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七四 欲壑难填埋祸种 送子不成性命消
一而再,再而三。
饶是吕寒江已经答应过江一卓要改头换面,也开始受不了这种总会在不经意间到来的折磨。
在这之中,他也试过拒绝,或者索性视而不见,但只要他这样做,对方就会立刻化为泼妇姿态,扯着嗓子啕嚎大哭。
虽然她只是光打雷不下雨,却每次都能奏效,毕竟吕寒江不想成为所有人的笑话…
但一直这样也不是办法,吕寒江随时都要提防着这位出现,可以说是身心俱疲。
见到女子平日早出晚归,穿着却是珠光宝气,邻人闺友也是羡慕不已。
但不同的是,邻人知道女子之前做的是什么生意,只当对方是傍上了财主,而闺友却清楚她现在到处享乐,早就不行那事了。
心中好奇,在软磨硬泡之下,女子终于开口道出了内幕。
那闺友眼睛一转,她与女子行当相同,自然是知道那位的。没想到几年不见对方居然摇身一变有了显赫身份,可惜自己与那位没有什么交集,自然不能使用与女子同样手段…
想到此处,她忽然眸子一转,对女子说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如果有一天对方被烦得紧了索性破罐子破摔,或者剑星居因为这件事情将他逐出山门,那她就再也没有了来财的路子,一切又要回到从前。
到那时她韶华逝去,年老色衰再也无法用脸皮做之前的生意,只能找个老实人嫁了,然后平庸一生。
这闺友越说越是激动,说像女子这么优秀的,凡夫俗子怎么能配得上她?自己已经这样,早就不在乎了,但是女子无论如何都不能认命,要想办法找到长久之计!
女子越听越觉得闺友的话是真理,自从去过剑星居后,她虽然被拦在了门外,却还是觉得自己沾上了几分仙气,有了几分高人一等之感,已经成了仙子下凡。
没错!普通男人对她来说和牲口、长工完全没有区别,给她当牛做马都没资格!
见到女子“幡然醒悟”求自己出谋划策,闺友面上闪过一丝奸计得逞的笑容,却又立刻装出一副为难的表情。
女子会意,立刻为闺友搬出了一箱珠宝,说只要对方肯帮自己这个忙,这辈子定会衣食无忧!
闺友早有对策,在不着痕迹地收下珠宝之后,轻轻抚上对方的肚子,说想彻底留住对方,只有这种办法。
女子明白对方的想法,却是面色为难,说她之前也有过此意,但他连多看都不看自己一眼,这办法怕是行不通。
闺友摇头笑笑,探手指向了远处墙角,那里蜷缩着一个乞儿…
按照闺友的计划,为了长久打算,女子这日一改往日泼辣,要从此成为“贤妻良母”。为此,他还特意找人将这赚钱工具好好清洗了一番,别看这乞儿邋遢时候不堪入目,此刻却是唇红齿白,倒也生得俊俏。
听说女子等在外面,吕寒江赶来时已经是满头大汗。
路上,他因为一些事情耽搁了,还以为女子等得急了会如往常一样在此闹开,却没想到对方这次的行为有些反常,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来到近前,吕寒江不想废话,如往常一样丢着包裹就走,却没想到对方竟然头一遭将自己拒绝了。
就在吕寒江费解之时,只见女子身后忽然多出了一个紧张兮兮的孩童。
以为女子是借他这层关系送人来的,便说招收弟子之事不是他负责,就要继续离开。
可女子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他怔在了原地,眼神也变得复杂起来。这倒也是,突然多出一个孩子来,任凭是谁都有些无法接受。
僵持片刻,吕寒江向着那孩童探出手去,便见对方在女子的怂恿之下来到吕寒江面前,眨巴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抬起头来。
见到吕寒江轻轻地抚摸孩童额头,俨然一副父子情深的模样,女子也是松了口气,这样一来自己就能将对方拴在自己身边。
就在女子憧憬着美好未来之时,却见眼前一道黑影闪过,那孩童竟被吕寒江一掌击飞,狠狠砸在了树上,已经是断了气。
女子没想到会有这种事情发生,想要逃跑却觉得双腿发软,还没晃出几步就觉得身上一凉,发现胸口被一道寒气洞穿。
她想要开口求饶,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随着呼吸被冻结,在临死前见到了一双不掺杂任何感情的眼睛。
扯住女子的尸身,吕寒江随手将她丢下了山崖,刚刚他那一剑特殊寒凉,已经完全将对方身体中的血液凝固,倒是免去了处理的麻烦。
只是那个孩子…一想到此,吕寒江忽然有些后悔自己还是太过冲动了。
他明明可以同样用剑解决了这个不知从哪里来的,无关紧要的家伙。
随手将孩童的尸身提起,吕寒江忽然觉得有些古怪,刚才他明明见到对方已经脑浆血液流了一树,现在却完全消失不见,难道是自己看错了不成?
带着疑惑,吕寒江重新打量起了这个孩童,却发现他竟然还有呼吸!
自己那一掌虽然没用全力,却也掺杂了无尽怒火,完全不是他能承受的了。
但吕寒江没想太多,又要准备动手将这隐患铲除。
而就在此时,吕清潭与吕幽幽却从山下赶了上来,见到吕寒江提着个孩子也是一脸狐疑。
当着二人的面,吕寒江再也不好动手,只觉这两个家伙来得真不是时候。
被对方这么一问,吕寒江脑筋飞转,终于挤出了一副痛苦表情。
他说这是自己与那女子的孩子,之前那女子经常来找自己,是因为她自知身染重病时日无多,想为这孩子将后路铺好,才来经常讨要钱财。却没想到还是意外先来一步,她是迫不得已才将他带给了自己。
虽然这话疑点重重,但二人并没有想这么多。
得知“真相”,吕清潭与吕幽幽一脸疑惑,因为此处山上的路只有一条,可他们来时并没有看到任何人离开。
想到可能是对方走错了路线,二人便要转身寻找,却被吕寒江摇头阻止。
他说对方既然已经将孩子送来,应该早就做好了决定,还是不要打扰她为好。
于是二人便跟着吕寒江离开了原地,却没有注意到本来苍翠的大树失去了本来的光芒…
一二七五 融合肉身自由体 封存实力藏真名
虽说解决那位女子的事情发生在孩童之后,但吕寒江对后者出手的事情毕竟是事实发生。
许是受到重创,自从将这孩童带回剑星居后,他就一直没有醒来过。因为吕寒江最近脱不开身,照顾孩童的事情只能交给了吕幽幽。
忙完了手头事情,已经到了深夜,吕寒江迫不及待地来到了吕幽幽那边,他已经想要了应对方案,要趁着孩童还未醒来,找个借口将这包袱除掉!
可让他感到意外的是,他才刚到吕幽幽住处门口就听到里面一阵笑闹声起,凑近一看竟发现那孩童已经醒了过来,也是大惊失色。
见到吕寒江,那孩童非但没有表现出恐惧,反而对他产生了一种亲昵之感。询问之下,这孩童应该是遭受重创丢失了记忆,他倒是松了口气。
担心自己继续执行方案会让吕清潭与吕幽幽怀疑,无奈之下,吕寒江只能暂时将这孩童留了下来。
下意识地,吕寒江询问孩童可有名字。
孩童眼睛骨碌一转,抬手指向天空,说自己想叫小星…
……
这一番长篇大论听得方玮满头雾水,甚至都不知道从何问起。
好在吕小星发现自己的确越说越远,这才急忙转回正题。
吕寒江的一掌岂是一个孩童能承受得住,后者在撞到大树上的刹那就已经暴毙当场。
但他的血液沿着树干流下,渗入泥土,被埋藏在此处的长夏剑星河完全吸收。
在这之前,长夏剑因为自己被埋藏在此处十分不甘,便借助这棵大树感受着脚下的一切,刚刚发生的事情自然逃不过它的观察。
眼睁睁看着一条鲜活的生命死在自己脚下,长夏剑也是心生怜悯,便想偷偷将一丝灵气融入了这孩童的身躯之中,来赐予对方新生。
可奇怪的是,这孩童的身躯就好像一个漩涡,竟将它的灵气与意识完全吞没,等到自己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与这孩童完全融合。
见此状况,长夏剑实在是高兴不起来。虽然它有了人形不假,但以对方的身躯完全无法承受得了自身本事,昏迷只是最开始的影响,再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就会爆体而亡…
就算这孩童的躯壳足够坚韧,能完全成为自己的“剑鞘”,可一旦被有心者看出端倪,自己这条小命还是会保不住。
思前想后,长夏剑终于下定了决心赌上一把,主动封印了自己的大部分实力与一部分记忆,而这些内容会随着这孩童的成长逐渐解封。
感觉到罪魁祸首到来,长夏剑已经有了杀意,却因为记忆淡薄掩盖了大部分情绪。
被对方试探问及姓名,长夏剑本想说出自己的本名“星河”,又担心被这剑星居的察觉端倪,才说自己想叫“小星”。
得知了来龙去脉,方玮也是连连咋舌,没想到这剑星居还有此种隐晦之事。
难怪那棵大树会逐渐枯死,原来它的能量都被这吕小星吸收掉了…原来吕小星之前说的那棵大树是他本身其实这个意思。
“可是…小星师弟…”方玮正要开口询问什么,却忽然觉得有些别扭,“那个…不知该怎么称呼?”
吕小星挠了挠头:“师兄还与之前一样称呼便好,毕竟我现在还只是吕小星而已。”
说到此处,方玮忽然后知后觉,看来之前那神秘人说的时机未到应该就是对方实力与记忆封存的意思了。
不过…既然这件事是吕小星,准确来说应该说是那长夏剑自己的秘密,那位又是如何知道的?方玮实在是想不通。
不去多想,方玮继续问道:“可是小星师弟,为何这长夏剑的事情从来没有记载,还有你为何会被埋藏起来?”
“关于这件事的记忆还没有彻底解封,不过据我现在所知道的,这件事的初衷是为了转移注意,后来则是为了避免灾祸…”吕小星的表情忽然难看起来,偷偷瞥向了施雨柔。
发现对方的表情不对,方玮的一颗心也开始剧烈跳动,难不成剑气门大师兄的意思就是吕小星口中的灾祸,如果真是这样,这两件事情岂不是都指向了眼前这位。
但如果真有这种事情,她为何要吕小星将这种事情告诉自己?
“师兄…师兄?”恍惚中,方玮感觉有人在呼唤自己,他睁开眼睛一看,却见到了吕小星的焦急脸庞。
双方对上目光,吕小星忽然面色一喜:“师姐,师兄醒了。”
方玮扭头看去,却见施雨柔也在身旁。
什么情况?难道刚刚只是自己在做梦?如此想着,方玮忽然自嘲一笑,看来是自己烧糊涂了,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怎么可能发生?
“二位,你们是怎么进来的?”方玮深吸口气,试着将刚刚的事情忘记。
闻言,吕小星与施雨柔的表情一阵怪异,然后窃窃私语起来。
“师姐,师兄该不会是承受不住这种能量伤了脑子吧?”
“按道理说…那长夏剑属性为土,应该可以帮忙稳固根基,没道理出现这种状况啊。”
“那现在怎么办?我看师兄和当年的我一样,好像丢失了不少记忆。”
“嗯…趁着还没酿成大错,你快试试能不能将实力重新吸收回去!”
“可是师姐…这怎么可能啊?”
“……”
虽然二人刻意压低了声音,但方玮还是听得清清楚楚。从对方的交谈,再加上体内磅礴的剑意,方玮终于反应过来,刚刚并不是在做梦。
急忙与二人询问,原来方玮刚刚不知为何昏了过去,气息微弱,是吕小星将长夏剑的一部分实力传给了自己,才让方玮恢复如常。
而这一切不过发生在盏茶时间…
方玮一阵唏嘘,看来自己今日遇到的问题太多,已经超出了本身负荷。
急忙起身,方玮发现自己的身子特殊轻盈,就连之前练剑的暗疾也一并消失,整个人舒畅无比,再也没有了前刻病恹恹的模样。
仔细回忆了一下,刚刚那种状态实在奇妙!虽然只是短暂休息,他却前所未有地精神饱满,感觉自己这一觉已经睡了百年时光…
一二七六 为守誓言愿赴死 问题连环布疑云
确认过自身安然无恙,方玮急忙屏息凝神,却发现自己的感知前所未有的敏锐,虽然视线未至,但周围的一切风吹草动都在自己的观察之中,这种感觉实在奇妙。
实力提升,方玮在激动的同时也有疑惑,他万万没想到吕小星虽然本身实力不济,却有此人造化的本事,如果这种事情被人知道,那他才是真正的凶多吉少。
想要提醒对方,方玮又觉得有些尴尬,对方可是天天在吕寒江眼皮子底下晃悠却从来没有被其发现过异样,自己之前的好心看来是多此一举了。
不过转念一想,如果不是自己付出了真心,又岂能得此“造化”?看来一切都在冥冥之中。
虽然心中激动,但方玮也不敢表现得太过明显,担心这种事情被人发现不好解释。
深吸口气将情绪平静下来,方玮急忙问起了打岔之前的话题。
由于吕寒江始终不在吕小星的信任行列里面,所以就算吕幽幽与吕清潭对待自己不错,但因为这层关系,吕小星什么都没有和他们讲过。
所以只有施雨柔与方玮这两位外人才是他真正值得交付,可以全盘托出的对象。
吕小星既然开口,就没打算有所保留。
四季剑来自玉壶宗的事情,吕小星已经同二人讲过。因为其中涉及到的事情实在复杂,吕小星担心到时候解释起来会十分麻烦,才多浪费了一些口舌。
据吕小星所知,这四季剑是从五行鼎而生,暗藏了五行之力。所以只要此五剑只要合为一体,便会同五行鼎一样汇聚五色霞光。
当时玉壶宗那边提前预料到了后者会引来危机降临,便让江一卓带着四季剑提前离开。
玉壶宗的本意是想将那威胁的视线混淆,借此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却万万没想到对方竟在关键时刻看破了他的想法,让玉壶宗的计划落空。
虽然一切看似风平浪静,玉壶宗还是看出了对方还有后手,第一时间利用五行鼎的力量将对方的来路堵死,顺便通过这种方式来拖延时间。
玉壶宗出手的确及时,但不知为何,对方带来的影响还是降临到了东方大陆之上,引起了无数纷争。
眼看着局势愈演愈烈,无奈之下公良明远只能草草将后事安排给了江一卓和玄阳,便在一日音信全无。
玄阳那边是太一阁的事情,吕小星无从得知对方受到了什么吩咐。但江一卓这边的任务是,在公良明远计划完成之前,一定要想方设法阻止五剑融合!
因为彼时的公良明远是带着五行鼎而去,而四季剑与五行鼎之前存在着莫大的联系。若是四季剑现世,一旦让那无形威胁得到可乘之机,就会将公良明远的计划破坏!
思来想去,江一卓终于有了对策,除了他和明远老祖,就连玄阳也不知道这四季剑其实有五把。
想到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这胆大包天的家伙便将长夏剑藏在了剑星居外,将其余四剑带回了剑星居中。
而后面的事情也确如明远老祖预料那般,在多年的安逸日子过后,那被五行鼎力量封印的通路出现了松动,让那威胁再次蠢蠢欲动起来。
感觉到自己受到了蛊惑力量影响,江一卓担心自己早晚一天会将秘密暴露,便找人演了一出戏,带着所有的秘密自绝在了深谷之下。
也正是如此,那背地里的威胁才一直没能得逞,这是江一卓用自己的死为东方大陆争取到的一线生机。
施雨柔只是知道吕小星的身份,这种事情也是第一次听说,完全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当她从吕幽幽和吕清潭口中听说了他们的遭遇时,还对那“狼赟”恨得咬牙切齿,却没想到背后居然还有隐情。
她甚至已经忍不住怀疑,此二人被送入谷下会不会也是被人提前安排好的,为的是将他们与吕寒江隔开?
一生出此种想法,施雨柔便是不寒而栗,感觉剑星居中到处都是阴谋的味道,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小星,你刚刚一直在说无形威胁,这威胁到底是什么?”听对方描述,这无形威胁造成的影响完全不是人力可为。
“嗯…”沉默片刻,吕小星压低了声音:“此种威胁不是我们寻常手段可以解决的了,它无迹可寻却又无处不在,一旦你们知道,便会深陷其中!所以恕我不能多言。”
“所以…这锁妖塔的事情也与这无形威胁有关?”既然对方这么讲了,方玮也只能换种问法,试探道。
“没错。”吕小星点头,“但远不止锁妖塔,包括五行鼎以及你们过去与未来的一切遭遇都与它脱不开干系。”
“那…我们要怎么做?”方玮捏紧了拳头,长夏剑的实力带给了他几分底气,是无论如何都不想坐以待毙。
“顺其自然便好。”吕小星淡淡道,“那位自有安排。”
“你说的…是那神秘人。”方玮越听越觉得玄乎,如果不是自己的确有了实力提升,根本都不会相信。
虽然不知道那神秘人是什么来历,但他不仅知道吕小星的身份,也能及时出手帮助吕小星将麻烦化解,想来应该不是坏人。
“该说的和不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为了安全起见,我会将今日所讲这部分的记忆封存,所以二位就当做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切照旧就好。”吕小星淡淡道。
“等等!”方玮闻言急忙摆手,有些担心道:“如果你将记忆封存,我的实力会不会受到影响?”
“师兄何出此言?”吕小星闻言一脸糊涂,“我只是封存自己的记忆,与师兄有什么关系?”
“原来如此,是我多心了。”方玮松了口气,他还以为对方要将自己的记忆抹除。
见到方玮一切正常,担心时间久了会引人怀疑,吕小星便和施雨柔先后告辞离去了。
看着施雨柔的身影逐渐消失,方玮再次面色复杂起来,这吕小星无缘无故为自己提升实力,会不会也是那神秘人的吩咐?是让自己有足够的实力对付施雨柔?
此时门外阳光明媚,方玮心里却是一片迷云…
一二七七 旧事重提多疑惑 端倪之前有心机
之后,方玮去往后山的时候又与吕小星见到,但当他尝试着询问对方关于那日的事情时,对方却是一脸迷茫,看来他已经将自己的记忆封存了。
虽然还有疑惑,但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方玮也没再纠结此事,想着日后有机会再慢慢调查…
回忆如潮,它来时汹涌,退时也是毫无征兆。
面对着无穷无尽的三毒五灵身,缘桦实在是打不起精神来,就靠这点精神食粮来填补空虚,他正听到关键处,却见对方的声音戛然而止,也是有些抓耳挠腮。
心中好奇还有什么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缘桦终于忍不住发问:“那后来呢?你可有调查到了什么?那施雨柔到底出了什么问题?还有那吕小星到底有什么任务?”
他的问题实在太多,一时间有些说不过来。
被人追问,方玮的表情忽然有些痛苦:“其实我早该知道的,根本就没有什么记忆封存,吕小星之所以这样说,完全是因为不想让我们受到牵连。”
在那日交换信息之后,的确安逸了一段时间。但是没过多久锁妖塔那边的情况就已失控,他们不得不时刻提防。
按照原本安排,方玮是要留下守护剑星居的。但不知吕寒江那边为何突然改变了计划,让他立刻去往锁妖塔那边调查现在是什么情况。
照理来说,现在方玮离开实在不妥,但这毕竟是吕寒江的命令,他不敢不从,只能告辞离去。
就在方玮带人离去之后不久,剑星居就有自称四大妖王的妖兽来犯。因为缺了不少人手,施雨柔便被委以长老身份带队前往迎敌…
说到此处,几人的目光便落在了旁边的青甲鳖王身上,看得后者面上滚烫。
“各位,我可是早就说过了,之前的我是受了蛊惑之眼的控制,一切行为都不是我主观意愿,而且记忆十分模糊,你们…总不会怀疑妖皇大人吧?”青甲鳖王一脸委屈,又不知如何解释,只能扯出这位来。
说怀疑倒也算不上,几人只是想从青甲鳖王口中得知他们当时来意,不过听他这么一说,应该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便示意方玮继续开口。
离开路上,方玮一直惴惴不安,最主要的还是因为吕小星的事情,就在他面上愁云不展之时,却被赶来的弟子送上了一封密信。
方玮将其打开一看,眉头立刻舒展开来。原来是施雨柔听说了自己离开之后,将照顾吕小星的事情揽了下来…
终于处理好了锁妖塔的事情,等他再次回到剑星居时,却觉得这里的气氛有些古怪,打听之下才知道…吕小星已经消失不见。
见到一群弟子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方玮只能去找施雨柔“兴师问罪”。可他正在路上,就莫名其妙被一群人给控制住了,关入了监牢之中。
为剑星居劳心费力,方玮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却没想到等来自己的居然是牢狱之灾。
在这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就在一天夜里,方玮奄奄一息之时,忽然感觉身边多出了一道人影,借助昏暗的光线,他发现来人竟是施雨柔!
方玮正要出声,却见施雨柔摇了摇头,丢给了他一些食物。等到他水足饭饱恢复过来,施雨柔才指了指门外,示意自己跟上。
就这样,二人一路无话,沿着小路离开了剑星居。
又走出了好一段距离,见到施雨柔还是没有停下的意思,方玮终于按捺不住心中好奇,问对方要带自己去哪?
施雨柔沉默良久,才说自己要他离开剑星居,让他再也不要回来。
方玮虽然不解,但是比起这个他更好奇吕小星的事情。一开始施雨柔还有犹豫,但在方玮的追问之下,还是长叹开口,将方玮离去的事情讲了出来。
自从四大妖王来到剑星居,此处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施雨柔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难缠的家伙,对付起来也是有些吃力。
一边要出手迎敌,一边还要保护身后,施雨柔终于棋差一着,要被那青甲鳖王得逞。
紧急关头,吕小星却不顾方玮叮嘱,当着众人的面使出了驭剑之术!好在此时大家自顾不暇,没人注意到吕小星是如何出手。
施雨柔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急忙上前阻止了吕小星继续出手,随便用几句话语将眼前的情况敷衍了过去。
吕小星心中当然不甘,虽然他在表面上答应下来,但还是暗暗决定会在关键时刻出手。
可就在此时,却有太一阁的清净不请自来,轻而易举帮他们将麻烦化解,让吕小星的决定落了个空。
麻烦解决,施雨柔也是松了口气,就要将眼前的情况向吕寒江说明,可她才送走清净,却发现吕小星这边竟然与人起了争执也是急忙劝阻。
在外人面前,施雨柔为了保住吕小星,不好与对方关系密切,便假借斥责想让对方冷静下来。
见到吕小星上前,施雨柔担心他被人伤害,急忙上前阻拦,却因为身子太过虚弱倒了下去。
吕小星瞳孔一缩,他本来是有机会使出驭剑之术托住施雨柔的。可刚要出手却被后者眼神劝住,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倒在了身后的毒刺之上!
按照施雨柔的想法,她本来已经有了对策,打算在醒来之后与吕寒江说明情况,却没想到吕小星居然在自己昏迷的这段时间里消失不见了。
施雨柔四处打听未果,又被吕寒江严令禁止调查此事。虽然心中不甘,也只能作罢。
虽然施雨柔没有与自己明说,但从对方字里行间他还是明白了什么。
“这么多年过去,虽然我还是没有得到确切的答案,却也可以猜到当时的吕寒江一定是知道了什么,他是故意将我从吕小星身边支开,就是为了得到对方身上的秘密!”方玮沉声道。
“哦?此话怎讲?”木逢春疑惑。
“吕寒江当时还是残废帮不上忙可以理解,但听施雨柔讲,那时吕二长老和吕三长老明明已经回到了剑星居,可这家伙从始至终都没有让他们出手的心思!”
一二七八 无穷无尽增困扰 不见对策难脱身
从方玮口中得知一幕幕往事,比起惊讶众人感受更多的还是新奇。毕竟他们现在已经知道了结果,而对方讲述的只是过程。
虽然这些事情听起来有些马后炮,但也算是有备无患,毕竟那三毒心思难测,不一定哪种消息会在未来派上用场。
再后来的事情方玮就不清楚了,在离开剑星居后他花费了好长时间找到方家二女,之后就加入了剑气门隐藏了起来。
见方玮每每说到施雨柔时都是表情复杂,联系对方之前的说辞,木逢春也大概明白了什么,将那剑灵的事情解释给了对方。
身在暗处,但施雨柔的事情方玮也有听说,只是当时的他正在关键时刻不便露面,只能白白担心。
听木逢春这么一解释,方玮顿觉豁然开朗,原来方家大师兄的任务并不在施雨柔本身,而在水灵珠之上!
所以自己多年来的怀疑与担忧,都是虚惊一场…
得知施雨柔此刻安然无恙,正和他们的大部队一起,方玮也是眼圈微红,他与施雨柔相处多年,已经是情同手足,说是家人都不为过。
“咦?什么剑灵?这种事情我怎么不知道,老骗子你该不会是忽悠人的吧?”缘桦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让方玮微微一怔看向了木逢春。
“方家小子别听这小秃驴胡说八道!”木逢春没好气地白了对方一眼,继续对方玮解释道:“这件事情虽然不是老儿亲身经历,却是从吕纯与施雪雯二位长老那边听说,绝对不会有错!”
听对方讲,当初他们去往英雄盟试炼之地寻找吕幽幽的残魄时,曾经与施雨柔对上。
而对方体内的水灵珠生出意识自称剑灵,对他们造成了不小威胁。
当时如果不是水灵生那几位本源出现,吕纯他们只会是凶多吉少。虽然麻烦已经解决,可惜经过了一番波折,最后水灵珠还是落入了三毒化身之手。
虽然心中无奈,但他们也只能接受,因为这种事情已经不是他们能干预的了。
吕幽幽出事的事情方玮同样是知道的,所以吕小星在失踪之时就已经凶多吉少,注定再也无法将神秘人的任务完成。
越想越是头疼,如果不是吕小星将长夏剑的实力分给自己,方玮岂能有今天的成就?他只恨自己实力不够,不能为吕小星报仇雪恨。
深吸口气,方玮急忙将话题转移回眼前:“眼前这些家伙虽是三毒术法,本体却是从五灵而生,我们这样完全不是长久之计啊!”
“没错,这也是老儿所担心的。”开始还觉察不出来,但是随着时间流逝,木逢春也发觉了情况不对,眉头紧皱:“真是见鬼,老儿怎么觉得这群鬼东西的数量一直不见少?”
正如木逢春担心的那样,这群三毒五灵身实在是除之不尽杀之不竭。虽然那边有虺思绫与黑屰这两位门神把关,让它们始终突破不了,可数量始终没有减少的趋势。
收到木逢春吩咐,姜欣之前派出打探情况的山魈已经从冰山上面一荡一荡跳了回来,呜呜哇哇地叫个不停。
“木前辈说的没错,这群三毒五灵身非但没有减少,数量反而比之前更多了!”听到山魈的内容,姜洋面色大惊。
“可恶!这群狗皮膏药,还真是没完没了!”虺思绫还是头一次杀得如此尽兴,在将心中积郁发泄掉之后,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空虚与疲惫。
“嗯,这样下去的确不是办法。”黑屰控制着黑羽刃在三毒五灵身中扫荡,一去一回就能将一片三毒五灵身解决。
开始他还以为三毒五灵身的尸体会稍稍减缓后来者的速度,谁知道这群家伙根本就没有尸身,只要受创就会化成了一片薄雾,融入了冰山之中消失不见,让他有了一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担心的事情发生,木逢春急得满地乱转,之前他们一直觉得最大的敌人是狼赟,直到狼赟死后才知道,原来这位一直在从中作梗,在阻止着巨大的灾祸降临。
要说最熟悉的狼赟的当属吕纯,木逢春知道后者应该不会无缘无故将他们支开到这种地方,难道他们的主要任务是当三毒五灵身的诱饵不成?
事情到了这种地步,木逢春也没什么好办法,忽然抬起手掌放在了缘桦头上。
“哎哟!老骗子你想干什么?”感觉头上一凉,缘桦一缩脖子。
“唉…”看见缘桦这反应,木逢春连连摇头缩回了手,“没什么。”
“……”缘桦无缘无故挨了一巴掌,一脸莫名其妙。
木逢春刚刚突然反应过来,那杀生和尚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以他的本事应该早就料到这种事发生,所以打算再找后者问个明白。
只是他刚准备出手又觉得不妥,毕竟那杀生和尚每次都是主动现身,自己被动出手万一激活了那个惹不起的家伙,到时他们腹背受敌更加麻烦。
见到缘桦就要发作,木逢春急忙转移话题:“小秃驴,老儿一直没问过,你将大师的本领继承了多少?”
“你指的是什么?”缘桦疑惑。
“不见。”木逢春眼睛一眯。
“不懂。”缘桦哦了一声。
木逢春已经猜到对方会有此种答复,却没想到他会答应得如此痛快,也是几乎吐血:“小秃驴,你好歹也是三位大师精心培养,就没有接触到半点法门?”
“我问过,师父说没有必要。”缘桦耸了耸肩,“师父告诉我这种本事修炼起来十分麻烦,眼不能看耳不能听口不能言,好不自在,让我随心所欲就好!”
“老儿怎么感觉这些话要反过来说才对?”木逢春对缘桦的态度深表怀疑。
“本来就是嘛!”缘桦嘴巴一撇,“师父夸我天天将金沙寺闹得鸡犬不宁,很适合大自在法!”
“……”木逢春闻言顿觉无语,这是夸人的意思吗?
“而且师父说他这种法门其实没有必要,不闻不言不到关键时刻几乎派不上用场,就算你想用‘不见’窥视过去未来,也有炎凉镜这种法宝可以替代!”
“什么?!”
一二七九 炎凉镜中藏线索 擦拭白雾眼前明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缘桦话音刚落,木逢春便觉得冷汗直流。
这杀生和尚当年一分为三,分别唤作不见不闻不言三位大师,可知过去未来,实力了得。
所以木逢春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就是对方早就算到了会有今日的事情发生,才会在旧日里与缘桦讲出这番意味深长的话语。
如果真是如此,岂不是说他们的一言一行都在对方的掌控之中?想到此处,木逢春已经是冷汗直流。
但是现在明显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木逢春急忙擦去冷汗,喃喃道:“没错!就是这个…就是这个…”
“老骗子,你没事吧?”见到木逢春状若癫狂,缘桦怀疑对方是突然受到了什么刺激。
“炎凉镜,咱们现在只要能得到炎凉镜就有办法了。”木逢春没理缘桦,急忙来到旁边,“姜欣姜洋,炎凉镜可在你们身上?”
在炎凉镜被破坏之前,狼赟曾经留下了一部分,后来又交给了兰蕙。
从兰蕙口中,木逢春得知狼赟在将炎凉镜交给对方的时候曾经说过:此物会在关键的时刻派上用场,自己携带并不方便,想让兰蕙帮忙照看而已。
如此想来,这极有可能就是狼赟说的关键时刻了。
那吕纯对狼赟十分了解,或多或少都会猜到这种事情发生,所以一定会提前做出了安排。
可姜欣姜洋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是一脸糊涂,连连摇头:“回木前辈,当时吕纯长老只托人给我们送来了一张纸条,此外再无他物。”
“不可能!”木逢春坚信自己的判断,“你们快将包裹打开!”
姜欣姜洋虽然不知道木逢春为何如此,但也只能将随身包裹取了出来。
“咦?”姜洋才将包裹取出,却忽然眉头一皱。他平常很少带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带上包裹也只是为了预防万一,可他现在用手一捏,却发现里面好像多出个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这…这东西怎么会在我这?”将炎凉镜从包裹里面取出,姜洋立刻傻眼,他将此物背了这么久竟然完全没有察觉,而且他在离开之前还检查过包裹,确定里面几乎是空空如也。
印证了自己判断,木逢春从呆若木鸡的姜洋手里将炎凉镜取了过来,想要解决了燃眉之急。
虽说原来的炎凉镜已经损坏,现在自己手里的不过是一部分,但既然所有人的线索都指向此处,就说明它定能为自己指引一条明路。
“咔…”就在木逢春如此想着的时候,耳边却传来了一道清脆声响,紧接着,便是脆响连环,听得人心里发慌。
“什么情况,哪里来的声音?”在场几人都被吓了一跳,立刻警惕起来。
“嗷吼!嗷嗷!”
脆响之后,冰山上面忽然响起了一片吼声,几人抬头一看,只见是几只山魈返了回来,仿佛看到了什么恐怖的场景,面目狰狞。
“嗖!噗!”
那几只山魈惊得连滚带爬,正在从高空跌落。就在地上的山魈准备上前帮忙接住的时候,却见那冰山之上忽然吐出了几道白练,瞬间将那几只山魈洞穿,然后将它们的血肉吞噬殆尽,只落下了一地白骨。
“什么情况?”异状突生,众人完全没看明白发生了什么。
说话间,只见前方的冰山表面又有白雾生成,浓郁得如同瀑布一般倾泻而下。
有些反应慢了没来得及逃走的山魈在接触到白雾的刹那,不仅同样被吞噬了血肉,甚至连白骨都没有剩下。
“不好!各位快走!”作为门神的虺思绫与黑屰在察觉到情况不对的第一时间就离开了原地,急忙招呼众人骑上山魈离开。
一边逃命一边回头看去,只见之前那些三毒五灵身再也没有急着追赶,而是纷纷主动化作薄雾,融入了冰山之中。
“原来如此!这群家伙是在进行能量转换!”木逢春愣了片刻,终于想到了什么,只可惜有些太迟。
难怪这群家伙一直无法突破黑屰与虺思绫的攻击,原来它们并非不敌,只是装出样子给自己看的,一直在暗中酝酿阴谋!
发生了这种事情也不能怪谁,如果不是有征兆显现,任凭是谁也不可能提前预料到。
这白雾来势汹涌,有如惊涛骇浪一般,所经之处寸草不生,甚至将水面再次冻结起来,就好像时间逆转,让此处又回到了死川国那天。
冰山本就庞大,再被三毒五灵身借此将能量转化,更是气势磅礴!此时不止地上白雾难缠,就连头顶也生出了一片鱼鳞般的云彩。
“可恶!这东西怎么会在关键时候出岔子!”在得到炎凉镜后,木逢春第一时间就要观察破局之法,却发现里面的情况十分模糊。
许是受到了气氛影响,这炎凉镜上始终笼罩一层白雾,任凭他如何擦拭都不见清晰。不用多想,这一定是对方也有预料,已经做出了应对之策。
无奈之下,木逢春只能让众山魈加快了速度,只要他们能挣脱寒气范围,应该就能让炎凉镜恢复如常。
从实力拼搏,到斗智斗勇,现在他们又回到了最初的速度比拼。
好在一切的确不出木逢春所料,就在他们与身后的雾气拉开了一些距离之后,那炎凉镜上终于有景物清晰起来。
“姜欣姜洋,你们对这里十分熟悉,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木逢春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急忙求助对方。
向着炎凉镜中探头看去,二人眉头微皱连连摇头,他们是在这里待了时间不少,却因为心中顾忌不敢四处走动,所以并不眼熟。
“唔吼吼!”扛着姜欣姜洋的小山魈扭过头来不经意间一瞥,却是立刻比比划划起来。
“木前辈,它说这个地方应该是在琳琅集市附近!”姜欣急忙解释出声。
独眼山魈闻言眉头一拧瞪了过去,看得小山魈一阵心虚。
它之前没少因为这件事情教训过后者,不要去那边惹是生非,没想到小山魈完全将自己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一二八零 绝处逢生现帮手 一声怪叫去威胁
虽然不知道炎凉镜中之景对于眼前的局面有何改变,但一行人现在已经被白雾逼到了绝境,再也没有其它办法,只能照做。
白雾虽然浓郁,好在速度没有想象中那么快,倒是给了他们足够的赶路时间。
“吼!”
“它说就是那里了。”
在小山魈带路之下,一行人已经来到了炎凉镜中显示的位置,趁着白雾还没有蔓延到此,木逢春急忙对照着其中方位,沉下心思琢磨起来。
按道理讲,这炎凉镜就算只是一部分也该展示出不久之后的事情。可自从自己将它拿在手上,里面的景物就好像一幅画似的,从始至终就没有出现半点变化。
难不成是此物还需要什么特殊方式激活不成?
“老骗子,你那边到底行不行啊?”
他们停了下来,白雾却不知疲倦,只是眨眼时间就出现在了面前。眼看着白雾愈来愈近,温度也愈来愈低,缘桦却是头上直冒冷汗。
“再等等。”木逢春相信无论是杀生和尚、狼赟抑或吕纯都不会在这种事情上面开玩笑,一定是有什么地方是自己没有观察到。
如此想着,木逢春却暗暗下定决心,如果待会儿事情真发展到了迫不得已的程度,自己就将缘桦丢到白雾那边去,相信杀生和尚不会置之不理。
不多时,天地之间的白雾已经浓郁到了一种极致状态,引得寒风呼啸,吹在人身上有如刀割一般。
“吼!”独眼山魈虽然还有些虚弱,却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在发出一声号令之后与众山魈一起站成了一堵肉身城墙向前走去。
那小山魈本来也想动身,却被前者摇头劝退,山魈的血脉不能断绝。
对比之前发生的情形,这样虽然看起来有些无济于事,但在这种情况之下,只要能为他们争取片刻时间都是值得。
“不对,一定有什么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木逢春捏紧了拳头。
如果他们被逼离此处,便错过了唯一可能解决眼前麻烦的机会,再也没有后路可走。
今日已经见过了太多牺牲,木逢春实在不想让这群山魈遭受灭顶之灾。
“小秃驴…得罪了!”如此想着,木逢春只能赌上一把,就算紧要关头杀生和尚没有出现,自己也有办法将他救回来。
“啊?”缘桦闻言下意识捂住了脑袋,“老骗子你又要搞什么鬼?”
“……”木逢春正要出手,却忽然感觉到有一种无形压力突然出现,也是急声喝道:“姜欣姜洋!快点!快让它们回来!”
就在姜欣姜洋二人一脸莫名其妙之时,却见地上忽然分开了一道裂痕,出现了一道毛发若雪,体态姣美的虚影。然后,她又在下一瞬间化为人形,看模样与虺思绫一般年轻,气势也是非凡。
“你们是谁?”女子明眸善睐,其中似有星辰闪烁,光彩喜人,比起这个她的声音似有一种魔力,让众人不由得心中一软,就连警惕都消去了几分。
“回姑娘,我们…”
“现在是什么时候?”未等木逢春开口,女子又继续问道。
“什么时候?”木逢春一愣。
“你们为何在此?”女子继续发问。
“……”
对方刚一出现就是问题连环,让木逢春有些猝不及防,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急忙回过神来,现在本来就时间紧张,自己哪有工夫理睬对方话茬?
“姑娘,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小心身后!”木逢春话未说完,却见那白雾之中忽然凝结出了几道拳影,以极快的速度向着女子砸来,也是急忙上前。
“老实待着,不要添乱。”女子瞥了众人一眼,“对付这种不入流的家伙,何必如此紧张?”
说着,只见女子腰身一扭,竟用金莲在空中踢出数道残影,将那几道拳影尽数击散掉了。
“……”见此状况,围观众人皆是傻眼,那白雾的杀伤力他们可是亲眼所见,眼前这位却在轻描淡写之间就化险为夷。
听说白雾在她眼里都不入流,如果这位要对他们动手的话,恐怕是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嘶嘶…”许是感觉到了女子的嘲讽,这白雾忽然凝成了一道高逾百丈的巨人,然后挥动拳头向着地面砸来。
“轰隆隆隆…”巨大的力道刚一落地便四外扩散,引得一片白雾迅速蔓延。
“惨了!”见此状况,木逢春一行人已经是凝汗成霜,仿佛看见了自己的死期。
“喂!还愣着干什么,给我出来帮忙!”受到白雾巨人纠缠,那女子无法脱身,她向着这边瞥了一眼,吩咐道。
“嘁…”随着一道不屑的声音响起,木逢春几人发现他们面前多出了一只人面四目的怪鸟,脸上满是烦躁与怨毒。
眼看着白雾就要到了面前,这怪鸟却是不紧不慢地清了清嗓子,懒散道:“你以为你是谁,休想命令我!”
“如果他们出事,你以后只能不见天日,再也没有离开的机会了!”女子冷声道。
“你的意思是说?”怪鸟怪笑了几声,忽然发出了一阵怪叫:“放心,这种小事包在我身上,枯萎吧!颙颙颙…”
声音虽然无形,可奇怪的是随着这阵怪叫扩散出去,这四周的白雾竟再也无法靠近半分。
虽然这怪鸟的声音有些难以入耳,但总比白雾要好上太多…
有了怪鸟帮忙,那女子终于能放下心来,直接踏着白雾巨人而上,好似流星一般眨眼间就来到了对方肩头,然后一脚踢在了对方头上。
对比白雾巨人的身形,女子只不过是麻雀大小,可就在如此悬殊的差别下,那白雾巨人居然被这一脚踢了一个踉跄。
此种情形实在是匪夷所思,完全不能用常理形容,就连虺思绫也自认不能做到这种程度,看得众人瞠目结舌。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
木逢春虽然惊讶,却也暗暗松了口气。因为他心里明白,这应该就是炎凉镜将他们引来此处的真正目的了…
一二八一 有心无力难抵抗 枯竭规则险无形
看着一大一小两道差距悬殊的身影正在缠斗,木逢春一行人虽然想要帮忙却是有心无力。
纵使黑屰心态不错,看到此般状况都感觉到备受打击,更别提虺思绫和其余几位了。
在这过程之中,方家二女本打算趁着那白雾巨人露出破绽之时,利用剑气帮忙,谁知这道道剑气仿佛穿云而过,完全无法对那家伙造成任何损伤。
“嘁!”那怪鸟见状一脸讥讽,“省省吧!就凭你们那三脚猫的工夫也想帮忙?真是不自量力。”
这怪鸟与之前毛发洁白如玉好似兔子一般的小兽完全不同,自从来到此处就耷拉着一张脸,好像被人欠了钱似的。
尤其是它那四只眼睛骨碌骨碌乱转,用贼眉鼠眼这几个字来形容再恰当不过了。
“不过你们这两个小妞儿倒是有几分姿色,不如以后跟着大爷如何?”这怪鸟四只眼睛各分两边,将方家二女看了个仔细,然后色眯眯道。
“你说什么!”自家姐姐因为实力被人奚落时,方玮还能忍受得了,毕竟这家伙是来帮忙的,但在听到此种侮辱,方玮终于爆发。
“咦?”怪鸟闻言四只眼睛骨碌一转,却是一副什么都没有看见的样子,然后它猛一低头,指向了地面:“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只蚂蚁在说话!”
“你…”被人此般侮辱,方玮已经忍不住要动手,但一想到眼前状况,还是下意识看向了木逢春那边。
自从这二位“不速之客”出现,木逢春也是眉头紧皱,之前那兔子还算态度不错,但眼前这家伙无论从里到外,是怎么看怎么不像好人。
木逢春已经开始怀疑这两个家伙是和那三毒五灵身是一伙的,眼前状况完全是对方作弄自己的戏码。
虽然眼前这位的实力深不可测,但他们毕竟人数占优,未必会落下风,也是微微点头,想要借此试探一下对方深浅。
木逢春话音一落,方玮便是一剑刺出,引得空气响起爆鸣。
“嗯?”怪鸟没想到眼前这群家伙还敢反抗,眼睁睁看着这道剑气袭来却没有躲闪的意思。
“咔!”想象中的情况并没有发生,就在剑气即将刺在这怪鸟身上时,只见对方忽然从翅膀下伸出了一条手臂,结结实实将剑气捏在五指之间。
见此状况,方玮顿时大惊失色,自己的剑气自己清楚,先不说它威力如何,它本来并非实体,完全不可能发生被人捉住的情况。
“呵呵,凭这种小孩子的把戏也想伤我?还你!”怪鸟冷笑一声,然后手腕一抖,“枯竭!”
与去时不同,回来的剑气已经缠满黑风。
方玮见状下意识就要挥剑格挡,可刚一出手就觉得不对,感觉整个人的生机都在流失。
好在方家二女看出了端倪,她们同时祭出剑气,想要帮方玮解决了危机,结果自己也不好受,在瞬间丧失了全部力气,无法将黑气中和。
“呵!难怪你这家伙如此丑陋!原来是歪门邪道!”感觉到那黑气并不寻常,缘桦急忙出手用慑心搅动金光,将那残余的黑气击溃掉了。
“哦?你这秃驴倒是有点意思!”没想到有人能破掉自己的攻击,这怪鸟有些意外,然后挤出一个和善笑容:“秃驴,敢问你师承何处?”
怪鸟见到过类似招数,如果眼前这家伙真与那位有关,自己还是不愿得罪的。
“与你何干?你这四眼贼笑起来真是比哭还难看!”缘桦眉头一皱,完全没有回答的意思,“废话这么多,一定是饿了,先吃你爷爷一铲填填肚子!”
见到一击得逞,缘桦趁热打铁,再次抄起慑心向前劈去,要将这四眼怪胎从中间分开。
虺思绫与黑屰也知道这家伙不好对付,趁着缘桦正面出手,也一左一右从侧面袭来。
“呵!还想以多欺少?”怪鸟留了两只眼睛看向前方,然后又分出一左一右看向两侧,不得不说这眼睛一多当真方便。
他们之间的距离本就不远,脚下一跺就已经将怪鸟围了起来。
可这怪鸟依旧是不慌不忙,只是口中淡淡吐出两个字来:“枯竭。”
“扑通…”此话一出,缘桦登时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砸在了胸口,栽了个四仰八叉,后两者还算好一点,皆是半跪着撑住了身子,倒是没有前者那般狼狈。
“这是什么情况?”黑屰勉强活动了一下手指,却发现自己再也感受不到黑羽刃。
虺思绫的惊讶更甚,甚至可以说是惊慌惊恐,她竟再也感受不到自己的虺蛇血脉。
“这是什么招数?你这家伙对我们做了什么?”虺思绫还是头一次有此种无力之感。
“招数?”怪鸟四只眼睛一挤,“理是这么个理,却又不完全正确。对于你们来说,现在我用的是规则之力,岂是你们能抗衡的了?”
“规则之力?这不可能!”黑屰可是能沟通天劫神雷的,而那天劫神雷正是规则之力的残余,如果对方使用的真是规则之力,他不可能感受不到。
“我管你可不可能,事实就是如此。”怪鸟脸上稍显愠色。
它转头瞥了一眼远处,那女子为了避免战斗对此处造成影响已经引着那白雾巨人到远处去了,所以还没有察觉到这边的状况。
“胆敢利用老子,还真以为老子会怕了你不成,想让老子帮忙?白日做梦!”虽然怪鸟的语气强硬,却只是在喉咙里面嘟囔,眼中还有几分心虚。
移回目光,怪鸟的喉咙忽然一动:“老子居然忘了,这血肉的味道是如此鲜美…反正老子已经是死路一条,何不趁这个机会开开荤?”
“那么…先从谁开始呢?”怪鸟一咧嘴,露出了满口的锋利獠牙。
“你这四眼贼…还真是健忘…”缘桦竟然撑着慑心站了起来,“爷爷不是已经说过要帮你填饱肚子了吗?”
“哦?”见到缘桦还有力气反抗,怪鸟更觉兴奋:“呵呵…既然如此那就从你开始!我倒是想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你手里那把破铜烂铁更硬一筹?”
一二八二 惊惧徒增超常理 白雾浓郁惹难缠
“小神僧…快走!”见到缘桦就要动手,黑屰也想帮忙,却发现自己实在太过虚弱,连起身都是艰难。
“走?呵呵…你们既然来了,就谁都别想走!”怪鸟冷笑几声,看也未看其余几人,径直抓向缘桦。
“你这四眼贼…快快受死!”脚下一扭,缘桦身上竟被慑心染上了一层金光,直接将慑心向怪鸟拦腰斩去。
“唰啦!”那怪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身子竟被拦腰斩断,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成了!”黑屰本来还在担心,却没想到事情会发生如此反转,也是眼中一喜。
“呵呵呵…”就在此时,地上的怪鸟口中却忽然响起了阴仄仄的笑声,“真是终日打雁,却被雁儿啄了眼…”
“什么?”众人齐齐将目光向地面看去,只见那怪鸟被拦腰斩断之处忽然有虚影蔓延,将两截残躯粘合在了一起。
见到众人表情各异,怪鸟嗤嗤笑道:“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就凭你们还杀不了我。”
“真是大言不惭…再吃爷爷一铲!”
缘桦眉头一皱又要出手,却见怪鸟忽然将手掌向前一探,向着地面扫去:“枯竭!”
“呃…”金光散去,缘桦的身上再也没有血色,就连慑心也失去了光芒。
“感到庆幸吧…珍惜最后这一刻的时光,如果不是老子答应过要用你来填饱肚子,又岂能留你…还有你们到现在?”怪鸟亮出獠牙,面色满是狰狞。
“各位少安毋躁,我的胃口还算不小,很快就会轮到你们!”说着,怪鸟直接探长手臂,捉向了缘桦脖颈。
“唰…”
“嗯?”
“唰…”
“……”
接连两次,怪鸟只要一伸出手去就见对方的身子向后缩出一些距离,完全避开了自己。
带着狐疑,它细细沿着缘桦身子向后看去,却见一根细藤正攥在后面一人手里,也是四眼一眯:“可恶!原来是你在搞鬼。”
“哈哈…被你发现了。”木逢春又是一扯,将缘桦扯到了脚下,这才将细藤一扔,拍了拍手。
见到对方表现如常,怪鸟倒是有些意外,可他盯着木逢春上下看了几次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你…是怎么做到的?”怪鸟面色阴沉。
“你指的是…”木逢春明知故问。
“你为何没有受到规则之力的影响?”怪鸟重新问道。
“这种事情不是明摆着的吗?”木逢春耸了耸肩,“我之所以没有受到规则之力影响,那是因为我并没有受到影响。”
“……”怪鸟闻言差点被一口气憋死,还以为对方要做解释,没想到只是一句废话。
“故弄玄虚!”看对方这态度明显不会配合,怪鸟索性不再废话,直接口吐黑雾将木逢春笼罩起来,“枯竭!”
“我不信你还不死!”怪鸟明显动了真格,在黑气之中还有几分火气。
黑雾散去,怪鸟眼中的惊讶几乎要变成了惊惧,在受到了那种影响之后对方依然好端端的,看上去完全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我说…”木逢春挥手在鼻子前面扫了扫,“左一声枯竭,右一声枯竭,你这家伙除了这个以外就没有什么新花样了吗?”
“怎么可能?没有道理…”怪鸟的声音有些发抖,它最清楚自己现在是什么情况,这种事情实在不合常理,即便它自身的存在已经是最不合常理的事情了。
“枯竭!枯竭!”感到有些难以置信,怪鸟又连着尝试了几次,却见对方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没有人能逃过规则之力的影响,除非…”怪鸟喃喃道:“那个人不在规则之中!”
想到此处,怪鸟忽然抬起头来:“我明白了,原来是你!”
…
“哼!我倒是想看看,你这家伙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冷笑一声,女子飞起一脚,又踢在了白雾巨人的头上。
“呼…”白雾巨人脑袋一瘪,忽然幻化成了一条手臂,然后又在胸前生出了个崭新的脑袋来。
猛地直起身子,它又双臂向前一抱,欲将女子攥在其中。
“还来?”刚刚女子反应不及,被白雾巨人拍了个正着,正在耳朵嗡嗡作响,此刻虽然身在半空,却已经提前有了提防。
眼看着左右两只巨掌向着自己拍来,女子硬生生在空中调转了个姿势,然后身子一沉落在了它的腰上,又紧接着冲天而起,一脚踢在了白雾巨人的臂根。
相比白雾巨人的手臂,女子这纤纤玉足比起它的发丝也粗不了多少。但就是如此,白雾巨人却还是被这一脚将手臂连根斩断,只能再次退去,要重新生出手来。
“可恶…那家伙应该不会惹出什么麻烦吧?”
趁着白雾巨人退去,女子却是眉头紧皱,向着远方看去。她最是了解那家伙是什么性格,当着自己的面它还不敢造次,现在自己离开,便再也没人控制的了。
这厮对自己积怨多年已经逐渐病态,万一他真的生出了报复之心,那群人可是连半点活下去的希望都没有。
凭自己的能力,她以为自己解决眼前这家伙不过是轻而易举,却没想到这家伙的“生命力”如此顽强,无论自己将对方摧残到何种地步,都能逐渐修复如常。
“不行…那家伙实在让人无法放心,我要想办法尽快结束了这场战斗。”女子的神色再次凝重起来,“如果他们只是碰巧路过倒是还好,死了也只是自作自受,万一是妖皇大人的人可就糟了,可恶…早知如此刚刚我就该问个明白…”
在这里等了太久,女子刚一出现便是焦急发问,完全没给对方反应时间。
“轰隆!”一道巨掌来得猝不及防,直接将女子压在了“五指山”下。
白雾巨人感觉不对,急忙张开掌心,却发现其中空空如也,再低头一看,只见对方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自己肩头。
“哼!我倒是想看看你这家伙还能抵抗多久?”说着,女子双目忽然迷离起来,只见她脚尖一点向后翻去,竟在原地分出了两道身形。
“知道我自己无法将你们完全杀尽,所以在这里提前交代一句,如果你们谁能有命回去,帮我给她捎句话,和妖皇大人作对从来没有好下场!”
一二八三 看似巧合随缘事 一切有因作连接
这白雾巨人是由三毒五灵身结合极北之地寒冰化气而成,所以寻常伤势完全不会对它造成任何威胁,受损速度都赶不上愈合。
可自从女子一分为二之后,这白雾巨人竟渐渐失去了招架能力,还未等新肢生成,便被对方一脚击散,身形残缺。
白雾巨人的腐蚀能力对于女子本来就不奏效,此刻在失去了攻击能力之后,只能沦为了对方的沙包,再无反抗之能。
虽然心中不甘,但事到如今它也没有办法,只能身形一轻腾空而起,化为白云消失在了天边。
“呼…逃的倒是蛮快。”见到白雾巨人遁走,女子长吐口气,纵使她一直在压制对方也并不容易。
“糟了!”看着天空发呆,女子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忽然惊呼一声,急忙向着原路返回。
来到之前位置,女子看见眼前的情况一阵错愕,只见一群人什么事也没有,竟然好端端地围坐一起,正在议论着什么事情。
再转头一看那怪鸟,对方正在旁边沉默不语,心事重重,一副受了打击的模样,让女子满心狐疑。
“各位,你们没事吧?”带着疑惑,女子身形一纵就来到了众人面前。
“多谢女侠出手相助。”木逢春急忙起身招呼。
女子摆了摆手:“多余的话就免了,各位没事就好,不过在你们离开之前,我有几句话想问。”
“女侠请讲。”毕竟是受了对方救命之恩,木逢春不能拒绝。
“你们此行可还有其他同伴?”女子试探道。
木逢春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抱拳道:“多谢女侠担心,我们并无人员损失。”
“是吗?那样便好…”女子眉头一沉,继续问道:“我还想知道,这群家伙为何会如此针对你们?”
木逢春一脸无奈:“实不相瞒,具体原因老儿也不清楚。”
此种问话木逢春也向方家二女问过,毕竟这件事情是因她们而起。但对方同样是一头雾水,因为这群家伙完全是突然出现,没有任何缘由。
“那还真是奇怪…”女子也是微微蹙眉,因为这群家伙没有理由对一群无关紧要之人出手。
但在确定这群人与那位的关系之前,女子也不好多问。
“奇怪个屁。”就在此时,怪鸟在旁边嘟囔道。
“你说什么?”女子闻言眉头一皱,目光不善。
“我说有什么好奇怪的…”怪鸟嘴角一抽,急忙改口,“这家伙是建木化身,不被针对才怪。”
怪鸟虽然不是善类,却也不是傻子,在发现木逢春能不受自己影响之后,他立刻就想到了一种可能,也是唯一一种可能。
以他现在这种情况,只要是在轮回中的生灵,无一例外都不是他的对手。
为了预防万一,他在动手之前曾经观察过这群人的状况,只一搭眼就知道对方都在自己的手下败将之列。
所以,如果有人既能在轮回之中,又在自己的影响之外,如果自己没有猜错的话,对方只能是建木了。
建木为三界之梯,虽在轮回之中却比轮回要长,所以自己的枯竭规则完全无法掩盖住对方的影响。
想通了这些,怪鸟也是冷汗直流,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谨慎,没有强行对建木化身出手,一旦枯竭规则受到建木影响反噬,那自己连现在这种状况都无法维持下去了。
他试探着询问了木逢春几句,对方却是口风严密,什么也不肯多说。
在不确定对方是否拥有这种能力的情况下,怪鸟终于还是克制住了一时的欲望,将一群人身上的规则之力除掉,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保住小命。
当然,这些心里活动怪鸟才不会与女子说明。
“建木化身?”女子闻言有些激动,“您可是木千仞前辈?”
“木千仞?”木逢春一愣,然后连连摇头,“老儿名叫木逢春。”
见到对方摇头,女子正在失落,可听到这个名字却是眼睛一亮:“木逢春?你说你是木逢春?”
“正是。”见到女子的反应古怪,木逢春有些心虚。
“所以说…你们是吕纯长老派来的?”女子眼睛更亮。
“咦?”听女子这么一说,木逢春也是心中一喜,“话虽如此,但真正引我们过来的应该是炎凉镜…”
听说对方认识吕纯,木逢春知道一切应该都有联系,所以也没隐瞒,将事情三言两语讲了出来。
女子闻言微微颔首:“没错,但有一件事你们要清楚,这一切其实都是妖皇大人的安排!因为只有这样做才能让一切按照计划行事,却又能以一种巧合的方式进行。”
联系起之前的事情,木逢春不禁哑然失笑,之前他已经想到这件事情是杀生和尚,狼赟与吕纯“齐心协力”而成,却觉得没有道理。
但经过女子这么一说,木逢春终于大彻大悟,原来背地里还有人将他们联系起来。
“对了,还不知道女侠如何称呼。”确定过对方是自己人,木逢春忽然对这二位的身份有些好奇。
这女子虽然一副兽相但态度却是不错,如果说是那位的安排倒不意外,可旁边那怪鸟怎么看怎么不像好人…
“吾乃讹兽,诸位和吕纯长老一样,唤我霜儿便好。”女子柔声道。
“……”
听闻此言,木逢春表情一僵,整个人好似被雷击了一般,忽然感觉女子与怪鸟的搭配合情合理起来,暗中对众人比了个手势,让他们警惕起来。
“木前辈这是怎么了?”不止姜洋,旁边的方家几人也是一脸疑惑,明明刚才他们还聊得好好的。
作为妖兽,花姬对讹兽还是有些了解的,她面色微变,也多了几分警惕:“你们有所不知,这讹兽最擅花言巧语,谎话连篇,她的话不要相信半点。”
“噗嗤…”听到讹兽遭人明面“腹诽”,怪鸟忍不住笑出声来。
好在讹兽早就预料到会有这种情况,所以只是摇头笑笑,然后飞起一脚踹在了怪鸟身上,后者便没了动静。
“各位不必紧张,你们不信我倒是无妨,但你们总不能怀疑妖皇大人!”
一二八四 解除怀疑补疏漏 规则之上局限囚
听过讹兽的解释,木逢春一行人心中的某处空缺终于被填补完全。
当年黑鹏族出事,曾被一片野火烧山,就在木逢春一行人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不知所措时,却被人留下了一行文字:“沟通碧匣,帮手自来!”
其中过程不再赘述,总之这行文字带来的帮手正是吕纯、施雪雯与林千足几人。
见到吕纯几人在消失了一年之后却以这种方式出现,木逢春黑屰他们心中好奇,想要询问对方到底遭遇了什么。
可吕纯却敷衍说他们是受人算计,被关在了一个隐蔽之处,所以不知道时间过去了这么久。
后来木逢春也在不经意间多次试探,可对方却无论如何都不肯开口。
至于施雪雯和林千足那边更是早就被吕纯千叮万嘱,一被提到这种事情就是连连摇头。
后来,也不知道是被唠叨烦了还是因为什么原因,吕纯才将过往琳琅集市的事情讲了个大概,但他们所知道的也只有一些关于石力士的事情。
他们本以为这件事情就要这么过去,却没想到今天会在一只讹兽的口中得到当年缺失的信息。
难怪吕纯当时无论如何都不肯开口,因为就算对方说了,也很难让人相信还有这种事情。
不过讹兽知道的同样只是片面,至于吕纯在过往琳琅集市里面的具体遭遇,也只有从对方口中才能亲自补全。
从讹兽口中,众人又得知旁边那只怪鸟名为颙鸟,当年它曾对吕纯他们造成了不小威胁,而讹兽利用自己的本事将对方冰封在了地下,才有了现在的极北之地。
听闻此言,在场之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终于明白那三毒五灵身所化的白色巨人为何不是这讹兽的对手,因为从某种程度上讲,对方也是被这讹兽成就。
得知真相,他们对讹兽的态度总算是有所改观。
“所以霜儿,你对那家伙不管不顾真的没问题,就不怕它趁机逃了?”木逢春一指旁边被讹兽踢飞出去,不知道是死是活的颙鸟担心问道。
“建木后人不必担心。”讹兽耸了耸肩,“我们已经陷在规则之中,除了妖皇大人帮忙,是无论如何也逃不出去的。”
自从得知木逢春是建木化身之后,讹兽就一直用此种称呼与木逢春交流,后者一开始的确有些别扭,但也慢慢习惯了。
“陷在规则之中,这话是什么意思?”木逢春一脸糊涂,“你们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看来建木后人应该是误会了什么。”讹兽闻言反应过来,“其实我在封印颙鸟的时候,是用了自己的性命修为为代价,所以我们已经不复存在了。”
“啊?”
“简单来说就是现在的我们完全在时间之上,与过去未来共存。”讹兽又道。
可木逢春却觉得这句话并不简单,如果不是他存在特殊,也有些感悟,几乎无法理解对方话语。
果不其然,缘桦和方家几人那边已经听傻了眼,开始闭目凝神暗自消化去了。
按照自己的理解,木逢春继续发问,如果它们能超越时间规则,岂不是已经成为了凌驾于东方大陆之上的存在。
可讹兽闻言却是连连摇头,说它们能活动的范围只有这一片区域,如果不是木逢春他们来对了地方,她就算再想帮忙也是无济于事。
木逢春恍然大悟,怪不得这颙鸟会老实守在此处,其中还有这层原因。
解决了燃眉之急,木逢春忽然又有些迷茫,他们是从苍嶙城的匾额之中得到线索而来,为的就是与吕纯他们汇合,结果经历了这么一场波折,却连对方的影子都没有见到。
想从霜儿这里得到接下来的线索,可后者也是无奈摇头,说她留在此处的唯一任务就是解决眼前麻烦。
从方玮那里听说,这苍嶙城是突然消失,木逢春是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眼下只有移山王有这种手段不假,但据他们所知,这移山王那时还在物我之境当中,从时间上算完全不可能发生。
所以还有一种情况,就是苍嶙城已经成精,是自己长腿跑了,当然这种情况更不现实。
思来想去,木逢春实在想不到还有第三种可能。
不过吕纯在离开之前将他们引来此处,倒是极有可能说明一种情况,就是对方现在的处境并不好,所以才将这种唯一可以求生的手段留给了他们。
吕纯的好意木逢春已经心领,虽然他不想让对方的心思白费,却也不想这样袖手旁观。
想到此处,他只能问向唯一可能知情的姜欣姜洋:“二位,你们在离开苍嶙城之前可有发现什么异样,或者说…你们可有听谁说过什么?”
虽说青甲鳖王也是从苍嶙城来的,但他毕竟是鬼鬼祟祟离去,避开众人唯恐不及还哪里能打听到消息,问他完全没有必要。
姜欣姜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比青甲鳖王,他们的行为虽然光明正大许多,但平时除了站岗就是巡逻,很少与大家有接触的机会,而且以他们的性格也不爱去打听闲事。
“唉…”听到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青甲鳖王忽然长叹出声:“这件事情老王八倒是略知一二,虽然那吕纯长老没有明说,但他应该是怀疑苍嶙城中可能有内鬼,所以才将我让各位支开。”
“你…可有怀疑的对象?”下意识地,木逢春与黑屰对视一眼,皆是眉头一皱,想起了“方人也”的事情。
青甲鳖王叹气摇头:“说实话,除了姜欣姜洋这两个小子以外,我看任何人都有嫌疑…也包括你们在内。”
“当然…是在你们被选中离开苍嶙城之前。”见到虺思绫那边表情不对,青甲鳖王急忙改口。
“各位不必紧张。”忽然一道声音从缘桦身后响起,将前者吓了一个哆嗦。
“哎哟!柏奕你这家伙怎么神出鬼没的…”擦了把冷汗,缘桦眉头一皱,这家伙刚刚莫名其妙就消失了,是木逢春示意自己不要声张。
“可能我们都想错了,吕纯长老怀疑的对象或许不是人!”
一二八五 深入水下求线索 不想身陷囹圄中
说回之前,就在木逢春确认了炎凉镜的确在姜欣姜洋手中之后,又想到了另外一处可能存在线索的地方,那就是深水之中!
狼赟能为他们留下炎凉镜,或许也能在水下隐藏其它线索也说不定。
眼前这三毒五灵身已经化作白雾,完全不是他们能应付的了,万一炎凉镜指引之处没有“帮手”存在,他们便只能眼睁睁等死了。
思来想去,这青甲鳖王虽然水性不错,但毕竟重伤未愈,一旦遇到了什么麻烦,是孤身一身完全应付不能。
而且此处一共就他们这几个人,如果离开的数量太多一定被对方察觉。
想到水下深处无光,寻常人一旦下去就会立刻抓瞎,于是他便将目光落到了柏奕身上。
他不知道柏奕的鬼眼是什么原理,但只要有这位在,一切都不成威胁。
于是他便趁乱将眼前情况与柏奕说明,后者在会意之后立刻找了个机会与众人分开,独自一人下水调查去了。
虽说柏奕那边耽搁了不少时间,好在地上这群人也没遇到什么麻烦,双方皆大欢喜。
柏奕回来附近,刚好听到众人交流,才忍不住插嘴出声。
自从受到三毒五灵身纠缠,众人都没得清闲。它所化的白色巨人虽被解决,但残留的寒气却久久未消,让人遍体生寒。
见到柏奕身上还在滴水,木逢春也没急着让他解释,而是在原地生起火来,等到眼前的狼狈缓和才继续起之前的话题。
听柏奕说,他之所以耽搁了这么久,主要原因还是三毒五灵身。
刚刚它释放寒气使得水面结冰,柏奕找了好久才从一处建筑中找到了一条直通深处的路线,从此来到了冰层之下。
上次自己来到此处还是古门大选那时,虽然不能说是完全熟悉,却还是有几分印象的。
循着记忆,他终于找到了当年那道盘旋而下的阶梯,找到了炎凉镜所在的位置。
但与自己记忆之中不同的是,此处地下已经是一片狼藉,有无数巨大的石头落下,几乎要将此处掩埋,哪里还有任何线索存在的样子。
调查无果,柏奕便要原路返回,可他正要离去,却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拉住了脚踝。
低头看去,柏奕发现此处的阴影竟然凝聚在了一起,形成一道漩涡要将他吸入了地面之中。
他想要反抗,但是除了流水之外却没有任何着力之物,只能眼睁睁看着地面将自己吞没…
本以为自己就要长眠于此,可在下一瞬间柏奕却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开阔之处。此处极其反常,除了自己身下这一滩水之外,竟连半点潮湿都没有。
虽然此处没有半点光亮,对于柏奕来说却完全不成问题,这就是鬼眼的好处了。
简单打量过四周环境,此处应该是一间密室。他来到墙壁旁边简单摸索了一番,发现上面雕满了各种奇怪的花纹,倒是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沿着墙壁走了一圈,柏奕越来越觉得这里古怪。
他本以为四周会有机关暗道,结果却连半个缝隙都没有发现,甚至搞不清楚自己是怎么进来的。
如果不是身为鬼差殿人,与地府往来如同家常便饭,他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
不管怎么说,继续待着这里总不是回事,毕竟地上的事情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木逢春还在等着自己带着线索回去。
深吸口气,柏奕急忙冷静下来,重新正视起眼前状况。
光靠想象不能成事,无奈之下柏奕只能从身上摸出了四枚黑色铃铛,各自放在了房间一角。
这黑色铃铛本来是长长一串,之前他为了方便引路交给了跛子李一枚,后来又在锁妖塔里吸引雷霆击碎了几枚,已经数量少了近半,现在每减少一枚对于柏奕来说都是肉痛,毕竟这是鬼差殿的传承物之一,就连之前赵长生将此物交给自己的时候都有些不舍。
不过此处空间无风无浪,除非黑色铃铛自己长腿跑了,不然怎样都不会出问题。
准备完毕,柏奕又回到了房间中央,他之所以有如此举动,是因为自己发现此处空间虽然看起来方方正正,但在感觉上却又存在着不小差别。
用四枚黑色铃铛锁定此处空间范围,柏奕再次运转鬼眼打量起此处情况,却是眉头微微蹙起,果然有问题!
他的黑色铃铛极其特殊,可以固定在空间点上,所以无论何种影响都不会让它发生位置改变。
但在有了固定标记之后,柏奕竟发现此处空间居然在随着自己的视线观察不停地拉伸扭转,只有那四枚黑色铃铛还在保持四四方方。
有了发现,柏奕就要去收回铃铛。可奇怪的是无论他如何努力,却再也无法与黑色铃铛接近分毫。
尝试了数次无果,柏奕实在是欲哭无泪,没想到自己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出现了…
想到此处,柏奕急忙将剩下的黑色铃铛收起,此物再也不能出现半点损失,不然以后他实在是无颜面对赵长生。
就在他感到头疼之时,身后忽然多出了一道披着斗篷的人影,探出一只惨白手掌向着柏奕抓了过来。
紧要关头,柏奕也察觉到了不妥,他第一时间不是逃走,而是迎肘向后击去,想要来个出人意料。
对方也是反应速度,在柏奕出手的刹那向后踏去,就这样消失在了墙壁之中。
柏奕一肘与墙壁撞了个结实,回头看去也是眉头一皱。自己明明在此处空间中央,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
正在疑惑,柏奕又觉身后风声骤起,急忙转身迎敌,结果却发现自己面对的又是一堵墙。
险些撞到鼻子,柏奕急忙抚向身后,却险些一个踉跄跌倒在地,本来在自己身后那堵墙居然在数丈以外。
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诡异状况,柏奕下意识看向了那几枚黑色铃铛,发现他们的位置也随着空间移动发生了改变。
可柏奕从头到尾就没有移动过半步,立刻陷入了毛骨悚然之中…
一二八六 不堪重用心思苦 巧得任务意坚决
双方一明一暗,你来我往交手了几遭,柏奕却见都没有见到对方,实在匪夷所思。
毫不自负地讲,以他的能力这种情况完全不该出现。
即使柏奕每次都能防御及时,招架住对方的攻击,但是随着时间流逝,柏奕总是会觉得力不从心,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从自己身上被缓缓剥离。
而这种感觉在鬼眼的表现上尤为强烈,他发现自己的眼前一切在渐渐变得虚无。与之相反,脑海中有关鬼眼的事情却在变得清晰。
说到鬼眼,它与未然之眼其实同脉同源,唯一的区别就是前者虚后者实。
正是因为二者皆是从一物转化,所以才能在失去了未然之眼以后,柏奕还能将鬼眼保存…
说回那年,柏奕迫于生计,费劲千辛万苦得到了加入鬼差殿的机会。身为其中最年轻的后辈,当时的他还是一位普通鬼差,并没有现在的实力,所以经常拖人后腿。
鬼差殿人都是苦难出身,对他照顾自然不少,但柏奕却不想连累他人,影响了对方的考核,好心谢绝了所有人的帮助,独来独往辛苦了得。
好在他们这些在考验期内的新人只负责处理凡间孤魂野鬼,虽然过程有些麻烦却也算不上大事,柏奕总能勉强完成任务。
一日,赵长生忽然将他们聚集起来,说最近地府并不太平,要让这群新人按照地府的安排做事。
按照正常发展,他们需要经过很长时间的磨炼才有这种资格,若是能抓住这个机会,一定会进步飞快。
虽说现在的柏奕已经进步了一些,但距离这个门槛却堪比登天,真要遇到什么麻烦,简直和送死无异,所以赵长生虽然聚集了新人,却唯独漏掉了他。
柏奕知道这是赵长生在保护自己,只能暗暗捏紧了拳头,看着人群散去。
许是心事太重,柏奕感觉这夜格外漫长,长到他几乎无法正常呼吸。
浑浑噩噩,等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出现在了大殿之中。
心中一惊,他急忙抬头看去,却没有像往常一样见到赵长生的身影,这才松了口气,准备转身离去。
可他还没走出几步,却听到身后传来哗啦啦一声响,也是急忙循声看去,却见殿前桌上有一页纸无风自落,铺在了地上。
既然见到了,那就不能不管,柏奕紧赶几步将其捡起擦净。
正准备将其放回桌上,见到了上面的内容,柏奕却是眉头微蹙。
根据自己猜测,这次地府那边是按照人数安排的任务,因为自己实力不足,赵长生也没办法一一安排到,让任务出现了一处空缺。
苦笑一声,小心翼翼将其放回桌上,柏奕便转身离去了。
向着住处走去,柏奕越来越觉得双腿沉重,好像心事在腹中难盛。
终于,他下定了决心,就算豁出这条命去也不想让赵长生为难,于是他便按照任务描述赶往了那个地方。
虽然这个字眼儿对现在的他来说十分熟悉,但对当时的柏奕却完全陌生,因为这里…就是阿鼻泽!
按照任务描述,他需要在阿鼻泽附近隐藏起来,只要一发现异常就及时发出信号,就是这么简单。
从地府的角度讲,他们随随便便就能找到“老鬼”来填补空缺。这次之所以要从鬼差殿讨人,是因为地府之中出现了内鬼,担心计划提前暴露。
当然,那时的柏奕并不知道这些,只知道自己如果连这么简单的任务都完不成,那还真是愧对了赵长生和鬼差殿各位的照顾。
就在柏奕离开之后,赵长生也匆匆忙忙回到了大殿之中。
刚刚他在为众人安排好了任务之后,忽然想起了地府之前来人,对自己有额外的任务安排。当时赵长生忙得焦头烂额,便让手下帮忙接待一下,然后忙自己的去了。
见到桌上空空如也没有新的发现,赵长生便以为对方见到自己忙碌便将任务收回去了,也没再多想,殊不知那张纸已经揣在了柏奕身上。
本以为来到地府要浪费好一番解释,谁知对方在听说自己的来意之后,态度十分恭敬,让柏奕路上绞尽脑汁编排的借口没有派上任何用场。
如果靠柏奕双腿赶路,还不一定要浪费多少时间。好在地府之人的服务十分到位,都没用柏奕开口就将他送到目的地附近。
相比凡间,地府有一点做的十分到位,就是从来不会以貌取人。
举例来说,就好像有些耄耋老者看似仙风道骨,在地府之中却只是初来乍到。有些黄毛小儿看上去稚气未脱,却可能因为年少夭折,在地府混迹了不知多少个年头。
所以就算地府这些人已经知道柏奕是鬼差,不能以鬼龄来计算成就,但能以这种年龄被赵长生委此重任,想来也是非同寻常。
顺利来到阿鼻泽附近,那地府之人却是一脸紧张,说现在情况复杂,他只能送到这里了,希望柏奕不要怪罪。
柏奕心想自己感谢对方还来不及,何来怪罪一说,可他还未等表示,对方就已经消失不见了,让他一阵莫名其妙。
但事已至此,他也没再耽误时间,继续向着阿鼻泽赶去了,毕竟此处距离自己的任务位置还要好长一段距离要走。
虽然此处气氛寒凉彻骨,时常有鬼哭声响,但柏奕早已习惯了这种场面,倒是无所畏惧,他一心想要的就是为鬼差殿,为赵长生分忧解难!
只要自己能将任务完成,就有机会得到地府赏赐,到时候自己虽然不能一飞冲天,至少也会与过去的自己告别。
再向深处是自己承受不了,柏奕只能就近找到一个藏身之处,目光死死锁定了远方。
“殿主大人,您怎么还在这里?”鬼差殿中,与赵长生走了个撞面,一人目光闪烁道,看起来有几分心虚。
“李达,你倒是说说,我不在这还能在哪?”赵长生被对方这话问得一脸糊涂,指了指身上的大包小裹,他还有不少鬼差殿的遗留问题没有处理。
“殿主大人不要误会。”这李达急忙摆手,“我只是想说之前地府来人带来的消息被我放在了您的桌上,不知殿主可有看见?”
“难道是落到了地上…不好!”
地府来人不是小事,赵长生急忙将东西塞给李达,大步流星向着大殿方向赶了回去…
一二八七 探究往来多心事 可惜好心远距离
回到大殿,赵长生几乎将桌子翻了个底朝天,并没有发现李达说过的东西,也是眉头紧皱。
此时见到李达赶来,赵长生没再废话直接探指按在了对方额头。
然后便见李达的面前背后忽然向着两侧无限延展,出现了一条长长的虚影。
赵长生目光一阵晃动,终于停在了一处,落在了李达背后的虚影中。然后直接探手将一样东西吸在了手上,此物正是地府之人带来的消息。
看过其上内容,赵长生眉头忽然一皱,将手指从李达的头上拿开,然后按在了桌上。
脚下一个踉跄,李达感觉眉心有些发热,立刻明白过来殿主对自己做了什么,也是尴尬笑笑:“殿主大人莫怪,我只是简单偷看了几眼,并不知道全部内容。”
据李达所知,这赵长生有着一种观测过去未来的本事,自己做过什么完全逃不过对方观察,所以急忙认错。
可赵长生却是一言不发,过了半晌才收回了手指:“我知道该来的总是会来,却没想到事情会来得如此突然。”
“殿主大人,发生什么事了?”鬼差殿经历的事情不少,他还是头一次见到赵长生的脸色如此难看。
“鬼差殿要遭遇灭顶之灾了。”赵长生叹气道。
“这…怎么可能?”李达脸上满是难以置信,毕竟鬼差殿是什么存在他还是知道的。
“但事实就是如此。”赵长生苦笑。
“李达,我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处理,有件事情需要你来帮忙。”沉默片刻,赵长生艰难开口。
“殿主大人尽管吩咐。”李达立刻点头。
“这任务被那新人接了去,我要你立刻动身,在事情没有发生之前帮我将他带回来。”赵长生道。
“新人?”李达眼睛一转,“不知殿主说的是哪位新人?”
“你觉得呢?”赵长生瞪了他一眼。
李达微微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问了一句废话,这种时候还在鬼差殿中,而且没有任务的新人也没有第二个了。
“属下告辞!”李达急忙点头,转身就要走。
“你知道要去哪?”赵长生似笑非笑。
“咳咳,我…不知道。”李达脸色通红。
“罢了,我不是想和你计较这种事情。”赵长生的眼神有些复杂,“你这次路上多加小心,唯一的任务就是带他回来,千万不要节外生枝!”
“属下明白!”等到赵长生消失,李达才松了口气。
就在刚刚,李达偷窥过纸上内容之后,也是冷汗直流,想着赵长生此刻无法脱身,便想将这种事情自己接下。
谁知他回去刚做好准备,还没离开鬼差殿就被对方撞见,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上。
被赵长生窥破心思,李达顿知自己已经心思暴露,好在赵长生并没有和他计较,仅仅是让他将自己的错误弥补过来。
虽然赵长生这么说,但李达心中却不这么想,他知道这件事情至关重要,如果只是单纯将人带回来,任务还是无人处理。
所以他的打算是将对方带走之后再折返回来,无论如何都要保证这边不出问题!
…
自从地府之人离去,这阿鼻泽就只剩下了柏奕一人。他仔细感受了一下周围环境,觉得这里除了比来时那些地方阴森一些之外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地方。
当然,这也只是柏奕这么认为,实际上此处虽然叫做阿鼻泽,却只是阿鼻泽的周边区域,不然以他的实力怕是连片刻都坚持不住。
看着眼前的气团变幻,柏奕的思绪也随之起伏,他只恨自己本事太浅,不能与鬼差殿共同进退,一起处理难题。
“踏踏踏…”如此想着,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柏奕的身子与思绪都有些发僵的时候,却忽然听到耳边传来一阵若隐若现的脚步声。
他急忙从藏身之处探出头去,只见气团变幻依旧,眼前却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异常?”柏奕已经是心跳加速,仿佛看见气团之中有一副狰狞嘴脸探出头来。
“踏踏踏…”又是一阵脚步声从不远处响起,柏奕下意识就要摸向腰间发出信号,却手上一抖将那信号筒落在了地上。
然后,那阵怪异的声音也戛然而止了。
柏奕感觉自己的心跳都要停了半拍,连大气都不敢喘。就这样僵持了片刻,直到确认再没听到任何声音,他这才松了口气,一边探头向外看去,一边探手向着地上的信号筒摸去,准备将自己的任务完成。
可奇怪的是,他将自己脚下摸了个遍,也没有摸到信号筒。
等他转头一看,登时出了一层白毛汗,只见自己的身边竟神不知鬼不觉地多出了一道人影,正在冷冷盯着自己。
柏奕猛一咬牙,暗道反正无论如何都是死路一条,便要对那人出手,可对方只是随便一动便躲过了自己攻击,开口道:“你小子就是殿主说的那个新人?”
听到殿主二字,柏奕这才重新正视起来人,见到对方与自己完全是相同穿着,这才小心翼翼道:“你也是鬼差殿的?”
“你小子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连这种任务也敢接,赶紧跟我离开这里,这种事情不是你能应付的了。”来人正是李达,他直接伸出手去将柏奕拉了起来,又将信号筒塞回了对方腰间。
“师兄放心,我这次绝不会让殿主失望,一定会将任务完成!”想到眼前这位应该是殿主派来的,柏奕急忙摆手,态度坚决。
“……”苦笑几声,李达低声道:“那你可知道阿鼻泽在哪?是什么地方?”
“阿鼻泽不就在这里吗?”柏奕指了指脚下。
“你小子连阿鼻泽在哪都不清楚,还是不要来添乱了。”李达顿觉无奈,拉着柏奕离开了此处。
见到柏奕一问三不知,李达出于好心,还是将阿鼻泽的威胁讲了出来,又告诉对方这地图上的标记其实是假的,真正的安排还在更深处。
说着,他便讨来那张纸将中间一折,将那标记点印在了另外一端。
柏奕闻言恍然大悟,难怪这人会将自己带到那个方向去,害得自己还大老远折腾了好久,原来是自己太年轻了…
柏奕旧疑惑解除,又有新疑惑生出:“所以师兄,这阿鼻地狱是什么地方?”
一二八八 黑雾突生降灾祸 去而复返难脱逃
费了好一番口舌,李达总算将前因后果与对方说明,希望这柏奕知难而退,谁知道对方两眼一瞪,居然又问出了新的问题。
听闻此言,李达愣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你…你居然不知道阿鼻地狱?”
“啊…”没想到对方反应这么大,柏奕有些尴尬,“实在抱歉,因为我个人实力不足,被限制了行动,并没有去过这个地方。”
“废话!”李达闻言差点将嘴巴撇到后脑勺去,“我们鬼差殿卖力又不卖命,没事谁去那里做什么?”
“所以师兄的意思是你也不知道吗?”柏奕点头。
“……”李达闻言几乎吐血,怪不得这小子实力如此普通,原来是个榆木脑袋。
“作为鬼差殿人,这些事情都是常识,与去没去过有什么关系?”李达没好气道。
“可是…殿主大人明明说我不需要知道这些东西啊。”柏奕有些委屈,“他说我知道的越多会越麻烦。”
“就算是吧…”李达微微皱眉,他当然不信这种事情,只当对方是在找借口。
“所以师兄,这阿鼻地狱到底是什么地方?”柏奕重新问道。
“所谓阿鼻地狱…”话未说完,李达忽然眉头一皱,他都被柏奕给绕糊涂了,“现在可不是说闲话的时候,这个回头再和你解释,如果有机会的话…”
长叹一声,李达指向了远处:“你沿着这里回去,就能离开地府了。”
“啊?那师兄你呢?”柏奕还以为李达是为自己带路,虽说事实的确如此,可对方却为自己引向了一条回去的路。
“我还有事情需要处理,告辞。”李达已经将柏奕送到了安全位置,直接转身便走。
“师兄,等…”柏奕话还没说完,这李达就已经消失不见了,不得不承认他的速度实在了得。
“这小子虽然迟钝,却应该不傻,在知道此处威胁之后应该不会再来。”见到柏奕已经转身离去,李达这才放下心来,继续向着那地图标记点赶去了。
感受到此处的气氛,饶是李达已经有了多年经验,却还是会有毛骨悚然之感。因为他心里清楚,那阿鼻地狱里面的东西完全不是自己能应付的了,一旦那边出事,自己的后果自然不必多说。
不过,既然自己已经下定了决心,那多余的恐惧也都没有必要了。
鬼差殿的本来职责,只是处理凡间的孤魂野鬼,但最近地府总是不太平,好在赵长生那边发现端倪,与地府提前取得了联系。
不然一旦真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们猝不及防,别说是鬼差殿,就连东方大陆都会遭遇危机!
既然赵长生一时脱不开身,在他派人过来帮忙之前,就让自己先填补这个空缺。
最深的威胁往往看不见摸不着,忽然间,李达总感觉自己好像被人盯上,也是下意识摸向怀中,想要将信号筒攥在手中以慰心安。
紧接着,他却忽然额头直冒冷汗,自己的信号筒竟然消失不见了!
他这才反应过来,刚刚自己随手递给对方的是自己的信号筒,至于柏奕丢在地上那个,自己好像…忘了捡起来。
想到此处,李达一阵懊恼,埋怨自己千不该万不该犯下这种错误。
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去那边取回信号筒时,耳边却响起了一阵“嘶嘶”声响。
循声望去,李达只见一片黑雾无端从前方出现,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将四周地面腐蚀成一道深坑。
见此状况,李达顿觉不妙,因为此处地下就有与阿鼻地狱连接的通路,以黑气这种速度,要不了多久就会将通路打通。
没有急着起身,他趴在地上用目光向着四周扫视,却没有见到半个人影出现,实在搞不清这黑雾来自何处。
偷偷来到近前,李达想要看个仔细,却见这黑雾好似感应到了什么,直接向着自己席卷而来!
李达最擅长的就是速度,所以比起紧张他心中更多的是惊喜,因为只要自己能将这片黑雾拖住,拖到赵长生到来,便能化解了此处难题!
可他的这种心情还没有持续多久,就被一种惶恐取代。
这片黑雾虽然看似缓慢,却总能拦在他即将出现的位置,如果不是自己反应速度颇快及时停住,甚至险些钻入了黑雾之中。
自己的速度在这片黑雾之前,完全不值一提。
随着斗志丧失,李达感觉自己再也坚持不了太久…
果不其然,就在他如此想着的时候忽然感觉脚下一软,竟然单腿踏入了黑雾之中,紧接着便是一种剧痛传来,他感觉自己这条腿正在被黑雾吞噬。
从毛皮,血肉,直至筋骨…要不了多久,他整个人就要随着这条腿一起化为虚无。
“师兄,醒醒!你振作一点!”恍惚中,李达回过神来,却见柏奕出现在了自己面前,他低头一看,发现自己居然被拖到了黑雾之外。
巨大的疼痛让李达勉强恢复了几分清醒,艰难道:“柏奕…你不要管我!快走,快将这里的事情…告诉殿主大人!”
“可是师兄,我好像已经走不掉了。”循着柏奕的目光看去,李达这才发现,他们已经被黑雾重重包围。
“你这家伙明明能走,为何还要回来?”李达叹气道,为柏奕感到不值。
“各位都是走投无路才选择加入鬼差殿这条道路,所以无论遇到什么情况,我们鬼差殿都不会抛下任何人。”说话间,柏奕的气势陡然一变,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愚钝感觉。
“师兄,我来想办法,你一定要坚持住!”言罢,柏奕扶着李达坐在了地上,开始皱眉思索起来。
眼前的黑雾肆无忌惮,在那里张牙舞爪,随时都有可能向他们扑过来,给他留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师兄,我记得鬼差殿中有一种封印恶鬼的方法,不知此术用在这东西上面是否奏效。”
“小子,你千万不要胡来!”李达咬牙道,“虽然不知道你是从哪里知道的,但此术不要迫不得已不能施展,一旦使用不当,只能后患无穷…”
“但是师兄…”柏奕苦笑道,“现在就是迫不得已的时候啊…”