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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白鳞     负鼎txt下载     负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一一七章 新鬼不知昨日事 虽难泪落也伤悲

    自从乌凡那日从玉壶宗离去,白蛇日日被带在身边,袁、霍二人明白了这就是那引起北峰种种险恶的元凶,也是十分忌惮,生怕哪天惹这个小祖宗生气,被直接生吞了。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在登仙城时才未敢去三仙关中。

    没想到今日一见,这小祖宗居然化为了人形,还称呼他们“袁大哥、霍大哥”,二人也是连连点头哈腰,直呼使不得使不得,“姑奶奶”叫的一个亲切,可虺思绫听闻这个称呼却是十分不舒服,好说歹说才让他们随着尤雅的称呼叫她“阿绫”。

    见这二位居然也是“熟人”,木逢春和尤雅也放下心来,言语之间知道了此处的来龙去脉也是恨得咬牙切齿,没想到那些灾民居然恩将仇报,最后也算是罪有应得。

    “既然霍大哥你说这些灾民霸占了下善城,而且自寻了死路,为何城中不见他们的尸骨?”三人二鬼走在城中,尤雅忽然开口问道。

    “带你们瞅瞅就知道了!”霍福向前一指,只见路的尽头是一道模糊的黑影。随着几人走近,才发现这是一口立在石台上的铜钟,铜钟上面歪歪斜斜的布满裂缝,被几道符咒粘合了起来。

    “遮生符?”尤雅看清了上面的符咒,愣了一下。

    “对对对,就是这玩意!之前这铜钟被毁,下善城阴气又贼重,整的这儿只能进不能出,好在后来有人用你说的这个什么符,将铜钟给修好了,这才让此处恢复了正常…虽然阴气散去,我们得以现出身影,但却只能昼伏夜出,整的跟做贼似的…”霍福不悦的嘟囔着。

    话音刚落,他忽然一拍脑袋道:“哎呀,差点整跑偏了,你们方才不是问尸骨哪去了嘛!我跟你说啊,那些挨千刀的玩意毁了这铜钟后,也染上了沙毒,化为了黄沙…你们之前歇息那件屋子中就有一滩,一进门应该就能瞅着!”

    这些灾民弄巧成拙,千不该万不该杀了霍福,要知道这霍福的沙毒是从那沙虫身上所得,虽然之前被登仙泉治愈,不过也是碍于水灵珠的压制,如今再次被激活,自然难以控制,才酿成大祸。

    木逢春听霍福说那尸骨化为了黄沙也是头皮发麻,连忙拍打起身上的黄沙来。回想起自己之前躺在黄沙中休息还觉得挺舒服,没想到竟然是卧在别人的尸骸之中,也是一阵恶寒。

    “霍大哥,先前你说有人修好了铜钟,可我见这遮生符却未耗损太多,应该是时间不久,不知道那些高人可曾安然离去?”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尤雅便也想着赶紧离开此处。

    “也算不上修好,他们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歪打正着!而且那些妄想阻拦他们离去的灾民恶灵,也被我们尽数解决!”说到这里,霍福也有些洋洋得意,“不过你说这些贵族子弟真是奇了怪了,放着好日子不过,非要来寻什么刺激…”

    “我说老霍,你不能这么说的嘛!若不是那三皇子来到此处,咱们又怎么如此团聚?”一旁的袁褚突然插嘴道。

    “啊?”木老儿闻言突然一惊,他没想到三皇子几人居然对此事如此上心,方才说来说去居然说的是他们几人,急忙问道:“哎哟!坏了坏了!二位!他们是什么时候离去?可曾留下什么东西?或者说过要往哪里去?”木逢春之前虽与三皇子说过金沙寺的事情,但却不知道上下善城的事情,直到霍福的解释才知道这金沙寺就是上善城,而三皇子却错入下善城中。

    “哦?原来你们认识?具体时间我不记得…反正有一段时间了。之前他们离去匆忙的嘛,也并未来得及留下什么,我只隐约听他们交谈,好像是要去金沙寺寻什么消息,却再也没有回来…”袁褚沉思片刻,一一答道。

    “老骗子,这就是你所谓的自有安排?”之前虺思绫听木逢春说到了金沙寺后自有安排,便任由他卖关子,也没多在意。没想到如今到了此处不但没得到消息,反而连三皇子等人也给弄丢了,也是冷笑一声,让木逢春感到浑身不自在。

    “咳咳…眼下天色还晚,上山十分危险,各位也不急于一时的嘛,不如稍候片刻再做打算…”袁褚见他们气氛忽然紧张,也是赶紧缓和起来。

    “可不咋地,这山上石头张牙舞爪的,万一磕个头破血流咋整…哎,对了,那金沙寺都已经没了,你们还一群一群的来这里找啥玩意?”霍福也起了好奇心,趁着夜色问道。

    “唉…老儿我自然同三皇子他们目的一样,为了寻找能复活乌凡小友的办法…都怪老儿一时激动,将金沙寺的异常之处透露给了三皇子,才让他们如今下落不明啊…”木逢春也是十分自责。

    “复活乌凡?哪个乌凡?”霍福与袁褚闻言身影一怔,声音也颤抖起来。

    “自然是…”木逢春开口便觉失言,试探道:“难道三皇子他们没和你们说过此事…”可话没说完,二位壮汉突然哀嚎起来,虽然他们已是魂魄之躯,看不到泪水落下,但却能从这种声嘶力竭之中感受到他们二人的极度伤悲。

    从见到二人开始,他们从未提到过乌凡,尤雅不知事情详细,便有心避过此事,不想多生是非。没想到这木逢春口无遮拦,有什么说什么,果然坏了事情。但见他是无心之举,自然不好责备,反正已经说了出来,倒也不好再做隐瞒,只能将事情讲给了二人。

    二人从悲伤到愤怒,再到最后终于平静下来,哽咽的听完了事情的始终,恨不得抄起家伙就去报仇,可自己如今已是魂魄之躯,倒是再也难以帮手,只能郁郁寡欢。

    “阴差呢!快把老子整走!老子要下去见小凡哥!”霍福突然嗷一嗓子,将周围一群人吓了一跳。他们本以为死后不久就会有阴差将他们的魂魄引走,开始还有些恐惧不安,可过了这么久却也没有任何动静,也是十分忐忑。今天听闻此事,霍福也没了畏惧,恨不得自己马上到下面去与乌凡团聚。

    “老霍!你犯什么糊涂!没听见他们说要复活小凡哥嘛!闭嘴,别填乱!”袁褚声音沙哑,摇了摇头说道:“如今我们这副样子,也是有心无力,实在不知能帮上什么…”

    “哎?”木逢春突然发出声音,就见尤雅和虺思绫的目光死死盯在他身上,生怕他再惹出乱子。木逢春被四道目光一瞪,也是咽了咽唾沫,生生把后半截话憋了回去。

    “这位娃娃,你有话但说无妨嘛,我们承受得起,不过要抓紧时间,眼看着天就要亮了,我们也该回去了。”袁褚说道。

    “其实这件事还真挺重要,不过碍于你们现在这副模样,老儿差点把这件事忘了…”木逢春挠了挠头,继续道:“老儿听说这土灵珠在你们这里,但老儿为何察觉不到土灵珠的气息,莫非是你们将其隐藏了起来?而且为何没见到那位叫做赵孝忠的弟子?”

    当年古门大选之时,木逢春对这个分不清状况,擅自上交积分愣头青选手也算是印象深刻,后来听说这玉壶宗惨遭灭门仅存活的几人中居然有这个名字也是颇感意外,可今日却唯独没见到这小子的身影,也是有些好奇。

    听闻此言,原本说承受得起的二人,面色忽然十分难看起来,身子一沉蹲在了地上,样子十分落寞。木逢春看在眼里感觉十分冤枉,明明说好了承受得起,为何又摆出一副让自己过意不去的样子?

    “这件事情实在难以启齿,我们本不想让第三人知道!不过事情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却是再难隐瞒…”袁褚苦笑解释一声,形容惨淡道:“说起来,此事乃宗门之耻!我们落到今天这步田地,都是拜这…赵孝忠所赐!”

    “赵孝忠?难道说…”尤雅一愣,她虽然不敢说对赵孝忠十分熟悉,但在她的印象中,此子性格软弱,畏畏缩缩,实在不像是杀人凶手,也是倍感震惊。

    “没错!看来这位姑娘也被赵孝忠外表所蒙蔽,呵呵…谁能想到他人畜无害,软弱的外表伪装下,居然藏着歹毒蛇蝎之心!此处的沙毒蔓延,归根结底,都是赵孝忠一人所为…”袁褚苦笑几声,淡淡讲道。

    自从解决了登仙城的沙虫危机,沙毒症状终于得到了解决,一切都恢复了正常轨迹,但唯独这赵孝忠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醒来,袁霍二人只能留在身边不停的照料着。

    因为沙虫的影响之深,袁霍二人心中总是睡不踏实,经常被奇怪的声音半夜惊醒,可当他们起床查看时,却又发现四周毫无异样。可从某一天开始,二人竟然再也没有半夜惊醒,只是次日醒来总感觉头脑有些昏沉。

    一天袁褚患了风寒,白天睡得颇多,夜里昏昏沉沉醒了过来。朦胧间见到床上赵孝忠居然没了踪影,院中好似有道黑影在与人交谈着什么,他正要摇醒霍福,却又感觉睡意上涌,昏睡了过去。

    奇怪的是,当他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赵孝忠老老实实的躺在床上,仿佛昨夜发生的事情不过是一场梦境…

一一八章 看似无害宗门耻 久遭荫蔽扭曲心

    昏昏沉沉之中,袁褚仔细四处检查了一番,倒也的确没发现什么不寻常之处,除了食物又减少一些。

    因为之前强挖登仙泉的缘故,原住民对他们颇为不满。虽然后来贾氏三兄弟大显神威震慑了他们,但其中还有几人颇为不忿,偶尔会来弄些乱子。

    袁褚检查过掌心界,并未发现有任何缺失,只当是那些原住民又来此盗窃食物,也没有太放在心上,只当昨日是因为休息太多,而且平日紧张之下出现了幻觉罢了。

    只是随着时间流逝,这食物缺失的频率却越来越高,也让他心中十分气恼。可就算他加固了房门,这食物却也会凭空消失,让他们更添怀疑,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这日天色渐晚,袁褚肚子不舒服正准备找地方方便,却见一道白影从面前闪过,嗖的一声就消失在了井口,险些将他吓得原地失禁。愣了好一阵他才觉得这“女鬼”有些面熟,再一想这人正是那与乌凡相谈甚欢的施雨柔!袁褚以为施雨柔是要寻短见,连忙撸起袖子就要救人。

    可他还未等动手,就见井底传来一阵震动,手中的掌心界也如同吹了气一般膨胀起来。袁褚生怕掌心界出现问题,连忙将其打开,只见其中一股暗黄色的气息涌入了井中,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他松了口气来到井边,却被几道人影挡到了身前,他抬头看去,却没想到是一群剑星居弟子,也是心中狂跳。可当他看到领头那人的面容,又是大惊失色,没想到此人居然是玉壶宗南峰的雪雯真人!他们本以为玉壶宗上下再无幸存者,没想到今天又见到了故人,也是面色激动。但令他不解的是,这雪雯真人非但未死,怎么又与剑星居扯到一起去了?

    好在这施雨柔破井而出又毫发未损,才让袁褚放下心来。不过这剑星居若是知道他们是玉壶宗余孽,想必也是难逃一死!不过这施雪雯却未提此事,不知为何突然离开。劫后余生的他才松了口气,回到了房中颤抖的将掌心界放在了桌上。

    经历了这种事情,他们自然难以入睡,可就在他和霍福聊得火热之时,却忽然感觉鼻中传来一阵香气,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次日天明,袁褚昏昏沉沉醒来,却发现床上的赵孝忠竟然凭空消失了,不过令他奇怪的是四周并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既然来人有意将他带走,应该是没有性命之忧。

    袁褚在身上四下摸索,却没有发现掌心界的踪影,连忙心急火燎的四处翻找,却低头发现它安然无恙的落在地上,这才松了口气。可当他仔细查看掌心界中的物品时,却发现乌凡嘱托自己的那颗珠子居然消失不见了,也是脑袋嗡嗡作响。

    因为之前剑星居那群人来势汹汹,惹了不少关注。袁褚听说有人见到这天夜里有两道黑影一前一后向西离去,也算有了大概的方向,匆匆留下信和包裹,带着霍福离开了登仙城,一路寻找着蛛丝马迹。

    袁褚知道他们这番寻人如同大海捞针,但还怀着一丝侥幸心理,日夜奔波,一找就是一年有余。

    路上的种种复杂暂且不提,这日,他们短暂休整正准备继续上路,霍福却忽然感觉胸口隐隐发痒,他扯开衣衫一看,只见之前原本痊愈的沙毒伤口,竟然隐隐枯黄,有再次发作的迹象。

    一开始这伤口只是如同蚁虫叮咬,霍福还能忍受。随着二人继续前行,这沙毒便如同针扎一般,偶尔还会伴随着时隐时现的剧痛,甚至会昏厥过去。并且每当他们向着某个方向前进的时候,这种感觉便会更加强烈,也更加确信了二人接近了目标。

    这天,二人来到一个村庄,远远就听到了一阵嘈杂之声,貌似起了什么争执。袁褚和霍福不好参与,只能从旁边绕了过去,躲在树后观察情况,却见一群人面色不善拿着各种农具围着一名身材矮小的男子,要将他赶出村子。

    袁褚见这男子十分眼熟,靠近一看更是激动万分,这人正是他们苦苦寻了一年多的赵孝忠!见到赵孝忠有难,二人连忙现身拦在了村民面前,赵孝忠见到二人,神色竟然有些不自然,面色难看的笑了笑,打了声招呼。那些村民见到这男子还有帮手,竟然二话不说直接动起手来,锄头铁锹直接招呼在他们身上。

    但这些寻常村民即便蛮力再大又怎么袁褚二人的对手,一个照面就被卸了武器,再无抗争之力。二人实力不弱,但不想对寻常之人出手,也是下手极轻。人群中一位年长之人见他们有心留手,也是长叹一声,劝回了村民,招呼着二人随他们前去。

    袁褚不解的跟着这老人进了一间新搭的屋子,却是眉头一皱。只见这间屋子的地面上,并排躺着五六个面色枯黄的村民,而且他们身上皮肤也十分粗糙,如同黄土一般,很明显是中了沙毒的征兆。

    听这老人解释说,他是这个村子的村长,这个村子本来无病无灾,可自从这个男人来了之后,就接连出现了这种状况。一开始他们还以为是偶然现象,对这个面色懦弱的男子并未怀疑。可他的儿子却觉得这人身上有一种邪气,要将他赶出村子,老人也没有放在心上。

    可就在昨日,他儿子去找这人理论时,有人见到他们争执了起来,只见这男人张口一吸,自己的儿子身子一晃便不省人事,然后今日就成了这副样子。这才让村民们觉得不对,才发生了刚才的那一幕。

    听完老人解释,袁褚自然不敢相信,他正要说些什么,身旁的霍福却忽然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袁褚扯开霍福的衣服,却见到霍福胸口的皮肤竟也化作了沙土一般,让人触目惊心。

    袁褚无奈之下,将沙毒的事情讲给了村长,并请求留他们一晚,等到次日霍福状况缓解一些,自然离去。这村长闻言将信将疑,但念在同命相怜的份上,同意他暂留一夜,袁褚又好一番请求,才让村长松口将赵孝忠暂时留下,不过他们只能待在外面的草棚中。

    霍福身上的症状近日来一直如此,袁褚也已习惯,只是路上无处寻医,而霍福又不忍为了自己耽误正事,一直苦苦支撑,好在这症状一直维持在这个状态并未恶化,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虽然只是一个草棚,但也好在免去了披星戴月,露宿荒野之苦。袁褚本想趁这个机会好好打听打听这赵孝忠身上发生了什么,这一年多又去了什么地方,可这赵孝忠目光闪烁,支支吾吾的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只当赵孝忠白天受惊不安,也未在多问,毕竟他们已经相聚,倒也不急于一时,便放心的睡去了…

    可还没睡多久,他忽然被一阵呻吟声音惊醒,一抬眼却见霍福满头大汗,表情痛苦,口中嘶哑着讨水喝,想必又是那沙毒伤口的影响。他正要招呼赵孝忠照顾一下霍福,自己去打水时,却见原本躺着的赵孝忠再次消失不见了。

    不过此时霍福状况不妙,他也来不及多想,翻出水袋就走出了草棚寻找水源,可就在他打水归来,为霍福喂下的时候,却忽然听到了一阵诡异的沙沙声。出门之前他以为是老鼠作祟,却并未在意。如今霍福身上的事情已经解决,他不禁升起了几分好奇之心,循着声音方向找去。

    袁褚沿着院墙向前缓行,忽然听到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传来,便连忙俯下身子。直到声音经过,他才探出头来,却恰好见到一个人影鬼鬼祟祟的闪入了村长家中。

    他记得村长家里只有父子二人,而村长的儿子已染沙毒,现在那新搭的屋子中,屋里应该只有村长一人。可他看这人的身形又不似村子,便轻轻翻墙而入,扒到窗口一角向里面张望。

    屋内的光线十分昏暗,虽然能看到村长躺在床上,但半截上身却没入了黑暗之中。令他感到惊悚的是,方才那道鬼鬼祟祟的身影此刻居然站在村长的头前,一道微弱的气息从这黑影掌中物上出现,包裹在村长身上。而随着这道气息在阴影中扩散,终于现出了本来面目,在月光下显出了淡黄色的光泽。

    感受到与霍福身上同样的气息,袁褚登时怒喝一声,直接破窗而出就要生擒此人,却未想到这屋内之人也是吓了一跳,直接夺门而出,翻墙便逃。

    袁褚怎能让这罪魁祸首就此离去,一踏院墙就是从天而降,一掌直接将这人击飞出去,然后一个翻身落在这人面前,可还未等他再次出手,却看清了这人的面容,忽然愣在了当场,没想到这罪魁祸首居然就是那赵孝忠!

    赵孝忠自知无法力敌,便低声恳求袁褚放他离去,袁褚心中也是十分复杂,眼看着赵孝忠就要转身逃走,却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此时,被这番动静惊醒的村民们突然出现,将赵孝忠的去路堵得严严实实…

一一九章 信步踏往杀龙境 破碎欹斜乱人行

    见到赵孝忠被人困住,袁褚这才回过神来,要拿住赵孝忠问个究竟。

    赵孝忠见到去路被阻,自然反向逃离,却没想到袁褚已经攻了过来,也是面色一沉口中念动起来。袁褚不知他使了什么招数,竟然使得四周空气鬼气森森,压抑了许多,也不再敢轻举妄动。又见赵孝忠从怀中取出一物,那些村民眼中顿时浑浊起来,生机可见的缓缓消散。

    袁褚定睛看向赵孝忠手中,恍然大悟掌心界中的珠子居然是被赵孝忠盗走,心中也是百感交集,但见到村民们状况不妙,更有甚者已经奄奄一息,连忙呵斥他住手。

    赵孝忠闻言面色变的无比可怜,缓缓绕到袁褚身后,说自己也是情非得已,只希望袁褚能听自己解释。袁褚心中十分矛盾,可还未等他转身,身后的赵孝忠忽然发难,高喝一声农夫三拳,直接轰向自己。

    袁褚感受到这招式的压迫,心中也是惊讶无比,未想到这赵孝忠居然会对自己痛下杀手,可若是自己闪避出去恐怕身后的那些村民会惨遭毒手,便只能原地跳起,一边格挡,一边将三拳引向空中。

    这前两拳从力道上倒是不难阻挡,只是其中阴寒无比,让袁褚体内的气息无比紊乱,却是来不及格挡这来到身前的第三拳!袁褚面色大变,连忙翻身躲避,却是为时已晚,只见这第三拳气势汹汹的轰在了袁褚身下,登时将他的双腿轰的粉碎,昏死过去…

    “没想到你的双腿是被这赵孝忠所伤…呵!此子真是狼心狗肺,亏当初你们好生照顾他!”听到这,尤雅也是一阵气结,脾气也暴躁起来。

    “可不是咋地!等到我醒来的时候,才发现了村里的异状,连忙将老袁救了起来,才明白了发生了啥事儿…要不是我犯了沙毒,昏迷不醒,恐怕也会惨遭毒手…”霍福接着话茬唠叨起来。

    袁褚受伤流血颇多,没想到引来了附近的野兽,好在这些家伙没什么威胁,即便袁褚如此虚弱,倒也轻而易举的将它们击退,二人一前一后将村民们保护起来。

    眼看着这些村民身上的沙毒愈来愈明显,再这么下去倒也不是办法。他们忽然想起路上听说过西边有一片金光庇护之地,能抵挡一切外邪,或许能减缓他们身上的症状,便建议这些村民向这下善城前去。

    因为这些人症状有轻有重,那些尚能活动的便将症状稍重的背负在了身上,最后只剩下了村长与袁褚二人。袁褚二话不说让霍福将村长背在身上,让他们先行动身,待到自己伤势好了些自然会追上他们。

    霍福虽然不忍,但眼下却的确不能拖延,只能照办,一群人匆匆向下善城赶去,然后便发生了后面的事情…

    “唉…只是我晚来一步,没想到霍福他们没有死于沙毒,却栽在了歹人手上…真是人心烈如毒啊!”袁褚苦笑一声。

    “呵呵,世间自来都是如此…一切罪祸的根源无非都是人心作祟罢了…”木逢春道,“既然已经知道这木灵珠在这赵孝忠身上,倒也不枉咱们白来一场!”

    “几位,天色将明,我们不便离开此处,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金沙寺上山势险峻,还请多加小心!”袁褚将木逢春他们引到了下善城门下,与霍福并肩抱拳告别道。

    “这次多亏二位大哥解惑,只是遗憾咱们两道殊途,实在难以相见,告辞!”尤雅点了点头,挥手离去。

    三人离开了下善城,一路北行,不远处就是一片连绵的险峰恶岭,道道怪石嶙峋在未明的天色中,如同一只只张牙舞爪的怪兽,十分狰狞可怖,让人不寒而栗。好在他们来到山下时,天色已经放亮起来,才让他们稍稍心寒,可走在山路中,还是不免有些脊背发寒。

    “闺女,之前听你说你对这里十分眼熟,可还记得上山的路线?”木逢春本想掏出罗盘查探方向,却见这指针如同风车一般转的飞快,若不是罗盘稍微沉重,恐怕他一个撒手,这罗盘都能飞上天去。

    “我是很久之前在玉壶宗覆灭时,被一位缘槐师兄带到过此处,不过因为金沙寺门规,我被安顿在了西北山下歇脚,自然不是很熟,木老儿,可有什么不妥?”尤雅捏了捏下巴说道。

    “唉,老儿早就听闻这杀龙之地有进无出,有死无生,还只当是常人夸张说辞…没想到今日一见属实凶恶至极!”木逢春说着走到了一道狰狞的岩石枝角旁,指了指上面的缺角,面色难看的说道:“咱们半个时辰前便经过此处,若不是老儿觉得不对劲做了标记,恐怕一时半会还真难以察觉。”

    “老骗子你什么意思?难道是咱们这么半天一直在转圈圈不成?”虺思绫问道。

    “没错…”

    “你会不会看错了,我记得咱们明明一直向上攀爬,怎么可能会回到之前的地方?”

    木逢春闻言探手向这山岩枝角下的凹槽中探去,直接取出了一块锥形的山岩,严丝合缝的扣在了那处缺角之上,虺思绫这才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凡是天然之地,都有自成的风水格局,有句话讲:天无绝人之路,它的另一层含义是说天下之处没有绝对的死路,虽然看似眼前错综复杂,但脚下都藏有一条‘脉’来贯彻出入,只要能寻得到这条脉的方向,便能按照它的指示找到出口。”

    “既然你说没有绝对的死路,那咱们挨个试试,总可以找到正确的路线吧?”虺思绫不确定道。

    “虽然没有死路,但却有一词叫做‘困局’,也就是咱们现在面临的状况。此处原本强龙之象,自然已经形成了强脉,星峰迥异,却又暗藏规则,所行之路四面八方皆是生门。然而这场天火降临,竟将原本的生脉全部断绝,所行之路破碎欹斜,不知不觉间便会将人引向歧路,困于其中,实在难以逃出生天…”

    “木老儿,我见你方才取过罗盘,难道不起作用?”尤雅道。

    “你看这里岩石疮孔光滑,表面焦黑,已然是受天火改变,产生了一种能够改变风水走向的能量,这种能量场看不见摸不着,我便称之为‘势’。而这‘势’恰能对罗盘造成影响,遮掩了天然风水,也就是原来的‘势’的存在,所以无法再从罗盘的指示寻得正确的脉,找到生门。”

    “老骗子,那咱们原路返回,再做打算如何?”虺思绫虽然听的云里雾里,但是也大概知道了她们如今陷在了困境之中,低声建议道。

    木逢春摇了摇头,眉头却是皱的更紧:“如今咱们就算原路返回,恐怕还是会回到这个位置,何况三皇子他们或许还被困在此处,老儿自然也不能袖手旁观,放任不管。”

    听闻此言,虺思绫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凝重的点了点头,三人一同沿着山路小心翼翼的前行者。

    这座大山所见之处皆是一片乱石嶙峋,几乎没有植物生长,更别提有什么荫蔽之处,但几人攀行其中却总感觉头上阴影笼罩,十分寒凉。

    又走了好一阵子,别说人影,就连有人经过的痕迹都没有留下,虺思绫有些耐不住性子,出声问道:“老骗子,咱们过了这么久,却连个人影也没有看到过,或许他们根本就没有来过此处,肯定是你自作多情了!”

    木逢春闻言也有些心急,颇有些不悦道:“我说小白蛇,你平时叫我老骗子也就算了,这次路上你更是三番五次的质疑老儿,你以为老儿我愿意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和你们兜圈子?”

    “老骗子,我劝你说话客气点!”

    “客气?笑话!你当老儿我会怕了你不成?”

    尤雅这一路上昏昏沉沉也是有些疲惫,被这二人一吵更是有些怒上心头,正当她要开口呵斥之时,忽然觉得脖颈之上一热,她忽然吃痛,连忙将脖颈上的配饰取下,低头发现胸口正中被这半颗封魔珠划出了一道血痕。

    这半颗封魔珠是那日郄血尊留给自己,可惜不知怎地,在自己昏睡之间碎裂开来,好在这半颗还算保存完好,尤雅索性将其挂在了脖子上,没想到此时会莫名其妙的被这封魔珠划伤。

    看着微微发光的封魔珠,尤雅忽然精神一振,这才察觉到周围的异样,连忙将一旁吵的火热的木逢春、虺思绫二人拉开,一人喂下一颗丹药,二人神色这才恢复了正常。

    “闺女,刚…刚才是怎么回事?”木逢春一愣,“老儿为何会发这么大的脾气?”虺思绫也是面色尴尬,与木逢春一同看向了尤雅。

    尤雅走向身旁的岩壁,探手在黑石上一蹭,然后在鼻下轻捻几下,这才说道:“原来不禁地势,这石头也有问题!”

    “怎么回事?”

    “此处的石头材质特殊,虽然正常情况下与寻常石头毫无差别,但是经过高温烧灼之后,会散发出一种致幻气体,这种气体会扰乱人的方向感,待的时间久了还会影响人们的情绪,想必方才咱们应该是受了这气体的影响,才会发生这种事情…”尤雅缓缓说道。

    “怪不得无论老儿如何推算,都寻不到正确的道路,原来还有这么一手!既然如此…可否再信老儿一回,容老儿我再次推算一番?”

    “虽然叫你老骗子,但我终归还是信你的,从现在开始你说去哪我便去哪!如果你当真能找的到出口,我以后就不叫你老骗子了!”

    “此话当真?”

    “自然当真!”

一二零章 苍天不曾绝人路 算尽死处自逢生

    木逢春之前行走江湖,为了讨一口生机,没少坑蒙拐骗,虽然几人相熟,被怎么称呼都无所谓,但心中还是有些尴尬,听到虺思绫这么一说,也是哈哈一笑:“小白蛇,你就瞧好吧!”然后他神色一正,转头对尤雅说道:“闺女,刚才那丹药的效力能维持多久?闺女?”

    木老儿担心自己再次受到这气体影响,耽误自己的计算,也是谨慎的问了一句,而尤雅却呆愣愣的看着手中的封魔珠发呆,直到木老儿连呼几声才缓过神来,赶忙收起封魔珠,擦了擦眼中的泪水,回了一声抱歉道:“这丹药不过是起到平心静气的功效,并不能阻止这种气体的影响…只要心中警惕几分,倒也不必受其困扰。”

    木老儿一愣,没想到这丹药不过是起到了心理上的辅助作用,索性捡起一块石头在地面画弄起来,而虺思绫也好奇的蹲在身旁看着热闹,却也没发现尤雅方才的异样。

    算计了好一阵子,几人终于再次上路,跟着木逢春向前走着,却眼看着又回到了他们之前所处的位置,就连木逢春先前在地面上涂抹的痕迹也历历在目,尤雅与虺思绫正要发问,却见木逢春抻起脖子左右打量着什么,然后哈哈一笑,指着身旁一块一丈余高的焦黑石壁道:“没错!就是这了!”

    听闻此言,虺思绫与尤雅身子一轻,脚尖点在石壁,身形一纵便跃了上去,然后一握木逢春手中的木棍,将他拽了上来,出现在三人面前的果然是一条小路。

    “木老儿,听那袁大哥说你腿脚挺利索,为何还要拄着根棍子装模作样?”之前在下善城中,木逢春受惊之后,跑成了一缕烟,棍子早就被扔到了一旁,这次路上却没注意到他又在哪里寻到一根棍子,尤雅也是十分好奇。

    “唉…想老儿我英明一世,不料却被一泡稀屎搅了威名,老儿之所以拄着棍子就是要时刻提醒自己时刻警惕,万万不要再乱吃东西!”木逢春抚摸着棍子,一脸难堪。

    “那这英明的小骗子,你来解释一下!既然这出路就在身后,为何咱们不转身回来,却要兜个大圈子?”虺思绫揉了揉脚腕,郁闷的问道。

    “嗨…小白蛇你仔细回想一下,可记得之前咱们来路上经过那攀爬之处?”木老儿摆了摆手,继续道:“之前老儿说过此处生脉断绝,实在难以寻得正确的出路,而此处的势完全被遮掩,又无法凭借…若是咱们原路返回,虽然路线上看似相同,但却是逆脉而行,只能陷入更深一层的困局中,所以老儿我将错就错,一路按照咱们之前的路线行进,只要路上哪出死脉不通,必然就是生脉断绝之处!”

    木逢春正在得意之时,忽然面色一变,觉得哪里有些不对,质问道:“好你个小白蛇!出尔反尔!你可还记得老儿若是找到出口你怎么说?”

    虺思绫噗嗤一笑,狡黠道:“没错!我说过若是你能找到出口我便不再称呼你老骗子…不过我也没说不能称呼你小骗子吧?”

    木老儿闻言登时气结,却也无言辩驳,只能哑巴吃黄连再也不多说一句,沉默的走在路上。

    比起先前那处,这番行在路上倒是艰难了不少,因为所处位置接近半山腰处,是下行不易,上行更艰,不是脚下的道路被天火烧了个通透,就是身侧的石壁被削去了大半,几人或纵过脚下沟壑,或贴着岩壁而行,但好在是有惊无限,终于在木逢春的引领下脱出了这个困局。

    “尤雅姐姐,此处咱们是不是来过?”虺思绫一路上无论如何搭话,木逢春都憋屈着一张脸不做言语,再加上尤雅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虺思绫也只能瘪了瘪嘴,罕见的安分下来,直到此时却终于有些憋不住了。

    “小白蛇,你不认路就老老实实跟着,哪里来那么多废话?”木逢春也觉得这么憋着有些难受,逮住一句话就言语奚落起来。

    “小骗子,我看你八成是又被那什么气体影响了,让我来帮你清醒一下!”虺思绫面色不善的看向木逢春,就要动手。

    “你们二位别闹了…”尤雅一路上被吵的十分头疼,她以为自己以前够活跃的,可与眼前这二位相比却是小巫见大巫。这两尊大神一位是上百年的虺蛇,一位是活了不知道多久的木灵珠,可他们非但没有一点作为长者的样子,反而如同两个小孩一般,比谁吵的都欢。

    “木老儿,咱们当真没有经过此处?”尤雅一路上恍恍惚惚,自然什么也没有觉察到。

    “闺女,你为何也这样说?”

    “你看那边!”

    顺着尤雅的指向,木逢春抬眼望去,也是轻咦了一声,目光所至之处,居然是几列模糊的脚印。木逢春一路上的注意力都放在寻风观势上,自然没有注意到这种事情,也难怪她们二人会心生怀疑。

    “哈哈,二位尽管放心,此处虽然仍是困局,但却不难破解,此处看似道路复杂,但气脉却是未断,想必沿着气脉前行,再向上行应该就是那金沙寺了!而地上这脚印却并未咱们三人所留,虽然这脚印是三列,但却是一轻二重并排而行…”木逢春一边前行,一边解释道。

    “我看这脚印十分扎实,大抵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此人内功深厚,二种是此人背负重物…不过但凡内功深厚者,前脚掌落地应是极浅,而这两列脚印的前脚掌却更为深重,想必应该是背负了什么东西所压迫…咦,他们在此歇息过片刻,一、二、三、四、五…看样子这足迹应是五人留下,所以二位尽管放心!这脚印不是咱们留下的…”解释完毕,木逢春一脸轻松,得意更浓。

    “木老儿,你之前说那三皇子来过此处,可知他们一行几人?”

    “不多不少,五人是也…啊?”这不多不少一词出口,木逢春的一张小脸便凝成了麻花,气的直拍脑门,暗骂自己光顾着炫耀常识,竟未联想起此事。看眼下这状况想必是那五人路上出了什么差错,导致二人受伤才被人背负,而三皇子功力浅薄,想必应是其中一员,而此处又得进不得出,按照时间算去,恐怕是凶多吉少!

    看那木逢春面色不太对劲,尤雅也觉察到了缘由,连忙拉起木逢春循着地面上的脚步追去,虽然不知道这脚印是多久前留下,但只希望尚来得及。

    几人之前一路攀行跳纵,实属疲乏,好在眼前的路况比先前良好,倒也免去了小心谨慎,只管大步向前。虽然偶尔有乱石挡路,却也是因为山上落石造成,只需稍稍绕过,便又是畅通无阻。

    脚下的泥土虽偶尔有被天火损毁的痕迹,但道路平坦宽阔,倒也无伤大雅,几人一路上行,不多片刻便来到了一片林子之前,皱着眉头停住了脚步。

    这片林子不算稀疏,但却枯枝参差,一片萧瑟之象,尤其是那片片落叶,覆盖在脚下的枯草之上,将脚印的痕迹完全抹去,再也难寻踪影,尤雅四处张望了一周,对着木逢春摇了摇头,道:“林中遮挡太多,实在是难以看到远处,木老儿,你可还有什么办法?”

    木老儿左右看了一看,开口道:“咱们这里差不多是最高处,左右下山皆是凶险。他们五人中有二人状况不明,必然不敢轻易下山涉险,眼下唯一的办法只能是进入林子再做打算了…”

    说完,几人也不多犹豫,直接踏步走入了林子中…

    脚下的落叶已干枯许久,经过他们的踩踏更是直接裂开,传来阵阵碎裂声响。这林子从外面看并没有多大,没想到几人走了半个多时辰也没有走到尽头,若不是木逢春在前面带路,尤雅虺思绫又以为她们陷入了困局之中。

    不知又过了多久,虺思绫忽然耳朵一动,连忙拉住了身旁的虺思绫,正当她要抓住木逢春的时候,却脚下一滑,直接将聚精会神赶路的木逢春推了几个跟头。

    木逢春骂骂咧咧的爬起身来刚要抱怨,就见虺思绫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这才低声嘀咕起来:“小白蛇,你又折腾老儿做什么?老儿现在可没心情和你计较…”

    虺思绫摇了摇头,示意二人跟随自己向前走了几步,然后忽然停住身子。二人满脸不解正要疑问,却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细微的声音,与他们踩在落叶上的声音完全一致。

    他们再次试探了几次,发觉他们每向前动作几步,远处那脚步也会同样跟着他们向前,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而当他们悄悄向那边走去的时候,却没有发现任何人影。

    “老儿听闻此处降临天火之时,伴随着异兽一同降临,只是后来有高僧将其屠杀殆尽,又用铜钟镇守此处才安然无恙。如今金沙寺已经不在,铜钟也给了小秃驴,该不会是异兽再次出现了吧?”

    木逢春面色一白,感觉事情的意外发展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一二一章 欲施计策引异兽 惊恐不过自作情

    尤雅与虺思绫俱不知道那尾随之物究竟是什么来路,听木逢春这么一解释也谨慎起来,只是不知这所谓异兽为何如此沉得住气,难道是在等什么机会不成?

    “木老儿,咱们寻了这么久也未见到三皇子的身影,现在到了此处非但丢了他们的踪迹,反而遇到了你口中的异兽,该不会三皇子他们已经…”尤雅压低了声音,皱眉说道,话到末尾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不…不会的!那三皇子的四位随从功力高强,区区异兽自然不是对手…”木逢春心中咯噔一下,脑袋摇的和拨浪鼓一般。

    三人一边谨慎前行,一边提防着远处的动静,可每每他们一有动作,那声音便消失的无影无踪,让他们心中十分憋屈,仿佛一拳砸到了棉团之中。

    “这样终究不是个办法,我怕那异兽是为了拖延时间,若是等到它的同类来此…恐怕会徒增变故…”木逢春侧过头,余光瞟向身后,却是毫无察觉…忽然,他眼睛一亮,计上心来,悄声在二人耳边言语几句!

    言毕,二人点了点头,然后若无其事的向前继续前行,就在经过一棵大树遮掩的时候,只见虺思绫脚下踏踏几声轻响,便攀上了身旁的高树,扣住树枝隐藏起来。

    虽然这几道脚步声稍微明显,但好在虺思绫上树之时,木逢春尤雅二人的脚步并未停止,竟完美的被脚下落叶声遮掩,倒是不易被人察觉。

    “木老儿…会不会那异兽已经发现了你的安排?”尤雅刻意的让自己装作无事发生,但还是忍不住要向后张望,却被木逢春连忙阻止道:“闺女,这才走了几步远而已,莫要心急…”尤雅这才回过身子,但还是取出了藤萝剑小心提防。

    因为虺思绫感觉敏锐,木逢春让她找准时机躲在树上,若是发现了异兽的行踪便直接从天而降,打它个措手不及,而他们二人感受到异动之后,也会转回头来,来一个前后夹击,必让这异兽无处可逃!可想法归想法,二人走出去了数丈,身后却一点动静也没有,就连木逢春都有些犯起了嘀咕。

    “嚓…”

    就在他们犹豫着是否将虺思绫唤回之时,一道细微的声音忽然再次响起,木逢春尤雅二人对视一眼,皆看到了计谋得逞的喜色,现在只需诱敌深入,便可逼它显出原形!身下连忙加快了脚步…

    可计划终于没有变化快,虺思绫虽然按照木逢春的安排躲藏起来,但她本来就是心浮气躁、不得安稳的性格,让她这般躲藏,时间久了难免难捱,听到风吹草动自然也没想那么多,木逢春告诉自己稍安勿躁的话早就丢到了九霄云外,确准了声音来源,也是从天而降,向那方向一剑刺下!

    木逢春二人也没料到虺思绫如此心急,连忙转身向那方向追去,只见虺思绫一剑气势汹涌的刺向树上,直接将一棵树干炸开了花,然后又听当啷一声,那长剑再也承受不住巨大的力道,剑身一弯,断成了几截。

    这柄剑本也不是什么宝贝,本就是虺思绫从三仙关中随便夺来用的,见到一剑刺空,虺思绫也扔了剑柄,转身向树后看去,却见原本有黑影藏身的地方此时竟然空空如也。

    “小白蛇,都说了让你稍安勿躁,你怎么就…唉…罢了…”木逢春气的咬牙切齿,但看见眼前这树上的惨状,也是咽了咽口水,不再多言。

    “那边!”虺思绫却也没注意木逢春说些什么,忽然纵身追去,尤雅闻声也疾速而去,反观木逢春却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怎么又不见了?”虺思绫四处打量了一周,却什么也没有发现,也是十分疑惑,而就在此时她忽然听到尤雅一声高呼:“阿绫!闪开!”也是连忙侧过身子,只见一道剑影从身旁擦过,当啷一声钉在了远处的树上。

    “啊哟!”随着宝剑刺入树身,树上竟然传来了一声惊呼,虺思绫心道怪不得如此难寻,难道是树妖作祟?但她手中已无武器,对着树干就是拳打脚踢,树上更是传来了一阵痛呼。

    这‘树妖’再也忍受不住虺思绫的拳脚,痛呼一声从树中跳了出来,没想到这树后居然出来了一名秃顶男子,此时他遮挡行踪的树皮被宝剑钉在了树上,只能将其解开跳了出来,却被虺思绫直接攥住了胸口。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见到眼前这人居然是一剑刺穿大树的少女,秃头也不敢小觑,连连求饶,然后他转头一看,却忽然愣了一下,面色又是一喜:“藤萝剑…尤雅姑娘?”见到这人居然识得尤雅,虺思绫手中也是一松,这人便如释重负,激动的向远方张望着。

    “寿侯大哥?”听到这人的声音,尤雅也是一喜,快步来到了近前,看到了这熟悉的秃头,也是倍感亲切。

    “累死老儿了…累死老儿了…呼呼…”木逢春害怕自己被异兽叼了去,也是急忙追赶,此时上气不接下气的赶了过来,见到眼前的男子也是埋怨道:“弄了半天,原来是你小子装神弄鬼!”

    “木前辈!您也来了!”寿侯恭敬道。

    这一路上,木逢春被小骗子长小骗子短唤的十分心烦,终于有人尊称自己也差点老泪纵横,那埋怨也便无影无踪,故作深沉起来:“嗯,没错,老儿得知你们前来,心中十分惦记,这次专程到此也是为了助你们一臂之力!”

    见到尤雅虺思绫两脸揶揄的看向自己,木逢春也是小脸一红轻咳两声继续道:“寿侯,为何你会出现在这里?”

    “我是恰巧路过此处,发现有人经过的痕迹,这才偷偷跟随,没想到原来是木前辈您…”

    “哦…你这隐遁的功夫倒是不错,怪不得我们几人一直寻不到你的身影。”待到尤雅收回了藤萝剑,木逢春将这树皮递回了寿侯手中,不免称赞道。

    “多谢木前辈夸奖…不过我这都是学的黑狸一点皮毛,论起隐遁和轻功,他才是这个!”寿侯抱了抱拳,竖起了大拇哥。

    “原来如此…说起这个,三皇子他们现在哪里?可还安好?”闲聊了几句,木逢春匆匆问道。

    “对啊,寿侯大哥,我师父…金珠儿姐姐她怎么样了?”尤雅也急声道。

    “这…”寿侯闻言,面色一阵阴沉,长叹一声道:“你们且随我来吧…”然后他也不再多言,身子一提带着几人向一处赶去。

    路上寿侯见木逢春被提拉着十分痛苦,便将他携在了背上。木逢春知道寿侯急于赶路,也没有多加谦让,淡淡的说了一句有劳了,便将陪伴自己许久的棍子扔了出去,四人一路疾行,过了大半个时辰,终于来到了林子的另一边。

    “到了…”寿侯指了指远方的两个土包,声音嘶哑道,然后身形一闪便来到了近前。

    “这…”木逢春看着面前的土包与土包旁面色惨白的两人,心跳登时慢了半拍,满眼不可思议的说不出话来,他踉踉跄跄的走到土包前,看到土包口外露着的双脚,也是鼻子一酸,眼前一黑跌坐在了地上。

    “他们…多久了…”木逢春稳了稳情绪,艰难的说道。

    “木前辈…”那土包旁的二人正要挣扎起身,却被木逢春示意坐下,也便抱了抱拳,嘶哑道:“大概半个时辰了吧…”

    “什么!”木逢春心中一惊,只感觉一阵恍惚,没想到自己紧赶慢赶却还是晚了一步,也是捶胸顿足。

    “木前辈,要不然…我让他们出来与你见上一见?”

    “呃…大可不必,还是不要惊扰…让他们好好歇息吧…”回想起临别前三皇子那清澈坚毅的眼神,仿佛就在昨天,若不是自己那番装模作样的豪言壮语,也不会造成如此后果,木逢春眼角也有些湿润,心中十分自责,实在不敢见到他们的面容。

    “金珠儿姐姐…我想死你了…”尤雅此时也来到了近前,紧紧地抱住了金珠儿,看到地上的两个土包虽然也是微微一愣,却也没像木逢春一般失态。

    见到几人皆是安然无恙,尤雅的心情也放了下来,转头笑道:“黑狸大哥,日后若是有空,定要去我碧匣谷禁地做客,我那二位师妹可是常常念叨你呢…”那日被黑狸制约后,从未受过如此对待的风、情二人,便如丢了魂儿一般,日夜魂不守舍,只有兰蕙长老与尤雅知道其中缘由,也是时常逗弄二人,倒也使得禁地日子没有那么枯燥乏味。

    黑狸闻言,惨白的脸蛋上罕见的红润了几分,眼光也不自然的躲闪起来:“姑娘莫戏弄在下,三皇子说过女人是老虎,千万要躲开…”

    “喂!黑狸?老娘可还在这呢!”金珠儿面色一阵不快。

    “你不同。”

    “哦?那你说说我哪里不同?是天生丽质?还是国色天香?”金珠儿拄着下巴,用胳膊肘杵了杵黑狸,期待道。

    “三皇子说你性格直爽,是条汉子…无面生说你是怪力女…”黑狸一本正经道。

    “呸!三皇子说我也就忍了…无面生你这个王八蛋竟敢如此诋毁老娘,若是让我抓到,我定要扒了你的皮!”金珠儿闻言身子一扭,躲到树后生闷气去了。

    这一刻,悲伤自责的木逢春仿佛与整个世界格格不入…

一二二章 当是来迟观新冢 好在团聚皆言欢

    木逢春听着身周的嬉笑怒骂,虽不知他们是否强颜欢笑,但映在耳中却如刀割针刺一般,让他的内心不停地在滴血,自然悲怒交加,悲的是自己几人的来迟未救得二人性命,怒的是几人的冷漠无情。

    想到这里,木逢春身子更是气的发抖,隐隐发作,虺思绫见到木逢春的异样,正要关切几句,可纤手刚搭到木逢春肩头,就见后者身子一震,一把将手从肩头拍去,爆喝一声:“够了!”

    虺思绫未想到木逢春会有如此大的反应,也是吓了一跳,不悦道:“小骗子你发什么神经!”

    “怎么了?木前辈!”寿侯感受到这边的异样,声音虽然嘶哑,却也增大了几分,就要上前劝开二人。

    “你…你们…”木逢春双目满是血丝,万般言辞都堵在了嗓眼,诸如薄情薄义,冷血生物之类的话就要破口而出,而就在此时,耳边却传来了一道瓮声瓮气的声音:“吵死了!寿侯你乱吼什么!让不让人睡觉了!”

    众人循声望去,却见那声音是从其中一个土包中传来,然后就见那人双脚向下挪动了几分,然后脚跟勾地,双膝一弯,便将整个身子直挺挺的扯了出来,然后他双手向后一撑,腰部向上一挺,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之后,便站在了众人身前,此人正乃裴虎是也。

    “寿侯!你胡嚷嚷什么?”这段日子,裴虎与寿侯二人互相轮换着寻找出路,已然是身心疲惫,裴虎本打算趁着寿侯出去这段时间好好歇息一番,可刚睡过去没多久就被吵醒,也是怒气冲冲的退了出来,可他一句话说完,就感觉身旁好像多出了几道身影,四下一张望,也是面色一喜道:“木前辈…尤雅姑娘,可把你们盼来了!”

    裴虎还要说些什么,却听到噔噔几声敲击,便抱了抱拳,急忙转回身去蹲在另个土包之前,只见他一只手垫在了那人身下,另一只手轻轻用力,便将这人拉了出来将其扶稳站好。

    这人刚刚站稳身子,便连忙来到了木逢春身前,恭敬道:“木前辈,别来无恙啊!”

    “呃…”木逢春刚刚酝酿出的情绪忽然被打断,看到原本“已死”的二人忽然诈尸,也是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无恙…无恙…你们这是?”

    三皇子身法招式比不上任何人,察言观色的功夫却是无人可及!虽然他刚才身在土包之中,具体发生什么事情不是很透彻,但这么一搭眼,却也从各自的脸上摸清了来龙去脉,拉过木逢春解释起来。

    听三皇子说,他们那日从下善城出来,见那山势险峻便没有轻易踏足,沿着山脚一路西行,总算看到了一片林子。没想到林子中却诡事连发,让他们吃了大亏,他们迫于无奈,只能想着先返回落钟山,却没想到被困在了此处再也寻不到出路。

    此处虽然树林茂密,但却尽数枯死,空气也是十分干燥,只有早晚时分,会有少许潮湿,金珠儿便自告奋勇布置了两道简单的聚灵法阵,希望能解决燃眉之急。

    这聚灵法阵还是金珠儿从尤雅身上习得,虽然金珠儿照猫画虎,照搬了下来,只是不知为何,却效果甚微。她以为是此处过于干燥的缘故,便让裴虎和寿侯在法阵之上,盖起了土包遮掩,希望能起到些作用。可遗憾的是,虽然土包之中潮湿了几分,但这法阵却连半点水珠都聚集不到,反倒被裴虎寿侯好生嘲笑。

    虽然这阵法不足以汲取水源,到也十分阴凉,便被他们当作了休息之所,倒也稍显舒适…

    听了半天,木逢春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两个土包居然是如此作用,也是面色尴尬,他瞪向寿侯秃头之下那张愁眉苦脸,鼻子差点没气歪,没好气的说道:“寿侯,既然大家都安然无恙,你耷拉着脸干什么,老儿还以为…唉!害的老儿我好生责备!”

    “木前辈,三皇子方才说我们吃了大亏,倒也没有尽详,我担心的是这黑狸与金珠儿的事情…他们中了剧毒!”寿侯惨声道。

    “剧毒?”尤雅一怔,如果黑狸与金珠儿的状况当真如寿侯所说,那自己必然最先察觉,可她除了感觉到金珠儿身体虚弱,却没有感觉到有任何异样。

    “既然木前辈与尤雅姑娘来到此处,想必应该有离开的方法…三皇子你们三人还是先行离去吧,我怕时间久了,会更加危险…”金珠儿虚弱道。

    “金珠儿姑娘,你这话就不对了,既然老儿到了此处,又怎能置你们于不顾?而且老儿也是刚脱险境,好不容易才寻得此处…”木逢春说到此处,神色间不禁流露出了几分得意,若是换做旁人,恐怕到死也无法离开那杀龙之象的地方。

    “不过话说回来,此处虽然风水乱象,倒也没有老儿来路上那么凶险,更何况老儿早已寻得了出路,又谈何危险之有?”木逢春不解问道。

    “对呀,金珠儿姐姐,你们不过是长期缺水导致的身体虚弱,虽然方才给你们进过些水,但尚需恢复一段时间,并无性命之忧。”尤雅以为金珠儿害怕拖累他们,连忙好言相劝。

    “是这样的,尤雅姑娘…”三皇子点头示意了一下,然后淡淡说道:“那日在林中,我们遇到了一只自称是四大妖王之一,名曰四翼蝠王的妖兽,而黑狸与金珠儿便是中了它的化骨散之毒!后来听黑狸说出现了一个神秘人将四翼蝠王宰死,可就在我们离开后不久,就看到那四翼蝠王的黑影从头顶掠过…好在夜色渐浓,我们才没被发觉…”

    “听那四翼蝠王说,这化骨散虽然难以察觉,但它却可以凭借其找寻到我们的位置,金珠儿是怕这四翼蝠王找上门来,对咱们造成威胁罢了。”

    “四翼蝠王?”虺思绫嘀咕一声,回想起不快的事情,声音也冷漠了起来,咬牙切齿道:“四翼蝠王已经灰飞烟灭了…不仅如此,四大妖王已经被我尽数斩杀…小家伙,你尽管放心好了…”

    听闻此言,众人才把目光落在虺思绫身上,只是不知这小姑娘到底是何身份居然如此大的口气,裴虎皱了皱眉,朗声问道:“这位小姑娘看着倒是面生,不知你是那位?可否与在下切磋一番?”

    虺思绫虽然与贾氏三人、尤雅、木逢春等人交好,不过也是因为这些人与乌凡相熟,平时有外人在场的时候,都表现得有些冷漠,尤其是登仙城一事之后,对外人更是生人勿进的状态。此时听到裴虎出言挑衅,也是眉头一竖,就要动手。

    尤雅知道虺思绫对六子一事耿耿于怀,每次提及这件事时情绪都不稳定,生怕她出手没轻没重,连忙拉住了她的小手,三言两语对着三皇子他们解释起来。

    三皇子虽然未见过虺思绫,但总觉得有些熟悉,听尤雅一解释,顿时恍然大悟,没想到这位居然就是那乌凡身上的白蛇,连忙谨慎起来。

    而裴虎、黑狸、金珠儿三人更是无比震惊,没想到这位看似弱不禁风的少女居然是最大的威胁!而寿侯震惊更甚,下巴差点落到了地上,他一路上听这虺思绫称呼尤雅姐姐怎叫一个亲热,没想到却是一个装嫩的老妖怪,连忙回想自己路上有没有说过什么得罪人的话语。

    “原来是白前辈…失敬失敬!在下闹着玩,嘿嘿…闹着玩呢…”裴虎灰溜溜的躲到了三皇子身后,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虺思绫闻言只是哼了一声,便跟着尤雅来到了金珠儿与黑狸身旁,看着前者再次检查起二人的状况来。

    若不是三皇子说明了缘由,尤雅当真没有发觉二人的异样,倒也并非是她功夫不到家,只是这化骨散毒性绵软,即便是发作起来,也并不会有任何异状,只是让人浑身虚弱无比,直至化为烂泥…

    不过二者皆是功力深厚之人,加上尤雅留下的解药起到了一定的效力,这化骨散虽然使他们提不起力气,却也好在没有伤及筋骨,并未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尤雅连忙取出了几粒丹药,送入了他们口中。

    “金珠儿姐姐,你们二人中毒太久,虽然未浸透筋骨,却也受害颇深,短时间内却是难以恢复,而且我身上的丹药也不足以让你们彻底痊愈,只能等日后我回到碧匣谷时,再做准备…”

    尤雅叹了口气,碧匣谷的药材大都在禁地之外,只希望那华支忌惮“尤青君”的出现,不敢再回碧匣谷,能让她有机会取得解药,而最让她惦记的是,不知那兰蕙长老是否已经安排妥当…

    “无妨,只要看到尤雅妹妹,我这化骨散便消去大半了…”金珠儿笑道,“没想到这次一见,尤雅妹妹又成长了不少,怕是都快赶上我这个老太婆了…”

    “金珠儿姐姐说笑了…”尤雅俏脸一红,然后神色一动,取下了缠在腰上的软剑:“金珠儿姐姐,我现在继承了青蛇杖,这藤萝剑还是交还与你吧,毕竟你现在身子虚弱,更需要它…”

    金珠儿沉思片刻,看了看尤雅坚定的眼神,便也不再谦让,将藤萝剑摆在了双膝之上,轻轻的抚摸着…

    看着金珠儿面上的那抹柔情,尤雅的嘴角也浮现出了淡淡的笑意,物归原主,皆是释怀…

一二三章 循得金光探福祸 四面围墙藏吉凶

    尤雅既然来此,几人的伤势便也无需担忧,不过此时夜色已晚,已然有些看不清状况,木逢春便让各位休息下来,明日再作打算,毕竟也不急于一时。

    三皇子见木逢春并没有早早休息的意思,便凑到了近前,与其闲谈起来。

    原来那日他们沿着落钟山东侧缓坡一路上山,倒是畅通无阻,终于来到了这片树林前,只是这片林子仿佛没有尽头一般,无论他们如何前行,都无法走到尽头,而他们向后退出的时候,却又回到了原地,十分奇怪。

    他们见到此处诡异无比,原本打算先原路撤退,趁着那四翼蝠王没有追来,将黑狸与金珠儿身上的化骨散驱除,却没想到他们离开稍远,这黑狸与金珠儿的化骨散竟然发作起来,状况危险,再也无法前行,就如同山中有什么东西压制着化骨散一般。

    既然二人无法离去,他们只能暂时在此处想些办法,尝试着寻得通往山上的路线,不过直至今日,却也没有丝毫进展。若不是之前杀了那响尾蛇,得到蛇血蛇肉勉强支撑,恐怕他们早就饿死在了山林之中。

    三皇子这么一说,木逢春也算是彻底明白过来,不过听到他们还有蛇肉果腹,肚子也是咕咕作响起来,自己这一路上倍受折磨,非但没有半点进食,反而还因为吃错了东西倾泻一空,十分难熬。

    虽然之前他们也宰杀过无数的藏颈缚人蛛,不过想起那酸肉臭汁的味道,木逢春只感觉一阵恶心干呕,好不容易泛起的那丝饿意,彻底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知明日还会发生什么事情,所以要趁早出发,木逢春打了个呵欠,示意了三皇子早早休息,然后便身先士卒的钻入了土包之中,养精蓄锐起来…

    次日,天空刚刚泛白,几人便跟随在木逢春身后,向那上山方向赶去。而服了丹药的金珠儿与黑狸的状况也好了许多,虽然勉强,倒也能跟在其后,比起先前如同烂泥的状况好了许多。

    忽然,木逢春停下了脚步,看了看四周的环境,口中喃喃道:“此处虽然树林茂盛,将西边杀龙之象隔绝开来,但入林处地势空旷,使得生脉错综复杂,让原本就难寻方向的树林成为了天然的困局…怪不得你们会被困于此…不过好在此处的势天然形成,若是你们仔细些,倒是也能早脱困境…”

    “木前辈,此话怎讲?”三皇子大概理解了木逢春的意思,但是却不知最后这几句如何解释。

    “答案就在这里…”木逢春指了指头上,又指了指四周的树木,“日头东升西落,是自然规律,你们完全可以凭借它,时刻调整自己的方向…还有就是我见此处的树木虽然枯萎,但是随着一路前行却逐渐粗壮,想必也是收那金沙寺的影响…”

    木逢春一边说着,一边来到了几处树桩之前,眯眼点了点头:“果然如此!有言是:郁郁苍苍,向阳而长…你们且看这树上的年轮便指示着你们大概方向!”

    “木前辈,我记得书上说这年轮虽然因地制宜,大体上却是稀疏向南,密集指北…为何我见沿路木桩上的年轮却十分不同…”三皇子一路上见木逢春不停地打量着四周,也跟着望去,自然发现了其中的细微差异。

    “嗯,没错!”木逢春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话虽如此,但此处原本的阳气胜过了天上的阳光,才让这片林子中的树木长势不同,所以说…”

    “这些树桩上年轮稀疏处的共同所指,便是金沙寺的位置!”三皇子眼睛一亮,恍然大悟。

    听闻此言,几人分别来到了四周的几处木桩旁,按照年轮的方向看向前方,交汇之处仿佛回应着他们的视线,竟然隐隐透露了几分金光。

    虽然知道了金沙寺的大概方向,木逢春却还是谨慎无比,按照生脉的流向,东拐西拐终于走出了树林,一路上平安无事,总算到达了山顶。

    这山顶的路途还算平坦,几人一路西行了数里,估摸着就快到了金沙寺的位置,木逢春心中也忐忑起来。他虽然知道金沙寺已经不复存在,此次不过是为了那金光的传闻而来。若是当真一无所获,他们白白受罪不说,就凭那二位中了化骨散之人的状况,虽然尤雅不说,但木逢春却知道他们很难撑到下山。

    “木前辈…木前辈?”听到两道呼声,木逢春才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二人问道:“裴虎,寿侯,可有什么发现?”

    在这之前,裴虎和寿侯在三皇子的授意下,快行了几步前去探路,此时满面喜色的跑了回来,气喘吁吁道:“三皇子,木前辈,这前面不远就是金沙寺了…”

    听闻此言,众人连忙加快了脚步。果不其然,随着他们的靠近,一堵金灿灿的围墙赫然出现在了他们面前,他们向南绕到了正门外,那金沙寺三个大字明晃晃的悬在大门之上,虽然蒙尘许久,却还是气势庄严。

    “木前辈,这金沙寺已化作金沙消失不见,为何这围墙会留存至今?”三皇子好奇道。

    “咱们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说着裴虎就要推开金沙寺的大门,可他的大手刚刚扣在门环上,就被尤雅一杖挑开,也是十分不解道:“尤雅姑娘…你这是为何?”

    “不要轻举妄动,这围墙并非普通的围墙,而是一种法阵!金沙寺…果真名不虚传…”尤雅面上颇有些不可思议,不知在思索着什么,面色更是古怪无比,感觉有些头疼。

    “法阵?”众人也是一阵疑惑,在他们眼里,这明明就是寺庙的围墙,实在无法与法阵联系上。

    “尤雅姑娘,难道这法阵有什么危险?”三皇子问道。

    “不,这法阵本身并没有什么危险…相反的是,这是一种保护外界的囚禁法阵…通常它是为了避免里面的东西伤害到外界所布置!”尤雅解释一句,然后犹豫片刻,淡淡说道:“其实这是我们碧匣谷的阵法,而且这阵法是曾经为了囚禁极为危险的事物所设,现在已经少有人知…只是不知它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难道这金沙寺的围墙之中有什么危险不成?”

    众人闻言,震惊更甚,裴虎也是一阵后怕,若是当真如尤雅所言,自己岂不是险些犯了大错?

    “难道说那些妖兽之所以不敢靠近金沙寺不是因为忌惮金光,而是因为害怕这里面囚禁的东西?不对!若是当真如此,为何沙毒和化骨散会被此处克制?”木逢春一时间也有些想不明白。

    “三皇子,我觉得咱们还是先行离开,这围墙不过丈把高,若是让里面的东西发现了,咱们岂不是十分危险?”寿侯缩了缩脖子,感觉头上一凉,十分没有安全感。

    “各位大可放心,虽然这法阵看似大敞四开,实则十分严密,只要不打开大门,里面的东西无论如何都别想出来!”尤雅对这法阵极为自信。

    “那若是想进去呢?”木逢春忽然问道。

    “想进去自然容易,你随便一翻围墙就可以了,这种法阵都是能进不能出的…木老儿…你要干什么?你不会是想…”尤雅看见木逢春一脸凝重的样子,也是满脸难以置信。

    “没错,老儿我想…进去探查一番!”木逢春严肃道。

    “木前辈,万万不可!这一路上危急重重,我们多亏了您的指点,您可不能有半点闪失!”三皇子急声道。

    “小骗子,现在可不是逞能的时候,你就老老实实歇着,还是让我来进去看看吧!”虺思绫多看了木逢春两眼,就要纵身翻墙进去。

    “站住!”木逢春高喝一声,然后叹息道:“你们且听老儿一言…此地疑云重重,若是小白蛇当真进去,外面一旦遇到什么危险,单凭这几人自然是难护周全…所以是定要留下来的!而尤雅精通医术阵法,自然也是不能轻易涉险…而三皇子身份特殊,金珠儿黑狸又被化骨散束缚,自然也无法应付突然状况,这么一算下来,只有老儿无关紧要…”

    “我们也无关紧要啊…”裴虎寿侯一听就不乐意了,好像他们才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之人,虽然平时的确是三皇子的得力干将,但与在场众人这么一对比,却是谁也比不上。

    “你们照顾三皇子十分细致,已然不可分开,老儿已经把你们同三皇子算在一起,怎能无关紧要?”木逢春道。

    “此行本来就是因老儿而起,这番试探自然也应该由老儿承担!你们也无需多言!”木逢春一边说着,一边来到了围墙下,却是无论如何也攀不上去,“还劳烦裴虎寿侯你们二位帮老儿个忙!”

    众人见木逢春去意已决,也是十分敬佩,裴虎和寿侯虽然百般不情愿,但心中也知道他们二人若是进去也是双双白给,只能将木逢春送上了围墙。

    木逢春见众人面色低沉,不禁哈哈一笑:“各位且放心!老儿自然无心寻死,之所以想孤身进去查探,自然是有所依仗!你们且看…”

    说话间,只见围墙上木逢春身子一震,背上泛出了淡淡的绿光…

一二四章 身前士卒生退意 溜之大吉落进来

    木逢春自从吸收了那玄武甲后,一直感觉背部有种难以名状酥麻之感,一路上没少抓挠,使得背上衣物都被刮擦出了几道痕迹,总感觉玄武甲有一种破背而出的感觉,可每当他努力感受之时,这种酥麻感便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直到今日心中有了危机感时,那玄武甲再次出现了动静,木逢春心中也有了大概的猜想,看来这玄武甲已融合入自己的血脉之中,与自己的心神也有了联系,本体感到危急之时,玄武甲便会有所反应。

    之前自己在路上经常涉险,玄武甲也感受到了危急,不过木逢春不知道施展之法,每每将注意力转移到背上时,这种危机感便会消失不见,自然再也感受不到玄武甲。

    如今到了金沙寺的门前,听闻尤雅说到法阵中或许存在的危险,木逢春的那种感觉也是越来越烈,希望趁着这个机会一举掌握使唤玄武甲的方法,便让裴虎寿侯助他上了围墙,希望完全激发出玄武甲的护主本能。

    正如他所料,当他一踏上围墙之时,随着心中的忐忑不安,背上的感觉也是越来越强烈,淡淡的青光笼罩在他身后,让人啧啧称奇!

    尤雅与虺思绫知道木逢春吸收了玄武甲的事情,此时只是好奇他如何驱使。三皇子这些人只是听木逢春说他获得奇遇,却并未尽详,比起好奇,又多出了满脸的不可思议,想看看这丧失了本事的木逢春究竟有何新神通。

    可木逢春自从登上围墙已经过去了半炷香,除了青光不散之外却是再无半点动静,也是十分尴尬,看向虺思绫道:“小白蛇,你与那老王八交战的时候,可记得它念叨过什么口诀没有?”

    虺思绫闻言皱了皱眉,那日山洞中这青甲鳖王极为虚弱,怎是自己的对手,自己三下五除二就将其解决了,青甲鳖王却连惨叫都未来得及,更别提什么口诀了…她又往前想了想,可那日登仙城中自己却是化身虺蛇,更是什么也无法记起,便耸了耸肩摇了摇头。

    木逢春挠了挠头,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他本以为这玄武甲能在自己危急关头自行出现,没想到却是要劳什子口诀,一时间是进也不是,出也不是,窘然无比。

    “木前辈,要不然…您还是先下来再说吧。”三皇子见木逢春面色纠结,连忙劝道。

    木逢春闻言也是十分无奈,本来自己刚刚一时热血上头,觉得有了玄武甲必然无所畏惧,可这唯一的依仗却又不太灵光,若是这副状态下去遇到危险必然是白白送死,任其如何随机应变只怕都是白搭,虽然觉得临阵退缩实属不堪,但为了长久之计,倒也不在乎丢人现眼,他咳咳几声说道:“虽然这玄武甲无法施展,老儿也实在不想临阵脱逃,溜之大吉…但是…”

    木逢春本想说“但是现在情况不明,老儿怕为你们惹了麻烦”或是“再做打算”、“谨慎行事”之类的缓和话语,可这一声“但是”还没出口,就见身后青光之中隐隐显出一个半圆形状,笼罩在了后背之上,倏而,这阵光芒又有隐隐消去之象,光芒之中居然出现了一个通体碧绿,镶有莲花纹路的甲壳来。

    木逢春后面的话儿还未出口,就感觉身后一沉,脚下一个不稳,哎哟一声就栽了下去…

    木逢春本就面向众人,身后又一直光芒笼罩,外人无法看的明细,却只见木逢春话没说完便翻身下墙,十分果断。

    裴虎寿侯原本准备好接木逢春下来,却见他这般状况之下还敢孤身涉险,不由得十分敬佩道:“木前辈实乃真豪杰也!”

    木逢春落地之时,只感觉后脑磕在了青甲之上,使得眼冒金星,昏昏沉沉,缓了好一阵子才恢复过来。醒来时却发现自己四肢朝天,当真如同他口中的老王八一般,一时间竟难以翻过身子…

    折腾了好一会,木逢春总算狼狈的站起身来,好在四周无人发觉,才算保住了颜面,骂骂咧咧着这老王八居然用“溜之大吉”几字当做口诀,实在是有些不堪入耳。不过他背后的青甲十分沉重,让本就消耗过大的体力更是所剩不多,可无论如何又无法卸下,只能暂且不再多谈,靠在青甲上休息下来。

    不过奇怪的是,他进入了金沙寺这么久,却再也没有听到外面的半点声音,无论他如何呼喊,却也没有半点答复,不禁让他明白过来,八成是这法阵起了作用。

    他转过头来看向金沙寺中,果然如那传闻一般,金沙寺中的建筑尽数化为了满地的黄沙,只剩下满院的杂木遍地野草丛生,虽然看上去十分荒凉,但与外面那种枯燥相比,却也多了几分生机。

    只是这里面的状况与尤雅所言差距颇大,非但并没有任何危险,反而处处透露着安详,有淡淡金光萦绕其中,他简单的检查了一周,确定了再无威胁,便准备开门出去将消息告知众人,可他双手搭上大门,却发现这院门死死闭合,无论如何用力也无法开启丝毫,不禁暗呼一声糟糕,自己竟然忘了问尤雅该如何出去。

    正在他犹豫时候,忽然瞥见了自己落入院中那处地面之上的深坑,也是一拍脑门,有了主意!想那悬悟一族凭这青甲在极北冻土之中且来去自如,眼前这地面自然不在话下!想到这里木逢春说干便干,左扭右扭的虽然难看生疏,但总算在地上挖出了一条通路,算了算距离差不多到了外面,便四肢着地,后背一拱一拱的,总算破土而出。

    可他刚刚钻出地面还未等报出喜讯,就见面前一道黑影闪过,一脚踢向了自己面门,木逢春连忙举臂格挡,才避免被破相之嫌。虽然这脚力道不小,但好在自己身后青甲十分沉重,才没有倒飞出去…不过令木逢春感到惊喜的是,自己格挡的瞬间,双臂之上竟然也有青光闪过,缓解了大部分的力道,竟让自己未受到半点伤害。

    “小骗子?怎么是你?”来人正要再次进攻,却发觉地面中钻出来的居然是木逢春,也是连忙收住了攻击,不解的问道。

    木逢春看清来人,也是一肚子火气:“小白蛇!我看你是存心和老儿我过不去!不是老儿还能是谁?咦?这是何处…他们人呢?”木逢春还有正事要讲,不想与虺思绫多做纠缠,可一转头却没有发现任何人影。

    “木前辈?原来你没事!不过…你怎么从这边出来了?”打北边又跑来了两道身影,为首那人愣了一下问道。

    自从木逢春落入院内,他们在外面无论如何招呼却也没有回应,也是暗暗焦急,又不知过了多久,他们忽然感觉脚下隐隐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也是警惕起来。循着声音方向他们见到远处土地翻涌,有个形状奇怪的东西破土而出,虺思绫身形闪动,先下手为强,却没想到这奇形怪状的东西居然是背着玄武甲的木逢春。而此时裴虎和寿侯也一前一后匆匆跑来助阵,这才看清眼前灰头土脸怪物的本来面目。

    木逢春顺着他们跑来的方向一看,没想到自己稀里糊涂挖了这么远的路,怪不得会引起怀疑,便跟着众人反了回去,将里面的状况简单说明…

    “没想到这法阵居然还能隔绝声音…实在是精妙无比…”尤雅听闻木逢春的描述也是一阵赞叹,若不是自己已然从尤青君那继承诸多,知晓这法阵的源头,恐怕都会些怀疑这法阵本来就是金沙寺的东西。

    “正是如此…不过老儿我并未在里面发现什么危险,想必是里面的东西已经离去,所以咱们尽管放心进入即可!”言罢,木逢春便让尤雅打开法阵的入口。

    尤雅闻言却没有急着动手,反而来到了木逢春挖出的地道前,她见这地道两侧颇宽,约有半人高矮,只是洞口稍稍紧凑一些,便招呼木逢春到了近前,问道:“木老儿,我并非不信任你,只是这法阵让我感觉不是那么简单,可否劳烦你将这洞口扩宽,我感觉还是从这边进去更加稳妥…”

    木逢春虽然口上说里面十分安全,自身也觉得无比心安,但有一种说不出的奇妙感觉,听尤雅这么一说,也是连连颔首,没有丝毫不悦:“闺女所言极是,紧要关头,还是谨慎一些的好!”然后便落入洞中磨蹭起来,片刻之后便挖出了一条宽阔的通路,众人一个跟着一个进入了金沙寺中…

    这些人踏入金沙寺中,虽然眼前一片荒凉之景,但却感觉端庄肃穆,尤其是那笼罩在法阵中的淡淡金光,更是让人心生敬畏,神态安详,可就在他们所有人进入到金沙寺的时候,周围那柔和的金光忽然变得凌厉起来,空气之中一片肃杀!原本眼前如同薄纱一般的金光在法阵的映射下竟然凝聚成了一片片刀光剑影,围向了其中的众人!

    “闺女…这…这是怎么回事…”木逢春感觉到了危险了气息,双眼中满是不解,“老儿之前来的时候,法阵并未出现这种状况!”

    “原来如此…”尤雅神色凝重了几分,“怪不得这法阵如此诡异,原来它想困住的东西并非他物,而是这些金光!”

一二五章 金沙寺去慈悲在 迎善祛恶自威严

    看着眼前本来淡若游丝的金光闪耀起来,众人也将心提到了嗓子眼,紧贴着他们入来的通路,准备暂且退出金沙寺这空荡的院中。可奇怪的是,脚下的通路之上居然笼上了一层淡淡的薄膜,却让他们无法跳落进去,心中也是十分焦急。

    几人折腾了好一阵子,却发现无论使出如何方法都无法将其破损,木逢春本想换个地方重新挖条出路出去,却发现脚下的土地尽被薄膜隔绝,每每挖入几寸就再也无法深入分毫。

    “算了,大家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尤雅四周查探了一圈,叹气道:“现在看来这金光与法阵已融为一体,只要金光一有风吹草动,法阵便会自行运转起来,本来这法阵是为了淡薄金光的伤害,没想到却将咱们困在了其中…”

    “闺女你不是深谙法阵?可有什么破解之法?”

    “先前我就说过这法阵诡异复杂,本就难以应付…再加上现在金光忽然激发,使得法阵更是变幻莫测,一时间倒是难以找到破阵之法,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能控制住这些金光!”

    谈话间,只见这些金光时而金云压顶,时而化作金风呼啸,游荡在四周蠢蠢欲动,只听嘶啦一声,身边的一颗枯树瞬间被金光划过,裂成了两截。

    “看这架势…怕是无法控制啊!”木逢春苦涩道。

    “木前辈…这金沙寺空空荡荡,金光到底从何而来?”三皇子矮着身子问道。

    “老儿也不清楚,不过这金光貌似与那夺魄钟上的气息有些相同,不过又有些不同…”

    “小骗子,你又在打什么哑谜,到底是一样还是不一样?”

    “这…老儿我对金沙寺不是很了解,这种差别自然说不上来…就好像这金光本就是夺魄钟遗留,但是又好像是夺魄钟沾染了这金光的气息…”木逢春眉头紧皱,也有些想不明白。

    “木…木前辈…这金光为何好像在盯着我啊…”寿侯光秃秃的额头被吓出了一层汗珠,颤声问道。

    “嗯?”木逢春一愣,转头向寿侯那边望去,只见周围的金光忽远忽近的围绕在他们几人身边,看那架势的确有几分进攻的趋势,寿侯几人躲闪间,竟被这金光分散开来,渐渐远去。

    木逢春看向金光,又看向几人,也感觉这金光如同有意识一般在行动,忽然他心头一颤,暗道一声不好,连忙呼喝道:“停步!停步!你们几人万万不要分开!”

    可此时几人已被金光乱了阵脚,再也无心听清木逢春说了什么,随着一道金光从头顶掠过,分别向着各处躲闪一旁,然后就见这些金光忽然凝聚成了一团,直接向某处疾射而去!

    “啊!”眼看着这团金光迎面而来,寿侯却也来不及躲闪,只能发出一声惨叫,暗道一声“为何倒霉的总是我”后,就栽在了地上。可闭目片刻他却未感受到半点疼痛,一睁眼却见金光的余晖与自己擦肩而过,直接攻向了后方。他正要松了口气,忽然想起后方是其他人的方向,也一骨碌起身就跟着金光冲了过去。

    看到这般场景,木逢春彻底明白了这金光迟迟不发起攻击的缘由!

    原来这金光之所以一直在四周游荡,只是为了寻找它们要攻击的目标。此时它终于将众人分散,便直接发动了进攻,而它的目标也十分明确,就是处在寿侯身后的黑狸!

    黑狸虽然身中化骨散之毒,但好在有尤雅的解药稍稍缓解,虽然未被彻底清除,倒也恢复了一些行动能力,手臂一撑便倒翻出去,金光自然来不及反应,直接将身后的枯树划成了碎片。

    虽然受到阻拦,金光却丝毫没有受到半点耗损,呼啸着继续向黑狸追去,黑狸虽然无法动用气力,身法倒是超然,一时间竟让那金光无法近身,一前一后在院子中兜起了圈子。

    一开始众人还刻意躲避,后来却发现这金光竟然完全无视他们的存在,反而对黑狸情有独钟,也是松懈了几分。

    “怪不得金光会出现异状,原来如此…”木逢春看着黑狸身上的变化,终于明白过来事情的原因,然后忽然出声问道:“三皇子,你可知道这黑狸什么来历?”

    三皇子闻言,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木前辈,这黑狸的身份神秘,而且他对此事十分抗拒,我从来也没有打听过…”

    裴虎寿侯几人也是连连点头,对这个只给先生倒了杯酒就加入其中的神秘分子十分陌生,此人一直行踪诡异,寡言少语,只对先生唯命是从,若不是先生嘱托让他们时刻照顾在三皇子身边,恐怕他早就不知道哪里去了。

    金珠儿却若有所思的沉吟起来,淡淡说道:“我只知道他好像是什么杀手来着…”

    “杀手…”木逢春眯起了眼睛,随意扫视了黑狸一眼,然后点了点头:“那就没错了…”

    “木前辈,您此言何解?”三皇子十分不解。

    “但凡称得上杀手名号,必然是双手沾满鲜血之辈,这种人的身上鲜血愈浓,杀气也便愈重…而这金光毕竟是慈悲法门威严所在,感受到杀气,自然会躁动起来…”

    “可是木前辈,我们跟在三皇子身边,手上的鲜血自然不少,应该也称得上是半个杀手,为何这金光却不攻击我们?”裴虎与寿侯对望一眼,不解问道,金珠儿也疑惑的看了过来。

    “此处虽有金光,却是淡薄了不少,想必是其中的东西已经被人带走,所以对杀气的敏感程度,也便降低了许多。感受不到你们身上的杀气,自然不会对你们发起进攻…而这黑狸就不一样了,他身上的杀气之浓,已经超过了你们的想象…”

    “啊?”虽然话这么说,但几人也能听出木逢春对此人实力的评价之高,也有也难以置信。

    “不过这杀气却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之物,虽然它愈浓代表实力愈强,但对人的身心也会造成十分严重的影响!而且我见他不苟言笑,想必也是有些心事,更是加剧了积郁成疾的程度,恐怕照这么下去,他也支撑不了多久了…”木逢春扫了一眼与金光缠斗的黑狸,叹气道。

    “原来如此…”金珠儿若有所思道,怪不得他们每次遇到敌人时,虽然艰难却总能脱险,看来这黑狸以往并未使出全力,只是碍于身体状况难以承受,才刻意每每略胜一筹。

    “按理来说…这人即便日夜杀人,杀气也不该厚重如此…难道说…”木逢春忽然想起了什么,然后双目圆睁,仔细琢磨起黑狸的一招一式来,便是精神一振,惊声道:“流云蔽日棍法?是他!老儿曾听闻有人使出一套棍法,一人一棍,一夜间杀尽星火门天门杀手,又安然离去,还以为是天方夜谭,没想到…居然是他!怪不得!”

    裴虎寿侯几人闻言顿时傻了眼,再次回想那日站在他们眼前的血人,也是不寒而栗。原来当日黑狸身上沾满竟是星火门天门杀手的鲜血!他们还以为黑狸因为刺杀任务失败,被人追杀才追随入先生门下寻求庇护,一开始还有些鄙视,没想到眼前这位沉默寡言,低眉顺耳的黑狸居然就是那日灭绝星火门天门杀手中的那位杀神!

    看到几人神情有些异样,木逢春在他们面前摆了摆手,几人这才缓过神来尴尬笑笑,询问着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本来,尤雅与虺思绫见黑狸被金光缠住,自然要出手相助,可她们自从进了金沙寺,便感受到一阵心神不宁,浑身乏力,一开始她们还以为是金光的制约,没想到脱离了金光之后,仍是如此。她们下意识的将目光望向金珠儿方向,后者也是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但观那裴虎寿侯几人却是全无异样,怪不得当年缘槐说女子不方便进入金沙寺,看来这其中的确有某种制约…

    虽然黑狸的流云蔽日棍法让金光无法贴近分毫,但黑狸毕竟身体状况不佳,只能单靠身法施展,虽然金光有消退的迹象,但黑狸身上的气势也虚弱起来,很难推测最后金光与杀气谁会略胜一筹?

    几人看似闲言碎语,但注意力一直集中在黑狸身上想着办法,木逢春忽然一拍脑袋,说道:“闺女…既然这金光已被拖住,何不商量你那破阵之法?”几人刚才光顾着探讨如何应付金光,居然把这应付金光的目的给忘了,尤雅闻言也是瞬间惊醒,连忙唤上虺思绫一同寻找着阵眼所在。

    这金沙寺的院子说大不大,一眼几乎就能看个周全;但说小也不小,枯木乱枝,长廊曲折,虽然建筑皆化为黄沙,但甬路却还保持着原来的样子,任他们上下翻找,也没有找到半点阵眼的迹象。尤雅甚至怀疑这金沙寺的大阵是天然所成,阵眼埋藏于山体之中,那就没有办法了。

    二人绕了几圈,却是什么也没有发觉,但身子却是一阵阵酸软,只能先寻了身边一处暂作歇息。木逢春见二人垂头丧气,便踏步过去帮忙,当来到二人落座之处时,却不禁轻咦了一声…

一二六章 流云蔽日终将散 石台之下现洞天

    自古阴阳对立相联,便有男者属阳,女者属阴一说,而金沙寺原本就是阳气雄盛之地,女者踏入其中,自然有种种压抑之感。金珠儿虽然身中化骨散,本来单凭自身身法力气倒也能帮上一帮,只是碍于如此缘由才有心无力。

    尤雅与虺思绫虽然实力尚佳,但金沙寺中的压迫感却使她们在其中消耗数倍,转眼间就气喘吁吁起来,身子一软坐在了地上。木逢春见状也明白了其中缘由,让裴虎与寿侯照顾好三皇子与金珠儿,匆匆忙忙赶了过来,希望能起到什么帮助,当走到尤雅与虺思绫落座之处,却是轻咦一声。

    金沙寺中所见之处,皆被小丘一般的黄沙笼罩,唯独此处却方方正正的显露出了一块平台。若是说平台颇高,使得黄沙无法遮蔽其上,倒也有此可能,可这平台之上却半点黄沙都没有,倒是有些稀奇。

    木逢春见二人只是身体虚弱,倒无大碍,便放下心来,踏上平台仔细观察起来。

    这平台跨度不高,甚至险些被埋没在黄沙之下,台面倒也不大,大约十步见方,几个呼吸间木逢春便走了个来回,然后俯下身子仔细琢磨起来。

    虺思绫见木逢春在她们身后绕来绕去,也是有些奇怪道:“小骗子,你若是精力旺盛,倒不是四处转转寻些线索,你光在我们身后转圈圈是解决不了什么问题的。”

    木逢春却也没急着搭腔,反而探手向石台上一摸,然后嘴角微微一翘,摆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二人贴近耳朵。

    二人不解的将耳朵贴近石台,却感觉到其上一阵嗡嗡作响,就连架在石台上的双手也传来了一阵酥麻之感,连忙跳起身来,问道:“木老儿,这是怎么情况?”

    木逢春指向四周,沉思道:“这四周黄沙几乎高于石台,其中凹处却没有受到半点侵染,老儿心中自然十分奇怪,仔细打量下才发觉这石台上竟然有着微微震动,想必也是因为如此才驱散了黄沙…”

    “那这声音又是从何而来?”

    “若是老儿没有猜错的话…”木逢春说着话便走到石台正中,脚下轻踏间,却传来了一阵沉闷的空响,也是点了点头道:“果然如此!这石台下面是空的!”

    “既然是空的还费什么话?让我来将它破开罢!”虺思绫被困于此处十分憋屈,闻言也是再也无法忍受,未等二人反应过来,提起力气就是一掌,轰隆一声砸向了石台之上。

    看到这边的异状,裴虎寿侯几人也赶了过来,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众人齐齐低头看向脚下,却发现这石台经过了虺思绫的一掌居然半点损伤也没有,也是暗暗惊奇。

    “难道…这阵眼就在此处?”尤雅看到虺思绫一掌之下,石台上竟荡起了淡淡波纹,也是眼神一亮。既然硬的不行,只好来软的,她连忙招呼众人退拨开四周的黄沙,准备将石台挪开一探究竟。

    石台虽然看上去不大,但却十分沉重,好在他们人多势众,齐心协力之下终于将石台挪开了条缝隙。可他们还未来得及查看其中的状况,却见眼前忽然一闪,金光如同薄雾一般呼啸而出,迎面而来。

    “糟糕!”木逢春没什么力气,挤在中间十分累赘,干脆担当起了指挥的角色,站在了后方。此时见到他们终于挪开石台,正欲上前查看,却见里面金光一闪,也是倍感不妙,一左一右将反应稍慢的裴虎寿侯二人扯了回来。

    这阵薄雾来势汹涌,从二人头顶上堪堪擦过,使得寿侯那原本光秃秃的头皮之上的光芒更甚一筹,吓得大气也不敢喘,对着木逢春连连道谢。

    果然如同尤雅所想一般,这阵薄雾刚一出现,便直奔四周法阵,横冲直撞起来,只闻法阵上滋滋作响,空气中也出现了淡淡的波纹,然后哗啦一声,散落成了碎片消失不见,金沙寺中那种压迫感也随之荡然无存。

    法阵散去,袭击着黑狸的那片金光也随之溃散,黑狸只感觉压迫顿消,再也支撑不住,拄着短棍大口喘息。

    终于脱离了眼前的困境,众人也是一阵心安,反观那尤雅却是眉头紧皱,紧张的看着四周。

    三皇子发现了尤雅的异状,正要上前询问,却瞥见那道被人疏忽的金色薄雾居然势头一转,冲向了黑狸。

    “黑狸!身后!”三皇子竭力呼喊道。

    黑狸闻言一愣,虽然他反应颇快,却是再也无力躲避。三皇子只见黑狸转过头来惨然一笑,这阵来势汹涌的薄雾直接打入了他的身体,随后瞬间被巨力震飞,轰隆一声砸碎了金沙寺的院墙。

    “黑狸!”几人见状连忙围了过去,只见黑狸好像快碎裂了一般,浑身上下布满了黑色的裂纹,气若游丝。

    “尤雅姑娘…尤雅姑娘!黑狸他这个样子…还有活下来的希望吗?”三皇子颤抖道。

    尤雅探手在黑狸身上查看了一番,然后凝重道:“他体表这些纹路是他本身杀气所凝聚积累而成,之前只是因为他在刻意遮掩,所以无人发觉…前些日子他中了化骨散之毒,这杀气已然深入骨髓与心脉之中,按理来说他早应该化为疯魔了…”

    “那…为何黑狸他没什么异常?”金珠儿问道。

    “这…”尤雅正要摇头,却忽然瞥见了黑狸手中的短棍,口中轻咦一声,拿了过来,然后面色一阵怪异:“法阵?怎么又是法阵?”

    尤雅仔细打量了一番手中的短棍,却见这短棍通体漆黑,有着复杂难懂的纹路,两端又有两个金箍一般形状的花纹,镶在棍端之上。这金箍本来就有封住邪念的作用,而这两个小小的金箍上又被人精雕细琢的布置上了两道法阵,这才使得黑狸虽然受杀气影响,却丝毫没有迷失本性。

    碧匣谷本就擅使法阵,尤雅也从尤青君那里传承了许多,自然能轻而易举的识别出法阵,不过这识得与施展却完全是两回事。金沙寺的法阵虽然复杂无比,但却能分析出其中大大小小的布局,假以时日必能破解甚至大概布置出来。但这短棍上的法阵,尤雅虽然明白它的功效,也参透了其中原理,但若是让她在这么有限的空间布置法阵,却是难如登天,尤雅不禁怀疑自己这些年生长在了一个假的碧匣谷中。

    “黑狸所以没被杀气影响,是因为这短棍上的法阵封印住了他的邪念…”尤雅愣了半晌,才解释道。

    “怪不得先生告诉过黑狸这短棍万万不可离身…”金珠儿闻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然后叹气道:“那尤雅妹妹,你如实告诉我,黑狸他是不是…没救了?”

    “唉…他身上的杀气纹路虽然影响不小,但既然有短棍在身,只要让他恢复清醒,想必他自己就有办法克制…只是方才那金色薄雾入体,偏偏又与体内的杀气争斗起来…若是能解掉化骨散的毒,阻止杀气继续侵蚀心脉倒还有办法…”尤雅苦涩的叹了口气,继续道:“只是他现在的状况,已经撑不到去往碧匣谷…”

    “那还犹豫什么?救人要紧!”裴虎连忙将黑狸扛在了背上。尤雅转头看了木逢春一眼,只见木逢春不甘心的扫视一周,便点头应允,示意尤雅跟随离去。

    可正所谓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还没等几人迈出几步远,便只觉脚下一阵轰隆作响,四周的风沙也遮挡了起来,他们竟有些站不稳身子,四肢着地趴伏在了地上,样子十分难看。

    “闺女,法阵不是解决了吗?这又是什么情况?”木逢春被摇摇晃晃的晕头转向,一时间竟无法辨别出正确的方位,勉强站起身子胡乱嚷嚷着。

    尤雅见木逢春站起身来,连忙身子一翻,扯住他的脚腕,直接将木逢春扯倒在了地上,随后就见一块墙砖从黄沙中嗖的一声飞了过去,消失在了另一边的黄沙中,若不是尤雅眼疾手快,恐怕木逢春脑袋就开了花。

    “大家趴在地上,遮住口鼻,千万不要起身!咳咳…”尤雅接连咳嗽几声,这才高声喊道:“木老儿!这是强行破除法阵产生的余震,你快带他们躲入石台下的空间中!我帮你们拖延时间!”

    说完,只见尤雅从怀中取出四株十分娇小的小草,快速的插入了四周的地面之中,几株小草形容纤细,在风沙肆虐中不停的摇摆,看上去十分不堪一击,每每风沙稍大一些,便会剧烈弯折,几乎要被拦腰折断一般。

    木逢春正准备起身离去,忽然瞥见尤雅这般举动,不禁十分不解,心想:难道这尤雅要在此处种出一片防风林不成?那要等到猴年马月?

    他眯起眼睛看向正给这几棵小草浇水的尤雅,却见她依旧模样俏丽,只是神色凝重,完全不像呆傻的模样,这才稍减怀疑,不过他还是让虺思绫带着几人先行一步,自己准备留下来看看这尤雅到底要搞些什么名堂?

一二七章 法阵护佑风沙摧 金浪无情远故人

    破除阵法,当应循序渐进,以往所见那些破阵之人看似毫无章法,实则按部就班。

    原本尤雅打算打开石台,从其中隐藏的阵眼入手,却没想到这金沙寺防范谨慎,竟然暗藏后手。强行挪动石台之下,竟然误打误撞,强行解除了法阵。

    眼看着法阵被强行破除,尤雅心中倍感不妙,神色紧张,早将右手探入胸口袋子做好准备,却没想到这破除法阵的薄雾气势未消,竟然将黑狸误伤。

    强行破除法阵本就危险重重,但碍于金沙寺四面院墙格挡,却也达到了一个微妙的平衡。可是其中一面城墙被黑狸撞击损毁之下,却是彻底打乱了这种平衡状态,将城外的气流引入了金沙寺中,引发了余震,而且乱流也将金沙寺中的黄沙卷起,形成了遮天蔽日的迷障,再也无法寻得出路。

    见到心中担忧的状况终于发生,尤雅连忙让众人退去,这才屏息凝神为众人的脱险争取时间。

    尤雅稍稍给地上这几株小草浇过水后,它们左右摇摆的势头虽然依旧猛烈,但却隐隐散发出一种碧绿的光泽。只见她口中娇喝一声,手中青蛇杖向地面用地一跺,便见杖上青蛇眼中绿光泛起,其口中淡淡绿雾艰难的罩向四株小草之上,就在绿雾接触到小草时,它们身上的绿意竟然更盛了几分,形成了一方法阵空间,将其中的几人护了起来。

    法阵一起,众人便觉身上的压力骤减,呼吸也顺畅了起来,只见四周虽然狂风大作,碎石黄沙噼里啪啦的砸向四周,却无论如何也伤到他们丝毫,便直起身子,一前一后的进入了石台下的空间中。

    若是寻常布置法阵时,都会将阵角阵眼掩盖或是遮蔽起来,很少将它们暴露在空气中,怕的就是发生变故,可方才事态紧张,尤雅自然来不及犹豫,好在眼看着几人进入了大半,只剩下木逢春与自己向石台方向前行。

    就在二人刚刚走到洞口,却听到一阵轰隆隆的滚动声,转头只见一块圆石被狂风掀起。这石头径直向他们的方向滚了过来,不偏不倚的压在了一处阵角的小草上,直接将其碾成了烂泥。而随着阵角的损毁,法阵也少了一方支撑,只剩下三株小草费力的支撑着法阵。

    “糟糕!这法阵支撑不了多久了!”尤雅见状连忙拉起木逢春,身子一缩便落入了洞中,然后催促道:“快!快用石台将洞口遮住!”

    听闻此言,裴虎将黑狸放在了地上,然后踩在寿侯肩上挪动起石台来,可因为此处空间颇高,再加上石台的缝隙被碎石隔挡,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将洞口彻底遮住。而且因为风沙太大的缘故,不断有黄沙向下灌入,若是照这么下去,恐怕还未等到余震,几人怕是已经被黄沙掩埋而死了。

    “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寿侯稳住,送我上去清理一下碎石!”裴虎双膝一弯,作势就要跳出洞口,却被寿侯死死扣住了双脚,高声道:“裴虎!你没听尤雅姑娘说法阵支撑不住了吗?你还出去做甚?不要命啦?”

    “如果再这么下去,恐怕大家会一起死在这!快放手啊!”裴虎腰间发力,双脚一拧,便挣脱了寿侯的双手,然后顺势一踏寿侯的肩头,身形一纵,双手便搭在了洞口之上。

    “你不要命啦?蠢货!”寿侯口中骂骂咧咧的揉了揉肩膀,然后原地一蹲,轻轻一跳便扯住了裴虎的脚踝,身形一荡便借着裴虎的后身蹭蹭几下攀了出去,看那身形当如瘦猴一般矫健,只见他向着裴虎伸出了右手,埋怨道:“真是服了你了,要死一起死!”

    “别废话!老子才不想和你死一块!”说着,裴虎便被寿侯拉出了洞口,头也未回的跑向了两边,便没有了动静。

    “裴虎!寿侯!”三皇子虽然心急,也想上去帮手,但奈何自己没有什么本事,就算是上去恐怕也是累赘,只能在下面来回踱步,向洞口急声高喊。

    正当众人心急火燎的时候,却听见头顶咯嗒几声,石台的挪动便顺畅了起来,他们抬头一看,便见到两道黑影立在洞口气喘吁吁地向里面挥手:“放心!任务圆满完成!”

    “轰隆隆隆…”就在此时,众人听到一阵连续不断的震动声传来,双耳也被震得嗡嗡作响。尤雅面色一变,惊呼道:“余震!余震开始了!你们二位快些回来!啊…”

    随着尤雅的惊呼,二人转身望去,只见身后的黄沙竟然如同浪涛一般呼啸而来,这“浪涛”高俞数丈气势汹涌,丝毫没有停顿的将尤雅的法阵轻松摧毁。就在他们转头的功夫便来到了近前,眼看着就要拍了过来。

    “裴虎!寿侯!快!”

    “还磨蹭什么呢!”

    眼看着“巨浪”将至,若是此时躲入洞中,怕是再也来不及将石台关闭,他们二人对视一眼,凝重的点了点头,然后向洞中喊道:“三皇子!保重!各位…告辞!”言罢,二人再次消失在了洞口,只闻轰隆一声,眼前便是一片漆黑,石台终于被彻底关闭了。

    “裴虎!寿侯!不!”三皇子面色一红,伤心欲绝,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

    头顶石台上的巨浪奔涌不息,轰隆隆的振聋发聩,三皇子却只感觉耳边嗡嗡作响,不敢相信从小到大陪伴着自己的“肥虎”、“瘦猴”就这样毫无征兆的突然离去…金珠儿虽然没有呼喊出声,但也是咬着嘴唇瑟瑟发抖,眼光中也有晶莹闪烁…

    不知又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炷香,也许是一个时辰,沉浸在悲伤气氛中的众人却是谁也没有察觉,直到声音停歇了好久他们才反应过来,想挪开石台看看是否有希望发生。

    可这石台上的黄沙极为厚重,无论他们使出浑身解数,竟然再也无法挪动分毫,将他们的希望大门彻底堵死,当然不仅仅是生还的希望,也是生存的希望。

    众人的双眼虽然已经适应了黑暗,但只能模糊的感受到各自的轮廓,好在虺思绫感知极强,在某处寻到一支蜡烛递给了尤雅,被火折子这么一燃,洞内便隐隐约约的明亮起来。

    尤雅举着蜡烛环顾四周,发现这石台下居然是一方石室,石室的墙壁上还挂着几盏未枯的油灯,尤雅依次将这些油灯点亮,室内景物终于透彻起来。

    这间石室虽然颇高,但是活动空间倒是不大,一眼便可望尽。木逢春简单估量了一番,发现此处长宽皆为九步,正应了佛语有云:“九九归一、终成正果。”而此处脚下方方正正,头顶却是一个圆形,代表的便是天圆地方。

    石室一侧摆放着一个书柜,书柜上自然是满满的佛经典籍之类,木逢春随意的取了几本翻来查阅,却见这些典籍竟然无不缺篇少页,倒是让他有些不解。再看书柜的对侧墙壁,摆的是一张朴素的书台,书台上自然同典籍一样,沾满了不少灰尘。

    不过奇怪的是,寻常的书台上都摆放着一些笔墨纸砚,这个书台上面却几乎空空荡荡,唯独在贴墙处放着两个不显眼的漆黑玉匣,倒是有些格格不入。木逢春随意的拧开匣子闻了闻,却只闻到一种刺鼻的气味,呛得自己喷嚏连连,只当是其中盛物放置许久变了质,连忙盖紧盖子,将其放回了原处。

    而不远处的尤雅闻到了这种味道,鼻子皱了皱便凑到了木逢春身边,道:“木老儿,你身上是什么味道?”

    木逢春一愣,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声道:“闺女…老儿我自然是讲卫生的,只是这副身子不受控制,受了惊吓这才滴了几滴…”不过尤雅却没听木逢春说些什么,循着味道看向了两个黑色玉匣。

    木逢春尴尬的环顾四周,发觉那黑狸依旧昏迷不醒,三皇子神色呆滞,金珠儿与虺思绫不知道在翻找些什么东西,完全没人注意到他说些什么这才放下心来,打着哈哈道:“原来闺女问的是这个东西…哎,闺女,这东西呛得很,你可要注意!”见到尤雅要拧开盖子,木逢春连忙提醒。

    只见尤雅取出黑匣中的暗黄色圆球,仔细打量了一番,然后轻轻一搓,便见这暗黄色圆球如同褪去了一层死皮一般,从里面掉出了一颗晶莹剔透的丹药来。

    “一般珍稀的丹药外面都会包裹一层保护药效的蜡丸,时间久了蜡丸腐败,自然难免有难闻的气味…不过好在此处十分干燥,这蜡丸也只是外表腐败,里面的丹药却保存的完好无损…这…”尤雅一边揉搓着一边解释道,丹药完全落出时,她却神色一惊,连忙打开了另一枚玉匣,搓掉了表面的蜡层,惊喜道:“太好了!这两颗竟然是化骨散的解药!”

    木逢春听见珍稀二字,本来也眼前一亮,但想到现在的状况,早晚都是死路一条,也是心灰意冷,听见尤雅这么说,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叹气道:“闺女,不是老儿我打击人,咱们现在可是水尽粮绝,又被困于死地,就算你得了这什么化骨散的解药,恐怕也…”

    “呃…什么?化骨散!”木逢春总算是反应过来。

一二八章 石台之下藏密室 寻得解药得缓和

    既然有了化骨散,总算是多了一丝希望,若是黑狸与金珠儿二人能恢复实力,或许能够逃出生天。

    而就在尤雅喂二人服下丹药的时候,却见虺思绫捧着个一尺见方木盒走了过来,虽然木盒上面落了不少灰尘,但轻轻拂去过后,上面的花纹倒也精致清晰。

    “小骗子,你见多识广,看看能不能打开这个盒子?”虺思绫与金珠儿在那架子上发现了这个东西,观察了半天却也没有找到半点缝隙,但轻摇盒子里面又隐隐有撞击之声,此时金珠儿被尤雅唤来服下解药,虺思绫便将盒子递给了木逢春。

    木逢春接过盒子,感觉手中一沉,比想象中的要重上许多,不过盒子还算保存完好,表面也十分光滑细腻,仔细闻上去甚至还有一种淡淡的清香。他本以为这盒子上是有什么锁扣之类的东西,可借着灯光看去,这盒子却像一个死木疙瘩一般,怪不得虺思绫会将这难题抛给自己。

    木逢春翻来拂去翻看了好一阵子,终于在一条不显眼的花纹中发现了一对细小的字眼,他贴近灯光看去,那对字眼也便清晰起来。

    “藏…器…”虺思绫也凑近了身子,轻声念叨着,“老骗子,这是什么意思?”

    木逢春看见这两个字后,神情顿时没了刚才的轻松,郑重其事的将木盒放在了书台上拜了一拜,手上也小心了起来,一边琢磨着盒子一边严肃道:“小白蛇,不知你可听说过子君?”

    “什么紫君红君的…我怎么知道?”

    “那五行鼎你总应该知道吧?”木逢春翻了个白眼。

    “废话!”

    “…,那老儿我告诉你,这五行鼎便是子君的炼制宝器!”

    “哦…说了这么多,与这破盒子又有什么关系?你就说你到底能不能打开,不能的话我就让金珠儿一剑将他劈开好了!”说着,虺思绫便要将这盒子夺走,木逢春见状连忙跳上台子,将盒子护在了怀中:“放肆!小白蛇!这可是件宝贝,岂容你这般亵渎?”

    “给我!”“不给!”“是我先发现的!放手!”“打死我也不放!”

    那边尤雅刚喂二人服下解药,这边就吵嚷起来,她连忙来到了二人身前,将虺思绫拉到了一旁,木逢春这才嘶哑咧嘴的跳下了台子。

    “阿绫,我感觉木老儿应该是有他的想法,姑且听听怎么说再说打算吧…”终于弄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尤雅也劝慰道,一路上早已习惯了二人因为鸡毛蒜皮的事情吵架,尤雅也懒得多言。

    “哼!”木逢春向着虺思绫冷哼一声,然后小心翼翼的将盒子放回了台子上,这才继续说道:“这子君乃是世上第一的锻造师,而他更是以‘三器’极负盛名!”

    “这第一器为‘锻器’,也便是子君锻造东西用的宝器—五行鼎,想必你们都应该知道,老儿也不再多言!”

    “这第二器为“不器”,乃是子君锻造出那种种奇武神兵的统称…”

    “这第三器为‘藏器’,里面往往放置着子君炼制所需的珍惜材料,或是炼成的奇武神兵,而你们眼前的这个木盒便是其中之一…”

    “那还犹豫什么,金珠儿!宝剑借我一下,让我看看这里面到底是什么宝贝?”虺思绫撸起袖子跃跃欲试。

    “愚不可及!不可雕也!你当真以为这盒子如此简单?”木逢春气的直跺脚,哼声道:“这子君留下的藏器形状各异,大小不一,但相同的是盒子夹层中皆隐藏着无数牛毫一般的陨铁针!一不小心伤及里面的东西尚且事小,只怕你这一剑下去,被这盒子来上一个暴雨梨花,咱们几人躲无可躲,避无可避,必然被射成马蜂窝窝,到时候岂止是七窍流血,我怕是百窍流血千窍流血…神仙怕也难救!”

    听了木逢春的话,虺思绫虽然不甘被数落,但仔细想想也的确如他所说,只能气鼓鼓的寻了个墙角不再言语。

    “木老儿…此话当真?”本来站在台前的几人听闻此言不由得退了几步,呼吸也急促起来。

    “虽不绝对,但极有可能…”木逢春扫视了一眼远处的虺思绫,面色也是得意了几分,低声道:“这所谓的暴雨梨花不过是老儿我夸大其词,其实并没有如此凶险,不过是为了气气小白蛇罢了…但虽说如此,若是稍有不慎,还是会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那这盒子,到底是开还是不开?”尤雅一时间也没了主意。

    “这盒子藏在此处,里面的东西必然稀罕,开是当然要开…不过却需要闺女你助老儿一臂之力!”

    “帮你自然无妨,只是我并不擅长这些东西,只怕万一…”

    “放心,老儿我对这东西还算有些了解,你只要按照我的指示去做即可,而且…现在能开盒子的人也是非你莫属啊!”

    “此话怎讲?”

    “老儿我虽然知道开启方法,但现在却气力皆无,同那三皇子一般,实在无奈;黑狸就算没有昏迷下手也是没轻没重,自然不可;小白蛇毛毛躁躁,只会添乱,姑且不提;金珠儿虽然还算过关,但对于分寸却又难以掌握…而且老儿我知道碧匣谷人最擅摸脉拿针,手上功夫自然了得,而这开启木盒却又要使得内力巧劲,这么算下来,重任自然落在了你的身上!”

    尤雅闻言点了点头,走到了木盒之前,按照木逢春的指示,将左手中指指肚搭在木盒左上角,沿着竖向棱线向下按压…

    “世间万物皆有其独特的脉络,你且将气力缓缓灌入指尖,感受指下的细微差异…”

    听着木逢春的话,尤雅将拇指抵住中指第一关节,如同捻起银针一般的姿势,把持着中指缓缓向下按压,忽然感觉手下传来了咯嗒一声,心中也是一急,问道:“木老儿,我感受到了…好像是触动了什么机关卡簧的感觉…”

    “孺子可教也!你继续向下挪动三格,勿多勿少,切记切记!”闻言木逢春神色紧张了不少,不经意的挡在了围在木盒左前侧的金珠儿身前,继续道。

    随着手下咔哒三声轻响,这块木格便下降了四分,然后其下传来了一阵银针掉落的声音,片刻便恢复了安静。

    “果然如此!”方才他真真假假的说了半天,无非是想干扰旁人的判断,免得他们担心罢了。木逢春悄悄的擦了擦汗,心中总算松了一口气,因为他看这花纹十分眼熟,才敢大胆猜测,但又怕自己推断错误,这才挡到了金珠儿身前,好在一切正如自己所想。

    “木老儿,接下来该怎么办?”

    “闺女你看!这木盒一共分为九宫,暗合洛书九宫图,其口诀是:‘戴九履一,左三右七,二四为肩,六八为足,五居中央。’你且按照口诀中的数字依次按下,便可解开这个木盒!”

    尤雅点了点头,按照木逢春的解释依次按下对应的格子,就在最后一个格子按下之后,只闻盒中传来一阵哗啦哗啦的响声,然后盖子便在众人紧张的目光下浮了起来。

    木逢春跳上台子,小心翼翼的打开盖子,这盒子便彻底四分五裂开来,果然如同他说的那样,盒子夹层中藏满了黑漆漆的陨铁针,虽然这陨铁针十分危险,尤雅却是十分激动的将这些陨铁针收藏了起来,毕竟自己随身的银针已经消耗殆尽,这些陨铁针仿佛是为自己特地准备一般。

    “又是丹药!老儿还以为是什么宝贝!岂有此理!”尤雅正将陨铁针当作宝贝一般收好,就听见木逢春那不悦的声音,这才向盒中望去。

    目光之下,尤雅只见盒子中间用细布包裹了六只普普通通的玉瓶,她随意探手取出一只,轻轻摇晃之下,却听里面当当作响,好像盛着什么丹药一般。她一扭瓶塞,两粒颜色各异的丹药便落入了手中…

    “啊!…为何此处会有这两种丹药?”尤雅看见这两颗丹药忽然惊叫一声,将木逢春吓了一跳,连忙将刚揣到怀里的玉瓶扔了回去,“闺女,怎么了?难道这是什么毒药不成?”

    尤雅见到周围的人看向自己,这才发觉了自己的失态,连忙解释道:“这两颗丹药并非毒药…只是因为它们炼制条件复杂,所需材料稀缺,已经从碧匣谷失传,没想到今日会在此处遇见…实在是有些难以置信…”

    “那这么说…这两颗丹药岂不是无价之宝?”木逢春眼睛一亮,小心翼翼的将玉瓶捧在手中,“闺女,这难道就是传说中有起死回生功效的灵丹妙药不成?”

    尤雅摇了摇头道:“并非如此…这淡黄色的丹药名曰‘果腹’,这浅黑色的丹药名曰‘生津’,其主要功效不过是填饱肚子罢了…虽说不能起死回生,但是现在这个状况,或许真能够救咱们一命…”

    “罢了罢了,虽然不是什么宝贝,但起码不能亏待了老儿的五脏庙!”

    说着木逢春拧开玉瓶,直接将两粒丹药倒入了口中…

一二九章 妙开藏器填饱腹 石室之中难寻出

    “嘿,你别说…这味道还算不错,不过就两颗炒豆一般大小的丹药,估摸着也只能解解嘴馋了…”木老儿一边咀嚼着,一边咂着嘴,一副回味无穷的样子。

    “哎呀!木老儿你怎这般心急?倒是听我说完啊!”听着木逢春口中嘎嘣嘎嘣嚼的清脆,咕噜一下便咽了下去,尤雅也是气的直跺脚。

    “嗯?闺女,这丹药难道有何不妥…哎呀…哎哟哎哟…胀死我了…”木逢春话说到一半,忽然捂着肚子呻吟起来。

    “唉…这生津、果腹两枚丹药虽然看着不起眼,却是集万物精华炼制,若是吞入腹中缓缓消耗,能抵得上寻常的几顿饭食!而且它不仅可以填饱肚子,还有着消除疲惫,增强体力,使人耳聪目明的功效…不过照你这般吃法,倒是有些糟践了!”尤雅一脸无奈。

    “这小小丹药竟然如此神奇…”金珠儿微张玉口,将两颗丹药一一咽下,只感觉眼前一亮,石室中的种种居然清晰了几分,而且近日来的那种疲惫虚弱感也一扫而空,伴随着腹中一阵阵的充实,气力终于充盈起来。

    “尤雅妹妹,黑狸现在是什么情况?”金珠儿将丹药塞入黑狸口中送他服下,虽然后者面色缓缓红润,呼吸也逐渐平稳绵长,但却依旧无法清醒,若不是知道黑狸在这,甚至有些感受不到他的存在,让金珠儿感觉有些微妙。

    “真是奇怪…”尤雅探查了一下黑狸的身体状况,面上却是一阵莫名其妙。

    “怎么奇怪…黑狸不会已经无法醒来了吧?”

    “并非如此,我奇怪的是这黑狸的身体状况居然十分正常…不仅如此,原本他体内十分浓厚的杀气居然丝毫不剩,就好像…被抽空了一般…”尤雅只见检查黑狸状况的时候,他体内的杀气已然在侵蚀心脉,若不是有短棍压制,恐怕黑狸早已迷失自我,可此时黑狸的体内非但没有半点杀气,反而纯洁无比,如同初生一般。

    “怪不得这黑狸之前总给人一种冷冰冰的感觉,应该就是杀气的影响,如今他杀气淡去,倒是的确让人感觉有些陌生…嗝…”木逢春捧着圆滚滚的肚子,表情痛苦的插话道,“既然各位都恢复了状况,不如想想怎么出去如何?”

    金珠儿点了点头道:“放心吧木前辈,这石台交给我了!”

    金珠儿虽然看上去纤细柔弱,十分淡薄,却有一身怪力,只是之前碍于受制金沙寺的影响,加上化骨散的作用,才无用武之地。此时她恢复了巅峰状态,也是气势十足,自告奋勇的来到了石台之下。只见她双臂交叉,身子一沉,一股压力便从她周身传出。然后她身子向右一倾,右拳一旋,带着一股旋风直接轰向了头顶的石台!

    可想象中石台被掀飞的场景并非出现,本来气势汹涌的拳风触到石台之上却瞬间烟消云散,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般。金珠儿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情况,不甘心了又连轰几拳,可结果却同刚才一模一样。

    “尤雅姐姐,这是什么情况?难道又是什么法阵不成?”虺思绫将神情痛苦、来回踱步的木逢春推到了一旁,轻声问道。

    “应该不是吧…”这段时间遇到的法阵、丹药皆出自碧匣谷,又比碧匣谷强上许多,让尤雅也有些不自信,开始怀疑起来,“也许是这间石室材质特殊…木老儿,你见多识广,能否寻得出路…”

    “出路…哪里有出路,老儿我只想出恭…”木逢春小声嘀咕着。

    “木前辈你刚刚说想出了什么?”因为木逢春被推到了一旁,加上声音又小,金珠儿却有些没听清,还以为木逢春有了什么办法,连忙问道。

    “老儿说想出…办法,对!老儿在想有没有什么出去的办法?”木逢春险些说走了嘴,连忙装作四处打量的样子,长出了口气道:“你看这石室四周普普通通,却连金珠儿你的攻击都能化解,想靠蛮力自然是出不去的…你说这些老秃驴要是哪天自己一不小心关在里面,岂不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哈哈哈…”木逢春尴尬的笑了几声,然后忽然面色一变,“不对呀…这三个老秃驴一个比一个精明,必然不能断掉自己后路…”

    说完他陷入了深深的沉思,看着桌上零零散散的玉瓶,心头忽然狂跳起来…若是说一切皆是偶然,那这么多的偶然联系起来,倒是有些诡异无比。

    玉盒中的两枚解药,仿佛就是特地为金珠儿与黑狸准备,藏器中的六只玉瓶,也仿佛算计好了他们恰好六人。他们为寻近光而来,却被金光所困,又被金光所伤,直到被黄沙掩埋,一切都如此的顺利成章…

    想到这里,木逢春深觉这金沙寺必然隐藏着极深的秘密,而且这秘密必然与自己心中的设想有所关联,他们花费了这么多的功夫,若只是单纯想将他们困死,倒也不必猫戏老鼠一般这么麻烦!他再次打量起四周,想找寻些蛛丝马迹来验证自己的猜想是否真实。

    石室中的东西不多,除了一些杂物与那书台书柜,便是墙角一个不起眼的空匣。这空匣原本是摆在书台之上,不过因为过于无关紧要就被扔到了一旁,现在想想看,也许这匣子中的东西才是他们此行的关键,但再怎么打量一个空匣子倒也是于事无补了。

    木逢春东看看西敲敲,心中却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之感,却又说不出问题出在哪里,不经意间目光便看向了那书柜之上,口中喃喃道:“常言道:书台坐吉,书柜坐凶。这三个老秃驴自然不会不晓得,可他们为何要将书台坐凶,书柜坐吉?不对…有问题!”木逢春紧跨几步来到了书柜前,上下左右的仔细敲击着,入耳却是一片沉闷之声。

    “木前辈,这个书柜我检查过,后面貌似没有其余的空间。”金珠儿先前检查的时候,发现这书台书柜完全与石室的墙壁浑然一体,无论如何也无法挪动分毫。

    “不对!这书柜绝对有问题!呃…这上面的那些金沙寺典籍怎么不见了?”木逢春踮脚攀上书柜本想找些线索,看到上面的情形却傻了眼。

    “那边!”虺思绫努了努嘴示意道。

    木逢春顺着虺思绫的指向看去,果然在地上发现了被扔的小山般的典籍,连忙跳下书柜过去翻看。

    “小骗子,这些东西缺篇少页,我劝你还是别白费力气了!”虺思绫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忽然眼神一亮:“哎!我有个注意!不如我恢复原形,试着将这间石室撑开如何?”

    “算了吧,怕是等不到石室被你撑开,我们就被挤成肉酱了…”木逢春冷哼一声,继续道:“小白蛇,你说你没事填什么乱,搞得乱七八糟的,若是知道这些典籍原本如何放置,没准还能找新的线索。”

    “小骗子,你不要血口喷人,这些典籍本来就排列无序,既然本来就没有规律,摆在架子上与扔在地上又有何区别?”

    “小白蛇不要不懂装懂,你怎么知道这些典籍没按顺序排列?有本事你把它给我按顺序排好?”

    “排就排?你给我等着!”说完虺思绫冷哼一声,还真就有模有样的翻找起来。

    木逢春本以为虺思绫不过是打肿脸装胖子,还准备奚落一番,没想到她却当真规规矩矩的将各种典籍分类出来,仔细的排列着顺序,也是有些诧异。

    想当年虺思绫在三仙关的时候,没少跟着秀秀读书写字,虽然她耐不住性子,经常半途而废,但毕竟天性聪慧,虽然无法一字一句的完全背熟,但排列个顺序倒也是轻而易举,没过多久便将这些典籍规规矩矩的排放到了书柜之上。

    “这金沙寺中的经、律、论多少有些缺失,但大抵就是这么个排列规律…《大衍筮法》我虽然不了解,但与寻常占卜之书应该并无差异…还有这《青灯帐》、《思眷女》这些杂书虽不像是典籍,上面却有个‘金’字,暂且先不管…剩下的便是这套《三不心经》了…”虺思绫将大部分的典籍都安顿好,只剩下地面上一些名字暧昧的书籍,与手上的《三不心经》。

    木逢春虽然一口一个老秃驴叫着,但对三位大师还是心存敬意,他不解的随手捡起地面上的书籍翻看几页,其中内容的确有些让人难堪。他小脸一红,正准备将书合上,却见书后的确印着一个‘金’字的刻印,不过这金字却与金沙寺的金有些不同,看上去应该是某一家族的印记。

    不过姓金的家族属实罕见,唯一他听说过的那个金姓家族也一夜间被人灭族,一时间倒也很是奇怪,到底是何人如此恶趣味,竟然将这些书籍带到了金沙寺中,若不是木逢春见多识广,恐怕真的引起了误会。

    不过这些书籍虽然没有被翻看过的样子,倒也被细心保存,尤其是书后那几行字眼更是十分清晰,如同刚写上不久一般,上面的署名虽然让他感觉有些眼熟,一时间却有些想不起来,只能趁人不注意小心翼翼的藏到了怀里,准备回去仔细研究研究。

    可就在木逢春刚将这本书藏到怀中的时候,却见虺思绫面色古怪的看向自己:“小骗子,你在干什么?”

一三零章 孤独山下孤独村 孤独村中孤独人

    众人的目光随着虺思绫的疑问看了过来,木逢春神情也有些尴尬,此事若是当真被发现倒也有些解释不清,而且他也不知道这些书籍留在这里究竟有何用意,不敢轻易透露。犹豫着是否用自己的一世英明做个赌注,说自己太过寂寞,才作出藏书之举。

    “没…没干什么…就是…”木逢春咬了咬牙,正准备豁出一张小脸,却被虺思绫匆匆打断道:“没干什么为何喊你没有回应,我还以为你撑死了呢?你看看这书柜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书柜上的空间本来空空荡荡,可这么重新将书籍规整回去,非但余下了不少,还不知怎地就紧凑起来,让这仅剩的《三不心经》竟有些放不进去,虽然虺思绫毕竟是与木逢春在赌气,但这种怪异情况下还不免让她生出疑问来。

    “可以啊小白蛇…算老儿我小瞧你了…”木逢春上下扫了一扫,自然发现了其中的异样,也没有多做言语,只是见虺思绫的确将典籍排列的规矩有序,不免赞叹一声,才继续说道:“佛门有六根清净一说,分别为:眼、耳、鼻、舌、身、意。而金沙寺便取了其中眼,耳,舌为由头修习禅法,名曰‘不可见、不可闻、不可言’,便有了‘不见、不闻、不言’三位大师,而这《三不心经》想必就是金沙寺三位大师的修行之法,所以这鼻、身、意三册倒是有些多余…”

    木逢春一边说着一边取出了三本册子,这《三不心经》便完美的融入了书柜之中…

    “小骗子,你不是说会有新的线索吗?现在这些典籍已经放回去了,线索在哪呢?”

    “小白蛇,你急个啥子?不能让老儿仔细研究研究?”木逢春气的嘴有些发瓢,“…你拉我做什么,一边去!”木逢春不悦的抖了抖身子,却发现自己还站在原地,没人扯动自己。

    “小骗子,你不会是魔怔了吧?别吓唬人啊!”

    “真是奇怪…老儿为何感觉这书柜比刚才远了一些…不对!这书柜…这堵墙在移动!”

    听闻木逢春的话,这些人转头看去,果然发现这堵墙在缓缓挪动,也是十分惊奇,而且随着这堵墙缓缓后退,书柜下竟隐隐现出一条向下的通道来。怪不得众人一直找不到出口,没想到这金沙寺竟不按常理出牌,竟将书柜作为机关,将出口藏在了下面…

    “怎么样小白蛇,老儿说的没错吧!”木逢春面上一股得意之色,“既然已经寻得了出路,倒也不必那么着急,早就听闻这金沙寺中典籍神秘,就让老儿我来带上几本…”可还没等他说完,却忽然听到头顶传来了一阵碎裂声响,然后便有黄沙缓缓渗入,连忙退开了一步,惊呼道:“糟糕!这墙壁挪动让石室顶部失去了平衡,要被黄沙压塌了!快走!”言罢,他便身先士卒的跳入了通道中。

    “尤雅妹妹,三皇子就交给你和阿绫了…”金珠儿将黑狸背在背后,示意她们先走,尤雅见情况紧急也没多犹豫,与虺思绫一前一后将三皇子夹在中间,跟在木逢春的身后跳了下去。

    就在金珠儿与黑狸刚刚跳进通道后,身后便传来轰隆一声,石室里最后的一丝光芒终于被黄沙吞没,金沙寺最后的一方存在彻底被掩埋在了黄沙之中…

    通道中虽然漆黑,但好在没有分岔路口,脚下又十分粗糙,众人摸着墙壁向下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坡势见缓,眼中也出现了一丝光亮,然后空气便清新了起来,只是又十分潮湿。

    “哎呀!”木逢春见到出口,连忙加快脚步,却没想到脚下一滑,险些跌落下去,好在他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眼前的绳子这才站稳身子。他上下打量一番,发现眼前的出口竟然是一口水井的井壁,不过这洞口十分隐蔽,倒也不容易被发觉,他简单的叮嘱了一下身后几人小心脚下,便沿着井绳攀了上去,靠在井口歇息起来。

    众人终于逃出升天,感觉一切都是如此亲切,浑身更是精气十足,可是想起裴虎寿侯二人,还不免有些情绪低落。尤其是三皇子一直郁郁寡欢,自从进入石室开始到现在再没说过一句话。

    木逢春想出言安慰,又不知如何开口,也是一脸纠结,就在这时,众人忽然听到一阵细微的咳嗽声,只见黑狸身子一震,一口黑血从口中吐出,然后缓缓睁开了双眼,终于醒来。

    与之前那种冷酷无情的杀气比起来,此时的黑狸竟然多了一股让人难以捉摸的气息,若不是黑狸就站在眼前,甚至很难察觉到他的存在。

    “黑狸,你怎么样?”金珠儿问道。

    “很好。”黑狸淡淡道,然后眉头一皱:“裴虎和寿侯他们…”

    “黑狸大哥,你终于醒了,裴虎和寿侯他们…呜呜…”三皇子见到黑狸清醒,心中绷着的那根弦再也支撑不住,抱着黑狸的身子痛哭起来。

    过了好一阵子,黑狸终于明白了事情的缘由,眉头也是稍紧了一下,然后轻声安慰道:“三皇子,你还有我。”

    三皇子心中的伤痛释放出去,倒也不再似刚才那般痛苦,坚定的点了点头。

    “去去就来。”黑狸将三皇子安抚好,指了指落钟山上金沙寺的方向,身形一闪,便出去了数丈,众人只见一道黑光在山间穿行,转眼就到了半山腰。

    “好家伙…”木逢春虽然知道黑狸身法超凡,但每次见到都会让自己感叹一番。他转头见到三皇子面色缓和了不少,便咬了咬牙来到了三皇子面前,躬身道:“对不起,三皇子,这件事本就是因老儿而起,你若是记恨老儿也不怪你,只希望先将眼前的事情办理妥当,日后老儿自当谢罪!”

    三皇子见状连忙俯身将木逢春扶起,急声道:“我并无怪罪之意,木前辈何出此言?一路上您的辛苦我们自然看在眼里,更何况,若不是你三番五次的相救,我恐怕早已遇难,又怎能撑到今天?何况裴虎与寿侯他们是心甘情愿牺牲自己,又怎能怪到您的身上?”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间,气氛终于恢复了正常。逝者已矣,生者如斯,人间本来就是你来我往一场云烟,今后的路还漫长,又何必牵挂于眼前与身后景色。

    理清了情绪,众人这才打量起四周的状况来…

    虽然只隔着一座落钟山,但这南北两端可谓是天差地别,山南一侧被天火损毁的及其严重,导致下面的下善城生机尽灭,这峰北之下看上去却是一片盎然,尤其是向前不远处便是一处小村落,甚至还可见到隐隐炊烟。

    “黑狸不知多久才能回来,不如咱们先去前面探查一番如何?你说呢,木前辈…木前辈?”三皇子转头看去,却不见木逢春的身影,“尤雅姑娘,阿绫姑娘,你们看见木前辈了吗?”

    “咦?这小骗子刚才还在这,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

    “木老儿!”“小骗子!”“木前辈!”正在几人呼喊正欢的时候,只见木逢春提着裤子蹬蹬蹬的跑了回来,没好气喊道,“行了行了别喊了,让人听见以为你们丢了多少人似的!”

    “闺女,老儿记得你曾说到过此处,可是眼前这里?”几人没走几步,就来到了村落前面,木逢春忽然拉住尤雅低声问道。

    “时间太久,已然有些记不清,不过大概是这个位置没错,怎么?难道有什么问题?”

    “可能是老儿多虑了…那间屋子好像有人,咱们过去看看就知道了!”木逢春四处打量了一番,皱了皱眉,带着几人继续前进着。

    “你好,有人吗?”来到门口,尤雅轻声唤到。话音刚落便听到木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里面走出一个颤颤巍巍的老人来,只见他弓着身子左右看了看,摇头说道:“唉…咳咳…可能是老头子我听错了,这荒山野岭的,怎么会有客人嘛…”

    “老人家,我们在这边!”

    “啊?还真有客人…真是稀客啊…既然来了,就来歇歇吧!”那老人扶着门沿,撑了撑身子,这才看见远处的几人,连忙招了招手,招呼他们进了屋子。

    “老人家,这里可是…金光村?”尤雅挠了挠头,突然想起了什么。

    “金光…村…没错,这个村子就是金光村,老头子我就是这个金光村的村长…这个女娃子,你是怎么知道的?”

    听了金光村的名字,其余几人不禁一愣,尽管他们已经知道了这上善城与下善城的故事,但还是觉得这金光村的名字与金沙寺更为搭配。

    “不瞒您说…老人家,大概十几年我曾经来过此地…”尤雅一字一句道,生怕这老人听不清楚。

    “十几年前…老头子我怎么不记得,女娃子,让我看看你的模样如何?”说着这老人便向前摸去,双手直接掐住了金珠儿的脸蛋,“不对啊…闺女,老头子我怎么不记得见过你?”

    金珠儿一脸尴尬却又不好和一个老人动怒,只能忍着性子退后了一步,没想到这老家伙倒也有几分力气,竟捏的自己两颊生疼,她揉了揉脸蛋,没好气的说道:“老家伙,下次看清点,和你说话的是谁…”

    “咳咳,金珠儿!”三皇子咳嗽了一声,打断了金珠儿的话语。

    “啊…啊…这位姑娘多有得罪,老头子我实在是年岁大了,时不时的犯糊涂,人老了…没办法啊…”

    “这位老人家不要介意,我想请问一下,这村子里的其他人都去哪里了…”尤雅问道。

一三一章 两唇相伴无人讲 孤独故事谁听闻

    “什么其他人…”这老人摇了摇头,“呵呵…这金光村早就没有人了,只剩下老头子我一个咯…”

    这老人可能是年岁颇大的原因,说话断断续续毫无条理,几人弄了好半天才明白过来。自从金沙寺消失以后,每隔一段时间都有人拉帮结伙的要寻找什么东西,可每次却又无功而返。

    在山上没有收获,他们自然要来山下寻找线索,可他们除了村名带个金字以外,却是一无所知。一开始来这边的人还算好说话,甚至见到村民生活艰难还能出手相助一番。可渐渐的,金沙寺的事情也引来了不少心怀歹意之人,金光村自然深受迫害,苦不堪言,为了保全性命只能背井离乡,搬离此处…

    这老人孤身一人,无牵无挂,又腿脚不便,若是这么折腾,恐怕尚未寻到栖身之所便会死到路上,索性留了下来,独自守着这孤零零的小村子,直到今日遇见了他们…

    听闻此言,三皇子也是眉头紧锁,没想到这五行鼎一事居然牵扯颇深,连这个远在边际的小村都惨受牵连,也是叹气连连。

    “那老人家,你可知道这些人到金沙寺为了寻找什么东西?”尤雅虽然不报任何希望但是还试探性的问道。

    “这…这个…容老头子好好想一想…”这老人一边敲着桌子,一边歪着脑袋陷入了沉思,忽然他手上一停,“哎,对了…我好像记得有这样一件事情…”老人直了直身子缓缓回忆起来…

    自从金沙寺消失之后,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批探查之人,村民们也早已司空见惯,不过这次一批人身上的气息却十分冰冷,让人感觉十分不舒服,村民们便三五成群的议论起来,让村长将他们早早劝走。

    因为此处位置偏僻,来往皆需要几日的路程,每每经此的人都习惯讨碗水喝,这些人自然也不例外,虽然冰冷的气息让人不舒服,但还是被村长安排到了一处屋子里稍作休息。他估摸着时间感觉差不多,便一咬牙准备按照村民们的意思,将这些人劝走,不过临到门口却听见里面传来了一阵谈话声,也不由得生起一股好奇心,贴近了耳朵。

    可正当他贴近耳朵的时候,却只听耳边咣当一声脆向,一个杯子在耳边炸裂开来。他以为自己已被发现,也是面色惨白,正犹豫着是否跪地求饶,却听见屋内传来了一阵训斥,不过听声音却并非向着自己,这才放下心来。等到再次响起谈话声,才探头向里面张望着。

    原本这些人都是黑巾遮面,看不清面容,此时因为要饮水歇息,自然摘落了下来。不过几人围城一圈,背向自己的几人将对侧那些人的面容挡的严严实实,虽然看不见那些人的面貌,倒也好在免得自己被人发现。

    循着里面的谈话声,他又向里面探了探头,发觉刚才说话的是这名男子,这人虽然在屋子里,也十分谨慎的带着兜帽,遮住了大半张脸,虽然看不透彻,但见这人满面红光,胡须却是洁白无比,看样子年纪颇大。

    这人语速不急不缓,两侧的人却是深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喘,看样子是十分畏惧此人。虽然看不全桌面上的摆设,但唯独这名男子面前没有杯子,手上又满是水渍,想必刚才那碎裂在自己耳边必然是拜他所赐。

    这兜帽男子一边说着话,一边摘下了右手拇指上的扳指,仔细的擦着手上的水痕。村长不经意的向这人手上看去,却见那人手上扳指遮挡的位置,居然现出了一只狼头形状的花纹。

    “我本来是不喜欢重复的,但是你们这些人办事实在是欠妥,让我不得不多说几句,若是这次之后,你们依旧没有发现,我不介意换一批新人!”这兜帽男说话慢条斯理,语气平和,但却充满了杀意,让偷听的他身子一寒,咔嚓一声踢翻了门口的木桶。

    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那些黑衣人已经团团将自己围住,而一道人影更是站在了自己身前。

    他吓破了胆,双臂抱头连连求饶,说自己只是过来送水不小心打翻了木桶,希望各位饶他一命。这人闻言哈哈一笑,伸出双手将他轻轻扶了起来,还贴心的掸去了他身上的尘土。

    他瑟瑟发抖的抬头看去,只见到这兜帽男已经带好了面罩,只留下了两只眼睛,眼神中却充满了关切,与刚才相比简直判若两人。但他大难不死,也是十分惊恐,提起木桶匆匆离去,好在再也没见过这些身影了…

    “按照他的描述来看,这些人可能是巫图窟的人,但这巫图窟明明应该只听巫王的差遣,这位大人又是何人?”木逢春发现了其中的端倪,自言自语道。

    “老人家,除了这些人行动诡异,你可偷听到什么事情?”尤雅没有理会木逢春,趁着老人还算清醒继续问道。

    “唉…当时我只顾着保命,也不敢与人提起,现在老头子我年岁已高,生死早就看淡了,心中这些东西说给你们听听倒也无妨…”这老人苦笑了几声,匀了匀气息,继续说道:“…我大概听说是当年泱都金家的一位公子得到了一件不该拥有的东西,结果惹祸上身,因此遭人灭族。这些人是因为打听到金家被灭族前,有一位老奴将一样东西送到了金沙寺,便怀疑有可能是那样东西,这才发生了后面这些事情…”

    “难道他们要找的是五行鼎?”三皇子也大概听说过金家的事情,却没想到曾经的大家族只是因为一样东西便惨遭灭门,也是有些唏嘘。

    “极有可能…不过却有些奇怪…”木逢春点头道,“这位老哥儿,这些年这村子当真再也没人来过?”

    这老人听到老哥儿一词嘴角一阵抽搐,却也没加辩解,淡淡说道:“此地本来叫日光村,一开始并没有几户人家,只是因为金沙寺的缘故,才有善男信女落户山下,改名为了金光村…自从金沙寺消失以后,又遭受变故,村里的人都承受不住纷纷离去,除了那个小和尚…还哪敢有人来这地方受苦?”

    “小和尚?什么小和尚?”众人闻言齐声问道。

    “啊…就是金沙寺的小和尚…老头子刚才没和你们说过吗?哎哟,老糊涂了,真是老糊涂了…”这老人懊恼的捶胸顿足一阵自责,这才继续说道:“大概是一年多以前…一天老头子去打水的时候,遇到了一个神色忧郁的小和尚,老头子见他风尘仆仆一脸惆怅,还以为他是远道而来求经无果的,便将他带回这里好好歇息。谁知他第二天一大早又山上而去,直到傍晚才落寞而归…就这样一连过了半月有余,一日老儿只感觉金沙寺上金光闪烁,眨眼间却又消失不见,只当是人老眼花,可那天傍晚就再也没有看见那个小和尚了…或许是终于甘心而归了吧,老头子也没放在心上…”

    “那老人家你可知道那小和尚怎么称呼,大概去往什么方向?”尤雅仿佛捕捉到了什么,急声道。

    “这个…那小和尚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又从不言语,老头子自然从未过问,其他的事情老头子自然更不知道…不过他刚来的时候浑身血迹,又握着一个铲子,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倒是吓得老头子不轻…”

    “缘桦!”尤雅与木逢春对视了一眼,惊呼道。

    “啊?老头子质朴的很,都是实话实说,几位为何说老头子圆滑?”这老人闻言面色愠怒了几分。

    “老人家不要误会,我们只是想起了我们的一位朋友,并非在说您。”尤雅连忙解释道。

    “哦哈哈哈…原来如此…是老头子多心了,唉…老糊涂了…”这老人面色缓和了几分,终于站起身来,身子骨也是咔咔作响。他缓缓走到尤雅面前,伸出手来拍了拍她的肩膀,又摸了摸她的脑袋,不禁夸赞道:“这闺女真是乖巧,算起来我家的女儿差不多也这么大年纪了,只是可惜再难见面了…”

    听闻此言众人皆是一阵感伤,金珠儿却是十分气恼,自己明明已经躲到了尤雅身后,这老家伙连拍肩膀,带摸脑袋都落在了自己身上。看着金珠儿一副憋屈的模样,众人皆是一阵好笑,但又不敢在这个时候发出声来,也是憋的满脸通红。

    这老人却丝毫没有察觉到众人的异样,可怜兮兮道:“唉…我这把老骨头,估计再难听到闺女的声音了,若是能听到有人喊我一声爹爹,就算老头子现在死了,也不枉一生啊…”说到伤心处,老人抹了抹眼泪,身形又佝偻了几分,看上去十分孤独,“闺女,老头子能求你一件事吗?”

    金珠儿看到老人这副状态,心里也软了几分,坚定道。

    “老人家,我知道您的意思,劳烦您将女儿的特征描述与我,我一定会帮您完成心愿!”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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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鼎介绍:
第一篇,寻常文字,看似寻常套路,不料变数暗藏。
第二篇,一尊宝鼎,不给福缘造化,带来灾祸杀机。
第三篇,尘缘旧事,旁观众生来往,道清过往渊源。
第四篇,异乡行路,沿途馥郁美满,终局惨惨凄凄。
主角负责穿针引线,重多支线故事结构,重多人物剧情流程,慢节奏,非爽文。负鼎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负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负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