石磨上,从上而下攻向“黄力士”,一道黄影拦腰抱住乌凡向后撤去,一道棕影双掌前推,生生将石磨拦在了半空。
正当乌凡惊异贾氏三兄弟三人怎么脱离怪物群的时候,只见缘桦举着一个火把匆匆忙忙的赶来,一边跑着一边高喊着。
“老大!快使用五行诀,哼哼哈兮!”
第十七章 邪魔当道终将灭 寒霜化尽又一春
战况总是瞬息百变,哪有人可以总是占尽地利天时。
正当乌凡陷入劣势之时,没想到贾氏三兄弟居然及时赶到化解了危急,看着缘桦匆匆忙忙的赶来,乌凡本以为他们已经战胜了那群怪物,可他再向缘桦身后看去的时候,却突然满头黑线。
只见缘桦身后,跟着几个熟悉的面孔,为首的秦明一边跑一边大声呼喊:“这位兄弟,你慢点,那些怪物跟上来了!”
原来就在乌凡被带入青羊观的时候,恰巧被三口塘的眼线看见,因为秦明临行前嘱咐过,如果这些人有什么异动,一定要及时报告他们。只是秦明以为乌凡他们会主动出击,没想到居然被人迷晕了,只能假称塘主有命,带领几人急急忙忙的三口塘前去支援。
他们怕被人发现便摸黑潜入了青羊观,可刚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激烈的打斗声,他探头一看只见一群怪物将其中几个人影团团围住,情况危急。他深知怪物惧火,便顾不得躲藏,取出个火折子,引燃了个火把,就带着几人冲了进去。
这群怪物见到火把后,皆是退出了好远,秦明将火把一掷,便到了缘桦手中,那群怪物便如同潮水一般退去,躲在了远处的阴影中,缘桦几人压力骤减,赶紧向秦明道谢,然后招呼他一同支援乌凡。
可这缘桦几人跑的飞快,火把的光芒照射不到的地方,那些怪物不死心的涌了上来,秦明感受到身后的威胁,不由得叫苦连连。
再说回这战斗之中,缘桦手持火把冲到了乌凡面前,想让他使一个野火燎原,焚了这个老道,却没想到被秦明身后一人抢过了火把,狠狠的踩熄了。
“居然是你!”秦明看着这人,面露冷色,之前在返程路上,他就隐隐发现有人私通青羊观,但是却没有确认。
“秦明,你们干脆和前辈一样归顺青羊观吧!反正三口塘现在也是岌岌可…”这人话没说完,只见头顶砸下一个巨大的石磨,他瞬间就化成了一滩烂泥。
这三口塘中的叛徒刚刚跳反,就还没活过一句话的时间,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但是此时这群人却笑不出来,这“黄力士”可不管他们在聊些什么,挣脱了贾氏三人的攻击后,又抡起了石磨,战成一团。
“二长老!求求您住手!难道你不顾忌一点同门之情?”秦明身后有人喊道。
“别喊了,二长老是被控制住了!青舍公子!我们几人先牵制住二长老!解决掉那老道,应该就能解除控住了!”秦明向乌凡喊道,说完他伸手掏出了几枚符篆,扔向了黄力士的身体,轰轰炸开,黄力士愤怒的吼了一声便冲向了几人,毕竟是同门中人,虽然实力悬殊,但深知他的功法套路,倒是也勉强撑住几分,几人叮叮当当的打成了一团。
而缘桦几人见状也没闲着,将周围靠近的怪物清理出去,丝毫无法近身。
“老妖怪!我倒是看看你还有什么本事?”乌凡手中一紧,提起了石欠刃,向陆岩道长砍了过去。
“可恶!你休要得意!等我撑到颅队长到来,就是你们的死期!”陆岩道长眼色歹毒的瞪向乌凡,喝道:“蛛魂降临!”
话音刚落,只见他身后突然出现一道诡异的巨型蛛影,融入到了他的体内。只见老道的身体膨胀起来,撑裂了衣物,四肢从中间裂开,然后生出了绒毛,他身体向前一躬,四肢前足便探到了地上,俨然变成了一只巨型蜘蛛。
“老道自百年前修成人形以来,这是第一次化为本体战斗。你!今日!就算死在道爷手里,日后在阴曹地府,也可以炫耀一番!”
“废话少说!吃我一刀!”
乌凡一跃而起,劈向了蛛妖的头顶,只见它双足交叉在头前,向上一顶,就挡住了这次攻击,轻笑道:“就这?”
见攻击无效,乌凡身子一沉,落在了地上,便准备再次攻击,就在这时只听这蛛妖喝道:“蛛钉刺雨!”它腹中突然疾射出一阵密密麻麻的黑色锐物,攻向乌凡脚下落点。乌凡将黑刀向身下一插,然后用力一挑,将石砖挡到了身前,然后向后退去,但是这蛛刺数量繁多,还是有几根擦身而过,割出了几道伤口。
乌凡的鲜血流到了石欠刃上,石欠刃瞬间红光涌动,乌凡的双眼也变得赤红,但是这一次却有些不同,也许是石欠刃已归自己所用,他竟然没有丧失意识,只感觉身上的伤痛减轻了不少,于是二话不说,再一次砍向了蛛妖!
这次乌凡的身形比上次快了许多,蛛妖虽然感觉不妙,但是还是硬着头皮格挡,但是这次的石欠刃却如同割在了豆腐上一般,轻而易举的便将两条前足斩断。
“就这?”乌凡有样学样道,见到这番攻击奏效,他嘴角一咧,“人有棒打落水狗,我有刀砍落水蛛!老妖怪!尝尝我这特地为你准备的‘落水刀法’吧!”说完,他将向下的刀刃一横,身子一转,便砍下了另外两只前足,然后一剁,一拉,一提,一个“凵”字形的刀光之后,八爪蜘蛛便成了一个黑葫芦,惨叫着倒在了地上。
“黑葫芦,现在你总算能乖乖受死了吧?”
“嗷!可恶!道爷我今日势必与你同归于尽!整座青羊山又要为我陪葬!呷呷呷!”
只见这巨蛛的身体不住的膨胀,势要自爆修为,与乌凡同归于尽,这老妖怪虽然实力上敌不过乌凡,但是歪门道术倒是一流,如果它要是自爆修为,想必这青羊山百年之内都会寸草不生。
可它还没来得及得意,只见一道红光插入了它的头颅,将生命和灵魂瞬间毁掉,“老妖怪,你这自爆时间太长了,我可来不及等!来世做个符篆吧,施术就炸,…嗯,不过你灵魂已经消散,想必是难了。”
这老道一死,那些变成妖怪的村民和外来客都恢复了正常,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虽然不知神智能否恢复如常,但肯定无法再为祸他人,众人都是松了一口气。
眼前的黄力士也停下了攻击,呆呆的站在了那里,但是迫于他的威慑力,却也无人敢靠近一步。
“老大!那老妖怪解决掉了?”
“嗯。”老妖道一死,他布下的五行禁制便也解除了,解决掉接下来的事情,也是时候离开了。
“那这个人怎么办…”缘桦眼神扫了扫黄力士,又看了看秦明等人。
乌凡也得知这被控制的黄力士是三口塘的二长老,虽然灭掉了青羊观是间接的帮助了三口塘,但刚刚是秦明毕竟也算帮了自己,如果当着他们的面,宰了黄力士也有些不妥,便暗暗思忖着解决办法。
正在众人沉默的时候,只见那店小二小心翼翼的提着鸟笼走了过来,怯生道:“青舍公子,你们这是…”然后他一抬头看到了呆愣的黄力士,吓了一哆嗦,“这…这死人怎么站起来了?”
“你是哪冒出来的?休得胡言乱语,我们二长老只是被控制了而已!”三口塘中一人十分不悦。
“什么胡言乱语,这人明明早就死了!我亲眼看见的!”店小二颇有些不服气。
“你再乱说!我把你舌头割下来!”
“我…”
“这位大哥,你能否将详情告知与我?”乌凡接过了鸟笼,拍了拍店小二的肩膀,让他放下心来。
店小二见到这位戴斗笠的青舍公子,也安心了几分,说道:“公子,我之前和您说过我的事情,绝对没有半点虚言,那日过后我就被安插到了这件饭馆中。一天,就是这个人来饭馆吃饭,与同桌几人偷偷商议如何对付这青羊观,可没想到其中一人偷偷的在酒水中下了迷药,这些人就都被带走了。”
“那日我本想偷偷救出几人,却发现这几人早已经没了气息,正当我想离开的时候,那老道就狼狈的走了进来,我便屏息躲进了侧室。我偷偷的看了一眼,发现老道身旁就是这个人,但是这人身上贴满了符咒,老道嘴里骂骂咧咧的说什么没想到这老家伙修为高于他,竟然差点引火烧身,然后就将他塞到了一个柜子里,封印了起来…”
“怪不得这黄力士一开始差点伤了那老妖怪,原来如此。既然他早就死了,那么那件事情与他便无关了,缘桦,咱们待的太久了,该离开了!”
“好的!老大!”
“几位兄弟留步!”秦明见几人要离去,赶忙拦住他们,“青舍公子,你们这次除掉了我们的心腹大患,算是帮了我们三口塘的大忙,如果不急的话,还请随我去三口塘,塘主说要好好招待一下各位兄弟!”
乌凡想了想,反正接下来的目标还没定下来,而且他心中隐隐有一个想去的地方,也同三口塘顺路,便点头应允了下来。
“既然如此,你们先随快船回三口塘好好休息一下,这残局便交予我们打理好了。”这番折腾下来天色已经渐明,青羊观的妖道一除,青羊山便又会回归到以前三口塘当家的日子,自然会多出不少琐事。加上这些被操控的人还未成定数,不免是一番麻烦。
“那就有劳…”乌凡微微抱拳,然后贴近了秦明的耳朵,微微一笑,低声说道,“秦塘主了!”
第十八章 琳琅法宝琳琅界 琳琅集市有天工
三口塘中,张灯结彩,气氛之热烈,有如年节时分,尤其是位处正中的“大明堂”中,更是热闹万分。
“各位都是我们青羊山三口塘的恩人,这次除掉青羊观这个祸害也是还了青羊山一个太平,我略备薄酒,款待不周,还请见谅。”席位之上,只见一位戴着白玉扳指的年轻人,十分礼貌的说道。
“秦塘主不必多礼,这青羊观也不过是与我有些私怨未结罢了。”此时的乌凡摘下了斗笠,脸上戴着半截面罩遮住了他的面容,干掉了杯中的美酒。
“不知青舍公子接下来还有什么打算,不如在我们三口塘下当个客卿如何?”
“大可不必,我们这一行人不是什么安稳之辈,仇人颇多,如果塘主想要三口塘安然无恙,还是打消了这份心思吧!”
“既然这样,那就算了,三口塘要是毁在我手上,我家老爷子肯定会抽死我!但是各位如果有什么要求尽管提,能帮上忙的,我们一定全力相助!”
“要求倒是没有,不过我有几件事要请教,只是…”
“你们先出去吧!没什么要紧事不要让外人来打扰!”秦明遣散了侍奉的下人,待到大门关闭,向乌凡示意了一下。
“秦兄你好大的雅兴啊!放着好好的塘主不当,装什么门下弟子?”乌凡见没有了外人,也放下了刚才假惺惺的态度,不屑的说道。
“那不也是被公子识破了?其实这事也属情非得已…青羊观早就想对我下手,塘内也有不少青羊观的刺客,我只能易容成弟子的模样,谎称塘主有要事外出,将扳指托付给我,借助转达消息的理由来苟且偷生…惭愧惭愧啊!”
“非常时期,非常手段,没什么丢人的…秦兄,我不和你开玩笑了,说回正事,不知道你可知道那陆岩道长手中的铜铃是什么来头?”
“铜铃?这个我不是很清楚,但不知公子说的可是这上的东西?”秦明从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子,递给了乌凡。
乌凡不解的接过了这本册子,略微翻看了几页,赫然在其中一页上发现了与陆岩道长被毁的铜铃一样的东西,边上还有简单的文字介绍:
上古魔器—摄魂铃
此铃可束人魂魄
使其为己所用无论修为无损身体
实乃报仇行凶杀人越货之利器也!(人族无法驱使)
乌凡发现这介绍看似吓人,实际却隐藏了不少猫腻,“使其为己所用无论修为无损身体”看上去的意思是:使其为己所用,不论修为,无损身体。但从那老道羸弱的身子骨和无法控制的黄力士看来,这句话应该这么理解:使其为己所用无,论修为无,损身体。没想到这老道居然着了一道,怪不然之前这铜铃被损坏他骂骂咧咧的说什么被骗了。
虽然介绍很无耻,但后面的价格却是货真价实的贵,而且一页比一页高,不由得让他暗暗咂舌。本来觉得自己这些年夺得了不少财富,现在才发现居然微不足道。
“秦兄,这是什么东西?”乌凡合上了手中的册子,感觉心惊胆颤,没想到今日终于碰上了这些年来最大的敌人—金钱!
“难道公子不知道这‘天工录’?”秦明愣了一下。
“愿闻其详。”
“每隔一段时间,每个大小宗门都会提前收到一份来自‘琳琅集市’的这种交易目录,供大家参考。而这份交易目录就是‘天工录’,这天工录上记载着这些年来被琳琅集市囤积的宝物,如果宗门有需要便可准备好足够的钱财,进行拍卖争夺…”
“拍卖?这上面的是…底价?”乌凡感到阵阵头疼。
“嗯,没错,怎么了?公子脸色不太好,是哪里不舒服吗?”
“没事,秦兄你继续讲,我听着就行…”
“哦,好的!这天工录不仅仅是琳琅集市的商品目录,而且也是入场券,如果没有天工录的话,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你入场的,而且琳琅集市的实力极强,如果强行闯入甚至会被格杀勿论!”
“哦?那这样说来,这…琳琅集市从来没遇到过对手?”
“当然!但好像也不对,我曾经听长辈们传言,当初一次天工录上出现了什么宝贝,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如果谁能得到它,就可以说得到了一方天下,可没想到这次琳琅集市为了打响自己的名声,把动静弄得太大,引起了一阵血雨腥风,惊动了一个神秘组织!那组织的首领一人一刀,在琳琅集市中闲庭散步,轻而易举的取得了那样宝贝,并当着众人的面将其损毁,并放出话去,如果有人再提及此物,便如同这满地齑粉,然后转身离去。而当时在场的所有能人异士竟无一人敢吭声…”
秦明越讲越兴奋,讲到这一人震慑全场之时,忍不住站起身来,“咚咚”的敲打着桌面。
“那这宝物到底是什么?还有这到底是何种组织如此令人恐惧?”乌凡小脸涨红,不知是因为酒醉还是被故事触动。
“这宝物无人敢提啊!当时的确有人不信邪,四处散播组织的坏话,然后就凉了…不过那个组织据人描述是个杀手组织,但行事随意隐蔽,接触到到他们的只有两种人,雇主和死人。不过自从那次大战之后,便也再没了这组织的消息,也慢慢成为了传说,不过他们的名字我隐约记得叫什么莫须有之类的两个字…我想想啊…对了!它叫…”
“子!虚!”
伴随着这两个字,窗外划过了一道闪电,然后便是阵阵轰鸣,仿佛是在衬托紧张的气氛,电光之下,青羊观的残墟上,映出了一道影子,然后第二次电光闪过,那影子便消失了,地面上留下了一块石牌。
三岔坞的天气说变就变,雷声震碎了乌云,里面的水分便沿着缝隙倾泻而出,哗啦啦的浇在三口塘与青羊观上,不过不同的是在三口塘中的雨盖不过人声鼎沸,而青羊观中的雨,却鲜有人声。
“颅,我查探过了,这青羊观里没有任何五行法术留下的痕迹,那巨蛛八足全是被一刀砍断,生前有自爆的迹象。”
“这陆岩老道,居然用五行之人的假消息欺骗我!妄想拉我下水!还好路上耽搁了几分,不然恐怕也会受他牵连!”吕纯捏着手中的石牌,神色居然有几分紧张,“走!下山找家客栈避避雨!明日回巫图窟再将此事当面报告巫王!”
三口塘码头处,不少人聚集在船边。
“青舍公子,据说琳琅集市近几年又有动静了,如果你在家里的处境不好,可以考虑来我三口塘,客卿之位我一直为你留着,到时候我定带你去那开开眼界!”秦明一脸我懂的表情,“要我说,你在家里也不要藏着掖着了,你这一身本事,早晚会大放异彩!”秦明以为“青舍公子”在那边境遇不好,所以得不到器重,不由得一脸惋惜。
“我会考虑的,那么秦兄,我这就告辞了!”乌凡也没解释,戴上了斗笠,摆了摆手,招呼着缘桦几人乘上了船。
船上乌凡又恢复了青舍公子的模样,都弄着笼子里的白蛇,突然他看向看缘桦头上,然后轻声说道:“阿木,你这木头上又茂盛了。”
缘桦微微一愣,才想起来又要进入角色了,嘿嘿一笑:“没办法啊,公子!我每次用慑心都会头皮发麻,然后头发就会疯长,实在是控住不住。贾老二,快帮我剃了!”
被喊作贾老二的贾雄一脸愁容,十分不情愿的抽出一把剃刀,拍打着缘桦的脑袋埋怨道:“你这个卤蛋,能不能换个人使唤?我都快成了你专属的理发匠了,就算不换人起码换个称呼吧?听起来怪别扭的!”
“阿木,要不然,你还是留着吧,我想看看你的头发到底能到多长。”乌凡轻笑道。
“不,我不留长发!快给我剪掉!”缘桦仿佛想起了什么,心绪变得不宁起来。
乌凡看穿了他的心思,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阿木,现在才过去一半,距离十年还早,而且炎凉镜也未必会是真的,而且就算炎凉镜中预言属实,我这十年内可以说是不死之身了,放心吧!”
“可是,我还是不放心,贾老二,你看什么热闹呢!动手啊!”缘桦看见贾雄转着剃刀看戏,催促道。
“卤蛋你喊什么?已经剃完了。”
缘桦不信的摸了一下脑袋,发现果然又恢复了寸头的模样,不由得愣住了。
“阿木,你和他们三个把客栈里的行李收拾一下,然后将客房退掉!白老大的船快到三岔坞了,你们一会在这等我,我去买些东西,然后就一起去三岔坞。”青羊山码头,乌凡简单的交代了几句,便和几人分开了。
这次从三岔坞另一侧折返恰好会路经卧溪村的河口,虽然娘亲已经不在那里,但是总归是自己生长过的地方,总有一些回忆在,便准备买些东西,回去看看,也算慰藉一下自己无处可归的心。
一路上买了不少东西,都一股脑的塞到了左手的掌心界中,心中也满足了不少,正当他路过客栈的时候,突然闻到一阵酒香,心思一动,便踏入了进去。
恰逢午时,加上青羊观的解散,家家户户都团聚在青羊饭庄,抒发这么多年的压抑感情,店小二看见乌凡进来正要招呼,却被掌柜的叫走了,乌凡摆了摆手,示意他先去忙,便自顾自的找了一个空桌,将右手中的鸟笼托在了左手上,支在身前发着呆。
就在这时,楼梯上走下了五个墨绿长袍的男子,为首的正是吕纯,只见他大摇大摆的从楼梯上走下,突然眼睛看见了什么东西,神色一怒,大声喊道:
“乌凡!”
第十九章 旧人相见不相识 恩怨了了过耳风
就在乌凡愣神的时候,冷不丁听见有人喊出自己的名字,下意识的回头看去,发现楼梯上走下五名墨绿长袍的男子,从袖口的红月花纹,乌凡便断定这几人是那巫图窟之人!
再看他们身上的字眼,更是令乌凡心中大惊失色,回想起了那日迷藏森林中,夺魂逃跑的那个队长。
乌凡顿时紧张不已,浑身冷汗,暗道:“糟了,难道我的行踪暴露了,居然被巫图窟追到这里来了?现在缘桦他们又不在附近,这次五人一起实在是难以对付。”但是他发现这个队长好像四肢健全,难不成是右臂会自己长出来?
看着几人缓缓地向自己这边走来,乌凡的右手暗暗的按在了鸟笼下,那左手的掌心界中,大有一言不合就开打的架势,但这几人走到自己身边,也没有什么动作,一屁股的坐到了乌凡身后靠近门口的位置,吵吵嚷嚷道:“午饭!午饭呢?怎么还没给老子送来?”
乌凡闻言长出了一口气,原来那人喊的是午饭,而非乌凡,倒是自己差点乱了分寸。
“这家店不怎么样,人倒是不少,现在的人倒是会享受,这么小个破山头,还弄得像模像样的。”这巫图窟几人低声的交谈着什么。
“队长,昨晚我外出打探了一下,据说这老妖道是用了什么宝贝,强行控制这些人为他所用…这次老道一死,联系就解除了,大部分人都恢复了神智,虽然被吞食了一魄,但却只是时不时会昏昏欲睡而已。”
“真是气死老子了!子虚!又是子虚!本来对于调查子虚一事,老子就有些抵触。这老妖怪胆敢骗老子,害的我白跑一趟不说,要是来的早点可能也会遭遇不测!”那队长气呼呼的说道,“这次他死了,算是捡了个大便宜,不然我定要它后悔活在世上。”
“队长,这子虚已经是第十四次出手了吧?它到底是什么来头!”
“其实我也是听巫王略微讲起,具体细节也尚且未知,但正是因为未知,才显得更加危险,需要谨慎对待!而且咱们别忘了,眼前威胁最大是那五行之人!”
“五行之人难道很强?”双臂眼中微微一亮,多出了几分战意。
“双臂,你们二人从小就一直在杀手营受训,外面的事情当然不知道。说到底你们倒是要好好‘感谢’这位五行之人,要不是他杀掉了你们的前辈,估计你们还得在杀手营中暗无天日的杀戮着。”双足其中一人淡淡说道。
“哦?那这人多大年纪了?”
“大概…与你身后这位戴斗笠的公子,年纪相仿吧。”这人努努嘴,看向了乌凡那边,虽然乌凡带着斗笠,但是握着被子的手却是细皮嫩肉的,一看就年纪不大。
吕纯闻言也看向了托着鸟笼的乌凡,总觉着此人身形有些熟悉,便压低了声音开口问道:“这位公子,我看你有些眼熟,不是可曾在哪见过?”
乌凡闻言也是一愣,这声音他也有些熟悉,与那日的队长竟然有几分相似,难不成这回真的被发现了?
但是现在如果不回答肯定会引起嫌疑,但如果回答,声音被那人听出,也会惹祸上身,他的内心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
“喂!小子!我们队长和你说话呢!你耳朵是聋了吗?”看见乌凡一动不动的,几人便起身将乌凡围了起来,伸出手去,就要掀开乌凡的斗笠。
乌凡怎能轻易让他们得手,右手一拍桌子,“腾”的一声,就跳在了桌面上,双腿前后一踢,就退掉了二人,然后只见眼前两道寒芒闪过,他手下一用力将桌子推了出去,一个跟头站在了地上。
刚才被踢退的那二人,也抽出了两柄长剑刺向乌凡,乌凡正想取出石欠刃,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而取出一把青色长剑,手腕一转,就缠向了二人的长剑上,只见一抹青光如同一条青蛇,咬向了二人的手腕,二人赶忙将长剑脱手,双手内扣,不知从哪取出几枚匕首,射向了乌凡。
乌凡倒也不慌,手中长剑贴向了匕首,将它们吸在了剑身上,然后一拉一甩,几枚匕首便原封不动的返回了那几人的身前,可就在几枚匕首割到二人脖颈之时,突然凭空出现了一阵狂风,将几枚匕首刮落在地。
就在更加激烈的战斗即将发生的时候,只听到那店小二匆匆忙忙的脚步声:“菜来啦!哎哟!各位客官,这是等急了吗?怎么还打起来了?消消气消消气,青舍公子是昨晚下雨沾了风寒,患了失声症,现在不方便说话而已,没别的意思,我帮他给各位陪个不是…”
“你们几个回来吧,不要给我惹事!抱歉了,这位…青舍公子,刚才多有得罪,在下颅,给公子赔罪了!”吕纯高声招呼了一下,便喊回了几人,让他们闭上了嘴。
乌凡也不吭声,收起青剑,将几坛酒不着声色的放进了行囊中,然后径直走过巫图窟几人的桌子,走出了青羊饭庄,回头用眼神看了一眼店小二,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队长,您今日怎么如此客气?要是平时遇到不敬之人,早就将他碎尸万段了!”
“昨日老道刚刚被杀,子虚现在可能就在附近,万事要多加小心,不要惹出大乱子,等将这事上报完巫王再说!”吕纯眼神狠辣的盯着大门外,“这件事之后,你们几个派人去打探一下,这青舍公子什么来头,虽然功法套路看上去陌生,但是这个人我总感觉在哪见过…”
“是!队长!”
湍急的河流上,一艘不大不小的小舟逆流而上,终于划到了一处岔口,那白老大将几人送下了船,然后便等在了原地。
“老大,没想到在这都能遇到巫图窟的那些家伙,还好你没被认出来,不然又要非功夫解决了。”
“那几个手下的杀手倒是不值一提,只是这个队长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但他刻意的隐藏身份,我也难以捉摸。但还有一点奇怪的就是,貌似他们把咱们当成了别人…”
“别人?难道是秦明说的那个组织?”
“如果我没有听错,正是如此!这次虽然差点在陆岩妖道身上暴露了身份,但应该是有人为咱们遮蔽了什么,才躲掉了麻烦!没想到这巫图窟对五行鼎的执念如此之深!这么多年还不死心!正道联盟的枝叶已经差不多解决了,青舍公子的事情,也是时候帮他解决了!”乌凡掏出了青色长剑,剑中隐隐有一条青色的小蛇游动,活灵活现。
翻过了几座山,眼前出现的便是一片密林…
他还记得村里的人告诫孩子们树林中有野兽,不要去林中玩耍,但林中的野兽也很少光顾村子。他走到了一棵大树前,之前踮脚才勉强能看到的树洞,现在低头就能一探究竟,他抬起手轻抚洞口,回想起了自己的第一次奇遇,一本书,一块石。
“咦?这洞里怎么隐隐有股妖气?”沉默了许久了枯槁老仙感受到了熟悉的味道,清醒了过来。
“妖气?什么妖气?”乌凡一脸不解,突然想起了那块不知道放在哪里的白色石头,趁着枯槁老仙说话,仔细的翻找了起来。
“此妖气非彼妖气,我说的是妖核之气!这妖核是妖兽的能量聚集之处,刚出生的妖兽,妖核是黑色的,随着年龄的增长,里面的杂质就会析出,包裹在妖核之上,久而久之就形成了妖晶…而黑色的妖核便会变得雪白无比。”
“妖精?”乌凡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一脸疑惑。
“妖!晶!妖怪的晶石,你这臭小子,想些什么不正经的东西呢?”但看到乌凡一脸正经的样子,老仙觉得是自己多虑了,咳咳了两声继续说道:“这妖晶中蕴含着暴戾之力,凡人如果吸入一点点,就可能血气上涌,爆体而亡。但是这妖晶虽然危险,但也是强大所在!比如那些大能弟子,难道都是个个天资聪颖之辈?错!他们都是用这暴戾之气才变得强大!”
“老仙,刚刚你不是说,会爆体而亡吗?”
“所以我才说是那些大能弟子,而并非普通修士。天下万物,相生相克,这妖晶虽然暴戾,但是却有一种东西能中和它的气息,这就是—紫液草的草汁。这紫液草汁极为珍贵,平常人跟本负担不起!据说它生长在极险之地,且百年才能凝成一个液滴,但这液滴却经久不化,只会慢慢蒸发。这些大能便将这两种东西放在一起,每日供弟子修炼,而且每次只需吸收一点,就要融合一天…我靠!”
老仙正聚精会神的炫耀着自己的知识点,突然看见了乌凡手中的白色石头,居然罕见的爆了粗口。
“你这这这东西是哪来的?”虽然看不到老仙的表情,但是乌凡能感受到他的震惊。
“我这是小时候出来玩,从这树洞里掏出来的…”乌凡虽然对老仙的反应感觉莫名其妙但还是认真的解释道。
“你当这东西是鸟蛋呢?说掏就掏?…真的?”
“真的。”
“那它外面的妖晶呢?”
“妖晶?难道这块石头就是妖核?我看到它的时候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我还以为是什么普通的石头,差点把它扔了。”乌凡仔细的打量起这块白色石头。
“还好你没扔掉!不然我这老东西心脏可受不了你这么折腾,这妖核虽然不能再吸收了,但是它还有个大用,你也许会用得上!”
“什么用?”
“化形丹!”
乌凡闻言,看了看笼子里的小白,感觉手中的“白色石头”的分量大了几分…
第二十章 乡音容貌已燃尽 即无笑谈来刀光
若不是掌心界空间够大,这颗石头恐怕早就被乌凡扔到一边去了,现如今发现这石头翻身一边成了妖核,而且还可用作化形丹,他便左一层右一层的将其包裹了起来,又不放心的查看了几次。
“老仙,那你知道这妖核怎么才能炼成化形丹吗?”乌凡急切的问道。
“对别人来说,这化形丹可能有些困难,但你这里倒简单了不少…”
“这化形丹很容易炼制?”
“当然…不容易了!你以为这是你们人界那寻常的补气丹药吗?我之所以说你容易,是因为你手中有妖核!而且还是如此纯净的妖核!怪不得这么久我都没发现,原来这妖核上的妖晶居然被吸收的一丝不剩,这倒是免去了寻找紫液草净化的功夫。剩下的材料虽然不容易凑齐,但是起码有迹可循,只剩下了第二困难的事情,丹鼎!”
“老大!咱们还有多远才到卧溪村啊!”乌凡正要问话的时候,听见了在河边歇息的缘桦几人的呼声,反正化形丹的事情也不急于这一时,便暂时放在一旁。
“沿着这条路,前面不远就是了!”虽然时隔多年,但是毕竟也是生活过许久的地方,虽然周围的草木换了样貌,但心中的那条路,却始终不会改变。
溪边的草木因为没人蹂躏,茁壮的成长着,几乎将小溪覆盖,那块圆石上也生满了青苔,只是比记忆中的小了几圈,踏上木桥,那种吱呀声还是如此熟悉,仿佛是引人归乡的乐章。
静!安静!太安静了!乌凡心中产生一种异样的感觉,即便是这个时间没有孩子打闹,但起码也会有几声鸡声犬吠甚至村民的生活声,可此时却如同一片平静的湖面,没有一丝波澜,而且这漆黑的湖面下还有可能暗藏杀机!
乌凡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放下了斗笠上的黑纱,招呼着几人从侧面绕过去,眼前的一幕却让他大惊失色,本来是卧溪村的地方,此时竟然是一个深坑,而那深坑里面漆黑如墨,从外面看去,却无法分辨它的深浅。
玉面书生当初让自己不要回去的时候,乌凡的心里就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只是抱着侥幸的心理,回到了卧溪村,但如今亲眼目睹了这份景象,还是忍不住心痛如绞,恨不得现在就杀上巫图窟,为这些无辜的人们报仇,但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隐忍,就再等一个机会将巫图窟覆灭掉。
“可恶!巫图窟、剑星居、太一阁、碧匣谷!你们给我等着!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乌凡愤怒的咆哮着,一跃而下,站到了深坑的边缘,心中对这些门派那一丝顾忌也随着卧溪村的燃烧一同殆尽了。
“小心!这里面还在燃烧!”老仙突然出声提醒道,乌凡闻言赶紧示意几人退后了几步。
“老仙,这明明一点温度都没有,怎么可能在燃烧,你是不是看错了?”听闻此言,他心生警惕,不解的问道。
“这可不是普通的火焰,如果我没看错,它应该是蛊火!这种火并非凡火,而是通过特殊方法炼制出来的。这种蛊火,火焰漆黑,而且没有一点温度,杀人毁物于无形之间!我记得我的洞府中,曾经收藏过炼制方法,但是因为太过歹毒,我便将他藏了起来,没想到还是被人炼制出来了!”
“那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将它熄灭,如果照这样下去,恐怕陆地都会被烧穿了!”
“如何熄灭我倒是不知道,但是这蛊火的燃烧需要吞噬正常的火,待到常火熄灭后,它也会自行熄灭掉!”
“吞噬常火?那照你的意思,卧溪村是最近才被焚毁掉的?”乌凡眉头紧锁,思索着什么,然后突然轻咦了一声。
“原来如此!我还很好奇巫图窟为何接到消息后会如此之快的来到青羊山!原来他们当时并不在巫图窟内,而在卧溪村!快!我们快赶回青羊山!趁那几个巫图窟的杀手还未察觉,解决掉他们!”乌凡突然眼前一寒,出声道。
“公子小心,危险!”缘桦伸手一拉乌凡的胳膊将他带退了几步,只见眼前的地面上“嗖嗖嗖”几声,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戳了几个大洞,烧的一片漆黑。
“阿木,贾氏,先撤!”乌凡他们几人身后,就是那个燃烧着蛊火的深坑,如果身前受敌,便会被逼入绝路,赶紧带着几人一路撤到了溪边宽阔处。
乌凡取出了石欠刃,挡在身前,乌凡背靠着乌凡握紧了慑心,而贾氏三人身上光芒一闪,气势也变得凛冽了起来。
“唰唰唰”
几道身影从树林中,闪了出来,将几人团团包围住,而紧接着从远处走来一道身影,那人背负双手,向这边靠近,虽然他步伐缓慢,但是每一步却移动的很远,几步就来到了几人面前。
这男子身形挺拔,身着红衣,脸上戴着红色面具,遮住了他原本的容貌,看到几人被困住,他淡淡的开口道:“东西呢?”虽然不知道他的年纪,但是单凭声音来猜可能只是年长乌凡几岁。
眼前这人虽然语气平淡,但是浑身却笼罩着一股熔岩之气,谈话间,让他们感受到一阵燥热。
“什么东西?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们还有要事在身!就不奉陪了!”乌凡心中一阵不安,这几人看着装应该是那化生堂的人,而化生堂虽然未听说参与过灭宗,但是毕竟也属于正道联盟,与那巫图窟沆瀣一气,是蛇鼠一窝,他必然是在试探自己,但现在那屠村的重要嫌疑人还在青羊山,他可不想有丝毫耽搁,便要转身离去。
可那人却没有丝毫松口的意思,身子一扭又挡到了他们身前:“东西呢!”这次他的语气变得急躁起来,周围的空气温度也提高了几分。
“都说了我不知道!你们认错人了!”乌凡再次换了个方向,带着几人离开。
“东西呢!”没想到这人虽然话语不多却和狗皮膏药一样黏人,他的语气也变得更加严厉。
再一再二不可再三,乌凡心生怒意:“你定要拦我?那就试试!”说完石欠刃一转,翻了个身就砍向了这人,四周那几道身影也急忙杀向乌凡,却被缘桦他们拦在了四周,战成一团。
只见这人微微一哼,一拳就砸向了乌凡,乌凡赶忙将刀身一侧,只感觉一股灼热的气息撞击到刀身上,弹向了远方的一棵大树上,只听轰的一声,这大树瞬间烧成了一根漆黑的木炭。
乌凡看向了那棵大树,心中十分震惊,下意识的指向了被烧毁的村子:“那里也是你做的?”
这红衣男子看向乌凡手指的方向,以为他说的是刚才的偷袭,便点了点头:“是我做的!那又如何?再问你一遍,东西呢?”
乌凡只感觉气血上涌,刀身上的红光泛起,道:“想要东西!那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给我破!”
石欠刃上一道红色刀气突然射向了红衣男子的面门,只见他左手手掌悬空托着紧握的右拳,然后右拳瞬间变得比那石欠刃的刀气还要发亮,高喝一声:“消融!”咚的一拳迎着刀气砸去,顷刻便将这道刀气砸散,乌凡的脸上出现了凝重的神色。
还没等他来得及惊讶,只感觉另一道灼热的气息向自己砸来,乌凡来不及闪躲,只能用石欠刃横在身前,瞬间一股灼热无比的气息迎面而来,将他身上的汗液瞬间蒸发,斗笠上的黑纱隐隐的冒起了火星,皮肤表面都隐隐有一种灼伤的感觉,被这股巨大的力量带着向后飞去,眼看着就要砸向了岩壁上。
就在这紧要关头,只听乌凡高喝一声:“水诀!奔流!”只见溪中的水流瞬间席卷了他的全身,然后从他的石欠刃上射出,与这灼热气息在半空纠缠,然后彻底将其熄灭掉。
“玩火有什么了不起?我也会!土诀!火诀!流星!”只见四周地面如同波涛一般抖动,然后升起了无数半丈大的圆石,石头表面燃起熊熊烈火,“轰隆隆”的从四面八方砸向了红衣男子。
只见他双拳化掌,轻拍在满天砸向自己的“流星”,每一掌拍去,“流星”上的火焰就被手掌吸入,然后他另一掌拍出将石头砸的粉碎,而每次吸收一分火焰,他的手掌便赤红一分,等到把这些“流星”吸收一空的时候,双手好像两个小太阳一样,刺目无比。
乌凡暗道糟糕,没想到这人不仅仅能释放还能吸收火焰,自己的攻击反倒成为了他的利用工具,心中十分气恼,暗暗想道:我倒是要看看是你的功法到底能不能抵过我的水诀!今日!就让你成为我覆灭巫图窟的垫脚石!
乌凡将石欠刃插在身前,双手交叉握拳,身体里水诀运转,仿佛他的眼睛都变得蔚蓝,只听他口中仿佛在说给人听,又仿佛在自言自语道:“这些年的五行招式,我已经轻车熟路,只是时机未到,不想暴露,既然是你放火在先,就不要怪我痛下杀手!”
“水诀!金诀!银鳞乱舞!”
二十一章 顺流本无牵扯事 因缘际会惹己身
“银鳞乱舞!”
只见一道汹涌的浪涛向红衣少年席卷而去,浪涛当中是漫天鳞片一样的刀光,无比闪耀!
一片刀光闪烁中,时间回到了三年前…
“银鳞乱舞!”一处大山上,原本茂密的树林,现在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挺立着,一片乱流之中,卷积着层层刀光,但是刀光却在水流中卷积成了一团,噼里啪啦的落在地上。
“哎,又失败了!”乌凡身子躺在了地面上,大口的喘着粗气。
“明明我也按照这玉简中留给我的方法修炼了,为何还是无法融会贯通?真是奇怪!”乌凡双手捧在脑后,叼着一根树枝,翘着腿嘀咕道,突然他一骨碌跳起身来,摊开左手掌,右手握拳,然后小指无名指中指直立,紧紧的并拢成一把刀的形状,劈在了左手上。
只见左手的掌心中,仿佛裂开了一条缝,然后从中间钻出了一个黑色小鬼,吱吱哇哇的乱叫着,乌凡赶忙搓搓双手,把法术散掉了。
“没想到那北峰玉简中的邪道功法倒是比五行诀简单多了…虽然老祖说功法无正邪,唯心善恶尔,但这邪道功法用起来,总是让人毛骨悚然,邪道功法怎么就没有亲切一点的呢?”
“老大!贾氏三兄弟说那边有人朝这边来了!”缘桦从远处大步流星的跑到近前,和乌凡悄声道。
“什么?这正道联盟怎么和狗皮膏药一样?怎么追到这边来了?这次又是多少人?”乌凡吞下一枚补气丹,体内气力运转,脸色也缓和也不少。
“好像…就一个人。”
“一个人?先躲起来,看看情况再说。”
狭窄的山路上,一名手提鸟笼,带着斗笠的男子缓缓前行,仿佛每一步都十分痛苦,要歇几歇,才继续向上走着,终于来到了山顶,看着山顶的一片狼藉,他的目光不由得疑惑了几分,但还是缓缓的来到了断崖边,正准备摘下斗笠的时候,突然身子一颤,将腰间的青色长剑握在了手中。
“青池!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那人声嘶力竭的一边吼着,一边转过身来,握着青剑的手,伸向了悬崖边。
“你…你是…?你易容成我有何居心?是不是清池派你来的?”这人先是疑惑了一声,然后又心生警惕。
“易容?你又是谁?难道不是巫图窟派你来跟踪我的?”眼前的乌凡也是一脸不解。
那人闻言放下了警惕,身子一软就要跌下山崖,乌凡见状赶忙伸手一拉,只见地面上长出一只巨大的手,将他拉了回来。
“没想到少侠居然有如此本事,我也算是死得其所了。”这人说着话,突然吐出了一口鲜血,血中隐约有股腥臭之气。
“你中毒了!快把这个吃下去!”乌凡见那人突然如此状况,赶忙掏出一枚解毒丹,一边将他的穴位封住,一边准备喂他服下。
“没用的,我已中毒太久,虽然暂时还死不了,但已经无力回天了。”一边说着,他一边摘下了斗笠,斗笠之下是一张清秀俊美的脸蛋,与乌凡竟然有几分相似,怪不得他见到自己会如此紧张,而此时他中毒的气血被乌凡控制住,脸色稍稍缓解了几分。
“在下姓青名舍,从这往东南行三十里有座大明山,家父是那山下观月坛的坛主,家中二位兄长皆心术不正,经常与外界勾结,虽然我年纪尚小,父亲却将众望寄托与我。”
“家父赐予我的这柄青色长剑,名为‘翠虺’,是我们家族世世代代坛主的象征。因为不满于父亲的做法,我那二位兄长便暗中设计将我父亲毒害,并将我母亲囚禁于大明山中,然后嫁祸与我,妄想夺得我手中的宝剑,还好我在毒性发作前,趁人不备逃了出来,本想与它葬于山下,没想到居然…遇到了另一个我…”
“这位少侠,在下有一事相求,还望少侠能够答应…来世做牛做马也要报答…”
“青舍公子,您不必客气,有事尽管吩咐,反正我现在也是过街老鼠一般,只要你看得起我,多一事倒也不嫌多。”乌凡自嘲道。
“少侠说笑了,你有此等神通,世人胆敢看低于你,不过是因为畏惧虚张声势罢了!这柄‘翠虺’我今日赠予你,只希望你日后能去大明山中救出我的母亲。”说完这句话,他把手中的青色长剑,塞到了乌凡手中。
乌凡看着青舍公子眼中的坚决,心中也被深深的触动,观月坛中的身影不也正像那卧溪村里的娘亲一样孤单,他用力的点了点头,接过了长剑,道:“我答应你!不仅会救出你的母亲,还要夺回观月坛!”
“少侠!这万万不必麻烦!救出我的母亲便可,如果要想进入观月坛,实在是险上加险,难上加难,这不仅仅是需要对付我那两位兄长和他们的势力,还要得到观月坛的认可!”
“观月坛的认可?”
“没错,我们观月坛是以蛇为图腾,以太阴修术法!故如果你的功法相克,或是没有携带灵蛇,是无法进入观月坛的!早知道会遇到少侠,我就不会将他放归山林了…”青舍晃了晃手中空空如也的鸟笼,遗憾的说道。
“你别看这东西和鸟笼一样,这在观月坛可是身份的象征!”说到这里,青舍公子居然罕见的得意了起来,“这东西虽然像是鸟笼,但是它却叫做‘灵蛇笼’,这里面空气湿润,气候宜蛇,而且因为内嵌灵石,所以还有淡薄的灵气笼罩,防止外界颠簸对笼子里的灵蛇造成损伤…”
这大家里的公子哥还是会玩,养个灵蛇都要搞得如此气派,乌凡羡慕的咂咂嘴,心想自己身上的小白却只能天天在包里窝着,但是她天天就是吃了睡,睡了吃,好在对这种外在的东西也没什么需求,突然他感觉到气氛一阵诡异,青舍公子的声音慢慢的低了下去…
乌凡心想,难道是毒性发作,他终于坚持不住了吗?当他看向青舍公子的时候,却发现他直勾勾的盯着自己胯下的位置,心中不由得生出一种恶寒,正当他伸手遮挡之时,却发现腰间的袋子中伸出了一个白皙光滑的小脑瓜,两眼放光的盯着那个笼子流着口水。
“圣母!不对!圣兽!哈哈哈,真是天不亡我观月坛!”青舍公子将“灵蛇笼”讲的天花乱坠,没想到惊醒了小白,这小白正要怒气冲冲的算账,突然发现了眼前的“新家”,便移不开了眼睛。而青舍公子一抬头对上了小白的目光,眼神从惊讶变成震惊再到狂喜,激动的热泪盈眶。
“青舍公子,您没事吧?”
“没想到前辈居然如此深藏不露,是在下无理了!”青舍公子赶忙躬身说道。
“青舍公子不要误会!这不是我养的灵兽,这是我的妹妹而已!”乌凡赶忙解释道。
“啊!抱歉!这位仙人,在下有眼无珠,竟然妄想仙人帮助,是我冒犯了…”青舍公子脸色煞白,差点就给乌凡跪下了。
乌凡一阵头疼,赶忙将这件事情简单的解释了一下,青舍公子这才狐疑的点了点头。
“少侠前辈真不是在骗我?”
“句句属实,绝无虚言。”
“太好了,那我母亲和观月坛都有救了!呜呜呜!”青舍公子终于如释重负,轻声呜咽了起来。
即便是身处绝望,濒死之时,他也在强撑着,不想给乌凡带来太多麻烦,当他发现这一切因缘际会,每一个条件都刚刚好的满足了自己本来难以实现的愿望时,终于再也撑不住了,回归了一个孩子应有的幼稚。
就在此时,乌凡几人突然听见身后一切急促的脚步声,“大哥!山下又来了好多人!他们的装束与刚才那人差不多!”
“终于追上来了吗?你们快躲起来!”
“你怎么办?”
“我的身子最多也撑不过天明,就让我提前报答一下你们将来的恩情吧!哈哈哈,没想到世事竟如此奇妙,我此生无法达成的梦想,会有另一个我帮我达成!话说这么久,我竟不知少侠尊姓大名?”
“乌凡!”
“好!青舍必永生永世牢记于心!我将他们引走!你们快躲起来!”
“我的好弟弟,没想到你居然藏到这种鬼地方来了!听大哥的话!乖乖的将‘翠虺’交给我!我还能考虑让你多活几日!”就在乌凡他们刚离开没多久,只见几人从山下嗖嗖嗖的疾速赶来,远远的围城半圈,将青舍围了起来,为首一人阴险的说道。
“哼!休想!青池你这个狼心狗肺之辈!居然勾结外人对付观月坛,我绝不会放过你!”青舍咬着牙关愤怒的吼道。
“放过我?笑话!你现在自身都难保,还拿什么威胁我?”青池不屑的一笑,“我今天倒是要看看!你还能耍出什么花样?”
“太阳落虞渊,太阴自现来。
人间薄凉色,皆化雾霭霭。
蟾宫无桂树,玉兔无金杵。
唯我金轮泽,显我身下土。”
“观月坛之术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青池!记住!我必回来!取而代之!哈哈哈…”说完青舍便身子一仰,坠入了深渊!
“不!不!可恶!翠虺还在他身上,给我下去搜!快去!”青池不甘的带着众人匆匆忙忙向山下赶去。
待到他们离去,乌凡与缘桦几人走了出来,他拾起了地上的斗笠,掸掉了上面的尘土,带在了头上。
“从今天起,我就是青舍公子,而你,是阿木。”
“是的,青舍老大…公子!”
“那我们几个呢?”贾氏三兄弟觉得自己突然多了一些神秘感。
“你们?你们无所谓,就还这么叫着吧…”乌凡哈哈一笑,说道。
“太阳落虞渊,太阴自现来?五行之术不也正是如此,顺其自然,便可融会贯通,我既然已经明白了,接下来就是执行的时间了,巫图窟?我先砍断你的手足,慢慢就会斩掉你的头颅!”
二十二章 忘情本是双面刃 即伤己来也伤人
有时,消失是为了更好的出现,总有默默无闻之辈,厚积薄发,一夜间,声名鹊起。
三年间,乌凡以青舍公子的身份,行走江湖,往来于各处参与过“破鼎行动”的薄弱门派,将他们的虎牙一一拔除,到如今却只剩下行动的几家主谋,单凭实力已经很难解决,便准备谋划大计对付他们。
而他这日恰逢路过卧溪村,便想着慰问一下故人,却没想到居然晚来了一步,连断壁残垣都没有留下,本来想去寻仇居然半路杀出个红衣男,想必此事与他拖不了干系,便打斗在了一起。
这一声“银鳞乱舞”过后,只见一道巨大的水瀑直袭红衣男子的位置,湍急的水流中隐隐有泛着银光的刀锋闪烁,仿佛一条条银色鳞片的鱼儿,甚是壮观。
这红衣男子来不及躲闪,被水瀑冲了个正着,顿时浑身湿透,动作也慢了起来,身体上被割开了几道伤口,就在这时,只见那与缘桦四人纠缠着的红衣随从中,突然有一人察觉此处状况,高喝一声“熔山尊”,便匆忙赶来。
只见他后后背硬生生的受了贾雄一掌,噗的吐了一口鲜血,然后借着这股力道快速的来到了乌凡身后,一刀劈向了乌凡。
只见这把大刀无比灼热,比起被杀气覆盖的石欠刃竟也不差几分,砍在空气中飞溅的水花上,发出了滋滋的声音。
乌凡迫不得已停住了银鳞乱舞,抽出石欠刃迎着来人便砍了上去,锋锋相碰,刃刃相接,空气中传出了刺耳的摩擦声,然后只听咔嚓一声脆响,红衣男子的大刀便断成了两截,然后石欠刃速度不减,继续向前砍去,一刀割在了这人肩头,将他劈倒在地。
看到了手下受伤,这位“熔山尊”的脸色变得阴沉了起来,沉声道:“熔岩狱!”
霎时!他们周围支起了一个炙热的透明罩子,而里面空气的温度骤然升高,让乌凡感觉此时仿佛身处熔岩之中,周围的空气变得干燥无比,脚下的青草上隐隐泛起了火星,看来此人是动了真怒。
乌凡用地上的石头试探了一下,发现它接触到这个罩子的瞬间,就化为了齑粉,只能打消了逃出去的念头。好在他身藏五行之术,稍加运转便将压力缓解了几分。
但好在这片“熔岩区域”只在乌凡与熔山尊处,那边的战场倒是没有受到影响,虽然缘桦几人实力不弱,但奈何对手的功法十分诡异,皮肤有如火炭一般,就算拳头打到对方,也会把自己的拳头烫的剧痛,一时也没占到上风。
眼看着己方不敌,缘桦爆喝一声:“拖住他们!”然后飞身撤退,举起了慑心摇晃起来,口中念念有词,那几个红衣随从见状,赶忙要上前阻止,却被贾氏三人拼尽全力阻拦在原地。
“阿木,好没好啊!烫死老子了!”贾浒双臂紧扣住了一名随从,让他无法挣脱,可自己的双臂也被烫的通红,龇牙咧嘴的喊道。
缘桦仿佛没有听见一样,闭着眼睛自顾自的念叨着,而此时其中一人抽出大刀从身后砍向了贾浒,贾浒赶忙转过身子,将怀里的人推向刀下,但没想这人反应居然不慢,身子一跪便滑了出去,然后右手一撑地,便冲向了缘桦。
就在这人带着灼热的气息逼近缘桦身前的时候,只见缘桦双眼缓缓张开,眼中仿佛有金光射出,头上的短发嗖嗖的长到了肩膀,那手中摇晃的慑心突然没有了声音,只见几道金光射入了红衣随从的身体,然后这人便口吐白沫,晕死了过去。
剩余的几名红衣人也没能逃离金光的攻势,扑通扑通的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贾氏三人的气力仿佛被炙热的气息燃尽,看到脱离了险境终于撑不住了,身子一软,倒在地上呼呼的喘着粗气。
缘桦用尽最后的一丝气力将几道金光射向乌凡对面的“熔山尊”,可是这几道金光刚刚射入这片空间的时候,就变得不稳定起来,然后便消散了。
“我说这位…熔山尊?我青舍公子与你化生堂无冤无仇,弄到现在这个地步可都是你咎由自取!要不这样,我放你一马,你也让我们离去,两全其美,如何?”
虽然刚才熔山尊承认是他放火,但打斗到了现在,乌凡也分辨出了这两种火焰的差别,更加断定是那巫图窟几人所为。
而且此时就算能将熔山尊打败,但也免不了多费一番功夫,恐怕到时也没有状态对付巫图窟那几名杀手。而且时间一长,那几人若离去便再难寻得,乌凡心中实在是不想再多耽搁,和这人商量了起来。
“那边的东西呢?”熔山尊仿佛是个死心眼儿一般,抓住一句话不放。
“你这个人有毛病吧?什么东西不东西的?都说了我不知道!”乌凡顿时升起一股无名火。
“那你便随我回去慢慢交代吧!”熔山尊眼神一凛,伸手抓向了乌凡的斗笠。
“敬酒不吃吃罚酒!找死!”
乌凡身子一退,便要再次使出银鳞乱舞,可这次他发现这片空间中的水灵已被燃尽,竟然无法使出水诀,他便眼睛一转,一指熔山尊的脚下,轻喝一声:“土诀!陷落!”
只见熔山尊脚下的泥土突然垮塌,出现一个大洞,将他陷入其中,就在他胸口即将没入地面的时候,他突然双手拍打在四周的地面上,原本坚硬的土地,居然被这一掌拍成了飞灰,然后他身形一纵就跳落到了地面上,眼神怪异的盯着眼前的斗笠男。
见到土诀也没能束缚住这红衣男,乌凡不由得一阵头疼,正要继续出手,却见这人伸出手掌。
“等一下!你到底是谁?你与玉壶宗什么关系?”熔山尊声音疑惑的问道。
熔山手自从进入化生堂,便一直未出过远门,所听闻的事情不多,但对于五行之人的事情也从师兄弟口中略知一二。
而据他所知,这五行法诀乃是玉壶宗的功法,修习五行之一者,便算小成,修习五行之二者,便算大成,修习五行之三者,可谓是天纵之才,但却少有修习五行之四者。
因为这是一道巨大无比的鸿沟,只要你跨过了它你就会晓五行,化万物,假以时日便可无敌于世,但纵观古今,修习之五者却不到一掌之数。
唯一他所知道的奇人乃是巫图窟的那位颅队长,不知什么机缘居然获得土水火风四种法诀,但风属于元素法诀,虽然囊括在五行内,但不过是一种衍生而已,所以他听上去掌握四种法诀很是震撼,但与眼前这位相比,便逊色了不是一点半点。
听到这红衣男的问题,乌凡心里一阵好笑:“事到如今,你不用再装模作样了,你不是问东西在哪吗?我告诉你!东西就在我身上!但是你们这些巫图窟的走狗休想得到!”
“我告诉你!我就是玉壶宗余孽!我就是五行之人!我就是乌凡!想要对付我?来啊!别和我装糊涂!想杀我?来啊!看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说完乌凡摘下了斗笠,右手将石欠刃立在身前。
“乌凡?乌凡是谁…我又是谁…玉壶宗…我…你的样子好像…”这人听到乌凡二字,面具中的双眼变得呆滞,不知道嘴里在念叨着什么,向后踉跄了几步。
看到此人痛苦的样子,乌凡心里突然一紧,还没来得及疑惑,只见缘桦长发飘飘的带着一道金光冲了过来,“老大!你快走!我帮你掩护!”
眼看缘桦就要冲到了“熔岩狱”跟前,乌凡慌忙喊道:“不要过来!贾郎!拦住他!”
说完他便向着缘桦的方向冲去!
贾郎闻言,赶忙化作一道灰影,从身后拉住了缘桦。而此时那身着红衣的“熔山尊”也发现了身后的异样,下意识就要出手阻拦,一回头却发现那人离“熔岩狱”的炙热气罩只剩一尺远距离的时候就被人生生止住了。
他此时心情紊乱,如同惊弓之鸟一般,只感觉四周吵闹无比,震得他头痛欲裂,与此同时他突然感觉身后一阵风声传来,浑身汗毛倒竖,突然回忆起了什么危险的情景,下意识的掌心一转就向身后的人打去。
这看似轻飘飘的一掌打出的时候,就像一个漩涡一般,将周围炙热的气息完全吸附到了手掌之上,他的整只手掌赤红透明,仿佛能看到筋骨和血肉一般,但是却感受不到一丝温度,这看似简单的招式却暗藏杀机,这招式也正是他的名字—“熔山手”!
乌凡的身形还保持着冲向缘桦的姿势,却没想到这人会突然出招,完完全全的挨实了这一掌,如此轻描淡写的一掌,就仿佛情人的轻抚一般,而这轻抚带来的却是巨大的灾难!
刚才的吵闹声仿佛停止了一般,四周出现了诡异的安静,熔山尊再也感受不到自己的头痛。也许头还在痛,只不过是被心脏的疼痛盖过,看着乌凡不可思议的眼神,他突然后悔了…
短暂的平静过后,便是一阵凄惨的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