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三二章 房前躺椅依旧在 寂寞无人独自摇
想寻找到能帮助黑屰魂体分离的东西需要十分仔细,可惜自己只有今天一次机会,若是再耽搁下去时间上只怕会来不及。尤其是密室当中东西不少,金啼江也是强忍伤心,急忙在密室当中搜查起来。
虽然密室当中东西种类复杂,好在金啼江发觉此处与自己之前来时的排列没有什么太大差别,也是稍稍松了口气。
金啼江虽然不敢自诩过目不忘,但是记忆力却是非同寻常!他曾经见到过密室当中的物品清单,所以也有一些大概印象。简单排除了一些无关紧要的物品之后,他便按照记忆中的摆设向那有关储藏药品的地方寻去。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他的一番仔细寻找之后,他终于寻到了一个巴掌大的盒子,他打开盒子一看,目光瞬间一喜,这正是自己要来寻找的一样丹药,定心丸。
这定心丸虽然不算是什么灵丹妙药,对于静气凝神却有着极佳功效。那些修炼心法之人,到了关进时刻往往会急功近利,导致最后功亏一篑,但只要有了这定心丸稳住心神,便能安然渡过瓶颈,突破自我。
虽然黑屰并非修炼心法,但是想要感受魂体就好比内视一般,首先一点就是要求心静,黑屰怎么说也是年轻人,到了关键时刻情绪焦急当然会不自觉地分神。但是只要有了这样东西辅助,想必感受到魂体就再也不会是什么难题!
金啼江小心翼翼的将定心丸收好,也是下意识的环顾四周最后怀念一眼,可就在他看向某处的时候,却是情不自禁的轻咦一声走上前去。
眼前架子上的物品排列虽然看上去整整齐齐,但是对比上下两排的紧凑来说却是显得十分松弛反常。他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多心,可是沉下心来仔细对比之后,他忽然发现这列架子上面好像是缺少了一样东西。
之前说过金啼江对于清单上的记载十分模糊,所以就算是缺少个十样八样他都无法察觉出来。可此时的他对于缺少的这样东西,虽然有些印象,却是因为心急无论如何也记不起来。
虽然金成成对自己十分信任,但自己在此拖延太久又怕会给后者带来麻烦,他也只能暂时放下心思,打开密室跳了出来。
这金成成手脚麻利,没多一会就将地面沟壑填平,他本以为这金逸还要磨蹭一会,没想到他刚刚整理结束后者就跳了出来,就好像是在刻意地为了逃避帮忙一般。
不过金成成可没想这么多,他见到金逸出来,也是急忙招呼道:“前辈,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啊…是啊!这里面的摆设同以前…咳咳…我说这里面的摆设整整齐齐,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我简单看一眼,觉得没有什么不妥,所以就出来了。”金啼江险些说漏了嘴,好在他反应迅速,及时改正回来。
金成成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妥,也是淡淡点了点头。
“那个…金成成…我见这间密室打理还算整洁,是否最近有人来过?”金啼江忍不住问道。
金成成闻言却是双眼泛红:“金逸前辈说的不错,其实这间密室一直是金鹏王自己打理…只是自从金鹏王…”金成成哽咽一下没能说出这个词汇,然后继续道:“…就再也没人来过了。所以我一开始不让三公子进去,也是怕金鹏王的阴体会回到此处,受人打扰…”
金啼江点了点头,因为金圭来此的时候恰巧是三更时分,也就是子时,的确会多有不妥,不过自己来时恰巧赶上三更末尾,等到将金圭驱赶之后已经到了丑时,自然再也不必再担心所谓打扰之事了。
“金成成有心了。”金啼江点了点头,心中突然对金成成多了几分赞许。
虽然此子看似不起眼,却能不惜自己性命,也要维护心中的坚持。按照常人的话语来说,这种人经常被唤作不懂变通,呆傻愚钝。孰不知正是因为有了这种愚钝之人,才能让正气流传下来,不会遗失在渐被阿谀、谄媚种种歪风邪气淹没的“世俗常理”之中。
“前辈过誉了…金鹏王平日里待我们不薄,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金成成受人夸奖,倒是有些不好意思。
“金成成…既然你说此处只有金鹏王来过,那你可见过他从密室当中带走过什么东西?”金啼江趁热打铁道。
“这个嘛…”金成成皱了皱眉,然后摇了摇头,“我之前只是偶尔会被派来轮守此处,只是最近定岗下来…在我值守其间并未见过金鹏王带走过什么东西…”
“是吗…”金啼江本以为能从金成成这里得到什么信息,听到此言也是有些失望,但是却仍不死心:“你们不是有清单吗?难道就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之处?”
“哎呀!”金成成闻言仿佛想起了什么,也是急忙摘下了盔甲,从贴身内衬当中取出了一个册子翻动起来,“前辈你猜的不错!一次我整理清单的时候发现这里突然少了一页,后来问过才知道听是金鹏王亲自将其去掉的!因为金鹏王警告过大家不要多提此事,所以…”说到此处,金成成也是狐疑的看了金啼江一眼,“所以…前辈你是怎么知道清单的?”
“这清单不是之前你同我说过的吗?”金啼江装糊涂道。
“是吗?我怎么不记得…”这下轮到金成成糊涂了。
“嗨!这清单也不是什么隐秘之事,就算知道了又有什么关系?正好我刚刚检查过密室当中的东西,趁着我现在脑子还算清醒…快把清单借我看看对比一下!”金啼江不容分说就将清单夺了过来,借助着身边的火把仔细翻看起来。
金成成心想:反正金逸连密室都进了,就算看看清单也没什么损失!只是若这金逸看完清单再想进去,那就门都没有了!便任由他去了。
金啼江一页页的仔细翻动着册子,发觉果然与密室当中的记载一样不落,他本以为少去的那页会是自己带走的黑骨,可仔细一看才发觉黑骨那页居然已经被其他东西替代,看来这金惊鸿暗地里没少下功夫。不过他的心里也是十分不解,既然金惊鸿带走的不是黑骨,倒还能是什么?
而且让金啼江感到费解的是,既然金惊鸿都有时间替代黑骨,为何偏偏没将此物换样东西?懒得换?不可能!既然不是的话,那原因只有一种,就是来不及!
可是最近这段时间,金鹏族也没有发生过什么紧急状况,能有什么事情让金惊鸿如此匆忙?难道是…
金啼江忽然心头一颤,突然想起了当初男觋曾经说过他想得到的东西除了黑骨还有另外一样东西,后来他也隐约知道了那样东西是一口宝鼎!若是自己没有记错,他曾在这个清单当中见到过这样东西!
果然,金啼江再次翻开起手中的清单,终于发现上面失去的那页记载正是自己曾经见过的那不起眼的宝鼎!难道说引起这一切的灾祸之源并非黑骨,而是…它!
金啼江越想越是心惊,忽然记起了最近传的沸沸扬扬的泱都金家之事,面色也变得难看起来,急声道:“金成成,最近与泱都运送物资的记录现在何处?”
金成成见到金啼江面色严肃,身上的气势竟然变得威严起来,心中忽然生出一种金鹏王就在眼前的错觉,也是下意识地垂下脑袋恭敬道:“与泱都运送物资之事也是金鹏王在负责,这些记录应该是在金鹏王的寝室当中…”
话音刚落,他便见到眼前这人将清单递回自己,也是下意识的接了过来。可还没等他继续开口,便觉得眼前一阵模糊,再也见不到任何人影,也是有些目瞪口呆。他揉了揉眼睛,不禁喃喃自语道:“我怎么一直没有发现,这金逸前辈原来竟是…如此敏捷之人?”
…
因为之前被金成成认出身份,金啼江这次也是十分谨慎,在来之前换了一身衣服,只可惜他翻找了半天,合身的只有一套素衣,也只能临时凑合一下。
因为这日是金惊鸿的头七,金鹏族中巡逻稀少,倒是让金啼江的行动方便许多。虽说寻找物资记录一事并不着急,但他担心这日以后警备森严起来,自己再也没有了机会,只能在这个巡逻稀少的夜里偷偷行动,让他这一晚上充实了许多…
一开始他还担心这一身白漆漆的十分显眼,好在一路上四处白幡飘动,倒是很好的将自己隐藏起来,化为一道白影飘荡在大路之上…一番疾行过后,他总算出现在了自己曾经的住处之前。
按理来说眼前的建筑本该是熟悉无比,但是自从金啼江住到山洞之后,却是再也没有回来过,此处就连眼前的一条门槛都陌生的好比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让他久久伫立,心中百味杂陈。
正所谓是:
只比尸骨多温度,一十五载锁心牢。
断去牵绊等祸降,撇清红尘忍煎熬。
十二重楼伤心泪,洒落中黄成浪涛。
房前躺椅依旧在,寂寞无人独自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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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三章 新天旧景未更改 保留时光等归来
因为之前受到吩咐,为了避免惊扰到金鹏王阴体归来,金鹏族人禁制在夜里外出。但是为了避免意外情况发生,又不能将全部的守卫撤离,便只留下了两名守卫在此警戒。
可是此时已经到了换岗时间,交接的族人却始终未到,倒是让二人等的有些焦急。正在他们犹豫着是否要分出一人前往后山打探之时,终于见到巡逻两人匆匆忙忙地喘着粗气赶了回来…
此二人身材对比明显,一名瘦小,一名壮实,但相同的是他们俱是面色发白,有些不在状态,嘴里一直在叽里咕噜的念叨着什么东西…
“显灵了…显灵了…哎哟…”这二人没有注意到身前的两名守卫,竟然径直撞了上去。那身材壮实的还好,脚下踉跄几步便站稳了身子,只是那身材瘦小之人脚下一滑就要跌向后方。
“你们两个这是怎么了?怎么耽误了这么久?”其中一名守卫反应颇快,直接扯住了那瘦小之人的臂弯,一下将后者拉了回来,见到这人面色不对,也是关切一句。
“哎哟!说出来二位可能不信!金鹏王刚刚…显灵了!”那壮实汉子回头向身后看了一眼,然后才擦了擦汗将刚刚的事情讲了一遍。
“唉,我理解…相信二位是因为思念心切产生了幻觉!”这两名守卫闻言只当这两人是路上耽搁的借口,只是摇头苦笑几声接过了火把,劝慰道:“看你们的面色不好…应该是急着赶路又吹了冷风,等到天亮之后好好回去休息休息就没事了…”然后他指了指身后他们刚刚站立的位置,“那边还算避风!今夜只有咱们几人巡逻,再坚持一下吧。”
另一人一脸坏笑,故作神秘地拍了拍二人的肩头,看向了金鹏王住处的方向:“若是金鹏王的确显灵,怎么着也要回到住处一趟…若是你们见到的话,记得帮我们打个招呼…”
“啊?”这二人闻言瞥了金鹏王的住处一眼,身上瞬间出了一层白毛汗。
“紧张什么?逗你们的!”见到二人面色惨白,这守卫也觉得自己的玩笑有些过分,急忙从腰上解下一个酒壶扔去解围,“一会天亮前会冷上不少,给你们拿去暖暖身子!”说完便与旁边那人转身离去。
二人与他告别之后,便各自咕嘟嘟的灌下几口烈酒,也许是因为体内的寒凉祛除,他们的面色也渐渐红润起来。
“我觉得他们说的没错!应该是咱们二人太过紧张,产生了幻觉!”烈酒下肚,那壮实的人胆子也壮了几分,顿时感觉自己刚刚的懦弱行为十分可笑。
那瘦小的却不这么想:“刚刚咱们是有可能看错,但是绝不应该听错!我还是觉得是金鹏王显灵了!”
壮实的面色一变,但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我都说了那也许是野猴前来偷酒喝,是你想多了!”
“明明是你见到那嫩芽先说的金鹏王显灵,怎么现在又矢口否认?”
“我那不是…不是为了安慰你嘛!”那壮实的闻言一阵心虚,但他可不想说出自己是因为害怕。
正在二人争执之时,却忽然一阵阴风卷起,吹得路上白幡猎猎作响,吹得二人胸口后脊发凉,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温度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阴风带走了大半。
短暂沉默过后,二人正要出言缓解一下尴尬,却忽然感觉到余光当中出现了什么东西,他们慌忙转头一看,只见一道身穿白衣的身影毫无征兆地出现,默默立在金鹏王的宅前。
虽然二人与那边距离遥远看不清那人面貌,但是观其身形背影却是同那金鹏王完全相同,顿时感觉呼吸凝滞,牙齿也不争气地打颤起来。
这道白衣身影在门前犹豫了片刻,也是长叹一声,身子一飘就进入了大门当中,仿佛从来没有出现一般。
远处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是张着嘴巴却喊不出声,向着相反方向掩面而逃,已然吓破了胆…
…
院中的躺椅已然蒙蔽尘埃,一阵恰好的夜风刮过使它突然吱呀吱呀摇晃起来。隐约间,金啼江仿佛看见了金惊鸿正在躺椅之上,面色激动地向着自己招手坐下:“大哥!你总算回来了!这次回来就不要走了!”金啼江下意识的开口一声:“好啊!”可回答自己的只有白幡抽动与摇曳烛光。
他叹了口气,面上的哀伤更浓,失魂落魄的向着堂中走去。只见原本拥挤的厅堂此时已经空空荡荡,其中大部分摆设已经被人搬走,只剩下了一个孤单单的灵堂。
金啼江颤抖着双手将那刻着熟悉名字的牌位拿起,小心翼翼的擦去了上面的尘土,又轻轻的放回了原位,最后握了握拳不再看它。刚刚在坟冢前,金啼江已经言语太多,此刻也是不想在这伤心之地耽搁太久,他重新燃上了三炷香后,便转身离开厅堂,来到了曾经自己的寝室当中。
可就在他开门瞬间,心中忽然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此时的自己还留在十多年前的某天,一切景物布置从未变过。原来他的惊鸿一直在等候着他的归来…
稍稍怀念片刻,时间已经快到了五更,金啼江也是强行冷静下来,心想若是自己再多沉浸旧时光中耽误了正事,再想来到此处就不是这么容易!为了验证自己心中的猜想,他也是急忙搜查起来。
可是他在这里翻找了半天,除了自己以往常看的一些书籍,却是连那物资运送记录的影子都没有看到,也是十分头疼。
“不对…我记得清清楚楚,金成成说那记录就在金鹏王的寝室中,可是我为何什么都搜寻不到?”金啼江又花费了不少时间,此时他的内心终于按奈不住焦急起来。
金啼江站在屋中再次巡视了一圈,心想这物资记录并非极为隐秘之物,金惊鸿不可能将他藏匿起来,既然如此…难道…
想到此处,金啼江急忙转身离开了这间屋子,终于在打开一间曾经是仓库的房门时,嘴角出现了一丝笑意,暗骂一声:“金惊鸿你小子…和大哥还玩这套!”
原来这金惊鸿虽然住到了金啼江的住宅,却始终没有休息在他的寝室,为了保持房中原貌,金惊鸿竟然将他曾经藏书的仓库改成了自己的房间。
金啼江走进房间一看,只见桌上乱七八糟的堆满了各种书册,而在书桌一角摆放的整整齐齐的正是与泱都的物资运送记录。
他坐下打开册子检索起来,终于在一页纸上找到了自己想要的记载:仲秋一日,金鹏族小队长:金大勇,黑鹏族杂役:黑宏程,黑小花,黑庞庞等十六人护送物资前往泱都…只是上面这金大勇的名字又被划去,改成了金圭。
“这金圭办事极不靠谱,为何惊鸿要派他去这种差事?”金啼江有些想不明白,但还是继续看了下去,却又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黑小花。
虽然他很少接触金惊鸿与黄酉的事情,但是暗中却对他们了解不少,所以自然知道黑小花是黄酉的义子,也是默默叹了口气,不知是惋惜还是因为其它别的理由。
然后接下来的便是各种物资介绍,不过因为其中没有自己想要看到的那样文字,金啼江也是走马观花简单略过…直到后面几个文字吸引了自己的注意,小五行鼎(遗失)。
“小五行鼎?难道那男觋说的宝鼎就是这样东西?”金啼江粗略的向后扫视一眼,却发现满篇只有这一个鼎字,也是终于将此物的名字确定下来,不过关于这小五行鼎后面的备注“遗失”二字,金啼江却是十分怀疑。
因为金啼江担心自己会为旁人带来祸殃,自从醒来之后便再也没有他人接触,尤其是黄酉的事情一直让他耿耿于怀,总觉得是自己的过错,所以就算他已经隐藏身份,却也不敢面对黄酉。
可是不久之前,这黄酉却突然带着一样东西找上门来,点名道姓地让金啼江帮他个忙。金啼江本来是想直接拒绝,但是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只能勉强答应下来。
然后他就见到这黄酉神神秘秘的从怀中取出了一样东西,而这东西就是“黑龙筋”。别看金啼江看似与世隔绝,消息却是十分灵通,自然有听说过这“黑龙筋”的来历。他知道此物来历不明,生怕黄酉惹来麻烦,也是眉头一皱追问起此物的下落来。
黄酉一开始磨磨蹭蹭支支吾吾,但是见到金啼江一言不合就要送客,也是老老实实将自己诓骗琳琅集市的事情道了出去。
金啼江知道琳琅集市极好面子,就算吃了哑巴亏也只能自认倒霉,总算放下心来,才帮助黄酉将黑龙筋妥善处理,然后交还给了对方。
黄酉接过黑龙筋,也是目光纠结,若有所思的看了金啼江一眼,便头也不回的离去了。只可惜这最后一眼,竟成永别。
当时的金啼江自然发觉了黄酉应该是早就识破了自己的身份,不然以黄酉的性格怎能放心将黑龙筋交给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而非金惊鸿…
如今再次联系起一切,事情的真相自然水落石出…
四三四章 听闻诡事心期待 两行热泪惹尘埃
之前金啼江帮助黄酉处理黑龙筋的时候,自然将心思都放在了眼前的事情上,而没有考虑其它。
如今再与旧事有了联系,他才终于反应过来原来前些日子黄酉来寻找自己并非仅仅为了黑龙筋,而是想告诉自己一件事情!
黄酉自从家门不幸来到金鹏族中就从未离去过,自然不可能与那琳琅集市有所交集,所以原因只有一种,就是琳琅集市主动前来此处将“黑龙筋”送上门来!
但是这琳琅集市的原则是利益至上,没有可观的好处几乎从不上门,所以一定是有人用某种东西吸引了琳琅集市的注意,而这人既然不是黄酉便一定是金惊鸿!
可是按照这物资运送记录上的说法,这小五行鼎明明被送往了泱都城中,既然如此…那金惊鸿又是用了什么与琳琅集市做的交换?金啼江越想越是头疼,一时间竟然断了头绪…
既然从这记录当中寻找不到丝毫线索,金啼江也下意识地将目光移到了桌上,发觉在这物资记录之下的是一纸卷宗。
金惊鸿简单看了一眼前几行,发觉这张卷宗之上记录的正是前段时间在泱都出现的金家灭门惨案,根据卷宗上的记载,金家上下没有一个活口留下,只是这些描述的部分文字上被人留下了不少圆圈。
对于这些标记,金啼江其实并不陌生,因为以往自己读书时经常会对疑惑的地方做出同样标记,看样子金惊鸿应是其中的一些细节心存疑惑!
金啼江仔细看去,发觉金惊鸿在“没有一个活口”上面涂了一个大大的圆圈,而其余一些记载模糊的地方也被做了备注补充。金啼江大概听说金惊鸿出事的前几日曾经离开过金鹏族,想必应该是亲自前往泱都金家做了调查。
他再次向后看去,却见第二页纸上一行赫然写着“五行鼎”三个大字,可他向前看去却是没有看到半个“小”字,也是一阵不解。按道理说金惊鸿已经记载的如此细致,必然不可能在这种地方犯这么低级的丢字错误,也是强忍着疑惑向后看去。
这第二页上的内容不过是金惊鸿对于原本那页的扩展补充与后续故事,倒也没有太重要的内容。不过就是这些内容却看得金啼江一阵云里雾里,惊讶非常。
上面说的是:惨案发生后,金家的金银财宝一样没少,所以他们断定杀人者不是为了劫财。既然不是为了劫财那便有可能是仇杀,但是金惊鸿经过一番调查发现这金家虽然家境殷实,但是经常博施济众喜结善缘,深得人心,自然又排除了这个因素。
且泱都城物阜民丰,市井谦和,来来往往,和容悦色。虽然外人不少,但大都是来来往往的门派人士,不似能做出此等恶事之人,也只能暂时不了了之。
因为金家惨案是发生在夜里,泱都城主便封锁了消息,对外宣称金家喜得仙缘受召上山,虽然背后疑惑不少,倒也的确避免了动荡不安。
后来金惊鸿越想越不对劲,暗中派人画了种种关系调查之后终于发现,金无度从琳琅集市拍得的一样叫做“五行鼎”的宝物消失不见了!
因为他记得那日金因还在泱都,觉得他对于此事应该有所了解,也曾旁敲侧击问过几句,可惜后者却只知道消失了个箱子,并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既然金因不知,金惊鸿也没有多讲,不过金因临离开前又告诉自己,当日消失不见不仅仅是一个箱子,好像还有一个不满半岁的男婴!
因为他与泱都的人口登记做过对比,所以才想当然认为金家被人灭门,听了金因的话心中才如释重负不少。泱都城中未满岁的婴孩若是还没有起名便无需急着登记,所以登记记录才没有此人的名字,既然金家还有血脉延续,也希望此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虽然金啼江看得意犹未尽,但事情到此却已到尾声。他将这两页翻来覆去的对比几次,实在不知道这小五行鼎与五行鼎究竟是一物,还是金惊鸿疏忽犯错行为。
不过虽然他对这两物疑惑无比,却对这金家灭门惨案的元凶有了一些猜测。当年自己身藏黑骨时,那男觋就如同跗骨之蛆一般处处纠缠,只是碍于实力才不敢动手。若男觋当真得知了此物下落,就算此事不是他所为,也怕是与他脱不了干系。
带着最坏的打算,金啼江再次向下看去,却再也没找到有关这件事情的记录,大部分都是一些金鹏族中的闲杂事情…
…
自从处理好父亲的事情,金因整个人都变得阴郁许多,整整七天没有说超过三句话,锁在房里闭门不出。
金鹏王三个字就如同抵在自己肩头的一座大山,让他无论如何也喘不过气来。几日来的事情已经堆积了半个房间,他虽然不想辜负了父亲的众望,却实在提不起半点心思。尤其是再过几日就要八月十五,他实在不知该要如何度过…
当空,月轮渐满,却无法填补上金因心头的那块空白,只道是:月光擅自满,哪管几家缺。
金因头痛不已,数日失眠,只能凭窗望月,却忽然听到一阵蹬蹬的奔跑声音从远处传来,顿时面色一变,跳出屋去。
金因刚出大门,恰巧见到两道身影掠过门前,随后又有一阵醉气醺风荡漾而来,登时心头怒极,探出两掌直接将二人掀翻在地:“当值饮酒,目无法纪!半夜疾行,不知礼数!你们好大的胆子!”
说来这二人也是凄惨,刚刚从坟冢那边看到“黑影”作怪,本来以为回到这边就会相安无事,却不曾想又见到一道“白影”伫立门前,早就吓得三魂不稳,七魂摇晃。此时莫名其妙突然一跌更是将那五脏庙颠倒,哇哇狂吐起来,眼看就要背过气去。
金因本来只是因为心头气恼,略施严惩,却不想弄出人命,也是急忙走上前来检查起二人的状况。一番安抚之下,二人的情绪才算平整下来。他们一看清眼前这人是金因,也是仿佛找到了救星,急忙跪地叩起头来,高呼:“小金鹏王救命!”
金因听了二人的解释,也是感觉有些背后发凉,不过心中却是隐隐生出了几分期待,心想难道真是父王显灵?他随便将二人打发走后,便急急忙忙地向着金鹏王的住处奔去,速度比刚刚那两名倒霉蛋还要迅速几分。
当他来到金鹏王的住处前,也是小心翼翼的整理了一下衣衫上的褶皱,这才大步迈了进来,激动地低声唤到:“父亲,是您回来了吗?”
金啼江正在翻找着其余线索,听到外面呼声传来也是暗道糟糕,急忙将手上的东西放下从门口探头望去,只见那金因正从大门匆匆忙忙走了进来。
他连忙缩回头去关上屋门,心中暗暗叫苦:我这乖侄儿哦…你这大晚上不睡觉到处闲逛什么哟…
他现在所处的这间房子只有眼前这一道大门,只要从这出去就一定会被金因发现!他所担心的并非解释不清眼前的状况,而是害怕与金因接触,会为他带来灾祸。自己避世这么久,可不想在这种地方功亏一篑…
眼看着金因的脚步已经迈到了厅堂当中,金啼江的心思也活络起来,他不由得心想,若是自己直接出手将金因打晕,是否就不存在接触嫌疑?
金因刚一走进厅堂,目光就不由得落在了正对面的牌位之上,这牌位相比旁边的香炉摆设来说洁净不少,尤其是牌位的下面的灰尘当中,留着一道明显的底座印记,证明了这牌位最近被人挪动过。尤其是当他看到那香炉中的三炷香分明是刚刚被人燃起不久,心中更是激动非常。
“父亲…是你吗?”面对外人时,金因的面色一直冷峻严肃。如今独自一人来到此处,他的两行热泪终于滚滚流下,激起一片尘埃。
“哗啦…”就在金啼江屏住呼吸暗自祈祷金因这小子赶紧离去时,却忽然听到身后哗啦一声响起,也是激灵一下回头看去,发现原来是刚刚那纸卷宗没有放稳,滑落到了地面之上。
虽然这道声音十分轻微,但在如此空旷寂静的夜里却是明显无比,金因听到这边的响动也是目光一亮,向着房间走了过来。
此时的金啼江恨不得狠狠给自己几个耳光,但也许是觉得这掌嘴之声更加响亮,也只能作罢,索性撸起袖子来准备等金因进来先下手为强!
可就在金因吱呀一声推开屋门的同时,只听屋外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阵嘹亮的啼哭之声,让金因的手上动作停顿了片刻。
但他也仅仅是停顿片刻,便继续将房门彻底推开,他借助着背后的烛光向前看去,却没有发觉屋中有半点异样,唯一不同的就是一张纸飘落到了自己脚前的地上。
“果然…是我多心了吗…”
金因叹气一声,轻轻的将这张纸放回了桌面之上,然后又最后扫视了一眼父亲的房间,便转身关门离开此处,向那哭声方向快步走去了…
四三五章 文字如同连环锁 真真假假搅成团
异状突生险些将金啼江身形暴露,但好在这声婴孩的啼哭及时,将金因的注意力转移了开去,只是简单打量了一眼屋子便转身离去。
随着这道脚步声渐渐远去,屋中再次恢复了以往的安宁。可是这种沉默的气氛仅仅沉默了片刻便被“砰”的一声闷响扰乱,只见金啼江捂着脑袋从桌下站了起来。
原来刚刚哭声响起的刹那,金啼江也及时地钻到了桌下躲藏,这才没有被金因发觉。
如果金因再多上前一步,金啼江就会突然发难将后者击晕。所幸后者转身及时,反倒让金啼江起身时一不小心磕了脑袋,受了“重创”。
金啼江本来的打算是在今夜将黑屰身上的事情彻底解决,只是后来因为种种耽搁已经再来不及,所以也就索性没再着急。可是经过刚刚这么一折腾,金啼江也担心金因会有所防备,可能会再次归来,也是急忙将金惊鸿的桌子恢复原状,准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可就在他刚刚走出大门的时候,却总感觉有人在盯着自己,转身一看之后,只见身后房檐之上正站着一道身材娇小的黑衣人影。这人见到金啼江看向自己,也是招了招手,然后向后一翻,隐入了夜色中。
因为这人站的颇高,又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相貌,金啼江也是发觉了来人是金惊鸿小女儿的侍女之一。金啼江与她从无交集,但见此人神神秘秘也是心生好奇,也是左右看了一看,见到四下无人,索性脚下生风跟了上去。
二人一前一后,一黑一白,如同两道鬼魅一般在山路上飘荡,眨眼间就来到了后山的一个石亭当中。
“这位姑娘,不知你叫…老骗子我随你来此所为何事?”金啼江见到后者停下了脚步,也是装起了糊涂。
这位侍女刚停稳身子,见到后者已经跟了上来,也是转身抱拳说道:“拜见金啼江前辈!”
金啼江闻言眉头一皱,面色凝重地解释道:“这位姑娘是不是认错人了,老骗子我大名金逸,可不是什么金啼江!若是没什么其它事情,我就告辞了!”说完他便不管此人,转身便走。
见到金啼江如此警惕,一言不合就要逃离此处,这侍女也是不屑冷笑道:“既然前辈说自己不是金啼江,那可否与月儿解释一下…下面为何没有金啼江这个名字?”
金啼江闻言脚下一沉,浑身气势骤然一变,四周气流竟也暴躁起来,道道冷风如同刀刃,在石亭之上留下了不少白痕:“你到底是谁?潜伏在金鹏族中到底要做什么?”他话未说完,面色再次阴沉几分,无形的威胁几乎要将其中的侍女包裹起来,“小七…你们对小七做了什么?”
虽然这自称月儿的侍女看似行为恭敬,语气却一直不卑不亢,表情也是没有丝毫波澜。刚刚感受到金啼江施加压力,她本来想要挣扎起身,可换来的却是一种莫名的无力感,面色瞬间苍白起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前辈不要误会,月儿并无恶意…”然后便连忙将自己的身份解释起来。
听完这侍女的话,金啼江心中的警惕才稍减几分:“你既然说…你们是我那弟妹‘青鬼王’的手下?可有什么证据证明?”
“证据…”月儿闻言急忙在胸口摸索了一番,然后取出一封书信双手奉上:“我没有证据…不过!不过金鹏王托我交给您这样东西…请前辈过目…”
金啼江闻言接过书信,打开一看的确是那金惊鸿的字迹,只见上面写着:见字如面。大哥,小七身边的侍女银风、弄月二人是我夫人的安排,十分值得信任。如果有一天我遭遇不幸,会让她们将我的调查交予您手。希望您看过之后能够有所防范,但是千万千万千万不要为我报仇!!!
读到此处,金啼江探手一招便将四周的威胁散去,那侍女松了口气,也是面色尴尬的退到了一旁。她开始之所以对金啼江轻视,只是因为当时得知了金逸真实身份时,见到后者一副神棍模样,与金鹏王口中的那般无所不能的大哥大相径庭,才心生不屑。没想到今日一见,后者只是略施威压,便让她丧失了所有斗志。
不过金啼江并没有察觉到这人如何心思,只是自顾自地向下看去…
原来这后面记载的大都是这十五年来金惊鸿的种种调查,虽然他并不知道男觋的事情,但是却也旁敲侧击的猜到了一些东西,竟然也全部联系起来,最后终于发觉金鹏族中的那样东西—小五行鼎!
其实当初金啼江回到金鹏族夺取黑骨之前,金惊鸿也对金鹏族周边的异状有所察觉,但是他见到金啼江带走了黑骨,周围的异状随之消失,还以为那样东西就是黑骨。毕竟当初金惊鸿曾仔细调查过黑骨,唯一得到的消息只有四个字“来历不明”,神秘无比。所以那时他来到密室当中帮助金啼江处理好了这个麻烦时,并没注意到其它隐患。
后来金惊鸿听说琳琅集市当中出现了一样宝贝,引起了各家争夺,也是心生好奇派人调查消息。当他等到派出的人带回消息,见到了那样东西的临摹图案,顿时心中巨震,发觉了密室当中的真正威胁。
说起这小五行鼎,要比黑骨早存在了许多时间,关于它记的记载更是模糊,只是因为无人在意,所以才在角落蒙尘。他那日本来想去金家打探一下五行鼎之事,却没想到还未等自己行动,金家就被灭门。
他知道这件事情并不寻常,便想将“小五行鼎”送往泱都,因为担心事情被人察觉,引来不必要的灾祸,便又暗中派人造了一口假的“小五行鼎”暗中运往泱都。
金惊鸿本来的意思是让当时的小队长金大勇在雾化谷将物资连同那些黑鹏族的杂役一同解决,造成遭遇变故的错觉,却没想到金圭的出现将原本的计划给打乱了。
当金惊鸿得知金圭惹了乱子后,心中也是又惊又怕,但是距离金圭离去已经过了许久,他也只能乔装打扮沿路追赶,可是直到自己到了泱都城也没有发现半点有关金圭的消息。
好在后来他来到泱都没过多久就听到了金圭安然归来的消息,也是匆忙赶回金鹏族准备问清事实,只是这金圭看样子像是受惊太多,他也没有急着询问,想等过些日子金因继承了金鹏王后,自己卸下重担再与金圭好好开导开导…
在这一页上,金惊鸿的记载匆忙随意,笔迹稍显匆忙,看样子应该是他的有感而发。而且这页纸张上的折痕不下一道,又说明了这些事情并非在同一时刻记载完成。
金惊鸿的记载虽然杂乱,却让金啼江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这运送物资的事情是在泱都金家灭门惨案之后,若是那人已在金家得手,自然不会再对这物资做出多余的事情!如此说来,先不管那金家灭门一事究竟是不是男觋所为,这五行鼎他必然是没有得手!
如今五行鼎下落不明,小五行鼎又到了琳琅集市手中,那人迟早会发觉自己得到的是“小五行鼎”的赝品,虽然不知道赝品能拖延多久,但是只要事情暴露,金鹏族必然会受到牵连!怪不得金惊鸿一开始就要提醒自己要有所防范。
金啼江心思复杂,几乎将这一张纸攥得滴出水来,他正准备将这页纸放回信封当中,却忽然觉得里面有些阻力传来,他将信封一抖,里面却有一张崭新的纸页落到了地上。
见到这张纸页落到自己面前,月儿也是惊讶的捂住了嘴,自言自语道:“怪不得金鹏王之前没有找到它,原来是被我收到了信封里面…”
见到金啼江一脸狐疑的看着自己,月儿也是连忙将这张纸在身上拭去灰尘,才递给了金啼江:“回前辈,这是金鹏王写的一封道歉信…”
“道歉信?”金啼江一脸狐疑,只当这是金惊鸿写给弟妹的绝笔,便也没有探手接过的意思,“这大概是惊鸿与弟妹的私事,交给我多有不妥,还是交给青鬼王处理吧…”
月儿闻言嘴角一咧,一个脑袋摇成了拨浪鼓:“不可能!青鬼王大人她…她事务繁忙,从来没有互通书信的习惯,所以交给前辈处理是再妥当不过了!”
金啼江见月儿态度坚决,完全不知道为何她听到青鬼王三字后会反应如此剧烈,只能一脸狐疑的将其接了过来,这才发现原来这封信是准备写给黄酉的…
金啼江从之前的文字中知道金惊鸿在这次运送物资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安排,并没有打算让那些黑鹏族杂役活着回来。可是因为后来金圭惹出了乱子,他查看名单的时候忽然发现,自己竟然疏忽了一个人,黄酉的义子黑小花。
听月儿说,金惊鸿在与琳琅集市二人交代好了小五行鼎后,便准备了好酒,又留下了这封信。他因为心中愧疚,本想在离去之后委托自己交给黄酉,却没想到这页纸竟然贴在了自己调查内容背后被装进了信封当中,一时再也找寻不到。
金惊鸿知道后也索性放弃了重写一遍,准备亲自沿路追寻运送队伍的下落,等到探明情况归来之时再亲自上门与黄酉谢罪…
只是月儿没有没想到,这场谢罪到了最后竟然会演变成一场火光当中的诀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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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六章 生来死去有记载 看似巧合不简单
听完月儿的话,金啼江这才将目光再次落到信纸之上,只见其中的内容大概是说金惊鸿本想先与黄酉道出真相,却因为琳琅集市的收货人先来一步将此事耽搁,准备等到事情有了结果再亲自与黄酉解释清楚云云。
这张纸上不过寥寥数言,的确没有什么能引起自己注意的字眼,竟然还不如那月儿讲述详细,金啼江简单扫视几眼,便将它与金惊鸿的随手调查一同装回了信封当中。
他刚一抬头还想问些什么,却见到这月儿依旧是一副俯首帖耳的状态,也是无奈笑笑,缓和气氛道:“月儿姑娘请起…你可否告诉我,你到底是从何处知晓我的身份?”
对于金啼江的真实身份,金惊鸿一直讳莫如深,就连那关系最为密切的黄酉都是后来猜到,他自然不可能再告诉任何人。
月儿闻言谢了一声,然后才站起身来恭敬道:“回前辈,这件事情是我们从青鬼王那里知道的。”
“哦?方便的话…可否说来听听。”金啼江闻言忽然记起刚刚这人先前与自己讲话时,还想自己解释下面为何没有金啼江这个名字?如今看来这个“下面”应该说的就是青鬼王了。
月儿应了一声,连忙开口道:“前辈也不是外人,在下自然愿意讲述清晰。只是此事并非三言两语能够诉说清楚,还请前辈耐心下来,听我仔细道来…”
月儿示意金啼江坐上石椅,这才继续说道:“不瞒前辈,我们家青鬼王大人正是酆都七殿之一,‘礼殿’的殿主。平时负责的都是一些典礼事宜,但是因为酆都之中寻常没有什么大事,礼殿便将新鬼登记的事情包揽了下来,虽然的确没有什么实权,但是因为有了差事,倒也避免了被废弃之嫌!”
“只是因为青鬼王之前闲适惯了,之前一阵突然忙碌起来也是让她十分烦躁,便假借公事离开酆都,想着看看上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没想到却因缘际会之下遇到了金鹏王…”
“我们青鬼王见金鹏王性格质朴,便出言挑逗,却没想到自己的媚骨之术在金鹏王身上起不到半点作用,好奇之下情愫渐生,最后终于喜结连理…”说到此处月儿突然叹气一声,看了金啼江一眼,“只可惜好景不长,家中突生灾祸!因为酆都有规矩不能私自与凡界接触,青鬼王因为担心亡儿的名字传到酆都被有心人察觉殃及无辜,迫于无奈只能带着身孕不辞而别…”
这灾祸的事情金啼江也是有所耳闻,但是具体内幕并不清楚。既然这月儿一笔带过,他也没有多问,只是点头回应了月儿一眼表示理解,示意后者继续说下去。
“青鬼王的隐秘事情,只有我们两位贴身侍女知晓,所以只要在新鬼登记时将那几名亡儿的名字隐藏起来,便再也不会引起怀疑,可是就在我们调查途中突然发现了一件极为蹊跷之事…”月儿说着,忽然抬头看向了金啼江,“就是我们在翻查金鹏王的族谱时,竟然发现了一个并不存在的人…”
“原来如此…想必你说的不存在的人…便是我了。”金啼江闻言忽然醒悟了什么,也是无奈笑笑。
说到此事就要多提一嘴鬼差殿,都知道鬼差殿的阴差是负责引魂索魄,但这引魂索魄之举却要通过酆都的指示行事!而在酆都中有一本生死簿,上面记载着凡间所有生灵的命运之数。而阴差便是根据生死簿上的记录有的放矢,从来不会出现丝毫错漏。
月儿应了一声,继续道:“前辈猜的不错,因为礼殿负责新鬼登记,自然要对记录进行校核,当青鬼王审查有关金鹏王的族谱时,却发现了一个从未在金鹏族中听说过的名字—金啼江。虽然生死的族谱上清晰显示着,金啼江与金鹏王是兄弟关系,但是青鬼王与金鹏王生活了这么久,却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自然感觉十分古怪。”
“因为青鬼王上次离开酆都太久,积累了太多事情,若是再次偷偷离开,恐怕礼殿之位都会不保。于是她便在生下七公主后,让我们交给金鹏王,顺便调查清楚金鹏族的事情。我们开始还没报多大希望,但是将你们族中的族谱与生死搏上的族谱对比之后才发现,你们的族谱上也多了一个不存在的人…”
“改变相貌名字或许能欺瞒凡人,但却欺瞒不过生死簿!所以青鬼王听到消息后稍加对比,就发觉了‘金逸’就是前辈您…不过每个人都有秘密,青鬼王对金鹏王隐瞒了身份,是担心后者知道后对他不利,那金鹏王隐藏了前辈的身份必然也有他的顾虑,所以青鬼王才让我们假装并不知情,又以照顾七公主为由留在了此处。”
此时的金惊鸿今非昔比,自然察觉到了二人神色当中的某种变化,不过他却没有明说,只是经常将自己的一些记录交到了二人手中,让她们帮助保存。
而后金鹏王出事,两名侍女因为某种原因,一直在等待一个恰当的机会,准备将金鹏王留下的文字交到金啼江手中。这日她们察觉到了金啼江的动作,自然算到时间已至,便派出一人跟随了上去,却没想到金因这个变数竟然来到了金鹏王了房中。这两名侍女自小跟随在青鬼王身便,自然有着心灵相通的神通,也是巧妙地利用了阿七的哭声将金因引开,才没有让金啼江被人发觉。
“我早就猜到我那弟妹身份不寻常,却没想到她竟然是酆都七殿的殿主之一…怪不得我无论如何都调查不出她的去处!”既然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金啼江也无法在二人面前隐藏。见到月儿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金啼江也是站起身来,“罢了,你还是像寻常一样,当我是老骗子好了…”
月儿闻言面色煞白,再次跪倒在了金啼江面前:“前辈恕罪!月儿之前对您态度不敬只是见您行为散漫,见到金鹏王离去也没有任何表示,还以为您是性格懦弱之人…方才月儿见你独自潸然,如今又感受到前辈本领超然,想必也是有苦难言,在下又怎敢态度轻视…”
金啼江苦笑几声,看来这月儿是以为自己在说气话,也是上前将其搀扶起来:“姑娘不要误会,惊鸿已经在信中为你证明身份,我只是担心你如此拘谨会引来他人怀疑。”见到这月儿欲言又止,金啼江也是察觉到了什么,狡黠一笑就要告辞离去:“既然姑娘没事的话,我就先行一步了,小七的事情要辛苦你们了…”
这月儿见到金啼江说走就走,顿时面色慌张无比,咬了咬牙后还是追了上去,嗫嗫嚅嚅道:“前辈…前辈…在下其实还有一事相求…”
金啼江转过身来,似笑非笑道:“哦?终于舍得说实话了?”
这月儿弄了个大红脸,不安地低头捏着玉指,声若蚊蚋:“月儿只是希望…如果一天青鬼王来到此处,希望到时前辈能够出面劝说几句…”
原来当初金鹏王将那些线索留下,并未说明交到何处。因为后来金鹏王事发突然,当两位月儿察觉到不妙的时候已经无力回天,她们知道这件事情早晚会传到礼殿当中,一旦被青鬼王知晓此事,必然会怪罪她们二人没有照顾好金鹏王,依照她的性格,极有可能再也不顾酆都的规则,直接杀到上面来兴师问罪!
所以月儿本来的意思想利用金鹏王留下的消息让他自爆身份,之后再胁迫金啼江为自己说些好话。就算到时候青鬼王想要动怒,只要有这位长辈出面,必然能让青鬼王收敛一些!
只是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后者实力竟然恐怖如斯,她也只能老老实实说出实情,希望后者能够大人不记小人过…
见一见自己这位弟妹,简单帮忙说句话倒也无伤大雅,只是金啼江顾虑太多,一时半会没有开口,面色凝重起来。
月儿见金啼江面色阴沉,只当后者还在生气,也是一咬牙一跺脚,狠心将那凝脂玉肩露出半个,面色飘起红云来:“前辈…只要你能帮我这个忙…无论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
金啼江见状随手一招便将这丝春光遮罩起来,有些好笑道:“免了吧,我对小姑娘没有兴趣!”
月儿只当有戏,也是顾不得羞赧,趁热打铁道:“月儿还认识一些年纪大些的,也可以给前辈介绍介绍…”
“月儿姑娘不必多言!”金啼江摆了摆手打断了月儿的话,抬头看向了皎洁的月光,喃喃道:“月缺终美满,月盈心难全…哪怕此生只能依托明月,我也不能辜负了她…”
月儿张了张嘴,她突然从金啼江忧郁的目光中读懂了什么,澄澈的目光再也没有了半点亵渎,深深的尊敬油然而生。
“对不起,前辈!是月儿唐突了,告辞!”月儿深深的鞠了一躬,就要转身退去,只是她面色十分难看,不知道在思虑着什么东西。
终于,在离开前,她还是忍不住留下了一句话:“前辈,还请月儿多嘴一句!月儿总觉得金鹏王的死…没有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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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七章 吟风弄月不自在 捕风捉影心思高
对于金惊鸿的死,金啼江自然是有所怀疑。但是经他调查之后,却也没有发现什么值得怀疑之处,也只是将此事归结成了一场事故。如今听到这弄月突然道出如此说辞,金啼江本来平湖般的内心忽然激雷涌起,面色也再难平静下来。
这边月儿还没走出去多远,便听身后那人终于开口:“惊鸿的死,你知道些什么?”
月儿与风儿的大名“弄月、银风”是之前曾说过的。大抵是那青鬼王无法忍受酆都之中的无聊空乏,便以“吟风弄月”为身边的二位侍女赐了名字。
她们二人毕竟是跟随在青鬼王身边许久,对于后者的媚骨之术也是无师自通,虽然远远不及但也算是有了几分名堂。这月儿刚刚在与金啼江交涉时发觉自己实力不足,本想用媚骨之术再尝试一番!却发觉这金啼江“心中有明月,万般不可侵”也是失落无比。
不过也就是在这失落之后,她瞬间理解了为何神通广大的青鬼王偏偏要与一个实力不如自己之人私定终身。这金鹏族兄弟二人俱是心思端正,皆有着不为欲望动摇的忠贞之心,当然是可以托付终生的不二之选!
既然连青鬼王的媚骨之术都无法扰乱金鹏王的内心,月儿可不相信自己这三脚猫的功夫能让这位高深莫测之人的心思动摇,所以她也只能收起了亵渎,发自内心的恭敬起来。
不过恭敬归恭敬,月儿可是知道这青鬼王的暴躁脾气!当初的丧子之痛都让她们惨受牵连,若是金鹏王的死讯被青鬼王发觉,估计都能活剐了她们!
月儿一边说着话,一边脑子飞转。可是如今硬的不行软的更不行,她也是哭丧着脸,准备回去再去风儿商量一番。可就在她转身刚走几步的时候,却是忽然记起自己透过屋顶瓦片见到了金啼江的潸然模样,也是丢出一句话来,没想到果然引起了金啼江的注意,喊住了自己。
虽然自己是出于一些私心,但是毫无根据的事情月儿可不敢随意开口,她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后,这才面色严肃的转过身来,沉声解释道:“回前辈,金鹏王的实力想必您比谁都清楚,不知您有没有质疑过这个问题,以金鹏王的实力怎会被一场无名恶火白白烧死?”
金啼江闻言点了点头:“你说的这些我当然了解…据我所知,那日是惊鸿与黄酉饮酒太多不省人事,虽然他们二人俱是实力非凡,但归根结底终究是血肉之躯!这血肉之躯在毫无防备之下又如何能抵挡天灾降临?”
因为当日金鹏族的调查结果正是如此,月儿也大概料到金啼江会有如此说辞,却也没有开口反驳:“前辈说的不错,但是您有没有想过这件事情并非天灾,而是人祸?”
“人祸?”金啼江闻言精神一振,呼吸也急促起来,“你说的人祸是什么意思?难道是金鹏族中有人要故意陷害惊鸿不成?”
月儿感受到眼前这人身上气势汹涌,自己的身上竟然隐隐灼痛起来,也是痛苦的呻吟一声,后者感受到自己的情绪失控,也是急忙收敛气势,说了一声抱歉。
“无妨,前辈莫要紧张…”月儿并没有在意此事,只是淡淡地摇了摇头继续道:“其实开始的时候我们也是作此怀疑,只是后来仔细调查之后却并未发觉任何人与金鹏王结仇!而且如果此事是针对金鹏王而来,金鹏王身边必然会有不少隐患,可是当我们仔细检查过与金鹏王有关的东西之后,却没有发现半点威胁…所以我们觉得此事必有蹊跷!”
“因为一直搜寻无果,我与风儿也是有些灰心,担心是不是我们哪里有所疏漏,于是我们只能再重头查起…可是因为之前的现场十分混乱,我们并没有仔细调查,也是担心会失去线索。好在后来发生的一样反常,终于引起了我们的注意…”
“反常?”金啼江皱眉道。
“是的!当天金鹏王下葬时,我与风儿一直潜伏在队伍周围,希望能捕捉到一些蛛丝马迹,可是直到最后也没有任何发现,于是我们二人只能转身离开。可是就在回去路上,风儿忽然拉住了我,说她在刚才察觉到了一丝极为熟悉的味道,想再去事发现场检查一番。”
“因为风儿擅长捕捉气流变化,我觉得她应该是发觉了什么线索,便跟随着她前往了发生火灾的地方…”
再多言一句,虽然当初青鬼王为二人取名只是因为无聊空乏,但是既然赐了二人姓名也要物尽其用,便将“捕风”之术传授给了银风,又将“捉影”之术传授给了弄月。所以前者能够通过感受气流变化、后者能够通过感受光影波动来捕捉信息,所以这也是为何派月儿在夜里前来与金啼江见面的原因,不提。
“再次回到此处,眼前的惨状依旧保持着当日的状况,我与风儿便趁着无人打扰,重新检查起现场的状况…可是此处的火灾来势汹汹,烧的什么都没有剩下,我实在是发现不了任何东西,便在一旁等待风儿的结果。”
“正在我心中不耐烦之时,却听见风儿口中惊异一声,在那灰烬当中翻找着什么。我见到风儿有所发现,也不想在旁袖手旁观,便帮他将那倒塌的墙壁翻开,发现下面压着一个烧的黢黑碎裂的酒坛。”
“按道理来说,这个酒坛实在没有什么值得注意之处,但是风儿却探指在酒坛内壁捏下了一些粉尘!我凑上前去嗅了一下,竟然发现这些粉尘是化骨散!”
“因为我们二人曾经见过金鹏王的尸身,但那时我们只当是火势凶猛将二人焚化!如今再次回想起来突然发觉金鹏王的尸身与那位断臂前辈的相比…状况要坏上许多…”月儿担心金啼江再次失控,也不敢说的太过仔细。
金啼江面色阴沉双目赤红,咬牙说道:“黄酉兄修习的是柔骨之术,所以化骨散才无法彻底腐蚀他的筋骨…如此看来,他们二人并非死于火灾,而是被人毒害!”
“前辈说的不错…事发那日我们去金鹏王那里接走七公主时,恰巧发觉院中有个箱子,后来听说这就是金鹏王为了那…”月儿仔细想了一下,便记起了刚刚金啼江口中的名字,也是继续道:“…为了那黄酉前辈带去的美酒,所以我们觉得准备化骨散那人的本意是想除掉黄酉前辈,而金鹏王只是误饮了毒酒…”(三篇三零九章)
说到此处月儿身子忽然颤抖起来,再次跪倒再了金啼江的面前:“前辈!其实当时我们已经察觉到了箱中异样,只是没有放在心上。如果我们当时能及时提醒金鹏王,或许…或许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这是月儿的错,月儿甘愿受罚…”
金啼江面上苦涩无比:“我之所以隐藏起身份,就是不想再掺和金鹏族的任何事情,你叫我如何责罚于你?何况那下毒之人行事如此隐蔽,就算你能阻止得了一时,却也阻止不了一世!此事错不在你…你们不必放在心上!”
金啼江口上这么说,心中却是有苦难言。自己置身事外十五载,金鹏族便安然无事十五年。可是偏偏黄酉前些日子刚与自己接触,接着就出现了如此状况,难道说一些当真是冥冥定数,自从自己一朝踏足其中,就再也不能脱开干系?
他本来心想只要自己隐藏好身份等着劫数到来便可不再牵连他人,既然事情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这金鹏族看样子再也不能久留…
“可是…”月儿还要说些什么,却被金啼江的动作打断,只见后者两指一挑,月儿的身子便被一股劲风托了起来。
“你们无需多虑,只管按照惊鸿的吩咐照顾好小七。至于惊鸿的事情,你们就不必插手了…”金啼江抬头看了看天色,这才发觉头顶已经隐隐泛白。
然后,他又探手从怀中取出一本册子递到了月儿手中:“月儿姑娘,麻烦帮我把这临别赠礼交给金因那小子!那小子领悟能力不弱,应该用不到我了…”
“不麻烦…不麻烦的…”月儿小心翼翼接过册子,只见上面赫赫写着《金绒针》三个大字,也是急急忙忙收入怀中。可是她越想越是不对,瞬间杏眼一睁,惊呼出声:“临别赠礼?前辈…您…您要离开?”
“是啊…歇的太久,是时候出去活动活动了!”金啼江捏了捏拳头站直了身子,浑身的关节发出了阵阵爆鸣。见到月儿嗫嗫嚅嚅的样子,金啼江也是轻笑着摸了摸后者的脑袋,将一个锦囊塞到了她的手心:“放心吧小姑娘…青鬼王那边你们不必担心。若是她真的找上门来,只要你取出纸条将上面的文字默念三声,她便再也不会为难你们。”
“那…那就多谢前辈了!”
月儿被人看破心思,也是稍稍羞愧,然后低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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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八章 八月何尝送瑞雪 细看分明杀人刀
此时,随着一道鸡鸣响起,天空终于破晓起来。月儿再一抬头,眼前还哪里有金啼江的身影?也是不由得捂住了嘴巴。刚刚她在领路时,见到金啼江貌似跟不上自己,心中还有些小得意。直到现在她才发觉,自己的“捉影”之术竟然连金啼江何时离去都无法捕捉。
她打量了一眼手中锦囊,本想好奇将其打开,但又觉得这种锦囊但凡提前打开就会不灵,也是强忍着好奇将它收了起来,回到风儿那边报告消息去了…
金鹏族后山下,正有一道盘膝打坐的身影,此时他听到这一道鸡鸣,瞬间身子一颤睁开了眼睛,直到了扫视了一眼四周状况,眼神中的警惕才渐渐褪去。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恍然察觉自己已经坐了一夜,也是双手拍地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发麻的四肢。深呼吸后凉气入腹,顿时神清气爽起来。
因为天色渐明,黑屰也动身探寻了一周,却发现此处两侧山壁高耸入云,唯有眼前的一条长河能够看到远处,但是随着视线继续向前,便见两岸的落脚之处愈来愈少,只剩下粼粼波光望不到尽头。
虽然金逸走的迅速,却在消失之前为他从天而降一道法阵。所以黑屰这一夜并不难捱,尤其是后来当他感受到那种安心无比的气息,竟然还罕见的熟睡起来,所以醒来之后才会一阵后怕。
黑屰虽然身法轻盈,但是却不能没有支撑拔地而起。眼下两边河流望不到边不被考虑,既然天色明朗起来,他也开始犹豫是不是要自行从这山壁之上攀行回去。
“金逸前辈也真是的…此处环境如此开放,究竟如何才能让人静心?罢了!还是先上去吧!”黑屰深吸口气,便要沿着自己跳下来的那条路线原路返回。
“哈哈哈…心乃万物之基,岂能受到环境制约?万物动摇而心动摇,岂不是那摇摇欲坠浪上孤舟?又如何堪当大器?”
黑屰话音未落,便听到身后一阵笑声传来,回头一看,只见那金逸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自己身后。
黑屰年纪轻轻成就非常,就这么被人放置一夜,心中总是不服气的:“只要实力足够,便可为所欲为!凡大成者,又怎会受到本心制约?”
金啼江闻言笑笑:“你说的看似不错,只可惜却是强词夺理!本心从来不会制约任何人,不动本心是让人知道有所不为,而非何所不为!”
眼前这人实力非常,黑屰自知不是对手,并且这人又是真心实意地在教导自己,黑屰虽然心中不忿,却也不想再与他理论这些细枝末节。想当年自己被人带离了金鹏族的监牢后就已经认定了实力为尊,行事从来不计后果,什么本心之言听都没有听过。
金啼江自然看出了黑屰的想法,他知道此子思想顽固,即便是再好言相劝也难让石牛回头!他手腕一甩,将袖口兜了起来,淡淡笑道:“好!既然如此我也不再多言!只要你能从我手中拿走这样东西我便送你上山。到时候你尽管自行离去,我也绝不阻拦!”
黑屰闻言看去,只见这人手中正托着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心口顿时狂跳不止!当初那位身患脑疾的同族杂役对于自己父母双亲的事情三缄其口,黑屰早就作出了最坏的猜测,如今这样东西很可能是母亲的“遗物”,他又怎能就此错过?
黑屰虽然心急,但还是很有自知之明,他无奈地耸了耸肩:“前辈说笑了,我哪里是您的对手?从您手中取走盒子?我可没有这个本事!”
“就猜到你会这么说…”金啼江闻言哈哈一笑,“放心吧!我就站在这里任你抢夺,无论你使出什么招式来,我都不会还手!”见到黑屰依然面色顾虑,金啼江继续道:“还有…我就站在这个位置,若是你能让我挪动半步,自然也算我输!”
本来黑屰还在担心此人双翅一振躲到空中,到时候他自然没有胜算。如今此人先他一步将顾虑说了出口,反倒让黑屰有些怀疑起这人的动机来。
黑屰疑惑的四周看了看,却也没有发觉什么危机潜伏,也是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前辈…您确定你就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当然确定。”
“只要让您挪动半步就算我赢?”
“没错,只要让我稍稍移动位置,这个盒子就是你的了。”金啼江擦了擦盒子上的灰尘,淡淡说道。
“好!那我来了!”黑屰点了点头就要动手。
“等等。”金啼江忽然出声道。
“前辈您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要反悔不成?”黑屰面色忽然紧张起来。
“我自然是言而有信,绝不反悔!”金啼江向着天上发誓道,然后若有深意的看向了黑屰:“不过刚才光顾着说你赢了如何?如果是我赢了呢?”
“任凭前辈处置!”黑屰担心迟则生变,丝毫没有犹豫地回答道。
“好!爽快!”金啼江点了点头,然后深吸口气站稳了身子:“来吧!”
“得罪!”金啼江刚刚话音落下,黑屰便迫不及待的化为一道黑风迎面冲撞而去,想靠蛮力直接将后者撞离原地。
有言道:最简单的办法往往最有效,黑屰也是如此实行。后者也是没有想到黑屰会如此“出其不意”,也是摇头笑笑,下意识的就要抬起手来。可就在他要推向来人的刹那却是忽然记起自己不能还手,也是明白的黑屰的鬼点子。
若是换做他人,黑屰这点阴谋或许已经得逞,只可惜在金啼江这里却不作数。只见后者身前忽然升起了一道倾斜金色屏障,直接将黑屰连同巨大的力道送去了一边。
黑屰脚下踉跄几步,终于站稳了身子。他刚刚也是突发奇想,想来个出其不意,却没想到后者也不按常理出牌,直接借力将他“送”了出来。
不过刚刚这种招式毕竟算是“旁门左道”耍小聪明,黑屰自然不敢多用,万一真把后者逼急了直接用金光护罩把自己包裹起来,到时候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除非他能在后者脚下挖个窟窿,不过只怕后者还有其他办法对待。
见到“旁门左道”没有效果,黑屰总算是正色起来,既然眼前这人不会还手,自己也不用担心防御问题,只管全力进攻就好!
只见他掐起指诀,周身气氛竟然逐渐沉闷起来,只见眼前黑雾密布,凛冽当空,风生四野,播土扬尘!一时间四周开始影影绰绰,所见自然无比模糊,使得本来几乎明朗的天色再次阴沉起来。
等到黑雾安稳,风声骤歇,金啼江忽然听见四周传来了隐隐雷鸣,目光当中也是提起了几分兴致。
随着身侧一声霹雳奏响,便见一团暗雷带着龙入大海,虎归深山之势向着自己席卷而来,所经之处一片乱石翻滚,还未等落地就化为了一阵细沙嘶鸣!
“来得好!”金啼江四周气氛紧张,他的眼神却是被雷光映射的通明锃亮,只见他单手箕张,一把就捏向了那团雷鸣当中。
只见得金啼江指尖金光闪烁,犹如星月闪耀般交相辉映,如同拉出了一张金色大网,直接将那团气势汹汹的雷鸣捏在掌中。
刚被金网束缚时,这团雷鸣还似猛虎蛟龙一般,偶尔发出阵阵锐响咆哮,可是它们还没有挣扎多久便渐渐衰弱下去,化成了燕语莺啼。那碗口粗细的电光也变成了“银鳞小蛇”,从金啼江的指缝当中溜了出去,再也不见踪影。
天色阴沉,黑雾阴沉,黑屰的脸色却更加阴沉,甚至见天色与黑雾显得有些发灰。
他这招数威力不小,但是准备起来却十分复杂,所以从来没有机会用过。如今他终于得到机会能够施展出来,只可惜这刚刚燃起的丝希望火苗却被一盆凉水当头浇熄。黑屰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太久没有施展,刚刚让自己产生了错觉。
见到黑屰表情愕然,金啼江也是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表现的有些惊世骇俗。想到此处,他也是眉头一皱,然后哎呦一声捂住了自己的手臂,面色渐渐变得痛苦起来。
只可惜金啼江临场发挥的演技太差捂反了地方,让黑屰感到一阵无地自容,恼羞成怒起来。
只见他冷哼一声,再次口诀念起,周围的黑雾竟然再次膨胀起来,而本来碗口粗细的闪电瞬间汇聚成了半抱粗细的廊柱一般,震得周围的山壁都开始颤抖起来。
怎见得:石屑乱洒落纷纭,尘土交加遮九霄,八月何尝降瑞雪,分明送来杀人刀。
黑屰只想着要战斗取胜,哪里顾及四周发生了如何状况,只见他周身上下乌云翻滚,几乎要将自己淹没在了一片银鳞闪烁当中!
金啼江可不想在自己离开之后留下一堆烂摊子,眼看着此处的动静闹的越来越大,也是连忙出手在二人四周布下了一道保护法阵,这才让外面的气息恢复安稳,头顶的天色也开始缓缓放晴。
出手将头上的麻烦解决,金啼江也是松了口气,继续将目光落回了眼前这争强好胜的小子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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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九章 一声别过交赌注 死缠烂打如影追
这黑屰的招式稀奇古怪,其中更是隐隐夹杂着一丝邪气,让金啼江感觉到有些熟悉。不过因为其中有着雷鸣翻滚,这丝邪气便显得微不足道起来,不多时便湮灭在了电光之中。
之前说到金啼江将此处用法阵隔开,竟然将此处分成了两片天地,一片青天白日,一片遍地沉云。若是能将这脚下黑云颜色反转,却也相似那凌霄一般。
金啼江感受着四周雷光灿烂,前刻如同一条白龙出入其中,后来又似一条银河奔流冲激,几乎要将自己缠绕起来,也是微微颔首。
那边黑屰仿佛蓄力足够,口中的法诀终于停止下来,那潜伏在暗云之中的银龙终于现出了全貌,伴随着阵阵令人酥麻的滋滋声向着其中的金啼江冲了过来。
开始时金啼江眼中的电光只有针尖大小,可眨眼之后便被遮蔽了整个瞳仁,就在那条银龙咆哮着来到金啼江身侧之时,只见他面上淡淡一笑,又似刚才那般将五指张开,要用一张金色大网将这条银龙再次束缚起来!
虽然这条银龙比起之前强壮不少,但就在刚刚接触到金网的刹那却是同样地溃散起来,分散成了无数道纤细光辉,要从金网的孔隙当中逃窜出去!
若是按照这种情形下去,结局自然是要与刚刚相同,不过黑屰准备了这么久,又岂能在同一个地方失败两次?
果然不出所料!虽然这条银龙看似不堪一击,可就在它被分散的刹那,那些纤细光辉竟然开始三两汇聚起来,势头不减的沿着金啼江的手臂蔓延起来,直接覆盖到了他的身上。此时的金啼江浑身电光流转,就像是被一张银色的大网死死缚住,再也无法动弹半分。
见到金啼江终于被自己束缚,黑屰心中也是激动不已,不过他知道现在还不是自己高兴的时候,也是强行平静下来,将双手长成鹰爪一般,十指俱是指向了身前之人。
“黑羽刃!梨花乱舞!”
随着黑屰一声低吼,只见四周的绵绵黑云竟然呼喇喇地卷成了一团旋风,只是这旋风还没维持多久便忽然破碎开来,被巨力撕扯成了道道棉絮。
再定睛一看,这些东西虽然状若棉絮,本质上却是道道黑色羽毛,它们如同疾风骤雨劈头盖脸地砸向还被银光束缚的金啼江。这黑羽刃就算是铁石之器都能削掉一层皮,黑屰不信金啼江在这种威胁下还能保持住岿然不动!
“前辈!小心!”黑屰为了取胜,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但并不代表他想伤害此人。见到后者依旧面无表情处变不惊,他还是情不自禁的提醒一声。
金啼江见到这黑羽刃,心中不由得一阵失神,直到听到一声提醒,眼神才恢复过来。见到四周一片黑絮纷飞,他只是叹了口气,然后闭上了眼睛…
“金逸前辈…”见到这人躲也不躲避也不避,黑屰心中也是担心无比,可是自己此时出手也是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黑羽刃即将把其中这人千刀万剐。
可就在这些黑羽刃刚要接触到金啼江的刹那,只见后者身上忽然金光亮起,在皮肤表面形成了一道金色光泽,这些黑羽刃刚刚落到金光之上,便碎成了一片黑色尘埃,消失地无影无踪。
且这些黑羽刃不仅没有伤到后者半点,反而将后者身上的银色大网割断开来,再也无法束缚住后者的行动,只见后者双眼一睁,便有两道金光扫入眼前的黑色“梨花”当中,瞬间将一片黑羽刃化为了虚无。
眼前的变化如此突然,竟让黑屰一时半会无法接受,直接颓废倒地双目茫然。他也遇到过不少强悍的对手,就算是与将自己救出黑鹏族的那位过招,他也没有今天这么狼狈…尤其是对方从头到尾几乎连动都没有动过。
“咳咳…这黑羽刃在质不在量,你只顾着以数量压制,却不想这样会削弱了单个攻击,所以破不开我的防御也理所当然…你不必太过在意!”金啼江见到黑屰垂头丧气双目也失去了神采,也是急忙安慰道,“不然你再试试?”
这句安慰左耳进右耳出没有丝毫逗留,自然让黑屰不痛不痒。他接连受到打击,心中哪里还有半点斗志,听到最后更是连连摇头。金啼江见到黑屰这副萎靡状态,竟与当初自己失去血脉之力时有些相像,面上竟忍不住出现了几分笑意。
如今天色大亮,也不方便在此逗留,金啼江撤去了头顶法阵之后,便挟住黑屰胁下直接将后者提回了山洞当中。
自从回到山洞,金啼江便将黑屰放置在了一边,自顾自的收拾起来。不过他收拾了半天,除了刚刚换下的素衣之外,其他东西好像也没有打包的价值。他只是简单地拍了拍陪伴了自己十五年有余的山壁,便背着包裹走了出来。
见到黑屰还在失魂落魄,金啼江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那定心丸与盒子放在了黑屰面前,便要转身离去。
本来双目无神的黑屰见到这个盒子的刹那目光瞬间炙热起来,可他的手还没等接触到盒子,却又急忙缩了回来,忍不住皱眉道:“前辈您这是什么意思?黑屰输得起!”
“你没有输,这是你应得的!”金啼江摇头笑笑:“方才我布置法阵之时曾经短暂离开片刻,只不过是你没有察觉罢了!”刚刚金啼江为了稳固法阵,的确将残影留在原地分身出去,这点金啼江并没有说谎。
“可是之前说的明明是‘我让您挪动半步’才算我赢,就算你刚刚曾经动过身形,但这是却是您的主动行为,怎能作数?”黑屰义正辞严道。
“你这小子真有意思,哪里有为对手辩解的道理?”金啼江闻言一愣,“我说你赢就是你赢,反正这东西在我身上也没什么用处,你就收下吧!告辞!”
黑屰闻言连连拒绝,就要将东西递回金啼江手中。可他刚一起身才发觉对方身后的包裹,顿时发觉对方并非送客,貌似是要离开此处,也是急忙问道:“前辈,您这是…”
“出去走走。”金啼江轻描淡写道。
“去往何处?”黑屰问道。
“风起随行,风止而歇。”金啼江笑道。
黑屰闻言只觉得一头雾水,不过看样子后者应该是不会说出实情,自己也不再多问。他本想开口让这人去黑鹏族做客,但是想到两族之间的微妙关系,也是只能作罢。
“见面就是缘分,既然你不承认赌注…这盒子就权当是我送给你的见面礼吧!今日一别,希望我们日后不要再见!”金啼江紧紧的将盒子在黑屰手中握了握,然后身形一闪便消失不见了。
黑屰来到金鹏族的初衷是想解决金圭,也是误打误撞之下才遇到了这些事情。他看了看手中的盒子,也是摇了摇头,离开了金鹏族中。
…
自从听说了“五行鼎”与“小五行鼎”的事情,金啼江便觉得这件事情好像再次棘手起来。
因为据他所知,几年前琳琅集市到来的时候,男觋也曾经参与其中。金啼江担心男觋从琳琅集市归来会造成威胁,也曾想过出面阻拦。只是还没等他出手就听说男觋的黑骨被人封印,再也不能兴风作浪。虽然用不着自己出面让他放心不少,但是与此同时他也十分好奇此事究竟是何人所为?
从金惊鸿房间的桌案上,金啼江知道了金家事情的内幕:灭门惨案是因为五行鼎而起,还有就是金惊鸿与琳琅集市做了交易。从侍女手中进一步的线索,他也知道了金惊鸿用假小五行鼎欺骗了罪魁祸首的事情。
根据金惊鸿掌握部分信息加上自己知道的事情,金啼江终于将所有的信息完善。
根据金啼江对男觋的了解,若是男觋派人灭门夺鼎得手,完全没有必要在金鹏族运送物资的事情上大动干戈,所以这金家灭门之事与五行鼎现在何处还有待商榷。
男觋非但没得到五行鼎又惨遭封印,已经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若是再发觉小五行鼎是假的,根据他的性格还不一定会做出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来。
既然惊鸿调查的这些事情中没有男觋的身影,想必应该是男觋受到的封印还未恢复。所以金啼江这次离开的原因之一就是要趁着男觋状态不佳时将其彻底解决以除后患!只是眼下去路茫茫,他也不知道到底如何才能得到男觋的藏身之所。
金啼江清楚地记得黄酉找过自己之后就出了事情,所以他虽然知道金圭可能会知道具体情况,但是因为他担心为金圭带来更多灾祸,便决定了独自行事,这样才能妥当一些。
眼下他遇到了一个最大的麻烦,就是身后多出了一个甩不掉的尾巴。他本以为黑屰得到术鱼留下的东西会径直离去,却没想到这小子竟然如此死心眼,无论如何也要将这两样东西还给自己,说要光明正大的夺取过来。
金啼江本来已经用自己的速度甩掉了黑屰,可是这小子总会像索命小鬼一般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无论他出现在哪里,后者都会寻找到自己的踪迹,死缠烂打如影随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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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零章 平平常常无奇处 两枚羽刃有神威
自从离开金鹏族,金啼江便直奔泱都而去,毕竟那里才是消息聚集之所,或许能够得到意想不到的收获。
路上黑屰又追上了几次金啼江,所以他也是索性沉下脸来厉声驱赶,这才让黑屰从贴身紧随变成了远远尾随,让金啼江头疼不已。但是每每回头望去,这黑屰却又能及时的隐藏起来,让他无话可说。
“小子!都说了我没时间与你耽搁!你有完没完?”按照时间算算,明日应该就能到达泱都,金啼江索性来到了泱都北边的僻静之所“迷藏森林”休息下来,可他刚刚闭眼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也是十分心累。
金啼江话音刚落,便见到旁边草丛沙沙晃动,黑屰的人影从其中走了出来。虽然他的面色有些不舍,但还是将两样东西放在了地上。
“前辈,黑屰愿赌服输,既然已经说过任由前辈处置,又岂能出尔反尔?”
一般打赌都是因为对方不履行承诺导致自己吃亏才会如此说辞,这黑屰明明占了便宜却好像吃亏一样,属实让人有些费劲。
“行吧行吧!这可是你说的,你可不要后悔!”金啼江当了这么多年的老骗子,一直都是让别人心烦,如今自己却有了这种感觉,也是有些啼笑皆非。
“黑屰绝不后悔!”黑屰屏住呼吸,面色严肃起来。
“那好!那你赶紧带着这两样东西滚蛋,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金啼江摆了摆手,不耐烦道。
安静了半晌,金啼江再也没有听到周围有声音传来,心中不由得一阵空落落的,心想这小子终于走了,总算是免收那牵连之苦。可当他低头一看时,却见到那黑屰竟然一直动也未动,只是满面纠结。
“行行行!算我怕了你了!”金啼江心想当老子的也不死心眼,为什么会有这么一个死心眼的儿子?不过他虽然口上不耐烦,心中却是渐渐欣赏起来。此子虽然耿直的有些呆傻,但却能够不受利益动摇坚守本心,倒也让他有些受到触动。
见到黑屰要将两样东西递给自己,金啼江却是摇了摇头:“东西我既然已经送出去就再也没有打算要回来,你若是能好好利用,就算是没有辜负我…没有辜负你的母亲!打开盒子。”
黑屰闻言看向了金啼江,见到后者目光坚决,心中也狂跳起来,小心翼翼的打开了这个据说是母亲留给自己的盒子。只是当他看清眼前的东西时,黑屰却是心灰意冷起来,只见其中竟然是两枚再普通不过的黑羽刃。这黑羽刃自己再熟悉不过了,若不是金啼江神色凝重,他甚至都怀疑是不是后者在作弄自己。
“金逸前辈…您当真没有弄错?”黑屰看着盒子中的黑羽刃,不解问道。
“你取来试试不就知道了。”金啼江卖了个关子,并没有回答黑屰的问题。
黑屰眼中一片狐疑,但现在也只能照做。只见他随手一拈便将两枚黑羽刃捏在了手中,只感觉入手一片轻盈。不过这黑羽刃本来就该轻盈如此,倒也没什么好值得奇怪。
“试试。”金啼江见到黑屰面色古怪,也是再次提醒一声。
黑屰对于自己的双亲一直有着期待,但是寻找到金逸这里却是断了线索,自然再也不提不起任何希望。这两枚黑羽刃虽然普通,但怎么说也是母亲留给自己的“礼物”,甚至可能是“遗物”,黑屰便没敢太过用力,只是随意拈起其中一枚向前掷去。
夜色中,这枚黑羽刃向着一棵大树疾射而去,大树只是稍稍颤抖一下,瞬间就被拦腰断成了两截,轰隆一声倒在了地上。
这迷藏森林里面危险重重,寻常少有人经,林间的鸟儿生活的十分安逸自在,突然的响动瞬间将它们惊醒起来,呼喇喇的腾空而起,如同一片黑云四散逃去。
也许是觉得斩断一棵大树还不过瘾,这黑羽刃直到斩断了三五棵后,才簌的一声没在了地面之中。
这般响动不禁惊吓了飞鸟,也惊住了黑屰,直到眼前的骚动逐渐平息他才反应过来。
黑屰小时候一直在金鹏族中成长,直到后来自己被人带回了黑鹫族才渐渐了解到了这样东西存在,又经过了刻苦修炼之后才算将其彻底精通。刚刚的黑羽刃明明没有什么出奇之处,造成的结果却让自己瞠目结舌,与自己了解中的十分陌生。
“这…这不是黑羽刃,黑羽刃不可能有如此大的威力!”黑屰还是有些难以置信,虽然自己用黑羽刃斩断一棵大树算不上什么稀奇,但是却从未如此轻描淡写。
“这,才是黑羽刃!”金啼江见到黑屰的反应与自己想象当中相差无几,也是哈哈笑道,“你以前使出的黑羽刃不过是黑鹏族的一种术法,要说起真正的黑羽刃,知道者恐怕寥寥无几!”
因为黑术鱼与金啼江已经成为一家,闲暇时间术鱼也与金啼江讲过一些黑鹫族的秘事,自然就包括这“黑羽刃”。她说黑鹫族之所以能够与金鹏族分庭抗礼,很大一部分原因就在于这样东西。只是外人知道的黑鹏族“黑羽刃”术法,其实只一种掩盖,为得就是隐藏这十八枚黑羽刃的存在!
说起这十八枚黑羽刃,还要从很久很久以前说起!那时曾经有一位叫做“枯槁老仙”的妖兽侥幸得到过一块天外陨铁,但是这妖兽野蛮笨拙,又怎会精通锻造之术,磕磕绊绊许久才锤制成一柄黑色古刀。
锻造黑色古刀的一些边角余料早就被那枯槁老仙遗弃,但是后来却被一只有心的黑鹫妖兽发现收藏,又仔细的用血脉温养。也许是这陨铁并非凡物,竟让这黑鹫能够化成人形!因为它担心怀璧其罪,便偷偷离开了枯槁老仙自寻出路,才将这些陨铁余料代代传承下来。
他的后人自称黑鹫族人,为了纪念这位祖先,便将这些陨铁余料打造成了一十八枚黑色羽毛。但是这种黑色羽毛毕竟材质特殊,若是单独使用只怕会被人惦记,它们便钻研出了一种化羽术法,取名为“黑羽刃”,又将这一十八枚黑羽分发给了实力强劲的族人。
时至今日,黑鹫族中的纯正血脉只剩一支,渐渐地再也无人能够完全施展这十八枚“黑羽刃”。所以族长黑慈心便将十八枚黑羽刃分给了十七位小辈希望他们发扬光大,而年纪最小又最受喜爱的黑术鱼便幸运地得到了两枚。
金啼江也是后来清醒之后才发现自己的随身物品中有一个盒子,他隐约记得是在自己昏迷之前,与自己说过话的那名白衣人将它放入了自己手中。
听了金啼江的话,黑屰当然十分不解:“真正的黑羽刃?”
金啼江点了点头:“没错!你寻常使用的黑羽刃不过是术法幻化形成,而这…只有这两枚黑羽刃才是真实存在。”金啼江想了想,觉得现在时机未到,还是不要将十八枚黑羽刃的事情告诉后者微妙,免得后者知道太多惹祸上身。
“啊!可是我刚刚…”黑屰闻言这才觉察到这两枚黑羽刃的极不寻常,表情也是变得紧张起来,刚刚自己没有在意这黑羽刃的去向,现在自己如何才能寻找得到?
“小子不要紧张,我早就料到你会如此,早已将它们与你的血脉融合!”
黑屰顺着金啼江的目光看去,这才发觉自己的虎口处冒出了一颗血珠,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没想到这金逸的动作如此之快,竟然连何时将自己弄伤都没有察觉。
“可是…唔…”黑屰还要说话,就感觉喉头一动,一颗圆滚滚的东西直下十二重楼。
“这定心丸的维持时间不长,抓紧时间激活血脉之力,之后莫要再来纠缠不休!”金啼江探手在黑屰身上两侧一点,后者便感觉浑身上下轻盈起来,也是不再犹豫,直接原地闭目静心起来。
虽然身处危险重重的迷藏森林当中,黑屰却反常的安心无比,好像自己正被一座暖山包裹,再也不必担心惊涛骇浪,惨雾冷风。
“小子!不要胡思乱想!把注意力集中在魂体之上!”
黑屰闻言暗暗点头,终于,他感受到了与之前服下乾坤脱壳丹时相同的感觉,躯体之上,正有一道魂体缓缓分离出来。
“没错,就是现在,快将躯体中的血脉按照魂体中的激活方法运转起来!”金啼江的这道声音仿佛是从黑屰的脑中响起,竟然没有对后者造成丝毫影响。
黑屰深吸口气,虽然他仍旧闭着眼睛,却感觉头脑当中的景物忽然清晰起来,尤其是那魂体之中的血脉流动,就像是一副绚丽的画卷在自己眼前缓缓展开!
随着时间流逝,黑屰躯体当中平静的血脉终于完全按照魂体当中的样式完全同步起来,原本的涓涓细流突然变得滂沱起来,一道鲜红的汹涌河流开始在血脉当中灌溉充盈,血脉之力终于激活起来…
可是就在血脉之力即将归于平静的瞬间,黑屰却隐约感受到一道金色血脉骤然出现,它就像是一条五爪金龙,不安的翻涌在血脉长河之中,使得平静的血脉之力突然开始沸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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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一章 激活血脉未尽兴 实力封印心死灰
金啼江不想与黑屰牵扯太多,便直接将定心丸与后者服下,后者在他的引导之下,整个人的气质果然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见到黑屰身上的气势渐渐趋于稳定,金啼江心中的紧张也是散去不少。可是就在这血脉之力即将稳定的最后关头,意外还是发生了…
就在黑屰体内金色血脉出现的刹那,他的体表也同时生出了道道金色的纹路来,使得整个人金光闪闪,有如神祇降临,只是面上的痛苦神色表明了他的体内状况十分不妙。
金啼江见到这突然出现的金色纹路正按照血液流向直通心腑,面色也是凝重起来,直接盘膝坐在黑屰身后,两手拇指直捣心俞,随着两道气冲斗牛的白气衰弱下去,后者的面色这才稍缓一些,只是依旧没有醒来。
金啼江探手一招罩起金光将二人保护起来,然后才闭目感受起黑屰体内的变化来,只见后者体内此时金涛弥漫,竟使得原本体内的鲜红血脉显得有些诡异,死气沉沉。
他开始还以为是定心丸平整黑屰内心之后,使得那血毒再次作祟。可是此次查看之后,却发觉黑屰体内的血毒竟然消散的干干净净,只是眼前的状况特殊异常。
原来这黑屰的体内一直存在着一种阴邪之气,它隐藏之深,就连之前金啼江在为后者检查伤势之时都没有察觉。刚刚黑屰服下定心丸后卸下心防,这股阴邪之气便觉得得到了可乘之机,可就在它刚刚准备夺取血脉主权的时候,却被一阵同样强势的气息压制下来。
此时这一金一黑两种气势在黑屰的血脉之力争夺中平分秋色互不相让,竟然将黑屰的躯体当成了战场,这才让后者面色难看起来。
看到这种场景,金啼江心中也是一阵后怕,心想还好这黑屰性格耿直死心眼,不然还真要弄出大事来。
这一金一黑两种气势就像是战场上势均力敌的两方,他们为了唯一的城池互相对峙,自然不肯退让丝毫。若是强行将他们融合起来,只会导致两败俱伤,最后剩下一座死城…所以在旁人看来必然是十分棘手。
但是金啼江见到此时两道气息还很微弱,无法对自己构成任何威胁,只是稍稍思索便有了主意。既然无法强行将两道气势融合,他便散发出了一道气势来,化为第三方势力加入战局!
果然,就在这金黑两种气势感受到一种更为强大的外来入侵时,想也未想就将矛头指向了外来者。尤其是这两道气势察觉到了单打独斗完全不是这外来气势的对手,也是“迫不得已”站在了同一阵营,两种气势终于达成协调。
金啼江见到两种气势在自己的“逼迫”下终于趋于稳定,也是找准时机将自己的气势收了回来,只等黑屰清醒过来。可是就在黑屰体表的金光逐渐散去的刹那,只见他背后的衣物忽然两边隆起,生出了一金一黑两道羽翼来。
“这…这是…”金啼江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忽然剧烈起来,这种气息自己不久之前同样在黑屰身上见过,不过那时他只当是自己的错觉,没想到今日一见才发觉它是确实发生。
黑屰体内的血脉之力强大无比,甚至都让金啼江都感受到了一些压力,不过好在他本来实力强悍,自然无法受到太大影响,只是震惊片刻便恢复过来。
黑屰的血脉之力刚一稳定便清醒过来,自然也察觉到了身后出现的异状,心中激动无比。
他很快就适应了平衡,刚一扇动翅膀,便见眼前的景物迅速退去,本来还在视野之外的树木,眨眼之间擦过肩头。不知不觉,黑屰竟然喜欢上了这种感觉,这种狂风在耳边呼啸作响的感觉…
“多谢前辈,帮黑屰激活了血脉之力!”黑屰虽然还想再飞几圈,却觉得将前辈晾在那边也不像话,也是急急忙忙赶了回来。
金啼江牵强笑笑,然后淡淡说道:“既然你已经激活了血脉之力,还是赶紧将那黑羽刃收回来试试看吧!”
黑屰心中激动非常,并没有察觉到金啼江面色有何不妥,他闻言连忙点头,尝试着用血脉之力去感应四周,果然感受到远处的地面当中有一道极为熟悉的气息。
“黑羽刃!收!”黑屰探手一招,便见一道黑影从远处现出,向着黑屰袭了过来。
黑屰没想到这黑羽刃来的如此迅速,一时间竟然没有接住,便见这黑羽刃哧的一声闷响,竟然直接的没入了自己的手掌当中…见到想象当中的痛楚没有传来,黑屰也是有些好奇的看向了自己的手掌。
“这黑羽刃能凭血脉施展,自然能融合到血脉之中…”金啼江淡淡解释道:“转过身去,让我看看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如何?”
黑屰点了点头,丝毫没有犹豫的背向了金啼江。可就在他刚刚站稳身子,就感觉到背后一股巨力传来,也是踉跄几步才站稳身子,只感觉喉头温热,几乎要吐出血来。
若是如此也就算了,黑屰忽然感觉到浑身的力量仿佛被人抽离了一般,背后的双翅竟然不受控制地萎缩起来,最后消失不见。
黑屰明明能感受到自己的血脉之力已经激活,只是实力却再次回到了激活之前,面色也是逐渐失落起来,满脸难以置信的看向了金啼江:“前辈…为什么…激活血脉的力量…我为什么感受不到了?”
金啼江面无表情的看向了黑屰,平静道:“没错,我刚刚用法阵将你的实力封印住了。”
听闻此言,黑屰的面色瞬间苍白起来:“不可能…前辈你不要开这种玩笑…”
金啼江摇了摇头:“我是认真的…你现在还无法驾驭这种能力,一旦被人知晓只会带来灾祸。”
黑屰突然获得如此能力,本来以为报仇有望,要去那金鹏族中将金圭的头颅取来,却没想到突然遇到变故,也是面如死灰,声音嘶哑道:“既然前辈不想让我获得实力为什么还要给我希望…为什么…为什么…”
金啼江张了张嘴,却是没有解释,只是淡淡说道:“我理解你的心情,只是…”
“金逸前辈不必多言!”黑屰打断了金啼江的话,沉声说道:“前辈的大恩大德,黑屰牢记于心…”说完,他原地拜了一拜,便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金啼江苦笑几声,知道黑屰是心中怪罪自己限制了他的实力。不过能破除自己封印手段的人寥寥无几,金啼江倒也不怕后者去寻求帮助。他只希望这小子能够想开一些,虽然说此种血脉却是珍宝,但若是拥有者没有能力保护,这种珍宝就会成为随时致命的毒药。
既然自己想摆脱的尾巴擅自断去,金啼江也无心再次耽搁,算准方向直接向那泱都城中赶去了…
…
山间某处,本来荒无人烟,但是再向前去,便是一片黑惨惨的迷雾铺地,犹如天空阴云降落下来。穿过这片迷雾,便有骸骨遍地,阴魂横行,哀嚎鬼哭,萦绕其中。沿路的怪石嶙峋之上,皆被涂抹着猩红的符号文字。再向前去,便是一个白色“石台”。
只见这个惨白石台高近八尺,长宽数丈,虽然称作石台,却完全是用白骨垒成,石台四角又有白骨支撑的头骨装饰,两只空洞洞的眼孔中散发着惨兮兮的红光。
在惨白石台之上的,是一个惨白石床。不过与石台不搭的是,这个石床却并非白骨堆砌,反倒如同字面意思一样,是用一种白石打磨而成,显得平整光滑,或许是先前也有白骨石床,只是其上之人被白骨硌得急了也说不定。
不过此时的石床之上,却并非有躺倒休憩的人影,反倒放着一个五棱五面半人高的宝鼎,显得尊贵异常。而在宝鼎旁边,只见一人正在前后转悠,不停地发出阵阵得意的阴笑声。
“桀桀桀…就算没有了五行鼎又能如何?金啼江!你千算万算也算不到,这小五行鼎终于还是落入了我的手中!桀桀桀…只可惜你是看不到咯…”
若是有熟悉这种笑声的人在此,必然不会陌生此人身份,他不是男觋还能是谁?
只见这男觋对这小五行鼎爱不释手,看这架势恨不得将整个人粘在鼎上:“现在只差一副躯壳!只要得到一副新的躯壳,我就再也不必忍受这副残躯折磨!”
当年男觋去找那黄酉寻仇时,疏忽之下双手被人攥成了碎渣,虽然后来他通过秘术将这两团碎骨拼凑完好,但是每到细微之处却还是会感觉到有些“手残”。
但是这还不算完,他后来融合了黑骨之后,打算趁机解决了金啼江,却没想到自己反而被割去了两个耳朵,让之前被粉碎双手时产生的“惧风”后遗症再次明显起来,所以更加难捱凄惨无比。
当日他本来打算用那黑鹏族女子作胁,来彻底去除金啼江这个祸患。却没想到事不遂人愿,自己竟然收到黑雪临死重创,也只能假借恢复法阵为由准备借机逃窜。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他恢复法阵的同时,也恢复了法阵当中的时间震荡,导致突然发生爆炸。好在他及时反应过来奔向出口,才没有丧命在爆炸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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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二章 郁闷愁凝勉强路 阴气锁体成活碑
虽然男觋从那震荡爆炸当中侥幸活命,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受伤不浅。男觋的黑骨虽然融合的是一副残躯,不管怎么说之前使用起来还算稳定,但自从受到了这次爆炸冲击,他总感觉黑骨有隐隐脱离残躯的迹象,也是慌张不已,只能找个地方隐蔽起来,而这一躲就是几年时间。
这副残躯已经残破不堪,只是因为受到黑骨影响,伤势才能迅速愈合,如今黑骨的不稳定,使得男觋本身的伤势也会经常发作,可谓是手无缚鸡之力。所以近几年来他行动十分小心,就算是遇到野兔他都不敢放松警惕,生怕被它一蹬自己就会一命呜呼。
因为他一直在关注着琳琅集市的事情,这次听说琳琅集市当中终于出现了自己觊觎已久的宝物“五行鼎”,心中也是激动无比,只是因为自己的实力无法行事十分懊恼。
好在琳琅集市的时间还很充裕,他也恢复了一只蛊惑之眼,终于利用这只独眼“猥琐发育”,渐渐重振了当年“雄风”。
本来他以为没有金啼江,自己便再无威胁,见到五行鼎被人买走便要准备夺鼎。却没想到自己悲催的遇到了一位白袍男子,又被那人将自己的黑骨分离出来!好在自己拼着最后一口气将那人一剑刺死,又用提前准备好的符咒逃遁而去。
男觋残躯本身本来就伤势惨重,如今被人将黑骨分离,更是苟延残喘。他此时陷入濒死状态,急忙使唤亲信,让其帮忙屠戮百人,按照自己吩咐建成了一个白骨锁魂台,再一次保住了这条命在。
如今男觋的状况凶险无比,再也不能容许半点差错,所以也不能亲力亲为。因为他还记得清清楚楚那五行鼎是被泱都金家拍下,便猜测当日阻拦自己的白衣人与那金家有关,便派出了自己的亲信前往泱都金家盗鼎,结果却是毫无收获。
正当他因为丧失五行鼎心痛之时,却忽然听说了金鹏王派人运送物资的事情。经过仔细打听,他发觉了这次的物资并不简单,便派出了巫图窟中被自己控制的“巫图百子”中的五人前往阻截。
因为男觋对于此时极为重视,便分出了一道自己的幻影化身尾随而去,虽然最后派出的五人死了四个,但好在自己终于将小五行鼎带了回来…
此时的男觋看向小五行鼎的双眼炽热非常,就好像在注视着自己的爱人,目中几乎燃起了两团火焰,竟比那四周的头骨装饰还要明亮几分。
“黑屰啊黑屰,不管怎么说当年还是我救你一命,如今也到了该报恩的时候了…”男觋对着小五行鼎自言自语,呼吸渐渐急促起来…
当年男觋派出小鬼,本意是想直接将术鱼留下的婴孩炼成大补之物,只可惜后来自己遭遇事故,再也没有力气号令小鬼,只能让它折回了黑鹏族,将婴孩放回原处。
那时的若愚虽然受伤不小,但是生命顽强,随着一阵头痛欲裂也是终于醒来,这才发觉眼前的场景狼狈不堪,之前还在战斗的几人俱是消失不见。
正在若愚失魂落魄之时,却忽然听到了一阵啼哭传来。他循声找去,便见到不远处有一个软布包裹,包裹当中的竟然是一个婴孩。
他小心翼翼的检查了一下包裹,发现下面被人藏了一张纸条,上书: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
这几行小字娟秀灵动,若愚并不陌生,一眼就认出是术鱼小姐留下,心中也是酸楚无比。他顿觉此婴孩是术鱼小姐的骨肉,也是连忙将其抱在怀中,带回黑鹫族去。而且黑术鱼在留下的纸条一角也有写过婴孩的名字“金屰”,路上若愚仔细斟酌之后还是将其改了姓氏,免得为这小家伙惹来麻烦。
若愚为了照顾金啼江与黑术鱼,对于黑鹫族最近发生的事情并不知晓,本来他还担心自己带回一个婴孩会惹人怀疑,却没想到黑鹫族的周边早就被金鹏族控制,自己还未回到黑鹫族就成了金鹏族的俘虏,被带到了金鹏族中。
就在黑屰在金鹏族中成长时,外面的男觋也终于有了动作,他曾经派人潜入过金鹏族与黑鹫族,却丝毫没有发觉有关这男婴的消息,心中也是十分焦急。
可就在一日他路过金鹏族监牢上空时,突然感受到了一阵怨气直冲斗牛,其中更是掺杂着一种熟悉无比的气息。
男觋万万没想到自己寻到多年的婴孩竟然被禁闭此处,也是瞬间欣喜若狂,打探明白虚实之后便将黑屰带回了自己身边。
从这天起,男觋便让黑屰拜自己为师,又将所学功法悉数传授给了黑屰,就是为了一日融合黑骨之后,能够完全发挥出全部实力!自从自己将黑骨融合到了残躯之上,已经经过了无数苦难,见到小五行鼎的刹那他便知道,自己期待了许久的这天终于来临!
…
自从离开金逸,黑屰一直郁闷无比,他发觉无论自己如何激活血脉,却是再也无法将实力提升半分!虽然谈不上恨,但黑屰对于金逸在自己身上的作为却是极为不满。
如今金鹏族戒备森严,再去报仇自然是再不可能,既然最近无事,何不先回到黑鹫族看看黑小花是否安顿下来?想到此处,黑屰便再不犹豫,准备动身前往。
可他刚刚行至半路,却忽然感到到身后有两道黑影追了上来,原来是那男觋有事呼唤自己。虽然黑屰心中不爽,但是这男觋毕竟对自己有救命之恩,也是点了点头应了下来,跟随在这两人身后离去了。
这白骨锁魂台虽然是他帮忙建造,但是自从建成之后黑屰也是很少来过。以往黑屰行走在白骨丛中,从来没有感受到任何情绪波动。可这次再看见眼前的森森白骨,他忽然觉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凄凉。
正在黑屰胡思乱想之时,却被前方不远处一阵阴森森的笑声惊扰,他抬头一看,只见是那男觋盘膝坐在石床一角,佝偻着身子看着自己。而在石床中央正端端正正地摆着一个宝鼎,宝鼎上面没有沾染半点灰尘。
“桀桀桀…我的乖徒儿…你终于舍得回来了…”
见到黑屰出现,男觋眼神中隐隐迸射出了两道寒光,只见他双手一撑便从石床之上跳了下来,激起尘土飞扬。然后他又连忙呼扇着衣服将这些尘土驱散开去,小心翼翼的拂去了宝鼎上面的落灰,看得出来他是十分爱惜此物。
“不知男觋大人唤我回来所为何事?”一开始的时候,黑屰还是称呼男觋师尊。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称呼就渐渐变成了前辈,然后又变成了大人,虽然听起来依然尊敬,实际上却无比生分。
不过男觋却仿佛早已习惯了黑屰的态度,却也没有太过在意,只是森森笑道:“桀桀桀…我的乖徒儿,难道…你还在为之前的事情嗔怪为师不成?”
黑屰皱了皱眉,淡淡道:“不敢。”
“桀桀桀…为师知道你报仇心切!只是那金圭对于为师来说用处不小,希望你能看在为师的面子上,姑且留他一条性命!为师答应你…等到事成之后,他的命任由你处置!”
听到这话,黑屰僵硬的面色才渐渐松缓起来:“是黑屰太过心急…”
“无妨无妨,师徒之间何必客气?”男觋笑了笑,然后向着黑屰招了招手,“快过来,让为师看看你最近成长了多少?”
黑屰点了点头便要上前,正当他要踏上白骨阶梯之时,却是脚下稍稍犹豫,然后身子一轻直接跨过骨梯踩到了石床边缘的平台之上。然后他又按照男觋的吩咐,老老实实的面对着宝鼎在石床上坐了下来,任由这男觋在自己身上检查。
因为之前男觋教导自己各种功法时,也有检查过自己是否将气息运转得当,所以黑屰自然不会怀疑。只是这次男觋检查之时,却是比之前仔细了许多,是时不时的还会发出一阵轻咦。
黑屰这一路上正对自己的封印头疼,见到男觋貌似有所发现,也是不禁眼神一亮,心想难道是男觋发觉了自己身上的异常?虽然这男觋现在的实力不如从前,但是他毕竟见多识广,万一有办法能够解除自己身上的封印也说不定呢?
可是还未等他开口,就见身下的石台当中一阵黑雾升起,这阵黑雾刚一接触到自己便沿着皮肤表面蔓延起来,然后径直没入了自己的每道关节之中。
这阵黑雾从出现到没入关节的过程看似漫长,其实仅仅发生在眨眼之间。黑屰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发觉自己的身子竟然再也不能动弹半分。
此种功法黑屰并不陌生,它叫“阴气锁”,是束缚术当中的一种,可以利用阴气将关节填充,使其变得僵硬,只能保持住一个姿势无法动弹。
同时,它的限制性又极大,只有在清醒状况下保持一动不动之人才能中招,所以这阴气锁虽然听起来玄妙无比,实际上却很少有人会受到它的限制。
黑屰当初听说这种功法的时候,心中还十分不屑哪里有人会老老实实中招,却没想到有一天这种功法会被用到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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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三章 乐极生悲鼎炸裂 融合一梦是黄粱
黑屰正在微眯凝神之时,忽然觉得周围的气氛有些微妙,定睛一看才发觉身边出现的黑雾。可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感觉浑身上下的关节当中一阵阴冷酸胀,这才察觉到自己是中了阴气锁。
“男觋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黑屰虽然心中隐隐感觉到一丝不妙,但可惜自己整个人动弹不得,就连说话都感觉有些吃力,只能转着眼珠努力向身后看去。
可是他并非等到男觋回话,只是感觉眼前黑影一闪,一样东西被扔入了眼前的宝鼎当中。
然后黑屰又见到男觋面色激动的走到了宝鼎一侧,随着他出手开始施术驱动,这五棱宝鼎竟然无火自烧,五个表面也变得炽热泛红起来,散发出了一种压抑无比的气息来。
宝鼎光芒微赤,男觋目光更灼,一时间竟难以分清究竟宝鼎光芒是男觋目光的映射,还是男觋目光是宝鼎光芒的倒影。只见五棱鼎里交相辉映,白骨台上火光正浓。
开始时,男觋虽然目光激动,但却还能保持平和;但随着时间流逝,男觋面上终于喜色填满,又溢流出来。他终于控制不住狂笑起来:“桀桀桀…天不亡我…天不亡我…”
常言道:日极则仄,月满则亏。物极则反,命曰环流。如今在男觋这里便可说是:物极则反,乐极生悲。
眼看着眼前的小五行鼎气势已到巅峰,男觋手中终于亮出一柄黑刀,带着阴仄仄的笑容看向了面色不解的黑屰。
这黑屰小时还算听话,从来没有忤逆过自己的任何吩咐。可是随着他成长起来,对于自己的态度也冷漠不少,虽然男觋知道黑屰的这种态度是因为自己教授他的功法导致,但是心中也隐隐担心黑屰迟早会脱离了自己的控制。
男觋所以对黑屰悉心教导,就是为了今日用小五行鼎更换躯体,如今时机来临,他再也不想拖延!可是计划远远赶不上变化,就在男觋取出黑刀准备在黑屰的头颅上打开缺口时,耳边却忽然响起了一阵轻微的碎裂声。
听到这阵声响,男觋的内心也是咯噔一声,急忙转头看去,只见刚刚还气势充足的小五行鼎上忽然出现了一道缝隙,然后迅速向四周蔓延开来,在五个鼎面之上覆满了一层“蜘蛛网”…
“不!”“砰!”
紧随着男觋口中的不甘响起,那小五行鼎也再无法维持原貌,竟然轰隆一声炸裂开来,将男觋与黑屰二人一同掀飞出去。
男觋本来就虚弱无比,此次又受到受到重创,但是他却无暇顾及自己的伤势,四肢着地爬向了小五行鼎的位置,直到见到其中的黑骨还算保存完好,这才身子一软瘫了下去。
刚刚他在检查黑屰的身体状况时,忽然发觉后者体内如同平湖一般的血脉之力竟然隐隐有掀起浪涛之势,心中也是激动无比。要知道他之前想融合金啼江时,正是看中了他的血脉之力!
虽然黑屰血脉之力有激活的迹象,但是他见后者实力并无提升,只当后者并不自知!
按理来说,男觋如今状况不佳,融合黑骨应该需要做足准备,但他担心黑屰激活血脉之力后,自己再也无法用“阴气锁”将其控制,也是只能铤而走险尝试一回…却没想到会弄成现在这个结果。
不过他越想越觉得不对,虽然这小五行鼎是根据五行鼎仿制而成,但是它的本体材料也算是天材地宝,又怎么能如此简单就会“炸炉”?他撑起身子颤颤巍巍的捡起了地上小五行鼎的碎片,仔细打量了片刻心中也是一阵后怕!
虽然眼前的小五行鼎无论是从外观还是材质上来看都没有任何问题,但当他看到这碎片的断面时才发觉,这个“小五行鼎”只是在表面上形成了一层镀层,本体不过是普通的锻造材料而已!好在自己临时起意火候掌握不佳将这小五行鼎炸炉,不然的话…这黑骨极有可能在自己的炼化下成为一滩烂泥!
想到此处,男觋狠狠的将这枚碎片攥在手中,掌心瞬间被豁开了一道口子。但是他却好像是没有察觉一般,任凭污血滴落在白骨台上,散发出阵阵腥臭气息。
男觋的牙齿咬得咯吱作响,双目早已猩红无比,他胸口的起伏一层一层赛过浪涛,歇斯底里地喊道:“金鹏族的混账…竟然用赝品骗我!我迟早会让你们付出代价!”
自从黑屰被阴气锁控制时,便已再也不能活动半分,就算是感受到了眼前烧的火红的宝鼎即将炸裂,也是无力闪躲,瞬间就被掀翻出去。
虽然这宝鼎是在自己眼前炸裂,但好在他福大命大,除了被一团气浪掀飞出去砸在了身后的石柱之上以外,竟然再也没伤到半分…
这阴气锁一环锁,环环锁,哪怕是大罗金仙被这阴气锁锁住也是无法凭借自己的实力将其解除。但是它又一环解,环环解,一旦被外力改变自己的形态,浑身的阴气锁便会瞬间解除。
所以黑屰在撞击到石柱上的瞬间,便听得浑身骨骼关节一阵噼啪脆响,那些酸胀之处便如同泄气一般恢复起来,阴气锁即刻解开,只是因为浑身被撞的酸痛,才一时半会没能站起身来。
虽然眼前的男觋已经将手中的黑刀掷到了一旁,但是黑屰心中的狂跳却始终没有停歇,虽然他不知道男觋刚刚要做些什么,但是他总感觉是男觋要对自己不利,心中的排斥感不由得再深几分。
他本来还打算将封印的事情求助男觋,但是经过了刚刚的事情,他竟然忌惮起来,再也没有了开口的打算。
一场变故,使得男觋本来就残破的身躯再次雪上加霜,心中的怒火更加难平。本来他以为得到了黑骨之后就能横行霸道,却没想到事情不遂人意,弄到最后自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黑骨摆在面前,有心无力。
虽然被骗,好在没有太大损失,而且眼下失败事小,若是引起黑屰的怀疑可就糟了!这副躯壳怎么说也是自己精心培养多年,若是让后者发觉了自己的心思,只怕日后再也不好行事。
“桀桀桀…为师本来想打算帮你脱胎换骨!只可惜事与人违啊!”男觋心想若是为自己开脱,恐怕只会越描越黑,干脆顺势胡诌下去,或许还能搅乱一下黑屰的思维,“为师之所以用阴气锁将你控制,只是担心你太过紧张,没想到到头来却功亏一篑,希望你莫要埋怨为师!”
黑屰没想到男觋会有如此说辞,也是闻言一愣,虽然他心中仍然疑惑,但也只能开口应道:“男觋大人的恩情与栽培,黑屰一直记在心里…徒儿又怎敢有半点埋怨!”
男觋闻言哈哈一笑,然后继续说道:“为师叫你前来本打算是给你个惊喜,没想到发生了这种事情…既然事已至此,你还是返回黑鹏族去吧!”
黑屰闻言点了点头,便抽身告退。
待到黑屰离去半晌,男觋终于支撑不住,也是闷吭一声,本来平静的面色再次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只见他盘膝坐在锁魂台上,四周的黑气再次蔓延起来,尽数被吸入男觋的鼻孔当中,他金纸般的面色终于恢复惨白。
只见他深吸几口气后,口中暗念几声便将一道黑气弹射出去,没过多久便听到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然后又有话语声传来:“男觋大人!”
听到男觋淡淡应了一声,门外便走进了四个气质阴沉的男子,态度恭敬的跪在了白骨锁魂台前。
“你们可有注意到那黑屰离开时有什么异常?”开口问道。
几名男子皆是摇了摇头。
“这样最好…”男觋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然后忽然沉默了下来。
五行鼎他也派人找过,可是这东西就好像是人间蒸发一般,连蛛丝马迹都没有留下,所以男觋迫于无奈只能将其暂时放弃。之后他碰巧得到了小五行鼎的消息,本来以为势在必得,没想到到头来又是一场泡影,实在是让人有些意志消沉。
终日躲在这白骨锁魂台中毕竟不是办法,可是单凭自己现在的实力,又实在没有任何作为,男觋一时间也是没了头绪,不知该如何是好。
“男觋大人,巫图窟那边…”见到男觋忽然沉默起来,其中一人忽然忍不住开口说道。
“只要是行动,就会有牺牲…这‘巫图百子’是我与韦无息早就商量好的,就算是死光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男觋皱眉道:“在九十七四人的事情我就说过,只怨他们实力不佳,拖了巫图百子的后腿,所以这件事情以后不必再说了…”
那人闻言应了一声,然后连忙解释道:“男觋大人,在下想说的是另外的事情…”
男觋本来正在头疼眼前的事情,但见此人面色凝重,却也淡淡点了点头,示意后者继续下去。
这人点了点头:“回男觋大人,在讲述这件事情之前,请允许在下为您介绍一个人!”
见到男觋没有反对,这人便回头向着外面轻唤一声:“吕童,把东西带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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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四章 赤胆忠心换新主 心生轻视吓断肠
男觋身前四人乃是自己在用蛊惑之术控制住的一些手下。但是他担心手下数目众多,为了避免引来麻烦,便从其中选来四名佼佼者带在身边,剩下的便“自由行动”留作候补。
因为这些人的名字称呼起来十分麻烦,男觋为了简便便为他们取来代号:帮忙出手解决麻烦的便是“双臂”,帮忙跑腿传递消息的便是“双足”。
相比起跑腿传信的“双足”来说,解决麻烦的“双臂”更像是“消耗品”,经常会遭遇意外被人替补。而黑屰之前被带回此处时之所以没有做出怀疑,正因为那两人面孔还算熟悉,正是经常见面的“双足”二人,不提。
接回上文,且说这人话音刚落,便见石阵外面走进来了一位三十多岁的青年男子。
只见这男子虽然人高马大,却是佝偻前行姿态谦卑所以稍显狼狈,但观其唇红齿白皮肤纤细气血充盈,一看又是养尊处优之辈。他头上墨绦束发,身上暗绿长袍,腰间玉带晶莹,脚踏长靴消摇,本来应该英姿飒爽。只可惜这长袍稍显不得体,袖口与下摆皆是短了一截,倒显得多了一分滑稽,此人正是当初吕纯那位表弟吕童。
吕童胆战心惊的凑到前来,一抬头见到眼前了这位几乎油尽灯枯的老者,身上的那丝谦卑竟然收敛起来不少,只是稍稍低了低头道:“吕童拜见男觋大人。”
话说这吕童本身实力不济,但擅长阿谀逢迎,竟然通过打点关系进入了巫图窟中。只是他一开始以为自己能够得到什么美差,没想到自从来到此处,一直被迫起早贪黑打杂修炼,哪里还有多余时间潇洒快活?心中渐渐感觉乏味起来。
他原本听说这巫图窟受人忌惮,所以想来蹭个名头回去显摆显摆,如今吃苦受罪不少日子,心中也渐渐打起了退堂鼓。但是这巫图窟可不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后来他偷偷贿赂了一个执事,总算混到一个外差,便经常假借外出之由找个僻静地方隐藏起来呼呼大睡养精蓄锐。
最开始从打杂修炼中脱离出来时,吕童还短暂地悠哉了一段时间,但是躺得久了他便开始琢磨着外出潇洒潇洒。不过这巫图窟地势偏僻,一来一回路途颇长不说,若是夜里寝室赶不回来,恐怕还要受到责罚,吕童心中也是再次苦闷起来。
正当他心中烦闷之时,忽然想起最近经常见到两位身着异服之人,他们在巫图窟中倒是出入自如!此二人非但没有束缚,反而人人都对他们态度恭敬,让吕童的心思再次活络起来,有事没事就去套个近乎,最后终于熟络起来。
一开始吕童向他们打探消息时,二人还十分警惕不想多言,可是后来实在被骚扰的有些不耐烦,才将自己的身份道明。
当吕童听说这二位是跟随着一位大人之时,顿时将自己的“赤胆忠心”亮了出来,表示自己也想跟随那位大人,希望二人将他引荐过去,虽然二人当时点头答应,但是后来却再也未提。
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吕童后来终于得到机会引起了二人兴趣被带到此处,但是如今见到了这位大人的状况之后,他的心中却是失望无比…
这男觋虽然没有反对,却也没有赞同。当他见到来人虽然外貌谦卑,骨子里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高傲,心中也是极度不爽。
这“双足”二人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多余事情,男觋一开始还以为有什么惊喜,可是上下打量了一眼来人,只觉得他资质奇差无比,也是嗤声道:“恰巧我这锁魂台中阴气不足,既然来了,就献祭给这锁魂台吧!”
话音刚落,那男觋便随意动了动手指,只见一道黑烟涌起,向着吕童面前席卷而去!
吕童心里正打算如何找个借口离去,哪里想到这状若濒死的老者竟然二话不说就要要将自己直接献祭,也是连忙向着身旁二人求救起来。
可是这“双足”虽然受到贿赂不少,但心中却并不感觉与吕童交往多深,自然不想因为这个微不足道之人顶撞了男觋,也是左右退去,表情冷漠无比。
吕童本来希望二人为自己说说好话,却没想到他们今天就像变了个人一般,也是面色发青起来,颤抖着嘴唇说道:“你…你不能杀我!我…我是巫图窟的人!”
男觋闻言皱了皱眉,眼睛一眯果然见到这人暗绿色的长袍袖口与胸前各自有着一道暗红色的月牙标记,也是稍稍愣了片刻。
吕童本以为自己这句话震慑住了此人,可还没等他松一口气,就听见那白骨锁魂台上的人阴仄仄的冷笑道:“巫图窟又能如何?就连那巫图百子犯了错误我都照杀不误,何况是你一个微不足道之人?”
吕童闻言犹如被一盆冷水当头泼下,只感觉浑身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巫图百子可是巫图窟中的年轻精英,虽然这些人叫作巫图百子,但是能号令他们除了巫王还另有其人。
他一开始还以为这形容腐朽,油尽灯枯之人不过是个巧舌如簧的老骗子,没想到他就是巫图窟当中的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秘人,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就在吕童终于发觉真相的瞬间,那白骨锁魂台当中的黑气也缠到了自己身周,他感觉自己的皮肤正在被人一层一层的撕扯开来!灼烧,噬咬,针刺,刀剜…种种痛楚同时聚集在自己身上…他从小到大一直娇生惯养,哪里受到过这种折磨,也是连连哀求起来:“大人饶命!大人饶命!我有一样宝物献给大人!”
若是放在平常,男觋哪里还能听得进去,只管先杀而后取之,可是今日男觋刚刚失去小五行鼎,对于宝贝二字却是十分敏感,竟然下意识的将那黑气停顿下来,“宝物?什么宝物?”
吕童疼的满地打滚,此时感受到身边压力骤减也顾不得查看自己状况,连忙将怀中一样东西高举出来。
男觋让“双足”当中的一人将此物递到面前打开一看,神色也是微微一亮。眼前的这样东西他并不陌生,正是当初在琳琅集市见过的那玲珑蛊囊,不过当初自己对这东西没什么兴趣,便任由韦无息拍下。今日见到此物出现在自己眼前,倒是让他意外不小。
“好一个吃里扒外的小子,竟然敢从巫王那里盗得此物!原来是你没有了容身之所,怪不得要来投奔此处!”男觋冷笑一声,继续道:“只可惜你来错了地方!它虽然是样宝物不假,只可惜却不是我想要的!不过…看在你还算有心的份上,待会儿就让你死的痛快一些!”
吕童本以为自己献出宝贝会留得命在,却没想到自己仍然难逃一死,顿时吓得面无人色。但是他这么多年以来别的本事没有,察言观色却是堪称一流,他见男觋说出此言,眼神却不经意的瞟向地面的那些碎片,与此同时脸上也是一阵怆然,心中顿时有了主意。
“既然早晚都是一死!大人何不听完我的解释?”吕童趁着男觋还没动手,急忙插话道。
男觋虽然并不在意这玲珑蛊囊,但是见到此物比起当日多出许多异常,心中也是有些好奇,就多打量了几眼没急着动手,听到吕童的话,他也微微颔首。
“既然大人认得此物,在下对此也不再赘言!不过大人不要误会,此物确实并非在下盗取,实在是偶然所得!”吕童得到许可,也是急忙解释起来。
原来前些日子,巫图窟一直在准备巫王继承之事,对于夜晚人数的清点也就差了一些,吕童通过贿赂,将自己的差事转交给了别人之后便溜之大吉,前往泱都潇洒去也。
不过他知道一旦继承仪式结束之后,一切又要重回正轨,也是不敢贪玩,急急忙忙回家讨要了一些钱财购置足了一些酒肉点心,便准备打道回府。
可是就在他返回巫图窟的路上,却是忽然听到前方远处传来了阵阵打斗之声,凑近一看才发觉打斗双方是那太一阁与剑星居。
虽然太一阁与剑星居经常会途径此处,但是一直以来却从未有过争执,吕童担心自己就这么过去会被牵扯其中,也是寻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躲藏起来。
这太一阁的男子与剑星居的女子打斗激烈互不相让,使得此处朔风凛凛,遍地黄烟,树木倒拔,石屑横飞!虽然吕童躲藏的距离遥远,却还是能感受到其中的杀意浓浓,惊得自己心惊肉跳,虽然他想着转身逃跑,却发觉自己此刻四肢酥麻,再也不能动弹半分。
尤其他听到那名剑星居的女子口中一声“冰龙吟”爆喝而起时,竟然在凭空当中生出了一条冰龙呼喇喇的向前袭去,心中也是无比震惊!可还没等他震惊结束,就见那一条冰龙到了太一阁面前时竟然被一分为二成为了两条黑龙,顿时被吓傻了眼!
前者能凭一己之力改变天象本就超乎想象,没想到后者居然连如此招数都能接住,简直可以算是肉身成圣,惊为天人!
这两条黑龙出现的刹那,顿时风生四野,惨雾迷空,使得吕童这边都惨受波及,他只见到一片乱石飞向自己,然后就两眼一黑没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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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五章 巧舌如簧吐苦胆 为保性命献计谋
吕童本来是因为好奇才凑到近前,却没想到会因此遭殃,连一声“吾命休矣”都没来得及喊出就嘎的一声晕死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感觉身上酸痛无比,背上有如生出了一座大山,任他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法活动半分。睁眼一看,只见自己的藏身之处竟然被一片乱石压了起来。
见到此般状况,吕童心中也是暗暗侥幸,心想还好自己之前藏到了此处枯死的树根之下,不然自己恐怕早被砸成了烂泥。
他的背部已经完全被沉降下来的树根卡住,所以只能小心翼翼的活动身子,如同一条蛆虫一般,从头顶的缝隙当中挪动了出来,身上的压迫这才彻底消除。
自己好不容易搬回来的酒坛已经四分五裂,只剩下一声浅薄的酒水残留在碎瓦之上。吕童心中不想浪费一丝一毫,便欲将这剩余的酒水一饮而尽,只可惜因为用力过猛吸了一嘴泥沙,也是呛得面红耳赤啐声连连。
正当他在这边折腾得热火朝天之时,却忽然听到了一阵令人牙齿发酸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心中也是一阵激灵,明明自己刚刚查看过那边并无状况,难道是四周还有旁人?
他将包裹系在背上,小心翼翼的向着那边靠近,却发现刚刚战斗留下的沟壑边缘,竟然有一道极为熟悉的身影,再定睛一看,那人竟然是那韦无息的夫人阿宁!
吕童开始还担心自己会被阿宁逮个正着,正准备趁着没有被人发觉转身开溜,可是他还没走几步却是越想越不对,回过头来一看才发觉这阿宁面无血色,试探之后发觉她已经没了呼吸。
吕童生来就害怕麻烦,急急忙忙就要离开此处避免受到牵连,可是就在他拔腿开溜的刹那,却忽然见到阿宁身边有一样光滑细腻之物一颤一颤十分引人注目。他探头望去顿时眼睛一亮,此物正是韦无息之前送给阿宁的玲珑蛊囊!
他知道此物价值非凡,只要能交易出去自己此生必然衣食无忧!只是他又听说此物身藏毒物,不敢轻易带在身上。正在他心急火燎之时,忽然在不远处发现了一个盒子,这才小心翼翼地将这玲珑蛊囊带到身上,返回了巫图窟中。
之前他一时冲动的确想将此物占为己有,但是后来冷静下来却发觉此物带上身上只会带来不便,尤其是最近成为了巫王的韦无息知道了阿宁出事以后更是震怒,发誓无论如何也要寻到凶手,更是让寝食不安。
所以眼下想将这样东西带到外面交易自然是不成,到时候一旦被巫王查到自己头上,怕是有嘴也说不清!
这天,他忽然想到了之前答应为自己引荐那位大人的两名男子,若是自己将这件宝物献给那位那人,或许能够得到重用也说不定呢?
这“双足”平日没少受到吕童贿赂,听到他的话后也是互相点了点头。心想反正将他引荐过去自己也没有坏处,若是这人献出的宝物当真有用,他们二人也会受到赏赐,这才将吕童带了过来…
见到男觋对于此物漠不关心的表情不像假装,吕童眼珠一转便有了主意:“大人!小的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惦记巫王的东西啊!这是小的那日外出归来时偶然在路边拾得!小的开始的确是想交给新任巫王的,但是后来…后来想起二位仁兄之前说过大人需要什么宝物,这才想着趁机献给大人!”
男觋闻言愣了一下,目光不善地看向了“双足”,这两人面色僵硬的笑笑,硬着头皮点了点头道:“男觋大人…我们也是见这小子机灵,才想让他在巫图窟中帮忙留意…我们也是想尽一些微薄之力…”
男觋眼神中的不悦一闪而过,然后淡淡点头,意味深长地看向了吕童:“小子,你话说的倒是好听!只可惜…却不是实话!机会已经给过你,只是你没有好好把握…桀桀桀…”
吕童面色惊恐满头大汗,听闻此言连忙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的并非有意欺骗大人!实话…小的这就说实话!这玲珑蛊囊是小的从阿宁夫人的尸身上得来!小的是怕巫王知道了引起误会才一直藏在身上!小的所以要将其献给大人的确是因为小的私心,但小的只是…只是想留得命在!”
“尸身?”男觋闻言看向了“双足”,二人也是一脸疑惑地摇了摇头。
吕童斜眼窥视了一眼几人的脸色,然后继续闷头说道:“大人不知道此事并不奇怪,因为新巫王已将阿宁夫人的死讯封锁起来,假意称她只是受伤昏迷,为得就是将那幕后行凶之人逼迫现身…”
听闻此言男觋也并不奇怪,这韦无息对于阿宁可是极为爱护,若是他早就知道是谁下的毒手恐怕早就大开杀戒,绝对不会像现在这般风平浪静!所以阿宁已死必然是死无对证,韦无息此时说阿宁受伤昏迷,就是想让那行凶之人心中不安,早晚会露出马脚!
“小的惶恐…临死之前想对大人提个建议…”吕童清了清嗓子,面色忽然严肃起来。
“哦?我倒是想看看你还有什么话说?”男觋见到这人面上的怯懦褪去几分,也是生出了一丝好奇。
“小的自知难逃一死,索性斗胆将自己的想法讲述出来!”吕童坚定道:“我见大人面色哀愁,必然是还没有得到那样宝物,而且据我观察…大人现在恐怕是有心无力吧…”
“吕童!休得放肆!”双足闻言,顿时面色一变,就要出手教训这个“大胆狂徒”。
男觋虽然面色不悦,却是淡淡摆了摆手制止了二人行动:“桀桀桀…还真是人之将死,其胆也大!让他说下去…”
吕童松了口气:“小的知道大人实力非常,但是单枪匹马恐怕难成大业!小的偶然得知一件秘事,据说那阿宁夫人虽然的确濒死,其实还有一丝残魄尚存!倘若大人对那巫王表明,自己有让阿宁夫人起死回生的方法…到时候不仅巫王,就算是整个巫图窟岂不都能为己所用?”
说到此处,吕童索性站起身来,双眼一闭,高声道:“小的斗胆说完,甘愿受死!”
虽然这吕童的言语稍显不恭,但却字字在理,听得男觋脸上红白变化,心中百感交集。自从五行鼎消失之后,他一直在对小五行鼎做文章,再也没对五行鼎的消息打探半分。虽然其中种种原因掺杂,但是最主要的一点就是他怕了,他害怕再次遇到那位将自己黑骨一掌分离的黑衣男子!
眼前这人虽然远远不如自己,但是他的一番言语却是点醒了自己。他从最开始就从来没有彻底相信过任何人,这才导致了接连失败!若是他能够利用别人帮助自己,到时候自己只需坐收渔翁之利,何必还要担惊受怕,让自己受到牵连?
“桀桀桀…好小子!你叫什么名字?”男觋抬眼看向了那双目紧闭,面如死灰的吕童,阴仄仄道。
吕童听到这话便知有戏,也是连忙恭敬道:“回大人,小的名叫吕童。”
“吕童,我问你,你可愿意追随于我?”男觋道。
“愿为大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吕童虽然回答的毫不犹豫,但还是多问了一句:“可是大人,巫王那边…”
“这是你自己的选择,韦无息能有什么话说!”男觋闻言一脸不屑,“而且就凭你现在的本事,就算留在他的身边还能有什么作为?”
“大人所言极是…”吕童闻言一阵苦笑。
“桀桀桀!虽然你小子本事寻常,但脑子还算活络…在我这边自然不会亏待于你!”男觋见到吕童面色担忧,也是放声大笑,“因为我最近要闭关养伤,确实需要一个得力助手!从今天起你就是那‘巫图百子’与‘双臂双足’的队长!以后你就叫做‘颅’!”
言罢便见男觋手指弹出一道黑气,直接没入了吕童的脑海之中。
“多谢大人…颅多谢男觋大人!”吕童感受到脑海当中多出了一些不寻常的功法,心中也是激动不平。但他还是强行平静下来,继续说道:“可是男觋大人,在下实力低微,只怕其他人知道真实情况后会…会不能服众。”
“哦?那你想如何?”男觋目光微眯,若有所思的看向了吕童。
旁边的“双足”二人闻言面色一变,顿时一种不妙的感觉涌上心头。
吕童嘴角隐蔽一翘,然后向着旁边这两人双手抱拳道:“二位…得罪了!我也是为了大人着想!”
“吕童!你…”这二人话未说完,便见白骨锁魂台上忽然黑气四起,两道阴气森森的黑气利爪直接将二人的头颅贯穿,二人瞬间栽倒在地,再也不能发出半点声音。
吕童是想将这二人杀死,但他自知实力不足,本来是想借助男觋之手将二人解决,哪里想到自己刚刚心念一动他们就瞬间毙命,心中也是吃惊不小。
“桀桀桀…你小子的性格倒是令我十分欢喜!”男觋见状笑意更浓,“这‘巫图百子’与‘双臂双足’皆在我的契约束缚之中,所以只要你心念一动,便可让他们灰飞烟灭!又何须担忧不会服众?”
“还有…这玲珑蛊囊对于我来说的确没有太大用途,我便将他赐予你,希望不要埋没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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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六章 心生退意归家去 有人欢喜有人愁
之前说过这男觋是那吕纯的老太公,按理来说吕童应该并不眼生,只是现在的男觋被折磨的不成人样,两只耳朵也被削了去。以至于体态枯槁相貌狰狞,还哪有半点旧时模样。再加上自从这老太公自从死不见尸已经过去了至少十五年之久,吕童还哪里能想到眼前这人的躯体与自己还算是旧相识。
如今吕童得到男觋功法传承,又有玲珑蛊囊在手,终于感觉到自己已经光宗耀祖,顿时心潮澎湃,恨不得要回到家中将这好消息告诉家母!
只是他知道男觋说出此言定是有要事嘱托,回家炫耀之事自然可以稍微缓缓。毕竟眼前这两位“仁兄”尸骨未寒,他可不想让自己成为契约束缚的下一个牺牲品…
果然,在吕童接过了玲珑蛊囊之后,男觋便继续开口道:“想必双足二人已经同你讲过我的事情,我也就不再重复。如今我将寻找这样东西的事情委任于你,你可有信心?”
吕童闻言急忙点头:“既然是男觋大人的吩咐,在下必然会竭尽全力!只是在下想确认一下,大人对于这样东西的消息知道多少?”
男觋闻言眉头一皱,叹气道:“不瞒你说,我对五行鼎现在是一无所知…本来好不容易得到了个小五行鼎,却也是个赝品!”
“那大人可否在乎这样东西的消息泄露出去?”吕童追问道。
男觋沉默片刻便摇了摇头:“这样东西本来消息隐蔽,既然如今现世出来,想必再也隐藏不住!所以泄不泄露已经无妨!”
“大人放心,这件事情包在我身上!”吕童应声道。
“好!那‘双臂双足’与‘巫图百子’就任由你来调遣,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吕童只见男觋招了招手,眼前的白骨锁魂台便变得虚幻起来,眨眼间就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存在一般,他直起身子来,这才发觉自己的背后早已大汗淋漓。虽然他口上答应的痛快,其实也是担心男觋突然反悔将自己解决,可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本来就害怕麻烦的他,不知不觉间惹出了更大的麻烦,他也犹豫着是不是要先撒开双腿溜之大吉。可就在此时,他忽然感觉身后一阵阴风拂过,四道身影悄无声息的来到了自己身后,异口同声道:“双臂,双足,拜见颅队长!”
吕童被这阵声势吓了一跳,还以为刚刚的双足突然诈尸,等他回头一看才发觉后面是几道新的面孔,也是松了口气。
“你们这是…”吕童不解道。
“回颅队长!我们几人是按照男觋大人吩咐,前来护您周全!”其中一人站出一步,面色恭敬道。
吕童闻言心中不由暗暗叫苦,什么“护您周全”说得好听,说白了分明是前来监视自己的行动,但虽然自己心知肚明,面子上却还是要过得去。
“多谢男觋大人!”吕童向着刚刚白骨锁魂台的方向躬身拜了一拜,然后看向了身旁四人:“男觋大人的事就是我的事!眼下事不宜迟,赶快出发!”
吕童带着双臂、双足一路快步,虽然面色严肃无比,实际却是心事重重!本来他觉着自己得到如此职位,就算光明正大偷懒都再无约束,却没想到自己前脚刚一离开男觋就被紧紧盯梢,也是十分头疼,不由得后悔起刚刚自己的大言不惭。
虽然自己确实从之前的双足那里听说了“五行鼎”的事情,但也仅仅是听说,他可不认为自己的本事足够能插手到这种事情当中,所以便当做了耳旁风。眼下自己突然被赶鸭子上架,饶是他寻常巧舌如簧,此时也不知该如何向那巫王开口!
这五行鼎一事并非胡编滥造就能让人信服,若是到时候被巫王发觉,自己这条小命怕是都要不保!想到自己自从上次离家已经过了许久,他忽然有些担心起家中的状况来。
这些年自己一直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非但没有尽过孝道还让母亲生活的紧紧巴巴,事到如今他突然心生悔悟,想让母亲知道知道自己现在的确混出了名堂,就算是以后一命呜呼掉,起码也满足了虚荣。
“颅队长,你为何突然止步不前?”那双足之一看了看四周,并非发觉什么异样,也是疑惑问道。
吕童捏着下巴装出了一副沉思模样:“眼下巫图窟刚刚出事不久,消息还很封闭,我若是现在回去,担心巫王会认为我别有居心,必然百般怀疑,恐会耽误了男觋大人的要事…所以我觉得回到巫图窟的事情不能操之过急!最好是要等到巫图窟的消息传开之后前来行事,方能稳妥一些!你们觉得如何?”
“一切遵从队长吩咐!”这四人闻言没有丝毫犹豫的点了点头。
“好!”吕童见到四人态度恭敬也是满意的点了点头:“虽然现在巫图窟去不得,但是我们也不能闲着…这样吧!双足你们在巫图窟周围打探消息,双臂随我回去泱都提前准备准备…”
双足与双臂不经意间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便点了点头道:“队长保重。”便大步流星地继续向前行去了…
这边吕童带着双臂走走停停数日,终于赶到了泱都城中。他大包小裹的的确购置不少,直到身后双臂二人实在携带不下,这才出城赶回家中。
“娘!童儿回来了!”吕童在泱都城中重新购置了一身衣裳,其上金丝彩线雕龙画凤,可谓是华丽无穷。虽然仍然一副人模狗样,但比起之前那吊儿郎当的状态却也好了许多。
“童儿!我的宝贝儿子!你可把娘想死了!你不是去什么门派的学艺了吗?为何今日有时间回来?苦吗累吗?我儿都瘦了!你看看你这么多年也不回来看看,心里可还有你娘吗?”吕童话音刚落,就见一位膀大腰圆的女子带着一阵恶风从房中冲了出来,虽然距离上次文字描述已经过了十余载,但观其“风采”依旧不减当年。
吕童被这一阵关切问候狂轰乱炸的也有些双目湿润:“娘!瞧您这话说的,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这女子闻言连连称是,刚要开口却发觉吕童身后的两团大包小裹,也是小心翼翼低声问道:“童儿…你不会是惹祸被人撵回来了吧?没事!没事!你且放心在家中稍歇几日,娘去帮你凑些钱财,让你带回去找人疏通疏通关系!”
吕童闻言面色一阵尴尬,连忙拉住了女子的身子:“娘!你不要乱开玩笑!这还有外人在呢!”
“外人?”女子将臃肿的身子挪了挪,却没有发觉哪里有人存在,声音又低几分:“哪里有外人?”
可她话音还未落,就见眼前的大包小裹哗啦啦的落在了地面之上,两个相貌凶恶的壮硕男子出现在了她的面前,躬身道:“拜见伯母!”
“哎哟!”女子哪里想过这大包小裹当中竟然还藏着两个人,而且这两人的面孔俱是凶神恶煞,险些将她吓得跌了一个跟头。
“我的童儿,这…这二位是谁啊!”女子面上惊慌失措,哪里还有当年焚烧书籍、抢夺钱财时那般嚣张模样。
“娘莫慌,这二位是我的手下!”吕童劝慰一句,然后眉头一皱瞪向身后二人:“你们两个怎么回事,赶紧给我娘认错!”
二人本来就生得一副凶相,此次将人吓到纯属误会,但还是急忙挤出一副笑脸认起错来,只可惜这笑脸比起哭来却也没有好看哪去。
“得了得了,真是让人心烦!你们赶紧把东西收拾一下,我还有话要和娘说!”吕童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二人也是如释重负,急忙退去。
虽然他们是第一次见到吕童,但是前些日子被召见时,白骨锁魂台前那“双足”二人的死状也是记忆犹新,尤其是受到了男觋的吩咐之后,他们更是不敢生出半点不敬来。
“童儿?你说…这二位是你的手下?”女子闻言眉头一挑,浑身肥肉瞬间抖擞起来。
“没错,孩儿现在是他们的队长!”吕童一脸傲色,昂起了头:“其实孩儿手下还有上百人可以驱使!只是这次出行有要事在身,所以仅仅带了他们陪伴身边…”
“哈哈哈!不愧是我的童儿!娘没白疼你!”女子本来压低的声音忽然尖锐起来,一边说着还一边不停的击掌弄出一些巨大的响声,生怕空气太过安静,无法吵到街坊四邻。
若是放在之前,吕童自然很享受这种被人注目的感觉,只是现在他的前途一片黑暗,又无退路可循,心中早就乱成一团,也是急忙拉着女子走向了房屋。
可是就在二人返回之时,吕童一转头却见到旁边那间屋子空空荡荡不似有人居住的样子,也是有些不解,他这次回来也想好好打击一下自己那便宜表哥,看这架势,后者貌似已经不在此处。
“娘,那跑堂的人呢?”等回到了屋中,吕童让那忙的热火朝天的二人等在外面,这才开口问道。
听闻此言,女子的面色忽然狰狞起来,恶狠狠的在地上啐了一口:“这个忘恩负义没有良心的王八羔子!一提他我就气不打一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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